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鬼探灵警》 第1章 跟你回家 曾明明仰头看着墙壁上的照片,看了很久,直到眼眶一阵酸胀,这才慢慢收回目光。 说实话,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看到了些什么,只觉得照片上所有人都一模一样。表情严肃,笑容呆板。 身边有穿着制服的警员经过,不断有人用眼角瞟她。 远处,执勤的女警不时对她张望,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一边撇嘴。 曾明明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却还是一脸坦然。 淡薄的日光透过窗子,投射在整洁明亮的大厅里,照在所有人身上,一样温暖。 就连照片中那些人木讷的轮廓,一瞬间,都柔和了许多。 “你看那个女的,盯着照片找什么呢”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议论声。 “谁知道,已经看半天了,说不定照片里有她崇拜的人呢看就看呗,反正也只能看看,那些可都是警局各部门的高层平时,咱们都接触不到,何况她” “可不一看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惜了那对眼睛,长我脸上就好了。” “切,有啥好的,不就是一对猫眼勾魂摄魄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议论声渐渐淡去。 曾明明不为所动的继续踱着步子,从小到大,她听惯了这样的话,早就习以为常了。 因为这双眼,她没少被人取笑。 可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人的相貌是无从选择的,就像她无从选择自己的身世一样。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若不是高中毕业那年遇到了贵人,得到一个委培生的机会,恐怕现在已经流离失落了。 想到自己的身世,曾明明微微有些惆怅。 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拎包,包里面,有一身崭新的警服。还有她新办的警官证,出入卡,今天,是她第一天来警局报道。 明天,她即将穿上这身警服,成为这里的一员。 无论她现在看起来多么落魄,从明天开始,她将属于这里,和所有人一样,衣冠楚楚,自信满足。 一想到此,曾明明内心的愁绪忽得被冲散,变得明朗清晰,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赶回自己的出租屋去,赶紧收拾行李搬家。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更加好了。 无论以前如何,她现在已经熬出头了,不但有了份人人羡慕的工作,还分到了一间宿舍 想到即将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曾明明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刚转身要走,忽觉得身后站了个人。 曾明明冷不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气质清雅的男子,就立在她身后,虽然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衣,黑色休闲长裤,没有穿警服。可曾明明一眼就断定这个人一定是个警察。 他个子很高,双手负在身后,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尺的距离,站的很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深潭般的眸子,始终盯着墙壁的照片,专注而认真。 曾明明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一般陌生人之间,尤其是男女,不是该有一定安全距离吗为什么他离自己这么近而她居然没有察觉 察觉她的视线,他转过脸来,也看着她。 “你好”曾明明点头笑了笑。 他愣了几秒钟,四下看了看,脸上一阵迷惘。 曾明明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听到任何声音,只得朝他又点了下头,迈腿想从旁边绕过去。 一支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她的去路。 曾明明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他的脸部轮廓极为明晰,五官清隽生动,可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有些激动。 “有事”曾明明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但仍旧淡笑了一下。 男人盯着她,神色渐渐平静,手缓缓放下,重新负在身后,视线却依旧萦绕在她脸上。 他个子很高,这样看着她,莫名有些迫人。 曾明明心里有点不舒服,没再开口,转身就走。 “请等一下。”清醇的声音悠悠响起,男人无声无息的拦住她。 “你想干嘛”曾明明脸色一沉。 “你能带我离开这儿吗”男人温和的凝视着她。那双眼蕴含着浅淡的光泽,却看不太分明。 曾明明完全愣住。 “我带你走”她实在不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 “嗯,我迷路了。”男人说的很淡定。 “迷路在警局”曾明明脑袋有点懵。 “嗯,我忘了很多东西,不知道该去哪儿,幸好遇到了你。”男人不疾不徐的说着,脸色很认真。 “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对吗”曾明明瞬间明白过来。 遇到这样的搭讪方式,她也是醉了。 “嗯。”那人好像看不出她的鄙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喏,大门在那边。”曾明明强忍着心头的火气指了指大门。 “我出不去,你带我走。”男人很固执。 “” 曾明明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而他,也十分平静地看着她。 也许是大厅里的冷气太足,莫名其妙的,曾明明打了个寒颤,心里微微有点慌。 “我再说一次,大门在那边”沉默了几秒,曾明明镇定了下情绪,毫不回避的直视着他:“先生,你觉得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冷风轻轻盘旋在身侧,远处有人将视线投射过来。 男人静默了一会儿,却没在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曾明明迈步要走,男人忽然又拦住了她。 曾明明差点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心头有了些恼意。 “抱歉,我必须跟着你。”他静静开口,嗓音清冷柔和,仿佛一团慢慢融化的寒冰。 “有病”曾明明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转身飞速离开。 走出很远,仍觉察到那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她回转身,聚焦眸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的嘴唇又动了动,曾明明学过唇语,这几个字她看懂了。 “跟你回家。”他说了四个字。 曾明明一怔,脸颊莫名其妙有点发烫,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又不认识他,凭什么跟她回家。 她刚要发火,他却恢复了最初的冷漠。 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角落中。 曾明明有点生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大庭广众调戏一个女人,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说不出的沉静与淡漠。 “调戏别人还这样高高在上简直就是个混蛋” 曾明明没来由一阵烦躁,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 ===第2章 有人偷窥11 “胜利巷八十七号,就是这儿”曾明明看着眼前这栋破旧的四合院,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这地方,就是单位分给她的集体宿舍还不如她们警校的学生宿舍呢,这么破烂。 满怀希望退了城中村的房子,本以为警局的宿舍应该环境不错,不曾想,却是栋老四合院。 门头上野草长疯了不说,就连木门外的石狮子的都磨的看不到脸了,只剩下一对残缺的小坑。 “算啦,既来之,则安之。”确认没找错后,增明明纠结了片刻也就认了,这里虽然破旧却比自己住的城中村离单位近的多,还不用掏租金,自己还挑剔什么 听接待处办事人员的介绍,这套宿舍有四个房间,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里面还住了其他人。 据说是刑警队的一男一女,好像还是对情侣。曾明明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犯嘀咕,不知到这对新宿友人品如何,万一不好相处就麻烦了。 院门虚掩着,她想了想,没直接推门,轻轻扣了扣门环。 门无声的开了,里面静悄悄的。 “有人吗”曾明明将头探进门内。 鸦雀无声,一个回音都听不到。 “这个点儿,想必都在上班,怎么会有人”曾明明恍然,刚要迈步进门,一股阴冷的风忽然从身边拂过,吹的她后脖颈子一阵发麻。 “三伏还没过呢怎么风这么凉” 曾明明缩了缩脖子,走进院中。 “我去,这是人住的地方”进了院内,面对满院子半人高的野草,一地狼藉,曾明明彻底无语了。 小院不大,却还算方正,东西南三个方向各有一排砖瓦房,廊檐低垂,红墙斑驳,门窗都是木质的,刷的红漆也退了颜色,玻璃窗更是污浊模糊,看不清屋内的情景。 院内铺着青砖,院中央还摆放着一张圆木桌,一对破椅子斜靠在边上,一个三条腿,还有一个也快散架了。不知道多久没人打扫过,挂满粘稠的污渍。 院内到处都是齐腰的杂草,草丛间堆满了纸箱和各种各样的垃圾。 破纸箱都烂的发霉了,软塌塌趴在地上。圆木桌后边半米处,一株龙爪槐开的正盛,紫白的花蕾簇拥满每一条枝桠,碎花瓣洒的到处都是,本来挺美的画面,树根处却堆积着一尺多厚的垃圾,闻不到花香,只闻到发霉的酸臭味。 曾明明左右看看,院内共有四个房间,东西两个房间上着锁,通往东侧房间的杂草中明显有一条被人踩出的路径,很显然,那间屋子有人居住。 每个房门外,都用漆笔粉刷着一个门牌号码。 “8704”曾明明踮着脚尖捂着鼻子走到南面屋门前。 看了眼虚掩的木门,还没等她去推,门支扭一声,开了。 曾明明皱了下眉,迈步走了进去。 不同于院内的狼藉,屋内到还算干净,只有薄薄的一层灰烬,虽然也有些霉味,倒也不像外边那样难闻。 曾明明伸手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 灯啪的一声亮了。 昏黄的光从头顶倾泻,照亮了整间屋子。 屋内家具很简单,也很陈旧。 老式的铁架床横在正对门的位置,单门衣柜立在床的对面,五斗橱靠着墙,墙角处还竖着张折叠方桌和两把锈迹斑斑的椅子。 靠近方桌的一隅,高出一个小台阶,一扇狭窄的小门紧紧闭合着。 曾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栓已经锈死的小门推开,里面居然是一个小厨房,上下水一应俱全,只是水龙头锈住了,怎么也拧不开。 “只要好好拾掇一下,还是能住的。”曾明明从屋内到屋外又溜达了一圈,放好行李,出门采购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清扫工具,迫不及待的开始清理卫生。 从下午三点一直收拾到夜幕低垂,总算将自己的房间和小院收拾利落。垃圾清走了,野草也拔除干净,就连院内的那三条腿儿的凳子也让她叮叮当当一阵鼓捣,修稳能坐了。 曾明明捶了捶快要折断的老腰,从背包中掏出面包火腿肠胡乱吃了几口,埋头收拾厨房。 夜越来越深,夏末的空气微微有些燥热,曾明明推开厨房的窗子,看着小院内干净整洁的地面,内心一阵舒畅。 “明天买点油漆把大门和门窗桌椅粉刷一下,再拉根电线吊在树下,正好照在圆桌上,在院子里吃饭,既凉爽又舒适,不错,不错。” 曾明明兴致勃勃的想了会儿,看看手机已经十点了。 对面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显然,主人还没有回来。 “真搞不懂这些人,好好的院子收拾干净了住着多舒服,非整得和垃圾场似的,弄得自己都不愿意回来。” 曾明明摇了摇头,忽觉得浑身汗津津的,低头一闻,一股酸臭味熏的她不由笑了。 光顾着打扫卫生了,忘记自己都已经臭了,还是先冲个澡吧。 厨房暂时烧不了热水,她只能接了盆凉水,本想在屋内擦擦了事,却又担心水洒在老式的木质地板上,沤坏了地面,便把水盆端到了院子里。 “我快点擦,应该不会有人回来吧。”曾明明侧耳听了听。 院外,风低低呜咽着,伴随着阵阵缠绵的蟋蟀鸣唱。 “瞎担心,也许这院子根本就没人住,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家可归,逮着个破院子当宝贝”曾明明看着东厢房门外锈迹斑斑的锁,自嘲的笑了下,走到院门处,插上门栓。 返回院内,将身上被汗塌透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随手搭在圆桌上,在水盆里投了投毛巾,拧干了,慢慢擦拭身体。 清凉的感觉很快驱散了疲倦燥热,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困意渐渐袭上心头。 强忍着困意换了盆水,从头到脚又擦了一遍,正擦的舒畅,平地忽然吹起一阵风来。 一开始,她还觉得挺凉快,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风阴冷的厉害,吹在身上麻酥酥的,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就像有人在黑暗深处,冷冷注视着自己。 曾明明心里有点发毛,轻轻将手里的毛巾摊开,挡在身前,暗自懊恼。 自己太大意了,大半夜的在院子里冲凉,这周围虽然没有什么高楼,院墙也不低,可不排除有人攀高了偷窥啊。 真倒霉大半夜居然遇到色情狂 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曾明明恨不得一巴掌抽死那个偷窥的臭流氓 生气归生气,自己还光着,现在动手岂不是更吃亏曾明明咬了咬牙,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胡乱擦拭了两下,拎起浴袍将自己裹了起来。 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一想到躲在某处色眯眯的盯着她的家伙,忍不住火冒三丈。 她稳了稳心神,辨清了方向,将圆桌的水盆端起。 猛得一转身,双臂奋然扬起,狠狠将一盆凉水迎头泼下,口中大声怒斥:“臭流氓,让你偷窥,变态” ===第3章 很一般 “哗啦”一声,水洒到了院墙上,污水顺着青砖弥漫开,浸湿了曾明明的脚面,她楞在原地。 背后,空无一人。 只有院墙上的野草,随风碎碎飘着,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就连远处的蟋蟀声都听不到了,整个院子,安静的诡异。 一股凉意瞬间爬满了肌肤。 风徐徐吹着,四周静的一片空洞,曾明明的心就像漏拍了一样,几乎停止跳动。 “难道有鬼” 曾明明将水盆横在胸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顿觉一股寒意顺着骨头缝儿钻进体内,身上顿时没了力气,似乎连视线也有些模糊,她此刻站的位置正对着院门,虽然背对着自己的房间,但,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院中光线黯淡了许多。 身后房间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曾明明觉得两个肩膀莫名一沉,手臂酸软的连水盆都托不出了。 “我不害怕,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神都是人吓人。” 曾明明忽然想起小时候孤儿院里那些恶作剧,逼仄的小黑屋,怎么也打不开的房门。 心里愤然,双臂却忽然恢复了力气,所有不适的感觉,一瞬间,似乎,烟消云散。 这时,院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发动机的轰鸣,车轮声摩擦着地面,好像有车经过。 曾明明侧着耳朵听。 车停下了,紧接着,有脚步声由远即近,很轻快。 听了片刻,曾明明即确定这个声音是朝着自己的院子走过来的,心里一紧,难道是舍友回来了吗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曾明明脸莫名一红,快步走到院中,将桌面上的旧衣服收进脸盆。 刚要进屋,院门外忽然传来推门声,曾明明脑袋一懵,她怎么把这茬忘了,门还反锁着呢。 “奇怪,门怎么卡住了,推不开”院门外隐约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等一下。”曾明明慌乱的回应了一句,手忙脚乱将脸盆放在圆桌底下。 拽了拽衣领,快步向院门走去。 拔出摇摇欲坠的门栓。 深吸一口气,猛得向内一拉。 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得栽了进来,曾明明轻巧的一侧,来人险些倒在地上。 曾明明脸颊一热,这人性子太急了吧,自己都说了让他等一下,他还这么用力推。 对方一个踉跄,稳住身形,盯着裹着浴袍的曾明明,皱了皱眉。 借着门外的路灯,男人的相貌一览无余。 他很年轻,身材健硕高大,却长了一张娃娃脸。 “你是谁”男人一脸不屑的盯着曾明明,剑眉星目下,一张薄薄的唇红润的仿佛像个女人。 “我我是新分来的,就住对面,我叫曾明明,你好。”出于礼貌,曾明明主动伸出了手。 “噢”男人斜抄着裤兜白了曾明明一眼,四下看了看:“看来,你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 看他一脸的嫌弃,曾明明也有些火大,这是警局宿舍她被分来不是很正常吗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真不懂礼貌,没看见我的手还伸着 曾明明不动声色的伸直手臂,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 “何宇宸。”男子微微一怔,这女孩儿的眸光亮的有些渗人,莫名其妙的,他身上的气势就有些颓了。 沉默了几秒,他讪讪将手从裤兜里伸出。 没想到,还没碰到对方。 曾明明已将手缩了回去,然后,端起地上的水盆,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看着曾明明紧绷着脸离去,何宇宸的眸光划过一丝尴尬,从裤子口袋摸出一盒烟,弹出一根,叼在嘴角,却没心情点燃。 鼻息间随风传来一阵槐花的甜香,他的心,莫名其妙有些烦躁。 “睡觉”何宇宸揉碎香烟,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路过圆桌的时候,不知怎得却被绊了一下,崴了脚脖子。 “叫你目中无人”曾明明解气的看着某人一瘸一拐的进了屋,笑着拉上窗帘。 一股凉风忽然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吹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平房果然凉快,看来晚上要盖被子。”曾明明嘟囔了一句,打了个呵欠,摊开行礼铺在床铺上,倒头睡下。 迷糊中,眼前似乎飘过什么东西,迷迷糊糊的,又有些看不清楚,只觉得风又麻又冷,有东西直往自己鼻子里钻。 “走开,臭蚊子,明天买蚊香,熏死你们”曾明明挥着手臂驱赶了两下,头一歪睡着了。 耳边,只听到院内传来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刺啦刺啦,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也许是太累了,一觉睡醒,已经快七点了。 曾明明飞速洗漱完毕,咬着袋酸奶从屋内走出。 正要锁门,忽觉背后一阵异样,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深吸一口气,曾明明猛的回过头来。 院中央,一个男人端坐在木椅上,淡淡看着她。 他的脸微微有些苍白,眸光却清湛如水。 被他这样直视着,曾明明有些不自在,这个男人的相貌太清隽,尤其一对眸子,深邃又通透,好像一眼就能看穿自己。 “你你居然找到这里”曾明明瞠目结舌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这身打扮,白衬衫,黑西裤,程亮的黑色皮鞋,没错,就是昨天自己在警局见到的那个人 他真的找到这里来了为了找我 曾明明觉得自己耳垂颤了一下,脸颊也有点发烫。 “我跟你回来的。”男子慢慢站起身来,负手凝视着她。 那种迫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什么时候”曾明明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昨天。”他的声音清淡温和,带着淡淡的疏离。 “昨天”曾明明险些跳了起来。“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你” “你打扫房间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他静立在原地,眸光平淡的看着她。 眼中既没有惊艳,也没有诧异。 “你一直在房间里”曾明明看着自己隔壁虚掩的房门,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不全是。”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昨天晚上我在院子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偷窥”曾明明攥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怪不得她找不到那个偷窥的流氓呢,原来他躲在屋子里。 “院子是公众场所,你太不小心。”他微微低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脸坦然。 被他的镇静感染,曾明明莫名有些心慌,愤怒的语调不由弱了下来。 “你有没有看到”她说不下去了。 他摇了摇头,越过曾明明向她居住的房门走去。 院落中轻轻荡起一股微风,将槐花的清甜徐徐吹散开。 他步子很慢,走的很稳,仿佛行走在山巅云海般优雅。 曾明明暗自松了口气。 以他这样清冷淡漠的性子,应该不会是那种偷窥别人洗澡的色狼,也许,他无意间看到了自己,但是,应该,不会看的太仔细。 “很一般。”男子淡淡开口。 “什么”曾明明有点傻。 “没什么。”他答。似想到了什么,目光又落在曾明明脸上,与她四目相对。 “我从不调戏女人。”他沉下脸来,“我也不是混蛋。” “”曾明明垂下头,微微有些尴尬。 “你住这儿”他没纠结这个话题,指了指曾明明的房间。 “”曾明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住旁边。”男子浑不在意的指了指另一间木门,眉宇间浮起浅淡的笑意。 “你要住在这儿不行”曾明明猛得回过神来。 “这是警局宿舍”他淡淡看着她。 曾明明一怔。 “今天你第一天上班。”他摇了摇头。 “对,那又怎样”曾明明鼓足勇气对着他怒目而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住在这儿,对面住臭屁哄哄的舍友已够让她闹心了,隔壁再住下一个偷看过自己洗澡的男人,她非得疯了。 “你快迟到了。”男人微微一笑,隽雅的五官仿佛花儿一般绽开,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啊”曾明明呆呆看着他唇角的弧度,猛得醒悟过来。 “妈呀”一声掉头就跑,刚跑出院子,又冲了回来。三下两下锁上门,气喘吁吁的对他攥了攥拳头,“我警告你,我离开以后赶紧走,你不能住在这儿否则,我和你没完” 说完,狠狠瞪了男人两眼,冲出小巷撒丫子向公交车站跑去。 十分钟后,公交车上突然爆发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吓的司机猛得踩了脚刹车,整车人随即震荡起来,无数鄙夷厌恶的目光齐齐向曾明明射来。 “抱歉,抱歉”曾明明尴尬的几乎将头缩进了脖子里。 见她穿着警服,人们倒没敢落井下石,公交司机也没再说什么,一踩油门,车重新启动。 曾明明一手环着把杆,一手捂着脸,半天才敢抬起头来。 恨的咬牙切齿,心里忍不住咒骂。 “变态,色狼,偷窥狂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警察呢,偷摸跟人回家不说,还偷看人家洗澡,还敢说我一般,你才一般呢,你们全家都一般” ===第4章 断手11 紧赶慢赶,到警局时还是迟了十分钟,曾明明有些气馁,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肯定会被骂死了。 她忐忑不安的向着路政办公楼跑去。 曾明明工作的地方在公安行政大楼西侧,两栋楼隔着一条长长的绿化带。 因为不临街,倒也幽僻安静。这一路上她也遇到几个同事,千篇一律穿着制服,拎着早点,步履悠然,看他们的样子不像赶着上班,倒像是在漫步。 看的曾明明飞快赶路的步子,也不由自主慢了。 “报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曾明明找到自己工作的地方,立在门口缓解了半天心情,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名中年妇人弯着腰在扫地。 “你是”听见曾明明的讲话声,妇人慢慢抬起头。 “我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十分钟,抱歉,明天我一定准时到。”曾明明心慌意乱的低下头。 这个女人的脸太苍老了,满脸都是褶子不说,头发几乎全白了。 看她的身材最多五十来岁,可她的脸却像个七十岁的老人。 “没事,还早呢,上班不急。”妇人见曾明明一脸惊讶,和蔼的笑了笑,“我是保洁员,你叫我祥嫂就行,科长过一会儿才会到,你先去那边坐坐,我去打开水。” “祥嫂,谢谢。”曾明明欠了欠身子。 怪不得她没穿制服,原来,只是个保洁。 “我儿子是这里的干警,既听话工作又认真,可能干了。他孝顺我,让我在家里享福,可我闲不住,就找了个保洁的工作,既能守着他,也能补贴些家用,挺好。” 翔嫂笑眯眯看着曾明明,“姑娘你多大啦” “十九。”曾明明一边答话,一边四下看了看,除了祥嫂,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忍不住心里有些腹诽,还说孝顺呢,这么大的办公室,让自己老妈一个打扫自己却不知道跑哪儿快活。 这样的儿子,真该挨揍。 “祥嫂,我来帮你。”曾明明实在看不得一个老人当着她的面不停劳作,将手中的背包放在一边,走了过去。 “不用,这点事我做的来”祥嫂连连摆手。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曾明明手脚麻利的将每个办公桌上的水壶拎起,放进祥嫂的手推车上。 “那谢谢了,真是个好姑娘。” 祥嫂的目光越发柔和,看向曾明明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曾明明心口一滞,莫名就有些酸涩。 在她的记忆中,除了第一个收养自己的女人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再也没人这样看过她了,可惜,她收养了自己三个月后就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在这之前,曾明明甚至没来得及喊她一声妈妈。 曾明明永远忘不掉那一天的情景。 那天,她让曾明明在路边等着,自己穿过马路去买雪糕给她吃。 结果,一辆小轿车从对面冲过来,将她撞飞。 曾明明仰头看见她在半空纸片似的飘着,漂浮在她身边的还有一片通红的血珠儿和黑雾似的碎头发。 她飘着,飘着,啪得摔在马路上。 她看着她趴在脚前不远处抽搐,血从她的口中一股股涌出来,像关不住的水龙头。 她的手不停在地上摸着,摸着。 过了一会儿,瞪着眼睛不动了。 那时候,曾明明才七岁。 她记不住太多的事。 唯一有印象的事,那个肇事的司机是个女的,还不到三十岁,据说,她的驾照是花钱买的,那天,她第一天上路,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后来,那个女的赔了一笔钱,免于起诉。 曾明明被送回了孤儿院。 从那天开始,曾明明就换了个性子,变的不愿意和人交流了。 也从那天起,她下定一个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当个警察,交通警,这样,她就有能力将那些马路杀手拒之门外,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也不会有那么多像她一样的孩子,失去妈妈,流离失所。 十几年过去,曾明明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可惜到目前为止,交通事故依旧霸占着全国非正常死亡的半壁江山。 据可靠数据显示,每年死于交通肇事的人比死于癌症的病患还要高出一倍。 这是多么恐怖的统计。 “姑娘,谢谢你,多亏了你,这么多活儿不到半小时就干完了。看你年纪轻轻的,却这么能干,和我儿子一样聪明。” 祥嫂的和蔼的话语将曾明明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看着祥嫂老迈的脸,曾明明的声音越发的柔和,“别客气,还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做,反正我闲着无聊。” “没了,都做完了。你看,都快八点半了,大家都要上班了,明天啊,你不用来的太早,没人来的这么早的,除了我儿子,他啊,和你一样,又勤奋又认真,改天我让他请你喝茶,我儿子,是最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祥嫂眸光浮起一层雾气。 “他不在这个部门” “他在肇事科,今天执勤,我记得他昨晚是这样和我说的,对,他去出勤了”祥嫂低头思索了回儿,眼神瞬间点亮。 “哦,原来这样。”曾明明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我儿子二十四岁了,很帅气的。”祥嫂眸光炯炯的盯着曾明明,笑眯眯道:“等他有空了,我让他请你吃饭。” “不用了祥嫂。”曾明明微微有些尴尬,看祥嫂的意思,居然想撮合她和她儿子。 “要的,要的,明明啊,千万别和祥嫂客气,我一见你就很喜欢” “祥嫂”祥嫂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个明媚的声音打断了。 曾明明回头一看,却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女警,瓜子脸,短发,一对眼睛明亮而有神,看起来很干练。 “何科长,我马上去打扫走廊。”祥嫂好像有点怕她,讪讪笑了下,快步走了出去。 “何科长,我是曾明明,第一天来报道。”曾明明回过神来,想起接待办人的交待,赶紧立正行礼,将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欢迎你来技术科工作。”何科长爽朗一笑。 “墙边的那排办公桌都是空的,你随便选一个,咱们这儿工作不忙,同事大多是年轻人,你别太拘束,你先熟悉熟悉环境,过两天,我再给你安排工作。” “谢谢科长。”曾明明松了口气,寻了个座位坐好。先前她还担心自己的上司严肃不好相处,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祥嫂,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擦地别倒这么多的水,多滑啊,我们穿的都是皮鞋底薄,擦倒了我们你负责” 没等曾明明她们多聊两句,走廊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水洒多了,把你的皮鞋弄湿了,我这就帮你擦干净” 祥嫂懦弱的回应着。 曾明明眉头一皱。 “别碰我说了你别碰我,倒霉遇到你就没好事,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八点之前打扫完就赶紧离开,你偏死赖在这儿,晦气我早上刚熨直的裤子” 走廊外,呼喝声越来越刻薄,曾明明实在忍不住了。顾不得和科长打声招呼,拔腿向外走去,她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礼放肆,连祥嫂这么和蔼平和的老人家也不放过。 还没等她走出办公室大门,就听见哎呦一声尖叫,伴随着噗通一声坠地声,好像有人跌倒在地上。 低头一看,摔倒的却不是祥嫂。 此刻,她正半蹲在地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地上的女子。面上很有些愧色。 责骂她的女子却跌倒在地板上,屁股下浸湿了一大片水迹,捂着脚脖子,正在哎呦。 曾明明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刚要走上前去扶祥嫂。 忽然愣住。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女人的脚腕上牢牢攥着一只手。 一只苍白的手,手腕断裂,露出几缕鲜红的肉丝。 而那个女人就像没看见一样,还在拼命揉搓自己的脚腕。 无论她怎么用力,始终站不起来。 那只断手牢牢束缚着她的脚,用力向下拽。 曾明明喉咙一阵干痒,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那只手已经消失了。 难道,自己眼花了 ===第5章 梦 “祥嫂,你没事吧。”曾明明咬了咬牙,快走几步将祥嫂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没事,都怪我,岁数大了人就有点迷糊,水洒多了都怪我不好” 祥嫂挣扎着站起,一脸惭愧的俯下身子,想要把地上的女人拽起来。 “别碰我”女人一翻身爬了起来,尖叫着躲到一边。 曾明明清楚的看到她的伤脚,始终歪在地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着。好像被什么东西按压着,一动不能动。 “对不起,你扭了脚,还是去看医生吧。” 祥嫂脸色更苍白了,讪讪杵在地上,一手紧紧攥着抹布,一手不停揉搓衣角。 “要你管哎呦,疼死我了,脚动不了哎,你扶着她干嘛,还不过来扶我” 女人抬起头,露出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五官很精致。 “哎我叫你呢,快过来啊。”女人见曾明明的手还扶在祥嫂胳膊上,赶紧对她使了个眼色,见曾明明不理她,气的连眨了几下眼,一边眨,还一边歪嘴。示意她赶紧过来。 “祥嫂,我扶你坐下,你脸色不好,没什么事吧。”曾明明无视女人口歪眼斜的暗示,扶着祥嫂走到走廊的座椅上坐下,安慰了两句。 祥嫂却连连催促她赶紧扶那个女人去医院看脚。 见祥嫂一脸手足无措,惭愧自责的样子,曾明明也不忍再坚持,想想,那个女的怎么也算是同事了弄僵了也不太好,只得走过去,将那个女的拖到角落里。 本想扶她坐在座椅另一侧,可她死活不肯和祥嫂坐在一起,弄的祥嫂坐卧不安的立了起来,蹲在地上拼命擦拭水渍。 曾明明看不下去,刚要过去帮忙,却被那个女人一把拽住。 “别过去那个保洁可邪门了,凡是靠近她的人都会无故受伤,离她远点”女人死死抓着曾明明的胳膊,死活都不撒手。 “我不相信这些。”曾明明脸色有些难看,那个女人却像没看到似的,怔怔盯着曾明明的眼。 一脸的花痴:“哇,你的眼睛好漂亮啊,像猫咪一样你带了美瞳了哪买的淘宝”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曾明明倒也不好再挖苦她,不着痕迹抽出胳膊,在她关切,质疑的目光中,蹲下身子,帮祥嫂将地面抹干净,又把她扶了起来。 可无论怎样劝说,祥嫂依旧一脸伤心自责的模样,,曾明明只得由着她黯然离开,心头实在有些不忍。 “哎,你扶我下啊,我脚脖子疼,走不了了。”见曾明明转身要走,那女子又喊了起来,曾明明本不想理她,可又一想自己毕竟第一天上班,马上和同事翻脸影响不好,只得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走过去,将她扶回了办公室。 一路上,这女的唠唠叨叨的数落着,气的曾明明差点把她扔在地上。 好不容易等到她安静下来,办公室先后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头发乱蓬蓬的瘦高个年轻男子,另一个却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两人都穿着警服,一个穿的松松垮垮,另一个却紧绷的马上就爆开。 曾明明赶紧站起身来,一一和同事打招呼,何科长也走了过来,相互简单介绍了下就返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高个男子拉着崴了脚的女孩一边嘀咕去了。中年妇女和曾明明打了声招呼,低头摆弄文件。每个人都在忙乎自己的事,只有曾明明无所事事。 浏览了一会网页,曾明明很是无聊,忍不住四下打量,透过办公室的窗户,远远能看到祥嫂垂着头在一棵树下发呆,树影儿下,一个穿白衬衣的小伙子站在她身边,呆呆看着她。 他的脸一团模糊,看不清长相,曾明明盯着看了一会儿,始终看不到两个人交谈,也就收回了目光。 一上午很快过去,所有人都在上网,看报纸,喝茶,一切都像秋姐说的那样,工作果然清闲,偶尔有电话进来,也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午饭后,曾明明困了,看看其他人,都趴在办公桌上午休,曾明明挺了回儿,也趴在桌上打起盹来。 睡着睡着,好像听见有脚步声走了过来,轻飘飘的,不太真切。 “谢谢你帮我妈妈干活,拜托你替我照顾她,可以吗”耳边,忽然钻进来一句话,声音柔柔的,好听的男声。 “你妈妈,谁”曾明明迷迷糊糊睁开眼。 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立在她面前,五官看不清楚,穿着件白衬衫。 曾明明想睁大眼,却发现浑身都没了力气,一阵风一下子吹了过来,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得睁开眼,眼前却空荡荡的,哪有人啊。 “原来在做梦”曾明明缩了缩脖子,又睡着了。 四点半的时候,中年妇女开始收拾东西,还不到五点,拎起包就走了。 那个女孩儿则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化妆镜对着涂口红,一边涂一边和瘦高个商量着一起去看电影。 何科长也在收拾桌上的东西,看样子,他们这是要下班。 曾明明心里觉得好笑,她本来做足了十二分的准备,努力学习专业技能,认真对待自己的新工作,没想到一天时间就这样混过去了。 本来还想问问祥嫂的情况,可直到下班,曾明明也没看到她,她心里想着明天自己一定要早点到帮她收拾卫生,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公安厅的大门。 夏末的太阳很热,照的曾明明有点口渴,她在路边买了个雪糕,咬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等着它慢慢融化。 卖雪糕的小姑娘晒的黝黑黝黑的,羡慕的看着曾明明的崭新的工作服,一脸向往。 曾明明没来由一阵感慨,人生就是这么玄妙,昨天她还在羡慕别人,今天换别人羡慕她了。 下了公交车后,曾明明拐弯去了菜市场,买了两个西红柿,一把香葱一捆小白菜,两个烧饼,看看时间还早,又去五金店买了电磁炉,锅碗瓢盆,还买了些电线,刷子和油漆,这才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向宿舍走去。 一边走,心里一边嘀咕,不知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在不在万一见面自己还是别那么置气了,毕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弄太僵了也不太好。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走没走啊 一想到院子这两个男人,曾明明脚板底下像缠上了草,都快走不动了。 ===第6章 鬼吃食11 好不容易挪到院门外,还没进去,就闻到一阵烤鸭的香味,曾明明楞了下,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圆桌上平铺着几个油乎乎的塑料袋,烤鸭,叉骨肉,还有一小包五香花生米,桌子底下,还摆放着一箱燕京啤酒。 看着油光程亮的烤鸭,曾明明咽了下口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白菜西红柿,耸了耸肩,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喂”身后传来何宇宸的喊声。 “一起喝两杯刘记果木烤鸭,柴沟堡的叉骨肉,配五香花生米和啤酒,绝对是一种享受。”何宇宸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不需要,我买了菜自己煮。”曾明明才不想上当,昨天还对自己嗤之以鼻,今天就像换了个人,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没急着开门,斜着眼瞥了瞥隔壁。 屋内黑洞洞,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 “走了啊”曾明明松了口气,开门走进房中,放好东西进了厨房。 她一边择菜,一边竖着耳朵倾听,对面安静极了,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 “小心眼儿,我自己喝。”何宇宸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抽出一瓶啤酒,咬开盖子,咚咚喝了两大口。 满足的叹了口气,捏起一块烤鸭肉扔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着,一边吃还一边吧唧嘴。 “好吃,爽,就着冰镇啤酒吃烤鸭,舒服,有人没口福啊,这么好吃的东西没福气享受。”他一边吃,一边不时偷瞟着曾明明的小厨房。 除了听到叮叮当当的锅铲声,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女人,真是油盐不进。”何宇宸狠灌了口啤酒,心里愤愤不平,他已经放低姿态打算为自己昨天的桀骜道歉了,看她那态度,好像还没完了。至于么,自己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真小气。 捏了块叉骨肉,嚼了两下,顿觉口中油腻难耐,刚要吐,忽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酸酸甜甜中,带着股淡淡的蒜蓉清香。 “你在煮什么要不要一起出来吃点我们拼菜我这里有啤酒”何宇宸被香气勾的不行了,面子里子暂时都顾不得了。 连喊了两声,屋内还是没什么动静,何宇宸忍不住了,站起身刚要往屋内闯,却看到曾明明捧着个托盘走了出来。 一大碗西红柿炝锅面,一盘凉拌小白菜,红红绿绿的,看起来格外养眼。 “看不出来,你还会煮饭”何宇宸竖起大拇指。 他是个标准的吃货,心知越简单的饭菜越能体现一个人的厨艺,曾明明做的菜虽然简单,可光看这卖相就知道味道肯定赖不了。 “面归我,啤酒,烤鸭归你,小白菜咱一起吃”何宇宸一脸坦然的将面完端到自己面前,将烤鸭推给曾明明。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推辞,捏起一块鸭肉扔进嘴里。 又酥又香,带着淡淡的果木清香,味道果真不错。 “啤酒”何宇宸将手中的啤酒推了过去。 “我再开一瓶。”曾明明白了他一眼,伸手从地上抽出一瓶啤酒,熟练的咬掉瓶盖,仰头喝了起来。 “够豪爽”何宇宸看的眼珠儿一亮,伸出筷子夹了口小白菜。 刚放进嘴里,眼睛立刻眯缝了起来。 白菜焯的不嫩不老,水分控的恰到好处,既保持了白菜叶的鲜嫩,吃起来口感还够爽滑,配上浓浓的蒜汁和花椒油的香气,鲜香麻辣嫩,五味儿完美融合。 “好吃好吃,你的手艺比的上我家大厨了。”何宇宸由衷的举起大拇指。 “吃货”曾明明又白了他一眼,也加了一口白菜,尝了尝,果然味道不错。 她这厨艺可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若不是这手本事,恐怕孤儿院早就容不下她了。 “这面汤真好喝,你怎么做的”何宇宸稀里哗啦的挑着面条吃,吃两口面喝一大口汤,一碗面很快下肚。 他吃的畅快,早就把自己这个鸿门小宴的目的忘的一干二净。 “不就是西红柿炝锅面嘛,我加了点香葱,西红柿去皮用生抽煸炒了下,简单的很。”曾明明不以为然。 “还有吗”何宇宸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角。 “最多分你一碗,我还没吃呢”曾明明对面前的这个吃货也算是无语了。幸亏她今天做了三人份,否则,还真不够这家伙吃的。 三人份曾明明被自己的想法惊的一怔,恍惚中,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清隽淡雅的脸来。 “够了,够了”何宇宸摸着圆圆的肚子,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我去端。”曾明明使劲晃了晃头,站起身回厨房端饭。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出来。 何宇宸生怕她在里面偷吃不给自己剩点,连忙小跑着走进厨房。却看见曾明明脸色苍白的对着一碗面发呆。 “出什么事了”何宇宸快步走了过去。 一大碗西红柿鸡蛋面,多半盘凉拌小白菜就放在案板上,小厨房没开灯,光线有些阴暗,乍一看,和外面吃的没啥两样。 “饭菜没味道了,一点味儿都没有。” 曾明明呆滞的看着面碗,脸色有些难看。 “少来,我看你就是想吃独食”何宇宸不以为然的端起面碗,凑到鼻子前,忽然愣住。又使劲嗅了两下,还不死心,抓起一双筷子挑了根面条放进嘴里,吧唧了两下,又吐了出来。 这哪是面条,又干又涩,干巴巴的,如同在嚼蜡。 何宇宸不信邪,又尝了口小白菜,依旧寡淡苦涩,比黄连还难吃。 “你故意耍我一种菜怎么会两种味道”何宇宸丢下筷子,脸上浮现一丝怒气。 “出去,快”曾明明回过神来,拉着何宇宸走出厨房,回身将门关的死死的,插上插销。。 “喂,你又在搞什么” 何宇宸莫名其妙的看着曾明明。 “鬼吃食,这是鬼吃食”曾明明一脸惨白。 补: 人吃五谷杂粮而生,鬼却不然。 鬼没有形体,他们不能吃人吃的食物,以精气神为食,故而,蜡烛,香气,都是他们的食物。 当然,鬼也是能吃贡品的,虽然他们不能像人一样,把食物生吃进肚,却能把食物的色香味全部吸走,这就是所谓的鬼吃食。 ===第7章 血红的眼睛 “你咋知道这些,真的假的听着怪邪乎的。”何宇宸似信非信的瞅了眼厨房的小窗户,心里直突突。 “听说的呗,咋了害怕”曾明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谁说我怕,我是担心你知道不那可是你的厨房。”何宇宸一梗脖子,故意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却掩饰不住眼神的慌乱,只得举起啤酒瓶狠狠灌了两口。 “应该没事,也许只是过路的,饿了,吃饱了就会离开。”曾明明抿紧了下唇。 “靠那东西还分过路的和常住的” 何宇宸无语了。 一顿饭不欢而散,何宇宸似乎怕了,找了个去酒吧的借口离开了院子。 本来他也想拉着曾明明一起去,可被她拒绝了。 其实曾明明也有点害怕,可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你再逃避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 她从小从孤儿院长大,听过也见过很过莫名其妙的事。 类似于今天这种鬼吃食她还亲身经历过一次。 那时候她也就十来岁的年纪,厨艺也远不如现在这么好,孤儿院经费不足,孩子们的缺吃少穿很正常,尤其到了冬天,几乎炖炖白菜土豆,菜里别说肉了,连个油星儿都少见。 而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欲旺盛,一群熊孩子凑在一起,没有什么不敢作的,加上孤儿院建在远离市区的郊区,离农村又近,庄稼地里树林子里总能找到点东西填肚子,于是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寻找各种吃食了,什么树上的鸟蛋,河沟里的青蛙小鱼,甚至去田里掰个玉米棒子,偷摸两把毛豆的事也没少干过。 只有果园和大棚他们不敢去,因为那里种植的东西金贵,不是有人看着就是有狼狗守着。 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孩子的世界总是充满新奇和刺激,他们会自己寻吃食,找乐子,一堆泥巴也能玩上一礼拜,不像长大了以后,眼里心里只看得见那些红红的票子,除了发愁,还是发愁。 想想那个时候,还是挺快乐的,只有冬天略显寡淡,那个季节田里已经没庄家了,就连树林子的鸟也都飞到南方过冬,只剩下一林子光秃秃的树杈子。 地里除了干枯的草梗子,什么也寻不到。 现在的田地里,可没有过去那么多兔子和麻雀,就算有,他们也逮不住。 如今的动物比过去鸡贼,只要看见个人影儿,早就躲的远远的藏起来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找到了打牙祭的地方,说起来那个地方还怪渗人的,只是吃的东西诱惑力太大,加上这群孩子都是没爹没妈没人管的,胆子大性子更野,美食当前,恐惧什么的也就顾不上了。 那个地方就是坟地,他们所谓的美食正是人们祭奠先人供奉的祭品。 曾明明还记得那天,天昏昏沉沉的,她从午睡中惊醒,听到几个孩子背着她窃窃私语,她耳朵向来好使,很快就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原来,坟圈子里看见有人在拜祭,据说带了很多糕点水果。 现在,一个人远远在那儿守着,另一个跑回来报信,他们没喊增明明,可并不代表她不能偷摸跟着去。 就这样,曾明明远远跟在那几个孩子后面,一溜烟似的从孤儿院跑进了坟区。 他们赶到的时候,祭拜的人已经走了,地上摆放着数盘精致的糕点和一些水果,孩子们欢呼着冲向食物。 而曾明明则躲在一棵树后,静静等着。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不敢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因为大人们曾说过,偷吃贡品不是啥大事,可吃光了就会被鬼缠上。 这些孩子纵然胆大,对这点还是忌讳的。 曾明明不敢去抢食,她只能等他们吃完了离开以后,再去捡一些剩下的东西吃。 那天,曾明明也是这样打算的,可她没想到,她会看到那么可怕的一幕。 也许是那天的糕点太香甜,加上孩子们又多,哄抢一番后,竟把所有的点心都分了。 他们一人一块,捧着点心吃,所有人都一脸满足。 曾明明正在惋惜,忽然怔住。 她看见一团旋风从一个坟头钻了出来。 旋风中间有一个小红点,像个小红灯笼似的,忽闪忽闪,血红的渗人。 那团旋风围着每个孩子打转,一圈圈儿的转,可那些孩子光顾着吃,似乎谁也看不见。 曾明明吓的脚都软了,想喊话,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突然,一个孩子扯着脖子大喊了一声,就像平地炸了一声雷,那声音撕心裂肺,他一脸惊恐的扔了手里的蛋糕,掉头就跑。 其余孩子也一脸惊惧的扔掉手中的东西,哭爹喊娘的跟着跑了,其中一个还摔了个狗啃屎,鞋都丢了。 很快,坟圈子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还有一团旋风,围着那些散乱在地上的糕点,转啊,转啊。 她明明怕的要死,却鬼使神差的朝着那团旋风走了过去。 她一步步走着,脚下软绵绵像踩着棉花。 旋风中那团血红的东西,一眨一眨的,就像一对血红的眼睛。 她慢慢从地上捡起一块糕点,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她做哪些事的时候有些身不由己。 她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她一下一下嚼着,嘴巴里又干又涩,腥臭难耐,好像吃的不是松软可口的糕点而是一堆烂泥巴,她想吐,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她拼命的吃,拼命的咽,噎的自己直翻白眼。 她觉得她就要死了,忽然那团旋风朝着她飘了过来。 她看见一团虚影就站在旋风中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看着她。 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好像还对着她笑。 她昏了过去。 曾明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站在昏暗的小厨房里。 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而她左手端着碗面,右手还拿着双筷子。 再看看碗里面,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底。 曾明明手一抖,碗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一团阴冷的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停围着她转。 曾明明瞬间僵硬住,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浸透在冰水里,冷的都麻木了。 儿时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头一懵,瘫软在地上。 等她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何宇宸,你回来了吗” 曾明明摸索着打开灯,四周异常安静,没有任何人回应。 “何宇宸”曾明明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发颤。 这时,厨房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紧接着,门颤了一下,好像有人在轻轻推着厨房的门。 “谁”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8章 放开我11 “谁在里面,出来”曾明明撞着胆子爬下床,从墙边摸了个笤帚,慢慢靠近厨房的门。 里面鸦雀无声,门也停止了颤动,好像刚才的一幕不过是个幻觉。 曾明明犹豫了很久,伸手拽向门把手。 猛的一用力。 门开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是你”看到厨房里面的男人,曾明明莫名有点心慌,心里的恐惧却渐渐散了,只是身上又酸又软,使不上力气。 曾明明从地上爬了起来,腿肚子酸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你刚才昏倒了。”男人从容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是你把我弄到床上去的”曾明明心慌意乱的往他身后看,厨房内幽暗昏黄,什么都看不清。 “嗯,费了不少力气。”男人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眸光从曾明明脸上扫过。 “你的脸色好了很多,应该没事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离开我的院子吗谁让你进来的,谁允许你进我的房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曾明明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嗓门也高了起来。 “这是警局的宿舍,我有权利住在这儿。”男人微微皱了下眉。 他的眼,漆黑又锐利。 先前的温润一扫而光。 曾明明语气一涩,他好像说的没错啊,这是警局的宿舍,她能住进来别人为什么不能也住进来,好像她真没赶他离开的权利。 “可这是我的屋子,你没权利进来捣乱。” 曾明明苦思冥想,总算找到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我帮你了你,否则你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曾明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速,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声不吭的呆在人家厨房里,问也不吭声,差点被你吓死。”曾明明气呼呼走近自己的床,一边叠毯子一边嘟囔。 “一个大男人弱的和个稻草似的,还好意思当警察。” “你说的对,警察确实不应该如此胆小。”男人的声音很清淡。 曾明明背对着他整理坐铺,看不到他脸上露出的淡淡笑意和眼底的清澈光泽。 曾明明身子一顿,转回身子,“你说谁胆小” “你说谁身子弱”男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曾明明忍了忍,压下心头火气。 “一个大男人如此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没意思。”男人慢慢将手插在裤兜里。 “”曾明明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却心知和他吵也吵不赢,索性不再搭理他,推门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很安静,槐花的清甜混杂了夏末的清凉,空气分外舒爽。 曾明明举高手臂,活动了两下,想起刚才自己魂飞魄散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惭愧。 那个人说的好像没错,自己的确不应该这样胆小。 可刚才的事太诡异了,自己明明坐在院子里想小时候的事,怎么会莫名其妙进了厨房,还有,他神秘兮兮的躲在厨房里干嘛 难不成帮自己收拾卫生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曾明明胡思乱想了半天,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将一切抛诸脑后。 随手摆了个架势,开始打拳。 在警校,擒拿格斗是必修课,曾明明一开始没少吃苦,后来,渐渐发现了这些训练项目的好处。 从小她就是个体弱多病的人,三天两头不舒服,可自从进了警校,经过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后,身体却渐渐好了。 而她也喜欢上了这项运动,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每天打打拳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曾明明虎虎生威的挥动着拳头,身法灵动敏捷,一开始,她还有泄愤的意思,拳法打的松散没有章法。 几分钟后,她调整了过来,敛气凝神找到了状态。 一套拳舞的婀娜刚健,意气奋发。 随着脚步的移动,拳风的出击,身体渐渐热了,心头残余的那些慌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打的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曾明明收住姿势,瞟了眼身后。 不知何时,他也屋内走了出来,斜靠在墙壁看着她。 他的脸上并无不屑,可曾明明却从他的眸光中看出了轻蔑。 “哼”曾明明看着他清隽的脸心里来气,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腿一个连环飞脚。 “舞的不错挺好看。”男人又是一声轻笑。 曾明明急了,腰胯用力,猛得来了个反身踢腿,动作干脆利落。 男人却摇了摇头,神色微微有些不屑。 “不懂装懂”曾明明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是连续两年学校擒拿拳的第一名,一个人对付三四个男生也不成问题的,怎么倒了他眼里,好好的打拳成了舞拳呢 曾明明低喝了一句,转回身继续打拳。 心里有火,出拳速度和力量都比往日加重了几分。 正打的酣畅淋漓,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侵袭。 心中直觉使然,腾起一个很强烈的念头。 有人偷袭。 曾明明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觉得对方的实力比她强了不少。 来不及细想,身后某种气息已经骤然逼近。 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曾明明一咬牙,反身去抓对方的手臂,身子顺势一侧,就想来个过肩摔。 不料,双手却似抓住一根冰凉彻骨的铁棍,她刚怔了下,一股强大的力量朝手臂袭来,竟被人顺势扭住了胳膊。 曾明明顿时站立不稳,身子歪向一侧。 她果断抬脚,猛踢向男人的膝盖。 肩膀一晃手一抖,从男子的禁锢中解脱了出来。 她握紧拳头,手臂斜斜向上,打出一招漂亮的勾拳,狠狠对着对方面部攻去。 电闪雷鸣间,对方的脸就在相隔不到一尺的上方,英俊而模糊,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下意识的,她好像知道了对方是谁,手臂一沉,拳风弱了下来。 “力度不够你没吃饱饭吗再来” 男人单掌一格,曾明明的拳头被拦了下来,双腿猛地向后一缩,她的连环飞腿也落了空 “你干嘛偷袭我”曾明明对着他怒目而视。 “哼,面对歹徒时,你有时间质问难道,你们教官没教你对敌时应该全神贯注” “你”曾明明一时语塞。 “记住,对敌不是打拳,力量不是绝对。” 男人话音未落,人已欺身攻来,曾明明抬臂去挡,双臂已经被他箍紧。 她奋力挣脱不开,只能用膝盖去撞对方的要害。 结果,双腿也被他的腿别住,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曾明明穿的短袖体恤,能清晰感觉到男人手臂上坚韧的肌肉,紧挨着她纤细的胳膊。 他的手修长有力,带着微微的寒意,紧紧扣住她的手臂。 她感觉到他的力量与压制,以及某种淡淡清冷的味道。 曾明明的脸瞬间红了,怒喝了一句:“放开我混蛋” ===第9章 踹飞了 “任何拳法都有破绽,身为一名警察,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不觉得惭愧吗” 男人似没听到她的喝骂,手臂力量丝毫不减。 “松手”曾明明急了,拼命晃动着肩膀,想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对方的身体却像铁桶似的,箍的她紧紧的。 “你到底想干嘛”曾明明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对方抵抗。 “我在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男人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 夜色静谧,院子里越来越昏暗。他的脸英俊而模糊,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一对眸子比溪水更通透。 曾明明觉得胳膊一阵酸软,以她的力量,不足以从对方的圈禁中挣脱出来,可看他的意思,不会主动放开自己。 任何拳法都有破绽么 曾明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短暂的静默后,她突然想明白了。 浑身气势一收,紧绷的身体瞬间松软下来。 男人微微一怔,她已经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 “你的力量就是你的破绽。”曾明明昂起头盯着对方的眸子,双臂酸沉的几乎抬不起来。 “反应很快,脑子也还算灵活。”男人淡淡的开口。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曾明明心里莫名腾起一股火。 “我只是”男人的话刚说了一半,曾明明已经进了屋。 “你要住这里尽管住,请别在试探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屋内,传来曾明明气呼呼的声音。 “我只是想教给你如何保护自己。”男人静静立了一会儿,脸色微微有些颓然。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我有点饿。”沉默片刻后,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叨念了一句,负手离开。 “保护我”曾明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男人冷冰冰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她一遍遍回想着他说话时脸部的表情,很肯定这个男人对自己绝没有任何企图。 他不在意自己却又不想自己出事 这是什么鬼逻辑 纠结了一夜,曾明明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赶到警局,也许她来的太早了,走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曾明明拎着煎饼果子一边走一边揉眼睛,心中暗自苦恼。 她纠结什么呢 不就是个英俊的混蛋吗管他有什么企图。 “不想了不想了,努力上班,认真工作”曾明明狠狠跺了两下脚,挺胸抬头进了走廊。 刚走了两步,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呛,好像有东西烧着了 她皱着鼻子猛嗅,味道好像就是从自己办公室传来的。 “不会失火吧。”曾明明心中一凛,迈步向办公室跑去。 呛人的味道越来越熏人,味道从门缝中散逸出来,很浓很浓的烟味。 曾明明推了推门,门锁死了,怎么也推不开。 她用力拍了拍房门,大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曾明明急得原地转了两圈儿,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冲出了大楼。 她沿着大楼外狂奔,不多时便找到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她挨个窗户用力推,果然,有一扇窗没锁死,轻轻一碰,就开了。 一扒窗沿,曾明明跃进屋内。 今天有点阴天,屋内光线黯淡,到处笼着灰蒙蒙的烟,呛的曾明明有些睁不开眼。 她努力瞪大眼睛四下张望,屋内没有任何异常,也看不出着火的痕迹。 她使劲嗅了嗅,顺着烟味向角落走去。 越走,烟味越浓。 曾明明看到一股股昏黄的烟顺着杂物室的门缝儿钻出来。 门虚掩着。 她顾不得多想,拎起墙角的灭火器就要冲进去。 忽然,杂物室内传来一个沙哑浑厚的声音。 “我劝过你很多次了,你不甘心也没有用,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就算继续呆在这儿,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早早去了吧。” “我不走”一个年轻的声音焦灼的回应着。 增明明怔住,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你不愿意走我也不会逼你,可你不许在捉弄玲玲,她就那种性子,没恶意,你应该知道。”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让她总刁难我妈,捉弄她已经算轻的了,如果她再敢这样做,我就我就” 年轻的声音激昂了起来。 “你就什么胡闹我留着你在这儿不过是念着你的孝心和未了的心事罢了,不代表我纵容你胡作非为,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再敢骚扰人,我就让你连鬼都当不成” 屋内,传出一阵猛吸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沙哑的咳嗽。 曾明明吓的打了个哆嗦,她耳朵有毛病了吗 什么叫连鬼也当不成 “我知道了。”年轻的声音有点萧瑟。 “知道就好,年轻人,留恋没有任何用处,我劝你还是早早去报道,也许还能投个好胎。” “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必须知道真相,否则我绝不离开” “咣当” 曾明明手中的灭火器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谁在外面” 屋内,传来一声大喝。 曾明明转身就跑,慌不择路,撞在椅子上,身子一个侧歪摔在地上。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夹杂着呛人的烟雾。 曾明明不敢回头,爬起来就跑。 很快冲到大门外,她拼命拽着房门,却发现门被锁死了,怎么也打不开。 “钥匙在我这儿,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曾明明吓的魂都要飞了,拼命的摇晃着门。 “你听见什么了” 呛人的烟味萦绕了上来,身后压力已然逼近。 曾明明脑袋一热,转身抬腿就是一脚。 脚掌踹到一个肥厚的肚子上,深深陷了下去,曾明明闭紧双眼,拼劲全力大吼一声。 用尽全力,又是一脚。 “噗通,哎呦,稀里哗啦” 沉重的物体坠地声,伴随着一阵桌椅板凳的破裂声。 曾明明慢慢睁开双眼。 地上,倒着一个胖男人,他身上穿着警服,手里还攥着一把烟屁股。狼狈的趴在一个五马飞尸的椅子旁边,捂着肚子直哎呦。 “啊对不起,对不起。”曾明明有点语无伦次。 “我以为,我以为遇到鬼了” “大白天哪有鬼啊,你这丫头,哪个办公室的,不认识我啊,不知道我们科的规矩,外人不能随便进来。” 胖警察慢慢抬起头,把歪倒的警帽扶正,龇牙咧嘴站起来,露出一嘴黄板牙。 “我啊你身后”曾明明猛的尖叫起来。 “喊什么啊,大白天的,耳朵都被震聋了”胖警察不以为然的回过身子。 储物间的门开了,一团淡灰色烟雾缭绕在门框中,似散未散。 “那是我抽的烟,大惊小怪”胖警察回过头,却发现对面的女孩正捂着嘴,眸光惊恐之极的看着储物间大门,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你你能看到”胖警察楞了。 ===第10章 你的体质11 曾明明惊恐的看着储物间的大门。 灰蒙蒙的烟雾中,立着一个年轻人虚无缥缈的影子。 他的脸很白,眸光深邃空洞。 他静静伫立在门内,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他的样子有些似曾相识,白衬衫,模糊不清的脸。 曾明明猛得想起昨天在大树下看到的那个男子,他也是这样的表情,悲伤,安静的盯着祥嫂,一动不动。 ““谢谢你帮我妈妈干活,拜托你替我照顾她”好听的男声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原来那不是梦 “你真的能看到我。别怕,我不会害你。” 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回身向着一侧的墙壁走去,就那样,径直穿过墙,消失不见了。 曾明明怔怔的盯着对面雪白的墙,耳边不停回荡着一个柔和的声音,“别怕,别怕,别怕” “有点意思”曾明明正在愣神,胖警察已经又点着了颗烟,深吸两口,喷云吐雾似的吹了她一脸。 呛的曾明明一阵猛咳,这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怪不得啊。”胖警察围着曾明明转了一圈,眸光若有所思的连连点着头。 “你到底是人是鬼” 曾明明紧贴在门上,声音抖的像打摆子一样。 “你说呢”胖警察饶有兴致的凑近了些。 嘴角的烟头忽明忽暗。 曾明明一个机灵闪到一边,顺势摆了个攻击的姿势,身体却像筛糠似的,上下一起哆嗦。 “踹上瘾了你”胖警察灵活的后腿了两步,猛吸了两口烟,含含糊糊道:“能看到鬼神也不是什么坏事,看你吓的那样子。” 曾明明眯着眼睛紧盯着他。 阳光从玻璃窗透进屋内,把他的影子压长,投射在墙面。 她长出了口气,颓然收了架势,顿时觉得双腿酸的像似的,都快站不住了。 “极阴之体,应该从小就开了眼的,怎么会吓成这样” “你刚才和他在说话,你也能看到”曾明明猛地想起刚才屋内的对话,那个沙哑浑厚的嗓音,不就是这个胖子吗 “我没那个天赋,只能靠烟香和他们沟通,通灵的时候五感会下降,所以没听到你进了屋,吓倒你了” 胖警察捏着烟头瞥着曾明明,见她依旧一脸恐惧的样子,轻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顺手将手里的烟掐灭。 沉默了两秒,轻声说:“你这种体质不可能第一次遇到,别太在意,有时候,他们比人还可爱一些。” 曾明明懵住,愣愣的看着他。 “放心,鬼神不会无缘无故的纠缠一个人。” 胖警察纠结了片刻,挤出一句话,便不再吭声了,吧唧两下嘴,下意识去摸裤子口袋,掏出一个瘪瘪的烟盒。 “哎,又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他摇晃着脑袋,将手中的烟盒揉成一团。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曾明明从惊惧中清醒过来。 “你指什么”胖警察抬起头。 “你说我不可能第一次遇到,这话我不太明白。”曾明明死死抓捏着斜跨在身上的背包带,手指冰凉。 “听你这话,你这是第一次看到不可能啊”胖警察站起来,上下打量了曾明明两眼,再次摇了摇头。 “我昨天看到过一次,不过,我以为那是在做梦”曾明明的脸煞白煞白的。 “你的意思是你昨天才开始看到的”胖警察低头琢磨了一会,摘下帽子抓了抓头,“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曾明明脸更白了。 “你先别害怕,仔细回忆一下,从小到大你真没看到过什么” 胖警察严肃的看着她。 曾明明恍恍惚惚摇了摇头,猛得想起那对血红的眼睛。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起来了吧。”胖警察将帽子扣在头上,吧唧两下嘴,又坐回椅子上。 “可我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遇到这种事,直到昨天,才”曾明明说不下去了。 “这很正常啊,极度的恐惧会让你选择自我屏蔽,这是人自我保护的本能。”胖警察一脸惋惜的敲了敲桌子。 “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 “那我为什么又会看到”曾明明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 “可能你遇到了一些命格极契合的阴魂,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又开了眼。”胖警察向远处看了一眼,接着又说:“你一定要记住一点,他们已经死了,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你还活着,你们永远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你的意思是,他和我”曾明明一脸苍白的看了眼窗外。 外边的天空灰蒙蒙的,天和地仿佛连成了一线。 “什么你和他别胡思乱想。放心,我会尽快送他走。”胖警察猛得站了起来,眸光微微滑过一丝痛色。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懂得这些” 曾明明终于回过味儿来,这不是警局吗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明明穿着警服,行为举止却像个走江湖的。 “你这丫头还责问起我来了,我还没问你是谁呢,好好的,你怎么进的屋跳窗户真行” 胖警察一眼瞥到洞开的窗户,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我在这儿上班,闻到很大的烟味儿,以为着火了,门怎么也推不开,我就跳进来了。” “你在这工作来几天了怎么搞的。不是说过这个科室不要其他人了嘛”胖警察恨恨嘟囔了两句。 “昨天来的。”曾明明垂下头。 “好了,既然来了就呆着吧,大家以后都是同事,我会关照你的。” 胖警察摆了摆手,阻止曾明明继续问下去,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将房门打开。 “我出去买条烟,你把这儿收拾一下。你看看这乱的”胖警察皱着眉瞅了瞅一地狼藉。 曾明明立刻红了脸,刚才那两脚她可是倾尽了全力,一般人绝对承受不了。 “抱歉,我马上就收拾。” “算了,算了,谁和你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胖警察揉了揉肚子,迈步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身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个红绳儿,轻轻系在门把手上,头也不回的说。 “别害怕,他不敢进来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曾明明反应过来,腆着肚子走远了。 ===第11章 不肯离开的儿子 天越发阴沉,不一会儿工夫,哩哩啦啦的掉起雨点来。 胖警察夹着条烟站在小卖部的屋檐下,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 犹豫了回儿,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手机接通了,里面响起一个男人沉稳厚重的声音。 “喂你干嘛弄个阴阳眼来我的地儿”胖警察左右瞅了瞅,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手机那头儿沉默了。 “别说这事和你没关系,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这个科室,人越少越好,命格不够硬的压不住,你不知道吗我已经很帮你了,别再给我找事了,赶紧把人弄走,这丫头命太阴,我罩不住。” “她必须留下。”电话那头,声音很是坚决。 “姓秦的,老子欠你的嘛”胖警察急了,狠狠对着手机啐了一口。 “裕兴,就算我欠你的,这个人,你必须得管。” 胖警察刚要再骂,对方却已经挂断了。 “妈的认识你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胖警察狠狠啐了一口,抬头看了眼灰沉沉的天,径直走入雨中。 曾明明这一天过的很忐忑。 她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很多事,知道的越多,心慌的越厉害。 胖警察叫毛裕兴,四十多岁,确实一名老警察,既没有职务,也没有后台。可在整个警局中,所有人都很忌惮他。 以前他是湖区派出所的一名片儿警,后来因为某些特殊才能被局长从乡下调到了路政技术科。 而他所谓的才能就是能阴阳沟通,据说他能听到鬼说话,会看面相,还懂一些风水。 自从他调到了技术科,确实协助刑警侦破几个案子。 可据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其他警察说,他的破案手法没什么特殊,使用的都是普通的刑侦手断,除了他取证的手法有些特别,案例分析的角度比也较常人刁钻外,和其他刑警没什么区别。 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对他心存芥蒂,因为他的到来的确给警局带来了一些改变。 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路政技术科的成立。 按照以往的惯例,警局只下设技术处和技术科两个分支机构,路政部门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性的工作。 可这位仁兄非说刑警办公的地方乌烟瘴气,不合适他的日常工作,强力要求局长同意他自行选人,于是路政办公厅便多出来这样一个科室。 虽说警局其他人对他都有意见,可碍于领导的指示,谁也不想和他起冲突。好在他选的那些科员都是各个科室有名的问题户,大家巴不得赶紧卸掉这几个包袱。 于是,这个科室的成立倒也没费什么时日。虽说警局任命了何韵秋当科长,可这个科室,真正做主的人其实是毛裕兴。 当然,这些话并不是办公室中哪一个告诉曾明明的,即便是警局这样严谨的地方,也少不了喜欢八卦的人。 曾明明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个科室和毛裕兴的来历,可对于其他的事却打听不出来了。 就算口没遮拦的邱玲玲一提到毛警官的事,也变的有些三缄其口。更别提办公室其他那几个人了。 简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可越这样,曾明明越心慌。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害怕他还是害怕他嘴里关于自己的事实。 一上午,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过去了。 天一直阴,秋雨绵绵不停,这样的天气本能就让人有些不舒服。 曾明明一上午都没敢离开办公室,就连午餐都是邱玲玲给她捎带买来的。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曾明明总算了解了这丫头的性格。 邱玲玲虽然牙尖嘴利,说话有些刻薄,其实也不难相处。 她虽然有时候会刁难祥嫂,可也不会无故找她的麻烦。按邱玲玲自己的话说,她不喜欢祥嫂是有原因的。 一个人再值得同情,也不能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可怜也不能总自欺欺人。 整个警局谁都知道祥嫂的儿子已经因公殉职,只有她还兀自沉浸在儿子还活着的梦幻中,自我麻痹不说,还反反复复和旁人解释,一会儿说儿子出勤了,一会儿又说儿子去执行任务了。 一个人总这个样子,就算她多么值得人同情,时间久了,也会让人厌烦。 得知了这件事,曾明明总算明白了她看到的那个虚影,那截断手是怎么回事。 据说,祥嫂的儿子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严重的车祸,车头撞烂,人也被挤了个粉碎,死无全尸。 虽然事后那个司机被判了刑,可这起事故只能归结于交通肇事。 无论现场的录像还是旁观者的指正,这场事故就是个意外。 只有祥嫂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她也在警局内工作,虽然只是一个保洁,对警局的工作流程却也十分清楚。 不知是不是儿子的早亡刺激了她,她的神志有些迷糊,说什么都不肯承认儿子死是个意外。 她不停的报案,不断上访伸冤,甚至不惜大闹局长办公室,说她儿子是被人害死的,让领导一定彻查此事,捉拿真凶替他儿子报仇。 一开始,各个有关部门还挺重视她反应的情况,可经过无数次调查取证后,却发现她反应的事纯属子虚乌有,她儿子的死只是个意外,并不是什么蓄意谋杀。 久而久之,人们对她的态度便有些不一样了。 毕竟,人们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却受不了她天天在警局中吵闹,慢慢的,所有人都有些厌烦她。 就在众人忍不可忍想要把她辞退的时候,祥嫂忽然沉寂了下来。 不再走访,不再吵闹,还恢复了日常的清洁工作。 人们都以为她想通了,可过了不久却发现,她其实已经疯了。 她口口声声说又看到了儿子,说他还没有死,说他还在警局。人们唏嘘之余,也就没再辞退她。 毕竟她年岁大了又没别的亲人,现在唯一的儿子也不在了,让她活在臆想的世界里,就算残忍,总算有个希望。 就这样,祥嫂留了下来。 也许是儿子的去世对她打击太多,虽然她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可她的精神和体力都大不如前,不停犯错,整日恍惚。 于是乎,就有一些人开始排斥她,责难她,甚至刁难她。 怪事就这样出现了,凡是针对过祥嫂的人,莫名其妙都遇到一些怪事,不是崴了脚,就是莫名其妙的摔倒,或者出现各种各样的小事故。 久而久之,她就被看成了不详的人。 所以,邱玲玲才有些忌讳她,其实不止邱玲玲忌讳,整个警局的人都忌讳,都在躲着她。若不是毛裕兴再三维护,说不定她早就被开除了。 得知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曾明明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终于肯定那只血淋漓的断手和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了。 就算他是个亡灵,也不过是一个眷恋尘世,担心自己母亲受人欺负的儿子。 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妈妈,他有错吗 也许曾明明想明白了,当她再次看到男子的虚影徘徊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害怕。 ===第12章 现形11 他站在走廊上,悲伤的看着她。 而他的样子也不在只是一个虚影,越来越清晰,清楚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他的脸,还是那么苍白。 有好几次,他似乎想走过来,可还没靠近办公室的门,又退了回去,曾明明好像看到门把手的红绳子忽闪了几下,再仔细看去,却又看不到了。 曾明明扭头看了看杂物间虚掩的房门,自从那个胖警察回来,他就一直躲在里面,连吃午饭都没有出来。 整个办公室的内既没人问,也没人叫他,好像大家都习惯了他这样的工作方式,只顾忙自己的事。 曾明明如坐针毡。 走廊外面的人一直不肯离开,他来来回回的在走廊中跺着步子,样子越来越焦躁。 曾明明看着他越来越惨白的脸,心中浮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她不敢再看他,随便抽了本杂志胡乱翻着,看了一会儿,心头日益烦躁,猛地一抬头,外面的虚影已经不见了 他走了吗 曾明明四下张望,每个角度都仔细找了一遍,人确实不在这里了。 她长长松了口气,看看手机,才一点半,正是午睡的时候。 办公室的人都在打盹儿,连个聊天说话的人都没有。 曾明明又楞了回神,也趴在桌子上迷糊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曾明明,曾明明” 声音又轻柔又缥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门口站着个年轻人,正对着她微微的笑。 她一下子迷糊了,只觉得人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站了起来,朝着那个年轻人走了过去。 他一直对着她微笑,那笑容好像定格的一个画面。 她一步步走着,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心里浮起一丝不安,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门把手上的红绳子,鼻息间忽然嗅到一丝淡淡的腥臭味。 不知道没睡醒,还是眼花了,她总觉得绳子上的颜色有些不一样了。 那颜色红的有些发黑,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解开绳子,扔的远远的。” 年轻人轻柔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曾明明一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她慢慢伸出手去,将红绳解了下来。 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慢慢的,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扔了它,扔了它”对面的声音变的有些急切。 曾明明举着绳子,茫然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扔了它,跟我来”年轻人对她招了招手,轻飘飘向走廊深处走去。 曾明明一怔,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那种感觉却只是一闪而过,她极力回忆,却总抓不住那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的脚不由自主的往前移动,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对”曾明明猛地醒悟过来。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肯定自己又被迷住了。她不能再走了,她必须回到人多的地方。 曾明明用尽全力转动着身体,想往回走,一抬头,年轻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面前,直勾勾看着她。 “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想你帮帮我。”他的气息轻轻吹拂在她的脸上。 又冷又冰,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曾明明吓的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想逃,慌乱中却把手中的红绳套在他的脖子上。 一股白烟腾了起来,模糊了她的眼睛。 烟雾背后,年轻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身体猛地佝偻了下去。 “你没事吧。”曾明明忍不住伸出手,扶了他一下。 “没事。”年轻人慢慢抬起头。 天啊,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曾明明惊骇的连尖叫都发不出声来。 对方的头好像被压扁的西瓜,到处弥漫着恐怖的血痕,他的头尖尖的,两个眼珠被挤到了中间,白眼球森然恐怖的凸出体外。 五官严重扭曲,他的嘴唇已经烂了,下巴上只剩下一个血淋漓的口子,还在一张一合的哆嗦,沙哑的声音从那个血窟窿里渗出来。 “帮帮我,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帮帮我。” 那声音说不出的悲凉恐怖。 曾明明吓的毛骨悚然,转身想跑,却发现小腿一直在哆嗦,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别走,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抓住曾明明的胳膊。 她大喊一声,本能去推,对方的身子被她推开了,一双血肉模糊的断手却卡在了她的胳膊上。 他凄然的对她摆手,露出血肉模糊的一截断腕。 曾明明吓的连连后退,使劲将那对断手甩到一边。 年轻人一步步向她走过来,每走一步,身上的血便淌下一股,鲜红鲜红的血,爬满了他的身体,就像一条条蜿蜒蠕动的蛇信。 她再次大叫出声,踉跄着往屋内跑,冷不丁撞到一个人身上,吓的又是一声尖叫。 “喊那么大声干嘛,你想把整个警局的人都喊出来啊。” 来人不满的低喝了一句,一把拽住曾明明手腕,“回屋去。” 曾明明稀里糊涂的被他拽了回去,门关上了。 她这才看清拽他的人,正是那个胖警察毛裕兴。 “鬼我看到鬼了,他浑身是血,太可怕了”曾明明语无伦次的说着。 “他现形了”毛裕兴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门把手,“绳子呢” “绳子在他身上啊他进来了。” 曾明明哆嗦着看向门外,忽然看到一支血淋漓的断手从门板中挤了进来,吓的魂飞魄散,惊叫一声,转身向屋内跑,刚跑了两步,整个人又愣住了。 刚才她喊的那么大声,按道理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应该听见了,可奇怪的事,除了她和毛裕兴,其他人都一脸茫然的坐在座位上,自顾自做着手上的事,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他们中邪了吗” 曾明明颤抖着声音问。 “别胡说,我点了控魂香,否则,你这么大惊小怪,别人还不得被你吓死。”毛裕兴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都是你的通灵体惹的祸,本来他没那么容易失控,却因为看到了你,激发了心中的执念,害我还得忙活一场。” 他一边叨念一边将手中的纸箱放在地上,蹲下身子飞快的从里面往外掏东西。 曾明明吓的都糊涂了,只能哆嗦着站在原地愣神,一边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一边茫然环顾四周。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淡灰色的气体,就像浮着层浅淡的雾气。 她顺着雾气的源头看去,小半截漆黑的蜡烛不知何时被摆放在了窗沿上,蜡烛点燃了,火苗却散发出幽幽的绿光。 看起来极其诡异。 “没想到你竟能抵抗控魂香的力量,别发愣了,看看那小子进来没有” 毛裕兴看了眼曾明明,将脚下的盘子按顺序排列好。 “他的身体已经挤进来一半了”曾明明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对方的半截血肉模糊的身躯已经穿过了门板,剩下的另一半身子,还在用力挣扎。 “别怕,有我在他伤不了你。”毛裕兴从裤子口袋中摸出一盒香烟,抓了一撮,点着后猛吸了两口。 这时,年轻人已拖着残破的身躯完全挤进大门。 他一步步向两人走过来,体外弥散着灰黑色的气体,看起来极其恐怖。 “已经控制不住恶念了啊,看来,只有送你走了。” 毛裕兴轻叹了口气,从地上摆放的盘中抓出一把东西扬了过去。 曾明明低头一看,地上并列放着五个盘子,每个盘子旁边都竖着一根白蜡烛。 盘子里分别放着黑米,黑豆,黑芝麻还有一盘灰白色的粉末和一些烧糊的灰烬。 毛裕兴扬出去的,正是第一个盘子里的大米。 米粒洒在虚影身上,腾起一道道白烟。 年轻人顿时惨叫起来。 身上的黑雾黯淡了一些。 “樊心悦”毛裕兴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将盘中的米食抓起,一把把向对面的雾气撒去。 “你已经死了,别再执着了,上路吧。” 他挥洒着盘中的东西。 漫天灰尘扬起,黑灰肆意,曾明明恍惚看到一张张冥币铺天盖地的从天而降,年轻人瞪着惨白的眼珠看着身边堆砌的越来越多的钱币,粮食怔住,犹豫了一下,挥动着手臂将这些东西扫开,眸光瞬间腾起两道猩红的光。 ===第13章 进入车祸现场(上) “樊心悦你如果在执迷不悟,我就不客气了”毛裕兴急了,伸手从纸箱底部拽出一截枯黄的东西。 迎风一抖,狠狠向黑雾中不停咆哮的人抽去。 啪的一声,黑雾应声散开,枝条抽打在樊心悦的身体上,白光迸现。硬生生将他凝聚的形体抽散了。 “吼”黑雾再次凝聚,樊心悦虚影再现。 “我不甘心”数行血泪顺着眼角淌下。 樊心悦痛苦的昂起头,眸光凄厉的盯着曾明明。 恍惚间,曾明明好像又看到那个清雅素淡的年轻人,他俯下身子在自己耳边轻轻说,“拜托你替我照顾她” 他的声音充满无奈和悲凉。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任何鬼灵都受不起阳桃木的三鞭,你可要想清楚,我这鞭如果再抽在你身上,你就形神俱灭,连个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毛裕兴叼着烟头,皱着眉瞪着眼前迷雾中的虚影,苦口婆心的劝:“我知道你不甘心,可这是你的命,认了吧,早点上路来世投个好胎,这辈子也就忘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肯帮我”樊心悦双目泛起赤红。 浓郁的黑气从他破碎的体内汩汩涌出,整个办公室都似淹没在这翻滚的黑气中,阴冷暴虐的气息不断攀升。 “你还真是执迷,宁可变成恶灵也要留在这人世中吗你要知道,一旦变成恶灵就会丧失所有的人性,再也回不了头了。” 毛裕兴无奈的看了眼黑雾中猩红的光点,轻叹了下,从口袋中摸出一把生锈的小刀,轻轻划开小臂,血顺着手中的桃木枝淌了下去。 将那枯黄的枝蔓渲染成红色。 “你真要杀我”樊心悦眸光露出一丝惧意。 “只要你乖乖入轮回,我不会这样做,安心走吧,我答应你,帮你照顾你妈,我说到做到。”毛裕兴慢慢举起手中的染满鲜血的枝条,轻晃了下。 “我不会走的”沉默了片刻,樊心悦慢慢挺直了身子。 “与其不明不白的离开,不如彻底消失。”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中似划过一丝解脱。 曾明明心中一涩,毛裕兴的鞭子已经举了起来。 “不要”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眼看鞭子就要抽打在樊心悦身上,曾明明忽然不顾一切的抓住了枝条。 她的手心黏糊糊的,指缝间都是血渍,心里很是恶心,可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别多管闲事,松手”毛裕兴鼓着肉乎乎的一对小眼,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什么叫闲事,你这人怎么这样,他是冤死的,你看不出来嘛你还是个警察呢,不去抓凶手却要把原告灭杀,你算什么执法者” 曾明明心头火起,语气也重了。 “你也是警察,凭什么你不去帮他”毛裕兴翻着白眼瞪了她一眼。 “我又不会抓鬼” “我也没有通灵眼,怎么帮他我唯一能帮他的就是让他尽早入轮回,他死活不肯,与其让他堕落成怨灵,还不如了结了他。” “这和通灵眼有什么关系你少蒙我破案讲究的事取证。”曾明明心中腾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如果正常的取证能找到证据,还需要你说”毛裕兴一把将枝条从曾明明手里拽出来,斜着眼瞥她。 “你如果真想帮他,就跟他回到事故现场看一看,也许还能找到一丝线索。” 曾明明一怔,还没她回话,毛裕兴又压低了声音。 “别说我没警告你,通灵是有风险的,一个不留意你也许就把魂儿滞留在那个时刻,再也回不来了。” 曾明明脸瞬间白了。 “害怕就闪开,让我送他一程。少在这冒充英雄大义凛然了。” 毛裕兴冷哼一声,将曾明明推搡到一边,又举起了鞭子。 “等一下”曾明明的声音有些干涩。 “又怎么了”毛裕兴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嘴角慢慢勾起。 “我跟他去,可我不明白该怎么做。”曾明明茫然盯着毛裕兴,心里很害怕,可她知道自己已经决定了。 “你真要帮他”毛裕兴皱了皱眉。 “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我做不到。” 曾明明将视线移到樊心悦身上,忽然怔住,不知何时,对方身上的黑雾已经散尽,样子也不再恐怖骇人。 他恢复了最初文雅俊秀的模样,楞楞的看着她,眸光尽是感激。 “算你小子走运,饶你一命。”毛裕兴眸光滑过一丝狡黠,嘴上却恶狠狠的说:“就这一次机会,不管她能不能找到你的死因,你必须得离开,否则,我绝不留情。” “好,我答应你。”樊心悦郑重的点了下头,转回头,静静凝视着曾明明,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 “谢谢你。” 曾明明慌乱的嗯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先前看到他恐怖的样子,现在又面对这样文雅的他,她心里一时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别墨迹了,香已燃了三分之一了,抓紧时间。” 毛裕兴将地上的蜡烛吹灭,将其余几个盘子胡乱叠在一起,随手端起那盘灰白色的粉末放在桌子上,麻利的从口袋中摸出一个u盘,插在桌上的笔记本上。 “过来啊你们俩,发什么呆。” 听到他的催促,曾明明和樊心悦犹豫了一下,只得凑了过来。 这时,毛裕兴已经从u盘中调出了一个视频。 “这是他死亡时的监控录像,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借了出来。” 毛裕兴点开那段视频。 屏幕上弹出一个画面。 平坦开阔的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阳光明朗,远处的高速公路收费站站牌看的十分清晰。 一辆巡逻车驶入镜头。 车速很慢,车上的警察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着传呼机,好像正在通话。 “那天我接到总部的传呼,说高速路口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让我前去协助处理,我刚开到哪儿,还没看清楚情况,事故就发生了,一切,太突然了。” 耳畔,传来樊心悦低沉的声音。 他此刻就立在曾明明左边,还是一个虚无的影子,曾明明觉得挨着他的半拉身子都僵硬了,实在不敢回头看他,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一辆宝蓝色的小轿车飞速从收费站冲了出来。 于此同时,另一侧大型机动车出口,一辆大型货柜车恰好也驶出了出口。 这时,巡逻车正好和宝蓝色的小轿车错身而过。 大货车则靠在宝蓝色小轿车左边的占道上,开的速度并没有多快。 一切看起来挺正常的,突然 巡逻车奇异的扭转了车头,斜斜对着宝蓝色小轿车尾部挤去。 恰好,宝蓝色小轿车选择了变道,躲开了这次撞击。 可能是受了惊吓,司机踩了脚刹车,车速猛得慢了下来。巡逻车冲进最里侧的车道,卡在宝蓝色小轿车和货柜车中间。 车头重重撞上宝蓝色小轿车尾部,车被迫停了,这时,货柜车撞了上来。 巨大的车头狠狠碰撞在巡逻车的尾部。 巡逻车和宝蓝色小轿车被巨大的冲击力推着向前走,宝蓝色小轿车被顶出数米远后,忽然又倒了回来,狠狠撞击在巡逻车的车头,巡逻车在双重力量下顿时变了形。 鲜血顺着缝隙淌了下来,很快,氤氲的血渍爬了整个地面,触目惊心的红。 曾明明忽然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意从身体左侧弥漫到了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又冰又冷。 她慢慢扭过脸,樊心悦正一脸悲伤的看着她。 他的眼珠慢慢凸出体外,又白又空洞。 曾明明只觉得他的眼眶在无限放大,好似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脑子一懵,曾明明觉得自己从一片雾气中穿了进去,再睁开眼,已换了一个场景。 ===第14章 进入车祸现场(下)11 “别楞神,注意观察四周,看看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你的时间只有三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你就回不来了” 耳畔,忽然传来毛裕兴沙哑的声音,曾明明猛得回过神来,这时,脚下忽然一阵粘稠,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涌上她的脚背。 曾明明骇然捂住嘴,强忍着心头的惧意向中间那辆已变形的巡逻车走去。 飞溅的碎片残渣缓缓从身边飞过,穿透她的身体向远处坠落。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里的时间好像放慢了。 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只有她是正常的。 远处,尖锐的警笛声响起,她恍惚看到有警察向这里飞奔。 强稳住心神,走到巡逻车面前,车门已经挤变形了,凹进去一大块,透过破碎的车窗,一名穿白衬衣的年轻人瘫软在方向盘上。 他已经被挤瘪了,可他的断手依旧把在方向盘上,白眼球凸出眼眶,布满了紫红色血痕。 他瞪着眼珠子看着曾明明,手臂无力的滑落下去,脚下不远处,断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警服。 曾明明实在看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这时,前面的宝蓝色小轿车却忽然着了火。 炙热的火苗从后备箱点燃,片刻功夫,弥漫了整个车厢。 火焰迅速蔓延,巡逻车也被点着了,黑烟滚滚喷出,伴随着机油泄露的熏人味道,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曾明明心头。 车要爆炸了。 “不好,车上还有人,救人啊”曾明明猛地想起什么,站起身拼命朝对面的奔跑的警察招手。 可他们依旧蜗牛般移动着,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曾明明一个健步冲向宝蓝色的小轿车,樊心悦已经死了,货柜车距离的比较远,司机还有希望逃生,可火是从小轿车后备箱开始点燃的,里面的人太危险了。 “快点出来,车要爆炸了”曾明明用力拍打着车窗。 鲜红的火苗从车厢内窜出来,火焰背后,曾明明看到一张阴暗的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太诡异了,一点惊慌也没有,相反的,还有些狰狞。 “你受伤了吗”曾明明下意识以为里面的人吓懵了,才会做出这么不符合常理的表情。她强忍着惧意,贴近车窗向内张望,驾驶座上的人受了些轻伤,可看起来并不怎么严重。 他阴冷的解开安全带,拧开身边的一个矿泉水瓶,把什么东西泼进后车厢,紧接着,摸出一根烟,就着车里的火苗点燃,狠狠吸了一大口。 “你疯了吗车就要爆炸了,还不快跑”曾明明用力拍打着车窗,可他却似根本看不到曾明明一样,一口一口的嘬着烟嘴。 沉默的几秒钟,猛得把口中的烟头吐了出来,狠狠呸了一声,探头向车窗外张望。 他的脸几乎和曾明明的脸重合在一起,隔着玻璃窗,曾明明能感受到那张脸上阴冷的杀气。吓的她赶紧后退了一步。 耳边传来咯噔一声轻响。 他居然锁死了电子门。 火苗顺着车窗缝隙窜出来,玻璃悄然无声的融化。曾明明眼看着那个人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扔进火海中,发出一声砰的一声轰鸣。 刺鼻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原来那个瓶子里装的是汽油,这个男人根本是在自杀。 “为什么要烧死自己”曾明明脑海中飞速转动着,就算有仇,樊心悦已经死了,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难道,他想毁灭的不是樊心悦的尸体,而是另外的东西 曾明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惊住,来不及多想转身返回被压瘪的巡逻车边上。 这时,熊熊大火已然开始燃烧。 曾明明试探着将手伸向车门,果然,她只感到一阵炙烤却不觉得有多痛苦,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在这个画面中,她只是一个灵体,不会受到伤害。 事到如今,她顾不上害怕了,只想着怎么拉开巡逻车大门,进入车厢中看看,到底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两个人为了它付出生命。 可无论她如何用力,车厢上的门都拉不开。 曾明明只得将头伸进了车窗,破碎的玻璃碴子擦着脸颊划过,炙热的火蛇烤的她无法呼吸,曾明明全神贯注的在车厢中搜索。 车厢内所有东西都破碎了,散乱的到处都是,她看见几个文件夹散落在地上,还有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就在断手边不远处。 被掉在车厢内的警服盖住,只露出漆黑的一角盒身。 曾明明挣扎着往里爬,车窗处的碎玻璃硌的她肌肤火辣辣的疼,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燎着了,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她好不容易探进去大半个身子。 努力伸直手臂去捡车厢里的那个盒子。 死去的年轻人仰着头,森白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瞪着她。不知是被火蒙住了双眼,又或是她产生了错觉,她好像看到一张晦暗的脸浮了起来。 这张脸铁青铁青的,表情十分惊恐,紧接着,一双血淋漓的胳膊绕上她的脖子。 她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定睛凝神一看,却是樊心悦的鬼魂浮出了身体。 “我是来帮你的,别阻拦我”曾明明用力掰开对方的手臂,伸直胳膊去摸那个盒子。 樊心悦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翻着白眼扑了上来。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吗我是来调查案子的,如果你再拦着我,你就永不超生了” 曾明明不顾一切的大喊。 樊心悦楞了,慢慢松开手,目光迷惘的看向瘫软在驾驶座上的自己,好似认出了自己的身体,面部肌肉一下子僵硬住了。 曾明明用力把手臂伸向地上的盒子。 眼看指尖已经碰到了盒子边缘。 身体却猛得向后仰倒。 她惊呼了一声,摔倒在地上,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她身边跃了过去。 她刚要爬起来,背后突然转来一阵强大的吸引力。 她刚要抗争,耳畔忽然传来毛裕兴气急败坏的声音,“快回来,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呼唤声,一股更强大的吸引力从身后吞噬了她。 她身不由己的倒飞出数十米。 眼睛却死死盯着刚撬开车门进入车厢中的那个身影。 他穿着警服,身手敏捷矫健,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曾明明还想看的更仔细一点,眼前却一阵模糊。 她努力睁大双眼,视线中,只看到一支修长有力的手臂,慢慢朝车厢内伸去,袖口因为过度用力翻转开,露出一半漆黑的花纹。 眼前一黑,曾明明晕了过去。 ===第15章 离开 “你跟我出来下。” 曾明明低声嘟囔了一句,回首端了个水盆走出办公室。 邱玲玲好奇的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碰了碰周建东的胳膊,“哎,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新来的有点神叨,她又再自言自语了。” “你是说那个黑盒子里面装的是生日礼物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曾明明对着空白的墙壁,一脸惊愕。 “对,四月二十六号是我妈的生日,我早早准备了生日礼物,放在我心爱的储物盒里。本来想下班的时候偷偷放在她床头给她个惊喜,没想到。” 樊心悦的影子越发的稀薄,先前恐怖的样子已消失无踪,又恢复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 “那个盒子看起来很特殊,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曾明明还是有些不死心。 “那个盒子是我们那批警员毕业时装徽章和证书用的,只有我们那一届的学员才有,做工非常精致,每个盒子左上角都刻印着自己的标记,我一直很喜欢这个盒子,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樊心悦淡淡说着,眸光平静祥和,再无一丝的戾气。 “你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什么犯罪证据啊,什么重要线索什么的没有嘛” 曾明明又追问了一句。 “我只是个普通的交警,又不是刑警,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樊心悦微微一愣,随即,又淡淡笑了。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因,心愿已了,是时候离开了。无论如何,谢谢你。” 他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眸光清澈纯净。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曾明明莫名脸有些红,轻轻垂下头,心头浮起毛裕兴的一句话。 “可能你遇到了一些命格极契合的阴魂,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这才开了眼。” 想到此,她忍不住抬起头,静静凝视眼前这个文雅的青年。 “难道我和他,真的有纠缠不清的缘分可他已经死了啊,活人和死人怎么契合” “以后,麻烦你帮我照顾我母亲,我知道这样要求有些过分,可我就要走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樊心悦的脸上浮起一层惆怅。 “你就要走了”曾明明一怔。 “对,去我该去的地方。”樊心悦脸庞灼热了几分,萦绕在他身边的灰气慢慢散开。 不远处,祥嫂推着清洁车慢慢走近,阳光从不远处射进来,一条明亮又温暖的光路,忽然浮现出来,绵延伸展到空中。 樊心悦站在光雾中,遥遥看着老迈的祥嫂,轻轻喊了声妈妈。 祥嫂忽然怔住,心口莫名就有些酸涩,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了她,很柔和,很温暖,她不由自主回想起儿子小时候和自己手拉手一起上学的日子。 许多记忆如水般涌上心头。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怔看着曾明明站立的位置。 那个女孩身边好像环绕着一圈明亮的光,很亮,很耀眼。 她揉了揉眼,认出了曾明明,那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帮过她好几次。 看着她,祥嫂又想起自己英俊善良的儿子,不由自主笑了。 曾明明红着眼圈儿走出警局办公楼。 整整一下午,她都在回忆樊心悦离开时那层迷离的明亮。 先前看到鬼神的恐惧不安统统烟消云散。 她甚至有些喜欢上了自己的天赋,看着别人了无遗憾的离开,内心竟然如此满足,这是她预想之外的事。 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她脚步轻快的走着,没留神一个身影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 直到她上了公交车离开。 那个胖胖的身躯才从人潮中走了出来。 毛裕兴第一次觉得自己嘴中的烟卷黯然无味,曾明明脸上的喜悦和满足他看的一清二楚。 “只有最纯净的心灵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世界,但愿,你能保持这颗纯净的心,不要被世俗沾染。” 他轻叹了口气,吧唧了两下嘴,背着走消失在人流中。 曾明明一路走回了家,心口始终被温暖和淡淡的幸福感动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小时候的经历也没那么可悲了,就算她被收养了三次又被送回来三次,就算她是个孤儿,可她并没有被命运抛弃。 曾明明脚步轻快的走进巷子,抬眼看见自家院门外站着不少人,他们对着墙头指指点点,好像在议论什么。 曾明明一抬头,一个傻大个正骑在墙头上,茫然张望。 仔细一看,这不是何宇宸吗 好端端的,他爬到墙上干嘛 曾明明分开人群走了过去,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左邻右舍的人几乎都出来了,曾明明敢肯定,若不是这家伙穿着警服,估计就有人报警了。 “何宇宸,你干嘛呢”曾明明对着坐跨在墙头的人吼了一嗓子。 何宇宸却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自顾自茫然四望。 “这小伙子在上面带了小半个钟头了,怎么喊都搭理人,姑娘,你认识他别是有什么病吧” 一个须发白的老者踱了过来,瞅了眼曾明明身上的警服,好奇的问。 “他是我同事,有点脑缺氧。”曾明明尴尬一笑。 “莫不是感情上遇到点问题,想不开吧。”老者上下打量了增明明两眼,颇有感触的说:“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珍惜生活,好好的,有什么想不开呢,这围墙虽然不算高,可掉下去万一摔个好歹的,爹妈得多操心啊,你快劝劝。” “不是您想的那样,他是遇到了一个悬案,始终找不到突破口,所以,行为才会失常,他这样子,其实是在思考破案的事呢,不是想不开。” 曾明明绞尽脑汁总算替何宇宸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样啊,怪不得了,这年头,当个警察也这么不容易,生活艰难啊。”老者轻叹了口气,转回身对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别影响警察同志思考案情,散了散了。” 看起来这个老者在这片儿地还挺有威信,人群渐渐散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曾明明又扯着脖子喊了几句,他还是傻乎乎骑在墙上,任凭怎么喊都没回应。 曾明明有点火,顺手从地上捡了个石头子,对准何宇宸的扔了过去。 不偏不倚,石子正砸在何宇宸后脑勺上,他哎呦呼了一声痛,眸光清明了许多。 他茫然四顾,脸色忽然大变,身子一侧歪差点从院墙上栽倒,吓的他赶紧趴在墙头,恰好看到曾明明正仰着头看着她。 神情立刻激动起来,语无伦次的喊道:“明明,救命啊,我我恐高” ===第16章 三个人11 “不是吧你”曾明明看了眼骑在墙头直哆嗦的某人,“你这身高都快赶上院墙了,还恐高” “别扯这个了,赶紧救我下来。”何宇宸的脸煞白煞白的,声音都戴上的哭腔。 “好好,等着,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梯子。”见他吓的直哆嗦,曾明明暗自觉得好笑,挺大的个子怎么怂的和个娘们似的。 见曾明明向院门走去,何宇宸不由得脸色大变。 “别靠近那个院子”他扯着脖子喊。 “你又发的哪门子神经,我不进去,怎么找东西救你” 曾明明停下,实在不明白何宇宸这是在演哪一出 “这院子里不干净,门根本推不开,不能再住了。”何宇宸惊慌失措的四下瞅了瞅,压低了声音。 “别庸人自扰行吗大白天的,自己吓唬自己。”虽然曾明明嘴巴回的轻松,可她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了,这事要是换在以前,她根本不信。 可现如今 在她亲身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之后,她不由自主已从一个无神论者过度到了有神论者。 那些事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我真没骗你,这院门好像铁打的一样,怎么推也推不开,我用信用卡试过了,门栓根本没插上。” 见曾明明不吭声,何宇宸赶紧解释。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这心里就一直犯怵,可总呆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啊,早晚得回家。于是,我便求人从一个居士那里买了几张辟邪符咒,想着大白天回来贴在门廊上,镇镇。没想到,怎么推门都推不开。” “那你怎么又爬到院墙上去了。”曾明明皱着眉往上看。 这个院墙并不算太高,最多也就是两米三四,何宇宸身高将近一米九,人高腿长,按道理说一纵身就跳下来了,至于吓成这模样 “我本以为这院墙不高,翻个身就进去了,没想到刚爬上来,就发生了怪事,这墙和院子莫名其妙都变了,不但墙高了,这院子看起来也成了无底洞,根本没有落脚点,我当时就懵住了,直到有东西砸我,这才清醒了。” 何宇宸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后脑勺,那里有一个包,都肿起来了。 “”曾明明一时语塞。 “你赶紧去邻居家借个梯子,把我弄下来,这个院子不能住了。”何宇宸胆战心惊的说。 曾明明看到他小腿不停抖颤,心知他不是在开玩笑,心里不由自主也有些发慌。 本想按他说的去邻居家借个梯子把他弄下来,转念一想,自己的东西还在屋子里放着呢,就算不为那些东西,可离开了这儿,她能去哪呢 她可不像何宇宸这样的公子哥有家有业,她所有的积蓄几乎都投资到这个小四合院里了,身上也就剩几百块生活费,别说出去租房子,恐怕交押金都不够。 “我扶着你先下来,这院墙不算高,我攀着院墙,你踩着我肩膀,应该下得来。” 曾明明思索了几秒,已经打定了注意。 她记得毛裕兴说过的话,鬼神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活着的人麻烦,除非你招惹了他。 “踩着你的肩膀你成吗我可挺重的。”何宇宸面上一红,还没等拒绝,曾明明已一个纵身攀爬了上来。 “少废话,叫你踩你就踩。” 曾明明一手扒着院墙,一手撑着墙,眉头都没皱一下。 两分钟后,何宇宸总算出溜下来了,曾明明的后背却被踩的一片狼藉。 “我赔你一件上衣,什么牌子你随便挑。” 看着曾明明娇弱肩膀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脚印,何宇宸不由得一阵惭愧。 “没事,洗洗就行了。”曾明明不以为然的掸了掸肩膀,抬腿向院门走去。 何宇宸眸光滑过一丝欣赏的光,不知不觉竟跟着她走到了院门外。 “你还要进去”见曾明明站在院门处不走了,何宇宸有些急了。 “嗯,我住这儿,当然要进去了。”曾明明看着颜色斑驳的木门,慢慢伸出右手。 “这门推不开,很邪”没等何宇宸把话说完,门,悄然无声的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谁都没吭声。 曾明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何宇宸站在门外,哎了两声,见曾明明没啥回应,纠结了片刻,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死死攥在手里,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院内很静谧,青砖平铺的地面上零星散落着些许花瓣和落叶。 龙爪槐的细密的叶子在微风中簇簇抖动,一切,安静又祥和,和曾明明离开时一模一样。 曾明明松了口气,看来毛裕兴的话是对的。 鬼神这个东西,向来是人怕他三分,他怕人七分。 “你真要住在这儿”何宇宸紧挨着曾明明站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阴森森的,看哪都心慌。 “你要害怕就换个地方好了,我觉得没问题。”曾明明摸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我不走,说什么也不能留一个人在这儿,要走,一起走。”何宇宸大义凛然的回了一句,紧跟着曾明明进了屋门。 “你不害怕”曾明明白了他一眼。 “你一个女的都不害怕,我害什么怕。”何宇宸咬着牙回话,趁曾明明一个不注意,把屋内的灯打开了。 “你还是回家住吧,免得晚上睡不着觉。”曾明明随手整理着东西,眸光不由自主瞥了眼对面的墙。 那个人应该不在家吧,否则,何宇宸这么个闹法,他早该嫌烦了。 “我不能留一个人在这,我不走。”何宇宸一屁股坐在床上,四处乱瞅。 “谁说我一个人了”曾明明又白了他一眼,“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人。” “什么”何宇宸跳了起来。 “不可能,这院子里就住着咱们两个,我都去生活科问过了,就我和你。” “你女朋友呢”曾明明放下手里的东西。 “什么女朋友,别听他们胡说,我哪有女朋友。”何宇宸自嘲似的摇晃了下脑袋,“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会住在这个破地方。” “就算你女朋友不住这儿,还有一个人在。” 曾明明见他面色有异,没继续这个话题,换了口气继续说:“这里的确住着三个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我。” “还有哪个,我怎么不知道,是男是女,他住在哪姓什么叫什么哪个部门的”何宇宸问了一连串儿问题。 “男的,我不太清楚的他的情况,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刑警,就住我隔壁。” “刑警”何宇宸一梗脖子,“刑警大队我熟的很,哪个小子偷摸住进来的,我咋不知道,我得去瞅瞅,究竟是谁” 何宇宸一边说,一边推门冲了出去。 看他这毛毛躁躁的样子,曾明明没来由一阵好笑。 心里说人还没回来呢,能找到才怪。就算人回来了,以那人冷冰冰的性子,何宇宸非得碰一鼻子灰不可。 曾明明正抿着唇乐,隔壁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 ===第17章 真实的感觉 听着那杀猪般凄厉的哀嚎,曾明明吓了一跳 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隔壁的门大开着,何宇宸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外,惊悚之极的看着屋内,身体像打摆子似的哆嗦着。 “怎么了”曾明明心里一凛,难道这小子和自己一样,能看到不寻常的东西。 “屋里头”何宇宸木然指着屋内,上下牙齿不停打颤。 “屋里边怎么了。”曾明明撞着胆子向屋内看去,手不由自主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曾明明将手伸到墙上一摸,咯噔一声,灯还是坏的。 她皱着眉走了进去,一股呛人的灰尘味扑面冲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刚进来就发现这里又脏又乱,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我正在看呢,窗帘忽然自己拉上了,整个屋子变的黑咕隆东的,吓的我赶紧跑了出来。” 何宇宸忽然回过神来,不停的捂着胸口低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胡说,窗帘怎么能自己拉上。”曾明明一边说一边走到玻璃窗前,刚站定,便感觉到一阵凉意,似有风从窗帘后溢出,吹的窗帘微微直颤。 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这才发现窗户敞开着。 “不就是风吹的嘛,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咋咋呼呼,疑神疑鬼,真是服了。” 曾明明松了口气,忍不住教训了何宇宸几句,借着光线回头一看,人却愣住了。 屋内到处堆积着厚厚的灰渍,脏的实在不像样子。 “这是人住的地儿吗怎么脏成这样”曾明明捂着鼻子走出房门。 “肯定不是人住的,这屋子里根本没住人。” 何宇宸脸白的和纸一样。 “你怎么这么肯定”曾明明皱了皱眉,想起那人清爽干净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异样。 “地板上只有我和你的脚印,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没人动过,床,也没人睡过,如果有人住在这儿,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曾明明也皱起了眉头。 地板上清晰的浮现出十几个杂乱的脚印。 她仔细辨认了下,这些脚印一大一小,轮廓清晰,很明显是刚留下来的。也就是说这间屋子只进去了他们两个人。 如果那个人没住在这儿,又为何总会出现 曾明明心里冒出一股寒意,凝神向其他地方看去。 床铺上铺着发黄的被褥,脏兮兮的,连个枕头都没有。五斗橱和书桌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灰,看起来很多日子没人碰过。 这间屋子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住过。 曾明明心中一空,莫名就有些发慌。那个人。难道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男子清隽淡漠的样子,再次从心底浮现。 他指着她的房间,轻声说,“我住在隔壁。” 他的手又冰又冷,像铁棍似的。 他还说,自己找不到路,要跟她回家。 曾明明浑身上下都凉透了。 看到曾明明脸色大变,何宇宸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不成你遇到的那个不是人”何宇宸结巴了:“难怪饭菜会没了味道,难怪我总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难怪,院门会打不开” 他一口气说了三个难怪,猛地一把抓住曾明明的手,“我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离开。” “可我没地方去。”曾明明将手抽了出来,脸上微微有些讪色,“我手头不太宽裕,恐怕租不到房子。” “哎呀,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赶紧回屋收拾下东西,我去开车,糟了我今天喝了点酒,把车停在饭店门口了,这可怎么办啊” 何宇宸急的在院子里直转圈儿。 “我收拾东西,你去取车,咱们电话联系,我在巷口等着你。先离开这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曾明明略加思索,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院子。 “好,你赶紧收拾,巷子口有一家快餐店,你就在那儿等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何宇宸松了口气,转身就往院外跑,没跑多远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发黄的符纸塞进曾明明手心。 “这个你随身拿着,好歹能抵抗一下,我尽快赶回来。”说完,急匆匆离开了院子。 见他跑远,曾明明也没多犹豫,迅速收拾了行李,锁了房门走出院子。 走出十几米后,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 巷道深处,树影斑驳,小四合院掩映在古老的院墙背后,说不出的阴冷。 曾明明皱了皱眉,拎着包快步离开。 很快走到巷口,那里果然有一家快餐店,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里面坐满了人,整个店面灯火通明,看起来十分热闹。 曾明明推门进去,随便点了些吃的,找了个角落坐下。 一小时很快过去了,何宇宸没来电话。 曾明明有点着急,忍不住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对方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也许没电了,继续等吧。” 曾明明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往外看,透过快餐店外面的橱窗,街道上人潮涌动。 天渐渐黑了,街道两侧的霓虹灯亮的炫目迷离。 不时有车辆经过,一闪一闪的大灯射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傍晚,天空由明转暗,大片大片厚重的云彩被渲染的墨一般深沉。 天,极其昏暗,街道上却极其明亮。 在极暗与极亮的边缘,一个瘦高的身影静静屹立在橱窗外的边缘。 遥遥看着车流马龙的街道。 曾明明的头轰了一下,懵了。 那个人又出现了。 就站在离她不远的橱窗外,笔直的好像一个雕像。 曾明明心跳的很厉害,她不敢盯着他看,怕被他发现自己。 可她又忍不住一次次将目光投射在那人身上。 他的相貌这样出色,即使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依据清隽生动。 说实话,她从没看到过如此沉静与淡漠的人。 明明站在喧闹的大街上,却好似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曾明明忍不住想起和他拳脚相格的刹那。 两人肌肤间触碰的感觉,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出色的男子。 这样的他,如果真是那种东西,为何给她的感觉如此真实 曾明明心里莫名就有些伤感。 盯着他看了许久,刚要收回目光,他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曾明明来不及回避,两人四目相对。 沉默了几秒钟,男子松开负在身后的手,插进裤兜里,对着她微微一笑。 虽只是浅浅的笑意,眉梢眼角却似乎都已经沾染,脸部轮廓更显分明。 静了一会儿,曾明明忽然站了起来,推门走出了快餐店。 她逆着人流,往他站的地方走去。 抬起头,和他对视。 明亮的街灯从头顶上照下来,光影斑驳,有风徜徉在周围。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那双眼睛,清澈隽黑,蕴含着光亮,你却看不清。 ===第18章 他的来历11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到底是谁” 曾明明看着他。 “因为只有你才能看到我。”他说。 曾明明一愣,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将手从口袋中伸出,重新负在身后,声音低沉温软。 “我希望你能帮我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天空彻底黯淡下来,大街上嘈杂明亮,曾明明却感觉到后背窜起一阵酥麻的凉意,瞬间渗透全身。 他平静地看着她。 “我帮不了你。”曾明明的声音有些苦涩,毛裕兴的警告清晰回荡在耳边。 你的眼睛能通灵,以后一定会遇到很多在人世间游荡的阴魂,阻止他们骚扰你的办法无非有两种。 第一,无视他们在你身边游荡,装作看不到他们。 第二,义正言辞的拒绝。 “我帮过你。”男人依旧十分平静。 “要不是我,你也许还一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说不定已经生病了。” “那是因为你吓我,否则,饭菜怎么会没了味道,我也不会那么害怕。”曾明明有了些恼意,心中的恐惧反而淡了。 “我没有吓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可惜,有时候,你似乎看不到我。” “别缠着我,我不会帮你的。”曾明明鼓足勇气盯着他的眼睛。 只有不怕,才能让他们畏惧,这也是毛裕兴的忠告。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答应帮我。”他的声音温软平和的像一湖毫无波澜的水。 “无赖”曾明明骂,因为心头有火,声音不由自主有点大。 一对年轻的情侣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眸光连连闪烁。 曾明明脸一红,低着头,快步向偏僻的地方走去。 身后,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徐徐跟着。 一直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也一直如影相随。 小巷幽深安静,远不如外边那样明亮,曾明明心中只想快点摆脱这个人,慌不择路竟走进了死胡同,猛地一抬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四合院附近。 看着阴暗深处紧闭的院门,曾明明反倒一点都不害怕了。 反正都知道跟着自己的是鬼了,离不离开这个院子还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儿,曾明明反而坦然了,拎着行李包推开院门。 男子就站在角落中看着她,既不靠近,也没有走的意思。 曾明明瞪了他一眼,关上院门,插上门栓,想了想,又从口袋里将何宇宸给她的那张符掏了出来,吐了口口水,将符纸贴在大门上。 “看你还怎么进来”曾明明对着门哼了一声,转回身。 男子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风轻云淡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赖到什么时候,我说了不会帮你的。” “直到你答应帮我。”男子竖起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下桌子。 “你无耻” 曾明明气呼呼骂了一句,转身去开自己房间的门。 走进屋,打开灯,忽觉得口干舌燥,刚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却发现那人已经坐在了床榻上。 “你这个无耻的色鬼,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否则我不客气了。”曾明明一咬牙,从口袋中摸出一截红绳,对着他比划了两下。 男子皱了皱眉。 静默了几秒,开口了,他的声音又冷又平静。 “你没有什么值得我色的东西。” 曾明明一怔,她一个反应,他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但仔细一琢磨,他这话又有点侮辱人。 “我都说了帮不了你,你还跟着我,不是无耻是什么,我是女的,就算你是鬼,你也不该偷看我洗澡,还躺在我的床上,你不是色鬼是什么” 曾明明不停晃动着手里的红绳。 “别说我没警告你,这绳上浸透了黑狗血,只要接触到你,你就会现原形了,很痛苦的。” “现原形”男子一怔。 “就是就是恢复成你死亡时的样子,特可怕。 曾明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特好的形容词,如是说着。 “那来吧。”男子眸光一亮,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小臂并拢在一起,将手伸了过来。 “你想干嘛”曾明明心慌意乱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是想捆住我让我现形可以开始了。”男子又凑近了一些。 “你有病吧” 曾明明又后退了两步,靠在门上连连摇头,“被这个捆住你就会变成真正的鬼了,到时候连你自己都会厌弃的。” “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反正我只想知道答案。” 男子不以为然。 “靠”增明明忍不住骂了声脏字,后悔的直想抽自己两嘴巴。 不现形的话,勉强不那么害怕,若是变成樊心悦那种血肉模的模样,自己还不得吓死啊。 “来啊,你要不敢,我自己来。”男子见她迟迟不动手,伸手去抓她手里的绳子。 曾明明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叫一声跳到一边,咬了咬牙说,“你是不是看到自己死亡时的样子就会离开,不在缠着我了。” “不行。”男子坚决的摇了摇头。 “你还要怎么样啊。”曾明明缩在角落里,声音都打颤了。 “我想知道自己死亡的原因,还想了解自己的身世,我到底还有没有家人”男子眸光浮起一层迷惘。 “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曾明明一怔。 “我失忆了,你不记得了吗” 男子轻叹了口气。 曾明明又是一怔,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第一天看到这家伙时的情景。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失忆的鬼不是吧。” “你已经死了,就应该赶紧去报道,转世投胎,长时间滞留在阳间鬼差不会放过你的。” 曾明明模仿着毛裕兴的口气,劝说。 “我没看到过鬼差,其他的鬼都不敢靠近我,只有你能看到,你必须帮我。” “我又不是户籍警,我怎么帮你查。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全世界每天死这么多人,我怎么查” 曾明明心慌意乱。 “我叫沐言,生前是个警察。” 男子沉默了几秒,一字一句的答。 “你不是失忆了吗”曾明明傻了。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男子苦笑了一下。 曾明明一愣,脑海中一阵电闪雷鸣 “你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曾明明猛地回忆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样子,负着手,专注认真的盯着墙壁上的照片。 ===第19章 和鬼聊天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有意识的时候起便一直在大街上游荡,我似乎忘了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男子的声音平静的扬起。 “我尝试着和身边的人沟通,可他们既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也遇到过一些和我一样游荡的人,可他们一看见我,就远远避开,我找不到人交流。那天,我无意中进了一栋很大的房子,忽然在墙壁上看到自己的照片,这才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遇到了你。不知为什么,你能看到我,而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存在,这种感觉很奇怪。” 周围很静。 昏黄的灯火在头顶上闪烁,像蔓延的潮水,从她站立的位置,往四面八方扩散。 灯光撒在他身上,均匀浅淡,和旁人并无任何不同。 只是他的身后,没有影子。 曾明明定了定神,“既然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要查出你的事应该不难,明天我就帮你打听一下。” “你肯帮我” 男人转回头看她。 曾明明微微垂下头,“我可不想身边二十小时跟着个保镖,不帮你,还能怎么样” 看着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男人勾了勾嘴角,没再开口。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两人面对面立着,谁也不肯讲话。 也许是屋内的窗户都关着,曾明明觉得有些燥热,伸手推开了窗。 夜风从外面荡进来,柔和缠绵。 四周静谧像空旷的原野,寂寞空荡,让人不由自主升起一阵不真实的恍惚感。 曾明明在窗口趴了一会儿,直起身,走近他,“伸手。” 她的声音很轻,男人一怔,将右手递了过来。 他的手指很修长,皮肤白皙有光泽,根本不像死去的人。 曾明明将红绳慢慢绕在他手腕上,一圈一圈,缠的很认真。 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冰冷却富有弹性,很真实的感觉。 她的心微微有些异样,和自己命格十分契合的魂灵会让自己再次能通灵,先前她一直以为樊心悦,看来,另有其人。 “你可能会有点不太舒服,忍着点,很快你就能恢复到死亡时的样子了。” 曾明明系好红绳,后退了两步。 她低着头看着他的鞋尖,不想抬头。 “有变化吗我没什么感觉。”男人轻微活动了下身体,轻叹了口气,“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镜子里没有影子。” “我看看。”曾明明咬了咬牙,慢慢抬头。 昏黄的灯光从屋顶宣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 他的脸一点也不狰狞,几乎和刚才的他没什么差别,只是憔悴了很多。 整个眼窝儿凹陷进去,颜色发青,整张脸蜡黄蜡黄的。 脸上胡子拉碴,皮肤晦暗没有光泽。 看这幅样子,不像意外死亡,倒像是,因病亡故。 “你的样子很虚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曾明明将他的外貌描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病死的不是死于某种事故”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的记忆中,身体一向很好,几乎没生过病,怎么会病死” “你不是失忆了吗”曾明明歪着头看着他。 “我也不太清楚,有时候有一些事情和片段会从脑海中冒出来,可都是零星的,我记不太清。” “沐言”曾明明念着遍他的名字。 “嗯”对方一怔。 “你这人好奇怪。”曾明明瘪了下嘴,“换成我,巴不得自己是病死的呢。最起码,可以了无牵挂的走。” “我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忘记了,也许和我的死有关。” “不要胡思乱想啦,明天我回警局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我能打听出你的住址,就陪你回家走一趟。这样,你就放下所有的牵绊,安心上路了。” “上路去哪”沐言楞了。 “还能去哪天国呗,看你这样子,生前一定是个好警察,放心吧,那里很明亮也很温暖,应该挺美好的。” 曾明明微微抬起头,脑海中又浮现出樊心悦离开时那片炫目的光明。 仿佛另一个世界,只是换了一种开始,并非结束。 “看你这样子,好像是死过。” 沐言好奇的打量着她。 这女孩不施脂粉,举止言行也谈不上文雅,可她身上自带一种神奇的魅力,感觉格外亲切。 “呸呸呸”曾明明连啐了三口,“少胡说,你才死过呢,乌鸦嘴。” 她眯着眼睛斜了他一眼。 沐言一怔,这女孩这样看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他好像记起了什么,待仔细一琢磨,却又想不起来了。 “把绳子还我。”曾明明摊开手掌。 “虽说你这模样不吓人,可病恹恹的,看的心烦。” “相貌有那么重要”沐言皱了皱眉,伸手去解手腕上的绳子,却发现根本触碰不到。 “算了,我来解。”曾明明看出他的窘态,凑过来解他手腕上的绳子。 沐言反手抓住她的手掌,轻轻用手摩挲了两下。 曾明明脸颊一热,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手很温暖,很奇怪,我什么都碰不到,却能握住你。” “少动手动脚”曾明明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 “别动”她胡乱将他手腕上的绳子扯了下来。 沐言刚要解释,却被曾明明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感觉,现在的我就像是水面上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你拼着命的想抓住,对吧。” 曾明明眯着眼盯着他,“你要记住,这根稻草是有性别的,再敢碰我,我就不会再帮你” “好,我记住了。”沐言松开手。 “算你识趣。” 曾明明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摸出手机瞥了眼时间。 “何宇宸怎么搞的,取个车取了三个小时。”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九点了,何宇宸的电话却依旧关着机。 “就不该相信这没谱的家伙,算了,管他呢,睡觉,睡觉。” 曾明明打了个哈欠。 精神紧绷了几个小时,现在她已经困的睁不开了。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曾明明将脚上的鞋踢掉,仰头倒在床铺上,翻身盖上被子。 “”沐言闻言,忍不住想笑,看这丫头的样子,应该是不害怕他了。 床铺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沐言摇了摇头,一闪身离开的房间。 沐言出去了好一会儿,曾明明慢慢翻过身来,眯缝着眼四处瞅,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半夜和鬼聊天我真是疯了。” ===第20章 暗恋11 凌晨四点,曾明明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蒙着头摸出电话,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明明,快起床,有紧急任务”手机的另一边,传来邱玲玲焦急的声音。 “这才几点啊,什么事这么急”曾明明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就是我负责的那个案子啊,那个死活不肯拆迁的钉子户忽然和我联系,让我务必在凌晨赶到。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他住的地方又那么偏僻,连个路灯都没有。” “你可以叫大东陪你,他巴不得的,何必拉上我。” “别提他,估计又玩了一晚上游戏,死活不接电话。曾明明你帮帮我嘛,我一个人实在不敢去。” 电话另一头撒起娇来。 曾明明打了个哈欠。 “要不咱们晚点去,这个点儿太早了,哪有大半夜上门做动迁工作的。” “你以为我乐意啊,这死老头子又倔又古怪,我都给他做了大半年工作了,没给过一个好脸,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十点半给我发了个短信,让我六点之前赶过去。他住的那个地方在小营房,最少得一个半小时。我也不乐意麻烦你,可我死活联系不上大东,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这个点儿没公交车吧。” 曾明明瞅了瞅外面的天,黑漆漆的,正是一天中最阴暗的时段。 “我有车,你赶紧收拾下,咱们东大街街口儿见。”邱玲玲挂了电话。 曾明明哭笑不得,只得爬了起来,胡乱洗了把脸,背上包,迷迷糊糊出了门。 “这么早,你去哪”白衣一闪,沐言出现在院门前。 “黑咕隆咚的你别这么无声无息现身行吗吓死人了。”曾明明捂着胸口瞪了他一眼。 “大半夜你不睡觉,守在人家门口干嘛” “我不需要睡觉。”沐言脸色微微有些讪然。 “我想尽快知道自己的事,所以一直在门口等着你。” “你在大门外站了一宿”曾明明看着地上的积水,微微一怔。 昨夜不知何时下了场雨,现在地面上坑坑洼洼的都是水。 “我感觉不到冷。”沐言淡淡开口,“这么早,不会有什么任务吧。” “我得陪一个同事去个拆迁户那儿,你的事恐怕得等我回来才能问了,你在家等我吧,晚上我再告诉你,对了,你还是进屋吧,别站在大门口了,怪别扭的。” 曾明明解释了两句,就要走。 “我陪你一起去,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我。”沐言跟了上来。 “一会儿天就亮了,你受得了”曾明明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阳光对我没什么刺激,我经常白天出来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鬼不是惧怕阳光吗” 曾明明嘟囔了一句,本想劝他回去,可一想起他孤零零站在大门外翘首以盼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 “你跟着也行,不过,不许突然和我说话,也不许碰我,免得别人以为我神经病,知道吗” “嗯。”沐言答应,脚步一滑,闪到了一米之外。 “乖”曾明明赞了一句,沐言脚下一软,险些倒在路边。 曾明明刚走到东大街街口,就看到邱玲玲的车停在路边。 她对沐言使了眼色,上了车。 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直到他飘然进了车,这才关上车门。 “明明,害你这么早就陪我出公差真不好意思,赶明儿鱼香苑吃鸳鸯火锅,我请。” 邱玲玲千恩万谢着,发动了车子。 车子启动后,半小时,她一直不讲话,一点儿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先是大骂周建东没心没肺就知道玩游戏,后又把叫她的凌晨必须赶到的钉子拆迁户一通数落,说对方掉进了钱眼儿里,只顾个人利益不顾国家政策,一户人家拖延了整条高速公路的建设。 把这两者损的体无完肤之后,又开始唠叨警局的事。 从局领导到清洁工,挨个数落一遍,曾明明还真有点佩服她,也不知道她如何记住这么复杂的人和事。 怪不得会被各科室的人命名为无敌八卦女,受人排挤,这才被毛裕兴收归到了技术科。 “能不能叫她闭嘴。”一直一言不发的沐言,开口了。 曾明明瞅着他一脸灰气,抿着唇想笑。 邱玲玲实在太凌厉了,居然把这位什么都不在意烦的大帅哥烦成这样。 解气,让他烦我,现世报来了吧。 曾明明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眨巴了下眼,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沐言冷眼看了看她,忽然,一闪身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曾明明一惊,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惊吓到邱玲玲,弄出个车毁人亡来,赶紧咳嗽了两声,打断邱玲玲的话。 “咳”曾明明挖苦心思想着,如何让这个丫头少说几句,或者,让她说一些沐言不反感的话。 “玲玲,我和你打听点事”曾明明忽然有了注意。 “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邱玲玲立刻来了精神。 “你认识一个叫沐言的警官吗” 此话一出,副驾驶座的人某人立刻僵硬了。 “当然认识了,整个警局的女干警,谁不知道他。”邱玲玲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刑警大队天才型灵魂人物,英俊不凡,断案无数,他发明的四递进式推理,至今无人可及。可惜这样的一个风云人物,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听闻,他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去了,可惜,打听不出来。反正就嗖的一下不见了,和烟花一样,徒留下警局一票女警的惋惜,惆怅,唉” “失踪”曾明明一怔,“他不是死了吗” “别听那些胡说,沐言才不会死呢,他是我心目中的男神,偶像,我亲爱的欧巴哥哥”邱玲玲拉着长声撒娇,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回头,盯着曾明明。 “你不会也暗恋他吧,没道理啊,他失踪了都一年多了,那时候你还没毕业呢” 邱玲玲自言自语的一句,又将头扭了回去,用力按了按方向盘。 “我就是听说,有点好奇,谁暗恋他” 曾明明被她说的脸颊微微有些烫,一抬头,沐言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心里一慌,忙不迭问,“你知道他失踪的原因吗” “我上哪知道去,这可是警局的机密大事,都传闻他去执行什么特殊的卧底任务去了,反正上面对这件事三缄其口,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打听不出来。唉,本来还能时不时远远看他一眼,现在,只能望照片兴叹了。” 邱玲玲长叹一声,居然不说话了,一心一意开起车来。 看来,她对沐言确实怀有不小的少女情结,一提到这事,居然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 “花心大萝卜”曾明明对副驾驶座上正襟危坐的某人狠狠瞪了一眼。 对方却有感应似得回过头来,诧异看了她一眼,旋即又换上一副了然的神情。 曾明明心口莫名其妙跳了两下,脸就有些红了。 ===第21章 都不容易 “前边怎么这么多人,这个村不是早就拆完了吗” 邱玲玲将车速放慢,伸出头向外张望。 不远处,晨雾中孤零零伫立成一排老式砖瓦房。院墙已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勉强用篱笆围着,院中央散养着几只鸡,一条秃了毛的老黄狗蔫头耷脑的窝在草稞里,懒洋洋趴的。 距离老房一百多米的土路上,几十个村民背着铁锹扛着镐头,气势汹汹往前走。 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四方脸,敦实矮胖,穿着身泛白的背心,腰里扎了条宽宽的军用皮腰带,左手拎着根木棍,正吐沫飞溅的和周围人吆喝着什么。 “这是怎么个情况邱玲玲远远停下车,“不是找我来说拆迁补偿的事嘛至于叫上这么多人他们想怎么着啊” “别急,先看看再说,我觉得他们的样子,不像是针对咱们的,好像”曾明明冷眼看了一会儿,指了指对面的老房子。 果然,那些人根本没理会停下来的车,径直走到了篱笆门前。 为首的汉子瞅了篱笆门上一眼,大声吆喝。 “周仁礼你给我出来,今天,你要是再不给咱们一个说法,咱爷们可就不客气了,大伙儿说评评这个理,整个村都拆了,就因为他这一户,补偿款迟迟下不来。他一个人,横竖无所谓,咱们可都养活着一大家子人呢,做人不能太绝,都是一个村的,住了几十年,怎么着,非得咱老少爷们帮你拆了这破房子你才满意” “强子,别和他废话,他凭啥不让拆,他算个球他不拆,老子帮他拆” 身旁一个半大小子挥着镐头就去砸那个篱笆门。 老黄狗急了,冲到篱笆门口,狂吠。 中年汉子瞪着眼吆喝了几句,老黄狗夹着尾巴跑了,喉咙里却不时呜咽,围着院内的房子直转悠。 “周仁礼,别躲在屋子当缩头乌龟,今天,你躲不掉,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中年汉子提高了嗓门。 “拆,管他娘的总不能因为他这一家子死抗,大家都跟着遭殃,他不缺钱,咱们缺,我小闺女马上要上小学了,那个学区房再交不上首付,我们就得交老高的借读费,凭啥” 一个三十来岁的高个子挤到门前,愤愤不平的喊起来。 “可不,我还等着拆迁款取媳妇呢,这都耽误一年多了,有他这样的嘛。” “仁礼啊,做人不能太贪,这次政府没亏待咱们,又是分房子又是贴搬家费,还按人头补偿了一大笔钱,你家人少,补的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能为了这儿就不搬家吧,你不搬,钱就发不下来。我们可都指着这钱过日子呢。你出来啊都是乡里乡亲的,真翻脸了,值吗”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汉推开众人走了过来,粗糙的手掌用力拍了几下篱笆门。 “叔,我早就和你说了,他现在毒的很,六亲不认,别和他讲理了,直接拆了这房子了事。” 中年汉子狠狠啐了口吐沫,举起镐头就要砸门。 “强子想想你大姐,他毕竟是你姐夫,一家人非要动手嘛” “叔我要不是顾着这关系,我早和他翻脸了还能等到今天,我大姐我大姐要在,我至于这么窝囊嘛我” 中年汉子狠狠骂了一句,脸色晦暗下来。 “唉,他这些年,也不容易啊。好好的两个媳妇,都跟人家跑了,整天缩在院子里不和人接触,你们平日里都不来往,他怎么能听进你的劝呢,强子,听叔一句话,仁礼是个有文化的人,不是听不进劝,你好好和他说说,别怄气,兴许这事就解决了。” “行,叔,我听你的。” 中年汉子闻言叹了口气,咳了两下,又对着房子喊了起来。 “姐夫就算兄弟做的不对,说了些混账话,可你仔细想想,我们这些人也不容易啊,大家都指望这笔钱过日子呢,你好歹给句话,你到底想要多少,我们去帮你和政府提,成不” 话音刚落,屋内门板一动。 走出来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 看他的打扮和周围的村民无异,可他脸上隐约带着些书卷气,只是皮肤粗燥的很,一看就是个经常劳作的人。 “强子,不是我为难大家,我也不是为了钱,我是真的不能搬家。”男子慢慢走了过来,伸手将篱笆门打开。 将众人让进院子。 “仁礼,你不徒钱到底徒个啥嘞。”老汉走到男子面前,满脸不解。 “叔,我得等秀琴,她一定会回来的,我必须得等她。这个家是我们俩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我答应过她,一定把这个家给守好。” 男子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摸了一根递给老汉,自己点了一根,狠狠吸着,不再开口。 “仁礼啊,你咋这个死心眼,这都过去八年了,她要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老汉叹了口气,就着火点着了烟,也吸了两口,叹了口气说。 “不是叔当着乡亲们揭你的口子,你不容易我们都知道,可你不能认死理啊,秀琴八成回不来了,你想想,当初你等了香草十年,她回来了吗这女人啊,好的时候咋个都行,可一旦心狠起来,什么都不顾,你别等了,听叔一句劝,把这房拆了,领了新房搬个家,再娶一方好媳妇,叔帮你找一个。” “秀琴和香草不一样,她和我说过,这辈子只跟着我过,我得等她。” 男子狠狠将手中的烟碾碎,扔在地上,使劲踩了两脚。 “姐夫你能不能清醒点,我姐她不会回来了,她跟人跑了你别犯傻了,她对不起你是她自己没福气,你何必守着这破屋子等,她不会回来了” 强子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呼呼直喘气。 “胡说秀琴没跟人跑,她是失踪了,她一定会回来的,她得回来”男子手哆嗦了两下,两只大手拼命在身前揉搓。 猛得抬起头,看着满院子的人。 “我求求大家,别拆我房子,这个院子,是我所有的希望,是我和秀琴的家,如果这儿没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双目浑浊的盯着众人,眼眶内都是眼泪。 “姐夫,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信,我姐跟人跑了,不会回来了你就是守在这儿守到死,她也不会回来。我们张家门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也臊的慌,这些年都抬不起头做人。就算我们张家对不住你,我们欠你的,可眼下这事不是咱们两家的事,是全村人的大事。大伙儿都等着拆迁款过日子,大永得娶媳妇,小亮做生意也需要钱,宝明孩子要去城里上学了,买房还差点首付款,你在看看栓子叔,白内障了十几年,都快看不到路了,就等着钱做手术,你不能这样啊。” 强子说的痛心疾首,一把将老汉推到了男子面前。 “叔,你的眼”男子也有些动容。 “我这是老毛病,没啥大事,死不了人,可大家伙真等不了了,仁礼,你想开点吧,早点点个头,大家都会知你这个情的。” 老汉攥着男子的手,用力按了两下,连连长叹。 男子眸光黯了下来,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 ===第22章 屋内的女人11 他将手抽回来,又点了颗烟,良久,慢慢开口。 “叔做白内障的钱我出,我这些年倒腾药材也挣了点,加起来有十几万,大家谁需要,谁拿去。我反正也用不着,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房,不能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存折,递给强子。 “姐夫你疯了啊,这可是你养老的钱。”强子迟迟没伸手,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已经一把将存折打落在地上。 “十几万你打发叫花子啊,咱们全村人的补偿款加起来有几百万,你赔的起” “我就这么多,要不要,随便你们,谁敢动我的房子,除非要我的命” 男子将口中的烟头吐在地上,眸光晦暗不定。 “呸强子怵你,我们可不怕,你一个人能拦的住我们这些大伙甭和他废话,动手” 年轻人额头青筋暴露,大声吆喝着就要开砸。 身后的人群也有些沸腾,很多人举起了手中的家伙事,就要动手。 强子和老汉苦苦劝说,可人们都已经炸窝了,根本听不进去。 “你们敢”男子一把攥住年轻人手里的铁锹。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男子眸光阴沉下来。 “有本事就砸,谁敢动我的房子一下,我就让他蹲大狱” 众人一怔,手中的动作迟缓了。 “少听他胡说,法不责众拆了就拆了,不可能把咱们都抓紧来,别怕。” 年轻人扯着脖子高喊,众人又鼓噪起来。 有人忍不住,一稿一稿的开始砸院墙。 “谁敢再砸一下,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男子大喊着冲了上去,一把将那人推开。 声嘶力竭的大喊,“我死了,这事就算闹大了,你们在场的人,谁都别想安生。” “别拦他,让他死去,他撞死了,是他自己的事,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谁能证明你是自己栽个跟头死的,还是怎么死的” 年轻人不屑的哼了一嗓子。 周围人纷纷附和,看样子,没人想停手。 “你们以为我傻没评没证的我就敢放你们进来。你们瞅瞅,身后有什么人”男子冷笑一声,伸手指向不远处。 邱玲玲正看的兴奋,冷不丁所有人眸光都指向了自己,立刻干咽了下口水,将头缩了回去。 “哎呀妈呀,他们都瞅咱们呢,咋办” “还能怎么办,出去呗,难道你真能眼看着他撞死自己院墙上”曾明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跳下车。 率先朝篱笆墙走去。 看来,她们今天算是白来了,这男子根本不是找她们谈拆迁的事,而是拿她们当挡箭牌。 “哎,你等等我。”邱玲玲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 “警察”一个村民惊呼出声。 在场的人都怔住,没人敢再动。就连那个年轻人也缩到了人群中,不出声了。 男子冷眼瞥了他一眼,脸上的厉色慢慢收敛,恢复了常态。 “我们是路政执法司的办公人员,今天上门是来做拆迁协调工作的,没想到你们这儿还挺热闹的”曾明明板着脸,瞥了在场的人一眼:“拆迁的工作,必须依法执行,今天这场私斗我只当没看到,若是再有下次,一定依法严办。” 她的声音有些强硬,可她的心里却实在没什么底,面对这么多手持农具的村民,说她一点不发怵还真高抬她。 按她的想法,这些人一定不会轻易离开,弄不好还会把火气撒在她们两身上,可事到如今,她只能摆出一副久经风雨,严格执法的样子,希望这些村民知难而退。 场上气氛有些凝重,没人再鼓噪,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离开。 “警察也得讲道理,凭啥他一个人赖着不搬我们跟着没钱领,早知道,我们都不搬了,好歹也能留下土地,现在倒好,地交了房没了钱也不发,让我们怎么活” 人群中有人嘟囔了一句,人们纷纷附和,群情渐渐激愤。 “法律自有其章程,任何事必须依法执行,不是人多口杂,一拥而上就能解决的。如果他今天真出了事,你们在场的都得负法律责任,一个都跑不了。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曾明明冷静的环顾了下众人,严肃开口。 “我们今天上门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法律绝不会姑息任何人,你们强行拆除他的房子违法,他强行抵抗国家政策一样违法,这事情早晚都会解决,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耐心多等几天。” 曾明明的话说完,便不再吭声,可她身上的气势还真的镇住了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村民。 “听警察的同志的话,咱们先出去等,让她们谈,要相信政府。” 强子显然不想这事扩大,听了曾明明的话赶紧打起圆场。 众人一听,也不好再坚持,纷纷退出了院子。 一些人摇着头散去,还剩下几个不死心,远远站在一边。 “你今天叫我们来应该不是为了协调吧。”曾明明见众人都散了,眸光一转,看向那名男子,对方一怔,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一声没吭,只是一口一口的嘬着烟卷。 见他不回话,曾明明也没再追问,沿着院子四下打量。 看这院子的占地面积,怎么也得有半亩。院中央开垦着一小块菜地,还种着几株果树。东南两边各盖着三间瓦房。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好像翻盖过,三间旧房,三间新房。 其实新房也已经不新,只是相比之下,还能看的出来。 这么大的面积,难怪一直坚持不肯搬家。曾明明一边琢磨一边沿着院子转了起来。 按照这次拆迁的政策,按拆除房屋面积补偿住房,家庭的人口数赔偿拆迁费。按照这个政策,这家明显吃亏。 他们家院子大,房子少,只有他一个人,这一算下来,明显比其他的人家少拿钱。 看来要想打动他,必须放宽政策,这样才能打开他的心结。 曾明明一边看一边想,刚靠近房子,忽然闻到一股浓郁呛人的药味,不由皱了下鼻子。 “我承认叫你们过来有目的,是我不对,可我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我这家不能就这样没了。” 男子踱了过来,刚才逼人的气势已经消失不见,看起来就像个筋疲力尽的老人,挺让人同情,可曾明明却一点不这么看。 这个男人刚才对付村民的手段她已经见识了,绝对是个胆大心细,性子狠辣的主儿,否则他就不会用晓之以情,以死相迫,利用警察这几招。 “如果您觉得拆迁的政策有点不完善,或者你对拆迁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要求,尽管和我们提出来,不是不能商量的,只要合情合理。”曾明明说的很坦诚。 “我不管什么政策不政策,总之,这是我的家,我说什么也不会搬的。”男子闷声回答,侧身挡在曾明明面前。 见这人一脸固执,曾明明没再提拆迁的事,沿着屋前溜达了一圈,淡淡一笑,“你这屋子里放的都是什么,闻起来这么苦。” “中药材,都是我收购的,地没了,倒腾的东西当营生不违法吧” 男子的脸阴晴不定。 “我随口问问。”曾明明绕开他,朝着药味儿最浓的屋子走去。 窗户虚掩着,她透过纱窗往里看。 屋内,码着很厚的稻草,稻草上罗列着很多麻布袋,一摞摞的,摆放的十分整齐。 曾明明嗅了下,的确是中药材的味儿,只是闻上去略微苦了一些。 她刚要转身离开,一道人影擦身而过。 定睛一看,沐言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院子,他四处转悠了一圈儿,径直朝着南边的房子走去,伸手蘸一下窗沿上的灰,凑到鼻息间嗅。 “咳”曾明明移开目光。 这家伙,还真是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 “你们走吧,我还有事。”男子冷着脸下起逐客令。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大早就把我们俩诓了来,拿我们当枪使,当我们傻啊。”邱玲玲不乐意了,扯着脖子和那人交涉。 “我现在又不想谈了,怎么我连公民的基本权利都没有了吗” 男子一甩走,推开门进了屋。 任凭邱玲玲怎么喊都不再吭声。 邱玲玲气的够呛,扯着脖子在院子里囔囔,男子却哗啦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见他这样,曾明明也有点来气。 先前看了他的所作所为,还挺欣赏他的,觉得他重情义,人也还算厚道,虽然他利用了他们,可估计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现在看来,这个人性格太阴沉了,谁都不信任。这样的男人,也难怪媳妇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玲玲,咱们走吧。” 曾明明拽了下邱玲玲,示意她离开。 邱玲玲却梗着脖子非要和那人理论,两人正僵持,曾明明的眸光不经意滑过主屋的窗户。 窗虚掩着,屋内幽暗昏黄,什么都看不清。 曾明明刚要移开眸光,忽然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从窗缝中一闪而过。 看样子像是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大半张脸都遮挡住了。 曾明明心口莫名一颤。 待仔细去看,人已经不见了。 ===第23章 八卦 曾明明拉着邱玲玲离开,直到回到车上她还在想刚才的事。 那女人的脸藏在蓬乱的长发后,眸光直勾勾盯着自己。她的手扶在窗格边上,细长,柔软,白的有些不像话。 怎么看,都不像乡下妇人的手,倒像一个保养很好的少妇的手。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躲在周仁礼的卧室 是他新找的媳妇还是相好真没看出来,刚才还对前妻念念不忘,居然在家里藏了个女人。看来,这个男人不肯拆迁的目的,还是为了钱。 见他们上车要走,几个村民赶紧迎了过来。 “同志,同志”满脸皱纹的老汉拍了下车窗,一脸紧张。 “大爷,有事嘛” 曾明明示意邱玲玲打开车窗。 “我就想替大伙儿问问,刚才那样,不算犯事吧,我们真被逼的没办法了,大家没真想砸他的家,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刚才不算,可如果你们下次再这样做,不管推到房屋,还是闹出人命,都算违法,罪责可不轻。大爷,你好好劝劝他们,千万别冲动,你们这里的情况我们基本都了解了,会向上边反应的,尽量先解决村民补偿款的问题。” “成成,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们,可不敢再由着性子闹事了,只盼着政府尽少把补偿款分到大家手里,我们全村的老少都等着这一天呢”老汉一听这话,乐的脸上的褶子都开了。 “我们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你们等消息吧。”邱玲玲难得好脾气一回,没数落人。眸光白了一眼老汉扒在车窗边的手。 老汉惶恐的将手缩回来,用袖子使劲蹭了蹭刚扶过的地方,讪讪就要让开。 “问问他那个男人的情况。”身后,忽然飘过来一句清冷的问话。 曾明明一怔,话是沐言说的,此刻他就坐在曾明明身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曾明明也不能问他什么意思,只能叫住那个老汉。 “大爷我跟你打听点事。” “啥事今天这事可不是我带的头”老汉紧张的抹了把汗。 “不是这个,我是想问问那栋房子的主人他的情况,您了解吗” “知道,仁礼姓周,本来不是我们这个村的,后来娶了我们村的姑娘,就在这儿住下了,一晃也快三十年了,他见过些世面,听说还在省城念过书,后来才在我们村落了户,他这个人,平时话很少,也不爱和街坊乡亲们来往,独门独户的。” “问他周仁礼两任妻子的事,越详细越好。”沐言又说了一句话。 “大爷,您能和我说说他媳妇的事嘛,听你们刚才的话茬,他好像接过两次婚。”曾明明也搞不清楚沐言问这些事干嘛,可她现在别无选择。 “这是仁礼的私事,说多了不太好。”老汉犹豫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看样子,不想多说。 “大爷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想打听别人的,只是他迟迟不肯搬迁很大程度和他的两任妻子有关,如果她们真的失踪了,我们了解清楚了可以让各地的户籍警帮助调查,如果能找到她们,解了他的心事,这事不就简单了吗” “这样啊,哎其实我也觉得这事儿就是仁礼的心病。如果警察同志肯帮着他找,再好也不过了。” 老汉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周仁礼的故事并不复杂,他原本就是本地人,年轻时虽然在外地求过学,可混的并不好,由于他家境贫寒一直没娶上媳妇,直到他父母过世了,这才经人介绍入赘给这个村儿的一户姓郑的人家。 那家人只有一个女儿,名叫香草,从小被娇生惯养,性子有点霸道,香草喜欢热闹,仁礼却不爱说话,农活儿干的也不如村里其他男人,渐渐的,小两口儿就离了心。 两个人过了三四年,香草父母去世了,两口子没了老人的约束,越发由着自己性子,就更过不到一块了,三天两头的吵架。 由于仁礼是倒插门,这些年香草没少给他气受,仁礼窝窝囊囊的受了几年,没想到香草居然背着他和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好上了。死活要和仁礼离婚,仁礼不同意,香草可着个劲儿的折腾了几个月,忽然卷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跟着那个货郎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仁礼自个过了七八年,后来经人撮合娶了本村何家的女儿,何秀琴,也就是强子的姐姐。 秀琴长的挺好看,可惜从小有软骨病,不能干太重的活,也不能生育,所以在家里呆成了老姑娘。 一开始,两人日子过的倒也不错。后来周仁礼开始倒腾中药,他读过书,脑子好使,很快便成了村里的富裕户,秀琴整天好吃好喝养着,身子骨越来越好,出落的更水灵了。 周仁礼为了生意整天忙活,在家的时间不多,秀琴一个人无聊便经常出门逛逛,有时候还去外村的麻将馆打打牌。 再后来,不知道谁传出的风言风语,说秋琴和外村的一个裁缝好上了,据说那个裁缝是南方人,长的清秀俊俏,和秋琴别提多登对了。 人们传来传去,这事儿后来就被周仁礼知道了,他一听就急眼了,拎了把菜刀就去了邻村,差点砍死那个小伙子。 秋琴死活不承认自己偷了人,哭的声嘶力竭,可周仁礼却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关在了家里。 那段日子,秋琴整天哭,哭的街坊四邻都听不下去了,人们去劝,却被周仁礼挡在门外。谁也不让进门。 再后来秀琴忽然不见了,有人说她跟那个裁缝跑了,也有人说她实在受不了周仁礼的虐待自个偷摸跑了。 强子去周仁礼家闹,让周仁礼去找他大姐,周仁礼蹲在地上抽了半天烟,摸出个纸条扔给强子。 强子看完后,狠狠捶了自己两下,一句话没吭就跑了。 再后来听他和别人念叨,纸条是秀琴写的,她说她不想跟周仁礼过了,说她巴不得能长出翅膀飞走,再也不想回这个家。 事实摆在眼前,秀琴也跑了,至于是不是跟人约好了一起跑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从那儿以后,周仁礼就更不和人来往了,整天窝在自己的院子过日子,甚至连盖房子起院墙这样的大事都没找乡亲们帮忙。 听完老汉的介绍,几个人都有些唏嘘。 “同志啊,你们可一定要帮帮仁礼,好好开导开导他,他这一辈子,也不容易,十年了,几乎没咋出过这个院子。也是个可怜人。” 老汉连连拱手,曾明明和他寒暄了几句,发动车子离开。 一路上邱玲玲十分亢奋,一会儿对周仁礼凄惨的生活大吐口水,一会儿又惊叹曾明明的八卦天赋,竟比她这个八卦女王还要八卦。 听的曾明明一阵头大。只得陪着笑脸哼哈。 而真正对这件事兴趣十足的八卦男则风轻云淡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了一路。 直到进了办公室,邱玲玲的亢奋状态还没解除,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就去别的科室讲故事去了。 曾明明终于落的耳根清净,可她却定不下来心来,她心里总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合乎情理,可她又想不出所以然。 苦思无解半天,只得将眸光投向身边一脸胸有成竹的沐言。 ===第24章 疑点11 “想明白了吗”沐言抬起头看她。 “明白什么”曾明明见办公室的人都没注意她,压低了声音。 幸好今天毛裕兴又不知道去哪逍遥去了,否则,她还真不敢让他进来。 “这件拆迁案背后的秘密”沐言的声音淡淡的。 “不就是一个固执的老头抗拒拆迁工作和乡邻纠纷的事还能有什么拜托,这是路政办公室,不是你们刑警大队。” 尽管曾明明心里也有些怀疑,可她嘴上却不肯承认。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敢说你没发现可疑的地方”沐言轻轻摇了摇头。 “除了那个女人,我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特别” 曾明明咬着下唇,那个女人悄然无声的隐身在黑暗中,总有点让她毛骨悚然。 “什么女人”沐言眉头一皱。 “你没看到我以为你知道呢。”曾明明瘪了瘪嘴。 明明看见他从各个屋都出入了一遍,怎么会没看到那个女人 “这件案子一共有四个疑点。”沐言用手指轻轻点着办公桌。 他的嗓音清淡,温和,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哦”曾明明一怔。 “第一点,我们都看到了他抗拒拆迁的决心,他可以散尽家财,可以以死相逼,就是不肯让人拆他的房子,你不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嘛就算他在等他的妻子回心转意,可整个村子都没了,只剩这一栋房子有什么意义而且,按照那个老汉的话,他的两任妻子都跟人私奔了,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音讯,为什么他不报案” “也许他痴情啊,这世界上总有对感情想不开的人,你不是这种人,不一定别人也不是。” 曾明明嘟囔。 “痴情如果他真的痴情,他的妻子失踪这么久,他为什么不去找这合乎情理吗” 曾明明一怔,那个老汉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在这个院子里呆了十年,几乎没出来过。 这确实有些说不通。 “他也许是心灰意冷了吧。”曾明明喃喃自语,不知是替周仁礼找借口,还是为自己辩驳。 “就算他心灰意冷,可你不觉得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吗你仔细回忆一下。” 沐言笃定的敲着桌面。 “反应”曾明明一怔,周仁礼凄厉的表情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阻拦那些村民的时候,神情是有些过分激动,可他的眸光却晃动着一丝惶恐,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他连所有的积蓄都能舍弃,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别人动他的房子” 沐言的话再次响起。 曾明明脑子一懵,脱口而出,“除非他的房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既然你想通了这一点,我们来说第二个值得怀疑的地方。那满屋子的中药你看到了吧,哪里觉得不对” 沐言循循诱导。 “那些药材似乎都不太新鲜,味道苦涩难闻。”曾明明想起麻布袋上的霉菌斑,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新鲜而是都已经发霉了,很多药材甚至储存了十年之久,连布袋都腐蚀了。” “这么久还能卖嘛他这是倒腾药材呢,还是想赔死。”曾明明一怔。 “也许他收这些药材,根本不是为了卖。”沐言的声音越发神秘。 “不卖难道留着熏蚊子吗我从来都不知道中药的气味儿这么难闻。” “你错了,中药可不单单只有苦涩一种味道。中药分酸,苦,甘,辛,咸五味,对应肝,心,脾,肺,肾五种器官。也对应东,南,中西北五大方位,隐隐和四季相合。故而各地域人口味多有不同,每个节气也都其适应的补药。可周仁礼的仓库中,储存了大量的黄连,陈皮,鼠尾草。这些草药有一个共性,清热去火,解毒去燥,但它们还有另一个特性,味苦。苦味儿在五味中最为坚定,气味持久不散。所以,苦涩的味道最难压制,但它也最容易遮盖其他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曾明明脑袋懵懵的,实在想不通对方大量存放药材的目的。 “还有一点。”沐言并没有解释。 “啊”曾明明傻乎乎看着他。 “储药的那个屋子,窗台特别的干净。” “这有什么不对” “只有这间屋子的窗台有人打扫,其他房间的窗户却积着不少灰渍。” “也许是他经常去这屋拾掇药材,顺手就扫了啊,这有什么不对的。” 曾明明还是想不明白。 沐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有一点也值得怀疑。” “什么你快说。”不知不觉,曾明明已被他的推理吸引住。 “周仁礼的前妻和人私通这件事人尽皆知,她前妻的父母都已经死了,那个女人跑了不回来有情可原。可何秋琴不一样,她的父母都建在,而且她和她弟弟的感情还算不错,一个女人就算怨恨自己的男人和人私奔了,也不会绝情到和自己的家人彻底决裂。就算她不想回来,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没问题吧,可按强子的话说,他大姐自始至终都没和他们联系过。你觉得,这正常吗” “不正常”曾明明回的斩钉截铁,说完后,又傻愣愣补充了一句。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证明什么” 她歪着头看着沐言,一脸的不明白。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淡淡的,什么事都不太关心,为啥会滔滔不绝和她说这么多。 沐言看着曾明明,许久,淡淡一笑,“没什么。” 曾明明眯缝着眼睛看着他。 对方懒散的靠在座椅上,右臂轻搭在办公桌上。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他静静坐着,没再开口。 曾明明呆坐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了,狠狠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做事。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分析了这么多还以为他知道什么了呢,原来不过是职业病。” ”在警校的时候,指导员就说过刑侦工作并不像推理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出神入化,真正的好刑警擅长在平白的事实下,一眼看出问题的所在,然后,在据里推断,直到找出真相。 而真相,往往就藏在那些看似简单的证据中。 只是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就难了。 曾明明脑海中一遍遍回忆起刚才沐言说过的话,那些疑点确实值得怀疑,可她却怎么也串联不起来。 “想不通就别想了,你准备下,可能会有访客。” 曾明明还在浮想,沐言清冷的话再次响起。 “谁会来找我”曾明明一怔。 “他应该就快来了。”沐言勾了勾唇角,将视线遥遥看向远方。 窗外的天,堆满了厚重的积雨云,太阳掩映在云层中,将白云渲染成浓郁的深褐色,空气分外潮湿,曾明明立在窗口眺望了一会,幽幽收回目光。 “谁会来找我啊” 曾明明郁闷了。 ===第25章 流泪的照片 大雨,滂沱而下,来的急,去的也快。 曾明明立在窗前,看着街道上被雨水冲刷的异常干净的地面,心里有些茫然。 她已经等了一上午,可这雨一阵阵的,没完没了的下。 连大街上车辆行人都少了许多,这样的天气,真的会有人来嘛 “耐心点。”沐言抄着兜走到她身边。 淡然眺望远方。 “你不着急知道自己的事了”曾明明尽量控制着自己不朝他的方向看。 “调查的事不是拜托给你了吗我着什么急。”沐言说的云淡风轻。 曾明明:“” 这什么人啊 静默片刻,曾明明一脸遗憾开口了:“我这个人脑子向来不怎么好使,有些事说忘就忘,唉,忘就忘了吧,反正不是自己的事。” 沐言原本聚精会神的看着远处,闻言忍不住扭头盯着她。 曾明明却不看他的脸,转身,身姿洒脱的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好像他只不过是一团空气。 半小时后,办公室外忽然响起局促的敲门声。 “请进”何韵秋抬了头。 门开了,一人湿漉漉闯了进来。 “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嘛”何韵秋的话很客气。 来人尴尬一笑,将手里的雨具放置在门外,用脚蹭了蹭地面。 “我是小营房村的何志强,我我来反应点情况。” “小营房哦,你是来催问补偿款发放的问题吧,你们村儿的情况我们科的同事已经反应过了,我也如实上报了,至于什么时候能解决,要看上边的决定。” “不是,我不是问这些来的,我找她,有点别的事。” 强子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曾明明,脸色微微有些紧张。 何韵秋一怔,随即点了下头,看了曾明明一眼,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曾明明看见他的同时,立刻恍然,原来沐言说的访客就是他啊。奇怪,他怎么这么断定他会来找她 “警察同志,我听说你们能帮着找我大姐,这事准吗她都失踪八年多了,我妈为这事想起来就哭,要是真能找到她,我们一家人,也就不用天天揪心了。” 强子说着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既然你姐失踪了这么久,你为啥不报案”曾明明问。 “我姐夫说我姐是和人跑的,犯了重婚罪,万一被公安知道,要被抓起来的,我不敢报啊。”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没法子了嘛,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连个音讯都没有,她从小身体就不好,这离乡背井的这么多年,我怕她熬不过来。” “你姐当初离家时没和你们说过要去哪吗” 曾明明又问。 “没,她根本就没提过要走这件事,她从小胆子就小,要不是看到她留的字条儿,我真不敢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强子长叹了一口气,模样顿时有点萎靡。 “我可以帮你把你姐的资料上传到失踪人口档案里,让全国的户籍警帮着调查,不过,我需要你提供她的资料。” 曾明明听着何志强解释,眼角余光却偷偷瞄了眼对面安静聆听的沐言。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有,这是我姐的照片,就是她离开前半年时我给照的。”强子连忙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塑料袋。 小心翼翼取出一张七寸的照片递了过来。 曾明明接过照片。 照片上的何秋琴看起来挺文静,也挺瘦弱。长长的头发塞在耳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的手腕很细,手指纤长白皙,看起来很有些楚楚动人。 曾明明一怔,这个何秋琴看起有点面善,好像在哪见过 她仔细端详着照片。 看着,看着,手开始哆嗦。 照片上,何秀琴秀气的样子忽然变了 她直勾勾盯着曾明明,眼底黑的像墨汁一样,她阴森森盯着曾明明,眼角缓缓淌下两行鲜红的泪。 曾明明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好像有一双手卡在了脖子上。 她想扔了照片。 对方的头却像野草似得疯长了起来,很快便盖住了整张脸,乱发从照片中涌出来,缠在曾明明的手腕上,冰凉彻骨的冷。 曾明明心神一阵恍惚,照片掉在地上。 照片上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冷冷对着她笑。 强子赶紧低头捡了起来,吹了吹土,轻轻放在桌面上。 照片上的女人恢复了原样,她端庄秋丽的站在一株桃树底下,左手轻捻着一朵娇嫩的花。她的手,又白又柔软。 曾明明忽然想起来了。 “警察同志,我姐的事”强子诧异的看着一脸苍白的曾明明,不知道她为何脸色大变。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曾明明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何志强寒暄,好说歹说,把他劝走了。 想着他离开时候眼底的希冀,曾明明有些不知所措。 她跟着他的弟弟来到这儿,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她已经死了吗 曾明明毛骨悚然。 何秋琴的照片就放在桌面上,她的脸已经恢复了温婉,可她的笑意,依旧那样冰冷。 “明明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知何时,邱玲玲捧着茶杯走了过来。 整整一天她都在别的办公室八卦,现在刚进办公室,忽然发现曾明明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走上前询问。 “我没事,刚才何志强来过了。”曾明明回过神,见邱玲玲大咧咧走过来,本能看向对面的沐言。 却发现他的人已经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 “何志强是谁咦你桌上的照片是谁的呀,头型这么土。” 邱玲玲一手抄起桌上的照片。 “她就是何秋琴,周仁礼的第二个妻子。” 曾明明四处张望,自从何志强进来,她一直没敢和沐言交流,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弟弟拿过来的对吧,人长的挺风流的,一看就有点水性杨花。” 邱玲玲对着照片砸吧嘴。 “你真打算替他找这个女人啊,她可是跟别的男人跑的,这种女人,还找她干嘛” “又八卦什么,大白天不好好工作整天就知道说东道西。” 沙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毛裕兴腆着肚子背着手走了进来。 “我可没八卦,我在和明明聊工作呢,再说我今天可认真了,四点钟就起来去解决拆迁户的问题,不像某些人,都快下班了才来。” 邱玲玲对着毛裕兴翻了个白眼,举着手里的照片连连晃悠。 “看到了吧,这张照片就是证据,我不仅帮助拆迁户协调,还帮他们寻找失踪人口呢,我多敬业啊。” 毛裕兴一把将她手中的照片夺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别显摆了,又不是你的功劳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声音都哑了。” 邱玲玲吐了吐舌头,乐颠颠的去找周建东闲聊。 毛裕兴翻着肉泡眼瞄了眼曾明明。 “你跟我来一趟。” ===第26章 自恋11 “你确定在那间房子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残魂”毛裕兴叼着烟卷看着曾明明,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只看到照片上人的样子忽然变了,没看到她的魂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的照片会留血眼泪,她是冤死的吗” “也许吧。”毛裕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慢慢吐出一口浓烟。 “咱们该怎么做,要去报案吗” “凭什么报案你想过没有,你看到的东西别人都看不到,他们不会相信你,没准还会说你是个疯子,你愿意被别人看成疯子吗” 毛裕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鼓眼泡下眯成一条缝儿的小眼睛,倏地滑过一丝精芒。 “不愿意可是”曾明明纠结的看着毛裕兴,欲言又止。 “你觉得咱们是警察有义务揭露事实的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对吗” 毛裕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曾明明点头,“就是这样。” “就这样个屁”毛裕兴噗的一口吐出嘴里的烟屁股,“刚出校门的毛孩子,拿着教条当真理,你知道这社会的险恶吗还公道这世界就没有公道之说。 “可咱们是警察”曾明明忍不住反驳他,“如果连警察都不坚持正义和真理了,这个社会就真的完了。” “这个社会早都完了,你管的过来别没事给自己找事,有些事,是天意,咱们干涉不了。”毛裕兴又点了颗烟。 “可我帮了樊心悦,难道不是做了件好事你没见他走的时候祥嫂的样子,我觉得我没做错。” “既然这样,你就去报案吧,说你看到了死人,说她是被害死的,让他们赶紧替她伸冤。”毛裕兴冷哼一声。 “去就去”曾明明赌气转身。 “赶紧去,就算被别人看成神经病饭碗不保,好歹弘扬了你的正义感” 毛裕兴打了个饱嗝。 曾明明站住,不吭声了。 虽然毛裕兴的话说的很难听,可貌似他说的挺现实。 “去啊,怎么不去了怕了”毛裕兴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放在嘴边吹了一口。 “我应该怎么做” 曾明明垂头走了回来。 “什么都不用做,有些事,咱们干涉不了,也管不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毛裕兴慢慢吐出个烟圈儿。 “难道我们就任由一个人白白死去,真凶逍遥法外”曾明明一脸怒气。 “那是她的命,老天注定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咱们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我必须警告你一件事,有得就有失,别以为你老天给了你个天赋就觉得了不起,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毛裕兴掐灭了烟,“这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顺其自然。” “我做不到”曾明明脸涨的通红。 “做不到给我憋着,这个科室,我说了算”毛裕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曾明明一滞,心里的火慢慢拱上喉咙。 她强忍着将这口气咽下去,面无表情的走出杂物间。 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这件事,她管定了 和往常的下班点一样,五点钟还没到,办公室已经走的一个人不剩。 就连毛裕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曾明明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犹豫了一会,连拨了两个电话。 放了电话,曾明明心里说不出的是个什么滋味。 她不死心,翻开警局的通讯录又打了个电话。 才询问了几句,对方就挂断了。 曾明明皱着眉楞了半天,拎起包走出办公室。 刚走出警局大门口,忽觉身后有些异样,一回头,沐言正伫立在街边看着他。 “你去哪了”曾明明看身边没人注意,快步走了过去。 “我跟着那个送照片的人回家了。”沐言看着她,“别做公交车了,我有点事。” “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曾明明顿了下,选了条偏僻的小路,慢慢往家走。 “什么事”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曾明明忍不住了。 “你先说吧。”沐言停下,回头看了眼曾明明。 “我刚才给刑警办公室,人事科,后勤处都打了电话,没查出你的任何消息,这事太奇怪了,你不是刑警大队的风云人物嘛,为何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甚至连你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我知道了。”沐言慢慢走在她前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喂,你就不着急吗怎么说你生前你也算个名人,为何所有人都对你的情况避而不谈,这不正常。” “没什么不正常,很多刑警都会去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那时候,消息自然会封锁,你问的人都是普通的办公人员,他们不清楚也没什么奇怪。” “那怎么办”曾明明恼火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我可不想你一直这么跟着我” “是吗”沐言又回过头,语气仍旧淡淡的。 “我以为你求之不得。” 曾明明:“能不能不这么自恋” 沐言背过身,微微勾了勾嘴角,“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线索” “赶快说,别卖关子”曾明明眼前一亮,快走进步追上沐言。 沐言侧身瞥了她一眼,轻轻向旁边跨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原来何志强不止一次出门寻找过他大姐,只是碍于面子没和村里人说过。” “他发现了什么”曾明明又凑了过来。 沐言蹙了蹙眉,没躲。 “他找到了当年那个邻村的裁缝,可是那个人已成了家,据那人说,他当初确实追求过他大姐,可他姐姐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后来他姐夫找上门来,他生意做不下去了,只好离开了哪个村子,从此以后,再也没见到过他姐姐。” “也就是说,当年他们俩并没有发展到偷情的地步”曾明明一怔。 “虽然没到那个地步,可也发生了很多接触,据他说,何秋琴经常埋怨她老公不顾家,对她冷淡,她十分苦闷。”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嫁了人,就不该和人发生暧昧,白白搭上自己一条命。”曾明明叹了口气。 沐言再次停下,转过头看她,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好奇。 ===第27章 夜探鬼屋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又没写字”曾明明被他盯得有些晃神。 说实话,每次被他这么盯着,都会让她很不自在。也许是他眸光太犀利,或是容颜太精致 他问:“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曾明明一怔,傻乎乎重复他的话,“什么线索” 沐言一怔,旋即就明白了,淡笑了下,转回身继续走。 曾明明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瞅着他。 “说清楚。” 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清淡:“说了你也不懂。” 曾明明一下子就恼了。 揪着他用力往后扯。 让你看不起人 “说不说”曾明明使劲儿攥着他的袖子。 “松开。”沐言蹙了蹙眉。 “快说”曾明明死活不撒手。 沐言:“” 十分钟后,沐言简单明了的把所有线索从新捋了一遍,曾明明听的一知半解,可她很确定另一件事。 “你不能跟着我,太危险。”沐言想都不没想就拒绝了。 “我能看见她,有我在,事情会简单很多。”曾明明坚定不移的看着他。 “我目前只能接触到你,万一遇到危险,我无法保护你。” 沐言思索了下,再次摇了摇头。 “我学过自由搏击,我能自保。”曾明明握紧了拳头。 “你那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沐言挑了下眉。 “你是看不起我,还是担心我受伤” 曾明明瞪圆了眼睛和他对视,沐言眼神沉冽的看着她。 曾明明心莫名漏了一拍,胸口砰砰砰直跳。 手腕徒然一紧,被他握在掌心。 他的手指修长冰冷,曾明明的手心却全都是汗。 “我非常担心你的安全。” 他松开手,凑近了一些。 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好不容易你能看到我,找到一些存在感,我不想再次被无视。” 曾明明:“” 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回归正常,只剩下尴尬的懊恼。 曾明明堵着气往前走,越想越窝火,索性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去小营房村。”她说。 “那儿不是已经拆了吗”胖司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你把我送到最近的路口就行。”曾明明一屁股坐后座上。 “得嘞。”胖司机见她一脸恼意,看了眼她身上的警服,一踩油门走了。 车急速行驶在公路上,胖司机偷瞄着后视镜,暗自好奇。 这女警察挺逗,从上车后就一直自言自语,别是受了刺激,精神有问题吧 不对啊,看着挺漂亮的,瞧这双眼睛,多水灵。 曾明明气呼呼下了车,忍痛付了一张大钞,暗自懊恼。 都怪这个死沐言,害自己浪费了一百块的打车费,心疼死她了。 “你既然来了,咱们约法三章,否则,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去。”沐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管的了我我的腿长在自己身上。”曾明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要明白咱们来的目的,必须要找到关键的证据,明白吗”沐言拦住她。 曾明明抬眼看他。 他的表情很严肃,目光却有些疏淡。 “我认为你的那些推断不错,为什么不直接报案” 静默了回儿,曾明明忍不住问。 “再好的推理都不能当成证据,最好的侦查手法是亲临现场,用你的眼睛你的心,找出关键所在记住,咱们是警察,咱们的有责任” “不放过每一个罪犯将他们绳之以法。” 没等沐言说完,曾明明已经热血沸腾了。 这可是她走出校门后,第一个亲手侦破的案子,能不兴奋吗 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早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倒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 沐言勾了勾唇角。 “注意隐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安全第一。” “知道,我们现在摸进去”曾明明摩拳擦掌。 “等天黑。”沐言抬头看了看依旧明耀的天空,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午夜,漆黑沉寂。 天空阴沉着脸,一颗星星都没有。 曾明明坐在一条深沟内,摸着黑打瞌睡。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都半夜了。”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午夜一点到三点,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候,不容易被发现。”沐言风轻云淡的坐在一个土堆上,模样说不出的恣意潇洒。 “他院子里有狗,没用的,只要一靠近就会叫。”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当鬼也有当鬼的好处啊,同样在土坷垃中窝了一夜,自己都快成泥猴了,人家还这么清爽。 “我自有办法。” 沐言站起身,“手机关了吗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闪失。” “放心,我早就关机了,很安全。”曾明明将斜挂的背包晃悠了一下,掸了掸身上的土。 “跟在我后边,保持距离,等我解决了那条狗,再过来。” “好”曾明明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土路上,这里的路基刚打上土坯,还没铺路,工程就因为拆迁的事暂停了下来,市领导对这里的动迁工作极其重视,勒令几次一定要如期解决。 眼看对面的路段已经竣工,若是再解决不了这个钉子户。估计整个路政厅都会受到处分。 “俯下身,在这等。”沐言轻声说了一句,曾明明听话的趴了下来,上半身压的低低的,额头都粘上土了。 沐言一怔,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径直朝远处的围墙走去。 曾明明趴了好一会,也不见对面有什么动静,慢慢将抬头抬起来,眯着眼往远处望。 漆黑的夜幕中,原野一片空旷,一栋残破的院子伫立远处,陈旧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曾明明揉了揉眼,不知是夜色太深了,还是今晚有雾,她居然看到院子的上空笼罩了一层黑气。 那些黑气好像有触角,慢慢从房屋内伸出来,像四面八方蠕动。 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何秋琴的鬼魂真藏在这栋旧屋中。 这里,不就是名副其实的鬼屋了 这念头无止尽的攀升,曾明明所有的雄心壮志瞬间烟消云散,刚才沐言在她身边,她不觉得害怕,可现在他走远了,曾明明顿觉得身体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对劲儿,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的她心慌意乱,尤其脖子后面,冷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对她吹气。 她颤了一下,再也潜伏不住了,猫着腰站起来,飞快向沐言身后追去。 ===第28章 遇鬼11 “你怎么跟过来了。”沐言觉察到身后的的动静,微微蹙了下眉。 曾明明深埋下头,一声没敢吭。 “尽量放轻脚步”沐言似明白什么,没再指责她,避开正门绕到一侧的围墙。 “要翻墙”曾明明压低声音,看了看高耸的院墙,以她的身手翻过一面墙不难,可要想悄无声息的翻过去,有点不太可能。 “不用”沐言余光往下一瞥,身体缓缓贴近院墙,身体越变越淡,然后,忽然消失不见。 “你去哪了”曾明明心慌意乱。 “快进来。”沐言的声音从围墙另一端传出,曾明明一愣,拉长了脸:“我又不会穿墙术。” “下面。”墙对面传来对方淡淡的声音。 曾明明顺着围墙向下摩挲,在墙根处摸到一堆稻草,她蹲下身,将草从墙洞中掏出来,一股熏人的臭味随即散发出来,熏的她有点恶心。 “快点,我先去解决那条土狗,你进来后,原地等我。” 围墙另一边的声音消失了。 曾明明一怔,先前她清理这个洞口的时候还在庆幸找到一条捷径,不料,这捷径居然是狗洞 “死沐言,你太过分了,居然让我钻狗洞。” 曾明明捏着鼻子,手脚并用往里爬,一边爬一边诅咒。 “该死的沐言”曾明明爬了出来。 “我已经死了。”沐言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畔。 “解决了这么快”曾明明一怔。 “你太慢。”沐言瞥了她一眼,转身向院内走去。 曾明明恨的牙根直痒痒,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提着气跟在他身后,对方的背影线条极其流畅,他穿的衣物很合体,每迈出一步似乎都能看到肌肉的拉伸,曾明明盯着他的腰下方的曲线,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背影也能如此诱人。 沐言忽然停下,曾明明冷不丁贴在他后背上。 吓的差点叫出声来,一根冰冷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按压在她的唇上。 他俯身看着她,蹙了下眉,曾明明咽了下口水,两个人贴的实在太近了。 “别走神。” 沐言皱了皱眉,迈步朝一侧砖瓦房走去。 曾明明踮着脚尖跟了过去,没走几步,忽然看到一条大黄狗蜷缩在柴草中,长长的尾巴横在地上,拦住她的去路。 曾明明不敢往前走了,凝神聚气看了一会儿,那条狗一动不动,她忍不住用脚尖踢了一下它的尾巴,还是没有动静。 曾明明抬脚迈过去。 这时,沐言已靠近了房屋。 浓郁的药味儿从屋内弥散出来,又腥又苦,十分难闻。 曾明明捂着鼻子靠近沐言,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窗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曾明明差点干呕出来。 窗台上爬了一层白花花的蛆虫,细小的和大米一样,不停在蠕动。 “这是什么啊,好恶心。” “这是尸虫。”沐言轻叹了口气。 “尸虫”曾明明一愣,“难道,何秋琴的尸体就藏在这间屋子里不会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尸体早该腐烂完了。” “未必,你闻闻这里的味道。”沐言一挑眉。 “又苦又腥,还有些呛。”曾明明嫌恶的捏着鼻子。 “鱼腥草的汁液有防腐的作用,再加上黄芪,紫丹参和大青叶抗菌,尸体可以长期保存下来,不过,尸虫这东西生命力顽强,很难驱除干净,他应该是定期喷洒驱虫的药,尸虫才会爬出来。” “太残忍了,他居然杀了自己的妻子,还把她的尸体留存到现在,真可恶。” “先别说这些,赶紧收集一些尸虫,留做证据,那条狗估计快醒了,咱们必须趁它发现咱们之前离开这里。” “你怎么不抓”曾明明连连摆手,太恶心了,她才不想碰这些东西。 “我根本碰不到它们。”沐言催促,“再不收集,就来不及了。” “狗你都能打晕,虫子却碰不到”曾明明强忍着恶心从口袋摸出条手绢,胡乱裹了几条虫子,系成一个球,捏在指尖。 “我只是把它迷晕了,我的精神力只够控制它十分钟,时间快到了,赶紧离开” “这些虫子能成为证据吗” 曾明明跟着他原路返回。 “尸虫的腹内肯定有死者身上的蛋白质和纤维组织,作为证据足够了。”沐言走的很快,不多时,两人已返回了狗洞边。 “快点出来,时间就要到了” 沐言身体一晃,人已经出去了。 “我钻”曾明明咬牙切齿的蹲下身子,扎着头往洞里钻。 刚爬了两步。 头皮忽然碰到什么东西,她用力一顶,又冰又冷,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好像两根干枯的树枝。 她顺着树杈往下摸,硬邦邦的,有点扎手。 “什么东西啊。”曾明明只得把头缩回来,黑漆漆的狗洞深处,竖着一对干枯的脚骨,脚上的肉已经烂没了,小腿骨上却还挂着酱红色的肉丝。 “啊”曾明明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一松,手绢滚倒一边。 洞内簌簌一阵晃动,那对枯骨走了出来。 曾明明吓的魂飞魄散,漆黑的夜幕中,一个头发蓬乱的影子出现在眼前,她的脸完全挡在乱发之中,透过杂草的般的头发,只能看到两个深窟窿似得眸子。 她直勾勾盯着地上的手绢,半晌,忽然裂开嘴笑了。 曾明明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扑过去将手绢抢到手里,从裤子口袋中摸出红绳不停挥舞。 女鬼盯着曾明明的手,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嘶吼声。 嶙峋的手臂快如闪电的向曾明明手上抓去。 曾明明向旁边一纵,闪开。 顺手将手中的红绳缠在女鬼干枯的手腕上。 白烟腾起,女鬼凄厉的嘶吼起来。她伸出另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用力去扯那截绳子。曾明明瞅准了机会,快速移动到狗洞跟前。 不顾一切往里钻。 刚爬了一半,小腿忽然被人拽住。 她挣扎了一下,爬不动了。 曾明明拼命往后蹬腿,对方的手却像铁钳子一样紧紧箍着她的腿脖子。 她的身体一点点往后退。 她拼命扒着地面,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绢丢出洞外。 脚腕上力量不断增强,曾明明被拽回了院子。 还没等她翻过身来,后脑勺上狠狠挨了一下,剧痛袭来,眼前一昏,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9章 被抓 曾明明缓缓睁开眼。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湿乎乎的,脖子上也有点发粘。 被人打伤后抓起来了 曾明明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挣扎着晃动手脚。 手腕,脚腕都绑着绳子,根本动不了。 曾明明奋力把头抬起来,还没看清四周的情况,一张惨白的脸忽然贴了过来。 曾明明吓了一跳,张嘴想喊,却发现嘴上粘着胶布,根本发不出声。 “嗬嗬”那道鬼影退到一边,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看。 就好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是何秀琴” 曾明明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不同于刚才的满身枯骨,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容颜惨淡的女人。 她穿着件锗红色的裙子,长发披散在两边,身体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脸白的像糊了一层腻子粉,眸光漆黑空洞,根本看不到眼白。 “嗬嗬,嗬嗬”她围着曾明明来回转,不时伸出比筷子还细的手指,轻点曾明明的身体。 碰一下,飞速移开,再碰,再移开。 好像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何秀琴,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死的冤枉,也知道你不肯离的原因,我是警察,我在查案。”曾明明拼命喊。 可她的嘴巴被封住了,那些话,含糊不清的从喉咙中发出来,根本听不清楚。 “嗬嗬”女鬼怔了下,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慢慢靠近。 咧开嘴,露出一口血红的牙齿。 “合邱。。其” 她用力吐出三个字。 曾明明一楞,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何秀琴,你就是何秀琴。” 她尽量把话吐的清楚些,可嘴巴被粘合的很紧,发出的声音总有些变调。 女鬼迷惘的看着她,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会儿,眸光忽然变得血红,整张脸都狰狞了。 她咧开大嘴咆哮了一声。 两人距离的很近,曾明明能清楚的看到她口中半条猩红的舌头,心里忽然浮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何秀琴的鬼魂有点不对劲儿。 “坏银屎”女鬼伸出枯如鸡爪的手,一把掐住曾明明的脖子。体外黑气如潮水般蜂拥涌出。 “别掐我,我是来帮你的”曾明明被勒的喘不过来。 女鬼嗬嗬冷笑,眼角缓缓淌下两行猩红的血水。 “何志强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你妈天天想你,他们都盼着你回家。” 曾明明脸涨的通红,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可她强撑着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强子灰。。家”女鬼松开了手。 漆黑如墨的眸光中腾起一片水雾。 转眼,又捂着头痛苦的嘶吼。 头发更是疯草般长起来。 脸上肉一块块开始往下掉。 黑水顺着伤口淌下,很快淌了一地。 她的脸,慢慢变成了一个骷髅,黑发却已垂了一地。 “报仇,报仇”惨白的下颌骨上下翕合,曾明明能看到那半截紫红色的断舌疯狂在颤动。 “沐言救我” 曾明明拼劲全力大叫,却只能发出囫囵不清的呜咽声。 女鬼阴森森盯着她的脸。 漆黑的眼眶中还沾着一缕暗红色的肉丝,一条狭长的尸虫爬了出来,慢慢蠕动。 曾明明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何秀琴的魂魄受到了损伤,她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只剩下本能的杀戮。 “沐言。。救我”曾明明绝望的闭紧双眼,泪水止不住淌了一脸。 阴冷的气息再次逼近,曾明明颓然倒在地上,放弃了挣扎。 耳畔,忽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女鬼喘息声忽得湮灭,冷气悄然退散。 曾明明睁开眼,门帘一挑,周仁礼走了进来。 他的左手捏着一个灰白的布包,右手拎着个黑乎乎的水壶。 布满褶皱的脸阴沉的让人不敢直视。 和白天那个文质彬彬,深情不悔的他,截然不同。 “没想到,你竟敢摸进我的院子,还打伤了我的狗”他慢慢走近曾明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蹲下身子。 他的眼珠儿死死盯着曾明明的脸,眼神又冰又冷。 “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你这个凶手” 曾明明心狂乱的跳着,可她清楚的知道再怎么害怕也是于事无补,这个人绝不会放过她。 “凶手”周仁礼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娃娃,看的还挺清楚。” 他伸手将曾明明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 “大声喊没用,这地界方圆十里不会有一个人。” 周仁礼慢慢站了起来,“你说,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我们警局的人都知道,你跑不掉的” 曾明明觉得自己嘴上的皮都被揭掉了,火辣辣疼,可此刻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在撒谎”周仁礼镇定异常的看着她。 “我是不是在撒谎你很快就知道了,马上就会有大队人马来抓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曾明明强忍着惧意和他对视,深深喘了两口气。 四下环顾,却发现那个女鬼已经不见了。 心里不禁有些诧异,按道理说这个女鬼最恨的应该是他,可为什么她看起来很害怕他难道这个周仁礼还懂的驱鬼之术嘛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来抓我”周仁礼将水壶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手中的布包。 “哼,你就等着被绳之以法吧。”曾明明重重哼了一声,用力撑起上半身。 双手绑的很紧,她努力向一边靠去,慢慢磨着绳子,尽量让双肩保持平稳。 “你骗不了我,除了你,谁都不回来,否则你不会这么急着想逃走,别挣扎了,那绳子是浸过水的,我绑的猪蹄扣,猪都挣不开,何况是你。” 曾明明一怔,手不敢再动,嘴上却毫不认输。 “别那么自信,咱们等着瞧。” “等着瞧就等着瞧好了,等我把你也做成了标本,看你敢嘴硬不嘴硬” “标本”曾明明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给你看看我的杰作,好好欣赏一下”周仁礼浮起一脸诡异的笑。 周仁礼抓着曾明明手腕上和脚腕上的绳锁扣,拎小鸡似将她拎出屋。 院内黑咕隆咚,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曾明明忍不住有些绝望。 沐言在哪呢,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来救她。 难道他放弃她了吗 周仁礼拖着曾明明进了北屋,打开电灯。 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味道又苦又涩,夹杂着淡淡的腥臭,熏的曾明明直想掉眼泪。 地上平铺着很多稻草,几十个麻袋罗列在房屋两侧,很多麻袋上都长满了菌斑。 整间屋都弥漫着黑气,即使头顶上的灯泡再怎么明亮,这股黑气都无法被驱散。 周仁礼将曾明明扔在地上,径直走进最里面的一摞药材包边上,将装药材的麻布袋一个个移开。 曾明明盯着他的背影,他站的位置,黑气又浓又阴郁,雾气不断涌动,变幻成无数触须,张牙舞爪的乱窜。 曾明明正看的心慌,身后忽然一阵异样,一股温和的气息慢慢贴近。 曾明明心中一颤,鼻子不由自主酸了。 ===第30章 靠在他怀里11 “别说话,我会想办法救你。” 耳畔,传来沐言清冷的语调,曾明明感动的热泪盈眶,特想回头看他一眼,可她强忍着没敢动。 身体却暴露了她的情绪,微微有些抖颤。 手腕处,传来被触碰的感觉,冰凉的手指,一下下,拂过肌肤。 看样子,他是想替自己解开绳子。 “你碰不到实物的,你得用念力。”曾明明压低了声音。 刚说了一句话,周仁礼却忽然回过头来,冷冷看着她。 “别想耍什么花招,你跑不掉的” “哼”曾明明强撑着冷哼一声,却一句较劲的话也不敢说,生怕把这个魔鬼吸引过来。 虽然她明知道对方看不到沐言,可她还是很紧张。 周仁礼警告完,又转回身继续搬那些麻袋。 “都怪这些人,我才把你换了个位置别担心,等我解决了这个女警,很快把你移回咱们的房间。” 周仁礼口气前半句还说的咬牙切齿,后半句声音却忽然柔和了下来。 只是,这柔和的语调却显得有点阴森。 很快,周仁礼便将麻袋全部移开,墙壁上露出一个长方形的缺口。 这个缺口有一米高,半米宽,凹陷进墙内,看周围的轮廓似乎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最让人惊恐的是,缺口内摆放着一个超大的玻璃瓶。 瓶身的样子就好像平时人们泡酒用的那种圆柱形瓶子,厚底,半透明。 瓶内隐约能看到暗绿色的液体,里面蜷缩着一具干瘪的身体。 曾明明猛得瞪大双眼。 瓶口的上方,笼罩着一团黑气,黑气中央漂浮着一张惨白的脸,黑洞洞的眸子,淌着猩红的眼泪。 她上半身从瓶口溢出来,下半身还浸泡在瓶子中。 她惊恐的看着周仁礼,想逃,下半身却卡在瓶子内,怎么挣扎也出不来。 “何秀琴”曾明明认出了她 女鬼慌张的看了眼曾明明,似乎察觉到她能看到自己,顿时有些激动。 瓶身中的液体随着她的挣扎泛起层层浑浊的水花。 这种情景极其诡异,周仁礼却见怪不怪。 他不慌不忙的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黑漆漆的东西,在上面吐了口吐沫,啪的贴在玻璃瓶上。 黑雾一下子被瓶身吸了回去,女鬼的脸上扭曲的变了形,最终,还是抵不过瓶身的引力,缩回了瓶子。 水花,渐渐恢复了平静。 周仁礼冷笑了下,展开双臂把瓶子抱了起来。 然后,转回身,一步步向着曾明明走来,他的脸铁青中泛着潮红,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想干嘛”曾明明心中腾起一股惧意,她拼命向后缩,身体却跌入一个坚实宽厚的胸膛中。 她猛的僵硬住,刚想挣脱,肩膀却被人牢牢揽住。 “别动”耳畔,传来轻微的喘息声。 “我在帮你松动绳锁,别抗拒我。”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曾明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沐言半蹲在她身后,右手稳稳扶着她的肩膀,聚精会神的盯着她手腕上的绳子。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身后富有弹性的支撑。 他的脸有些苍白,鼻尖和额头微微沁出了冷汗。 汗水顺着脸颊淌到脖颈上,能看到喉结轻轻滚动,莫名其妙的,曾明明觉得他有些紧张。 忍不住凑近了想看清楚,一低头,额头正好碰他的下巴上。 沐言吃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盯着自己的看。 这个女人,她就分不清主次嘛 他有点后悔,也许他不该草率的将她带来搜集证据,虽说她也是个警察,可毕竟和那些久经风雨的专业刑警差太远了,手脚不麻利,废话还那么多。 本来,五六分钟就可以取证的过程,生生被她拖延了十几分钟。 这才惊动了屋内的人,还有,那个瓶中的怨灵。 他实在想不到,她还没反抗就被人撂倒了,而那个男人身上,却有他忌惮的力量,让他不敢靠近。 甚至,连那间房子也无法进入。 他心急如焚的在院内飘荡,始终想不到办法进入那个房间。 正焦躁着,曾明明忽然像一条小狗似的,被人五花大绑的从屋内拖了出来。 看到她还活着,沐言松了口气,可看她狼狈如此,他的心里莫名又有些不是滋味。 趁那人远离了她,赶紧过来试图解开绳子,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触碰不到绳子,直到曾明明提醒他用念力,这才恍然。 就在他聚精会神松动绳锁的时候,周仁礼忽然走了过来,没等他后退,曾明明却缩进他的怀里。 沐言本想躲开,却又担心她栽倒在地上,只得将她搂住。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转回头看他,看一眼还不死心,居然还敢凑近了看。 难道她就没看到身后周仁礼冷的要杀人的眸光 曾明明有点晃神,她刚才好像撞了沐言的下巴,撞的还挺用力的,他难道不疼吗 曾明明呆呆的看着沐言,将身后的恐惧抛诸脑后。 沐言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她的头扭了回去,曾明明猛地打了个哆嗦,终于弄清了状况,此刻,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妈呀这个魔鬼的脸为什么这么阴沉。 “吓傻了堂堂人民警察,就这么点胆子”周仁礼掸了掸身上的浮土,狐疑的看了眼曾明明身后。 这女警的表情似乎并不太害怕。 她的眸光不停变换着颜色,一会儿尴尬,一会儿好奇。甚至,还有些兴奋。 她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脸蛋儿却红扑扑的。 她的眼睛亮的惊人,这一点让他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极不舒服。 “你到底想干嘛”曾明明离开沐言的怀抱,尽可能的挺直后背。 她感觉的出自己手腕和脚腕上的绳锁都松开了,如果自己再用力挣扎,应该能挣脱吧。 “干嘛哼,你不会自己看” 周仁礼一把拎起曾明明的衣领子,将她拽到玻璃瓶边上。 伸手将瓶盖掀开。 恶臭,扑面而来,混合了药材的苦涩辛辣和一股腐烂的怪味。 熏的曾明明差点吐了。 “看睁眼,你不是来找她的嘛她就在里面,你看啊,看啊” 周仁礼按着她的脖子强行将她的头压低。 曾明明心知不按他说的做自己会受更大的罪,只得强忍着惧意,慢慢睁开双眼。 ===第31章 激战 瓶中果然有一具女尸。 身上的肌肉已腐烂了大半,五官都萎缩了,辨不出生前的模样。 脸部的肌肉萎缩成干皮,紧包在头骨上,鼻梁只剩下一对小洞,眼珠已经烂成了一双漆黑的窟窿。 她的头发在药水中四处飘散,很长,很长,几乎将整个瓶子都塞满了。 身体干瘪的只剩下骨架,依稀能看出身上的褐红色衣料,很多地方都已腐烂,露出嶙峋的白骨。 曾明明的头被压的很低,她的脸紧贴着水面。 女尸半昂着头,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曾明明的脸。她的眼眶深处好像还有两条细长的虫子在蠕动,白花花的,看着极其渗人。 曾明明恶心的不行,扭过头想躲开,脖子后面的大手却禁锢着她不能移动分毫。 她只能和尸体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盯了一会儿,女尸的脸仿佛离的更近了。 曾明明吓了一跳,奋力挺直后背想离开这个位置。 一张惨白的脸,忽然虚浮上来,竟然脱离了水面,狞笑着向自己的面部扑来。 曾明明拼命挣扎,可脖子上按压的大手死死压制着她,她躲不开。 眼看那张脸就要和自己重合,忽然一双手挡在了自己面前。 那张脸触碰到手掌,顿时冒出一股白烟,惨叫一声,缩回瓶内。 曾明明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脚腕忽然一松,绳扣解开了。 曾明明心中大喜,双脚连蹬带甩,从绳扣中挣脱出来,她顾不上手腕还被捆着,挣脱出来的瞬间,立刻发动了攻击。 先重重踩了一脚对方的脚背,随即,侧过身,用膝盖狠狠向他的要害撞去。 周仁礼一声惨叫,弯下了身子。 曾明明趁机脱离了他的控制,闪到一边,用力扭动着手腕,手腕上的绳子越来越松,可死活就是不开,她急了,低头用牙齿撕扯。 周仁礼面色发白的抬起头,阴狠的脸上,杀机顿现 他强忍着剧痛,从一侧的麻袋中摩挲,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尖刀。 曾明明见状不好,迅速向一侧逃窜,慌不择路竟冲进了屋内的死角。 “绕圈子,往院子里跑“沐言的声音适时响起。 曾明明脑袋一懵,竟忘了门在哪个方向,围着麻布包绕起了圈儿。 “砰”长刀砍在身侧的麻布袋上,腾起一片辛辣的粉末。 曾明明被辣气迷了眼,连连咳嗽两声,忘记躲闪,眼看对面的刀尖捅到眼前,身体忽然向旁边一歪,闪开了周仁礼的攻击。 紧接着,左手被人攥住,他的掌心冰冷,力气却很大。 借着他的牵扯,曾明明迅速闪过周仁礼的攻击,向着大门冲去。 “大黄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曾明明刚冲出大门,周仁礼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一道黄色的影子不知何处冲了过来。 挡在曾明明面前。 土狗龇着牙,喉咙中发出压抑的吼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曾明明不敢动了。 “闪开”沐言挡在曾明明面前,和土狗对视。 土狗楞了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眸光忽闪了两下,身上的气势颓了下去。 “大黄咬死她”周仁礼拎着尖刀追了出来。 土狗咆哮一声,纵身跃起老高,曾明明眼看它从沐言身体穿了过去,裂开大嘴扑向自己,赶紧闪身跃到一边。 刚闪开土狗的攻击,身后一阵劲风又逼近了。 此时,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身影忽然扑了过来,身体顺势被他的冲击力带倒,躲过这致命的一刀。 沐言半覆在曾明明身上,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 曾明明浑身都有点僵硬了,想推开他,手臂却酸软的没有了力气。 这时,周仁礼狰狞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帘,他举着尖刀,狠狠向下插。 沐言一皱眉,揽紧曾明明的肩膀,就地一滚,又闪开了。 眼看着对方抱着自己连滚了几圈儿,曾明明的眼前都是沐言清冷英俊的脸,他的鼻尖紧贴着她的,唇角几次擦碰过脸颊,软软的,带着一丝清凉。 曾明明脑子一阵嗡鸣,几乎忘记了抵抗。 “别发呆,赶紧解开手腕上的绳子。”曾明明还在愣神,人已经被沐言拎了起来。 曾明明打了个哆嗦,终于醒过神,手忙脚乱的挣脱开绳子。 “别告诉我警校没教过你空手夺白刃,你对付他,我来牵制这条土狗,快”沐言的话如雷贯耳。 曾明明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命了。 周仁礼喘了口粗气,狞笑着向曾明明发动进攻。 曾明明一直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的手,见他向自己腹部直刺过来,一个侧身让开,右手闪电般向对方虎口捏去。 一把扣住他的虎口,就势狠狠向下一扭。周仁礼的手腕立刻被扭的翻转到一边。 周仁礼吃痛,却不肯松手,捏着刀把还要刺曾明明。 曾明明手疾眼快,顺势拿捏住他小臂上的穴道,将他的手臂扭转到后背上。 用力一掰,周仁礼惨叫一声,手里的尖刀哐当掉在地上。 曾明明飞起一脚,将尖刀踢开。 周仁礼拼命挣扎,可他的胳膊已被曾明明扭住,再也没力气反抗了。 “大黄,咬死她,咬死她”周仁礼发疯一样的大吼起来。 “呜呜”土狗匍匐在地面上,嗓音中发出不甘心的咆哮,看它的样子好像在和什么对视,可它的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大黄,大黄”周仁礼大声咆哮。 土狗见自己的主人被制,终于也急了,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沐言飞脚去踢,却踹了个空。 土狗的身体越过他,径直扑向曾明明。 狗嘴中寒光一闪,径直朝曾明明脖子叼去。 曾明明闪身想避,可周仁礼不停挣扎,慢了一拍,脖子虽然闪开,肩膀却被犬齿撕开一条口子。 血,一下子淌了出来,火辣辣的疼。 沐言心头一阵恼火,无论他的反应速度多么惊人,他都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他要怎么帮她 “叫它别动”曾明明扭着周仁礼的胳膊,用力向上掰。 “大黄咬死,她”周仁礼疼的脸都扭曲了,可他的声音却充满的恶毒。 土狗咆哮了一声,再次向增明明发动攻击 ===第32章 忸怩11 曾明明扭着周仁礼和土狗对峙,周旋了几圈儿,步伐有些散乱。 “打晕他”沐言高喊。 曾明明举起左手,对着周仁礼后脑比划了两下,却有点下不去手。 土狗几次窜上来撕咬,却碍着周仁礼挡在前面不好吓嘴,咆哮着围着曾明明绕圈子。 “动手” 沐言冲了过来。 “可他是嫌疑犯”曾明明还有点犹豫。 沐言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握紧她的拳,对准周仁礼后脑勺就是一拳。 周仁礼软绵绵倒在地上,土狗疯一般扑了过来。 曾明明还没反应过来,腰已经被人揽住,身形飞速窜到前面。 “反身踢腿”沐言在她耳边低喝。 曾明明想都没想,本能的扭胯,抬腿就是一脚。 正踹在土狗的腰上,土狗嗷的大叫一声,摔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动了。 曾明明却像僵了似的,腿半天没放下来。 沐言的手还扶在她的腰上。 “动作很标准。”沐言松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管他是不是嫌疑犯,首先,必须要保护自己,你的腿可以放下了,没事了。” 曾明明脸颊一烫,赶紧收了姿势,却不敢看沐言,只得蹲下身子查看周仁礼的情况,沐言那一拳很重,看样子,他没那么快清醒。 “先把他绑起来。”沐言说。 “嗯。”曾明明嗯了一声,低着头找到刚才绑自己的绳子,把周仁礼双手捆在一起。 “绑好了。”曾明明的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 “给警局打电话。”沐言好奇的看着她。 “噢”曾明明低头摸了摸口袋,手机不在,身上的背包也不在了。 “手机和包可能被他收起来了,我这就去找” 她慌慌张张就要进屋,沐言却侧身拦住了她。 “不必了” 沐言淡淡看着远方,“善后的人来了” 曾明明一怔,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漆黑的地平线上,闪烁着一串儿耀眼的红光,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飞快逼近。 “你的头怎么样”沐言靠近她。 “我的头”曾明明摸了下后脑勺,黏糊糊的,血已经凝固了。 “嘶”她吸了口冷气,刚才的情景太惊险了,她都忘记自己已经受了伤。 “作为一名警察逮捕罪犯固然重要,但保护自己更加重要,你的身手不错,可惜,实战经验太差。以后,在遇到这样的案子,不许在冒险了。” 沐言皱了皱眉,却没有看曾明明一眼,视线始终随着远处的红光移动。 曾明明捂着一侧头,偷偷瞟了他一眼。 他平静的注视着远方。 表情很专注,他的睫毛很长,侧脸的轮廓十分好看。他说话的声音,喉结轻轻滚动。 好像察觉到她的注视,扭头看了过来。 曾明明立刻移开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记住了嘛”沐言又凑近了一些,他不是没看出她的别扭,但他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忍不住想逗逗她。 “嗯”曾明明躲开一步,沐言跨了一步,她又躲开,他再靠近。 曾明明把心一横,抬起头瞪着他。 沐言不动了,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负着手进了屋。 看着他嘴角明显的笑意,曾明明暗暗恼火,自己怎么忸怩起来了,这可不像她的性子。 正纠结,警车已停在门前。 一群人冲了进来。 曾明明赶紧平复下心情,快步迎了上去。 “何宇宸毛警官,何科长,你们怎么都来了。”眼见晨雾中赶来的几张亲切却焦急的面容,曾明明心里不由的一暖。 “你果然在这儿还受了伤你怎么搞的,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嘛”看见曾明明的一瞬,毛裕兴明显松了口气,可他的语气明显有些生气,“罪犯跑了嘛” “你还责怪她明明只是个女的,她也不是刑警怎么知道事情的危险程度,你明知道她发现了疑点不帮上报,她都受伤了你还骂她,太过分了” 没等曾明明回答呢,何宇宸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也不顾毛裕兴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马上转换了口气。 “明明这事都怪我,我那天确实去取车了,可我出了点状况,没来的及找你,直到昨天晚上我这才恢复了自由,本想给你打个电话解释下,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只好返回宿舍找你,发现你不在,我担心你出事,这才联系了你的同事。你说你咋这么胆大呢,一个人敢来查探案子,不要命了啊,你头上的伤严重吗留了好多血” 何宇宸滔滔不绝的还要往下说。 “你等一下。”曾明明制止住他。 “毛警官,犯人已经被我抓住了,就绑在院子里。”曾明明心知毛裕兴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会生气的骂她,不是有心针对她,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口气。 “你发现什么了”毛裕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应该是凶手的妻子,何秋琴。”曾明明轻了轻嗓子,“我怀疑嫌疑犯杀害了他的妻子,并藏尸家中,所以他才会顽固的抗拒拆迁。 “尸体在哪”毛裕兴问。 “那间屋子。”曾明明一指对面。 “何科长你带人守着院子,何宇宸,明明,跟我去看看那具女尸。”毛裕兴不假思索的下达了指令。 何韵秋答应一声,带着几名警员忙碌去了。 毛裕兴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犹豫了下,又拿了下来。 “你看到那天那个女人了吗”三人刚走到门前,毛裕兴忽然停了下来。 “看到了,她也在里面。不过却被嫌疑犯用了什么东西封在了瓶子里,不过,她好像疯了一样,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只知道攻击人。” 曾明明迷惑不解的问,“她明明是被她丈夫杀害的,为什么不对他下手,反过来攻击我呢” “哼,我早就警告过你了,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偏不听。你以为这东西有那么简单我告诉你,十个鬼有九个半都是残魂,没完整的意识,尤其是被冤死的魂魄,十有都变成了恶灵,厉害的很,我都不敢轻易和他们对峙,就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胡乱和鬼魂通灵,你真是不要命了” 毛裕兴说的吐沫星子乱窜,完全忽略了身后小脸煞白的何宇宸。 “我,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曾明明推开了门。 “不知道就不要自作主张,我说过很多事冥冥之中都是天意。哎,算了,看来改天我得给你科普下关于灵魂的常识,免得你整天的自以为是。” 毛裕兴又唠叨了两句,迈步走入屋内。 曾明明也跟了进去。 只剩下一个何宇宸站在大门口直哆嗦。 ===第33章 倒打一耙 “阴煞符”毛裕伸手摘下瓶口封着的符咒,放在手心打量。 看了足足半分钟,伸手用指甲在玻璃外刮了些粉末,凑近鼻子闻了闻。 “好浓的鬼气。” 他后退了一步,“这女人死的太惨了,死后又被阴煞符囚禁了这么多年,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怪不得她会攻击你。至于那个凶手,身上应该带着护身的东西,所以鬼神才会忌惮他,不敢打他的注意,奇怪了,这种邪门的东西,怎么还流传在市” “你能帮她超度嘛” 曾明明想起女鬼凄厉的惨叫,微微有些不忍。 “没用了,她已经沦为恶灵,就算进了轮回也逃脱不掉畜生道和恶鬼道,也许永生永世都解脱不了。” 毛裕兴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不是被人害死的嘛,她又没做坏事,凭什么受到惩罚”曾明明不解。 “你认为什么是鬼魂”毛裕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过来问她。 “人死了之后不就变成鬼魂了吗就像樊心悦那样,为了不了的心愿滞留人间不肯离开。”曾明明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大错特错”毛裕兴翻了翻肉泡眼。 “人有三魂七魄,喜怒哀乐各种情绪,无论哪一种滞留在人间都可能变成你们所谓的鬼,有时候,就算一个灵魂已经消散不存在了,这些东西还是会留下。这就是所谓的执念,而这种执念多数都没有意识,或者意识残缺不全,所以,不是所有的鬼都能被超度的,他们虽然在人间飘荡,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到处游荡,这种鬼,通常都很危险。” “不记得自己是谁很危险”曾明明听的脸色大变。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起一个沉静却淡漠的脸来,沐言也没有了记忆,难道他也是一道执念 “别愣神了,这案子得赶紧结,人都死了这么多年,头发和指甲还在不停的长,恶念越来越强烈,会酿出大货的。” 毛裕兴瞥了眼液体中不停蠕动的乱发,又叹了口气。 曾明明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忍不住问:“如果一个鬼能和你很顺利的沟通,但却没了记忆,那他到底是灵魂还是一道执念” “怎么这么问你又遇到什么了可不能瞒我” 毛裕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没,我只是想到了樊心悦,他那个时候就能和我交流,和人没什么分别。”曾明明垂下目光。 “是嘛”毛裕兴白了她一眼,刚要开口。 院子内忽然传来一道狂躁的吼叫声。 “出去看看”毛裕兴一皱眉头,大步走出房门。 曾明明也跟着出了门。 两人刚出去不久,玻璃瓶内的液体忽然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来。 一团漆黑的东西,浮了上来。 “何宇宸,你站门口干嘛呢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曾明明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何宇宸打摆子似得立在门外,都哆嗦圆了。 “你们都是什么人啊,咱们这是办案还是抓鬼”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瞧你那胆子,是不是男人”曾明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迈步向院中走去。 何宇宸一怔,身体停止了抖动。 他盯着曾明明背影儿,眸光闪烁良久,一咬牙,快步跟了过去。 “你再反抗,别怪我不客气了”何韵秋对一旁的两名刑警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步,一人一只手臂按住周仁礼。 “放开我,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凶手”周仁礼发疯一样的挣扎。 “你不是凶手呸”毛裕兴狠狠啐了一口。 “连自己的老婆都下的去手,死了还不让她入土为安,你真不是个人” “我没杀她,她是自己上吊死的,我没埋葬她是因为我太爱她了,我不舍得她离开我,所以我才把她的尸体完整的保存了起来,这些年,我耗尽心力替她防腐,就是想陪着她,我没杀她,我没杀她” 周仁礼语无伦次的大嚷,一眼瞥见曾明明走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喊道。 “是她,就是她,非要拆我的房子,要抢走秋琴的尸骨,我不让她抢,和她打了起来,她打伤了我,她要毁了我们的家” 周仁礼扯着脖子嚎叫。 众人闻言都有点懵,都这时候了,人赃并获,他居然还敢翻供,倒打一耙 “你说我要抢尸骨太能扯了吧,我抢这个干嘛”曾明明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是新来的,你想要工作业绩,你明知道我不肯搬家,所以才想到了这么恶毒的办法,你还打伤了我”周仁礼仓皇失措的看了眼曾明明。 “我打伤你我的头现在还在流血,你拿着刀想砍死我,还让你的狗咬我,你明明杀了自己妻子,现在反而诬赖别人,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你们都是一起的,当然官官相护了,我一个老百姓,我是有口难言。”周仁礼颓然放弃了挣扎。 “你大半夜摸进我的院子,迷晕了我的狗,我知道你想干嘛,我打你那是自卫。这是我的家” 他声俱泪下,说的一脸凄然。 在场的人都被他说懵了,就连那两个按住的他的警察也松开了手。 “谁会相信你的鬼话我来是调查证据的,我发现了你窗户上的尸虫,本想带回去做证据,却被你发现打晕了,你还想杀我的,只是你没有得逞” “调查证据为啥大半夜摸进来,不走大门走狗洞,你敢说你没心怀不轨” 周仁礼一脸冷笑。 “狗洞”院子里的人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曾明明来。 她满头灰渍,一身土气,浑身上下又是血又是土,脏的不行。 曾明明尴尬的看了看众人,“我只是怀疑,当然要私下调查了,不过,你否认不了你杀害自己妻子的事实,她此刻就在屋子里,被你做成了标本。” “我说过她是自杀,就算我隐瞒了她去世的消息,没把她埋了我也是出自私心舍不得这样做,并不代表我杀了她,你们不信,可以去调查,你们不是警察吗不能随意诬赖我杀人。” 周仁礼冷哼。 “尸体都腐烂成那样了,怎么断定死亡方式你这明明就是在狡辩。”曾明明义愤填膺。 “那是你们的事,反正,谁也不能强迫我认罪” 周仁礼将脖子一梗。 “明明别说了,这件案子的确有很多疑点,咱们还是等刑警队的专家来勘察现场吧。”何韵秋对曾明明摆了下手,示意她不要在对方理论。 曾明明一口火气堵在胸口,差点冲上去狠狠抽他两个嘴巴子。 这种人渣,这个时候了还想为自己脱罪,真是该死 ===第34章 问询11 “别急躁,按我说的做。”沐言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 曾明明一怔,强忍着没去看他。 “问他几个问题,他自会露出破绽。”声音又靠近了些。 莫名其妙的,曾明明的心就定了。 “科长,我想问他几句话。”深吸一口气,曾明明向着周仁礼走去,他已经被戴上的手铐,何韵秋正在做现场笔录。 刑侦工作有个惯例,如果当场抓住的嫌疑人,会在现场做一次简单的问询。 这些问询会被记录在案,和以后的供词进行比对,也算是一种旁证。 “好吧,你来询问,小李,做好速记。”何韵秋一愣,本想拒绝,身旁的毛裕兴忽然对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合作了多年,何韵秋深知他的个性,尽管心里犹豫,还是将问询权交给了曾明明。 “谢谢科长。”曾明明接过笔录卡,上面只记录了两行小字,看来,问询才刚刚开始。 “周仁礼,这是咱们第几次见面”曾明明将笔录卡递给一旁的警员。 “我拒绝回答你任何问题,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周仁礼面无表情的坐在板凳上,将头扭向一边。 曾明明微微一怔,她没料到周仁礼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过,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有这个权利。 “继续问他,既然能回答领导的问询,为何不敢回答你的问题,难道因为他打伤过你,怕被报复” 沐言悄然无声的飘到曾明明身边,眸光沉湛的看了她一眼,轻声发问。 “你能回答别人的提问,单单拒绝我,难道怕我报复你吗”曾明明抿了抿唇,按照他的提示问。 “我怕什么,我那是正当防卫,谁让你大半夜摸进我的院子,我当然要反抗了。” 周仁礼恶狠狠抬起头。 “我攻击你了吗” 曾明明又问。 “当然,否则我干嘛打你。”周仁礼阴冷的看着她。 “好,按你所说的话,是我先动的手,你才反抗的对吧。” “没错” “我赤手空拳,你手持武器,你觉得我能打的过你”曾明明一挑眉。 “当然了,你是警察身手好,我一个普通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能打的过你,当然得抄家伙了。” “那好,大家请看,现场找到两种攻击性武器,一把锋利的尖刀和一根带血的木棍,请问,这两样东西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都是我家的东西,一个是切割药材用的,另一根是烧火的棍子,谁家没有这些东西,算不上武器。” “你知道这些血渍是谁的”曾明明指了指棍头深红色的血斑问。 “你的,我用它敲了你的头。可我那是正当防卫。”周仁礼眼角抽动了下,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 “我受伤的地方是后脑,如果我在正面攻击你,以你的身手,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击中我,将我击昏嘛” 曾明明微微一笑。 周仁礼一怔,马上反应过来。 “我一个人肯定不行,但阿黄能帮我,可你,却杀了它,它都跟了我七八年了,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它死的太惨了。” 周仁礼挤出两滴眼泪。 “你得意思是我杀了阿黄,你击中了我,将我打昏后绑了起来。”曾明明直视着周仁礼。“你不要试图歪曲事实,你捆绑我的绳子还在,那上面能找到我的皮屑组织,你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周仁礼眸光闪烁了两下,点头。 “好,既然你承认捆住过我,请问,我又是怎么逃开你的束缚,将你打昏,紧接着还找到了你隐秘的藏尸地点”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警察”周仁礼重重哼了一声。 “你也承认我是警察”曾明明抿唇一笑,低下头,“也对,我毕竟穿着警服,而且,我们早上还见了一面,我还帮你过,不是我,你的房子也许已经保不住了。” “哼,你那是别有所图,为了拆迁业绩,罔顾法纪,动用私刑,你这是知法犯法”周仁礼的声音充满了怨恨。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报警” 曾明明加快了语速,“你已经抓住了我,就应该报警,你说我滥用私刑,你呢” 不等周仁礼回答,曾明明又指了下院中央的土狗尸体。 “你困了我几个小时,如果它是之前被我杀害的,为什么它的尸体还有余温,还有,为什么你不将它好好遮盖起来,它不是你的家人嘛” “我什么时候说它已经死了,它是刚刚才被你踹死的,然后,你就把我打晕了,我根本来不及处理它的尸首。” 周仁礼脸憋得通红。 “你不要误导我,我只是个农民,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没你那么有条理性。” “好,我们瞥开阿黄死亡的时间不谈,只说你为什么不报警。” 曾明明忽然凑近他,双目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摸进你的院子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我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怕有事,就出来查看,正好看到你钻进狗洞中想跑,我怕你拿了我家的东西,赶紧上前阻止,没想到,你立刻动手了。” “好,我现在来总结一下你的话。”曾明明站直了身子。 “你半夜起来看到我在你的院子中,以为我是贼,所以阻止我离开,于是,咱们就动起手来,打斗之中,我伤了阿黄,你趁机打晕了我,对不对” “差不多。”周仁礼细细品味着曾明明的话,好久,这才点了下头。 “你将我用绳子捆住,拖到储物室中,后来,不知为何我挣脱了绳子,打死了阿黄,还把你打昏。而且,我还在储物室中找到了你妻子的骸骨,是这样嘛” 周仁礼嘴角抽动了下,没吭声。 “你无法回答我这个问题吧,因为以你的头脑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你猜的没错,我的问题,的确是个圈套。我之所以说那么多话,无非就是想证明一件事,你在撒谎。从你清醒的那一瞬间起,你的每一句话都在撒谎。虽然你说的事实也有那么一点可信度,可你忽略了两件事。 ” “第一,我是警察不是贼,即便我偷摸进了你的院子,一个正常的人也不会采用那么极端的手段来对付我。唯一的理由是,你怕我进你的院子,怕我发现你的秘密,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的对付我;第二,就算你妻子是病死的,你有自己的理由不将她入土为安,可你没理由把一个警察关到她藏身的地方。而且,这个警察还是你口中所说的身手不凡,能徒手制服手持利刃的你和一条凶残的大狗的警察,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发现你的秘密” 曾明明轻蔑的看着他。 “还是,你根本就想让我看见,因为,你根本不担心我会逃脱或者,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你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亲眼看到你妻子的尸骨,震慑我,让我恐惧,惊慌,继而从我这里打听到到底还有多少人怀疑过你,因为你害怕我发现的事别人也知情,你担心自己犯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因为你并不是你口中那个舍不得离开妻子不肯将她下葬入土为安的丈夫,正是你,残忍的杀害了她,将她的尸骸藏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瓶内,害她永不能超生” “你这根本就是在自说自话,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你没凭没据的不能瞎猜”周仁礼恼羞成怒 “你要证据,好,我给你证据” 曾明明一瞬不瞬的盯着周仁礼。 ===第35章 伤口 “小曾,你真的有证据”何韵秋一怔。 “他妻子的尸体就是证据。”曾明明遥指对面的屋子。 “虽然,他自以为尸体已经腐烂,无从辨认自杀和他杀的区别,但事实依旧摆在眼前。”曾明明的语气忽然变的有些沉重。 她的眸光若有若无的看向院落中一个位置。眼神有点儿悲伤。 众人不由得随着她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咱们进屋去,有些事,必须让他亲眼所见,他才会认罪。”曾明明淡淡说了一句,率先向屋内走去。 “押他进屋。”何韵秋看了毛裕兴一眼,从刚才曾明明盘问开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眸光既凌厉又有些迷惘。 她了解他,每当他露出这份神情的时候,肯定是在怀疑什么。 “快走”两名警员推搡着周仁礼,听完曾明明的盘问,他们对周仁礼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虽然曾明明指的证据是什么他们并不清楚,可就是没来由的相信她,自然对眼前这个杀人犯产生了厌恶的心里。 曾明明没有回头,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果然,当曾明明走进屋内的时候,那团黑影已出现在大玻璃瓶旁边。 沐言一直跟着曾明明,他好似也看到了她。 本来他还在诧异,自己虽然也找到了证据,但似乎和何秋琴的尸首无关,本想提醒曾明明别走入误区,现在看来,她是自己找到了证据。 “何宇宸,麻烦你把瓶口打开。” 曾明明从一名警员手里接过胶皮手套,慢慢套在手上。 “我”何宇宸哆嗦了下。 隔着玻璃看一眼已经够恐怖了,还让他打开瓶子 “不敢就别跟着我。”曾明明瞪了他一眼,伸手按住瓶盖的顶,左右旋转了两下。 瓶盖被拧了下来,一股恶臭从瓶口溢出,伴随这刺鼻的辛辣和苦涩。 何宇宸捂着鼻子退到一边,险些将隔夜的饭都吐出来。 曾明明强忍着臭气,将手伸向瓶口。 一只骨瘦嶙峋的枯爪伸了过来,挡住她的手。 何秋琴的鬼魂拦住了她,似乎不想让她触碰到自己的尸骸。她的头歪着,白眼珠却像玻璃球似得凸出大半,阴森森看着她。 “让开,如果你想报仇,就不要阻止她。” 沐言低喝,何秀琴一颤,漆黑的眸光中浮起一层惧意,她歪着头看了眼曾明明,又看了看瓶内恐怖的尸骸,退开了。 毛裕兴阴沉着脸,曾明明一直盯着虚空的地方,表情不断变换。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他知道她一定看到了什么,可他隐隐又觉得那些地方不对劲儿,这间屋子,鬼气森森,到处弥漫着滚滚黑气,即使他没有用烟香和鬼神通灵,都能觉察到这无处不在的鬼气,这么浓郁的气息,不会这么简单。 “上吊通常是窒息死亡,既脑部缺氧。这是因为索套被身体重量向下拉紧,压迫呼吸道和颈动脉所致。颈动脉位于颈部两侧,供应血液至脑部。虽然呼吸道可能受阻妨碍呼吸,导致缺氧性窒息,但绝大多数上吊案例中,造成意识丧失与死亡的真正因素通常都是颈动脉受到压迫,阻断进入大脑的血流,造成脑部缺血性氧补充不足。除非是司法上的绞刑,否则,基本不会对颈椎造成任何伤害。” 正当曾明明犹豫如何向在场的解释她看到的证据时,沐言条理清晰的话已经在耳畔响起。 他说的很慢,曾明明一边听,一边按照他的复述重复了一变。 在场的人均有些震惊,尤其是何宇宸,听的都忘记了自己还在恶心。 “抱歉,我必须让他们看清楚。”曾明明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伸手探入药水中,抓住女尸的头发,缓缓提起。 在场人心中一寒,这具尸骸实在太恐怖了一些。 整个头颅几乎已经烂光,只有脸颊两侧还紧包着一层深褐色的肌肉纤维,深与白的对比下,一双空洞的眼眶更显的阴森。 随着手势提高,下颌骨裸露出来。 紧接着,颈椎骨被拽离了水面。 死者的颈部包裹着一层灰色的硬皮,表皮断裂无数豁口,露出森森白骨。 “你们看,她的颈椎骨是断开的。”曾明明将头颅提高。 众人仔细看过去,颈椎骨底端有明显的裂开痕迹,一看就是陈旧性损伤。 “你们看性椎骨断裂的位置和伤痕,很明显不是上吊能产生的v型牵扯淤痕。这个位置明显靠下,而且断口的破损度相当严重,这么明显的骨裂痕迹,不可能是自杀留下的,唯一的解释有人在背后用绳锁套出了她的脖子,狠勒致死,由于死者生前大力挣扎,凶手用力过猛,无意间折断了她的颈椎骨。” 曾明明慢慢松开手。 接下来的话已经不用多说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愤怒,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周仁礼脸上。 他的脸,晦暗不定,嘴角连连抽动,良久,猛得抬起头。 “她的脖子是我放下她的时候弄断的,当时我太害怕了,情急之下太过用力,入股不小心折断了她的脖子。” “狡辩如果死者的颈椎是跌落时受挫所制,裂口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跌伤导致的骨折,断面森次不齐,断口较深。而何秀琴的颈椎上的断口平直,伤口很浅,明显就是用细物勒紧所致。” “一个陈年的伤口凭什么就能断定一个人的生死。只要我不承认,你们没办法给我定罪别以为我不懂法。” 周仁礼脸上的惧意褪去,整个人更加阴沉了。 场上的人都楞了,周仁礼虽然可恶,可他说的话,还真就无从反驳。 单凭这具尸骨,这个伤口,确实不能证实何秋琴就是他杀的,如果没有新的证据,最多也就判他个知情不报,窝藏尸体的罪。根本不是什么大罪。 看来,这个周仁礼还真是懂一些法律程序,知道钻法律的空子。 “你说的很对,我没指望这一个证据就是治你的罪。可惜,你已经罪无可恕”曾明明轻轻将死者的头部放回瓶内,淡淡看了眼周仁礼。 她的眼神充满了睿智和自信的光芒,看的在场的人不由得有些兴奋。 “明明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何宇宸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了曾明明身上。 她的每一句话,都很关键,看似不经意,其实,却一点点的剥开了事实的真相。 这份观察力和判断力,乃至对案情的分析能力,就是有多年刑侦经验的老刑警,也不一定比她做的更好。 “少危言耸听,有证据就拿出来,事已至此,多数无意”周仁礼显然不相信曾明明的话。 “不急,我们先分析另一件事。”曾明明不急不缓的开口了。 ===第36章 真相11 “我曾经向村民调查过你的家庭情况,知道你接过两次婚,你的两任妻子都和你发生过矛盾,这些事,整个村子人尽皆知,你不否认吧。”曾明明笃定的看着他。 “就算我们矛盾,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哪对夫妻不吵架这不能被当做证据。”周仁礼的声音有些气急。 “我没说这是证据,这只是一个诱因。”曾明明扫了他一眼,又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沐言。 等着他提示。 沐言有点无奈,这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复读机了。 不过,她复读的水平还算不错,自己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语速也不慢,她居然一个字没记错。 “你的第一任妻子和你生活了四五年,后来,却和别的男人走了,从此再没有回来。对不对” 沐言一开口,曾明明赶紧复述。 “别提那个女人”周仁礼咬牙切齿,“自从我入赘进她家,她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她嫌贫爱富,觉得跟着我没奔头,我也不稀罕她,这样的女人走就走了,没啥可说的。” “那何秋琴呢,她也嫌你穷吗”曾明明问。 “才不是秋琴嫁给我不久,我就开始学做生意,也赚了一些钱,就连她的病都是我花钱给她治好的。” “这么说你们的感情似乎还不错了。” “这是当然,秋琴可不是香草,她虽然身子弱,可家里的活儿从来没让我操心过。” “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你呢,我听说,她和邻村的一个裁缝好上了,你很生气,差点杀了那个裁缝,还把秋琴毒打了一顿,将她关了起来。” “这都怨那个裁缝不检点,看秋琴长的好看就勾引她,我是去找过那个人,可我只是吓唬他,没真动手,我也没毒打秋琴,我们只是大吵了一架。发生了这种事,谁不觉得丢人,我把她关在家里也正常。” “不止这样吧,据我所知你不但将何秋琴关了起来,还天天打骂折磨她,否则,她也不会日日啼哭扰的四邻不安。” 曾明明盯着周仁礼的眼睛,对方躲开她的目光,却没反驳。 “我知道你给强子看过一张纸条,当年你是这样和他解释的,说她姐姐跟人跑了,犯了重婚罪,所以,不能去找她,我想那张纸条应该是你伪造的吧。你之所以隐瞒何秋琴去世的事实无非只有一个目的,掩盖你杀害她的罪行” 曾明明的声徒然拔高了一个音节。 “你胡说那张纸条根本不是伪造的,是她自己写的,后来被我发现了,我是打过她,可我没杀她,她真的是自己上吊死的,你们是警察可以去调查,不能这样强行把罪责加注在我身上,我不服,有你们这么办案吗还没审讯,就已经定罪我不服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了。我抗议” 周仁礼大嚷。 “不用你回答,我来帮你回答首先,先说说关于这次拆迁,你为什么负隅反抗,死活都不肯走。” 曾明明环顾了下这间屋子,目光转向众人。 “大家都知道他坚决反对拆迁,可能大家以为他害怕何秋琴的尸首被人找到,可有一点大家想过没有,何秋琴的尸体不是被埋在底下,而是被装在这样一个器皿中,他如果想转移她的尸体,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毕竟这一带已经荒无人烟了,为什么他不肯这样做” “对啊,他这不是犯傻嘛,我要是他,早将人找个旮旯埋了,拿着拆迁款潇洒去,守着这破房子干嘛” 何宇宸环顾了下脏兮兮的屋子,脸上都是嫌弃。 “你说中了这个案子的关键,他拼命守护的就是这座房子而不是何秋琴的尸骸” 曾明明复述完这句话,自己也吃了一惊 这什么个情况 她诧异了看了眼沐言,对方却对她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她继续。 “撇开何秋琴的死不谈,我们单纯的看看这三间房和对面的三间老屋有什么不同。” 曾明明强忍着不解,继续复述沐言的话。 众人一阵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曾明明的意思。 “我进过所有的房间搜集取证,没发现这些房间有太大不同,只是这三间新一些,那几间更旧,尤其,这间屋子的空间似乎更狭窄一些,我想,这也许是视觉上的错觉,毕竟屋内的陈设可以影响人们的视线,这屋子里堆放的东西太多了。” 一名警员犹豫了下,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观察的很仔细,大家可以看一下这间房子的主墙体,很明显这房屋的墙比其他房间的墙厚很多,因为这些房间从外形上看一模一样,所以,这间屋子才会其他房间略显狭窄。这不是视觉的错觉。” 曾明明随着沐言走到先前存放何秋琴尸骸的那面墙体前站定,用手敲了敲墙壁,“我怀疑,这面墙是中空的。 周仁礼的脸唰的白了。 “接下来,我们在分析下这面墙的里面究竟隐藏这什么秘密” 曾明明猛的将头转回来,盯着周仁礼。 “你的第一任妻子跟货郎跑了,卷走了你所有的财产,想当年,你是这样和相邻们解释的吧。” “我说的是事实,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 周仁礼梗着脖子辩解。 “可我问过那天那个大叔,他说,谁也没看到香草是怎么走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讲的,因为香草想和你离婚这件事,村里谁都知道,所以她的离开没引起太多的怀疑。其实” “香草和那个货郎统统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甚至,一直没离开过这个家,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周仁礼讷讷低下头。 “好,那我就说的再清楚一点。” 曾明明被沐言突如其来的分析惊呆,复述的声音也有点不太自然。 可在场的人都被她神一般的论断震住,谁也没在意她的语调有什么不同。 “香草死了,货郎也死了,他们是被你杀害的,为了彻底湮灭罪证,你将他们的尸体沏进了新房的主墙中。所以,你才会一个人亲手盖了这三间房子,不肯接受任何乡亲们的帮助,甚至,连院墙都是你一个人建起来的,你不是因为过度伤心和疏离相邻,你是害怕自己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第37章 偶像 “你胡说”周仁礼还在顽抗,可他脸上虚汗直冒,惨白如纸的样子昭示了他内心的紧张。 “我是不是再胡说,你比我更清楚“曾明明没再理他,将眸光投射在何韵秋身上。 “科长” “我马上申请搜查令,小何你通知刑警中队立刻让他们派人过来;小张,你去联系法医院的验尸官,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何韵秋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眼见案子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略一思索,立刻下达了指令。 两名警员领命,各自去忙,何韵秋则指挥着现场的人开始划线,拉警戒标志,为了防止周仁礼反抗,特意给他加上一副手镣,也不给他坐的待遇了,直接让他面对院墙立在墙角,还派了两个警员在他身边警戒。 “明明,你太厉害了,就你这断案的水平呆在路政太窝才了,干脆我和我们队长只会一声,把你掉到刑警大队得了,这样,咱们正好可以当同事,多方便” 众人都在忙碌,何宇宸却巴巴凑了过来,拉着曾明明套近乎。 “别瞎说了,我也是蒙对了,哪像你说的这样神乎”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那天晚上你为啥放我鸽子。” “别提了,流年不利,遇到一个死对头缠了我一晚上,害我连个电话都打不成,明明,都怪我不好,大晚上把你一个人留在大街上,真该死我还怕你生气不理我了呢,幸好,你大人有大量。” 何宇宸赖着脸凑了过来,“不过,我也算将功赎罪了吧,你看我,带了一大队人马来支援你,多担心你。“ “少来,你最多也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而已,调动这么多出警,你没这能耐。” “明明,你不要总打击我好吧。好歹我在刑警队也算的上三号人物,别小瞧我”何宇宸拍了拍胸脯。 “呦,看不出来,你还甘心自诩第三” 曾明明一边忙着划境界线一边瞥了眼周仁礼。 自从刚才她揭露的真相,周仁礼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气的塑料玩具,瘪了。他佝偻着身体立在院角,不停缩脖子,打冷颤,连脸部的肌肉都一跳跳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的看守他的两个警员一阵鄙夷。 曾明明轻叹了口气,那个女鬼一直围着周仁礼转圈儿,不时朝他的脸上哈气,可她似乎有点怕他,不敢靠的太近。 “那是,整个警局我就佩服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偶像,一个是我师父”何宇宸嬉皮笑脸跟在曾明明身边。 “那边去,别跟着添乱。”曾明明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对方不识趣的又凑了过来。 沐言皱了皱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何宇宸身后,伸脚一勾他的小腿。 何宇宸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沐言却负着手,风轻云淡的走到一边。 曾明明刚想笑,毛裕兴的眸光却像刀子一般扫过来。 曾明明赶紧将头扭向一边,对沐言挑了下眉,对方楞了下,遥遥看了毛裕兴一眼,离开了何宇宸身边。 何宇宸一脸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被人绊了一下,可低头查看,地上却一片平坦,连个小坑都看不到。 “谁是你的偶像,你师父又是哪个”见他起了疑心,曾明明赶紧打岔。 “刑警大队的现任队长王晓斌是我师父,厉害吧,至于我的偶像那就更不得了了。”何宇宸脸上浮起一片神往。 “他可是刑警大队的传奇人物,破获无数大案要案悬案,不仅刑侦能力出神入化,就连个性都让心醉神往,他,不苟言笑,他,冷漠肃杀,他,心狠手辣,让无数罪犯闻之溃散” 何宇宸抑扬顿挫的拉着长声。 “抽了吧你”曾明明白了他一眼。 何宇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周围的人都有些嘲笑的看着他,赶紧解释。 “我可没瞎说,你刚来警局没多久没听说过他的威名,你打听打听,提起沐言大队长,谁不敬仰,哪个不服气,你问问他们” “谁”曾明明脚底下一软。 “沐言”何宇宸义正言辞的吐出两个词,“哼,如雷贯耳吧。” “如影随形还差不多。”曾明明低声嘟囔了一句。 见她一脸不相信,何宇宸急了,抬高了嗓门道:“你别不信啊,你随便拉个人问问,整个警局没人不知道他的威名” “我敢和你打包票,虽然你今天的断案手法也挺厉害,可我敢断定若是沐言来了,绝对费不了这么多时间,他都不用审问,围着这转一圈儿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信不信” 何宇宸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那你把他叫来。”曾明明斜了他一眼。 心里却说,亏你还这么崇拜信任他,差点被他摔了一跤,还替他吹嘘,真是脑残粉。 “他失踪了”何宇宸塔拉了脑袋。 “这么风云的人物怎么会莫名其妙失踪了呢,是不是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去了,所以你才不知道” 曾明明故意看了眼何韵秋,怎么说她也算警局的一个小高层,没准就能知道点内情。 “别扯闲篇儿了,毛警官那需要你去帮忙。” 何韵秋根本没拾话茬,直接给曾明明分配了一个任务,曾明明一怔,这才发现那两个看守周仁礼的警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此刻,墙角只剩下毛裕兴一个人,正在那儿,喷云吐雾的大口抽烟。 而周仁礼的脸色似乎更惶恐了,他的身边围绕着层层白烟和黑雾,把他掩映的像个活鬼一样。 “毛警官,你找我”曾明明快步走了过去。 “他在跟前嘛” 毛裕兴吐了口浊气,眸光一直萦绕在周仁礼身边的黑雾中。 雾气中,浮着一张雪白雪白的脸,长发如乱草似的在空中飘着,她的眸子一直死盯着周仁礼的脸。 表情既凄厉又有些畏惧。 “周仁礼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辟邪,我看见过他使用符咒。” 曾明明虚指了下黑雾中女鬼的身影。 “你哪来的阴煞符难道你不知道这东西很邪门,不但可以扰乱人的心智,还能让鬼不堕轮回,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简直丧心病狂走火入魔,你这样的行径,还算是个人嘛还不说实话” 毛裕兴的一直眯缝的眼泡忽然睁开,一道精芒瞬间明亮 ===第38章 因果11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周仁礼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别明知故问,我早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儿了,说这邪门的符箓是谁给你的”毛裕兴打断他的话。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周仁礼眼神中透着一股阴冷,先前他一直心神不宁,自从这个胖警察走过来,那种阴冷的异样敢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道我很快就让你知道”毛裕兴一把揪住周仁礼的脖领子,将他拎了起来。 “虽然我生平从不帮鬼神泄恨,但,这一次,我想破个例,我最恨不知道珍惜女人的男人,尤其像你这种,自私猜忌的小人” 毛裕兴慢慢松开手,周仁礼身子一歪,差点栽倒,恍惚间,曾明明看到毛裕兴把什么东西从周仁礼脖子间扯了下来。 “告诉他,身后站着谁”毛裕兴脸上浮起一层戾气。 曾明明一愣,还没开口,周仁礼却已脸色大变。 “你把我的护身符拿走了还给”周仁礼刚要喊,毛裕兴忽然出手如电点了下他的胸口,人顿时哑了。 毛裕兴对曾明明使了眼色,背着手退到边上。 “何秋琴你就站在你身后,我想,她也许想和你谈谈。” 曾明明轻咳了下嗓子,对周仁礼开口,不远处隐匿在黑雾中的女鬼好似明白了什么,轻飘飘一晃,如同一抹烟似得缠住了对方。 周仁礼瞬间面若死灰,从护身符离体的一瞬间,一股阴寒之气忽得从背后涌了过来,团团将他困住。 他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又冰又冷。 “你们想干嘛”周仁礼体若筛糠的抖着。 “你折磨她这么多年,也该有报应了,这就是天理”曾明明嘲讽的看着他,刚要再教训他两句,毛裕兴忽然制止了她。 “退远点,转过身子不要看。”毛裕兴吐掉嘴里的烟头。 “喔”曾明明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头,最后瞥了一眼周仁礼。 他的肩膀扶着一双惨白干枯的手掌,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慢慢贴近他的脖颈,乱如海藻的长发,越缠越紧。 她转回了头,心里又兴奋又有点害怕。 她一点都不同情周仁礼,这种阴狠毒辣的男人,早就该得到报应。 “说说吧,到底谁在帮你分析案情。” 毛裕兴又点了颗烟。 “啊”这次,换曾明明哑巴了。 “少装蒜,凭你还破不了这个案子,说,谁在你身边”毛裕兴的眸光转向她。 他的黑眼珠儿亮的吓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一般。 “一个刑警。”曾明明心知瞒不了他,犹豫了一下,喏喏开口。 “多大岁数,男的女的,什么时候遇到的”毛裕兴翻着眼球瞪她。 曾明明刚要如实回答,沐言忽然飘了过来。 “别如实说” 曾明明楞了下,没明白的他的意思,不知怎得,话到嘴边就变了。“男的,不清楚多大岁数,声音很老苍,我在警局宿舍遇到他的。” “老刑警”毛裕兴皱了皱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就是前几天”曾明明脑海飞速转动着,沐言一言不发的站在远处,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遇到樊心悦之前,还是之后”毛裕兴追问。 “之后。”曾明明吐出两个字,她虽然不明白沐言为何让她撒谎,可既然他摇头了,那她就反着说吧。 “你能接触到他吗我说的不是能听能看,而是实质性的接触,就好像,他不是鬼,而是人一样的触碰。” 毛裕兴盯着曾明明的眼。 “我只能看到一团影子,看不清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很沙哑,像个老头儿,我没敢碰他,他也从不靠近我。”曾明明鼓足勇气和他对视。 从小到大她没少撒过慌,在孤儿院那种复杂险恶的环境中,若想安全长大,靠的绝不是善良和天真。 “他为什么跟着你”毛裕兴又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对案情特别的敢兴趣,我那天从这儿回来,无疑间提起这件事,他死活非要过来看看,我拗不过他,只能跟来了。” 曾明明一脸无奈。 “就这些”毛裕兴将眼眯缝了起来。 “就这些,真的,他平时都不怎么出来,只有我提及案子了,他才有兴致。”曾明明忙不迭回答。 “我知道了,原来是个念念不忘本职工作的警鬼,没事,我和他念叨几句,他就不敢再缠着你了。” 毛裕兴对曾明明摆了摆手,示意她走远点。 曾明明点头离开,耳畔顺风传来毛裕兴沉稳的声音。 “人是人,鬼是鬼,就算这丫头能看到你,你也不能利用她了却你的心愿,人鬼殊途,明白吗你和她交流,会害了她的,也会拖延你滞留的时间,别在缠着她了,从哪来,回哪去,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毛裕兴对着虚空吐了口浊气。 对面,寂静无声。 他哼了一声,将口中的烟吐在地上,伸脚将未熄灭的烟头碾碎,捏了捏手心的东西,向周仁礼的方向走去。 曾明明盯着沐言。 毛裕兴讲话的时候,他的脸一直很沉寂,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对方说的话与他毫不相干。 察觉到曾明明的眸光,他也朝她看过来。 曾明明勉强牵动嘴角,想笑,但挤出的笑容却有点难看。 沐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倏地消失在原地。 曾明明一怔,四下打量,沐言已经不见了,她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这就这样走了嘛,自己还没打听出他的事呢 茫然正发呆,毛裕兴已经扯着周仁礼离开了角落。 现在的周仁礼和先前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以前的他,阴沉冷僻,一看就很难接触,现在的他却像条死狗似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那个女鬼呢”曾明明茫然四顾。 “什么鬼不过是一道未消失的恨意,被周仁礼求来的阴煞符滋养了这些年,生了点意识,我已经将她送走了,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不是何秋琴怎么可能”曾明明有点不太理解毛裕兴的话。 “确实不是何秋琴的魂魄,我想,也许她早就消散了,徒剩下一个怨念留在此地,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不想管这事嘛” “为什么” “那天我看到何秋琴的照片,便知道了她的命数,她注定了就是这种收场,这是一段因果。周仁礼命中注定有伤妻之恨,这是他们几世的宿命,先前我拦着你别管这事,也是不想干涉,毕竟人的命都是自己种下的。可现如今,这案子已经这样了,他的命,也快到头了。” “因果什么是因果”曾明明心头浮起一丝苦涩。 “因果是最难说清楚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即便是经历过的人,也不一定全懂。我劝你一句话,鬼神这东西,尽量避而远之,即便你再同情他们,也不要和他们纠缠,要知道,因是你种的,果也必须自己尝,明白吗” 毛裕兴叹了口气,“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饶过人。”言必,拉着周仁礼离开。 曾明明看着他远去,咀嚼他的话的意思,不知怎么回事,她竟觉得他的背影有点悲伤。 ===第39章 平静 曾明明在小营房村呆到下午三点,刑警和法医鉴定的人已接手了他们的工作。 取证工作得到了实质性的进展,两具陈年尸骨在墙壁夹层中找到,尸体是一男一女,由于藏尸时添加了很多石灰,尸骨已被灼烧的面部全非,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化成布屑。 小营房房村老支书带了几个人前来认尸,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只能靠化验dna确认身份了。 收尸的法医当场记录验尸报告,两具尸体都是生前被人用细绳勒断颈骨而死,死状和何秋琴类似,只是这两具尸骨上都被钉入了木楔子,每具尸骨上分别有七个木钉,法医确认了下,木钉乃桃木所制。 曾明明即使不太明白法术这种事,可她也知道桃木是辟邪的,怪不得整间屋子死了三个人却只有何秋琴的一道怨念残存,原来这两个人的魂魄都被他镇住了。 她有点想不明白,周仁礼不过个普通的农民,哪里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法医们本想将尸骨上的木钉取出,却被毛裕兴拦下,能看出警局的人对他颇有些忌惮,甚至没问他原因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曾明明他们离开的时候,何志强一家正好赶来来认尸,一家人哭天抢地好不悲怆,尤其是何家的老妈妈,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却还要承受丧女之痛,哭的声嘶力竭。 何志强更是气愤填膺,若不是周仁礼已被押解走了,他都想一刀子捅死他替姐姐报仇。 众人都知道他们心痛,勉强安慰了几句,纷纷离去。 上车的时候,曾明明还在不停的回头,何妈妈哭的晕过去几次,任凭谁劝都不肯从地上起来。 她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最后哭的精疲力竭,瘫软在地上,却用手一把把抠地上的土,一边抠一边默默垂泪。 曾明明从未见过一个人伤心成这样,也跟着淌了不少眼泪。 她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潜意识中,她还是有些羡慕何秋琴的,虽然她有个狼心狗肺的丈夫,可毕竟有这样疼爱的妈妈,这一点,她比自己幸福。 三天后,曾明明得到了警局的嘉奖,周仁礼已经认罪,也签署了拆迁的协议,并自愿将补偿款捐献给了何志强一家,可惜,何家的人都不肯收,他们说这些钱是他们亲人命换来的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后来,这笔钱就捐献给了小营房村新建的小学。 何家人一笔一画在捐献书上签下的是何秋琴的名字。 这个案子到此就圆满结束了,周仁礼被判了死刑,他没有上诉,可惜他没有等到行刑的那一天就心脏病突发死了。 死后,连个认领骨灰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毛裕兴带着曾明明将他的骨灰领回来随便找了个地儿埋了。 毛裕兴没有帮他做超度,也没有替他烧纸钱,他说他已经不需要了,至于为什么不需要,曾明明不想问。 这期间,毛裕兴和周仁礼沟通过数次,可不论他怎么劝说,周仁礼就是不肯交待那些桃木钉和阴煞符的来由。 他说所有的驱鬼辟邪术都是他自学的,至于那个护身符,则是庙里求的,至于哪座庙堂,他却说记不清了。 他还说从不后悔杀人,只后悔有些对不起郑家和何家的几位老人,毕竟他们对他还都算不错的,可他却杀了他们的女儿。 当然,这都几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候,曾明明已经想开了许多。 可现在,她心里却有些烦躁,樊心悦的离去时的满足,让她得到了不少安慰,她甚至有些喜欢上了自己能看到鬼神的天赋,可现在,她又有些厌倦自己的能力了。 也许毛裕兴说的对,你知道的越多,承受的便越多,与其说这是你的责任,不如说是负担。 只可惜,她已经掌握了这份天赋,现在去处已经不太可能了。 毛裕兴说小孩子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可以屏蔽这种能力,可她,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从那天以后,曾明明再也没见过沐言,一开始,她还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渐渐的,她的心又开始没着没落。 她到处打听关于沐言的事,想尽一切办法打听他的消息,可惜没打探到任何消息,反倒弄的整个办公室和何宇宸都在笑话她,说她犯了花痴。 她明知道他已经死了,却还锲而不舍的找寻,她觉得自己自己陷入了漩涡中,拼命的想游到水底探查奥秘,可当她溺了水之后才发觉,这个漩涡根本没有底。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一个星期。 曾明明已经适应了科室里的工作和自己的新生活,刻意的,她强迫自己淡忘了沐言的这个人。 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按部就班的回家。 四合院安安静静,再无任何特别的事发生。 只是她有时候还会坐在院子里发呆,独自抄两个小菜喝上一瓶啤酒,有时候还自言自语两句,好像她的对面,不是空无一人。 可,那个人再也没出现过。 就连何宇宸也很少回宿舍,据说他逛夜店时被女朋友抓了个现形,事闹到双方家长那里,从那天起,他就被家里人禁足了,据说已经七八天没正常工作过了。 曾明明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那头的何宇宸自哀自叹,活像个被关在牢笼里的小鸟。 曾明明安慰了他几句便挂了电话,以何宇宸那样的家事和人品,她和他始终不是一个层面内的人,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呢 曾明明并没觉得沮丧,现在的生活不正是她向往的平静与安宁 当然,如果邱玲玲不三天两头的烦她,她的生活确实挺平静的。 周末午后,天气格外舒爽,曾明明独自坐在院内的木桌旁惬意的喝着茶,绿茶的清香袅袅散开,混合了院内青草的味道,熏的人微微有些困倦。 “明明,明明”,曾明明正神游天外,门外,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曾明明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唉,好好的星期天,又得泡汤了” “大白天你关什么门啊,手机也不开,害我还得大老远赶过来。”门一开,邱玲玲就气势冲冲的闯了进来。 “渴死我了,渴死我了”没等曾明明解释,邱玲玲便眼冒绿光的冲向木桌上的茶壶,拎着壶嘴对着嘴就灌,也不嫌烫。 “慢喝点,这是茶,需要品的。”曾明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茶我喝着都一个味儿,解渴”邱灵灵砸吧两下嘴,“还不如康师傅的冰红茶好喝, ===第40章 新来的邻居11 “大小姐,又有何吩咐啊。”曾明明无可奈何的垂下头,声音蔫的不行。 邱玲玲绝对的精力旺盛,上礼拜逛了一天的街,她的脚和嘴都没停过,到现在明明的脚脖子还有点酸。 “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瞅瞅你自己,从头到脚,除了警服就没一间像样的衣服,就你这样,怎么勾搭警局那些富二代子弟啊,现在的人可势利眼了,你穿的寒酸他们都不多看你一眼。” 邱玲玲一边打量曾明明一边摇头。 “你也不做做面膜,你看你的脸都起皮了,秋天干燥,要记得保湿,知道不” “知道,知道,我晚上就做,您老还有什么吩咐”曾明明虚心低头。 “什么晚上少敷衍我,走,咱们现在就去做脸,再去弄弄头发,午饭后去美特好逛逛,今天那儿店庆呢,买六百送六百特划算” 邱玲玲笑眯眯盯着曾明明,“走,咱们先去美容院。” “不要吧,你已经很漂亮了,不需要再美容了”曾明明哭丧着脸恭维。 她已经忙一个礼拜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想好好躺在家里放松放松,什么逛街,美容,买衣服统统不合适她。 “我是为了我嘛”邱玲玲把腰一插,“上个礼拜我陪你去丽都大厦,你嫌弃这件嫌弃那件,挑了几小时都选不出一个,没把我气死。” “你还气你还买了那么多衣服和鞋子,拎的我两胳膊酸的都抬不起来,你看看,小腿肚子都转筋了,一个礼拜才恢复过来,你就饶了我吧,丽都的衣服太职业化,价格贵的离谱,不合适我这小小的工薪基层。” 曾明明可怜巴巴的哀求。 “你少胡说,好歹咱们也是国家一级公务员,有你说的那么寒酸嘛,不就买几件衣服这叫投资你懂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现在男人都喜欢美女,而美女靠的是包装” 邱玲玲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你不是已经套到了嘛,周建东对你那是百依百顺,摇头摆尾的,多乖啊”曾明明一个劲儿打岔。 “少提他,给他脸了”邱玲玲翻了个白眼,“姐的志向是嫁入豪门,周建东哼,小门小户的,不再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有钱人家未必嫁过去舒服,还不如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过。你看那些嫁入豪门的明星,还不是各个一把辛酸泪。” “行了行了,赶紧换衣服出门,我车还在你们巷子口停着呢,万一被贴了罚单,你出啊。”邱玲玲没好气哼了一声。 见实在躲不过去,曾明明无奈的点了点头,回屋换了身衣服,随便输了个马尾辫就走了出来。 “逛街你还穿警服”邱玲玲捂着额头做昏厥状。 “走吧,哪那么多事,穿警服逛街才好嘞。一防小偷,二防色狼。” 两人出了门,刚拐了弯就看见一辆搬家公司的车堵在巷子口卸车,十几个工人穿着簇新的工作服,有条不紊的搬运家具,清一色的红木家具,还有一套黄花梨的书案,和一架黑白相间的钢琴。 “啧啧有钱人啊”邱玲玲对着卡车连连咂舌,“光看这些家具,就得值个几百万” “有钱人搬这小巷子里干嘛别逗了,肯定都是仿的。”曾明明有些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这片儿旧街区为啥能在市中心不被拆迁,你知道吗” “不知道。” “笨,这条老街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古建筑,属于文物,很多院子都属于国家保护,有钱人喜欢这个情调。我说明明,你长点心吧,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可是你得机会,喏,你瞅瞅那人,绝对的豪门。” 邱玲玲努了努嘴。 曾明明一抬眼,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正立在一个敞开的四合院门外,指挥工人搬家。 “慢一点,这可都是古董,我说你呢,钢琴支架要用金丝绒垫着再搬,擦破一点,你赔的起嘛” 中年人个头不高,带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可他说的话,有些刻薄。 曾明明最看不上这种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烦,拽了下邱玲玲,示意她快点过去。 “董老师,那几个古董瓶我摆放到东厢房了,您的调试室也布置好了,您过来看一下”曾明明刚要走,一个悦耳之极的声音从院内传了出来。 声音糯软甜美,十分动听。曾明明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她是个声控,对任何优美有特色的声线都无法抵御。 “知道了马上来”中年男人皱着眉走回院中。 邱玲玲忽然瞪大了眼珠子,董老师天啊不会是董雪涧吧” “谁”曾明明莫名其妙。 “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嘛”邱玲玲忍不住掐了她一下。 “董雪涧是本市,不,是全国最有名的音乐人,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好歌,他还是一名伯乐,特有眼光,现在流行乐坛好几个天王都是他的徒弟,只要被他看好的歌手,几乎都红了,现在市面上最红的那对组合你知道吗就是他发现的” 邱玲玲伸着脖子向院内张望,院内清雅幽静,布置的很有格调,院中央站着两个人,中年男子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 男人板着脸,好像在训斥那个女孩。 那女孩侧对着她们站着,长方脸,带着个宽边眼镜,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长的挺普通,不过她的嗓音十分好听,虽然远远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那声音就像泉水似的,清澈动人。 “你看看你找的这搬家公司,一没素质二不专业,我这么多设备和家具,要是碰坏了一件,你付得起责任嘛,你跟了我几年了,还不懂我的心思,就知道省钱我缺那点搬家费嘛”男人越说越气,女孩儿头都扎到胸口上了,他还在指责她。 曾明明看的火大,拉着邱玲玲就走,邱玲玲却舍不得走,黏在门外不停张望。 两人拉扯间男人忽然转回了头,一看有两个陌生的女孩儿在观望自己,立刻沉下脸来,转身进了里屋。 那女孩推了推眼镜,勉强对两人笑了下,也跟了进去。 曾明明却愣住了,男人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了两团漆黑的光柱,从他的肩膀上腾起,就像两道探照灯似的,直冲上天空。 她被吓了一跳,待仔细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第41章 被拉了一下 “奇怪,那个人怎么黑乎乎的”曾明明皱眉。 “黑你什么眼神董老师多白净啊。”邱玲玲白了她一眼“他可是出了名的才子,不但多金,而且单身,多少青春少女梦寐以求的钻石级男友哎,早知道能遇到他,我就不穿的这么休闲了,听说董老师最喜欢湖蓝色和身材苗条的女孩” 邱玲玲后悔莫及。 曾明明轻咳:“别花痴了,那种人根本不可靠,现实点吧” “怎么不可靠了董老师可专情了,你听听他写的歌,多么唯美,多么空灵”邱玲玲一脸花痴泛滥。 “我看他一脸的黑气,最近肯定会倒大霉,你还是离他远点,自求多福。”想起刚才那男子一脑门的黑气,曾明明忍不住提醒了邱玲玲一句。 “呸呸呸乌鸦嘴,敢诋毁我的梦中情人,我和你拼了”邱玲玲伸出手就去挠曾明明的腋下,曾明明赶紧闪开,飞起一脚轻踢过去。 两人嘻哈了一阵,出了巷子口。 邱玲玲的车就停在路边,上了车,摇下车窗,曾明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何时那个娇小的女孩儿已经走出了院子,正小心翼翼的搬着一个沉重的东西慢慢往院子中走,而那个男人耀武扬威的立在门外,不停吆三喝四。 他的样子很霸气,人也很威风,只是他的上半身都被黑气罩着,几乎看不清五官。 曾明明不太明白她看到的东西代表了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他应该有点问题。 “算了,这种人爱咋地咋地,与我何干”曾明明一想起他的嘴脸,心里说不出的厌烦,便熄了警告他的想法。 毛裕兴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有些人,根本自作自受 邱玲玲逛街的功底真是天下无双,整整逛了一天,还是神采奕奕,曾明明却快累趴下了,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不得不买了一身连裤裙,索性,价格还不太贵,她的信用卡也能透支,买就买了吧,反正离发薪水的日子为期不远。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邱玲玲本想还让她买双新鞋,可曾明明却死活不同意了,对于她来说,新衣服都是奢侈品,至于鞋,有警靴就行了,其余的,买再多不穿,也是浪费。 曾明明被邱玲玲鄙夷了一天,直到天色将晚,她才逛的心满意足,开车送曾明明回家。 车停在东大街口,两人道别,曾明明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一步步往家走,真想立马冲到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 她迷迷糊糊往巷子里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点儿,巷子里几乎没有人,曾明明扎着头往里冲,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自己的院子。 正晕头转向的往家敢,前方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车轮摩擦声。 曾明明愕然抬头,一辆保时捷飞速从拐角处驶出,甚至都汽车喇叭都没按响。 曾明明一下子就懵了,等她反应过来,车头已径直冲到面前。 全身的血液顿时向头顶涌去,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急速的刹车声尖锐响起,曾明明本能闭紧双眼。 左臂忽然被人拽住,身子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曾明明打了个激灵。 耳畔,传来一阵叫嚣的责骂。 “走路不长眼睛嘛,找死” 车窗摇下,一名中年男子弹出头来。 “你说话客气点”曾明明被人骂的来气,抬头向那名男子看去,原来是他 “哼”男子瞥了眼她身上的警服,不屑的哼了一声。 “还知名音乐人就这点素质” 曾明明一步跨到巷子中间,将路拦死。 “让开我不想和你这种人一般见识,别挡我的路。”男人趾高气扬的说。 “在道路狭窄和人员密集的地方行车,一定要减速,拐弯时要鸣笛示警,这是最基本的交通法和行车准则,你点这点常识都没有,还自称文化人” “我鸣笛了是你自己没听到,一个小小的警察罢了,也敢这样嚣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开除了你,让开”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屑一顾的看着曾明明。 他的脸越发的黑了,上午的时候,黑气才弥漫过他的肩膀,现在,几乎包裹成了一个球,只有顶门的地方还微微有些发白。 “不知死活,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曾明明让到一边。 男人眉毛一挑,“你说谁不知死活” 曾明明还没开口,一支柔弱无骨的小手忽然从副驾驶座伸了过来,轻轻拍了下男人右臂,那只手又白又光滑,指甲上还涂着淡淡的莹粉色指甲油。 车内光线极淡,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看到一支湖蓝色的水袖,袖口还镶着一圈淡白色的蕾丝花边。 “雪涧,别和她计较了,不值得,咱们还有事呢,不能迟到。”声音轻飘飘响起,柔媚中略带几分沙哑,很有韵味儿。 男人顿了下,狠狠瞪了曾明明一眼,关上车窗,启动了车子。 车速非常快,几乎一眨眼,车尾已经看不到了。 “怪不得一脸晦气,这样开车,早晚得出大事”曾明明狠狠骂了一句,忽然反应过一件事来,刚才她差点被车撞上,好像有人拉了她一把。 可自己光顾着和那个音乐人交涉了,竟没理会救命恩人。 “不好意思,我”曾明明向身后看去。 巷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天色黯淡,幽静的小巷中静谧,清冷,只有微风轻轻起伏。 曾明明左右看了看,暗自狐疑。 救她的人已经离开了嘛她没觉得刚才身边有人啊。 难道 曾明明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压低了声音轻唤:“是你吗” 小巷内鸦雀无声。 曾明明又喊了两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沐言,你别听那个胖警官的话,你不会影响到我什么的,我会帮你调查你的身世,等我查到有关消息一定会再找你,这是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不会食言。” 曾明明紧抿着唇,对着虚空的地方,诚恳的开口。 良久,还是没有回应。 轻叹了口,曾明明低着头往四合院走去,纤长的身影微微有点失落。 小巷人依旧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第42章 大案11 曾明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累,却无法入睡。 脑海中不时浮现起一个画面,保时捷向自己逼近,她闭紧双眼,一支强有力的臂膀忽然拉住自己,冰冷的怀抱,异样的感觉。 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吗 为什么不肯现身 难道他真的怕影响自己,还是毛裕兴的话让他忌惮。 为什么他不肯让毛裕兴知道他的存在 难道他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想被人知道 曾明明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睡了回,一晚上没休息好,头晕脑胀不说,眼圈儿还青了。 九点十分,曾明明赶到办公室,一踏进大门,她就扫了眼毛裕兴的办公桌,空空如也。 不由得松了口气。 邱玲玲破天荒比她到的还早,其余的人却还都没有来。 曾明明低着头往自己的座位上走,邱玲玲手撑着下巴,扫了她一眼,没精打采的问,“你怎么也没睡好” 曾明明一怔,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果不其然,她大大的杏核眼下,也是浓浓的一片黑。 “你也失眠了吗”曾明明有点诧异。 “练了一晚上级,终于八十了”邱玲玲咬牙切齿。 “练级”曾明明一愣。 “对啊,网络游戏,你不懂啦”邱玲玲蔫头耷脑的趴下。 “逛了一天还不累,还有心情玩游戏”曾明明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也趴在了桌子上。 “还不是死大东,嫌弃我级别不够,不肯陪我下低级副本,非要打什么装备,气死我了” 邱玲玲恨狠的骂,刚骂了几句,忽然,挺直了后背。 挺胸,昂起下巴,掏出一个小粉扑,轻轻往脸上拍粉。 那动作既妩媚,又有些娇俏,和刚才那个半死不活的迷糊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曾明明正诧异呢,周建东踢里踏拉的走了进来。 曾明明一看他乐了,又是一对熊猫眼,显然,这小子也一晚上没睡。 “周建东我的早餐呢”邱玲玲对着化妆镜比划半天,周建东却没多看她两眼,不由急了。 “糟糕我给忘了,抱歉。”周建东抓了抓后脑勺。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啊,一人一个黑眼圈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在一起熬夜了呢。” 没等邱玲玲发火,董姐拎着包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三个人,一脸惊叹。 “我失眠了。”曾明明笑着解释:“他们俩玩了一宿游戏。” “这可不行,年轻人更不是熬夜,尤其是小周,男人的身体经不起损耗的,知道嘛,你看看你,满眼血丝不说,指甲都发青了,一看就是虚耗过度” 董姐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周建东尴尬的笑了下,没反驳。 曾明明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他笑的很不自然。 “什么虚耗过度,他早就油尽灯枯了”邱玲玲重重哼了一声。 周建东连忙陪着笑道:“大小姐,不就忘了您的早餐嘛,我这就出去买,想吃什么” “吃气”邱玲玲别过脸,不再搭理他。 周建东耸了耸肩,出人意料没继续劝她,打着哈欠坐下,顺手打开了电脑。 他的脸胡子拉碴的,白中透着青,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可电脑屏幕一开,他立刻精神奕奕的投入到屏幕中,连脸上的倦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也太迷了吧”曾明明叹了口气。 早知道周建东沉迷网游,却不知他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怪不得各个办公室的人都嫌弃他。 好好的计算机理科男,竟变成了游戏狂热份子,真是大材小用。 “死大东,你就别理我,看谁耗的过谁”邱玲玲扔了手中的小镜子,气鼓鼓不说话了。 曾明明不由得好笑,看邱玲玲这态度,显然对周建东还是上心了,说什么非豪门不嫁,其实只是不了解自己的心。 几人各自忙自己的事,十点刚过,何韵秋突然风驰电掣的走了进来。 “有紧急任务,除了董姐留守科室,你们三个都准备出勤。” “出什么事了,领导”周建东忙不迭站了起来。 “你小子又熬夜打游戏,我说过多少次了,什么事都要适可而止”何韵秋瞪了他一眼,“咱们科室就你一个男的,还指望你多出点力呢,天天迷迷瞪瞪的,怎么执行任务” “放心吧领导,我精力旺盛着呢,保证出不了错,什么事这么大火气,还让咱们整个办公室都出动了” “设卡追捕逃犯”何韵秋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夹在腋下。 “各分局的人都被抽掉了,估计这几天谁也轻松不了,你们都打起精神,千万不能出岔子” “什么逃犯这么大阵仗”邱玲玲也站了起来。 “林海集团的董事长,涉嫌非法集资融资,亏损了十几个亿,本来正在调查他,人忽然失踪了,公安局早没收了他的护照和身份证,他不可能乘飞机和火车离开,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驾车出逃所有部门几乎都被惊动了,咱们科也不例外。” “这怎么堵咱们市的路修的和蜘蛛网似的”周建东埋怨。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执行任务就听从分配,咱们不过是蹲点设卡,人家交警,武警早都满世界追捕去了,不比咱们累啊。” 何韵秋瞪了周建东一眼,严厉的说,“别墨迹了,赶紧去综合办公室报道,我还得去开会,记住,注意安全,听从分配,不许胡说八道” 说完,一溜烟的出了门。 周建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抓起桌上的警帽扣上,回头看了眼曾明明二人。 “走吧,这几天别想轻松了” 曾明明答应了一声,收拾了下包跟着周建东走了出去。 邱玲玲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可她也不敢不服从命令,只能磨磨唧唧跟在两人后边。 三人先后走进综合办公室,一抬眼都愣住了。 综合科里面挤满了人,几乎整个警局的警力都在,连市领导都来了,警局正副两位局长也都在陪,看来,这个案子牵扯的可真不小。 ===第43章 分配工作 综合办公室内挤满了人。 人事处负责登记的同志将人名单递给秦局长,他低头翻开了两下,和两个市局领导低语了几句。 再转回身,表情有些凝重。 人群安静下来,市领导率先发言,严明了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后,鼓励了大家两句,秦局长开始部署布控工作的细节。 能看出来警局对这次拦截任务的重视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次布控工作和以往有了很大不同,没有搞布片包干,采取了混合编制,根据各个布控点的要求按警力配置分成了几十个小组,每一名小组成员中都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带队。 看来,这次拦截追捕行动,还带一些危险性。 布控任务分配结束之后,秦局长鲜明扼要的提了三点要求。 第一,要服从命令。 第二,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请假,要做好长期蹲点的准备。 第三,要注意安全。 临时会议解散,曾明明和本科室的人打了声招呼,进了自己的临时小队。 临时小队的编号是四十三号,带队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刑警,名叫韩宇,人很沉默,一看就是久经历练的老刑警。 小队有五个人,除了韩队和曾明明,还有二男一女。 巡警队的张伟明,刑侦办公室的范天天,还有后勤处的一名三十来岁的女警,沈盈。 “你们跟我来一下。”韩宇对几人点点了头,率先走出了办公厅。 几个快步跟了上去。 走廊的一角,韩宇选了处僻静的地方站定,淡淡开口:“咱们守的是晚班,现在,我先详细的和你们介绍下咱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和具体的执勤时间。” 韩宇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照片。 “林海集团的董事长李林海,四十五岁,旁边这个女人是他妻子,林筱箫,二十八岁,以前是个模特。你们先看一下,记住这两个人的外貌。他们应该是化妆出逃的,林筱箫以前做过化妆师的助理,擅长装扮。” 张伟明接过照片,端详了片刻,递给范天天,他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扔给曾明明。 照片上的男女相貌都很端正,男的伟岸,女的娇媚,看起来倒很般配。 曾明明紧盯着照片,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额外的信息,盯了半天,却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将照片递给沈盈。 “我见过李林海,不必看了。”沈盈摆了摆手。 曾明明一怔,旋即又了然,像李林海这种全国闻名的企业家,见过他本人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按照行动计划,咱们八点交接班,执勤到凌晨七点,武警中队的人会来接班,这是当事人的资料,你们都拿回去看一下,多了解下他的信息。李林海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企业家,他不仅是个商人,还连续两年获得过气步枪飞蝶射击比赛的冠军,虽然比赛不是官方主办的赛事,可他的射击水平是无需置疑的,所以,这次警局在每一个布控点的小组都安排了一个刑警,为的就是安全方面考虑,一会儿你们去后勤处领下防弹服,晚上执勤的时候注意个人安全。现在没什么事,大家先休息吧,下午六点,准时集合,我希望你们都守时,这个案子牵扯很大,林海集团的这次非法融资害得几万人倾家荡产,绝不能让这种人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跑掉。” 韩宇的表情严肃的介绍着情况。 “韩队,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不早点把他关起来,还让他在家中管制,早逮住他不就没这事了。” 范天天哼了一声。 “这不是你我关心的问题,咱们的任务就是盯紧四十三号布控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下午准时集合,我在停车场等你们,警局给每个组都调配了一辆警车。资料上有警车编号,不许迟到” 韩宇避开他的问题,将手中的资料袋打开,每人发了一页纸,转身离去。 范天天接过资料耸了耸肩,“走吧,咱们去领防弹服。沈姐,你可是后勤处的,给大家走个后门吧,我可不想排队。” 沈盈皱了皱眉,“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不奉陪了。对了,我的防弹服你帮我领一下,晚上给我。” 她瞥了眼曾明明,口气有些焦躁。 “没问你,我帮你领回来。”曾明明淡笑了下。 “谢谢。”沈盈转身离开,步履匆匆的走了。 “哎,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还指望她帮咱们走个后门呢,她倒先走了。” 范天天面上有些难看,先前被韩宇冷落了一番不说,现在又被沈盈无视,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算啦,也许她真有事也说不定,走吧,咱们排队去,这不是还有美女陪着嘛,你还怕闷”张伟明一揽他的肩膀,一边对曾明明笑了笑,看样子,两个人认识。 “美女,你哪个科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范天天脸色恢复,话又多了。 “我是路政的,咱们赶紧去排队吧,一会儿人就多了。”曾明明淡淡一笑。 “对哦,赶紧去,我跑的快,我去排队你们随后就来哦”范天天丢下一句话,撒腿跑了。 “这小子就是个急性子咱们走吧。”张伟明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向电梯口走去。 一小时后,三人领到防弹服,寒暄了几句后,各自离开。 看看时间,已近中午,曾明明决定先回家小睡一会儿,晚上要值一夜的般,没有充足的体力可不行。 想到此,她没有回办公室,直接离开了警局,反正何韵秋早交待好了,这些天他们只负责这个任务就行,不必在当班。 曾明明坐在公交车上,详细的看着手中的资料,刚才排队领衣物的时候,人们已经议论了半天林海集团的情况。 她已经掌握了大概,这个李林海也算是个人材,他子承父业,用了短短十五年的时间把一个中型企业发展成一个上市公司,企业规模扩大了几十倍。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可惜,他 ===第44章 资料11 曾明明认真阅读着资料。 李林海公司主要以房地产和金融为主,本来他的企业规模庞大,资金链就有些不足。可他不但不追求资金合理化,还盲目的扩大投资,一味追求高投入高回报。 结果,资金周转出了问题,由于他在几大银行都有高额信贷,资产评估后,没有再继续借贷的资格,为了维持企业的运转,他竟然不惜以身涉险,非法融资。 其实这种事国内企业并不少见,地方政府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这些企业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他们能自行运转,合理配置资金走向,通常都不会干涉。 这种私人的融资借贷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只要当事人互相得利,司法部门通常也不会过多责难。 可这次事情却有些不太一样,李林海非法融资的数量太庞大了,而他的企业利润却逐年下滑。 据说这几年一直在亏本经营,只是他内部消息封锁的比较严格,市面上的投资者只看到他虚报的业绩和股票的虚值,再加上他支付利息还算及时,所以很多人都放松了对林海集团的监管。 直到上个月股市大跌,林海集团损失惨重,众投资人这才开始紧张,申请调查此次融资的收益。 于是,林海集团亏损经营,负债累累的情况终于浮出了水面。 银行立刻查封了他的集团账户,开始对他的企业进行清盘整理。 林海集团股票再次暴跌,众投资人都有些傻了,很多人一生的积蓄都投资在了这里,可到如今,眼看就要血本无归。 这些人集合在一起,找了律师,提起诉讼。 根据现行的法律,这种私人性质的融资案例本不在受理范围之内,可他们这次融资的数量太庞大了,涉及金额超过了几个亿,面对这样巨额的数字,此次融资的性质就有些变质。 于是,司法部分开始对李林海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如果能证实他这几年一直在虚假制造盈利的幌子,非法进行融资活动,他的这次融资就变成了一种欺诈行为。 案子进入了调查取证阶段,李林海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他这个人从商多年,不但在商界有很大的影响力,就连一些政界上的头面人物,也给他几分薄面。 于是,一切调查工作都在暗中进行,所以,李林海并没有被依法管制,甚至,他的企业仍旧照常运转,很多员工甚至不清楚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林海每天都准时去公司上班,正常回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他虽然被没收了护照,勒令这段时期不能随意离开本市,但他的生活起居一向非常有规律,虽然警局派了人对他实行监管,可也就是让他定期去警局签到罢了,并没有派专人监视他的行动。 可谁也没想到,李林海会突然失踪。 一直以来负责李林海签到工作的科室收了他的好处,对他的监管很松懈,李林海几天来一次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次林海又是几天没来警局,他们也没当回事。 直到李林海的案子有了重大突破,有关部门准备提审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五天没来警局报道了。 局领导震怒,严肃处理了负责李林海监管的当事民警后,下令全城搜捕。 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天,李林海很有可能已经离开的n市,可公安局得到可靠的线报,李林海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一处隐蔽的房产,着手转移资产到海外,伺机外逃。 警局立刻联系了金融部门,冻结了他所有的账户,然后,突袭了他藏身的地方。 不料这个狡猾的李林海居然提前得到了风声,再次消失不见了。 幸好,警局事先做好了准备,封锁了所有的交通枢纽,他暂时还逃不出去,可n市这么大,一个人成心躲起来,要想找到他,无疑大海捞针。 警局迅速成立的专案组,市领导对这起案件很重视,派了专人督查,勒令限期捉拿人犯归案。 这件事牵扯数亿的投资,影响极大,虽然银行冻结了李林海的账户,可还是查出他有一笔庞大的资金被转移走了。 看来,李林海是铁了心不想偿还这笔数额庞大的借贷,有关部门迅速清算了他现有的资产,发现他早就资不抵债,据专业人士推测,这次借贷事件很可能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而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 “可恶,骗了这么多人的血汗钱,如果真让他跑了,多少家庭得支离破散”曾明明看完了资料,内心激荡难耐,若不是还在公交车上,她恨不得都要破口大骂了。 将资料收在包内,曾明明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算算路程还得过十几分钟才能到站,曾明明摸出手机,点开百度,输入李林海的名字。 她想多知道点关于这个人的事,了解他的个性,思想,有什么偏好,还有他的家庭生活,生活习惯等等。 曾明明这样做可不是因为八卦,在警校的时候她专注研究过犯罪心理学。 这是一门新兴的学科,和传统刑侦手法相悖,近些年来,犯罪心理学的应用突飞猛进,给刑侦勘察工作提供了新的依据和有效有段,现在,犯罪心理学已经被司法部分认可,犯罪心理学家甚至可以作为证人出庭,帮助法庭了解犯罪的心理。 嫌疑犯的思想,意志,意图及反应的惯性,决定了他们犯罪后的反应,在逃跑中或者在法庭上的举动,这一点,十分重要。 曾明明飞快浏览着网上李林海的八卦新闻。 网上关于他的事迹不算少,绝大多数都与林海集团相关,网络上是这样评价李林海的,他是一个自负的商人,有反骨,做事大胆,风格狠辣,不留余地。 这是他经商的风格,现实中李林海是个很低调的人,除了热爱飞蝶打靶并无其他爱好,也没什么花边新文。 他早年接过一次婚,三十出头就离了,当时他的公司远没现在的规模,所以也算不上抛弃糟糠之妻。 他和第二任妻子结婚还不到三年,两人没有孩子。 李林海的为人在网络上评价还算可以,可他的妻子却饱受诟病。 ===第45章 被跟踪了 她叫林筱箫,原名林丽,婚前是星海娱乐有限公司旗下的艺人。 据说这个女人,出身很低,也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很年轻时便混迹在娱乐圈,一路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混成了小明星,人已过三十,眼看没什么前途了,不知怎么突然结识了李林海。 也不知道她那个地方打动了李林海,两人相识了三个月后,就结了婚,到现在,已过去三年。 虽然外界传闻他们俩感情一般,可李林海却从未和任何女人发生过不好的传闻。 正因为如此,李林海在网上的名声颇佳,很多网友戏称林筱箫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才会换来李林海的青睐,从此一步登天进了豪门。过上了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奢靡幸福生活。 只可惜,她的豪门梦仅仅维持了三年就破灭了。 曾明明已看过她的照片,对林筱箫这个女人并不陌生。 照片上的她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很有女人味儿,一看就是个知道享受的女人。 网上关于她的负面新闻不少,其中,最饱受非议的就是关于她整容的事,曾明明浏览了回关于林丽的各种八卦新闻,也找到了几张整容前后的素颜照对比,觉得她整的很一般,甚至还不如以前的脸型好看。 以前她是瓜子脸,脸部线条很柔和,现在颧骨高高的,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突兀。 “这种面相,一看就是个薄情的人,也不知李林海看上她哪了。”曾明明忍不住腹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带着她一起出逃,这个李林海也算痴心了,只是不知道林丽这个女人,吃不吃了这种苦。” 曾明明关上手机,揉了揉眉心,看了这么久,却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她的心微微有点焦躁。 “迎宾小区就要到站了,下车的同志请做好准备。”车厢内,传来提示音。 曾明明恍然回神,站起身,准备下车。 车厢内乘客拥挤,很多人向出口涌,人潮中曾明明无意向身后瞥了一眼,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闪过,待仔细去找,车已经停下,曾明明被人流拥下车去。 她紧盯着和她同时下车的人,没发现她想找的人,忍不住朝公交车上望去。 公交车已经启动,车缓缓离去,车厢后排依稀站着几个高个子的男人,其中三个都穿着白衬衣,车越开越远,已经看不清了。 曾明明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沐言,现在看来,可能是她看错了吧。 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回走,曾明明一直回头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人。 每次她回头的时候,总以为能看到她想看的人。 只可惜,每次都失望。 她默默有些伤感,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不,陌生的男鬼,念念不忘 曾明明闷着头往家走,拐过一条弯道进了小巷。 小巷内很安静,只听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硬底皮鞋踩踏着柏油马路,发出咔咔的脆响,曾明明越走,越觉得心慌,总觉得身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可她回了几次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难道又有什么脏东西跟上自己了”曾明明有点忐忑,自从她的眼睛能通灵后,她确实经常看见鬼魂。 这些鬼并不像电视剧中那些蓬头散发的鬼一样,容颜枯槁,鬼气阴森。 大多数的鬼都挺正常的,有些鬼还很腼腆。他们在大街上游荡,有时候也会靠近人类,但大多数的鬼都像独行侠一样,独自在一个地方徘徊,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做一件事。 一切正向毛裕兴说过的那样,很多残留在人世间的鬼神都只是一道执念。 他们已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生前最在意的一件事或一个动作。 反反复复的重复。 直到执念彻底消散,彻底消失在尘世。 不过,也有些鬼魂是有记忆的,他们有自己的思维和意识。这种鬼才是人们通常认知的鬼。 这样的鬼分为两种,一种是阳寿未尽因故逝世,滞留在人间的冤鬼。 另一种是阳寿已尽心愿未了不肯转世投胎的鬼,这种鬼通常不敢出现在光天白日之下,阴司的法律很严苛,对这种执意留恋前尘的鬼绝不会姑息,一旦被逮住,免不了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十分悲惨。 因此,这种鬼通常都躲在幽僻处,很少敢在大街上游荡。 鬼,并不像书中描写的那样惧怕阳光,更多的时候,他们就像一个个虚无的人,和尘世的人同时并存。 只是,你看不到我,我也碰不到你,各有各的空间。 而曾明明恰巧可以在这两种空间中自由切换。 所以,她会经常出现被人监视,被鬼神跟上的感觉。 这是她体质的缺陷,她没办法控制的事。 曾明明越走心越慌,这种被鬼跟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毛裕兴警告过她,虽然她的眼睛能通灵,但有些鬼她是看不见的。 而这种鬼,通常都是在人间游荡了多年的鬼神,有了一定的能力,很难对付。 曾明明猛地站住。 她觉得背后有东西在靠近自己。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转回身子,背后,依旧空空荡荡。 阴冷的风依旧在人后徘徊,她甚至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悄然无声的伸向她的腰际。 曾明明紧张不敢动,半晌,伸手摸了摸脖子,空的。 她怔住,毛裕兴给她的护身符忘带了 她忽然听到一股奇怪的声音。 风声,呼呼的响。 她四下环顾,四周安静异常,树叶纹丝不动。 而她的脚下,一团小旋风飞速朝她转了过来,带动街道上残存的树叶,呼啦呼啦的响。 旋风中心,一闪一闪的,好像点着盏通红的灯。 曾明明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了。 旋风朝着她飞过来,慢慢拉长,那盏红的发紫的火苗也拉长了,变成了一只血淋漓的眼睛。 她和旋风对视着,心紧张的就要跳出来。 这样的鬼,已经不是普通的鬼了,她忽然想起毛裕兴的警告,这样的鬼,通常都是恶灵。 曾明明转身就跑,头顶的阳光刚还炙热无比,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天竟然黯了下来。 她觉得天空越来越低,厚重云层如同化不开的墨,层层压下。 小巷深处,比梦境更幽深。 曾明明拼命狂奔。 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得恍恍惚惚,她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四处同时响起的,铺天盖地的脚步声。 好像无数个她,同时在狂奔 ===第46章 真假11 她已经足足跑了十分钟,心跑的几乎从胸膛中跳出来,可跑着跑着,可她却忽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喘着气停下,原本只有一条直道的小巷子忽然出现三个分叉路口。 周围都是高低不平的围墙,原本熟悉的街景已全然不见,她这是跑到哪了 曾明明不敢动了,她本来就是个路痴,跑来跑去已彻底晕了。 怎么办 曾明明弯下腰,扶着膝盖喘粗气。 不知道自己是遇到了鬼打墙,还是真的迷路了。 耳畔,铺天盖地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那团旋风也不见了,四周,安静的诡异。 无论如何,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对,朝着一个方向,直走,一定能走出去。 曾明明决定离开这个陌生的环境。 她看了看眼前的三条路,选择走左边。 谁知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右边路口传来沉促有力的脚步声。 曾明明打了个激灵,睁大眼看向来人的方向。 一个白衣黑裤的男人,从路口走了出来。 步伐矫健,身姿挺拔。 他的脸沉静而俊美。 不是沐言还能是谁 “是你”曾明明站住。 “到我这边来”沐言对他招了招手。 曾明明一怔,快走几步来到他跟前,没等她开口问,沐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拐弯踏进中间的路。 “你最近去哪了”曾明明跟在他身后。 “别说话,先离开这个地方。”他回身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睛里还是淡淡的,没多余的表情。 “到底了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啊” 曾明明看着前方狭长的通道,莫名有点心慌。 “跟我走。”沐言用抓着她的手往前走。 他的手冷的好像冰棍儿,掌心又硬又粗糙,曾明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以前的他也是这么冷淡,可她靠近他时,并不会觉得这样阴冷。可今天,她挨着他就像挨着个冰雕,才过了几分钟,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你不说我不走了”曾明明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又回到那个三岔路口。 沐言皱了皱眉,眸光专注的盯着她。 他站在幽暗的小巷深处,那边光线极暗,他的身形轮廓也是模糊的,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种冷肃的气质,和平常那个风轻云淡的人,总有些不同。 “别闹了,这里很危险。”沐言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生气我这些天躲着你,可我是为了你好,咱们毕竟不同,我的存在恐怕连累了你。” 他的声音很温和,也很低沉。 漆黑的眸光晃动着些许惆怅,看的曾明明心中微微有点慌。 “我早就和你说过毛裕兴的话不可信,你偏要认死理,你躲起来有用嘛,你的心愿未了是走不了的,还不得靠我帮你。” 曾明明心里酸溜溜的,语气却也不再那么冲了。 “我错了好吧”沐言语调忽然变了。 他一向声音冷静,语气疏淡,可现在的他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语气竟带着几分娇憨。 曾明明恶寒的瞪着他,“你没病吧一个大男人还撒娇” 沐言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竟很有几分勾人的感觉,很诱人。 “好啦,别闹了,赶紧跟我走。”沐言又对她招了招手。 曾明明抖了两下,还是没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掉,刚要过去,胳膊却忽然被另一只手抓住。 “别去,那是个陷阱”清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很熟悉,曾明明忽然僵住了。 沐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鼻息间似乎还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有点槐花的香甜。 曾明明慢慢回过头,身后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衬衣,黑西裤。 他的脸,平静而专注,可他的语气,却和往日不同。 “你被迷住了,他不是我。”沐言深深注视着她。 “快过来,他是梦魇,最蛊惑你的心智,别上当。” 对面的沐言急切的摆了下手臂,看样子,想冲过来抢人。 曾明明闻言一怔,迅速摆脱了身后人的拉扯,向前走了两步,夹在两人中间。 “别去,用你的心仔细体会下,你知道哪个是我”身后的人淡淡开口。 曾明明又是一怔,站住不动了。 “对,用你的心体会,你怎么不会认识我呢是你把我带回来家的,你都忘了嘛”胡同深处的沐言幽幽叹了口气。 曾明明愣愣看着他。 “你答应过帮我完成心愿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的眼又黑又沉湛,看的曾明明莫名就有些心慌。 “别信他的话,他是魇,能探查人的思维,知道这一切,并不奇怪。”沐言走了过来,和曾明明并肩立在原地。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只要有我在,你别想伤害她分毫” “好笑,我怎么会伤害她要伤害她的人是你才对”黑暗中的人嗤笑了声,眼神渐渐凌厉。 “后退,我会保护你。”沐言转头看了眼曾明明。 下意识的,曾明明点了点头,再看看他冷峻的侧脸,心里忽然就明白了。 “你是真的,我相信你。”她一转身躲在他身后。 沐言嗓音沉冽的嗯了一声,矗立的更加笔直。 “你有把握打过他吗”曾明明从他身后探出半个头。 “没有。”沐言的声音很淡定。 曾明明立刻蔫了。 “咯咯咯”对面的沐言忽然放肆的大笑起来。 伴随着蛊惑人心的笑声,无数黑烟如雾气般从他体内散出,远远的,他的身形轮廓竟然变了。 雾气包裹中,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只觉得他的身材异常高大,还有,他散着一头比女人还飘逸的长发。 “你不过是一道魂而已,连鬼都算不上,还想阻止我”他的声音也变了。 “能不能阻止,要打过才知道。”沐言冷静的对视着前方。 “咯咯咯”对面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那笑声充满了魅惑与张扬,听的曾明明浑身都麻了。 “就凭你”对面的男人,笑的满头青丝都飞舞了起来。 “还有我”曾明明咬着牙从沐言身后走出,活动了两下手腕,摆了一个她认为最酷的姿势。 “呦,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的,凭你也想和我过过招”雾气中的声音更加甜腻。 “你恶心不恶心啊,一个大男人说话比娘们还风骚,就你这样还假装沐言呢,装人妖还差不多” 曾明明一脸嫌弃的打了个哆嗦。 对面,突然雅雀无声。 少顷,雾气忽然翻腾起来整个天地似乎都被这层黑雾笼罩了起来,变的漆黑无比。 曾明明忍不住往沐言身边靠了靠,黑暗中,她好像看到他勾了下唇角。 ===第47章 梦呓 “她醒过来了”曾明明耳畔响起轻柔的嗓音。 脑海深处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眼。 她依稀记得自己遇到了恶灵,还有鬼打墙,她拼命的跑,好像好像遇到了什么人,可此刻她的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没事吧,用不用叫救护车”一双小手始终托扶着自己的肩膀,声音柔柔的仿佛雪花在空中轻轻飘旋。 “我这是怎么了你是谁” 曾明明恢复了神智,可脑子还是有点懵。 “姑娘,你刚才倒在巷口了,是她发现了你,这不,街坊们一听呼救就都出来了,我看你脸色苍白的很,别是又熬夜办什么案子,累到了吧,哎,你们这些当警察的真不容易,先喝口热茶,缓缓,我在茶水里放了西洋参,提气。” 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曾明明接过茶杯,抬头一眼,周围竟站满了人,很多人看着都眼熟,好像都是住在小巷里的居民。 递给她茶杯的老大爷就是那天帮过何宇宸的热心的老伯,而救她的女孩子看起来也有点面善。 “你是那位音乐人的助理”曾明明认出了她。 她天生有脸盲症,对人的长相总记不清,可她对声音异常敏感。 那女孩的嗓音太清冽,甘甜的仿佛一股涓涓的小溪。 “嗯,我看你跌倒了就赶紧把你扶起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女孩的脸上洋溢着关切。 “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疼。”曾明明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自己就立在巷口不远处的一株大树旁边。 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她明明记得自己跑进了小巷深处,怎么会站在这儿 “先别说话,赶紧喝了热茶,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别坐下什么病就不好了。”老伯盯着曾明明的脸叹了口气。 “谢谢”曾明明依言喝了几口热茶。 滚烫的茶水入腹,体内的寒意顿时被驱散了几分,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简单询问了下搭救自己的女孩,才知道原来她跌倒在巷口,人事不省,这才被众人救了起来。 谢过众人,曾明明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走,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走进了小巷深处,为何会昏倒在巷口 曾明明百思不得其解,前后左右回想了半天,记忆好像被截断了,怎么也连贯不起来。 打开院子,进了门,躺在床上。 曾明明辗转反侧,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又遗忘了,难道自己真的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这儿,她躺不住了,爬起来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看了良久,一咬牙系在手腕上。 只是一截简单的红绳,绳子上串了几个颜色发黄的木珠,也许年代太久了,颜色都陈旧的不行了。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戴上这个东西后不久,心头的烦躁平复了许多。 曾明明想起晚上的行动,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给手机定了个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沐言悄然无声的立在屋内,床上的人睡的很实。 她向右蜷缩,脸正对着他。身上的被子早被她踹到了脚下。 她个子很高,此刻整个人却紧缩成一团,非常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和平时那个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形象很不一样。 沐言看了她好一会,远远走到房间的角落,找了张椅子坐下,皱着眉开始回忆刚才的事。 那个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孩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他会说她不是天生的极阴之体,而是什么厄运载体。 最合适阴魂附身的躯体吗 为什么他察觉不到。 难道他真想那个人说得那样,只是一个不完整的魂,连附体的资格都没有 他想不通。 他记得自己死了很久,为何没有阴差找上过他,甚至,他都没跟其他的鬼魂交流过,就算他们能看到他,可都远远躲着他。 难道只因为自己生前是个警察,戾气太重,连鬼魂都害怕 沐言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很多事都想不通,但他十分肯定一件事。 他不是那个长发男子的对手,他毫不怀疑对方动动手指就会将他灭杀,可他为何会放过他们,但却抹掉了曾明明的记忆。 他还记得那铺天盖地的黑气中浮起的一对眸子。 深邃,蔚蓝,好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最完美的身体契合度,我会回来找你哈哈” 男人放肆的笑声还在心底回荡,他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 他的目标显然不是自己,而是她 沐言的视线再从落在曾明明的身上。 她蜷缩着身子,眉头微微蹙起,看她的样子,好像睡的有点冷。 沐言皱了皱眉,没动。 “沐言沐言”曾明明翻了个身,嘴唇微微颤动。 沐言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 曾明明又翻了个身,眼睛却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看样子,是在梦呓。 沐言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他现身的位置,正对曾明明的脸。从这个角落望去,她眉目舒展,嘴唇轻抿,脸颊上微微带着一些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的。 掐一下应该手感不错吧。 沐言忽然冒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沐言,你这个混蛋”曾明明又开始说梦话。 她一边骂,一边皱眉。 睡着了还记得骂自己沐言哭笑不得。 从他第一次遇到她开始,她就在骂他,他真的有那么混蛋 “沐言,你到底去哪了啊” 曾明明长长叹了口气,吧唧下嘴,睡沉了。 看着她眉头拧出的八字和蜷缩成一团的睡姿,沐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靠近床。 伸出手,努力去抓她脚下的被子。 一下一下,总是碰不到。 沐言停下,皱着眉想了回儿,将自己的右手轻轻重合在曾明明的左手上,伸出一抓,将被子拉了上来。 这种重新掌控的滋味很奇怪,他忍不住想尝试更多。 当他的整个手臂都于曾明明重合了,这种血肉相融的舒适感几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全部占有她。 这时,曾明明的左手腕忽然腾起一股热浪。 极大的排斥力忽然将他的手从曾明明身上推了出来。 ===第48章 听闻11 沐言觉得自己的手就像被火烧了下,被对方的手弹开。 赶紧向曾明明左手腕看去。 她的手腕系着一条普通的红绳,绳上串着几颗不起眼的木珠子。 可现在,那几颗木珠却像红宝石般通红,红的好似一颗颗燃烧的小火球。 红光将曾明明护住,沐言忽然觉得燥热难挡,急忙后退了几步。 红芒渐渐熄灭,木珠恢复了正常,再也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沐言的眸光忽闪了下,身影慢慢消失在屋中。 曾明明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模糊的光线中,似乎看到一张眉目俊朗的脸。 “明明,睡醒了吗”耳畔,传来何宇宸的声音。 曾明明翻了个身,将头扎进被中,“没醒。” 有人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别睡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何宇宸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曾明明实在困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有点懵。 “明明”何宇宸摇晃着曾明明,她人是坐起来了,可她的头始终低耷拉着,长发散乱在脸两侧,乱的就像个女鬼。 “别闹”曾明明猛的推开他。 身子往后一倒,头靠在枕头上,竟然又睡着了。 何宇宸看着她软的像摊泥似的睡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他好不容易死皮赖脸插进了曾明明这个布控小组,本想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曾明明,不料进屋却看到她如此不雅的睡姿。 不是说女孩子最在意自己的形象吗怎么她在自己面前就丝毫不顾及这个呢 何宇宸有些气馁。 他本想再把她晃醒,看看她的样子真的是困极了,便有些不太忍心。 看看时间,离集合的时间还早,何宇宸略一思索,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大约过了半小时,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将手中的食品袋放在床头柜上,何宇宸悄悄退出屋子,坐在院中央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 烟才抽了几口,屋内忽然有了动静。 何宇宸侧耳听了听,嘴角裂开一个灿烂的笑,“明明,睡醒啦” “是你啊,我说怎么无缘无故床边多了一兜好吃的”屋内,传来一阵快速的咀嚼声。 “好吃吧这可是白云章的十鲜烧麦,个大,料足,好吃极了” 何宇宸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味儿还不错,就是有点腻,沾点醋就好了。”屋内,传来簇簇的起床声,紧接着厨房门被拉开,不多时,轻快的刀声响了起来。 “这盘蒜蓉辣汁的蘸肉馅儿的吃,这盘醋放了白糖,和素馅配着吃最爽口了,再配上我腌制的糖蒜和辣白菜汤,够味儿” 曾明明吃的眉飞色舞,一点困意都看不出来了。 “你真行,吃个烧麦还弄两盘醋,不嫌麻烦啊。”何宇宸虽然不饿,却也被曾明明吃的香甜的样子吸引了,拿起筷子和她抢食。 “食不厌精不懂啊,吃饭是一种享受”曾明明伸着筷子对他比划,“不许抢我的糖蒜” 何宇宸嘻嘻哈哈和她抢了回,吃不下去了。 停下筷子,没话找话。 “明明,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插进你们小组专门保护你,你就没一点点感动”他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感动”曾明明含着一嘴烧麦鄙夷的看他。 “就你还保护我又胆小又恐高,指不定咱们俩谁保护谁呢” “你别总拿这事挤兑我行不,我恐高那是天生的,再说那东西,谁不怕啊,不过我还真佩服你,你说我看不到都吓成这样了,你能看见,真不怕啊” 自从拆迁案后,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和何宇宸都知道了曾明明能看见鬼这件事,虽说这事听着玄乎,可事情明摆在那儿,不由得不信。 “怎么不怕只是有些时候,能看见反而不像看不到那么害怕。而且,有些鬼吧,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吓人,和普通人差不多的。” 曾明明一边吃一边解释,莫名其妙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起一张清淡沉湛的面孔。 “还是别提这个了,怪渗人的,说说这次布控的事儿,明明,我知道你功夫不错,可这次的犯人是用枪的好手,子弹可不长眼睛,一定得小心。” “他不敢开枪的,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人,没事,以李林海的性格,他肯定不敢开枪,要知道,他现在只是潜逃的诈骗案,有罪,但罪不至死,一旦他敢袭警,就算打不到人,恐怕也得在监狱里过一辈子了,他没那么傻” 曾明明吧唧两下嘴,“市局布控点那么多,他不一定能闯进咱们的范围。” “也许这小子不长眼呢碰不上他便罢了,如果遇到” 何宇宸拍了拍胸脯,“就凭我这对火眼金睛,一定能将他逮住” “好吧,我拭目以待。”曾明明白了他一眼,“听说他老婆很擅长化妆,现在假证件容易搞,咱们一定得小心点。” “放心,李林海这个人既自负又大男子主义,他绝对不会化妆成孕妇或女人什么的,再说,不管他化成什么样,指纹这东西是不能作假的,咱们每部车上都配有指纹识别系统,一测就测出来了。” “呦,听你这口气好像很了解李林海啊,难不成你和这名大企业家还有点交情” “我哪认识他,是我老妈,认识李林海的前妻,她生前经常来我家串门,我都是无意听到的。” “生前他前妻已经死了”曾明明放下了筷子。 “嗯,去世已经有好几年了,是个可怜的女人,命不好。”何宇宸叹了口气。 “也是啊,好不容易能成为有钱人的太太,结果没等到人家发家就离婚了,这心里得多不平衡啊。” 曾明明叹息着,伸手捏个烧麦放进嘴巴。 “不是这事,我听说他们离婚是有原因的。”何宇宸忽然压低了声音。 “哦”曾明明一边吃着烧麦一边饶有兴致的听。 “我听说李林海看上了她前妻的妹妹,后来,这件事被她媳妇发现了,两人自然过不下去了,你说这李林海,太缺德了,那个妹妹可是从小跟着他和他前妻长大的,听说比他小十几岁呢,真不是人。” “啊,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网上关于他的资料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可没看到这么劲爆的传闻” ===第49章 再见 曾明明三口两口将烧麦咽下,连声催促:“后来呢” “后来就离婚了呗,夫妻做不成,姐妹俩也彻底闹翻,听说那个小妹最终也没嫁给李林海,辗转离开本市,不知道去哪了。” “算她还有点良心,姐姐的老公也好意思抢,什么人啊” 曾明明愤愤不平了喝了一大口辣白菜汤。 “没想到你也挺八卦的这可不像你”何宇宸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女人都八卦要你管”曾明明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你是女人啊失敬失敬。。”何宇宸上下打量了眼曾明明,不怀好意的笑。 曾明明咂了口热汤,慢慢抬起头,轻蔑的白了他一眼。 “滚” 吃完烧麦,曾明明和何宇宸各自回屋休息了一会,六点钟两人准时出了门,一路无话,赶到警局已经六点半了,离约定集合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两人找到出勤的警车,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来的更早。 韩宇一言不发的坐在驾驶座上抽着烟,看看车侧门地上的烟灰,他来了得有一阵子了。 曾明明和何宇宸赶紧走过去,喊了声韩队。 韩宇嗯了一声,摆手示意他们上车。 何宇宸显然有点怵他,一改嬉皮笑脸的说话方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后座上,半天没敢吭声。 又过了十分钟,范天天和张伟明先后赶到,何宇宸这才慢慢放松了些,几人轻声聊了几句,韩宇始终背对着大家抽烟,头不回话也不说,弄的几人也没了聊天的兴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时间到了七点,沈盈还没赶到。 韩宇掐了烟,摸出对讲机汇报了情况,皱着眉启动了车子。 “不等沈姐了离交接还有一小时呢,要不再等等吧。”范天天拉下车窗向外张望。 “不必,我已经通知了人事科,他们会联系她的,出发” 韩宇一踩油门,车启动了。 几人无奈的互相看了看,没人再说话,脸色却都不太好看,本来交接的时间定的八点钟,从警局到交界地也就十几分钟路,集合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这无可厚非,可沈盈不过迟到了这么一会,不至于等个几分钟都等不及吧。 “这个韩宇是我们刑警队有名的强硬分子,特别不讲人情,平时都是独来独往,没人喜欢和他搭对办案的,大家都小心点,他可是出了名的谁的面子都不给” 何宇宸躲在后边嘀咕。 众人深有体会,可谁也不好多议论,一时间,整个车厢内安静异常,气氛略有些沉闷。 警车驶出警局,一路飞驰,很快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清平街和金昌路交界的十字路口。 这里距离高速公路收费站有十公里路程,也是下道305和308国道的分叉路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出路口路障早已经设置完毕,武警中队的人正在严格执勤,认真检查每一个经过的车辆,甚至连来往的行人都要挨个排查。 与出路口情况相反,入口没有设置障碍,出入还算自由,只有两个执勤的武警在那里疏导车辆。 韩宇拿出手续和武警中队的人交接,双方核实无误后,交接签字,武警中队的当值队长留下五个人配合韩宇的工作,执勤人的武警也将指纹确认仪,嫌疑犯照片资料等必要的设备资料情况进行了沟通。 等武警中队的人离开,曾明明看了眼手机,正好八点整。 曾明明忽然想通了什么。 再看看一旁严肃整理路障和设备的韩宇,心中对他不近人情的不满竟渐渐消散了。 也许,他确实有一点固执和教条主义。 可他却是为了不耽误武警中队的出勤时间,虽然他们就算八点钟到也不算违规,但那样的话,平白就占用了人家半个多小时。 这样看来,这个韩宇只是不善于和人沟通,并不是那样不通人情。 想通了这一点,曾明明痛快的接受了韩宇分配给她的工作,认真执勤去了,她甚至还和何宇宸几人解释了一番,众人听完了她的话,对韩宇有了新的认识,对他也就不再那样生硬,有时候还会和他闲聊两句。 韩宇一开始还不怎么爱说话,过了一会儿,渐渐也适应了大家的态度,虽说他依旧称不上健谈,倒也不再总板着脸了。 二小时的执勤时间很快过去,车辆和行人渐渐少了,众人皆松了口气,连续两小时的问询,盘查和记录,大家都有些疲惫。 “小范你们俩先负责盘查,小曾你们两个回车休息一会,喝点水,咱们这是持久战,必须保持体力。” 韩宇从车厢后面拎出箱矿泉水。 何宇宸一听,赶紧跑了过去,拧开一瓶水就灌,看样子,真有些渴了。 “小口喝,这附近最近的厕所也有二千多米,你这么个灌法是想随地解决吗小心影响市容。”韩宇沉着脸看他。 众人噗的一声都乐了,何宇宸尴尬的拧上瓶子,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曾明明。 曾明明浑不在意的走了上去,也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小口喝了起来。 正仰着头喝水,视线一转,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曾明明手一抖,水洒了一身,急忙用手抹了一把,人已楞在原地。 “怎么了明明喝呛了”何宇宸走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眸光顿时一亮。 “韩队,沈盈姐来了。”何宇宸指着不远处停下的一辆出租车大喊。 顺着他的手势,曾明明出神的盯着一个地方。 明亮的街灯如水般清澈蔓延,光雾迷离中,白衣黑裤的男子就伫立在离出租车不远的地方,静静凝视着她。 曾明明远远看着他,心中五味参杂,一时间竟有了点心酸的感觉。 生生别开眸光,将视线移向快步走来的沈盈身上。 沈盈拎着个大包,脸上似乎化了妆又擦掉了,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她飞快走到境界线旁边,环顾了下正在执勤的几人,满脸歉意的开口,“对不起,我迟到了,实在对不起。” “不管你有什么事,下不为例”韩宇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今晚的记录登记工作,都归你了,小曾,你和沈盈交接一下。 “哎”曾明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转身朝沈盈走去。 不远处,沐言依旧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儿。 他的身后,道路明亮宽敞,绵延漫长,看起来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暗河。 ===第50章 分析11 凌晨三点,寂静空旷。 街上的车辆寥寥无几,十分钟也不见得经过一辆,行人更是不见了踪影。 曾明明揉了揉眼,从执勤岗位上走下来,从夜里一点开始,他们就开始轮班,三人执勤三人休息,虽然身体并不太累,可精神还是有些疲倦。 “明明,你回车躺回吧,有事我喊你。”何宇宸体贴的说。 “不用了,我想去那边走走。” 曾明明遥看着远方愣神。 “那我陪你。”何宇宸打个哈欠。 “我要去卫生间。”曾明明皱了皱眉,何宇宸一愣,赶紧停住脚步,抓了抓后脑勺。 “你去你去,我先回车上眯回,有事喊我啊。” 曾明明点点头,转身向远处走,韩宇瞥了她一眼,又看看远处正在执勤的沈盈,微微摇了摇头。 这组人,两个女的一晚上都心不在焉,各怀心事,三个男的,除了张伟明还算勤勉,其余两个人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和这样的队友一起执勤,他如何能安稳的休息 曾明明离开警戒线沿着公路往左走,也远离了那边的明亮和光线。 今晚月色不错,如水的月光从头顶倾泻,洒在路面上。 她一步步向远处的黑暗走去,每一步踏出去,都能听到一声寂静的清脆。 这样的空旷本该让内心有一点点恐慌,可曾明明却一点都不害怕。 沐言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她,既不太近,也不太远。 两人走了许久,曾明明忍不住开口问:“你最近去哪了,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光线很暗,他的脸有点模糊。 “我一直在。”沉默了一会儿,沐言开口了。 曾明明静默片刻,口气微微有点幽怨:“那天我险些被车撞到是你救了我吧,还有,在公交车上,你是不是也一直跟着我。” “是。”沐言嗓音清冽,回答的很干脆。 “你不会连我洗澡上厕所都”曾明明站住,脸涨的通红。 “不会。”沐言转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那双眼幽黑却清澈。 “我为什么会看不到你。”曾明明心口想堵着一团棉花似的。 “我怕打搅你的生活,你那个同事说的对,我毕竟已经死了。”沐言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可你已经打搅我了,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呢,你不知道我”曾明明脱口而出,话说了一半已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接了,忙不迭转移了话题。 “你不知道我天天担心你隐匿起来盯着我的感觉有多不舒服,反正,你心愿未了是走不了的,而你又只能和我交流,再说,我也答应了要帮你这个忙,我不会言而无信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在躲躲藏藏。” 曾明明一边说,一边低着头踢马路上的落叶。 “好。”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传来沐言低沉温和的嗓音。 曾明明心中喜悦,脚下的步伐都变的轻快了,“对了,你忽然现身有什么事”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她已经挺了解沐言的个性了。 他既然决定回避她,不会无缘无故的现身。 “你一直在调查李林海是吗”沐言淡淡的问。 “对啊,有什么问题”曾明明一怔。 “到了。”沐言忽然停住脚步。 “嗯”曾明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沐言皱了皱眉,负手背过身去。 “快去快回,我在那边等你。” 曾明明脸忽然红了,她都忘了她刚才找的借口,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走到了路边的公共厕所。 从公厕中走出来,曾明明一路小跑着来到沐言身边。 “你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她一边跑一边喘气。 “调查一个人,不仅要了解他的背景,出身,研究他的习惯和喜好,更要学会综合分析这些资料,从中找出关键的线索,这才是调查的初衷。” 沐言平静的看着她。 “对啊,我就是这么调查的,你看,我还做了笔记呢。”曾明明摸出手机,调出一个文档。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调查总结出来的资料。 字数还真不算少。 “李林海的妻子的资料你调查清楚了吗”沐言瞥了一眼,淡淡的问。 “调查清楚了,他的妻子叫林筱箫,原名林丽,曾明是一个模特,整过容,她和李林海相识在三年期的一个酒会上,很快就结婚了,目前,还没有孩子。” 曾明明一字一句念着自己总结的资料。 “我说的是他的前妻。” “噢,这事我也听说过,可他们早就离婚了,而他的前妻也已经去世了。”曾明明不明白沐言为何这么问。 “你觉得李林海和他的第二个妻子感情如何”沐言又问。 “应该很好吧,否则也不会相识了几个月就结婚,而且他婚后一直没有任何绯闻,现在就连犯事了都把林丽带在身边,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曾明明分析。 “他明知道自己难逃法网却还是带着自己的妻子出逃,这是对她好”沐言微微皱了皱眉。 “林丽擅长化妆伪装,李林海带着她可以增加自己顺利逃脱的几率,可一旦他被抓,林丽必将背负协助嫌疑犯出逃的罪名,也会被判刑。一个男人若是真爱一个女人,绝不会将她置身险地。” 曾明明一怔,沐言分析的很有道理。 “你想想你在网上查阅的那些资料,是不是全和林海集团有关。而关于李林海私人生活,少之又少。” “对啊,几乎都是关于企业和公司的宣传和各种促销奖励活动,几乎没有任何他私人生活的传闻。” “一个商人必须要应酬交际,各种宴会聚会自然少不了,可为何关于李林海夫妇的报道,这三年几乎未见你想过这件事的原因吗”沐言提醒了一句。 “先前我就觉得很奇怪,虽然网上关于林筱箫的报道也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她购物,出游的宣传,我根本没见过他们夫妻在一起出席过什么活动。我一直还以为李林海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暴露自己的家庭生活,现在看来,这一点确实值得人怀疑。” 曾明明低头思索了一会,“如果他们的感情不好,这就不难理解林林海为什么不顾及林丽的个人安危了。” “不单单这样。”沐言摇了摇头,“一个嫁入豪门的女人老公如此冷淡自己,她却毫不在意,自娱自乐,一点不顾影自怜,你说这又是什么原因” ===第51章 附身的女鬼 “为了钱呗,现在的这社会,人都很现实。大家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感情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曾明明说的很直白。 “你想过林筱箫为什么在婚前整容嘛如果她根本不爱李林海,为什么肯为了他去整容。还有,她虽然是个模特,但相貌身材都不算一流,据说她以前的风流韵事也不少,李林海是个很精明的人,为何会挑了一个这样不堪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这个林筱箫是个替代品,她整容不是为了漂亮,而是为了替代某个女人” 曾明明大脑飞速转动着,先前她在网上查到了林筱箫整容前后的照片,她就觉得奇怪,一个人怎么会越整越丑原来,她是特意这样整的,为的就是引起李林海的注意,顺利加入豪门。” “嗯,脑子转的挺快。” 沐言停住脚步。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了路障区,沐言对曾明明示意,让她自己回去,自己却悄然无声的向着对面走去。 路障区的栏杆垂着。 一辆车停在哪儿,正在接受检查。 范天天垂头丧气的检查车后备箱,张伟明正在盘问司机,沈盈则持记录卡登录核实司机的资料。 沈盈的脸有点苍白,看起来很疲倦,可她仍旧一丝不苟的登路着所有的数据。 “沐言的分析到底和逮捕李林海有什么关系”曾明明一步三回头的往休憩区走。 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些事之间的关联。 “小曾,在想什么” 韩宇的声音忽然响起,曾明明回过神来。 “韩队,你说李林海会从咱们这个布控点逃跑嘛” “这很难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现在已经是午夜,大家难免会有点松懈,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警惕,千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知道嘛” “明白了韩队,我会认真执勤的,你放心吧,我只是有点担心”曾明明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顾虑。 “别害怕,李林海虽然具备一定的攻击力,可以他沉稳的个性,应该不会主动袭警。就算他敢铤而走险,还有我们呢,有事,注意保护自己,千万别贸然出手。” 韩宇安慰了曾明明两句,起身向巡查岗走去。 曾明明木然坐在一旁,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沐言刚分析的事,想了半天,忽然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何宇宸,何宇宸”曾明明站起身,走到警车边上,拉开车门。 何宇宸正斜靠在后座上,居然睡着了。 “明明你回来了,进车休息回吧,一小时后,就轮到咱们执勤了。”何宇宸眯着眼说了一句,又阖上了眼。 “先别睡了,我问你点事,先前警方说得到了可靠的线报,说李林海还没离开这个城市,这消息来源准确吗知道报案人的具体情况嘛” 曾明明心急火燎的推了他一把。 “我听刑警队的人说报案的是个女的,她用的是公用电话,查不出来源,本来警局也不太相信她的话,可后来按照她说的时间地点一调查,果真发现了李林海的行踪,这才重视起来组织了这次布控拦截的方案。只可惜,那女人就打过一次电话,而且连声音似乎都刻意伪装过,警局也调查了那个公用电话附近的摄像头,可惜,那个电话亭被遮盖物挡住了,没有什么发现。” 何宇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气把自己知道的事重复了一遍,眼看着,又要迷糊过去。 “如果真的事林丽在揭发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察他藏匿的地点呢”曾明明想不明白,不小心嘟囔出声。 “林丽”何宇宸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可能是她。” “你怎么这么肯定”曾明明问。 “银行这几天发现了李林海在境外存了一大笔匿名资金,数目庞大,他用的是密码存贮方式,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果他被抓了,林丽什么都得不到了,她不会那么傻的。” 何宇宸的瞌睡在说完这些话后,彻底被驱散了,索性坐直了身子。 “明明,你怎么对这案子这么敢兴趣啊。难不成又想学上次一样,一鸣惊人” “别打岔,对了,上次你告诉我李林海前妻的事,你知道她叫什么嘛” “好像叫沈芳,对,就是沈芳” 何宇宸略微思索了下,肯定的说。 啪身后传来物体坠地的声音。 曾明明回过头,沈盈正蹲在地上捡东西,登录册掉在地上,架子和纸张散落了一地。 “我来帮你。”曾明明赶紧走了过去,帮着对方捡起地上的东西。 “韩队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刘守庙街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车辆正朝着咱们这个地方逃窜,局里命令咱们必须第一时间拦截这辆逃逸的轿车,你们准备下,另一侧路面也要设置路障。”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沈盈飞速通知完,接过曾明明递过来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曾明明盯着沈盈的背影愣住,她的身后重合着一个虚影,身形体态和沈盈有七八分相似,两人好似一个人似的,连步履姿势几乎都一模一样。 察觉到曾明明的注视,那个影子竟戚戚然转回身来。 她的脸青白的毫无血色,眸光又深又空洞。 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慢慢融合进沈盈体内,消失了。 “沈姐身上负着一个女鬼”曾明明惊骇的无以伦比,怪不得她虚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了,原来竟被女鬼缠上了。 “明明你发什么呆呢,韩队都急了,快走”何宇宸推了她一下,曾明明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加快脚步向对面跑去。 范天天和张伟明已经将道路左侧的路障卡分开,正在往马路右侧移动,几个武警也在帮忙。 “小曾,将路边的隔离墩拿来,摆在右边,还有警示牌,尽量摆放的靠前点。”韩宇一手拿着步话机,一边指挥着大家忙碌。 曾明明不敢怠慢,赶紧依言设置障碍。 刚摆放好了隔离墩,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急速喇叭声。 炫目的光线伴随着车轮摩擦马路的转动声,接踵而至。 耀眼的光,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大家注意肇事车辆要强行冲过,注意拦截,注意拦截”韩宇高喊。 ===第52章 拦截11 韩宇急促的呼喝,示意所有人警戒。 众人心头一凛,不约而同抬头。 不远处,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风驰电掣的朝着路障区冲来,司机疯狂的把着方向盘,丝毫没有刹车的意思,看样子,想强行突破路障。 “小曾,小沈你们俩退到后边,张伟明,范天天,跟我去拦截那辆车,武警同志,你们注意设置第二层障碍,大家注意安全” 韩宇将步话机挂在腰上,一个纵身跨过了路障。 “注意闪避跟我去拦车。” 韩宇大步流星迎着小轿车的方向奔去,张伟明和范天天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一左一右追随韩宇而去。 曾明明脑子一热,也想跟在后边往前冲,冷不丁右臂却被人拽住。 她没有挣扎,对方的手冰凉而有力度,她知道是谁。 “别去,我不想你冒险”沐言严肃的盯着她。 曾明明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的手。 沐言沉默了几秒,慢慢将手松开,轻声吐出两个字,“小心” 曾明明单手一撑,跃过障碍栏杆。 “用障碍物让车辆迫停”沐言的身影紧紧跟随着她。 曾明明一顿,从身边拎起一个倒锥形的隔离墩,这时,银灰色的小轿车已经冲进警示区内。 车速越来越快 “停车,停车”韩宇率先拦了上去。 耀目的闪光灯刺的人一阵炫目,司机丝毫不但没减速,车速竟比刚才又快了一分。 “闪开”韩宇大喝一声,身子纵身跃向一边。 小轿车擦着他的身子蹭了过去韩宇摔倒在路边。 范天天和张伟明站的位置稍微靠后,两人也及时闪了开来。 曾明明还在愣神,小轿车已冲到了眼前。 曾明明身体瞬间就僵硬了,她根本没预料,对方的车速竟然这样快,一时间,慌了神。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停滞,曾明明眼前全是耀目绚丽光和飞速逼近的车头。 耳畔,传来众人的惊叫,还有呼呼作响的风声。 大脑也无法判断她该怎么闪避了,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唯一可以做到的反应猛地向前一扑,试图跃过对方的车头。 “嘭” 身体撞击在对方的挡风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中的隔离墩脱手飞出。 曾明明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颠的移了位,但她仍旧双手抱头护住了要害,用尽全力的向一侧滚落。 刺耳的刹车声尖利的响起。 紧接着,又是嘭嘭几声巨响。 车撞在障碍栏上,撞飞了几个隔离墩,慢慢停了下来。 曾明明飞到半空,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支在狂风中摇曳的飞鸟。 黑暗中,她徒劳的抱紧头部,脑海中忽然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的那场车祸。 那一片片殷红的血迹和漫天飞舞的黑发。 忽然,一双强有力的手抱住她的腰,把她从惊恐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随着他在空中翻滚了两下,跌落在地上。 落地的时候,她明显觉得自己砸落在他身上,丝毫没收到冲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被他又是一带,两人急速滚到了更远的地方,躲开了小轿车和障碍物撞击的余波。 曾明明本能搂住他的腰,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心跳,急促有力的心跳。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死死搂着他。 “没事了,别怕。”对方的身体有短暂的僵硬,很快,便调整过来,生涩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曾明明抬起头,盯着他的脸。 他也低头看向看,眸光透着浅浅的担忧。 她的额头几乎碰到了他的下巴,两人身躯轻轻贴着,一点间隙都没有。 属于他的清淡气息,沾染了她全身。 曾明明的心砰砰直跳,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零件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明明”何宇宸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 一把将她从沐言怀里拽了起来。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何宇宸的声音戴上了哭腔。 曾明明皱着眉推开他,眼角余光偷偷瞟了眼一盘侧身直立的男子。 “我没事” “你说你冲个什么劲啊,车速那么快,万一撞出和好歹的”何宇宸兀自喋喋不休。 “好啦,我这不没事嘛,别管我了,快去帮韩队他们”曾明明晃动了下手臂,左肩膀又肿又痛。 “妈的,我饶不了这孙子,竟然袭警”何宇宸似想起了什么,一脸杀气的朝小轿车走去。 这时,小轿车已被迫停下。 韩宇指挥着张伟明几人,将一男一女从车厢中拽了下来。 “说为什么肇事逃逸,为什么袭警,你们到底犯了什么案”何宇宸一把揪住了为首的男子的脖领子。 “我没杀人,我没袭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我。。”司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平头,个子不高,穿的花里胡哨,耳朵上还扎着耳洞。 “杀人”韩宇脸色噌的变了。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不小心压倒了他,我不是故意的,我吓坏了,只想赶紧逃开,没想到撞了路边的车子,后来警车拦截,我脑子一懵,就什么都忘了,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要撞你们的,我是精神错乱了,对,我精神错乱” 男子语无伦次的大吼着,而他身边的女伴更是慌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哆嗦。 “冷静点仔细说清楚,你到底压了什么人,在哪压的,老实交代”韩宇瞪了何宇宸一眼,示意他松开男子。 何宇宸愤然松开手,男子晃荡了下,险些栽倒在地上。韩宇伸出去扶男子的肩膀,刚凑近了些,便闻到一股呛人的酒味儿 “你喝了酒”韩宇的声音严厉了几分 “我只喝了几瓶啤酒没有多喝,我发誓。”男子惊慌失措的抬起头。 “说,在哪出的事”韩宇眉头一蹙。 “就在清河公园附近三丰路的交叉口,哪儿离河滩不远,本来我和哥几个烧烤,后来不知不觉喝到了半夜,那附近没有路灯,我摸着黑沿着河道往回开,不知怎么就压倒了人,这事真不能怨我,我哪知道他会大半夜的躺在马路上啊。” “他你认识”韩宇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问题。 “不认识,黑咕隆咚的,我没敢细看,就直接开车走了。”男子仓皇低下头。 韩宇扫了他一眼,眸光忽然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从男子开始回答问题开始,那女人就一直发抖,要不是沈盈一直抓着她胳膊,她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第53章 事发地 “我已经通知了三丰路附近的交警去事发地探查了,想必很快就能查出死者的身份,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如果现在知情不报,只能加重你们的罪责” 韩宇放下手里的寻呼机,淡定的瞥了这对男女一眼,转身欲走。 “我说,我说”男人在女人的一脸仓皇失措的注视下,终于熬不住了。 “时间有限,说重点。”韩宇对沈盈使了个眼色。 后者点了点头,打开记录本。 “被压死的人我认识,是李林海。”男人颓然低下头 “谁”韩宇眸光一缩,声音都变了。 “李林海,林海集团的董事长,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天太黑了,我根本没看到人,只觉得汽车颠簸了下,刚开始我还以为碾了条狗,可没想到下车一看,居然是他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撞人啊,我真没看见他。” 男人哭丧着脸。 在场的人均是一脸震惊尤其是曾明明,惊愕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李林海死了 这么多人严正以待,设卡拦截的李林海居然死了,还是被酒后开车的司机稀里糊涂压死的,这件事也太有点不可思议了吧。 “你怎么这么确定那个人就是他。”韩宇的声音恢复了沉静。 “我爸是林海集团的股东”男人的头压的更低。 “你父亲叫什么”韩宇不动声色的问。 “方学平。”男人声音彻底轻颓下去。 “带他们回警局,一级监押,不许任何人探视。” 韩宇对张伟明使了个眼色,转脸又看了看沈盈,“记录完成了吗” 沈盈飞速的写完最后一行字,将记录本递给韩宇。 “不错,登路的很详细。”韩宇合上本子对沈盈点了点头,“心里素质不错,听闻了这样的消息,字迹还这样端正。” 沈盈一怔,旋即苦笑了下,呐呐道:“我只是工作习惯。” 韩宇没在回话,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拿起步话机和中队领导通话,几分钟以后,数量警车呼啸而来,押解嫌疑犯回警局,处理现场,封锁交通,取证采样,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韩队,身份确认了吗”见韩宇一脸沉重的放下电话,何宇宸忍不住凑了上来。 “嗯,那个路口距离咱们比较近,大队长让我全权处理这件事,走过去看看。”韩宇率先上了警车。 何宇宸急忙也上了车,其他人刚要跟上,韩宇却摆了摆手,“除了沈盈你们都不要来了,这里的事故由张伟明负责,小范和小曾随警局接应的同志先返回吧,人犯已经身亡,不必在执勤了。” 说完就要启动车子。 曾明明闻言赶紧对何宇宸猛使眼色,她可不想就这样回警局,她还想跟去看看呢。 “韩队,带上明明吧,她推理可厉害了,上次那个动迁藏尸案,就是她发现的线索。”何宇宸心领神会,一个劲儿帮曾明明说好话。 韩宇皱了皱眉,瞥了曾明明一眼,良久,嗯了一声。 曾明明面色一喜,紧跟着上了车,她坐在临窗的位置,摇下玻璃往外看。 沐言就在离警车不远的马路上,弯着腰检查那辆报废的小轿车,察觉到曾明明的目光,他直起身子,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曾明明指了指前方,示意她先走,车瞬间启动,扬起无数灰尘。 透过漫天扬起的灰烬,沐言长身立于远方,身影越来越远。 摇上车窗,曾明明有短暂的失神,这一刻,她萌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站在哪儿,远远看着他,轻轻颌首,淡然微笑,和周围的人并无不同。 “明明,小何说的是真的嘛,拆迁藏尸案是你破的”沈盈笑意盈盈的问。 “就是凑巧遇到了,发现了点证据,最后取证审讯什么的,我可帮不上忙,我才刚出校门,懂的有限。” 曾明明回过神来,收回视线,谦虚了几句。 “仅凭一次简单的调停就能看出案情的隐情,这份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小曾,你对刑侦工作很有天赋,想不想调到刑警大队来工作,我可以和王队沟通下,只要你愿意。” 韩宇坐在副驾坐上,头也没回的说。 “谢谢韩队,我暂时还不想离开路政,再说,毛警官也未必肯放人。” 曾明明浅笑了下,以她现在的体质非常不合适在刑警大队那样的地方工作,毛裕兴警告过她,刑警大队常年处理各种刑事案件,煞气很重,那个地方阳气太旺,鬼神避之唯恐不及,而她的体质偏阴,和那个地方相克,还是远离的好。 “我倒忘了,你是他的人,也好。”韩宇淡淡说了一句,不再开口。 何宇宸失望的叹了口气,他也看出曾明明不想调去刑警大队工作,虽然他很想无时无刻的和她在一起工作,可既然她不乐意,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何宇宸沉浸在自己纠结的情绪中,居然安静的坐了一路没有呱噪,倒是沈盈十分好奇的拉着曾明明询问了半天她破案推理的事。 看她兴致盎然的样子,曾明明少不得和她解释了一番,可她心里一直担心沐言能不能跟上汽车,说的心不在焉。 三丰路与河道毗邻,以前这里也是花前月下的一个好去处,可自从去年连续发生了两启强奸杀人案后,这个地方,行人几乎绝迹。 近几年雨水少,河道早已干涸,两岸的景致差了许多,就算大白天,几乎也没什么人来。何况现在还是凌晨,一天中最暗黑的时间段。 警车从高坡上下道,穿过一片开阔地,顺着弯曲的河道径直南行。 不多时便看到一处灯火簇动,几辆警车拦在外面,隐约能看到有警察在周围忙碌。 下了车,韩宇径直朝事发地点走去,外围的刑警都认识他,没阻拦就放行了。 曾明明注意观察了下四周,这里是河道的一处拐弯的地段,离河对面大约有五百多米,岸边荒草茂盛,几乎将整个小路都淹没了。从草地被碾压的痕迹不难看出,这条路幽僻荒凉,嫌少有人通过。 近年整治污染力度较大,市区内外都严禁明火烧烤,只有这个地方相对人少,怪不得那些人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聚餐。 曾明明远远眺望了下,从河对岸的开阔地到事故发生地,有一条羊肠小路,这里直通三丰东路,想必那对男女是想抄近路赶回家,不曾想有人竟坐在这里休息,这才发生了这场事故。 这里没有照明设备,野草茂盛,加上那人又喝了酒,警觉性较差,误打误撞压死了人也说的过去,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李林海是一个很机警的人,就他的爱好飞盘射击这项运动来看,应该是一个反应迅速,体能不错的中年人,即便那个轿车司机喝了酒犯迷糊,他也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被碾压而死。 难道说,这件事不单纯 ===第54章 证物11 “身份确认了吗”韩宇走到路中央的停尸点,几名刑警正在周围警戒。 地上盖着白布,从隆起的形状看,死者的身体应该受到了多方位的碾压,以至于轮廓都有些变形。 “死者头部被毁严重,已看不出五官,不过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李林海的工作证和驾驶证,警队的法医检查过这具尸骸,体貌特征和李林海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他。” 一名刑警将几样证物递过来。 韩宇早就带好了手套,他小心的接过证物翻看,一个皮夹子,打火机,半包香烟,还有半瓶矿泉水。 “周围检查过了吗,可有打斗的痕迹”韩宇从这些证物上找不到可疑的线索,将视线投射到尸体四周。 “已查找过,没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却发现不少践踏的痕迹,还有两处坐痕。只是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脚印,这个地方草被繁茂,很难取证。“ “两处”韩宇皱了皱眉。 “嗯,一处较深,一处较浅。” “死亡时间确认了嘛” “现在光线较暗,无法辨认具体时间,不过没发现尸斑,僵硬度也不是很明显。”一个法警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再搭设一处临时电源,方便后续调查,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尽量远离尸骸,以免损坏证物。” “是”几个警员答应一声,继续忙碌。 韩宇从口袋中摸出手电筒,朝白布覆盖的范围走去,何宇宸和曾明明也小心谨慎的跟了过去。 韩宇一手持着手电筒,一手轻轻将白布揭开。 曾明明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了眸光。 一切果然如法医说的那样,尸骸已面目全非,辨不出生前的模样,看样子,车轮从尸体的上半身碾压而过,碾碎了死者的头颅,连整个胸腔都被压瘪了。 鲜血早已干涸,尸体状况惨不忍睹。 “他的魂魄在吗”曾明明正在纠结,耳畔忽然响起沐言清冷的问询。 曾明明强忍着胸口翻涌的酸气,四处打量,周围阴沉黑暗,却一丝鬼气全无。 她不着痕迹的对沐言摇了摇头,对方却已蹲下身子,聚精会神的查看起来。 看着他极其专注的样子,曾明明暗暗佩服,虽说她的胆子也不算小,可面对这样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她实在无法保持镇静。 “两处坐痕,也就说这里曾经来过两个人,痕迹一深一浅,证明另一个人呆的时间并不长,这样分析,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既然李林海已经身亡,按目前的情况分析,最有嫌疑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妻子林筱箫”韩宇突然直立起身子,转身对一名刑警说道:“通知各个管卡路障,先不要撤退,李林海的妻子还没落网,她有重大嫌疑。” “告诉他没这个必要,林筱箫不会开车,她最有可能的去的地方现在只有三处,一,林家老宅,二,车站机场,三,警局。” 沐言的声音突然扬起。 曾明明一怔,本能就开始复述。 听完她的话,韩宇一怔,略加思索,眸光立刻亮了。 “按她的话去做,通知警局的人火速去这些地方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林筱箫的踪迹” “明明你又分析出什么了林筱箫怎么敢去警局,她现在跑路都来不及吧。”何宇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首先,如果林筱箫知道李林海已经死了,很显然,这里的事故很可能有她有关,可她不会开车,唯一能离开的这个城市的途径就只有车站和飞机场这两处地方。可如果她并不知情,李林海长时间未归,她惊慌失措,唯一能去的地方便只有林家的老宅了,就算她不敢进屋,也会在四周潜伏查看,这是人之常情。” 曾明明一字一句复述着沐言的话。 “还有最后一个可能,她知道李林海出了事,可她不是凶手,她能怎么办,是躲起来潜伏,还是寻求庇护毕竟她不是主犯,不会承担太多的刑事责任,事到如今,自己的安全反而是第一位的了。” “明明,你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做出如此精密的判断”何宇宸竖起大拇指,不遗余力的夸赞。 韩宇却皱着眉了曾明明一眼,“你调查过李林海是吗” “嗯,我觉得综合了解一下李林海的情况也许对抓捕他的工作有所帮助就在网上查了一下他的资料。” “嗯。沈盈,把小曾的这些话也记录下来。” “哦知道了”沈盈从震惊中清醒,手忙脚乱的开始记录,韩宇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开口,低下头继续查看李林海的尸骸。 曾明明远远注视着他和沐言,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好奇。 这两个男人一明一暗,一先一后,可他们探查的顺序居然是一致的。 两人同时从林海破碎的头部开始检查,沿着颈部一路向下,先查看了他的外伤,紧接着是四肢,从左手拇指开始到右手的小手指,一根根观察的非常仔细,接下来,翻开死者的衣物,口袋,甚至连袖口衣领这样的小地方也没有放过。 不同的是,韩宇一边检测一边复述发现的状况,而沐言却一言不发。 “法医,拿证物袋和镊子”韩宇说。 法医赶紧将东西递了过去。 韩宇小心翼翼的捏住死者的左手,将他袖口上扣子中缠着的一根长发捏了下来。 轻放在证物袋内。 这时,沐言忽然指了指死者的袖口。 曾明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明亮的光线照在他的左手上,袖口依稀沾着几块血红的污渍。 见她的神情有些不明,沐言只得用手指了指另一处。 曾明明这才发现李林海的袖口内侧好像沾了一小块其他的颜色。 虽然也有些发红,但明显不是血迹。 “韩队,他的袖口好像沾了点东西。”曾明明俯低了身子,装出一副偶尔察觉的样子。 “哦”韩宇慢慢将死者的袖口卷了起来。 果然,在袖口内发现一块橘黄色的痕迹。 “应该是口红。”韩宇示意法医,拿来拓印的布贴。 “看来,他生前一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妻子林筱箫。” 何宇宸深思良久,幽幽开口。 韩宇看都不看他一眼,“尸体周围的血染度确定过嘛。” “确认过,介于三度和二度之间。” “尸体都破损成这样了,还不到两度不太正常。”韩宇摇了摇头。 “是啊,周围碾压的痕迹也不太正常,几乎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所以,我怀疑这件案子不是简单的车祸肇事,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的取证。” 法医拿着两份取证材料比对了一下,发现韩宇的证词和他的很相近,甚至,在很多细节上比他的还详细,心里不由得暗自佩服。 ===第55章 嫌疑犯落网 “你的怀疑和我一样,这件事绝不是单纯的机动车肇事,我建议立刻将所有的情况上交刑侦组,立案侦查。” 韩宇附和着法医的观点,小心谨慎的采集证据,很快,便处理好了一切。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疑点,立刻加大了监管和取证的力度,他一边处理现场的工作,一边将发现的问题逐级上报。 局领导听完他反应的情况,都有点震惊,李林海这个案子原本就牵扯极深,现在又牵扯到谋杀,经济犯罪和刑事案件合二为一,相当棘手。 秦局长火速召开了会议,将李林海诈骗贪污案和河道谋杀案,正式并案,警局成立了专案组,由秦俊明局长都担任组长,刑侦大队长王晓斌担任副组长,韩宇何宇宸等人因为第一时间接手了这个案子,也被划入专案小组,就连曾明明,沈盈两人也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专案组成员。 王晓斌办案经验极其丰富,这一年他着手破获的大案要案着实不少,可以这样说,沐言离职后的这段日子,刑侦大队多亏有他撑着,这才维持住了原本的威望。 王队长很快便对整个案件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各部门工作都被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下去,尸体第一时间移交给了法医院,新的取证工作再次如火如荼的展开,巡查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车站机场和李林海的家,就连林海集团也被警局的人控制了。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相较之下,韩宇这组人则稍显轻松。 由于他们已值了一夜的班,曾明明又受了轻伤,王晓斌便没给他们安排追捕的活儿,只是让他们重新审讯昨夜抓到的那两个肇事的司机。 经过再一次的审讯,那一男一女彻底招了,原来他们在河边烧烤聚餐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私下进行毒品的交易。 虽然交易的数量并不大,可罪行颇为严重。更何况他们撞了人之后没有立刻报案而是选择了逃逸,甚至还强行突破警局的防线,造成了一定的损伤,性质严重,这几项罪名加在一起,恐怕得在监狱里呆上半辈子了。 审讯完毕,众人都有些兴奋。 谁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肇事逃逸案竟顺藤摸瓜抓获了一个小型贩毒团伙,甚至,还牵扯出一件杀人案和一桩经济大案。 虽然主犯已死,但他毕竟没有成功出逃,造成更大的损失,这也是万幸。 不过,韩宇却不像大家这样乐观,在他看来,这件案子疑点颇多,本来他还怀疑这桩车祸案背后隐藏着一些林海集团内部隐秘,现在看来,这种推断已经不成立了。 虽说肇事司机的父亲和李林海有一定的矛盾,但显然,李林海被谋杀一案与集团内部的争斗无关。 可也正因为这层关系,李林海的死再也瞒不住了,后续关于林海集团的账目清算,资产处理必定是让人头疼的难题。 只不过这一切处理方案必须在李林海被杀之案彻底破解之后,方可得到解决。 据银行方面的信息,李林海案之前曾转移了大笔资金,这笔资金流向不明,如不尽快追回,势必对林海集团债务偿还工作造成极大的影像。 更别提他私人借贷的那笔庞大支出,不但涉及人员众多,数目还极其庞大,若不尽早破案,必定会对整个社会早成一定的震荡。 综上所述,专案组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正当案情陷入僵局,各个线索一一中断之时,追捕疑犯的警员获得了突破型的进展,李林海的妻子林筱箫落网了。 据说她是在警局附近被巡防人员抓捕归案的。 这一消息传来,所有人精神不禁为之振奋。 审讯工作自然落到了韩宇手中。 何宇宸,曾明明,沈盈自然也在陪同的范围之内。 只是临近审讯的前一刻,沈盈突发不适,笔录工作落到了曾明明手上。 看着沈盈苍白如纸的面色,曾明明暗自叹了口气,这女人体内潜伏一个阴魂,药石无效,若是不尽早加以控制,恐怕将命不久矣,看来,只能请毛裕兴出手了。 曾明明打定主意,等这次审讯结束,她立刻去找毛裕兴,不管沈盈相信不相信她的话,她都不能见死不救。 审讯工作即将开始。 林筱箫被带进了审讯室。 褪去一脸浓妆,穿上囚服的她,显得有些憔悴,再无昔日的明艳。 她带着手铐,失魂落魄的坐在座椅上,神情局促不安。 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曾明明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明明”见她一直发呆,韩宇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曾明明面色一红,赶紧打开录音设备,展开了记录本,审讯正式开始了。 “姓名。”韩宇按程序发问。 “林丽。”她低下头,刺目的探射灯晃的她心惊肉跳。 “年龄。” “28。” “职业。” “模特化妆师。”林筱箫结结巴巴。 “你与死者李林海什么关系” “夫妻,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世的,我没杀他,他是我老公,我怎么可能杀他呢” 林筱箫猛地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韩宇,眼神中那凄楚的韵味真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我没问你的话,别乱回答。知道吗说的太多,反而太假。”韩宇冰冷的打断她的话,表情严肃的说,“下一个问题,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时候,为什么会分开” “昨天中午,他和我说找到了离开的办法,要出门找什么人拿点东西,就离开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没在见过他。” 林筱箫收起眸光中的凄楚,慢条斯理的开口。 “他和你去见什么人了嘛”韩宇又问。 “没有。”林筱箫垂下头。 “身为夫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问清楚,这正常嘛” “夫妻”林筱箫自嘲的翘了下唇角。 “他是给了我常人不及的富贵和享受,可这一切,是我牺牲尊严和感情换来的,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虚假的婚姻,一切都是假的,就像我这张脸一样” 林筱箫半仰着头,眸光露出凄然,探射灯照射在她脸上,将她的脸部轮廓映照的极为清晰,看着这张异样熟悉的容颜,曾明明茫然若失,心里似想到一个关键处,可偏偏又无法彻底贯通。 ===第56章 蒙的不错11 审讯工作顺利结束,林筱箫被执勤女警带走,韩宇伸手将审讯台上的高度探射灯按掉。 室内忽然一片漆黑。 何宇宸和曾明明一怔,同时起身要去开灯。 “黑暗,让人冷静。”两道声音悠悠响起。 一个声音是韩宇的,另一个声音却只有曾明明可以听见。 曾明明一愣,眸光不由自主在韩宇脸上和沐言之间徘徊。 一模一样的检验手法,一字不差的解释。 这两个人,应该不止同事这么简单吧。 “你们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黑暗中,韩宇突然开口。 曾明明慢慢坐下,眸光再次落在沐言脸上,等着他提示自己。 沐言却没有开口,他的视线一直萦绕在韩宇身上,眸光深湛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个女人很狡猾,她的话都是在为她自己开脱,可信度不高。”何宇宸抢先开口。 “你怎么看”韩宇看向曾明明。 “我”她一时有点语塞,视线不由又看向一旁淡然沉默的沐言。 沐言盯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看法和何宇宸不太一样。”曾明明慢慢开口,心中却狂呼乱喊,摇头是什么意思,否定何宇宸的说法 沐言皱了皱眉。 “啊也不是完全不一样。”曾明明又换了个说辞。 “你到底什么意思”何宇宸被她颠三倒四的说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曾明明有点急,不停对黑暗中某人连使眼色。 整的半边脸像抽了似的。 “明明你怎么了表情这么怪异”何宇宸模仿曾明明的表情,嘴歪眼斜。 曾明明尴尬的不行,“没什么,我在思考,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时,沐言突然轻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捂了捂心口,又指了指额头。 曾明明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林筱箫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但有一件事她肯定没有撒谎。” “什么事”韩宇问。 “她和李林海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和睦,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反正这个婚姻徒有其表。”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也许她这样说只是为了博取咱们对她的同情,继而忽略了她谋害李林海的动机。”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值得炫耀的不是她光鲜的外表,而是内心的满足。如果林丽的婚姻生活是幸福的,她的眼神不会那样悲伤。” 曾明明绞尽脑汁总算将沐言的手势解析完毕。 “仅凭这一点你就相信她的话没有掺假,要知道,错误的判断会影响整个大局。” 韩宇长眉一挑。 “想确认她的话真假并不难,她刚才不是说了嘛,李林海离开后不久她也离开了,只要沿着她说的路线去查一下沿途的监控设备不就知道了,李林海的死亡时间基本可以确定,如果那段时间内,林丽有不在场的证据,那就说明她刚才说的话,十有是真的。” 曾明明忽然开了窍,洋洋洒洒分析了一通。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就算她撒谎,摄像头可不会撒谎,我这就去查”何宇宸兴奋的跑了出去。 韩宇站起,将审讯室侧墙的壁灯打开。 “虽然你的分析带有很强烈的感彩,但敏锐的直觉也是一个好刑警的基本条件,你很有天赋,考虑下我的建议。” 韩宇推门走了出去。 曾明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渗出一层汗。 这都什么和什么,她不过是猜了个哑谜,倒弄出天赋技能了。 “蒙的不错”沐言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怎么回事啊,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攥着拳头让我猜。幸亏我机警,否则糗大了。” 曾明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没让你猜。”沐言的声音淡淡的。 “没让我猜你摇头皱眉,一会指这儿,一会摸这,你有病啊”曾明明越看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越有气。 “我摇头是不想替你分析,怎么说你也在警校学习了三年,又跟了我这么久,连个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嘛” 沐言负着手走到曾明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啊”曾明明懵了,“我还以为你摇头是否定何宇宸的话呢。” “你倒很会联想。”沐言微微勾了下唇角。 “你皱眉又是什么意思”曾明明不死心。 “习惯动作。” “指头,捂胸又什么意思”曾明明垮着脸。 沐言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让你自己动动脑子,用心琢磨。” 曾明明一怔,站起身飞快走出审讯室。 看她面红耳赤的样,沐言忍不住大笑。 曾明明攥着笔录本,心头一万匹野马呼啸而过。 死沐言,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自己分析断案给你看,再不靠你 “验尸结果出来了,李林海的死亡时候是傍晚七点倒九点之间,这个时间段,林筱箫正在百货公司超市选购日用品和化妆品,超市的摄像头拍摄到了她采购结账的全过程,我们也在她的钱包中找到了购物小票。” 何宇宸将一系列的证据放在办公桌上。 “如果林筱箫没有作案时间,和李林海生前有过接触的女人又是谁” “调查过林海集团中和李林海来往过密的女职员没有”韩宇紧皱着眉头。 “调查过了,李林海的下属中没有年轻的女性,就连秘书都是男的。”何宇宸胳膊撑在办公桌上,怒气冲冲的盯着那些证物。 “就算她的时间对不上,可购物小票显示她离开超市的时间是九点十分,万一验尸的时间出了偏差,她还是有作案机会的对吧。” 何宇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林筱箫的嫌疑最大。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她的杀人动机呢如果因为夫妻感情不合能成为动机,这个地球上就剩不下几个男人了。” 韩宇并不赞同他的话。 “也许她是为了自己,毕竟犯了诈骗案的是李林海,林筱箫并不知情,她干嘛把自己拖下水,我分析,她之所以这样做事因为她害怕李林海,不敢拒绝和他一起出逃的建议,可她根本不想离开这个城市,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对了,先前警局不是还接过一个女人的匿名电话吗,没准这个告密的人就是林筱箫” 何宇宸说的吐沫星子乱飞。 “声音比对工作还在排查中,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总觉得你的分析太过简单。明明,你对这件事怎么看,说说你的想法。”韩宇将视线落在一旁的曾明明身上。 就连何宇宸也结束了他洋洋洒洒的分析论,一脸期待的看了过来。 可曾明明却好似没听到他们的问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没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第57章 串联 “方便面,牙刷,纸巾,零食,口红”曾明明拿起桌上的购物小票,一行一行的念下去。 “口红”她的双眼猛得一亮。 伸手在林筱箫的背包中翻找,掏出化妆包,将所有的口红拧开,一一查看。 林筱箫的背包里有三管口红,一管大红色,一管玫瑰紫,还有一管是她在超市新买的,明黄,颜色很正,可惜和林筱箫的肤色不配,看口红的痕迹,好像只擦了一点点,看来,林筱箫买东西的时候,一定有些心不在焉,所有才挑了一管和她本人十分不搭的口红。 否则,以她曾当过化妆助理的资历,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你想到了什么”韩宇眸光一缩。 “韩队,咱们不是在李林海的袖口内发现一团口红印记嘛你想想,一个男人的袖口怎么会沾上口红呢” “对啊,要沾也得沾在衣领和嘴唇上,怎么会沾在袖子上”何宇宸一脸迷惑。 “玫瑰红,大红,明黄”曾明明将化妆包内所有的唇彩都掏了出来,一一拧开。 “没有橙色”韩宇也想到了什么。 “没有。”曾明明答。 “你们俩说什么呢别打哑谜好嘛” 何宇宸彻底迷糊了。 “究竟什么样的动作能让袖口内侧沾染上女子的口红呢就算用手指触碰嘴唇,也沾不上吧。” 曾明明没理会他的话,皱着眉思索。 何宇也没吭声,看样子,他暂时也没想到答案。 沐言朝曾明明走来,立在她面前,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曾明明一怔,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刚要开口。 他的手忽然抬起。 修长冰冷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她眼皮上。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很凉,清凉的触碰沿着眼眶轻轻旋了一周,说不出眷恋与温柔。 曾明明楞在原地,只觉得脸颊瞬间燃起两团火焰。 她的手不由自主抬起,沿着他抚摸过的痕迹,轻轻旋了一周。 “擦眼泪我明白了怪不得”韩宇兴奋的声音徒然扬起。 曾明明茫然抬头,原来,他只是想告诉自己,李林海的袖口为何会沾染了口红的痕迹,不是吗 “明明,你太聪明了没看出来啊,你还很有表演天赋,看你这泫然欲泣的样子,我都心疼了。” 何宇宸盯着曾明明微微发红的双眼,止不住的好奇。 “没啦,我也是忽然想到的。”曾明明微微垂下头,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会有些酸涩。 “我这就去证物局一趟,只要能比对出李林海袖口残存的口红成分和这里的某一支相同,看她还怎么解释” 何宇宸兴奋的将桌面上的红口全部收集起来。 “根本没有你要的那管,想什么呢” 曾明明将心头的凄楚按下,“为什么你就死盯着林筱箫不放呢,她不是凶手。” “这里,更没有你找的那管唇膏。”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何宇宸不解。 “颜色,虽然昨晚光线较暗,我还是记住了那个口红的颜色,绝对不是红色系的口红,而是橙色系列,可你看林筱箫包里的这些口红,还不明白吗” 曾明明将这几管口红并列一排。 “林筱箫肌肤颜色偏黑,根本不合适橙色系列的唇彩,而且,她是个化妆师,不可能连这个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不知道是突如其来的心酸刺激到了她,还是突然脑子开窍,曾明明的话越说越顺畅。 “可这管口红不也是黄色的嘛”何宇宸指了指最边上的那管唇彩。 “明黄和橙色有很大分别好不好,黄红蓝是三原色,可以调配处任何色彩,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 曾明明白了眼一头雾水的何宇宸,“反正,林筱箫的口红和死者袖口上的那种颜色不一样,可以暂时排除她杀人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一个皮肤白皙涂抹着橘红色口红的女人” 韩宇插了一句。 “嗯,而且我敢肯定,她一定和李林海关系不一般,否则,她不会当着他的面哭的那样伤心,而李林海也不会亲手替她抹眼泪。” “你知道她是谁了”何宇宸越听越兴奋。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猜中了一部分,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还得进一步调查。”曾明明摇了摇头。 “唉,白激动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何宇宸忍不住有点失落。 “不管怎么说,小曾的发现缩小了嫌疑犯的范围,咱们马上把这个情况上报,着手调查和李林海关系亲近的女人。” 韩宇站了起来。 “对,尤其是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年轻女子,她的身高应该比我还要高一点点。”曾明明补充。 “不错”韩宇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 “恐怕很难,李林海这个人相当阴险,他轻易不会信任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他公司里和他一起创业的老人,他都会防着,更何况是个年轻的女子,他连自己的婚姻都能当成一场交易,更别提别的了。” 何宇宸摇了摇头。 “你对他很了解啊。”韩宇皱了皱眉。 “我老妈和他的前妻是好友,自然听说了一些他的事,可惜,他前妻已经死了,否则,肯定成了第一怀疑对象。” “为什么这么说”曾明明一愣。 “我见过沈芳,她肤色特别白,以他们的关系,她可不是最有嫌疑了嘛” “胡闹,一个死人怎么会成为嫌疑犯,你以为咱们这是灵异案件啊。”韩宇恼火的瞪了何宇宸一眼。 对方将头一耷拉,不敢再说了。 “我去趟局长办公室,小何,你将这些证物送交政务局,小曾你去看看沈盈,听说她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先前那些现场笔录都是她写的,你们交接下,看看有什么纰漏没,如果没什么事,先让她回家休息,反正,这个案子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突破。” 韩宇叮嘱了两人几句,离开了办公室。 何宇宸对曾明明拌了个鬼脸也出去了。 曾明明想起沈盈身上附着的那个阴魂,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她没把握可以驱走那个鬼,但至少可以看看沈盈现在的情况,如果她真的因此损伤了身体,她必须得帮她一把。 “我去看看她,你别跟着我。”曾明明瞥了眼身边一言不发的沐言。 口气有些幽怨。 “你没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吗”沐言拦住她。 “我当然看出来了,我想,你也看到了吧,她身上负着一个阴魂。”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沐言轻摇了下头。 “那是什么事” 曾明明口气有点冲。 “你来看一下。”沐言走到办公桌前,用手指点了点桌案上的一张照片。 “看到了,不就是李林海夫妻的合照吗有什么问题” “你仔细看看林筱箫的样子,就算这个照片上她画着很浓的妆容,可刚才审讯的时候,她可是素颜,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曾明明一怔,刚才审讯之前她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多想,沐言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她拿起桌上的照片,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 眸光猛然一亮 “看出来了吧,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应该能发现不少端倪” 沐言轻飘飘走到她身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曾明明顾不上回应,她的大脑飞速转动着,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突然串联了起来 ===第58章 怀疑11 曾明明找到沈盈的时候,她刚收拾完背包,正准备离开。 “沈姐,韩队让我来和你交接一下,恐怕要耽误一会儿你的时间了。”曾明明淡淡一笑。 沈盈皱了下眉,将背包放下,声音有些无力。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尽管问,不过我现在头晕的厉害,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沈盈的话不像在作假,她的脸白的和纸一样,看起来极其虚弱。 “放心吧,不会耽搁你太久的。沈姐,你先坐下,喝点热水。” 曾明明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将视线落在沈盈身上。 不出所料,她的体内盘庚着另一个女人的虚影,看起来和她的相貌有七八成想象,只是年岁看起来比她要年长许多。 仿佛是察觉到曾明明的目光,那个女人竟然睁开了眼。 先前她眼睛一直闭着,好像睡着了,眼睛睁开的一瞬间,沈盈的脸突然和她的脸重合在一起,密集的皱纹迅速在她眼角唇边弥漫。 她的眼底一片漆黑,既看不到眼白也看不到瞳孔。 她死死盯着曾明明,沉默了片刻,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你怎么了”沈盈一脸诧异的看着曾明明。 她的手微微在发抖,神情极不自然,好像有点畏惧。 “沈姐,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我看你特别的虚弱,没去看医生吗”曾明明将笔录本合上,她只有十分钟,有些话不能当着太多的人讲。 “老毛病了,心血虚,一直在调理,当归红花吃了无数,可惜不怎么见好。”沈盈勉强笑了下,“咱们赶紧交接吧,我想回家休息。” “你这病恐怕是三年前得的吧,忧思太重,心血两亏。”曾明明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懂医”沈盈狐疑的看着她。 “沈姐应该知道我是哪个科室的吧。”曾明明的语气十分平静。 沈盈一怔,神色微微变了,她垂下头,沉默几秒钟,轻轻开口,“我知道。” “毛裕兴是我师父,所以我和他一样,有一些特殊的本事。”曾明明灵机一动,找到一个借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盈的笑越来越勉强。 “那我就直说了,你这病不是一般的病,你的身上负着不干净的东西,她损耗了你过多的气血和精力,所以你才会病恹恹的,这种病不是吃补药能解决的了的。” 曾明明直视着沈盈的眼睛。 “哦”沈盈神色恢复了正常,连唇角勉强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看样子,你似乎已经知道了。怎么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沈盈缓缓站起身来,“在警局这样严肃的地方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有这个闲暇,我可没这个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重新整理了下背包,慢慢朝大门走去。 “你是真的认为我在开玩笑,还是想刻意回避什么”曾明明嗤笑了一声。 “你说呢”沈盈转回头,她的眼睛深邃的仿佛一对无底的黑洞,有那么一瞬,曾明明似乎又看到她的身上浮出那个女人的虚影。 转眼,又隐匿回她身上。 曾明明被她的气势镇住,话到嘴边竟无法吐出,正在犹豫,沈盈却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拦住她”肩膀猛得被人拍了下,沐言的声音悠悠响起。 曾明明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该死那个女鬼竟然迷惑了她的心神。 “你不能走”曾明明疾步冲到沈盈面前,将她拦住。 沈盈很瘦,个子比曾明明略微矮了一点,曾明明眉头一皱,低头去看她的脚,果然穿的平底鞋。 “我已经请了病假,领导也准我回家休息,你没权利阻止我。”沈盈不屑的看着曾明明,伸手去推大门。 “我没这个权利”曾明明莞尔一笑,“我现在是专案组成员之一,有权对所有涉案人员进行全方面的调查,现在,我怀疑你和李林海的死亡有直接的关系,你必须接受我的调查,配合我的工作,所以,你的病假可能要延期了。” “你胡说,我和你一起在布控点的执勤,咱们经历的事都是一样的,你凭什么断定我和这件案子有关” 沈盈苍白的脸颊泛起两团红晕,显然有些愤怒。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因为你比我们迟到了二个小时,不是吗”曾明明淡然看了她一眼,“李林海死亡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咱们布控点的交接时间是八点,你赶到布控点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吧,从三丰路河道附近到布控点,应该不会花费太久的时间。” 曾明明不等沐言开口,自己便洋洋洒洒的分析起来。 沐言略微一怔,旋即便坦然的立在一旁,没再开口。 “这只是凑巧罢了,我刚好不太舒服,就晚来了一会儿,我已经和值班室的领导请过假了,不信你可以去查,再说,你凭什么怀疑我就因为我迟到,晚来了一会儿你就认定我是凶手,这也太滑稽了吧。” “我还记得大家刚见面的时候,当时所有人都接过李林海的照片端详,只有你没有,你当时拒绝的理由是你认识他” 曾明明看了沈盈一眼。 “他是林海集团的总裁,网上报纸上经常刊登他的照片,我自然认识,可他认识我嘛再说认识他的人多了,难道各个都是凶手” 沈盈冷哼一声。 “认识他的人当然不一定就是凶手,可既认识他,和他又有感情纠葛,心怀愤恨,伺机报复的女人就不一定了” “你说什么”沈盈脸上的潮红退的一干二净。 “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你就是李林海昔日的隐秘情人,你们不但认识,而且因爱生恨,我说的对吗”曾明明一瞬不瞬的看着沈芳,眸光沉稳淡定,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沈芳的脸瞬间惨白,眼珠越瞪越大,眼白森然凸出,仿佛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一样,看的人有些惊悚。 她整个人的表情十分震惊,可她身上的虚影却淡了下去。额头眼角的皱纹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9章 右腿相融 “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李林海这个人,我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他几次,我怎么会是他的情人你这是诽谤我就不明白了,我以前从来没得罪过你,你干嘛这样诋毁我的名声” 沈盈的脸白的都有些透明了,她的嘴唇因为过分激动不停的颤抖。 “李林海的前妻叫沈芳,想必,你一定知道吧。”曾明明仿佛没看出她的气愤。 “我从哪知道去,天底下姓沈的人多了去了。”沈盈极不自然的垂下头,嘴上去还在分辨。 “我都还没说你的姓和李林海前妻一模一样,你倒先紧张了”曾明明淡然看着她。 “我哪紧张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沈盈猛地抬起头来和曾明明对视,可她的手使劲捏着背包的拎带,捏的很紧。 “好,我们就事论事”曾明明眸光射出一道犀利的光。“不过,在论事之前,我想先看看你的化妆包” 曾明明突然换了一种口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包里应该有一管橘黄色的唇彩,对吗” 沈盈的目光与曾明明的眼神相撞,脸上一阵诧异,“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曾明明冷笑。 沐言立在一旁,看着曾明明脸上流露的自信与霸气,不自觉翘起唇角。 这时,沈盈的身体忽然猛烈颤抖起来,抖的上下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曾明明眸光深深一缩,她身上附着的阴魂又开始和躁动了,沈盈就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脸上的表情渐渐狂躁。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何宇宸拉着韩宇走了进来。 沈盈突然朝门外冲了出去,撞了何宇宸一个踉跄,人也险些栽倒,可她不顾一切的往外就跑,就像疯了一样。 “抓住她” 曾明明大喊,跃过何宇宸就要往外追,手腕一紧,却被韩宇抓住了左手。 “小曾你搞什么我不是让你和沈盈交接一下的嘛,你怎么和她吵起来了,我看她脸都白了。” “韩队,现在一句半句解释不清,必须赶紧把她抓住,她和这次的案子有重大的关系”曾明明一脸焦急。 视线中沈盈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速度虽然算不上快,可眼看就要冲到电梯口了。 “你们跟上,我去拦住她,但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韩宇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推开门从另一侧通道离开。 曾明明顾不上和何宇宸解释,大步朝沈盈离开的方向冲,一边跑一边高声喊,“快联系毛裕兴,让他火速赶过来,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 何宇宸本来紧跟着曾明明,一听她的话顿时怔住。 远处,沈盈已跑了电梯口,她拼命按着电梯的开关,电梯一直停在某个楼层不动,她按了半天,依旧不见数字移动。 沈盈猛地转回身来,她的脸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皱眉,整个人看起来,何止苍老了十岁 “我的天,又出什么事了。”何宇宸惊骇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心慌意乱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这时,曾明明离电梯口只剩下十步之遥,沈盈狞笑了下,转身向楼梯口跑去,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冲进大门,回首将门插上。 “你跑不掉的”曾明明纵身一跃,用力一推楼梯间的门,门插上了,沈盈的脸就贴在玻璃门上,阴森森看着她。 “开门”曾明明用力扳动门把手,门已经被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别跑”透过玻璃窗,她看到沈盈飞速离开,忍不住用力拍打的着门面。心里说不出的懊恼。 “把门踹开”沐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曾明明一怔,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有道理,想都没想,抬腿向大门就是一脚。 嘭”的一声巨响,门纹丝没动。 巨大的反震力却将曾明明弹开,摔倒在地上。 她捧着右腿着龇牙咧嘴,这什么门啊,比防盗门还硬 “踢门把,把锁踹开”沐言的声音颇有些无奈。 “这是铝合金的大门,我哪有那个腿力”曾明民扭了扭酸麻的右腿,“要不,我还是乘电梯吧。她肯定往大门外跑了。” “警局的各个楼层都有紧急逃生口,如果你上了电梯,肯定追不上她。” “那怎么办”曾明明顿时急了。 “听我的,踹门,我会帮你。”沐言的声音沉稳笃定。 “你怎么帮我你又触碰不到大门”曾明明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堵门,有点心虚。 “再解释就来不及了,除非,你想让她跑掉” “拼了” 曾明明一咬牙,退后两步,运足了全身的力气,抬起右脚,大吼一声向铜把手踢去。 就算把这条腿踢废了,也得踹开这道门,曾明明豁出去了。 她的腿刚抬起,沐言闪电般动了。 他猛地贴近曾明明,右腿飞快扬起,他的腿在空中划出一道电弧,和曾明明快速抬高的右腿慢慢重合,最终,两人的腿完美重合在一起 曾明明浑身一颤,她的右腿突然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她觉得自己的腿好似粗了一圈。 那种力量说不出的强大,有力。 她甚至觉得自己一瞬间变成了超人。 然后,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脚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在空气中匪夷所思的转换了角度,快如闪电的踹上铜把手。 “咔嚓”一声,把手被她踹掉,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疼痛,好像这只脚不是自己的。 门开了,曾明明还僵硬的立在原地,保持着抬腿踹门的姿势。 沐言紧贴在她身后,他的大腿紧紧贴着她的臀部,他的手,环绕在她腰上。 “快追”她觉得身后的人动了一下,然后,她的腿忽然恢复了知觉。 “你对我做了什么”曾明明收回自己的腿,那种充沛有力的感觉消失了。 “我会和你解释的,先追上她。”沐言的声音微微含着歉意。 曾明明没在理他,推开大门冲向楼梯,侧耳分辨了下,拔腿向楼下跑去。 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身影,沐言茫然若失。 那一刻,他和曾明明右腿融合的瞬间,那种突然掌控了的舒畅感,让他的内心滋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那条腿不是自己的,可他竟有些把持不住。 “最完美的身体契合度,我会回来找你的”耳畔,再次响起那个魅惑张扬的声音。 沐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第60章 回忆11 沈盈沿着楼梯拼命往下跑,耳畔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声。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她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嗓子又干又灼热,可她停不下。 除了能听到能看到能呼吸以外,这个身体好像不在是她的。 “姐姐姐夫”狂奔中,那些深埋的记忆,像电影回放般飞速从脑海划过,快如闪电,却清晰异常。 那是她最不愿意触碰的回忆,是她的罪恶。 沈盈一直觉得自己活的像个行尸走肉,可现在,她却连做行尸走肉的资格都没有。 她不该回来,这是多年前那个人给她的忠告和警示,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就像多年前,她倾尽所有,爱上一个最不该爱上的人。 也许真到了该了结一切的时刻,她痛苦的闭上双眼,放弃和自己的身体抗争。 一股咸腥的液体从喉间涌进嘴里,顺着她的唇角往外淌,飞溅在她胸口,她想伸手擦一下,却看到自己的手,用力的推开一扇门,冲入走廊中,掀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 沈盈贴着大楼外的疏导楼梯径直往上攀,她奋力抓着铁栏杆,手脚冰凉。身畔,是悬崖般笔直陡峭的沟壑。 喧闹的马路,不停缩小的街道,好像一个无底洞,嘲笑的仰视着她。 “小盈,姐夫现在就站在悬崖的边上,我需要有个人给我力量,陪着我一直往下走,你愿意吗” 耳畔,传来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我愿意。”她听到自己肯定的回答,即便过去了这多年,她饱尝了所有的心酸,痛苦和挣扎,内心深处,她依旧是这个肯定又肯定的答案。 即便她知道,这份执着必定伤害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和她血脉至亲,亲密无间的女人,她依旧选择了执着。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不愿意任何人,所有的一切,她亲手揭开,必将亲手毁去。 她爬上最后一个台阶,上了天台。 这里,是警局综合大楼的最顶层,这个平台平日里还是很有人气的,很多警员会在闲暇的时候,上来喝喝茶,闲聊几句,舒缓下紧张的工作压力。 可现在,平台上空无一人。 沈盈茫然四顾,忽然,她觉得自己从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手和脚都恢复了知觉。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渐渐离开了她。 这时,她听到紧急疏散楼梯处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她忽然想起自己正在逃跑,她想停下来解释,可她又能解释什么 沈盈跌跌撞撞的朝出口走去,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走的远远的。 门,锁死了,无论她如何拍打推搡,根本打不开。 她的心底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人在不远处静静凝视着她,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你跑不了了。”曾明明喘着粗气从楼梯上踏入天台。 她想了想,转身朝另一侧跑,她记得天台东北角处有一处通风口,只要她能钻进去,也许就能逃离这个地方。 她跑了两步,颓然站住,那扇救命的窗被一支手推开,韩宇钻了出来。肃立凝视着她。 “沈盈你有权保持沉默,可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韩剧从腰际解下一副手铐。 “我没有犯罪,我没有杀人”沈盈绝望的大喊,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焚烧了起来,这股热浪排山倒海,足可以将她染成灰烬。 “那天,你匆匆离开警局是为了见李林海吧。”曾明明一步步向她走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换了身衣服,还化了精致的妆,对了,你涂的橘黄色唇口红没错吧,这种颜色只合适你这种皮肤白皙的女人。” 曾明明在她身边不远处站定。 “对,我是化了妆,我见过他,那又怎么样他是我姐夫,他就要走了,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怎么了” 沈盈用尽全力嘶吼,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愤怒,她只知道,李林海死了,死在和她见面后之后,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李林海的死一定和她有关,否则,她不会在听闻他的死讯后,一点都没有激动。 “本来以你们的关系就算你去见了他一面也没什么关系,可真如你说所,你只是去见了他最后一面而已,可你为什么一直否认和李林海的关系,还有,刚才我在询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惊慌失措,为什么要逃走”曾明明淡淡看着她。 “我”沈盈仓皇的低下头,“他死了,我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我” “你有重大的嫌疑是吗” “不是,我只是去见了他一面,我怎么会有嫌疑,我没有杀人动机” 沈盈猛地抬起头来。 “我不会杀他的,我不会杀他的” “你会,因为你恨他,不是吗”曾明明的声音徒然严厉起来。 “我恨他”沈盈打了个寒颤,使劲摇头,“我从来没有狠过她,我只恨我自己。”说完这句话,沈盈似被人掏空了所有的力量,颓然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林海是他姐夫怎么可能” 韩宇听的有些莫名,看沈盈的年纪,绝对比林筱箫大,怎么会是她妹妹呢 “沈盈是李林海前妻的妹妹,她和他之间有过一段私情,后来,她姐姐和姐夫离了婚,不知为何没有娶她,她离开了n市后,李林海逐年发迹,公司规模越来越大,直到三年前,她姐姐去世,李林海再娶,她内心郁愤不平,这才回到了这个城市。” 曾明明轻叹了口气,沈盈跌倒的地方盘庚着一团女人的虚影。 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睑,和沈盈相差无极的相貌。 “沈盈,你的自私葬送了你姐姐一生的幸福,现在又杀了她曾经的爱人,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姐”沈盈扬起满是泪痕的脸,那女人的虚影一直立在沈盈身边,眸光又阴又寒,她看沈盈的眸光很冷淡,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沈盈,你回到这个城市后,是不是去祭奠过你姐姐” 曾明明忍不住问,按她的认知,鬼魂不会无缘无故附在一个人身上,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亲姐妹,想上活人的人,依旧没那么容易的。 除非,那个人心甘情愿。 “我怎么有脸去祭祀她,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 沈盈惨笑,她慢慢从地上挣扎站起,“我八岁的时候父母就因病去世了,是姐姐辛辛苦苦把我带大,为了我,她放弃了读书,放弃了交友,拼命打工供我上学,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给我漂亮的衣服,她就像妈妈一样,将所有的青春都给了我” 沈盈脸上的癫狂褪去,表情像哭,又像在笑。 “在我心里,姐姐就是妈妈。” ===第61章 跳楼 偌大的平台,静谧而阴冷。沈盈用近乎梦呓的语调慢慢讲述着她小时候的事,泪水模糊了双眼。 “姐姐,姐夫”她喃喃喊着这两个刻骨铭心的称谓,每喊一次,都能感到自己的心在油锅中上下翻滚,滚烫,痛苦,却又无法逃离。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每个人的眸光都不尽相同。 泪水让她的视线变的模糊不清,迷蒙中,她好像看到了五张不一样的面孔,有严肃的,有怜悯的,淡漠的,还有 她看到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靠近自己。 熟悉的容颜,陌生的表情。 “姐姐,是你嘛”她木然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手指从烟雾中穿过,光影破碎。 阴冷的风瞬间裹住了她,将她的身体填满,她觉得身体的掌控感又在慢慢消散。 “沈盈,清醒点”手臂猛的被人抓住,有人用力摇晃她的身体,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唇却像粘合住了,动都不能动。 然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手腕上被套上的什么东西,灼热的刺痛感让她找回了一点点存在感。 她慢慢抬起头,面前站着两个人。 她认识他们。 “明明,韩队”她歉意的笑了下。 耳畔却传来自己冷漠至极的声音。 “都是我做的,我恨他们,葬送了我的青春” 沈盈怔住,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想摆手,双手却做出和她的想法不一样的动作。 她扯下手腕上的东西丢到一边,一把将曾明明推开。 大笑着朝天台外围冲去。 “沈盈不要”她听到曾明明大喊了一声,迷蒙中,两道身影飞速朝自己奔来,伸手想抓住自己。 指尖在距离自己不足三公分的地方落空。 她直直坠落下去,像断了线的风筝。 曾明明对着破碎的栏杆发呆,刚才那一幕太让人惊悚了。 前一秒,沈盈还在一脸深情的回味,突然,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曾明明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阴冷的目光,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的感情。 她楞了片刻,忽然恍然,沈芳的魂魄再次控制住了沈盈。 不好 她心里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来不及细想,她解下自己手腕上的东西给她套上,大声呼换沈盈的名字,想让她清醒过来。 沈盈抬起头,她的眸光冷的让人心底发寒。 “都是我做的,我恨他们,葬送了我的青春”她狂躁的扯下她给她套上的东西,发疯一样推开她,用比豹子还迅捷的速度向平台边缘冲去。 她的表情决绝而疯狂,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在燃烧。 她的动作太快了,即使如韩宇这样的老刑警都没反应过来。 她不顾一切的朝栏杆撞去,竟然将护栏撞塌了 韩宇和曾明明奋力想抓住她。 指尖好像触碰到了她的衣角,可惜,她却像风一样从指缝中漏掉。 沈盈腾空的瞬间,曾明明恍惚看到一个东西从她体内弹出,跟着她一同跌落 电闪雷鸣之间,好像看到一个布娃娃。 而那个娃娃的脸,竟然和沈盈有七八成想象。 曾明明一怔,娃娃直直坠了下去。 她窜到栏杆旁边,探出头往下看。 沈盈的身体飞速下坠,而那个娃娃就飘在她的身边,她的头发和黑毛线一样在空气中散碎。 她的眼,冷冷和曾明明对视。 好像在嘲笑她。 “明明,你干什么,危险”曾明明还想看的更清楚,恍惚间大半个身子竟然越过了栅栏。 韩宇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韩队,我”曾明明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虽然她看到沈芳附身带着沈盈一同跳楼的场景,可这一切要怎么和韩宇解释呢 “你赶紧去楼下,看看沈盈的情况,我留在这儿,保护好自杀现场。” 韩宇眉头深深皱起,他实在想不到,沈盈居然会自杀,更想不到她瘦弱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那样强大的能量。 居然将钢筋护栏都撞开了 这,实在不合乎常理,难道这段护栏有问题 韩宇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性,眸光一动,低下头认真寻找线索。 曾明明手足无措的站在这儿,楞了好一会,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忙不迭一溜小跑往楼下跑去。 离开平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下出事的地点。 沐言没有和她一起离开,他留在了现场,看样子,他和韩宇一样,找到了什么线索。 曾明明气喘吁吁的跑到楼下。 事发现场已围满了人,有问询赶来的维护秩序的警员,还有很多路过的市民好奇的围观。 沈盈坠楼的方向正对马路主干道,车辆行人川流不息,这样的坠楼事件势必引起人们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更别提,死者是从公安局刑侦主楼上坠落的了。 喜欢看热闹是很多中国人的毛病,不管是马路中央压死了一支老鼠或是一个人,都不能抵挡他们好事的热情。 好像大家都那么闲,闲的必须给自己找点刺激。 “让开,警局办案,无关人员请退后,不要踩踏事故现场,请大家保持安静”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员一遍遍喊着话。 可人群却依旧一拥挤上来,无数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珠儿,试图冲过警员的封锁跑进圈子里一看究竟。 人潮拥挤着,推搡着,很多人的脚都踩到了四处弥漫的鲜血,可他们却像觉察不到似的,拼命往里挤。 曾明明心头腾起一阵怒火,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救人只想看热闹。 “让开,让开”她试图分开人群。 可她忽略了中国人猎奇看热闹的热忱和因此引发的庞大爆发力,无论她如何用力,还是被那些人挤了出来。 甚至,没有一个人理会她身上还穿着警服,所有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拼命往里挤。 眼看,负责警戒的警员就要扛不住了,这么多人如果真的一拥而上。 沈盈就算没死,也会被他们踏成肉泥。 “挤什么挤,光看热闹不要命了这个女人可是横死的,万一你们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身体,她的鬼魂就会跟上谁,驱之不散。哼,别说我没警告你们,所有横死的人都是要找替身的” 就在所有人都无计可施之际。 人群的核心处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粗犷的声音。 ===第62章 布娃娃11 拥簇的人潮顿时安静,人们面面相觑。 “啊,我的鞋”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可能是冲的太近,鞋底染上了血渍。 骚乱声再次鼎沸,可这次,却不是所有人拼命往前挤了,人群如潮水般散开。 曾明明呛着人流的方向往里走,才走了几步,已经迈不开腿。 沈盈仰面躺着,四肢呈大字型瘫软在地上。颈骨显然已经摔断,头诡异的歪斜在一侧。 鲜红的血从她身后氤氲了一地,血渍还在缓缓扩散,那样鲜红的颜色和她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眼半睁着,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在仰望什么。 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天空蔚蓝如洗,美丽得就像一场梦境。 一团光影从地面浮上半空,身影娉婷,依稀是沈盈的样子,只是眸光平静祥和了许多,再无刚才的癫狂与痛苦。 “沈盈”曾明明不由自主伸出手,想抓牢那个虚影。 铺天盖地的光忽然将曾明明罩住,身边的一切消失殆尽。 时间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刻,虚无的空间中,沈盈虚浮在半空,静静凝视着她。 她的脸浸透了阳光,身影越来越淡,“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可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为什么要跳楼”曾明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千万个问题,却只问出这几个字。 “我没有想跳楼,我想,是她不肯放过我吧。” 沈盈的眼神中浮起一丝迷惘,表情既不愤慨,也不是悲伤。 “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姐姐一直不肯原谅我,也不肯和我多说一个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使我一直惹她生气,她也从未这样对待过我,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与姐姐无关。” 沈盈轻叹了口气,身影又浅淡的一层。 “你为什么要杀害李林海”曾明明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沈盈眸光浮起一层迷茫。“那天,我确实联系了他,我们约定了见面地点,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很久。他告诉我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不能被抓住,即使要死,他也想见我一面再死。我劝他去自首,他不听,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知道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仍旧不肯往后退一步,十几年前他就是这个脾气,这么多年了,依旧不肯改变,可惜,他还是他,我却已经不在是以前的我了。” “不是你杀了他他为何会死在那条小路中央。法医已确认他被车碾压之前就已经死亡,所以血液已凝固大半,所以他的尸体四周,血染度很低。”曾明明追问。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他劝我陪他一起走,我没答应,我劝他自首,他更是不肯同意,他说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如果被抓,一定会牵连更多,他只能跑,绝不能被抓住,他还说他在国外存了一大笔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过活了,让我和他一起走”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我们聊了一小时,始终达不成统一,我就走了,我走的时候他的脸色很难看,我的心也很难受,可我还是走了。” “你不是很爱他吗”曾明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是说我为了他不惜背叛我最亲密的姐姐是吗”沈盈一脸苦笑。 “我只是觉得你对他的爱很执着”曾明明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她的话。 “就算执着,也只是年轻时的感情,就算还有爱,怎么抵得过愧疚与自责。”沈盈自嘲的翘起唇角。 她的眼中始终噙着泪水,她半昂着头,光从很远处倒悬,笼罩在她身上。 沈盈的虚影慢慢溃散在空中,破碎成无数细碎的光影,随风散去。 “如果不是你杀了她,又会是谁沈芳吗是不是她附在你身上返回去杀了他” 眼看沈盈的魂魄就要消散,曾明明急了。 “不会,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一直很好” 最后一抹微光在眼前破碎,周围的嘈杂声渐起,她低下头,看着血泊中沈盈苍白的脸,心中五味参杂,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就算她能看到能听到又能怎么样她阻止不了一个生命在她眼前消散,她甚至连一个答案也没问出来。 “她走了”浓郁的烟味儿从身后袭来,是毛裕兴。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心愿未了”曾明明茫然看着他。 毛裕兴对她轻摇了下头,打断她的话,越来越多的警员从大楼中赶到现场,很快,法医院的警车也呼啸赶到。 沈盈的尸体被运走了,现场也被隔离了起来。 只有地面上那一滩鲜红的血渍还存留在哪儿。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和车辆会停下来看上一眼,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 曾明明原本一直在旁发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四下找寻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毛裕兴走到她身边。 “一个布娃娃。”曾明明头也不抬的到处看。 “布娃娃”毛裕兴眸光一缩。 “嗯,沈盈跳楼的瞬间我看到一个布娃娃从她身上掉了出来,那个娃娃的样子很奇怪,我想,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什么样的娃娃”毛裕兴问。 “就是”曾明明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和沈盈的样子很像,头发长长的,脸色青白,好像还会笑。” 说这话的时候,曾明明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场景。 沈盈纵身从高楼跃下,那个娃娃就漂浮在她身边,阴森森看着自己笑。 “有这样的事”毛裕兴皱紧了眉头。 “我也不太确定,我好像看到了,又好像眼花了。”曾明明茫然若失,“毛警官,我眼看着她跳楼,又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消散,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我明白你的感觉,别太难过了,这是人的命数,无人能掌控,无须自责。” 毛裕兴轻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娃娃的事先不要和人提起,这件事和司法程序无关,明白吗” ===第63章 往事已矣 毛裕兴的表情出奇的严肃,声音也带着少有的郑重,曾明明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叮嘱某一件事,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忽然消失的娃娃肯定不一般。 “毛警官你放心,我绝不会和任何人提起这个娃娃的事,可是它和这个案子”曾明明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阴祟入体,有恶灵侵站了死者的身体,控制着她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事,一般的邪灵都没有实体,可这个恶灵已经修炼出元神,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东西,十分危险。” “难道沈芳的魂魄已经成了恶灵,她不是最疼爱自己的妹妹了嘛,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曾明明一阵惶恐,眼前又浮现出沈盈苍白如纸的面色,和她脸上诡异的阴寒。那双眼,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根本就不像人 “沈芳是谁你知道了什么”毛裕兴眸光微微一缩。 “我刚才无意间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和沈盈的魂魄说了一会儿话,可惜,话没说完她就走了,所以,很多事,我还是一知半解。” 曾明明措了半天词,才把刚才的事解释清楚,毛裕兴听完她的话,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慢慢开口。 “按你说的这种情况,你应该是自主通灵了,这太奇怪了,你毫无修炼的根基,只是天生阴眼罢了,怎么会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通灵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看着沈盈的脸楞了回神,就突然进入那个空间了。可惜,当时我太震惊了,很多事都来不及问,她就这样消失了,毛警官,沈盈究竟去哪了我看到她的身影被一抹极亮的光吞噬” “她往生去了,你看到的光是往生之门的福照之光,生和死都有时辰限制的,死,无可预知,生,一样不能掌控,这就是人的命数。” “往生”曾明明一怔,“沈盈做了那么多错事,难道不经地府的裁决就能去往生吗不是说地府的法度最严格的嘛,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让她往生。” “这就不是你我能知晓的事了,也许,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是非对错,于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视角和轻重,孰是孰非,很难一言概括。” 毛裕兴用力吸了两口烟,声音变的有些沉重。 透过弥漫的烟雾,他的眼眶中似乎凝上了一层水气,很快,烟雾散尽,毛裕兴的表情也恢复了自然。 好像那一瞬间的沉淀和迷茫的人,根本与他无关。 “这件案子应该韩宇负责的吧。”他忽然问。 “嗯刚才就是韩队让我下来的,他现在还留在顶层,说要保护坠落现场。” “知道了,咱们上去吧,我想,这个案子应该能结了。” “结案沈盈坠楼的案子还是李林海的谋杀案”曾明明心头浮起无数个疑问。 她本想让毛裕兴好好给她解释一下,可他似乎对这些案子失去了探查和分析的兴致,无论她如何追问,他只说这案子不是他经手的,他没有发言权,韩宇自有论断,就不在开口了。 害的曾明明纠结了一路。 她反反复复的想,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沈芳的鬼魂在作祟吗因为怨恨太深,她的魂魄变成了怨灵,附在了沈盈的身上,不仅杀害李林海,还逼迫沈盈跳楼自尽。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复不成 一个的恨到底有多么执着,才能延续这么多年,即使他们是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还是不能放弃。 曾明明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直到毛裕兴跟她告辞离开,她这才回过神来。 “毛警官,你不去和韩队聊会很多事,不得解释一下嘛” “你想怎么解释是告诉他们沈芳的魂魄变成了恶灵,还是想说沈盈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间接的受害者,不是真正的凶手。” 毛裕兴淡淡看着她,眸光一片阴沉。 “我”曾明明语塞了,是啊,她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呢,就算有些事她亲耳听到,亲眼看过,可这些事,除了她和毛裕兴,旁人又会相信几分 “既然别人不会相信,索性就不要解释了。沈盈已经转世去了,她这一生已经结束了,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只是一段评说罢了,咱们就别干涉了。记住我的话,人世间有人世间的归责,鬼神有鬼神的禁忌,人鬼殊途,切不可将人和鬼的世界重合起来,企图用一己之力去改变一些东西,有些事,触不得碰不得,否则,最终深受其害的,只能是自己。” “我该怎么做”曾明明心里一阵苦涩。 “什么都不要做,这件公案自然会有一个了断,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觉得自己没有揭露出事情的真相,心里有愧,可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你的选择是对的。快回去吧,我想,韩宇已经有了自己的论断。” “可万一这件事还有隐情呢,如果沈芳只是想报复他们,并没有杀人,岂不是放任真凶逍遥法外我记得沈盈说过,她姐姐生前对她特别好,就像妈妈一样照顾着她,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妹妹,不仅要置她于死地,还让她死后也要背负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声我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人有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违心之事,甚至自己厌恶的事,所有人都是如此,更何况沈芳已经死了,人的善意是最容易烟消云散的东西,残存下来的,往往都是一些执念。” 毛裕兴长叹了口气,看曾明明还是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多想了,有些事结局虽然不尽人意,却也是最好的结束方式,你以后会明白的。”说完,径直走了。 曾明明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话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深意,难道,毛裕兴也经历过什么让他刻骨铭心的事嘛,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心底藏着一段沉重的往事,沉重的,让他无力支撑。 ===第64章 柔弱的局长11 曾明明独自惆怅了一会,放开心事,赶回天台。 这时,整个警局内部都已知晓了这件事,局领导听闻整个事件的经过后,很是震怒,立刻召开了内部加急会议,专案组所有的成员都已经到位,现在,只剩下曾明明没有到场了,何宇宸正在满世界找她,已经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了,可是一直无法接通。 “明明,可算找到你了,你到底去哪了电话为什么不接”见曾明明走上天台,何宇宸大步流星冲了过来,一把攥住曾明明的左手。 “快去会议厅,局长要见你。” “见我为什么”曾明明顿时有点紧张,“不是韩队让我下楼去勘察现场嘛,我又没乱跑,只是和毛警官单独聊了回,我们没等上电梯,就顺着楼梯边走边分析案情,我不是不接电话,根本没听到铃声。” 曾明明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可能没电了。 “你遇到了毛裕兴真巧,我联系半天都没找到他,本来还担心你骂我呢,没想到你们居然碰到了” “啊,不是你通知他到楼下的”曾明明一愣。 “别说这些了,赶紧去会议厅,秦局对这个案子极其重视,千万不能耽搁了。”何宇宸打断她的疑问,拽着她一路小跑,曾明明见他着急麻慌的样子,心里更紧张了,秦局长这个人她听说过,据说出了名的严苛,他这么急着见自己,不会想斥责她什么吧。 曾明明一路胡思乱想,直到跑进会议厅大门了,都忘记自己的手还被何宇宸拉着。 也许是他们的脚步声太杂乱,会议厅太安静,总之,当他们俩手忙脚乱冲进会议厅大门的时,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了他们俩紧紧相握的手上。 “专案组何宇宸报告曾明明找到了,她一直在楼下勘察事故现场,因电梯太忙所以步行上的天台,所以,回来晚了。” 何宇宸啪得一个立正,身材笔挺,姿势端正,说的话也朗朗顺口,可惜他的右手一只紧握着曾明明的左手,这样的动作和解释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行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冒冒失失,赶紧过来,秦局长正在开会呢,没长眼啊”韩宇狠狠瞪了何宇宸一眼,示意他不要在哗众取宠。 “是”曾明明甩开何宇宸的手,面红耳赤的坐在韩宇身后的椅子上,不远处,秦局长侧立在最前排,沐言纤长挺拔的身影轮廓清晰,就坐在离他几米的一个空位置上。 曾明明使劲儿将左手在裤子上蹭了几下,飞快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刚要给他使个眼色,却发现他的视线已移到了另一边,看他的表情,淡然冷漠的依稀如常,好似根本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曾明明心中一滞,紧抿了下嘴唇,强行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明明”何宇宸嬉皮笑脸凑到身边坐下。 曾明明心中憋闷,一股火积在胸口化解不开,再看见他这幅吊儿郎当的脸实在有些郁闷。 “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等开完会,随便你怎么惩罚我,我都嘶你真踩”何宇宸龇牙咧嘴看着脚背上还在用力旋转的高跟警靴,疼的脸都都变形了。 曾明明目不斜视的盯着秦局,一脸认真聆听的乖巧模样,右脚却斜跨出一步,暗自将全身的重力都转移到某人脚背上。 “疼疼”何宇宸险些大叫出声。 韩宇回身瞪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到地板上,这时,曾明明已飞速收回右脚,坐正了身子。 韩宇轻咳一声,将视线落在最前排一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身上,“王队,整个事件的发展经过就是这样,这是现场的几次笔录和后期审讯的记录,还有这些证物,都已经核实无误。”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身旁的一个人将所有的证物一一成列上去。 “嗯,这次行动你处理的还算不错,各种证物整理分析的还算及时,虽然在嫌疑犯自杀坠楼这件事上你处理的有些急躁了,可这也不完全是你自己的责任。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甄选队员的时候,尽量选一些有经验,性格严谨的警员配合你,否则,秦局还以为咱们刑警大队成了乌合之地呢。” 王晓斌慢条斯理的说了韩宇两句,将桌上的几份证词和物证推到了秦局面前。 “秦局长,根据韩宇同志搜集的这些证物和这几份笔录分析来看,我想,这起肇事伤人案可以结案了。” “王队长,你觉得沈盈就是杀害李林海后,伪装他被车祸碾压致死的元凶” 秦局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证物,视线在韩宇等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曾明明的时候,他的眸光闪烁了两下,很快将目光移开。 曾明明一怔,这个秦局长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和看别人有些不一样,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曾明明忍不住有点紧张,我早就听说过秦俊明的大名,据说他曾是国家司法警官学院精英培训班的导师之一。全国著名的心理学案件分析专家,不仅有着丰富的刑侦办案经验,尤其在 重塑犯罪现场这一课题的论述上有着自己独特的视角和见解。 传闻,他在没接任警局局长之前,曾侦破过无数匪夷所思的案例。 其中,以阁楼白骨案最为著名,曾明明曾认真分析过那个案例,对他办案手法极其推崇,先前曾明明没见过秦俊明本人,她对他的印象都来自警局内部的传闻,传闻中他是一个不苟言笑,行事作风狠辣,甚至有点独断独行的领导。 综上所述,曾明明自然在心底对秦俊明这个人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严肃,一丝不苟的硬汉。 没想到他竟是一个如此斯文秀郎的男人,除了身材还算高大外,整个人并无一点传说中的霸气,英武。 甚至,还有些柔弱。 本来,曾明明也不愿意用柔弱这两个字形容一个传闻中如此厉害的男人,但他给自己的第一直觉印象,就是如此。 ===第65章 阁楼白骨案(上) 咳本来不想从激烈的故事中间穿插一个这样的案例,可一来文章并没有收费,二来这个案例很具代表性,外加上我挺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原谅我,跑题一会。 我先要介绍下什么叫重塑犯罪现场。 看过美剧犯罪现场调查的人应该挺熟悉犯罪现场这个概念。 犯罪现场,英文翻译crise,顾名思义是指犯罪分子作案的地点和遗留有犯罪痕迹,犯罪物品的场所。 犯罪现场有多重分类,根据现场有无破坏,可以分为原始现场和变动现场。 前者指刑侦人员到达时没有遭到改变和破坏的现场,它能客观并真实的反应犯罪分子作案的过程,手段极各种重要的线索,有利于正确分析案情。 后者则是刑侦人员到达时候已发生部分改变或全部改变的现场。发生改变的原因可能有自然因素,如刮风,下雨,下雪等自然现象,也有可能是人为因素。 这是根据犯罪现场特性划分的,按照时间先后顺序,犯罪现场还分为第一,第二,第三,或第四现场。 重塑犯罪现场顾名思义也很简单,就是刑侦人员根据现场勘查的各种静态以及动态的罪证,还原案发时的真实情况,甚至,连作案手法,心里动机等等,都能一一陈列。 而秦俊明局长无疑是重塑犯罪现场的专家,现在咱们进入故事的正题,阁楼藏尸白骨案。 十年前,某村徐家,独门小院三层小楼,徐妈妈在清理阁楼时,发现一个尘封已久的旧皮箱,拎到楼下叫人帮忙打开,赫然是森森白骨。 徐家儿子接到父母电话,赶回家,一商量,报警。当地派出所接警后,认为很有可能是一件杀人碎尸案,立刻上报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当日下午,侦技人员全部到场。当时,秦俊明还不是警察局长,只是刑侦大队的一名案例分析专家。 尸骨不止一袋。公安在阁楼西南角又搜到两个装有人骨的编织袋,分别是上肢骨和躯干;东北角又搜出一个编织袋,打开是个枕套,里面是头颅,但已成头骨。 尸体是穿着衣服被分尸的,羊毛衫、西装、棉毛裤、西裤,零碎不堪。同时搜到的还有一张名片和模糊不清的身份证一张,上面的名字皆为“胡某某”。 案发十年前,年,月,日,胡某某失踪。 胡家人回忆,那天晚上,胡某某参加完表妹的婚礼,和一帮朋友去唱歌。在歌厅里,有朋友说:“咦,我好像看到你女朋友和另一个男人去拍婚纱照了呢。” 胡某某不信,冲出了歌厅。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胡某某的女友,正是徐家女儿徐某。当时,胡家人也去徐家问过,徐家女儿说:“是的,那天晚上他是来找过我,我俩吵了一架,他就跑掉了。”而十年后,胡某某的尸体在徐家阁楼出现。 由于这件阁楼曾经的居住者正是徐家女儿,而她和死者之前确实有一段感情纠纷,故而,徐家女儿自然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只是,徐家女儿自从公安提审她一次之后,人就疯癫了,一会儿认罪一会儿翻供,花样百出,状况不断,鉴于她以前有过类似的精神病史,刑侦人员也不能用强制审讯的手段逼她认罪。 经过几次调查取证,疑点问题接踵而来。 那个身材娇小、待人温和的姑娘会是杀人分尸的凶手吗由于案发时间过去太久,许多证据都已灭失;尸体的白骨化以及凶手杀人后分尸等因素,也使得死者的具体死亡原因难以考证,认定犯罪的条件非常有限。 迫于以上原因,多方取证未果,警局只得秦俊明重塑犯罪现象,希望凭借他的推理和侦破手法,还原案情真相。 具体的取证顺序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我只将他重塑犯罪现场的推理过程复述一遍。 1,胡某某是徐家的人杀的还是外人所杀藏尸于徐家 这是一个独栋小楼,四周均由围墙,北面是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室外没有攀爬条件,要通向阁楼唯有从室内楼梯前往。所有门窗完好。小楼自建成后,一直是徐家人自住,从来没有出租过。 另外,在阁楼发现躯干部尸骨的地面上有一处明显印迹,周围有大量蝇蛹壳,说明尸块被放置此处后,有几代苍蝇被吸引于此产蛹,直至尸块完全,为此留下大量蝇蛹壳,据说装了一大袋编织袋。 而尸体后,体液渗入此处地面,是以形成印迹。印迹完整,与地面其他地方色泽区别明显。 这说明装躯干的编织袋被放置此处直至,直至案发都未曾移位过。 由此,可以判定不可能是外人行凶。是徐家人所为。白骨是徐妈妈发现的,并与老伴、儿子商量后,即刻报警。如果他们对此事有所知或者参与了杀人,绝对不可能主动报案,所以他们三人不知情,基本可以排除杀人嫌疑。 2,杀人现场在哪里 阁楼是堆放尸块的地方,那么杀人现场在哪里秦俊明下了阁楼,再逐一对各楼层房间进行勘查。 经过严谨的排查,终于在二楼西北房间的地板上,发现了疑点靠墙处有细微的红色小点,红点上被覆盖了一层清漆。从红点的大小、位置、数量、颜色、色泽等方面可判定为喷溅状血迹;部分红点的边沿有较淡的延伸情况,说明血迹在地板上附着干燥后被水分沾到而有所扩散这说明血迹被拖把拖过。 正是因为拖过血迹又想进一步掩盖,就刷了一层清漆覆盖。“没想到,正是这层清漆起到了密封保存的作用,使得血迹在十年后仍旧显现出当年的娇红”, 喷溅状血迹是在砍切的过程中凶器与血迹碰撞所形成,往往预示着这就是第一现场,即行凶现场。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这个房间是谁的恰恰是徐家女儿当年的房间。 ===第66章 阁楼白骨案下11 读到这里,也许你要问,这还用再写下去吗首先肯定是徐家人干的,又排除了父母和哥哥,继而又在女儿房间里确定了凶案现场,还有必要再探求谁是凶手吗 当然有必要我们一定要寻找到更为直接的证据来证明谁干的,让尸体说话,成为了下面分析的关键。 由于案发后十尸体才被人发现,肯定不能保持刚死不久的状态。索性,这间阁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打扫过,一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所以,现场的保存还算完整,这给还原犯罪现场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现在,让我们对死者的尸骨进行一次细致的剖析。 经过十年的自然分解尸骸早已经化成白骨,骨头边缘还黏连着一些色如褐土形如棉絮的东西,这是丧失了蛋白质的肌肉残存。 对所有尸骨逐一勘验,重点是尸骨各分离处的砍痕形态。根据之前掌握的情况:整具尸体分四袋分装,分别是上肢、下肢、躯干和头颅。 发现每个分离处都有反复砍切的动作。比如左上肢肱骨内侧有11刀,外侧靠后有10刀,靠前有4刀。 让我们再结合凶器来看,也就是那一把肉斧,那是“专业”的肉贩用的斧头,重量达0。6千克,拿着这样一个自重比较重的砍斧,如果是男人持斧,一斧下去,基本上都是斧落骨断。但是这里,每个砍痕都很浅,只有2毫米左右。 砍痕位置非常分散,不精准,每一斧的落点都很游离。 不过痕迹所反映出的整体手势和力量统一。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这件事明显是一个人干的,而且力量明显偏小。用秦局长当时的原话说,是一般女性所为,而且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尸体拆分掉。 3、凶手指向了徐家女儿,她是怎么杀的 种种证据分析越来越将凶手的可能指向徐家女儿,严谨的刑警还要回答一个问题:怎么杀的。 如果是凶案发生没多久,尸体完整的话,法医通过尸检一般是能够判断出死亡原因的,比如窒息,比如中毒。但是,十年的白骨显然无法告诉法医这些答案。 对于以上这些疑问,秦俊明是这样分析的。 徐某,1米57,身材娇小。死者胡某某,1米75,体重130斤。而且从砍痕也分析得出,姑娘力量并不大。那么这样的一个姑娘绝对没有足够力量与男人对抗排除徐某徒手直接将胡某某杀死的可能性。 再者,从尸骨上的伤痕分析,可得出都是死后分切形成,但又没有能使胡某某迅速丧失抵抗能力所必然形成的外伤痕迹排除徐某突然袭击的可能性。 尸体外衣衣着完整,可判定他并不是正常睡觉,如果正常睡觉应该脱了衣裤,说明他并不是真的想睡觉,而有可能被药物控制。 另外在编织袋里还发现了电话线,从整个编织袋的内容物来说,除了尸块就是工具,比如砍斧等,那么可推断,电话线也正是凶手当时用到过的工具之一,那么电话线的作用很有可能就是勒颈。 综上,杀人手段,很有可能是先通过药物使其丧失抵抗力,再用电话线勒颈杀死。 杀人后,次日分尸,分尸后曾拖扫地面并上过漆。 综上分析,这起杀人分尸案为徐某一人所为。 4,杀人动机。 徐某的妈妈在当地是一位很有威望的老师,教书育人30年。徐某一开始也是做教师的,后来调至教育局。 徐某和胡某某是初中同学,关系很好,当年年胡某某去当兵的时候,徐某还去部队看过他,大家都觉得他们是一对。 案发当晚,胡某某去参加表妹的婚礼。婚礼后,他和一群年轻人一起去唱歌。正是在歌厅里,有人说:徐某和别人去拍了婚纱照了,她还是你女朋友吗 酒后的胡某某听闻怒气冲冲来到徐家小楼前。 小伙子丢了个石子到二楼姑娘房间的窗户上。也许这是他们一贯的联络方式。姑娘下得楼来。 接下来,大致的对话。 小伙子问:“你要结婚了” 姑娘:“是的”。 小伙子:“我不让你跟别人结婚” 姑娘:“我哪怕不跟他结婚,也不会跟你结婚”。小伙子一拳打在姑娘脸上。 姑娘叫男人上楼去谈,怎么谈的,我们就不清楚了。后来姑娘把安眠药融在水中,男人喝下遂倒在了床上。 根据徐某在警方处留的口供:在安眠药的作用下,胡某某再也不动了。然后她用电话线勒住了他。之后她在胡某某身边坐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亮她才确定,他,曾经的男友,真的死了。她把他藏在床下。 次日,徐某买了砍斧,买了一把衣服剪,这一点也勘查出来了,因为在后来装尸体的编织袋里也找到衣服剪的盒子,连包装都在,说明这很有可能是后面购置的。 再接下来,就是一个弱小女人竭尽全力分尸。而正是因为死亡多时之后再分尸,所有没有大量的血迹。 在分尸后,姑娘根本就不敢在自己房间睡。此后,她也再没有上过阁楼,也不敢把尸体外藏或者挪动。之后的几年,她还编织了不少谎言,骗胡家人:胡某某跟我吵了架,一气之下外出打工了,他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案件经过一审,上诉,二审,徐某被判故意杀人罪,死缓。一般来说,故意杀人,并分尸属于情节恶劣都会判死刑的,此案是考虑到胡某某在获悉徐某放弃他之后,深夜赶到徐某家里质问,引发争执,对本案的引发应负一定责任。 白骨发现时,徐某家庭幸福,丈夫是当地的一个乡镇的小干部,儿子都已9岁了。 这个案子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后来根据徐某的口供,她的杀人过程和秦俊明根据现场建立起来的分析居然不差毫厘。 ===第67章 杀人论断 就在曾明明不停脑补秦俊明威风八面的往昔之时,会议室内的气氛也变的微妙而紧张。 也许是李林海这个案子牵扯甚大,而他又死的太突然,虽然涉嫌杀害他的凶手已经确认,可她却跳楼自杀了,死无对证。 整个案子到现在,又陷入一个僵局。 沈盈的杀人动机和她如何施行杀人犯罪的过程已经不得而知,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从现有的证据中找到这些关键证据,只有还原真相,案子才算真的水落石出。 在场的警员除了曾明明和何宇宸之外,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能力有,脾气自然要固执些,每个人都十分坚持自己的观点,轻易不会退让。 曾明明一心两用,一边听着大家讨论案情,一边不时用眼角偷瞄一眼坐在人群中央的秦俊明。 每个人都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自己的言论,只有他一脸风轻云淡的仔细聆听,不时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几个字。 和他一样神色平静的还有会议室一角的沐言。 从曾明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他就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歪坐在座椅上,不管现场的气氛多么紧张,众人争辩的多么激烈,他的表情始终如一的冷漠。 曾明明听了半天,渐渐明了。 专案组共有十二名成员,除了秦俊明和王晓斌没有直接参与此次案件的调查,其余十名成员都参与案件的调查和卷宗的整理工作。 就目前场上的讨论重点看,在场的人持两种不同的观点。 以王晓斌为首的激进组和以韩宇为首的保守组。 两组人根据现场取证分析出不一样的结论。 王晓斌组认定沈盈就是这次凶杀案的元凶,而韩宇则认为沈盈只是参与了这次谋杀案,背后定有一些不知情的隐情。 以下论断是王晓斌的总结陈词。 就现场的证据来看,沈盈的确最具有杀害李林海的可能。 她是死者前妻的妹妹,和死者之间有过一场感情纠葛,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李林海离婚后没有娶她,致使她抑郁难耐离开了这个城市。 三年前,李林海前妻去世,他低调的迎娶了林筱箫,沈盈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立刻调回了本市,可见,她对李林海的感情并没有这些年的分离而淡薄。 也许,李林海的再婚刺激了她,导致她因爱生恨,所以才会借此机会布下一个杀局。 王晓斌的分析并不是无的放矢和一味的猜测,他有自己的论点。 首先,沈盈和李林海的纠葛由来已久,这些年沈盈一直单身,在警局工作三年没听说过她和任何男人发生过暧昧,可见她对李林海的感情之深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 俗话说,爱有多深,狠也就有多深。一个女人将自己的情感幽闭了这么多年,心理难免会扭曲,导致一些偏激。 王晓斌曾派人调查过沈盈的同事,得出的结论是沈盈是一个很不合群,又有些心理偏执的女人,和同事们的关系一向疏远,整个警局竟没有一个朋友,据说她从参加同事间的任何聚会活动,总是独来独往。 大家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对她其他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王晓斌认为,沈盈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目的无非就是不让大家知道她曾经的身份,继而为以后实施杀人犯罪埋下伏笔。 当然,仅凭对沈盈的这些调查并不足以断定她就是这起肇事杀人案的元凶。 李林海袖口内侧的口红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沈盈皮肤白皙,个子偏高,符合现场足印和取证后对嫌疑犯的定位,最关键的事,沈盈自杀后,法医从她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找到了一管和李林海袖口颜色一致的唇膏。而且,事发时,韩宇发现的那根发丝,经化验后,也是沈盈本人的。 而且沈盈跳楼之前当着韩宇的面承认过她见过李林海,虽然她矢口否认她杀了人。 可哪个罪犯不想为自己开脱呢,这是人的本能。 最后,再说一下杀人动机。 沈盈从小被姐姐带大,姐妹俩情同母女,可她背叛了自己的姐姐,爱上了自己的姐夫,这一点,想必她内心深处也是自责和痛苦的。 正因此,她才会在李林海和姐姐离婚却不肯娶她之时,选择了黯然离开。 我想,如果沈芳不去世,或者李林海本人不再娶,也许沈盈这辈子都不会再返回这个城市,可惜,三年前沈芳去世,李林海却在她去世后不久就迎娶了另一个女人。 我想,正是这一点激怒了沈盈。 因为李林海的第二个妻子,无论从相貌和身材上都和沈家姐妹十分相像。 可见,在李林海心中,他一定没有完全淡忘沈家姐妹和他的情谊,至于他不肯再娶沈盈的原因也很简单,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没必要在纠缠那么久之前的感情了,毕竟他的第一次婚姻离的并不怎么光彩。 王晓斌逐条说出他的论证,最后总结道:“鉴于李林海生前唯一见过人就是沈芳,而法医判定李林海是在死亡一小时到二小时以后才被汽车碾压,所以虽然他的尸体破损严重,可血液已经粘稠故而残留在草地周围的血染度才会那么低。综上所述,我有理由断定沈盈是杀害李林海的凶手,因为她既有杀人动机也有作案时间。” 说实话,王晓斌的推断并不是毫无道理,他的推论十分严谨,证据也还算充分,可曾明明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她见过沈盈的魂魄,听她说了那么多关于李林海的事,她和她姐姐的感情,和李林海的感情都那么深刻,虽然沈盈并没有否认她杀过人就消失了,可曾明明还是不能相信是她亲手杀了李林海。 她亲眼看到了沈芳的魂魄,知道她已经变成了恶灵,也许,正是她的恨附在了沈盈了身上,才让她做出了一系列杀人伪装的恶性。 可她要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难道她直截了当告诉在座的人,杀害李林海的不是沈盈,而是附在她身上的女鬼吗 这,也 ===第68章 逻辑悖论11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正在曾明明万分纠结是不是要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韩宇已提出了不同的论点。 作为一名有着二十年刑侦工作经验的老刑警,韩宇一贯持有独特的涉案角度,他并没有全盘否认王晓斌队长的推论,只是提出了几点逻辑悖论。 既然沈盈早就有了杀害李林海的动机,为何会在返回n市三年后才动手,按道理说她如果对他的恨早已扭曲,怎么能再坚持三年既然要动手,为何不回到这个城市后立刻杀了他,毕竟那个时候,警局对李林海的关注度并没那么高,以沈盈从事这么多年警察工作的经验,要想伪装成一个意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她偏偏选了一个这样的时机杀害李林海,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也许李林海根本不愿意见她,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若拒绝见沈盈,应该不难做到。王晓斌反驳。 “如果他真不愿意见她,为何会在离开城市之前,避开自己的妻子,单独去见沈盈,他选的地方如此隐蔽,警方都查不到,如果不是他联系了沈盈,她能找到他” 韩宇反问了一句,王晓斌沉默了。 韩宇接着阐述自己的第二点悖论。 沈盈是一个心里素质极佳的女人,这一点,从她和李林海见面到返回后同大家一起认真执勤的两个小时内所有的行动都能看的出来。 她虽然情绪低落,可工作细心认真,并无纰漏,尤其是在抓住那对肇事男女时的笔录记录时,字迹工整严谨,表现出非常冷静的心里素质,甚至,在听闻李林海死讯时没有露出一点吃惊的表情。这一点也是我怀疑她就是凶手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一个冷静,心思缜密的女人,竟然会在曾明明怀疑她之后,立刻慌乱成那个样子,甚至,没解释几句就选择了逃跑 而且,她没有逃出警局,而是一直跑到了平台之上。 就算她有些慌不择路吧,可她为什么要自杀 当时,我在场,我可以肯定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自杀,她想通过平台上的通风口逃逸,可我事先堵住了那个地方,她离不开了。 而且,平台被人反锁了。 正常的时候,平台都是开放的,为何单单那一天会上锁 “也许这不是一个意外,因为最近有人和我反应,平台那个地方很多警员在上边抽烟,闲聊,不安心工作,所以,我便吩咐后勤处的人,在那个地方上了锁,只有中午休息的时候才会打开。” 秦局长解释。 韩宇点了点头,继续说:“就算这一点悖论不成立,我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这一点也是我怎么想都想不通的悖论。” “哦你说说看。”秦局长脸色微微一变。 “沈盈身体一向不是很好,这一点,不仅是我和她一起执勤时能看的出来的,就算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应该知道,她常年贫血,身体极度孱弱。这一点我说的没错吧。” “嗯,这个我可以证明。”一名三十出头的刑警接口。 “我和她曾在一起工作过半年,她每天吃的药比吃的饭都多,整天病怏怏的,和林黛玉差不多。” “可就是一个这样病弱的女人竟能将李林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而且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挣扎过的痕迹,这正常吗” 韩宇提高了声音,“法医已经做出了尸检报告,李林海是长时间窒息导致大脑缺氧身亡的,由于他的头部和上半身受到了严重的碾压,已无从判定他是被人勒死还是被人捂杀,但是可以断定,他生前没有过一丁点的反抗。” 停顿了下,韩宇继续说:“李林海是一名射击爱好者,并且,连续多年获得射击比赛的冠军,这个一个男人无论臂力身体素质,都要比普通人要强壮很多,而且,他是一名行事狠辣,做事果决的商人,这样一个男人,会束手待毙吗” “如果他自知难逃法网,又愧对沈盈姐妹,也许,他没有反抗”王晓斌身边的一名警员出言反驳,可惜,他才说了一句,自己也觉得这个论断不成立,没等说完,声音都沉了下去。 “李林海可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这点挫折应该不会让他轻生,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将感情看得很重的男人,否则他不会抛弃发妻,和小姨子通奸,甚至在前妻过世不久后迅速另娶他人,根据林筱箫的证词,李林海对她并无情谊,只是看重她的交际手腕,借助她帮他应付一些聚会交际罢了,两个人的婚姻,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解释了一段话后,韩宇又沉默了几秒,继续说。 “我也怀疑沈盈和李林海的死有关,但因爱成恨这个动机,有些牵强。我觉得咱们一定忽略了什么线索。因为这个案子还有一点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他又停顿了几秒,“沈盈跳楼自杀,是我亲眼目睹,这没什么悬念,可她死之前撞断的那几根栏杆,我检查过了,事先被人动过手脚。局长,您看,这是图片。” 韩宇将桌面上一组放大的照片展开。 这是一组从各个角度拍摄的被撞毁的栏杆细节图。 能明显的看到两行栏杆被撞断,不是撞开,而是撞断。 不但齐齐断开,而且断口极其平滑整齐,这样的断面,不像折断,倒像被什么利器切割而形成的缺口。 众人相互传看着图片,不多时,所有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有在平台上眺望或饮茶休憩的习惯,毕竟,警局的工作太沉重了,有时候会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来,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地方冷静,放松一下。 这也是这个平台设置的初衷。 所以当初警局行政主楼最顶层才设置了一段这样的眺望区。 为了安全,所有的栅栏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不是厚度硬度俱佳,而且还能经受住长期的风力测试,防水防腐蚀,异常坚固。别说沈盈这样病歪歪的身体,就算一个刑警大队体质最棒的壮小伙,也别想轻易将栏杆撞开,更别提撞断了。 ===第69章 被忽略的东西 “你是说,沈盈的死是有预谋的她提前弄断了平台外侧的护栏”秦俊明仔细认真的看完桌面的图片,将视线落在韩宇身上。 “也许是她本人弄的,或许,另有隐情,我总觉得咱们忽略什么细节,而这个细节,才是破案的关键。” 韩宇眉头深深皱着,明显,他的内心很是纠葛,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 “没你说的那么复杂,你想太多了”王晓斌冷冷瞥了韩宇一眼,显然,他很不乐意自己的推断被下属否定。 “王队长有什么看法”秦俊明放下手中的照片,看向王晓斌。 “我觉得韩宇把这个案子过分复杂化了”王晓斌挺直了脊背,轻咳了一声,“这起案子没他说的那么复杂,这就是一起单纯的谋杀案。鉴于被害人和嫌疑犯沈盈之间错综复杂的爱恨关系和沈盈死前各种行为来看,这就是一个因爱成恨的蓄意谋杀,只是,死者的身份有些尴尬。” “请问王队,你怎么解释栏杆被动过手脚这回事”韩宇被人指责了一通,面色却丝毫不见异样。 “很简单,那是她事先就准备好的退路,沈盈这个女人,看似孱弱,内心却极为自傲,我想,她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可她不想被关押起来,所以,就提前准备下最后的退路喽”王晓斌淡然看着韩宇,“我知道你对李林海的死亡很是意外,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就是一场单纯的谋杀案。” “按照你的说法沈盈杀害了李林海之后,将林海的尸体丢弃在河道附近幽僻的小路后,赶到执勤点和我们执勤,不料李林海的尸骸却被一辆路过的汽车碾压,案情提前爆发,她莫可奈何,只得跟我们去了事发现场,处理好一切后,心存顾忌,这才在赶回警局后匆匆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跳楼自杀,是这样吗” 韩宇的面容依旧冷静,可他的眸光中却隐约晃动着不屑。 王晓斌好像被他这样的眸光激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是这样还能怎样整个天台有几十米的栏杆,单单那两处被人暗中损坏,如果这一切不是沈盈亲手设置的,她如何能那样准确无误的撞上去。以她的身体,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翻越过栏杆自杀,她若不是知道那个地方有问题,敢一头撞过去嘛” “王队的这个推断,我无法否认,但是,我还是认为李林海的死,没那么单纯。”相比王晓斌的咄咄逼人,韩宇的表情依旧平静淡然,他甚至都没有起身和他辩解的意思,就这样淡淡说了一句,就移开了目光。 “哼,我说的事实,你自然否认不了,这本来就是个简单的谋杀案,我就不明白了,何必非要将它复杂化,虽然你是个老刑警,但,也没必要把两个案子纠缠到一起,李林海诈骗贪污不假,可这件事和他被沈盈谋杀没有任何联系我们是刑警,注重的是证据和事实,现在沈盈的动机明确,她谋杀李林海这件事证据确凿,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 王晓斌见韩宇没有反驳的意思,也就没在继续针对他,总结了几句后,又将结案这个议题,摆在了桌面上。 本来曾明明还以为韩宇会据理力争,没想到,他却沉默了。 看他的样子并不支持结案这件事,毕竟他提出的那些问题,还是很明显的漏洞,以他的性格,也不像怕得罪人的人。 难道仅仅因为王晓斌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就不敢坚持真理了 曾明明简直不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按她的想法,就算韩宇不想和王晓斌针锋相对,但总应该有一番唇枪舌战才对,没想到,他竟然不吭声了。 “秦局,你觉得这个案子”见众人都不在反驳了,王晓斌得意的将眸光落在秦局长身上。 “小斌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就明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沈盈杀害李林海的嫌疑最大,可她已经死了,很多事已无从取证,所以,咱们只能依靠现有的证据来分析李林海真正的死因,我已经通知了法医院,让他们尽快做出周密的尸检报告,争取尽快破解韩宇同志提出的疑问,让案子真正水落石出。 秦局长有条不紊的说着,眸光轻轻落在韩宇身上,见他没在提出相反的意见,顿了下继续说。 “李林海被杀一案暂时先告一段落,可现在结案为时过早,毕竟这两启案件已经并案,一切还得等李林海的诈骗贪污案彻底调查清楚后,还有法医院的验尸工作取得进一步的进展,方可结案。今天这个会议就先到这吧,大家都在讨论工作,意见难免相左,就算语言起了冲突也都是为了工作的需要,我想大家都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老同志了,有些事就不用我多嘱咐了。” 秦局长语重心长的说完,眼角余光淡淡瞥了眼趾高气扬的王晓斌和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韩宇。 “局长言重了,我们都是一个科的,平时都是这个样子讨论问题的,韩宇没那么小气,是吧。” 王晓斌被秦局长的话说的一怔,随即立刻收敛的一脸张扬,瞬间,变得平和了许多,他甚至还用拳头捶了下韩宇的肩膀。 样子既亲热又自然,好像刚才对他的不满和指责,真的只是工作意见不同。 “这是自然。”韩宇一侧肩膀,避开他亲热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任何起伏。 “韩宇,既然谋杀人已告一段落了,你就从这个案子中撤出来吧,我那儿还有几个案子找不到人接手呢,警队中你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这几个案子都有些棘手,非你不可啊。” 王晓斌略显尴尬的缩回手,可脸色依旧热情洋溢,看他对韩宇的态度,如不是刚见过他剑拔弩张的张狂样,还真以为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又没架子的领导呢 “哼,口是心非的小人”曾明明心里暗骂了句。 她的眼紧紧盯着韩宇,心中特别希望他和自己一样鄙夷的看对方一眼,冷漠拒绝,哪怕只是默然离开,王晓斌都会下不来台的。 想想他那张被拒绝后想发作又不敢发作的臭脸,曾明明就很是期待。 按曾明明的想法,韩宇肯定会找个理由拒绝他的,毕竟他手里这个案子还不算结案,他有权跟完。 ===第70章 被戏弄了11 “好,我知道了。王队请放心,我先将这个案子交接一下,尽快接受那几个案件。” 出乎曾明明意料,韩宇不仅没有鄙视对方,反而恭恭敬敬的回答了王晓斌的话。 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王晓斌得意的哼了一声,领着自己几个手下昂头挺胸的走了。何宇宸垂头丧气的看了曾明明一眼,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师傅也走了。 走的时候,他还很不好意思的对韩宇连连做着手势,一脸的抱歉。看样子,他也对自己师傅刚才对韩宇的态度有些耿耿于怀,只是碍于当时的情况实在没办法明说。 韩宇看出了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严谨肃然,总算缓和了一些。 曾明明很是窝火,她实在搞不懂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上到局长下到所有警员,怎么都对那个王晓斌另眼相看,礼让三分 就凭他这种人品加智商,怎么可能是替代沐言之后维系刑警大队的核心人物,他有这个能力吗 曾明明越想越气,连带看秦局和韩宇的眼神都有些不屑了。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连她都能看出来这个案子疑点重重,这些人居然看不出来 她是个心理藏不住事的人,心理的不痛快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连手上的动作都拖沓了。 不一会儿工夫,办公室里人走了大半,韩宇不知何时离开了,偌大的会议厅内只剩下她和秦局长两个人。 曾明明猛地回过神来,心理暗念一声糟糕,刚才她一脸嫌弃的表情,别是被顶头大上司看出来了吧。 曾明明手忙脚乱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遮着脸快步往外走。 “等一下。”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是”曾明明硬着头皮停了下来,心理默默叨念,我不是那么明显吧,真被看出来了 “局长,您找我有事”曾明明结结巴巴转回身子,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 “应该是你找我有事吧,怎么对这次会议的讨论结果有什么不满意吗”秦俊明慢慢拧开玻璃茶缸的盖子,轻轻咂了口热茶。 “没有一点意见。”曾明明声音异样的拉着长声。 “是没有一点意见,还是有一点意见”秦俊明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曾明明更不自然了,连站立的姿势都有些变扭了,身子扭来扭去,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就好像脚底下抹了油,根本站不稳。 “你别紧张,坐下说。”秦俊明和蔼的摆了摆手。 曾明明心里更哆嗦了,她早就听说秦局长的威名,别看他长了一副柔弱书生的脸,可他对待下属那是出了名的严肃认真,从未听说过他对哪个警员另眼相看 她也没见过这个局长,凭啥他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 “我”曾明明僵直了身子,声音也有些发颤了,她实在担心自己刚才的态度落在了顶头大boss眼里。 他干嘛这样亲切的看着自己,笑面虎杀人贼 曾明明正胡思乱想,肩膀猛然被人按了一下,她哎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坐在了椅子上。可能是身体僵直或对方的手劲儿太大,坐下的力量似乎有点重。 曾明明刚要发火,一眼到看秦局长正诧异的盯着自己,赶紧极其不自然的坐正了身子,讪讪说,“那个,最近吃多了,身体有点重,嘿嘿” 她一边对着秦局长傻笑心头一阵咆哮。 死沐言,按我坐下干嘛啊,我可不想当面对着这个笑面虎被审问,我得想尽一切办法逃出这个办公室。 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俊明一口茶水含在嘴里险些喷了出去,赶紧咽下,越看曾明明尴尬的小样儿,心里越觉得好笑,可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现的太过分了,难免被这个聪明的丫头看出端倪,赶紧轻咳了一声,端正了态度。 “刚才我看到你的表情有异,肯定是对这个案子有些不同的看法,说说看,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我没意见”曾明明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的说:“刚才韩队和王大队长说的都很好,秦局长说的也特别有道理,我一个小警员一没工作经验二没刑侦特长,我听都听晕了,哪有什么意见,没有,绝对没有” 曾明明头摇的和不浪鼓似的,心里却在暗暗鄙夷自己。 呸,你个没出息的刚还在鄙视别人不坚持自己的观点,其实你最趋炎附势了,我看不起你 尽管曾明明自认为自己还是挺正直和公正的,可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当着秦军长的面承认自己的看法。 如果她承认了,这不是打秦局长的脸吗 她可没那么傻。 “没有不是吧。”秦局长拉长了声音,脸也沉了下来。 “我怎么看你刚才一脸的激愤和委屈,是不是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没关系,警局就是鼓励人们说真话的地方,不需要掩饰,说吧” 秦俊明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却带上了命令的口气,曾明明顿时有些心慌意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心里没底,目光也茫然了起来。 说,说什么啊,我敢说你处事不公,还是说那个王大队长小人得志,或者说韩宇胆怯不坚持原则,我能说什么啊。 曾明明终于有些理解韩宇为什么不和王晓斌较真了,有时候,官大一级真的能压死人。 何况,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可是整个警局最有权威的人了,简直能把她压成肉渣。 “别怕,他吓唬你的想说什么就说,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曾明明正百爪挠心,沐眼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曾明明一愣,逗我 不是吧,他一个堂堂的大局长逗我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员 她一边琢磨一边抬起头,果然,从秦俊明面沉如水的表情上看出一丝异样,虽然他脸色发沉,口气也带着命令,可他的眼神中,却晃动着一丝狡黠的光芒,那神采还真有一分戏弄的意味。 这种神态就像猫捉到耗子不吃先玩弄一番的感觉似的,让曾明明极其不爽。 靠堂堂局长大人竟然戏弄我 曾明明蹭的一下就火了。 ===第71章 老狐狸和小狐狸 曾明明一直觉得自己挺理智的,可她也有个毛病,最烦别人戏弄自己。 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就是这个脾气,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也不会胡搅蛮缠,可一旦有人惹到她,她绝不会逆来受气,就算对方来头再大,再不好惹,她也会用自己的办法予以还击。 而每当这时候,她反而会冷静下来,因为对付一个人,远比忍受一个人消耗的要多。她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 一想到此,曾明明心头的无名之火竟渐渐熄灭了,连同心底的那些惶恐害怕,担心忧烦,统统抛诸脑后。 心冷静下来,身体也放松了许多,既然不害怕了,曾明明索性也放开了。 先前她还一本正经的坐的笔直,现在一放松,坐姿也没那么端正了,干脆,直接靠在座椅上。 “不紧张了”秦俊明微微一怔,刚才这丫头还挺拘谨的,怎么一下子就放开了呢难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她看出来了不会吧,自己掩饰的挺好啊。 秦俊明上下打量了两下曾明明,故意将眸光中的审读之意加重了一些,不紧不慢的打了句官腔,“不紧张了就说吧,我的时间可不多。” 本来,他以为这句话一说,增明明多少会有点忌惮,可这丫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转,竟然笑了。 “秦局想让我说什么”曾明明无辜的抬起头,顾盼神飞的大眼睛中带着一丝懵懂和天真,好像真的没听懂对方的暗示。 秦俊明被她问的一愣,这丫头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刚才自己不是很说的清楚了吗,让她分析案情,她怎么说不知道说实话,他之所以这样对她,不过是为了试探下这丫头的心智和自控力,毕竟,她从小运势坎坷,又在那种坏境下长大,按说多少都会留下些心里阴影,说实话,他不想看到一个唯唯若若,自叹自怜的女孩儿。因为那样,他心里的愧疚可能会更深一些。 在见到她之前,他打探过她的消息,得到的信息她是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性格还有些孤僻。 当时,他的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儿,所以,他才会偷偷安排了她的命运,给了她一次委培生的机会,让她在自己身边当了一名小警员。 虽然,他永远都不会把这层关系点破,但他想,尽可能的弥补一些这些年对这个孩子的亏欠,所以他才会拜托毛裕兴照顾她。 因为他知道她体质的问题,虽说他曾经找高人在她年幼时候帮她封上了天赋,可他知道,总有一天,那层禁锢会被打破,她始终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如果她天性胆小懦弱,即使他再给她机会,她也很难摆脱她的命运。 如果真是这样,他也许会考虑将她调离自己,去一个离自己院一点的分局,反正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就算再觉得愧疚,有些事始终无法弥补。 秦俊明本来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今天,曾明明却着实给了他一个惊喜。 从她一进门到现在,他看到的不是一个胆小懦弱,自怨自怜的女孩儿,而是一个开朗乐观的少女。 从她对待何宇宸的态度中,能看出她的自信;从她明亮黝黑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她的执着和信念,那翘起的唇角和丰富多彩的表情,无一不彰显了这个女孩善良的个性和纯净的内心。 确定这一切的瞬间,秦俊明心里莫名腾起一阵感动,这样清澈的眼神,这样翘起的唇形,慢慢和记忆中另一个少女的形象重合。 如果,她真的能渡过安然渡过这场劫难,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个念头一起,秦俊明看向曾明明的眼神又柔和了一分。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默认了自己另一个身份,以至于那些潜藏内心的感情,不自觉流露了出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变年轻了,还萌生了一种恶作剧似的少年心里。 这一点,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秦局”曾明明好奇的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秦俊明,总觉得这个局长有点不太正常,看来传闻不能尽信。 什么严谨凌厉,什么稳重大气,我呸哦你看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唇角似笑非笑,说话办事圆滑老道,什么警局最正直公正无私的领导,我看,就是一头滑头滑脑的老狐狸。 “按我说的问他,他自然哑口无言。”沐言忍不住轻触了下曾明明的后背。 这一大一小咋回事,你发回儿呆,我走神的,大眼瞪小眼,在练习斗鸡眼嘛 曾明明发发神经也就算了,怎么堂堂警局一把手也跟着她抽风 难道这个局长早就认识曾明明 看他的样子,和平日的成熟稳重,截然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说秦局对增明明有了好感有这个可能吗 秦俊明已经四十出头,可他到现在还没成家,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一想到这儿,沐言心头一阵异样,再看看曾明明和秦局长四目相对的样子,心中莫名其妙有点烦躁,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 好在曾明明没辜负他的希望,被他推了一下后,立刻从魂游天外中清醒了过来,但见她眨巴了两下眼,眼珠儿转了转,清脆开口了。 “秦局,你是让我附和王晓斌队长的观点呢,还是听从韩宇队长的命令您就直接吩咐好了,何必攥着拳头让我猜呢,我只不过是个小警员,也就是跑跑腿,传个话,你要有任何指示您就明说,哪怕给个暗示也行啊,否则我脑子笨,万一领会错了您的意思,传达不了您的精神,岂不大错特错” 曾明明的话说的倒挺诚恳,可她这一脸狡黠,嫌弃是啥个意思,就这幅表情和态度,哪像下属和上司讲话,明明就像一支小狐狸在算计猎人手中的猎物。 “嘿你这个丫头,我问你什么你答的什么,避重就轻,胡拉硬拽,不知所云”秦俊明被曾明明拐弯抹角的一通话问的哑口无言,不由得长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吓唬她了,只能黑着脸数落。 一时却忘了,他这个口气,更不像上司对下属的对话,倒像是长辈对晚辈充满宠溺却无可奈何的教训。 ===第72章 绕11 “这怎么能怪我呢,问问题的是你,不让我回答的人也是你,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曾明明噼里啪啦一顿绕,绕的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何况秦俊明啊。 “行了,你别在说了,头都被你说大了”秦俊明揉了揉太阳穴,“这没你事了,你出去吧。” “局长不让我回答问题了”曾明明眨巴两下眼,一脸虚心请教的样子。 “出去”秦俊明脸彻底黑了。 “出去就出去,哼,明明韩队分析的很有道理不采纳非要听那个王副队长的一面之词,亏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正直无私,慧眼如炬的好警察” 曾明明气呼呼哼了一声,转身往外就走,一边走嘴里一边还叨念。 “回来”秦俊明总算听明白了,敢情这小丫头胡扯半天是为了这个原因啊,以为自己处事不公 “回来了”曾明明一个立正转身,其实她一直在磨蹭没有迈步,就等着秦俊明喊自己呢。 “你觉得这个案子我处理的不公”秦俊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您是领导哪里会错”曾明明低着头背着手,身体左摇右晃。 “你认为这个案子我该怎么处理”秦俊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最起码该让韩队把这个案子处理完才能接手其他案件,毕竟这个案子一直是他在经手,还有李林海贪污的案子,不也是他负责的凭啥说存档就存档,这也太不公平了。韩队为这两个案子忙了这么久,只为了一个从不下基层调查的队长胡乱分析了几句话就全盘否认他的调查,这难道公平吗” 曾明明一股脑将心理话都说了出来,胸口堵着的那股浊气总算驱散了一些。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一下就不畏惧秦俊明了,也许是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莫名让她觉得有些亲切 “我说过这个案子马上结案吗”秦俊明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 “”秦明明眨巴两下眼,这个,好像还没真没说。 “没说过吧,我既没撤掉韩宇专案组成员的身份,也没让这个案子结案,怎么叫全盘否认韩宇的调查。” 秦俊明似笑非笑的看着曾明明,觉得有必要让她多了解一些事,单纯善良,直来直去是好的品质,但有时候,尤其在官场上,必要的迂回和退让更重要。 “可刚才你明明很维护王副队长的话,连我都能听出其中的漏洞,我不信你想不通。” “我不过是符合了两句他的观点,让他消了火气罢了,否则,以他的脾气,韩宇就算想侦破这个案子,他也会让他无暇分身的。毕竟,他现在是刑警大队的负责人,我虽然是局长,也不能过多干涉。” 秦俊明解释了两句,看曾明明还有些懵懂,索性将话说的更直白了一些。 “我明着维护了王队长,其实却给了韩宇一个继续调查此案的缓冲期,我想,韩宇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任由王晓斌如此嚣张丫头,有些时让人得意一些不是坏事,因为他不能一直这么得意,懂了嘛” “我明白了,你这是以退为进啊,太狡猾了”曾明明恍然大悟,心里高兴,一秃噜嘴,把心里的大实话说了出来。 话刚一出口,她立刻反应过来,赶紧闭上了嘴。 见秦俊明并无责怪她的意思,不由吐了下舌头。 “那个秦局我先忙去了,就不打搅你了。”曾明明偷偷对沐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迅速离开这里。 “好吧,确实没你什么事了,尽快回去工作吧。”秦俊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曾明明刚转回去的身子,再次僵住。 “秦局,您让我回哪” “当然是回你原来的工作地了,你只是被抽调执行布控任务的人选,不合适在专案组调查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还是回去踏踏实实上你的班吧。” 秦俊明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合上笔记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别啊,秦局,这个案子我也一直再负责的啊,案情还没大白呢,我还是专案组成员,我可不能就这么回去。” 曾明明有点急了。 “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做不到,如果能正确分析案情走向,你,毕竟没有多少工作经验,不合适在专案组工作。” “我怎么就不合适了,上个礼拜的拆迁藏尸案还是我破获的呢,连韩队都说我很有刑侦天赋。” “刑侦天赋”秦俊明不屑的撇了下嘴。 “我看是瞎猫看到死耗子了吧。” “”曾明明被秦俊明挤兑的一滞,可为了能留在专案组,她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索性,把心一横。 “就算我是瞎猫也是运气好的猫,没准儿还能逮住一只又肥又大的耗子呢” 曾明明瞪着无辜的小眼神一脸期盼的看着秦局长,黝黑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乞求,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都装傻装到这份上了,您大人有大量就留下小的吧。 “咳”秦俊明实在没辙了,缓了几口气,慢慢说:“既然这样,你就给我分析分析李林海被谋杀一案的关键,说的对,我就让你留在专案组,否则,就回技术科继续打你的资料。” “好,关键,关键是”曾明明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该怎么解释难道她说,凶手不是沈盈而是附在沈盈体上的怨灵,而这个怨灵还是三年前就死去的李林海前妻 “怎么跟了这么久还弄不清案子的关键,我早说了,以你现在的资历留在专案组确实有些勉强,你还是” 秦俊明见曾明明一脸犹豫,还以为她真的对这个案子了解不深说不出自己的建议,虽然心底略微有些遗憾,但想想这个案子的牵扯,也担心她在调查的过程中遇到危险,索性,还是让她回去吧。 “这个案子一共有三处疑问。”秦俊明刚升起这个念头,曾明明却忽然开口了。 虽然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机械,可她的话,着实让秦俊明吃了一惊。 ===第73章 巧合 “第一,李林海死亡的时机不对,如果说沈盈真是凶手,为何不在刚回到n市时就对他动手,而是选在李林海犯了事想要逃跑时才对她下手,难道她不知道这时警力对李林海被杀一案的重视程度吗她也是执法者,应该明白这里的轻重。 第二,沈盈自杀之谜,表面上,沈盈是自杀的,可栏杆上的割痕怎么解释,如果解释成沈盈给自己留下的最后解脱,未免有些牵强,大家都知道一点,李林海自杀后到肇事者被逮捕,这段时间,警局每个人都在忙碌,其中,也包括沈盈,在这个时间段她根本没时间独自走上天台,设下这个布局吧。如果说这是她很早前就弄好的未免更有些说不过去,因为天台这个地方,人来人往,喜欢凭栏眺望的人也很多,提前布局风险太大。而且,沈盈也不可能这么早就给自己铺下必死之路,毕竟,在她的料想中,那个河道很偏僻,李林海的尸骸没那么容易就被人发现。 还有第三点”曾明明停顿了一会,继续说。 “第三个疑点就是,这起案子巧合太多。”曾明明的口气微微有些生硬,好像在照本宣读,可她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那么一针见血。 “从李林海出逃开始,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 “首先,警局对李林海的监管太过松懈,这在一般的司法程序中根本就是一个疏漏,别说他这样数额重大的嫌疑犯了,就算一般的经济犯也不会这样轻易放手,甚至,都没有派警力监视他,这合理吗” “还有,那个神秘女子的电话,就是这个电话才让警局调查到李林海根本没离开n市这个事实,才组织了这次布控活动对吧。” “我想,警局应该请专家检测过这个电话的声源了,虽然这个例证没有摆放在桌面上,我想,这个声音肯定既不是李林海的妻子林筱箫,也不可能是沈盈,那么,她究竟是谁和这个案子的关联又是什么这个知情人通告警局的这个行为,到底是巧合,还是蓄谋 “接下来要说第三个巧合,李林海尸骸被发现的时间,据我们调查,那条小路非常偏僻,就算白天也很少有人经过,为何这么巧,李林海刚被杀不久,就有人车辆通过,而且,不偏不倚的碾碎了他的头部和上半身,正是这一点,让法医无从下手判断李林海的真正死因。”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林海的意外身故使整个诈骗案陷入僵局,众所周知,这个案子涉嫌的金额庞大,涉案人员众多,社会影响力极大,如果这个案子迟迟破不了,那些遗失的款项如何追回,还有李林海转走的那笔庞大的资金,到底去了哪这些都是疑点。” “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存在巧合,刑事案件自然也不会例外,偶尔的巧合可以成为案情的突破口,但,过多的巧合呢” 曾明明复述到这里,内心也被深深的震撼了。 沐言刚才分析的这些话,她都知道,可她从来没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在她看来,李林海的诈骗案和这场肇事谋杀案没有关联,李林海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可经沐言这样一分析,这件事好像还真没这样简单。 难道说,所有的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曾明明陷入沉思中,不再开口。 可秦俊明却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了。 刚才曾明明说的每一个字,每一条分析,都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和那个件事也有一定的牵扯。 只是,他能看出这件事其中的关联不难,毕竟,那件事他亲身参与其中,了解一些内情。可曾明明一个初出茅庐的警校毕业生,如何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的如此清楚,并分析的这样透彻呢 难道说 秦俊明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毛裕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秦俊明忽地脸色大变。 再抬头看向曾明明,连她凝神沉思的样子都有些变了,好像她一直盯着某个地方,眸光专注而认真。 再想想她刚才说话的口气,秦俊明冷汗淌了下来。 “秦局,我分析的怎么样能留在专案组了吗” 曾明明看着秦俊明一脸狐疑的样子,心知他起了疑心。 虽然她已经将沐言的原话转换成了自己的话,可是刚才她分析的那些事太专业了,这样精辟的论断绝对不是她一个刚出学校的小警员能总结出来的。 难怪秦俊明会脸色大变。 “可以不过”秦俊明的语气变的有些不自然。 “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大了,你只是路政的执法人员,没必要掺和到这个案子里来,你还是回自己的科室上班,至于刚才你说过的那些话,绝不能和第二个人提起,知道吗这个案子,我会亲自督促的。你回去吧。” 秦俊明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曾明明继续留在专案组调查这个案件的申请。 虽然他知道她留下会给案情的侦破带来全新的视觉角度,但他深知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和潜在的危险。 他不能将这样的危险转嫁在曾明明身上。 他再也不能这样做了,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为什么啊,明明我都分析出来了,为什么我不能留下。”曾明明据理力争。 “没有为什么你必须服从命令,这是警局的决定。”秦俊明将脸一板,恢复了局长的威严。 “你没权利这样做,我已经调到了专案组,这个案子没结束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曾明明还是不肯罢休。 “我有没有这个权利,你很快就会知道,你走吧,我会找人通知你的。”秦俊明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已经不想再和曾明明解释了,他必须去找一个人,问清楚这一切。 “老狐狸奸诈,狡猾,说话不算数骗子,大骗子”曾明明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一边拍,一边恨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这是在保护你的安全,我也觉得这个案子太复杂了,不适合你跟进”沐言轻叹了口气,相处了这么久,他如何不知道曾明明的倔强,可,有些事,不是有性格肯坚持就一定会成功的。 警局这地儿,虽说是执法者的圣殿,可有时候,却比任何的地方都世俗,甚至,更黑暗。 这些地方,是连他都不去触碰的龌龊,更何况像曾明明这样单纯的个性。 ===第74章 柔软的目光11 “不合适刚才你为什么一直帮我分析案情”曾明明正满肚子火气无数宣泄,沐言的话彻底点燃了她的愤怒。 见她像个愤怒的小野猫般张牙舞爪看着自己,沐言的心忽的安定下来,要说以前他想保护曾明明多数出于只有她能见到自己和自己交流的私心,可现在,他是真的想保护这个女人,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我在问你话呢,我凭什么就不合适介入这个案子了,就因为我刚出校门是个新人,他就这样歧视我既然看不起我,干嘛让我分析案情,我分析的不够深入具体吗看他刚才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一点没分析错误” 曾明明愤愤不平的发泄着自己的火气。 忽然发现沐言的表情有点奇怪。 从她一开始责问他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回答过她的话,可他的表情明显和刚才在会议室聆听众人分析案情时有些不同。 那时的他,表情淡然,神色从容,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 可现在,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样子,真的和刚才很不一样。 虽然他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可他的眸光中浮起了一层说不清的光亮,浅浅的,蕴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仿佛微风拂过的水面,被阳光折射出迷离的光雾。 不知为何,曾明明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宠溺的味道,这种感觉乍现,她的人立刻恍惚了起来。 满腔的不平和火气就这样,一瞬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我又没说错。”曾明明结结巴巴低下头,觉得自己脸颊上像贴了两块热膏药,滚烫。 “你的分析确实不错。”沐言终于淡淡开口了。 不过他只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不再继续说,只是,看像曾明明的眸光,却更柔和了。 “就算这个案子是你分析出来的,可我也费了很多很多的力气,为了这个案子我执勤,拦车,被撞的七荤八素,还跟着去现场,抓捕沈盈,直到她跳楼了我还在跑上跑下的忙,我容易嘛,就算我只是在复述你的推断,可我也得拼命速记默念啊,你每次都说的那样快,一点都不停顿,我得多么努力才能把你说的话完整不落的说出来,很难的” 曾明明垂着头,小声嘀咕着解释,开始,还说的有些不太自然,说着说着,底气慢慢上来了,声音也跟着高涨了不少。 “挺难。”沐言认真点了点头。 曾明明脸颊一烫,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说了。 “我下次一定说慢点。”沐言不着痕迹的向门外瞥了一眼,负着手,无声无息的往外走。 “你去哪”曾明明强忍着尴尬问。 “回你的办公室啊。” 沐言没有回头。 “真要回去啊。”曾明明狠狠跺了下脚。 “不回去,难道继续留在这被人旁观不成” 沐言走出会议室大门,眼角余光分别朝两处位置瞥了一眼,回过头,对曾明明使了个眼色。 “你太大意了,就这样在办公室大呼小叫,万一被人发现,你该怎么解释” 听完沐言的话,曾明明一下懵了,坏了她怎么把这事忘了,办公室的门敞开着,这里人来人往,万一被人看到自己对着空气抽疯发脾气,会不会把自己送到精神病医院去啊。 “外边有人嘛”曾明明缩着脖子指了指楼道。 “现在没有了。”沐言微微皱了皱眉。 从刚才曾明明和秦局长对话开始,他就觉察到有股隐匿起来的气息潜伏在周围。 自从他死了之后,感官灵敏程度比生前放大了何止几倍,有些事,甚至不需要用耳朵和眼睛来判断,就能察觉出来异常。 他十分肯定,刚才会议室外,绝对不止一个人在偷听。 所以,当秦俊明一离开会议室,他立刻用精神力控制了整个办公室,他甚至打算如果那两个人继续偷听,他不介意给他们一点点教训。 索性,那两个人都非常敏锐,秦俊明还没走出会议室,那两人的气息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看来,这两个人绝不是一般的警员。 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刑侦人员,才能有如此出色的窃听水平。如果他还是生前的那个状态,也不一定察觉出这两个人的气息。 “没有就好,吓死我了,万一刚才我的话被人传到秦局那儿,我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曾明明捂着胸口大呼侥幸,根本没注意到沐言的口风不是外面没有人,而是现在没有了。 “别愣神了,赶紧回咱自己的地方吧,此地不可久留” 曾明明心有余悸的四处瞅了瞅,心急火燎的向电梯口走去。 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沐言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心也太大条了,刚还一肚子火呢,这么快就想着要自保了。 难道她真不记得刚才她和秦俊明对话时,那一脸的满不在乎和毫无上下级差别的态度了。 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忘了。 沐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再开口,轻飘飘跟在曾明明身后离开了走廊。 会议厅四周安静下来,这个地方在走廊的尽头,左右两边各链接着一处走廊,除了偶尔能听到一串串急速的脚步声从远处经过外,嫌少有人会走近这里。 二十分钟后,负责保洁的阿姨推着清洁车慢慢走了过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会议后她都要来这里清洁一番。 刑侦人员都是老烟枪,一但讨论起案子,肯定一根接着一根的猛抽,就算人离开了,办公室还是呛的不行,更别提那满地的烟头了。 推开虚掩的大门,保洁阿姨楞了一下。 屋内,空空荡荡,没有往日的杂乱和熏人的气味,只有桌面上零星散乱着一些废纸。 地面上也没几个烟头儿。 保洁阿姨松了口气,拿出工具开始打扫卫生。 刚收拾完桌子,忽然觉得屋内一阵阴冷,抬头一看,东西两扇的窗户都被风吹开了,冷风贯穿,自然有些阴凉。 “我记得上次把窗户都插上了啊,怎么都开了。” 保洁阿姨嘟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扫地。 ===第75章 饿狼的眼睛 曾明明板着脸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严肃。 这一路上她都没跟沐言说话,一来她真的害怕自己跟他闲聊被其他警员注意,为了避免麻烦。二来,沐言的话实在刺激到了她。 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 什么挺难,下次我一定说的慢一点 他明明就是在嘲笑她只知道依靠他 哼,虽然她确实在他的帮助下显露出非凡的刑侦天赋,可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好吧,再怎么说,她也帮了他不是吗 虽然,到现在,沐言真实的死因她还是毫无线索,可她的确已经尽力了啊。 他非要摆出一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停提示她,这一切都是他分析出来的,与她无关 要不是她能看到和听到他,他不过就是一个到处游荡的孤魂,有什么了不起啊。 曾明明越想越觉得沐言在嘲笑她,虽然对方从来没说过一句指责的话,她还是心烦意乱的想了一路。 她觉得他就是那个意思,就是看不起她。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之所以这么烦躁,并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一番强加的论断,而是沐言刚才看她的眼神。 那么柔和,泛着微光的眼神,晃的她心慌不已。 慌的她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电梯的门,还有拐角的门柱。 除了加快脚步,板着脸不说话,曾明明还能怎么做 曾明明逃命似的往自己工作的地方走。 沐言无声无息的跟着她。 一开始他还悄然无声的跟在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和她并排在一起,虽然他没说话,也没多看她两眼,可她却总能感觉到他的眸光轻轻落在自己身上。 就像漫天飘落的碎花,辗转跌宕在水面,虽然很轻很柔,却还是能触动平静的水波。 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慢慢扩散。 让她,甜蜜的不安。 曾明明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本以为邱玲玲一定会兴高采烈的冲过来,追问她这两天发生的事,再叽叽喳喳和她说一些八卦。 这样,她就不用板着脸,也不用再胡思乱想了,也许,一切就会风轻云淡的飘过。 可她刚走进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和往常一样,何韵秋和毛裕兴都不在办公室,偌大的房间中,只有董姐,邱玲玲和周建东三个人。 平日他们三个在的时候,办公室总是气氛热烈,温馨满满。可今天,屋内的氛围却着实奇怪。 周建东一改往日的殷勤没凑在邱玲玲办公桌前,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工作。 邱玲玲也一反常态的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甚至连门响了都没抬头。倒是董姐,这个平日稳重踏实的老好人,一脸八卦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不时在周建东和邱玲玲身上扫来扫去。 “我回来了”曾明明见屋内三个人都不搭理她,只得先开口了。 “你不是被借调到专案组了吗,这么快就结案了”董姐将视线转了过来,邱玲玲却只埋着头哼了一声,头都没舍得高抬一下,周建东更好,连嗯一声都省了,就好像没听到曾明明的话一样。 “别提了,被人家嫌弃了,说我没有经验,不合适在那里继续工作。这不,被打发回来了。”曾明明半真半假的嗔怪了一句,撅着嘴坐回自己的办公桌。 她对董姐和周建东的态度倒没觉得异常,只是以邱玲玲如此八卦的性格,为何对她说的话,这样无动于衷 “这样啊,别往心里去,刑侦案本来就不是咱们路政的专长,尤其你处理的那个案子,又是杀人又是跳楼,血肉模糊的,不参与更好。还是咱们科室好,事情不多,又不用加班,也不像其他科室竞争那么厉害,和谐,和谐” 董姐对曾明明眨巴两下眼,见她还不理解,又用手分别指了下邱玲玲和周建东。 “吵架了”曾明明对董姐虚合开口。 “这两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别扭好几天了,我怎么问都不肯说,你和玲玲关系不错,你去调节下吧,都是一个科室的,天天这样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实在别扭。” 董姐端着茶杯走到曾明明办公桌前,压低声音对她说了两句,抬高了声音笑道:“我去隔壁找张姐唠会,你们先忙吧。” 说完,对邱玲玲那边努了努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曾明明明无奈的对董姐点了点头,心中暗自郁闷。 本来她还想让邱玲玲调节下气氛时暂时忘了那些烦心事,没想到自己还得给他们做和事佬。 “建东,建东”曾明明朝对面轻喊。 周建东的办公桌紧挨着曾明明的桌子,她坐着喊了他两句,对方唔了一声,又沉寂下去。 “忙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曾明明站起身看过去。 “什么事啊一直喊我”周建东极不耐烦的转回身子。 曾明明却一下怔住,才两天没见,他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以前他虽然也不修边幅爱熬夜玩游戏有黑眼圈,却不像现在这样双目无神,蓬头垢面。 看他的眼睛,眼白里全是血丝,一脸晦涩,好像几天没睡觉似的。 “大东你怎么回事啊,几天没睡了,怎么憔悴成这样,又在熬夜打游戏你总这样可不行,身体受得了吗” 曾明明盯着周建东的脸,端详。 他的眉心横亘着一团晦气,把双眼和两侧脸颊都覆盖了,两人虽然离得不远,但就像隔着层纱帐。 “我睡的很好,没熬夜。有事说”周建东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语气很不友善。 “你真没事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不对劲的”曾明明忽略了他的语气,绕开办公室走了过去。 她越来越觉得周建东有点问题,以前的他虽说也不太会说话,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又直又冲,毫无耐心。 “我说了我没事,我还忙呢,别烦我”周建东极其厌恶的看了曾明明一眼,转身坐回椅子上,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他背对着她,身上的警服皱的不像样子,曾明明往前走了两步,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刚靠近了一些,猛地察觉到有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挡了她一下,再看看周建东,身影更模糊了,就像整个人隐匿在了浓雾里,变的遥远又模糊。 透过他的身影,电脑屏幕上一片刀光剑影,看样子,他好像在玩网络游戏,曾明明本想凑近看清楚,周建东却猛地关掉屏幕,恶狠狠扭过头来。 红着眼盯着她。 那眼神,又阴狠又诡异,好像饿狼的眼睛。 ===第76章 杜鹃啼血11 周建东直勾勾盯着曾明明,眸光森然幽怨。 曾明明被他看的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大东,你干嘛这样盯着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在玩什么游戏这么入迷没别的意思” 听到曾明明的解释,周建东神色缓和了一些,可他眼中的戒备之色却丝毫不减,看他的样子,根本不打算回答曾明明的问题。 “别理他,好心当成驴肝肺,让他和游戏过一辈子去”没等两人继续交流,邱玲玲突然吼了一嗓子。 “过来啊,和他说个屁,让他死在游戏里好了。”见曾明明还在发呆,邱玲玲的嗓门又高了八度。 “马上”曾明明嘴里打着圆场,眼角余光却越过周建东看向电脑屏幕。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适应,曾明明已经能熟练的使用自己特有的天赋,她知道自己的双眼能通灵,只要她专心盯着一个事物,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果然,漆黑的屏幕被她盯了一会儿,缓缓亮了。 这是一片游戏中的场景,有些像苏州的园林山水,亭台楼阁,山水花鸟,风景美伦美央,她依稀看到两个卡通人物骑在一匹白马上,刚想再看仔细些,周建东突然伸手将电源线拔掉。 然后,站起身,阴森森瞪了曾明明一眼,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明明”邱玲玲气的将手里的东西一抖,“和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臊着他比什么都强”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嘛,怎么弄的和仇人似的。”曾明明朝邱玲玲走了过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邱玲玲一脸懊恼的抬起头。 “你们俩不是一向无话不谈吗他是不是遇到了难以化解的事,所以性格才会变得如此焦躁大东以前多随和啊”曾明明不解。 “谁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疯,最近这几天就像魔怔了似的,没日没夜盯着那个破游戏玩,别说工作了,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 邱玲玲说的咬牙切齿,但从她眸光深处,曾明明看到了一抹忧心。 “他以前也挺痴迷的游戏的啊,有什么区别嘛”曾明明对游戏一窍不通,也从未玩过,实在没什么发言权。 “不一样好吧,以前他再怎么迷,对我的话还是听的,可现在,就算我主动请他吃饭,看电影,他都不会理会,甚至连吃饭睡觉都不顾了,简直就是走火入魔” “不是吧,他居然拒绝和你一起看电影吃饭这也太不正常了”曾明明一怔。 “都是那个狐狸精”邱玲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狐狸精”曾明明再次楞住,“你的意思是说,周建东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什么女人,狗屁女人,网上的一个id而已,谁知道是男还是女才认识了几天啊,就被迷的蒙头转向” 邱玲玲越说越气。 “你是说大东网恋了爱上了游戏里的一个女的然后,为了这个女的,不吃不喝不工作,甚至连你也不搭理了” 曾明明总算听明白了。 “什么不搭理我,现在是我不搭理他哼,恶心巴拉的臭男人,谁稀罕他”邱玲玲死死咬着下唇,脸颊涨的通红,眼眶里浮起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汽。 看样子,再骂下去没准都能哭出来。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我一进门就看到你在认真工作,忙什么呢”见邱玲玲真伤心了,曾明明也不想再刺激她,急忙转移了话题。 “没忙工作,我在画画。”邱玲玲沮丧的坐回椅子上,没精打采的垂下头。 看她一脸心酸苦涩,曾明明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平日看惯了她没心没肺的张狂样,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落过,看来,这丫头对周建东真的动了情。 只可惜,周建东对她体贴的时候,她全然没放在心上。 等她心动了,周建东却喜欢上了别人。 这种感情的纠葛,自己尚且无奈,别人又如何安慰 “画的什么,给我看看。”曾明明伸手将一本画册从邱玲玲手中拽了过来。 对她的周建东的事,曾明明无从规劝,只能暂时转移话题。 “你还我,别看”邱玲玲的声音忽然忸怩起来。 曾明明好奇心大起,伸手翻开画册,立刻被吸引住了。 “玲玲你的美工不错啊,画的真好看”曾明明慢慢翻动着手中的画册,看的心驰神往。 “我从小就喜欢漫画,学了很多年,还算有点底子,只是工作以后生疏了许多,现在,连基本的配色都弄不好了。” 被曾明明如此夸奖,邱玲玲都没从刚才失落的情绪挣脱出来。 “谁说的,你这颜色画的多好看啊,你看这人物景致,这色彩搭配,还有这背景画面,太唯美了。” 曾明明发自内心的赞叹着。 “你画的是游戏里的场景吧,我真不知道,游戏中的世界,能这样完美。” 曾明明一页页翻开过去,很快,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画卷刚映入眼帘的瞬间,立刻被画风中凄迷忧伤的气氛感染了。 这幅画的背景是一片通红的枫叶林,整个树林像被血染透了似的,连树干都是鲜艳的大红色。无数落叶从树梢滑落,像一只只色差斑斓的蝴蝶,在空中摇曳。 树下的落叶堆积成海,叶海之中,一个白衣男子骑在一匹雄狮背上,长发飘飘,手持,他的怀中坐着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尖尖的下巴,尖尖的耳朵,身后还拖着一条通红的长尾,看两个人的样子,神情极为亲热。 枫叶林的一角,站着一抹淡淡的白影,看轮廓好像一个女子,背后长着一对洁白透明的翅膀。 女子的形象画的有些模糊,既看不清五官,也看不清神态。 远不如画面中央的一男一女来的鲜明。 这幅画似乎还没有完成,除了一男一女的轮廓颜色已经上完,很多地方只勾勒出了线条,尤其是那个躲在一角的白衣女子,颜色尤为黯淡。 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一抹流光。 可就是这抹流光,却让曾明明莫名有点感伤。 看这幅画的寓意,想必,就是邱玲玲的心意吧。 远远看着别人幸福,而自己只剩下一抹微不足道的光影,怪不得她会将此画的背景渲染的如杜鹃啼血般鲜红。 “玲玲,有些事真的不能强求的,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一切会好起来的。”曾明明将画卷轻轻放在桌面,轻轻拍了下邱玲玲的肩膀。 说实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邱玲玲的悲伤,从小到大她没经过这种事,对于爱情,她知之甚少。 ===第77章 三原色 “我没事啦,只是画这幅画的时候,内心有点伤感,仅此而已。”邱玲玲强撑着笑了笑,指尖轻轻从画卷上拂过。 “这幅画的颜色太炫目了,反而有些压抑。”曾明明盯着这片刺目明媚的枫叶林,轻轻感概。 “你说的对,红色并不仅仅代表了喜庆和热烈,有时候,红色象征了死亡,不吉利的。”邱玲玲苦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曾明明语塞。 “我知道,没事啦”邱玲玲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乍一看,好像恢复了以前的爽朗。 两人都不在说话,就这样一立一坐的呆了好一会儿。 周建东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 两个女人背对着他,一个坐在座椅上,一个立在另一侧,两个人都在发呆。 邱玲玲的手撑在桌上,头微微抬着,不知在看天花板,还是在看窗外的落日。 屋内没开灯,显得有些阴暗,桌面上平铺着一副唯美的画卷,火红的枫叶林,深情相拥的一男一女,还有那抹忧伤的光影。 周建东呆愣住。 眼前的这一幕如此压抑和落寞。 刺的他的心,微微有些疼痛。 本能的,他想走过去安慰邱玲玲。 突然,胸口一痛,好像被刀剜了一下。 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似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走回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屏幕,眸光迸射出一股狂热之意。 随即,一切让他心痛的感觉统统消失无踪。 察觉到有人走入,曾明明和邱玲玲从沉思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没等回头,便听到急速的键盘敲击声。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一个苦笑。 “玲玲,咱不伤心,有些人,不值得伤心。”曾明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轻轻揉了下她肩膀。 “安啦,我没那么脆弱,你说的对,过去就过去了,就像太阳落下去,明天依旧会升起来一样。” 邱玲玲盯着窗外渐渐西去的落日。 橘黄色余晖撒满云端,暖暖的照在玻璃窗上,温暖肆意。 “我知道该怎么配色了”邱玲玲眸光腾起一片喜悦。 “什么”曾明明有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看,这样。”邱玲玲从抽屉中抽出两根彩笔,笔尖斜触着画卷,飞快涂摸了起来。 “别毁了这画,多可惜啊。”曾明明想伸手去拦,大片大片的颜色已经染上,再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会毁了这画的,我只想改换一下背景,你等等看就明白了。” 邱玲玲的飞快涂摸着画卷。 曾明明注意到她拿的画笔颜色,一支纯黄,一支浅黄,都是淡淡的黄色,完全和这幅画的背景不搭。 “好可惜,这幅画线条唯美,意境幽深,显然,邱玲玲为了它耗费了不少心力,就这样被糟蹋了”曾明明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感伤。 爱情,真的让人如此神伤嘛就连邱玲玲这样性格的女孩儿都能陷入如此凄苦的心境。 不是说,爱上一个人是天底下最甜蜜和幸福的事嘛 为什么会这样 曾明明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一旁的沐言身上。 从刚才到现在,她始终没有看过他一眼,此刻,不知为了什么,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 她抬头看沐言的时候,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各自将眼中的神采收起。 沐言淡淡一笑,曾明明却急速低下了头,心里五味参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刚才她和他堵了半天气,又是为了什么 看看周建东和邱玲玲,前几天还好的蜜里调油,现在却好似成了陌生人。 难道,非要因为一点不应有的猜忌和误会,把原本和谐美好的感情弄成满地渣滓才开心吗 周建东以前对邱玲玲言听计从,关怀备至,可邱玲玲总不领情,也不太在意。直到周建东喜欢上了别人,她才陷入如此忧伤的情绪中。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曾明明胡思乱想半天,视线猛地落在桌面上的画卷上。 不知她神游了多久,画卷的风格竟完全变了 原本如杜鹃啼血般压抑的鲜红背景,竟变成了绚丽亮丽的橘红色。令人沉重的画风突然明媚了许多。 就连半空中那些飞舞的枫叶也不在是千篇一律的艳红,而是各种深浅相见的红。 很多树干颜色也发生了改变,原本红的让人压抑,现在却变的层次分明,红黄之间,色彩极其协调。 就连画面中那一抹淡淡白影的四周也被蒙上了一层明媚的红光,看起来,不再萧条寂寞。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就凭这两只黄色的画笔,怎么能调配的如此丰富的色彩” 曾明明好似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你就不懂了吧,红黄蓝本来就是三原色,它们之间能调配处五彩缤纷的色彩,只要深浅浓度掌控的好,红色和黄色可以调配出丰富多变的色彩。你看,我这样一处理,这幅画是不是丰满了许多” 邱玲玲似乎从刚才的心境中彻底解脱了出来,虽然她的眼神还有些怅然,但,明显阳光了许多。 “你是说这些橘红色的树干是用这支黄色的笔调出来的”曾明明指着一株枫树的主杆问。 这种橘黄色她看起来太眼熟了,明明就是 “对啊,大红和明黄调配处来就是橘红,很正的,如果换成这支浅黄,淡淡涂一层,又是一种效果了。” 邱玲玲沾沾自喜的看着重新上色的画卷,显然,对自己的配色极为满意。 曾明明心头一震,陷入片刻的深思中。 忽然,兴奋出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邱玲玲怔住。 “太棒了,玲玲,你太厉害了。”曾明明兴奋的跳了起来。 没等邱玲玲反应过来,她使劲拥抱了下对方肩膀,看一眼立在沐言,就往门外跑。 看着她果断利落的样子,沐言微微笑了,手往裤兜里一插,跟了上去。 只剩下邱玲玲瞪着自己的画卷发呆,良久,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第78章 牵我的手11 曾明明下了电梯,茫然看了眼人来人往的长廊。 一时有些分不清该往哪个方向拐。 她天生路盲加路痴,很多地方即使去过多次,在她眼中,还是陌生的就像从没去过一样。 “刑警大队在左边还是右边啊”曾明明先看了看左边的通道,又看了看右边,都一模一样啊,这可怎么区分。 “左边”看了良久,曾明明决定往左边走。 刚迈了两步,右手一紧,已被人抓住。 “啊”曾明明本能就要甩手,对方的手扣的很紧,她抽了两下,手还在他手心里握着,不知怎么得,心跳就有些加快。 “右边,走到尽头,左拐,倒数第三间。”沐言拉着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哦”曾明明垂下了头,脸颊微微有点烫,她都来过三次了,居然还是记错了,太丢了了。 “你一直都这么迷糊”沐言的声音轻轻淡淡。 “我只是对方向不太敏感,很多女生都这样的”曾明明红着脸辩解。 沐言的手指修长冰冷,握着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曾明明被他牵扯着往前走,脚步跌跌撞撞,心也随之跌宕起伏。 有灯光从房间中透出,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照在洁白的衣领上。他的睫毛乌黑微阖,表情清淡的仿佛天使的浮雕。 曾明明愣愣看了一路,沐言忽然停下。 转过头看着她,唇角似笑非笑。 “怎么不走了”曾明明傻乎乎看着他。 “到了。”沐言将手松开,“有什么事把韩宇叫出来再说,现在你们已经不负责这个案子,有些事,还是避讳一点比较好。” “嗯。”曾明明轻轻点了点头,迈步往屋内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到门外。 “怎么”沐言问。 “你以后不要随便牵我的手了,这可是警局。”曾明明紧抿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别人能牵,我就不能” 沐言低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有点冷。 “不一样的好吧。”曾明明脸红耳赤,“刚才我们是着急往会议室赶,不知道怎么他就拉住了我。” “不一样啊。”沐言的重复了一遍曾明明的话,随手将手抄进口袋。 “”曾明明红着脸瞪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办公室。 沐言斜靠在墙壁上,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沐言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依旧雪白的墙壁,玻璃隔断,朱红色木门,赤铜色把手,他抬起头,看着刑警大队门外的标记,楞了一下。 眉头深深皱起。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画面。 他穿着警服踩在椅子上,用锤子将门牌一下下钉牢,他伸出手,从一个小巧柔软的手掌中捏起一根钉子,低下头的瞬间,好像看到一张温柔恬淡的面孔,微微对着他笑。 他的心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依稀划过一丝疼痛与牵绕。 他似想起了什么,却又记不得太多。 看来,我的确在这里工作过不短的时间,否则,不会对这里印象如此深刻。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他不自觉想起另一个人。 韩宇,那个和他有着一样习惯,动作,言语的韩宇。 感觉很熟悉,却在记忆里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回忆。 “韩宇不在,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他出去办案了,怎么办啊,我刚想到一种可能,必须要赶紧告诉他才行。” 曾明明心急火燎的从办公室走出来,“警局这么大,要去哪找他啊” “走,去十三楼。”沐言心中腾起一个念头。 “十三楼你确定嘛” 曾明明歪着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又圆又明亮,脸颊丰满红润。 沐言移开目光,心底再次浮现出另一张纤弱白皙的面孔。 莫名的心酸悄然无声的袭来。 “十三楼是证物局和法医办,以韩宇的性格,没那么快就接手其他案子,他应该在那里,重新审查所有的证据。” 沐言解释了一句,头也不回的朝楼梯口走出。 曾明明一怔,赶紧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飞快,从七楼到十三楼,沐言没有乘电梯,也没有再牵曾明明的手,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再开口。 虽然曾明明早就习惯了他清冷的性子,但还是看出了他的心事。 “你是不是回忆起了一些事,心里不舒服吗”曾明明犹豫了下,开口。 “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其余的都想不起来。”沐言顿了一下,继续攀爬楼梯,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可曾明明还是听懂了他的感伤。 对沐言来说,想不起来过去才是最痛苦的吧,一个优秀的刑警,可以推理出一切案犯的蛛丝马迹,却完全遗忘了自己的过去,是不是很讽刺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记忆的。你一定能想起来,我相信你的能力。”曾明明气喘吁吁的跟他背后。 她虽然体力不差,可要想跟上沐言的脚步,依旧有些吃力。 这时,沐言已跨过了最后一个台阶,往前走了几步,都快到楼梯口了,脚步却迟缓了下来。 “谢谢。”他轻吐出两个字后,转头望着她。 四目隔着半空遥遥相对。他的身形沉静稳健,而她却已经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了。 “咱们还是换电梯吧。”沐言忽然开口。 “不用了,都十二层了,我能坚持。”曾明明拽着楼梯把手走了上来,越走,大腿越酸软。 “我拉着你,这样省点力气。”沐言走了过来,伸出手。 “不用了”曾明明脸微微一红。 “要么乘电梯,要么牵我的手,你自己选。”沐言的声音霸道又冷静。 有那么一刹那,曾明明竟有点发怔。 然后,她羞涩的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手指。 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沐言的眸光,似乎也有片刻的怔松。 他转回身,背着手,牵着她往上走。 他的手修长而有力,曾明明顿觉轻松了很多,他这就这样负着手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 一层楼有二十一个台阶,从十二层到十三层,一共四十二个台阶。 曾明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数着。 他沉稳的往上走,背影挺拔修长,曾明明喘息不定的心,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连身体上的疲乏和酸软,统统消失无踪。 ===第79章 动机 两人先后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手还没来得及分开,一道人影忽然风驰电掣的从走廊中冲出来。 “韩队”曾明明赶紧松开手,略微尴尬的喊了一声。 “找我有事”韩宇停下脚步。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关于李林海被杀一案的线索,我们忽略了一个人的嫌疑。” “是吗看来,咱们不谋而合啊,我也发现了一些事,咱们边走边聊。” 韩宇眸光一亮。 “去刑警办公室吗”曾明明跟在他身后。 “不,去二楼纠察科。”韩宇脚步轻快的往下走。 “啊,走下去啊。”曾明明看了看十三楼的标记,又看了看蜿蜒没底的楼梯。 “对啊,走楼梯安静,还可以边走边思考。” “好吧。”曾明明无可奈何的跟着韩宇往下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扫了沐言一眼。 她越来越肯定这两个人关系匪浅,也许,韩宇会告诉她一些关于沐言的事,或许他知道他的死因也说不定呢 要不要马上询问 曾明明的心一时有些纠结。 如果沐言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心愿已了,是不是就该离开了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曾明明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酸楚的难受。 现在不是讨论沐言的时候,眼下,李林海的案子才更重要吧。 曾明明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将心头的冲动压下。 “小曾,你发现了什么”韩宇的声音有些兴奋。 “口红。”曾明明将心底的抑郁暂时抛开。 “咱们怀疑沈盈是凶手,其中最关键证据就是她背包里的那管橘红色口红,不是吗和李林海袖口内部发现的唇膏颜色,相差无几。” “没错怎么这件事哪里不对我相信沈盈没有撒谎,她肯定去见过李林海本人了,两人发生了接触,口红沾染到他身上这很正常。” “的确很正常,可是,染在李林海袖口上的唇膏却不是沈盈本人的。”曾明明眸光瞬间明亮,“我还记得在执勤处刚看到沈盈的样子,她的脸很憔悴,一看就没化过妆,如果她哭过,妆一定花了,从案发地到执勤处,那么短的时间,如果卸的这样干净”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涂着橘红色口红的女人接触过李林海”韩宇的口气似乎没那么吃惊。 “嗯,也许,她才是真正杀害李林海的凶手。只是一开始,我们都被她迷惑了。她故意暴露了自己的弱点,让咱们看清她的脸,把线索牵引到沈盈身上,我想,这一切都是她预谋的。” “你怀疑林筱箫可她的背包中没有橘红色唇彩啊,难道她事后将罪证扔了”韩宇微蹙了下眉头。 “没,她只不过玩了一次色彩的游戏。在她的化妆包里,有大红色和明黄色两种颜色的口红,只要将这两种口红混合在一起,就能涂抹出橘红色的唇彩。我想,她熟知沈盈的喜好,也知道李林海和沈盈见面的时间地点,为了伪造沈盈杀人的罪证,她故意让李林海单独离开了家,而她则去超市,制造那个时间差,让我们误以为她没有作案的时间。” “你为什么这么坚信沈盈没有杀人呢咱们可是亲耳听到她的恨意了。”韩宇长眉一挑。 “也许沈盈确实恨过李林海,但她不可能杀他。”曾明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沈盈即将消散时,那一脸的解脱。 也许,在她的心底,爱恨远不如愧疚吧,毕竟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姐姐的事,一辈子在痛苦和悔恨中挣扎。 想必,她这些年已经被自我折磨逼迫的几近疯癫,死亡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你不会想说,这又是你的直觉吧。”韩宇苦笑了一下。 “有些事暂时不方便说的太清楚,不过,你已经查到了林筱箫的作案动机,至于沈盈为什么不是凶手,还需要过多的解释吗” 曾明明白了韩宇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查到了”韩宇一怔。 “你刚才自己说的啊,咱们不谋而合,显然你已经找到了有力的证据,而李林海一案,罪犯显然是他最熟悉不会提防的女人,如果不是沈盈,还是能是谁” 曾明明耸了耸肩膀,“我一提红口的事就知道你对这个线索并不知情,那一定就是找到其他线索了,看你这兴奋劲儿,肯定是重要的线索,对于凶杀案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杀人动机。” “分析的不错,很有办案头脑,给你看看这个”韩宇赞赏的看了曾明明一眼,将手中的一个档案袋放进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曾明明将里面的复印件抽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这个案子另有隐情,沈盈的死太突然了,这绝不是一个杀人凶手的冲动,更像一个女人了无生趣的抉择。于是,我让人详查了李林海的经济状况,他犯了这么大的经济案,所有的收入和资产自会充公补偿,可他生前做过的投资不一定会全数充公。果然,我找到了这个。” “意外身故保险收益人,林丽。”曾明明打开合同翻看,忍不住吃了一惊 “对啊,这笔保险数额巨大,足够维持她继续奢靡的生活了。所以,她才不惜铤而走险。”韩宇眸光透出一股寒意。 “可如何解释林丽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据,李林海死亡的那段时间,她恰好在超市购物她是如何错开这个时间差呢” 曾明明又问。 “这很容易,咱们对她去超市购物的行为确认无非是那个购物交款的凭证和监控中她在收款台的那段影像对吧。” “对,我们都在监控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是啊,你也说了,只是她的身影。监控并不清晰,而且也只录到了她的侧脸,当时她带着帽子和丝巾,大半张脸都被挡住了,如何能肯定当时购物的人就是她呢。只要找一个和她身材相仿的女人,穿上她的衣服,用她的信用卡购物,这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嘛” “神秘女子”曾明明一怔。 ===第80章 演技11 “对,你还记得那个神秘的举报电话吗”韩宇表情严肃。 “当然记得,正是这个电话让警方确认了李林海还在n市的线索,怎么打电话的人找到了” 曾明明猛地想起一种可能性,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欣喜。 “昨天林筱箫的律师来过陪他一起来探望她的还有一个女人,据说是她演艺圈内的一个朋友,人长的不错,却不太出名。起初我对这个穿了一身名牌的女人并没太在意,可他们走之后,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便把接待时的监控录像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结果,果真被我发现了异常” “什么事”曾明明眼冒金光的往前凑,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冷不防右臂却被人拽住,再想往前凑,却是纹丝都不能动了。 “你看这个”韩宇似没看出曾明明的囧样,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张薄薄的单据递过来。 “声纹鉴定”曾明明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右臂上的牵扯悄然松开,她红着脸接过鉴定单,却被上面的鉴定名称吸引住了。 “指纹鉴定技术在刑事案件的侦查中被经常使用,但是声纹鉴定技术还鲜有人知。人的声音在成年以后可保持长期相对稳定不变。实验证明,无论讲话者是惟妙惟肖地模仿他人,还是正常讲话,其声纹始终相同。基于声纹的特定性和稳定性,足够确认一个人的身份。” 没等韩宇开口解释,沐言清冷的语调已及时扬起。 他话音刚落,韩宇也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遍,意思大致相同。 “我当时也只是怀疑,毕竟她打电话时的语调是刻意处理过的和她真实的声音还是有一定的辨识度,不过,鉴定单可不会出错” “你是说,打那个匿名电话的就是这个女人周疏影”曾明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不但如此,她的外形,身高,甚至体态都和林筱箫十分相像”韩宇淡然开口。 “我明白了,就是这个周疏影顶替林筱箫去超市购物的吧,这才给她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据,怪不得审讯时她故作惆怅,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她整容过的脸上,原来她的用意根本在此。” 曾明明恍然大悟。 当日审讯的时候,林筱箫的确有意无意的提及了她是别人的替代品,这才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沈盈身上,当时,她误以为林筱箫只是真情流露,追悔自己的选择,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有意安排的。她的目的就是想将案情的中心转移到沈盈身上,自己逃脱局外。 “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女人。”韩宇加快了脚步。 “嗯,看她还能如何为自己辩解,太可恶了,竟然将罪行推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沈盈就是被她逼死的” 曾明明义愤填膺。 两人快步下楼,不多时便走到了位于警局二楼的关押室。 这里,是一个深邃的密封长廊,四周的窗户都用钢筋和铁丝网罩着,是警局临时关押嫌疑犯的地方。 走廊内外布满了监控,门外还有专门的警卫把守。 出示了证件后,韩宇和曾明明走入关押室大门。 韩宇现在还是专案组重要负责人之一,曾明明的调离指令也没有传达下来,两人的到来并没引起一丝意外。 关押室的负责人热情的接待了两人后,很快,将林筱箫从看守地提了出来。 林筱箫看到两人之后,脸色稍微有些异变,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依旧一脸凄楚哀怨的样子。 “恭喜你。”韩宇坐定,淡扫了一眼林筱箫。 “我有什么可恭喜的”林筱箫幽怨的叹了口气,轻轻坐下,伸手拢了拢耳边的长发,虽然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眸光清晰稳定,脸颊丰润充满弹性,显然,在这里调养的还不错。 “你丈夫被杀一案已经尘埃落定,而你的的律师也递交了提保候审,虽然你有协助李林海潜逃的罪责,但鉴于你也是被他胁迫,法律会宽大对你的处理,想必你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了,不该恭喜嘛” 韩宇直视着林筱箫的眼睛,表情出奇的冷漠。 “我也没想到政府会如此宽大,我自知有愧,出去后一定认真生活,再不敢违法。”林筱箫惭愧的垂下头。 虽然她的表情十分拘谨,曾明明还是从她眼神中读出了一股惶恐和不安,显然,韩宇漠然的样子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关于李林海资产转移这件事你知道多少你应该明白这件案子的重要性,坦白从宽揭露罪证是你唯一的出路。” 韩宇并没有直接披露他所知道的事实,而是率先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这件事我已经如实交代好几次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丈夫根本就不信任我,他企业内部的事从来都不会跟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平日作为,就连这次事发我都觉得特别突然,当时司法人员提审我们,说他涉嫌金融诈骗,我当时就懵了,我一直以为公司经营的不错的,不知道他竟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我真的不知情” 林筱箫期期艾艾的说着,不时还用手抹一下眼角的泪花,看她的样子,还真是一脸的心酸难耐。 “妈蛋,这么好的演技才混了个三流明星,看来这演艺圈真不是人混的地方”曾明明忍不住一阵腹诽,先前她就被林筱箫一脸凄楚骗了一回,一个劲儿的帮她说好话,现在回想,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帽。 “你是说你丈夫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什么事你都不知情对吧”韩宇表情平静的凝视着林筱箫,语气说不出的公式化。 “嗯,你们也应该也调查过了,我从不参与公司的经营,这不是我推卸责任,我是真的并不知情。”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个怎么解释”韩宇将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我想这笔数额庞大的保险金你应该知情。” 林筱箫的脸瞬间白了,她犹豫了很久,慢慢将手伸向桌上的文件。 甚至,指尖都在轻微的颤抖。 ===第81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上) “这也许是他给我的补偿吧,毕竟这几年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而他,却没给我过一天半刻的真心。” 林筱箫将手缩了回来,甚至,都没打开桌上的文件多看一眼。 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恢复了平静,轻叹了口气,低声说:“这也许是他留给我唯一的情谊吧。” “是吗”韩宇淡淡看了她一眼。 “我也很想知道是不是,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林筱箫彻底从慌乱中清醒了过来,神情竟变得极其平静,就连眸光中的哀婉也不见了。 “人已经死了,死无对症是嘛”没等韩宇继续询问,曾明明忽然开口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筱箫一怔。 “如果李林海想补偿你,有很多种方式,他为何会选择用诅咒自己的方式意外身故险,呵呵,你是唯一的收益人,不觉得太可笑嘛” 曾明明直视着她的眼睛:“一个对妻子毫无情义的男人会给自己买下如此庞大的保险,还将唯一的收益人定给和她毫无感情的妻子,这合理嘛” “你问我做什么这保险是他亲自定下的,我事先并不知情,这件事是我的私事,与案子有什么关联”林筱箫一反常态尖锐了起来。 “好,那我就说几个有有关联的。” 曾明明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态度。 轻描淡写的笑了下,幽幽开口。 “我们在李林海的袖口上发现了一块橘红色唇膏的印记,本来我们以为这印记是李林海曾经的情人沈盈留下的,因为她不仅皮肤白皙而且个头高挑,事发前还见过死者一面,而她又有记恨死者的理由和杀害他的动机,自然被我们列入了谋杀李林海的重要嫌疑人范围,说起来能怀疑到她还得多靠你这张脸呢,不是你几次三番不小心提醒我们你整容的目的,我们还不会将视线转移到沈盈身上。” “她不是已经认罪自杀了这件案子应该已经结案,你现在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林筱箫 脸色微微一变。 “沈盈是跳楼了,可是这个案子却根本没有结束。”曾明明从口袋摸出两根水彩笔。 将手中的笔录本翻开一页空白。 拧开大红色那支轻轻涂抹了一道,紧接着又拧开明黄色另一支笔。 林筱箫的脸再次变的煞白,眼看着曾明明将黄色轻轻覆盖在大红痕迹之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想,单纯的橘黄色和口红和两种颜色混合的色彩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同的,只要再次详验,一定能检测的出来。” 曾明明淡然看着林筱箫,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 “李林海被杀一案现场我们反复勘察过,一切痕迹都表明他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形下突然死去,而他身死之后两小时才发生了身体被碾压的事,所以,尸体虽破损严重,但现场所存留的鲜血并不多。由此我们断定,谋害李林海的人一定是他熟悉的人。” “我想,当时天色已暗,恐怕连他也没注意到你当时涂抹的是什么颜色的口红吧。” “不是我你们不要胡乱猜测,你们可以去化验的,我根本就没有橙色的口红,我包里只有红色和玫红色的唇彩,根本就没有黄色的” 林筱箫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可她兀自强忍着惧意辩解。 “我知道你已经将另一管口红处理掉了,现在你包里的那一管不是原来的那一管。可惜,你百密一疏。” “你什么意思”林筱箫忍不住问。 “你让周疏影冒充你超市购物的时候,难道没告诉她别替你买化妆品嘛我想你自己都不清楚她替你补了一支口红吧。我想,你们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否则,她不会这样了解你,甚至连你的化妆包里少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她替我买了”林筱箫话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哑然呆愣。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个时间差不对,因为哪管红口购买的时间在李林海死亡之后,而那块印记是事先印上去的,这也是我一直不想怀疑你的原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这个好朋友,不仅了解你,而且对你一心一意。所以她才会听从你的话,给警局打匿名电话,还帮你伪装不在场的证据,只可惜,她太想帮你了,反而弄巧成拙。” “”林筱箫沉默了好一会儿,颓然倒向一边。 呆滞好久,慢慢开口:“这件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和疏影无关,她不知道内情。” “是不是无关,要调查过才知道。”韩宇冷冷插了一句。 “她真的不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我瞒着她自己策划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以来都在帮我,她只是太想帮我了” 林筱箫解脱似的抚了抚额前的乱发,长叹了口气。 “我会交待所有的事,只希望你们不要错抓好人。” 林筱箫一五一十交待了所有的罪行,正如沐言和韩宇的推断,这件凶杀案原本就是她亲手策划的一场阴谋。 从她易容接近李林海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打好的如意算盘。 林筱箫,也就是林丽,从一进入演艺圈开始,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嫁入豪门。 只可惜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始终跻身三流演员行列,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真正的上层社会,在加上她在演艺圈内人缘混的不行,声明每况愈下,眼看就要人老珠黄,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李林海,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他的往事,便对这个多情又多金的男人起了心思。 为了接近李林海她甚至不惜改变的自己的容貌,将自己易容成了他多年前的情人沈盈的模样。 再加上她调查了李林海诸多喜好,刻意制造了意外的相逢和交往,竟然真的在很短的时间内赢得了李林海的青睐。 林筱箫欣喜若狂,本以为从此一步登天嫁入豪门,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不曾想两人交往不到两个月,李林海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而且还调查出以往的一切不过是她精心策划的骗局。 就在林筱箫以为自己豪门梦碎的时候,李林海突然找上门来,他不但没提出分手,还答应两人可以尽快完婚,只不过,她必须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一个让她无法拒绝却又无法真正欢愉的条件。 ===第82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下)11 窗外夕阳已沉,审讯室内灯光却异常明亮。 林筱箫斜靠在座椅上,慵懒的夹着香烟,她的眼神格外明亮,有种看穿一切的厌倦,她语调很慢,神情也很是淡漠,好像她所说的一切不过是背背台词,如此简单。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已经全部交待了,不过”林筱箫眉头微蹙,慢慢将脊背挺直。 “我还掌握着一个重要的线索,不知道说出来能不能减轻我的罪行。” “那要看这个线索的重要性了,如果能追回大部分赃款,也算你戴罪立功吧。”韩宇面色郑重的开口,一切如他所料,林筱箫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一直在暗中监视李林海的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这件事和追悔款项有没有关系,也许,一些都只是我的臆想。”林筱箫轻叹了口气,抿着唇沉思了片刻,“我想喝杯拿铁。” “警局里没有那么高级的东西,只有这个。”曾明明将一瓶雀巢咖啡丢在桌上,“别耽误时间了,现在都快八点了。” “也好”林筱箫将手中的香烟掐灭,通红的烟头被她碾碎的瞬间,一些火花在指尖猝灭,她微蹙了下眉头,弹了弹指尖上的灰渍,拿起桌上的咖啡,拉开拉环,凑到鼻尖,深吸了两口,缓缓放下。 “我怀疑李林海一直再替人敛财,他这样费尽心机经营公司,甚至融资诈骗,并非全然为了他自己。” 林筱箫的话着实让曾明明吃了一惊 而韩宇的反应似乎比她更严重林筱箫话语出口的瞬间,他的身体立刻绷直了,整个人的气势顿时紧绷了起来,就像一把拉满的弓弦,锐利而迫人。 “你有证据吗”韩宇的声音微微有些生涩。 曾明明不由的看向韩宇,她甚至能看到他微微抖颤的双肩。 “他有一本隐秘的日记,我曾经偷偷看过”林筱箫又叹了口气。 “那本日记在哪”韩宇腾得站了起来。 “烧掉了。”林筱箫一怔,“我们出逃的那一天,他当着我的面焚毁了那个日记本,还将灰烬倒进了马桶里。” “烧了”韩宇颓然坐下,缓了两口气,生硬开口。 “你记得多少日记上的内容” “我只记得一部分,当时我以为那些日期地点是他们约会的记录,所以我偷偷抄录了一些,还跟踪过他,只不过,后来我发现他不是去和沈盈约会,而是秘密的去见了另外一些人,我以为是一些隐秘的生意,就没在继续留意。” “你抄录的东西还在吗” “应该在,我怕被他发现,就藏在了我们结婚照片的夹缝里,那个地方他是不会去碰的,很安全。” 林筱箫苦笑。 “如果你确认那些记录只是他生意上的来往,为何又说他在替别人敛财”韩宇皱紧了眉头。 “虽然我们俩只是契约婚姻,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他虽然从来不提他生意上的事,可我或多或少还是会看出一些。” 林筱箫自嘲的翘了下唇角,“一开始我嫁过来,确实风光了一阵,李林海从不干涉我的私生活,生活费零花钱也不吝啬,我还庆幸过自己的选择,反正我需要的只是我想要的生活,有没有感情,是不是交易,又有什么关系,生活本来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偷听了他的电话,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人前风光的财主,人后,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的苦力。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本来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若不依附于某种势力,根本不会混到今天这个局面。” “你知道他依附的人是谁吗”韩宇眸光连连闪动。 “不知道,我只听到他喊那个人kg,而且,他好像十分怕他。我曾经试探过他一次,可他严重的警告了我,威胁我再敢偷听他的私事就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从那儿以后,他就和我更疏远了。” “你还知道写什么”韩宇的声音更加凝重。 “亏损的真相,其实他的公司一直都在盈利,只是他必须将获得的收益用另一种方式转移出去,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平衡,后来金融危机,房地产萧条,他的公司渐渐入不敷出,迫不得已,他才想到了非法融资这条路,没想到” 林筱箫咬了咬下唇,没继续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挺同情的他的,为何会在最后关头,做出这样的选择呢”曾明明忍不住问。 从一开始林筱箫承认谋杀李林海事实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女人的感情有些偏执,虽然李林海和她的结合完全是出于一场交易,可她对李林海的感情又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当然是为了钱,我当初绝对嫁给他的目的,可不是陪着他逃亡,一身颠沛流离,我想我要的生活,而他,只想换一种活法。所以,当他一开始接受调查,我就替他买了份保险,当时,我并没想亲自动手,因为我有一种直觉,他一定会死。可是,我等了很久,他依旧活着,他甚至谋划好了出路,他想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他打算好了一切,只是,他想带走离开的女人,并不是我。” 林筱箫的声音充满了哀怨。 “我为他付出了青春,他却连一纸空文都不想再维系,这样的男人,难道不该死吗” 林筱箫忽然歇斯底里的大笑。 那笑声充满了癫狂和愤怒,还有深深的悲凉。 “我明白了”曾明明的双眸闪动着琥珀色的璃光,将林筱箫的眼神中所有的喜怒哀乐瞬间囊括,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明了了对方的心意。 “明白什么”韩宇有些不解。 “她真正的动机吧,其实,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自以为选择了最正确的路,却还是没掌控好自己的心。” 话音刚落,林筱箫突然颤抖起来,她不顾一切的站起来,对方的眸光清澈深邃,没有一丝鄙夷和厌恶,可她却在对方的眸光中看到一个可怖的自己。 还有,让她更加恐惧的事实。 “你爱上了他只是你没有觉察出来,所以你才会这样恨他,恨他在最后的时刻没有选择你。” 曾明明轻轻摇了摇头,“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虚耗青春和生命,值得吗” “你胡说,我没有爱过他,我没有”林筱箫大声咆哮,“我怎么会爱上他是我亲手将乙醚捂在他的嘴上,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我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在我面前冷却,我的心里全都是恨,我怎么会爱上他” “如果你不在意,就不会这样了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只是你被别的东西蒙住了眼睛,放弃了内心真实的感受。” 曾明明叹了口气,林筱箫的脑后浮起一个虚妄的影子。 那是李林海的影子,他从她的脑海中挣脱而出,被牵扯纠错的变形,可那个影子始终在她头部徘徊。 曾明明知道,这不是李林海的魂魄,而是林筱箫的执念。 “我爱过他吗我没有,我唯一想要的,不过是不过是我想要的生活。”林筱箫从癫狂中清醒,眸光中的凄厉渐渐被迷惘替代,良久,她忽然倾倒在地,牙齿死命的咬着下唇,她咬的那样恨,那样鲜血淋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诠释她内心的崩溃。 ===第83章 谜题 “这是审讯笔录,你仔细看一下,没有异议的话,在这里签字,按手印。”尽管曾明明心里还是挺同情林筱箫的,可她杀人罪名已经成立,她的余生很可能将在铁窗中渡过,只是不知道,她的心又会被自己囚禁多久才会得到解脱。 难道爱一个人,真要爱的如此沉重 曾明明忍不住看了沐言一眼,这个案子的审讯,从始至终,他都开口提示过一句,此刻,两人眸光再次触碰,都从对方眼内读出了相同的感觉。 沉重,惋惜,还有,更多的不解。 虽然真相,好像已经摆在了眼前。 可又好像,真正的谜题才刚刚开始。 王晓斌带人赶到审讯室的时候,林筱箫已经签字画押认了罪,一切已成定局。 “没想到凶手居然会是她”查看完审讯笔录,王晓斌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冷看了韩宇一眼,挥手示意身后的两名刑警。 “将犯人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审她,小张,你迅速带着人去捉拿那个叫周疏影的女人,将她带回警局,我要亲自审问,还有,将那两个肇事司机提出来,我要和他们对对口供,看看林筱箫的证词有没有漏洞。” “是”两名刑警大声答应了一句,押着林筱箫就要离开。 林筱箫用力挣脱开两个刑警的拉扯,奋力向曾明明走近。 “你有话对我说”曾明明一怔,林筱箫头部的阴影已经完全和她的脸重合,她的表情泛着死寂的光,眸光却腾起不一样的神采。 “带她出去”王晓斌一挥手。 两个刑警上前抓住林筱箫的双臂,将她的身体压的一直前倾。 “王队,让她说,明明是这里唯一的女孩儿,也许,有些话,她只想告诉她也说不定。没准和案情有关。” 韩宇见状赶紧开口,王晓斌冷哼了一声,盯着曾明明看了两眼,对那两个刑警使了个眼色。 林筱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慢慢将嘴唇凑近曾明明耳朵。 “天光射击俱乐部,30965。” 林筱箫飞快吐出几个字,深深看了她一眼,跟着两名刑警离开了。 “她说了什么” 王晓斌的眸光直射过来,口气充满了命令。 “她说谢谢我。”曾明明想都没想,就撒了一个谎。 “谢你什么”王晓斌大疑。 “刚才在审案的时候,我剖析了她的犯罪心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才会感激我吧。” “犯罪心理哼,你一个路政司的小警员懂什么犯罪心理,别以为跟着人混了几天就能当刑警了,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王晓斌一边冷哼一边极为不善的瞪了韩宇一眼。 曾明明气不过来,刚要开口顶撞他,沐言忽然扯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讲话。 “王队说的是,论起犯罪心理学,没有人比你这个刑侦专家更有发言权了,小曾是被我拉来做笔录的,又是第一次接触刑事案件,难免有点心高气傲,其实她一个刚出校门的丫头懂什么犯罪心理啊,不过是性别优势让嫌疑犯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罢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韩宇迅速接上了话茬,曾明明被他说的一楞一楞的。 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太贬低自己了吧。 “算你识相”王晓斌见曾明明没再开口,低喝了一句,就不再看她,转头对韩宇皱起了眉头。 “不是让你接受别的案子了吗为何不和我商量下,就私自提审犯人,万一准备的不充分打草惊蛇让她有了准备,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韩宇沉下头,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 可曾明明却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对这个嚣张跋扈,自私没水平的刑警大队长充满了厌恶。 “韩队长已经把案情审清,罪犯也招供了,怎么能算打草惊蛇呢,我们准备的很充分,否则也不会揭露事实的真相” “真相你懂什么是真相,这件凶杀案背后的牵扯有多大,你了解吗为什么市领导这么重视这个案子你知道原因哼区区的一个杀人案罢了,早晚能破,专案组目前最要紧的不是找到谁是罪犯,而是确认那笔巨款的流失方向,你们审问了半天,审出这个线索了嘛没有吧,没有,你敢赶跟我叫嚣揭露事实的真相” 王晓斌吐沫星子乱飞一通狂喷,喷的曾明明还真有些哑口无言了。 “我,我们查到了一些线索”她气急之余险些把刚才林筱箫告诉她的话说出来。 “什么线索”王晓斌眸光顿时犀利了。 “都在问询笔录上了,林筱箫交待李林海背后可能有个什么组织在控制,这笔资金应该流向了那里” 韩宇急忙接口。 “什么组织李林海就是一个商人,能有什么人控制他胡说八道”王晓斌打断了韩宇的话,大声训斥。 “韩宇你也是警队的老刑警了,怎么会挑上这么一个刚愎自用,说话不知深浅的丫头协助你,你听听她的口气,好像她一个人解决了这个案子似的,这还没来刑警队呢,就这样邀功这像什么话” “这件案子自然不能算我们俩的功劳,我们只是在执行您的指示办案,跑跑腿罢了,而且小曾也不会调到刑警大队来的,秦局已经通知了人事处,让她回路政去工作了,今天这事都怨我,我临时想提审犯人,又找不到合适的笔录人,这才喊了她,是我考虑不周。” “哼我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提审笔录我带走了,以后这件案子的后续不许你们再插手哪来的,赶紧回哪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王晓斌扫了一眼审讯文笔封面,主审人这里还空白着,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听韩宇的话,并没有抢功劳的意思,也就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 又教训了两句话后,拿着笔录趾高气扬的走出了审讯室。 韩宇似见惯了对方这种态度,虽然面色不喜但也没过多愤慨。 可曾明明肺都要气炸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警局中怎么会有这样无耻霸道的领导,就他这样的人,如何能正确的统领好整个刑警大队 她越想越气,连带着看沐言这个前刑警大队队长也有些不顺眼了。 ===第84章 忍受11 “韩队,这案子明明是咱们审出来的,为什么要把功劳让给那个人看他那嚣张的嘴脸我就来气,大家都是公务员,谁也不低谁一等,就算他是领导,也不过是多拿一份岗位津贴罢了,我不信他有权把咱俩都开了。” 曾明明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你觉得我怕他是吗”韩宇一脸平静的问。 “不怕吗”曾明明反问。 “我问你个问题。”韩宇没直接回答曾明明的话,“对你来说抓住凶手还原真相重要,还是和自己的顶头上司争风抬杠失去继续调查真相的权利重要” “这根本是两码事”曾明明心中一涩,嘴巴上却不肯服软。 “都是一回事对我来说,低头认错不算什么,谁审的结果也不重要,只要案情能水落石出,一切都在容忍范围之内。” “你们刑警大队怎么会让这样的人主持大局我就不明白了,所有的领导眼睛都瞎了嘛” 曾明明从没如此愤怒过,自从她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她内心深处一直充满了自豪和骄傲,在她看来,这个职业是神圣的,任何一点自私虚妄都是对这个职业的亵渎。 可这段日子,她看到了太多妥协,退让和虚假。 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忍受。 也让她对这个职业的神圣度,产生了一丝怀疑 “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很多事都有其两面性,只要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事,我们管不了,也干涉不了,何必给自己找气生。” 韩宇劝慰了曾明明两句,看她依旧气愤难耐的样子,岔开话题问:“刚才林筱箫在你耳边说的应该不是感激你的话吧。” “当然不是了。”曾明明撅着嘴答了一句,心中微微有些沮丧。 她不是没见过这个社会的世态炎凉,也不是不知道仕途的尔虞我诈,她只是有点理想化,渴望身边的世界更纯净一些,但她明白,韩宇的话是对的。 很多事,不是你想美好想纯净就能实现的。 有时候,必要的阴谋和手段才是坚持真理的出路。 虽然这样的正义有些无奈,但正像韩宇说过的,他们想要的,无非是真相。 “她刚才和我说天光射击俱乐部,30965。李林海生前最喜欢的运动项目就是射击,我想,这几个符号很可能是他在射击俱乐部的储物格编号,也许,那里面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没准和这个案子有关。”曾明明很快就从激愤中自我解脱出来。 既然王晓斌看不起她,她就破了这个经济诈骗案给他看,她很想知道当所有事实真相摆在他面前,他还能不能继续嚣张 “你说的没错,看来,我们又得忙了”韩宇似乎对曾明明的转变很是满意,连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不同。 “林筱箫的案子还结呢,我怀疑那个周疏影和林筱箫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这层关系让王大队长头疼去吧,咱们转移阵地。”韩宇潇洒的挥了挥手,“我先回办公室交接一下,十五分钟后,停车场见。记得,要穿便服” “咱们去哪林筱箫家,还是天光俱乐部”曾明明看着韩宇恣意刚毅的身姿,忍不住有些激动。毕竟,这可算她亲手参与的第一个重大案情侦破行动啊,虽然她参与破获过两个案子,可都是跟着别人浑水摸鱼歪打正着遇到的,和这次实打实的刑侦行动可不一样。 “俱乐部。”韩宇头也没回的答了一句。 说完,也不待曾明明回话,急匆匆走出了审讯室。 见他走了,曾明明也呆不住了,十五分钟,自己得跑回路政路政办公室请假,再换衣服跑去停车场,时间紧张啊。 八点四十五分,一辆银白色尼桑安静驶入天光射击俱乐部大门。 韩宇风度翩翩的开门下车,很绅士的打开后车门,微欠身,将车内的曾明明扶了出来。 曾明明端着架势下了车,浑身上下紧绷的不行。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邱玲玲这身高级运动装尺码有点小,穿在她身上勉强能拉上拉链,现在的她,必须昂首挺胸,收腹提臀,否则,一个不留神,衣服没准能撑破了。 “韩队,走慢点,我的腿迈不开步子。” 曾明明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双脚飞速的倒腾,这裤子,太紧了点吧,幸亏晚上没吃饭,否则一定糗大了。 “衣服还可以,只不过,尺码小了一码,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追求时尚。”韩宇放慢了脚步,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这身玫红和黑色相间的运动装剪裁的不错,小收腰的设计完美的衬托出增明明高挑纤长的身材。 因为尺码偏小,更突显了她的身材,虽然她没化妆,只简单的梳了个马尾辫,但洁白丰润的脸颊恰到好处的洋溢了青春与活力。 真没看出来,平日这个大咧咧的女孩,还是个美女。 “什么小一码,明明小三码,勒死我了,韩队,我不明白咱们为啥要换便装啊,直接量出身份不是更方便” “现在可不是明察的时候,身份一亮反而坏事,这种规模的俱乐部,都是有很深背景的,就咱们俩的身份,连搜查令都没有,能查出些什么” 韩宇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前方,一名穿着明黄色工作服的年轻小伙看到两人下车了,急忙笑呵呵朝两人走了过来。 “记住我说的话,别在喊我韩队了,一切按计划进行,知道了吗” 韩宇放缓了脚步,偏头看了曾明明一眼,曾明明怔了下,认真点了点头。 “欢迎来天光射击俱乐部,我是田小峥,很高兴为你们服务。”一名服务员很有眼力见的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 “我想询问下俱乐部的服务设施,最近迷上了飞碟打靶和野外cs,听朋友介绍你们这不错,特意来打听一下。” 韩宇语气轻松,一边问还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接待大厅。 “明明,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还凑合吧,就是有点小。”曾明明瘪了瘪嘴。 “您二位看到的只是俱乐部的一小部分,我们天光俱乐部占地一百多亩,有两个专业的射击训练馆和野外训练场地,拥有国内最先进,品种最全的枪支,有最专业的教练,还为射击者提供最好的一对一服务。公司主营项目有实弹射击,会议宾馆服务,军事拓展培训,放松娱乐设施等多种服务,一定让您满意。” 田小峥脸上一直带着明朗的笑意,眸光却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不远处刚停下的纯白色尼桑一眼。 再看看面前衣着精致的男女,脸上的笑容更加专业化了。 ===第85章 天光射击俱乐部 趁韩宇和服务员寒暄的时候,曾明明前后打量这个地方。 说实话,这是她一次出入如此高级的会所俱乐部场所,要说内心一点都不紧张,肯定是假话。 可曾明明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出错,他们的目的可不单纯,万一被工作人员发现端倪,影响了暗访的进展,她会鄙视自己的。 “不知道曾小姐喜欢,擅长什么射击项目,我可以带你们去实体演练厅尝试一下。”曾明明正在给自己打气,耳畔,忽然传来田小峥亲切的问询。 曾明明一怔,刚想回答自己最擅长气步枪狙击长距离点射,转眼一想,这个回答太专业了,这种设计项目可不是普通的市民能接触到的。 可如果回答自己不懂,未免也有些牵强。 花这么多钱来这种地方玩,却说不懂射击,这不是明显让人生疑吗 “我喜欢飞碟打靶射击,只不过不太精通,偶尔玩玩,我还没决定在这儿办会员呢,我想先到处看看,合适了再说。” 想起韩宇的嘱托,曾明明故意让语气娇憨了一些。 “这是自然,请两位随我来。”田小峥丝毫也没在意曾明明的口气,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引领两人走进接待大厅。 交待了前台的服务员几句,三人径直穿过大厅,走入一条宽敞的弧形长廊。 长廊左侧一排排精致的陈列立刻吸引了曾明明目光。 通透明亮的玻璃橱窗内,陈列了各式各样的枪支,子弹,有一些是模型,但更多的,则是千真万确的实体机。 曾明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枪支,忍不住双目放光,不由得凑上前去。 “79狙击步枪ak474卡宾,88式狙击步枪,85式轻型冲锋枪,1911,警用左轮”曾明明一边走一边赞叹。 这么多崭新如簇的枪支,很多她都没见过实物,只在图片中看到过,没想到,现在,一一陈列在自己眼前。 “曾小姐对枪支很在行啊,不知您从事什么职业”田小斌微笑。 “我妹子平日就喜欢收集这些枪支弹药的图片,你别看她知道的多,很多枪,估计也只是看过图片而已,所以一看到实物,才会这么兴奋。” “是啊是啊,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货真价实的枪支,一时有点兴奋,卖弄了”曾明明吐了下舌头,眸光却依旧缭绕在那些程亮厚重的枪体上。 “曾小姐很有眼光,您看上的那些都是真枪,很多枪支都是我们俱乐部高价采购的,其他同类俱乐部可没我们这么全。” 田小峥面带骄傲的指了指右边金碧辉煌的交流大厅。 “我们俱乐部每年都会组织几次大规模的射击赛事,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资格参加,你们看对面的宣传横幅,每年一度的赛法瑞杯射击大赛都是我们俱乐部筹办的,到时来自世界各地的射击爱好者都会前来参加,盛况空前。” “不知你们这儿的高级会员享有哪些特权”韩宇饶有兴致的问。 “那可多了,我们俱乐部的高级会员不但享有自己专有的停车位,高级双人休息间,还可以享受我们俱乐部二十四小时全方位服务,我们甚至可以单独为每一个高级会员量身配置一个私人教练。” “私人休息间”韩宇一怔。 “当然了,普通的会员只有个密码柜存在一些私人物品,只有真正的高级会员才能拥有自己的房间和专业的密码箱保险设备。我们这里的安全设施非常到位,甚至,比国内最有权威的看守机构还要先进。” “吹牛的吧,你们这里只是个射击俱乐部罢了,还能比看守所更安全,我不信”曾明明白了对方一眼。 “这要看怎么说了,看守所是国家结构,威严自是不用细说,只是看守所的保安大多都是普通的武警和警员,每个月只领取很低的薪酬,这么低的收入谁会豁出命去护卫,大多都是走走形式,应付官场罢了。可我们这就不同了,我们俱乐部有严格的保安制度,每一名保安都是精挑细选后才执证上岗的,不但薪水极高,而且淘汰的非常严格。我们俱乐部有一个宗旨,俱乐部不是家,但绝对比家更让人安心。” “听起来是不错,只不过具体实施起来,难度却也不小。”韩宇淡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具体的规范和流程,要等二位真正成为我们会所的高级,自会知晓。”田小峥显然是个明白人,一看韩宇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穿过宽敞明亮的展示长廊,三人走进另一条通道。 “这里我们会所普通的室内射击室,各种射击项目一应俱全,年卡用户可以自由选择时间段进行射击项目的训练,也可以按小时收费,当然,不包括私教。” “您看,这是a号射击大厅,主要进行步枪,气步枪打靶射击训练,共分为七个射击室。” 田小峥指了指左侧的一排密闭的房间。 蓝白相间的长廊上,挂着一个宝蓝色的英文标记,h,接下来就是房间编号,曾明明仔细看了一下,从第一个房间到最后一个房间,房间的标码上的标识是这样的。 h30960h30966,从左到右,共有七个射击厅。 所有的门都是密闭的,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枪弹声。 “这们这里的编号好特别这么长”曾明明不着痕迹的看了韩宇一眼,故作娇憨的叹了口气。 “其实就是个标号,我们根据射击项目不同将室内场地划分为四个区,手射区为h,取自英文hand第一个字母,步枪射击代码s则是由shoot延伸而来,飞碟射击也叫泥鸽射击,最少的时候是以活鸽子为目标的,后来慢慢演变成泥鸽,飞碟的形状,故而我们用鸽子的英文igeon的第一个字母代替,还有移动靶射击是近几年新兴的奥运会比赛项目,用代替,所有的区域都是以3096为开头的,你只要记住最后一个数字即可,至于为什么是这四个数字,我就真不太清楚了,反正从我工作那天开始,这里就是这样划分的,从没变过。” 田小峥微笑着解释。 ===第86章 铁三角11 曾明明和韩宇对视了一眼,果然,林筱箫最后告诉她的那组数据和这个俱乐部有关。 飞碟射击,不正是李林海生前最喜欢的射击项目吗 “我先带各位参观一下,按照俱乐部规定,第一次光临的客户可以获得一次免费的射击机会半小时,不知道两位想在那个射击区尝试一下” 田小峥面带笑容的询问,在他眼中,这对男女绝对是很有潜力的客户,一旦被他说服,肯定能给他带来极丰厚的一笔收入。 “韩哥,去飞碟打靶吧,那个最有意思了,比其他只对着靶子射击的有趣。”曾明明眨了眨明丽动人的大眼睛。 “当然好了,你说去哪就去哪。”韩宇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好,我这就带两位过去,请这边走。”田小峥闻言心中一喜,飞碟射击和其他射击项目不同,半小时时间也就刚刚设置好设备和射击角度,如果他们想继续玩下去,势必要付出一笔不小的场地租金,也就是说,即便他们今天不加入会员,只要玩上几个小时,也得花费几千元的射击费用,提成自然也少不了。 他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去停车场拿了点东西,居然遇到两位大客户,实在好运。 田小峥兴高采烈的将两人引领到飞碟射击区。对着一排五个弧形门介绍,“区向来是高级射击区,因为这里的设备是最高级的,普通的会员不能享用这里的服务,我必须向两位介绍清楚,这里的费用很昂贵,而你们选择的射击项目很耗费时间调试” 田小峥适可而止的停住,意思却不言而喻。 “那当然了,既然来了,谁在意那个,是吧,韩哥,我今天晚上一定要痛痛快快的玩儿。”曾明明故作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没问题”韩宇微笑中从怀中摸出一张金卡,递给田小峥,“我们今晚包个场子,费用你看着办,不过,我们要自己选择场地,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田小峥喜出望外,伸手接过金卡,脸上的笑容更加谦和。 “除了no1号区已有人进入,其他几个区都都空闲着,两位随便挑。”说完,侧身让到一边。 “明明,你选吧,今晚你说了算”韩宇大度一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曾明明妩媚笑了,看似不经意随手一指,“五是我的幸运数字,就是它” “309605,稍等,我这就去前台帮两位缴费,请先在那边的休息区等一下,我很快回来。对了,休息区内的饮料都是免费的,二位请随意。” 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见他终于走了,曾明明也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的状态不由自主解除了,说实话,她刚才也被自己恶心到了,居然能发出那样娇嗔妩媚的嗓音,也真是够肉麻的。 “我真没想到你还挺会演戏的,说实话,我刚才真有些担心你会穿帮,没想到你比我还自然。”韩宇饶有兴趣的看了曾明明一眼,随手从陈列柜中取从出一名矿泉水。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啊,这种情景电视剧里看的多了,学学就会了,没什么难度,只是这衣服箍的太紧了,真让我穿一个晚上,我会被勒死的。” 曾明明用力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喘气舒服了一些。 “呵呵,不但演的像,连说话的语气都像。”韩宇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像谁”曾明明有点好奇。 “以前的一个搭档”韩宇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 曾明明觉得他好像有点伤感,忍不住又问,“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韩宇沉默了几秒,慢慢开口。 “你们三个人一起搭档啊。二男一女”曾明明好奇心大起。 “也谈不上搭档吧,只不过我们各有所长,配合的一直很莫逆,那个时候,刑警队人都称我们为铁三角,那段时光,真让人怀念。” 韩宇怅然注视着远方,眸光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气,很快,又将这种情绪掩盖了下去。 “那他们呢”曾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好奇,她隐隐约约觉得,韩宇口中的铁三角,也许和沐言有关。 “萧雅去了英国学习,他调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工作。” “他是谁我认识吗”曾明明心里微微有一点紧张。 “一个警队的同事,都过去了,对了,一会儿我们进去后,我会拖住这个服务生,你要趁这个机会主义观察周围的环境,看看能不能发现可疑的线索,不过,别做的太明显,这种会所肯定安装了精密的摄像装置,被人发现的话,就不太好了。” 韩宇很明显不想继续刚才的话,借机转移了话题。 “嗯,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曾明明内心颇为惋惜,韩宇对她的戒心虽有所减轻,可还没到完全信任她的程度。 看来,想从他口中打听到沐言的消息,还得假以时日。 两人正低声商量着,走廊另一端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田小峥回来了 “久等了两位,我已经办理好了相关的手续,这是发票和您的卡。”田小峥恭恭敬敬的将手里的金卡和票据递了过来。 韩宇接过,随手放入皮夹中,又抽了二张老人头递给田小峥,到了声谢。 田小峥面不改色的收下,表情极为自然,可还是被曾明明看到他眼中滑过一闪而过的欣喜。 田小峥在门口的密码锁上输入了几个数字,门,悄然无声的开了。 大门打开的瞬间,里面的灯光突然大亮,室内的空间一下子跳跃在眼前,着实让曾明明吃了一惊。 “这是我们新安装的防盗门锁和自动感应设备,效果还不错吧。”田小峥不无得意的介绍。 “挺好的,什么时候安的,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曾明明心里微微一怔。刚安装的,不是吧,如果这里已被重新整修过,他们想找的线索,还能存在吗 ===第87章 鼻梁断了 “前天才改装完成的,您二位来的巧,可算是这里改装后第一位进入的客户。”田小峥微笑着回答。 “刚装修完”韩宇尚可保持冷静,曾明明却已经忍不住的一脸的懊恼。 “这可是最先进的设备,不仅使用方便,而且极其安全,尤其是我们新引进的两台最新的飞碟弹射机,走位和角度都是按照国际赛事调配的,非常精确。”田小峥心里微微一怔,忍不住多看了曾明明两眼。 “我不是说这些啦,刚装修的地方总有些味道,对身体不好。”曾明明故意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看了看明亮的射击大厅。心里想着,既然这里从新装修过了,就算有线索估计也早被破坏掉了,既然再进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尽早退出,还能替韩宇省点钱,这里的消费太贵了,一个晚上就要好几千块,那可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这一点两位请放心,我们只是改造了部分结构,安装了最新的设备装置,没有粉刷大厅,很多东西依旧保持了原样,你看这边的私人储藏库,休息区,几乎没动过,不但如此,公司还特别在这些大厅内添加了负离子氧机和循环设备,保证这里的空气比外面的还要好。”田小峥听到曾明明的忌讳,心中的疑虑尽数消除,在他看来,曾明明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不知哪里钓上了一个金主儿,故意在这儿侨情。 你看她穿的衣服,紧绷成了这个样子,这哪里是来射击做运动,明明就在钓凯子。 不过,这女人身材还不错,的,脸蛋长的也可以,尤其这对眼睛,太勾人了。 田小峥一边微笑着解释,一边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曾明明的身材,眸光不停从她的胸部和修长的大腿上瞄过。 “没粉刷过啊,那就好,那就好”曾明明光顾着心里的疑问了,根本没在意对方裸的眼神。 她没看出来,韩宇可看出来了。 他拧了下眉头,敢当着他的面意淫自己的搭档,这小子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韩宇跨出一步,想暗中给这小子些教训,顺便打发走他,也好方便查案。 没等他动手,田小峥突然脚底一软,看样子想踩到什么东西,噗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摔的那个结实 “哎呦”田小峥摔的七晕八素,后脑勺顿时鼓起两个大包来。 幸好他身体底子不错,换平常人,这一跤已经摔晕了。 “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田小峥捂着后脑勺爬了起来,低下头,脚底下的胶质地板干净平滑,一丝凸起物和障碍物都没有。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光说话不看路哒”曾明明捂着嘴退后了两步,眸光晃动着狡黠的笑意。 “我明明觉得有东西绊了我一下”田小峥狐疑的看了曾明明一眼,刚才他的确觉得小腿被人绊住,好像还有人用力扯了下他的后腰,他这才控制不住身体仰倒在地的,而他栽倒的时候,曾明明离他最近,难道他那点小心思被看出来了,这女人故意整自己 “什么叫明明绊了你一下,我才没那么无聊”曾明明笑的就像一朵明媚娇俏的牡丹花。 她这一笑,把田小峥给看傻了,刚才也就觉得她长的不错,现在看来,还真是倾国倾城啊,怪不得 田小峥双眼不由自主眯缝了起来。 视线不由自主聚焦在对方娇嫩绯红的嘴唇上。 右腿茫然向前迈去,想要靠近。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腿抬不起来了。 可他的上半身已经向前倾倒。 他瞪大了眼,看着地面越来越倾斜,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刚要开口呼救,整张脸已经脆生生接触到地面,他似乎听到鼻梁跌断的声音,眼前一片血红四溅。 “啊”田小峥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华丽丽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 曾明明干咽了口吐沫,傻愣愣看了眼田小峥身畔一脸淡然,负手而立的某人。 若不是她刚才亲眼所见沐言用脚勾住了对方的小腿,害他连续跌倒两次,她都认为刚才的事根本与他无关了。 这家伙坑人还这样高冷,看他那样子,明显还些嫌弃。 果然,她刚升起这样的念头,沐言忽然皱了皱眉,身形一晃就出现在她身边,他上下打量她一眼,右脚狠狠在地面上摩擦了几下,看样子,还真嫌弃了。 “明明你怎么做到的我没看到你碰他。”韩宇也楞了。 “你不会练过内加功吧,隔空点穴” “我还会降龙十八掌呢。”曾明明白了韩宇一眼,“你想象力真丰富。” “那他怎么摔成了这样我刚才明显看到他的腿僵住了,可他的上半身还在倾斜,绝对不是自己跌倒的。”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得了帕金森综合症呢,或者是间歇式肌无力,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曾明明抿着唇偷乐,看她笑的如此甜蜜,韩宇更觉得匪夷所思了,可他又想不出该如何解释刚才的一切。 两人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两名身材健硕的保安冲了进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有人摔伤了。”一名保安将脸朝地面摔倒在地的田小峥扶了起来,猛的见他一脸是血,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把他又扔在地上。 “疼,疼”田小峥似恢复点知觉,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鼻梁钻心刻骨的疼。 “他不小心摔倒了,结果就这样了”曾明明看着他一脸鲜血也有点害怕,看他的样子,鼻骨肯定碎了,整个鼻子都歪了。 “摔倒田小峥可是练过跆拳道的高手,不可能摔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一个保安显然和田小峥关系不错,进门看到他摔的这么惨,自然而然的迁怒起对面的二人。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清楚嘛,想必你们这里都是有监控的,否则,这里隔音效果这么好,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怎么你们的服务员不小心,还要怪我们客人头上真是可笑”韩宇面色一沉。 ===第88章 储物柜11 “抱歉了,可能是我们的服务员不小心,与二位无关,请两位先离开这里,我们替你们另外更换一个房间。”先前那位保安是很有眼色的人,他本是这个楼层监控室的保安,刚突然看到这里发生了意外,这才飞速赶来。事发时他正盯着屏幕,田小峥摔倒时的情景他看的一清二楚,好像这两个客人离他有一定的距离,这件事应该只是个意外。 “我们凭什么离开,我们已经了交了包场的钱,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嘛”曾明明一听就急了,好不容易才进了这个屋子,让他们换房间,门都没有 “这样,两位先去那边的休息区小坐一会儿,我让服务员迅速来清理下,稍后,再为你们服务。我得先送他去治疗一下。” 保安对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自己揽着摔的晕头转向的田小峥出去了。 剩下的那名保安显然对曾明明二人还有些怀疑,到背着手杵在那儿,虽然他没责问他们,可眼神中却充满了监视的意味。 见事情已然弄成这样,韩宇也有些无奈,只得拉着曾明明坐到了休憩区的沙发上。 反倒是沐言,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曾明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心中暗暗牢骚,都怪你,没事干折腾他干嘛好不容易刚进了这个屋子,什么线索还没找到呢,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不白花钱了嘛。 “有我在,你还怕找不到线索”沐言似听到了她的心声,轻飘飘回了一句,负着手向对面的储物柜走去。 曾明明心中一喜,对啊,怎么把这个无影无形的大侦探忘了。 他找,可比她找方便多了,连监控设备都发现不出端倪。 “明明你看什么呢,我觉得你有点兴奋”韩宇好奇的打量了下曾明明,觉得这丫头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你看她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眸光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的,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没啦,我在找线索”曾明明赶紧收敛了眸光中的神采,视线却不由自主随着沐言的移动看过去。 此刻,他背对着她,盯着一个储物柜正看的仔细。 “那个柜子。”顺着她的视线,韩宇眸光一缩。 曾明明瞪大眼,看了半天,终于看出问题所在。 休憩区的对面有一排储物柜,就靠立在右侧墙壁上,分上下两排,每层六个,一共十二个。 每个柜子外都按装有密码锁,看样子,还是指纹锁。 十二柜子中偏靠左侧的两个柜子上,还悬挂着标识牌。一个标刻着清晰的z,另一个则是。 李林海,李 难道这个柜子就是李林海生前使用的储藏柜 这里面,会有什么线索嘛曾明明集中精神,努力瞪着这个柜子。慢慢的,沐言的背影消失了,柜门也消失了,她竟然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得想个办法支走那个保安,打开那个柜子看看。”韩宇故作亲热的凑到曾明明耳畔,压低了声音。 “这好像不太容易。”被韩宇一打岔,曾明明从刚才神奇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不过仅仅在那一瞬间,她已经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柜子不小,分上下三层,二层都空着,只有最上面,整齐摆放着一身户外装,侧面把手上,还挂着一条洁白的毛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来想办法,你动作要快,密码锁,有问题吗”韩宇又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没没问题。”曾明明眼角余光扫了眼对面,沐言的双臂探入了储物柜中,看样子,他有所发现 “好”韩宇也不废话,猛得站起,朝对面那个面色阴沉的保安走去。 “还让我们等多久都十几分钟了,连个打扫的人都没过来,你们俱乐部就是这样敷衍客人的嘛” “先生,请您稍安勿躁,很快就有人来了,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 那名保安楞了下,赶紧解释。 “稍安勿躁哼,说的好听,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怠慢我们怎么,我们没办理,就不能享受正常待遇我们交了钱为得是娱乐开心,不是被你们误解和监视走,带我去见你们经理,我要投诉” 韩宇挡在保安面前,气势汹汹。左手却背过身后,对增明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可以行动了。 保安见韩宇满脸怒气,自然不敢直接顶撞,赶紧逃出步话机和前台沟通,韩宇不依不饶的追究着他们的责任,句句话说的强硬又在理,这个保安哪遇到过词锋如此犀利的人,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只得按照韩宇的指示一会给这个打电话反映,一会给那个传讯,忙的不亦乐乎,根本没精力在注意曾明明。 见此机会,曾明明赶紧站起身,装做去一边吧台取用饮料,靠近了储物柜。 “你发现什么了”她压低了声音。 “只有一套衣物和一块毛巾,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沐言皱了皱眉。 “衣服口袋呢”曾明明又靠近了一些。 “我只能用念力查看,实物我触碰不到。”沐言的面色微微有些阴沉。 “碰不到那你刚才怎么绊倒的那个人” 曾明明一怔。 “我看他色眯眯的样子就反感,忍不住踹了他两脚。可我控制不了自己这种能力,有时候能碰到,有时候却不能。”沐言的双手在柜子中徒劳的像那套衣服抓去,一下下,却总是落空。 “色眯眯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故意让他摔倒给我们争取时间呢。”曾明明努力回忆了下,好像刚才田小峥看她的眼神是有哪一点点不对劲儿,可也不见得就是色眯眯吧。 “你的判断力需要加强,还有,不要随便乱穿别人的衣服。记住”沐言将手缩了回来,声音,惯有的冷淡中带着些许责备。 “别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打开这个密码锁,查看下里面有没有线索。”曾明明没注意他的神情,自顾自贴了过去。 “好,你来。”沐言让到一边。 “我哪会”曾明明小脸一白。 “我刚想刚听有人说没问题了,怎么你不会开” ===第89章 开锁 “我以为你会啊。”曾明明拉长了脸。 “我当然会。”沐言白了她一眼,声音颇有些无奈,“可我现在没有实体,根本无法触碰到这个锁的表面,而我的手也碰不到里面的东西。” “那怎么办啊,韩队不可能拖太长时间的。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的。”曾明明心急火燎的看了身后一眼。 韩宇正不停和保安交涉,两人吵的热火朝天,暂时还没人注意她。 “我来试试,你教我。”曾明明锊起袖子,把心一横。 “教你”沐言忍不住轻笑了下。 “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曾明明瞪了沐言一眼,“不许看不起人” “好,你记住顺序。”沐言没和她争辩,语速飞快的说道:“通常指纹密码锁都有一个初始重置开关,长按数字0,密码锁就会进入初始状态,这时屏幕会显示让你选择该如何操作,这时你要以最快的速度选择重置密码,按照系统提示,这时要输入初始验证密码才能解除指纹锁定。这样,指纹密码锁就变成了数字密码锁。看到锁扣上的那个小圆孔没有,找一个圆珠笔插进去,轻轻撬开,就能看到锁扣内部的隐形数字。当然,如果这种锁是加密的,你可能看不到上面的数字,而是一些替代的符号,所以你必须先熟悉这种符号,数字变化的规律是,超过五的减五,不过五的加五,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计算方式,密码锁的数字计算方式一共有八种,你必须再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试验出来,时间只有六十秒,错误率不能超过五次,否则密码锁就会报警。” 沐言语速飞快的讲完,才听了一半,曾明明已经懵了。 “记住了嘛,动作要轻,千万别触碰到密码锁里面的报警装置,否则就会前功尽弃,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就算那个保安没注意到你,其他人也快到了。” 沐言轻轻让开,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他先前说过的那些话,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 “我有多长时间。”曾明明苦瓜着脸问,沐言刚才的话就像一轮轮漩涡,把她绕的七晕八素,刚想起第一个步骤,剩下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按我的推算,不足三分钟。”沐言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 曾明明咬了咬牙,伸出手指在0字键上虚放了一下,紧抿着下唇,大脑飞速回忆刚才沐言说过的每一句话,想了足足十秒,颓然将手指收回。 “你来”她的声音说不出的沮丧。 “我只能借用你的身体才能全神贯注集中精力,你,放心吗”沐言很认真的看着她。 “赶紧的吧,时间不多了。”曾明明忍不住看了眼手腕上秒针。 “好,得罪了。”沐言脸色一郑,身体已然靠近。 他的脸紧贴上曾明明的脸,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嘴唇几乎也紧贴在一起,虽然沐言现在的样子就只是一抹光影,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曾明明瞬间产生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动,仿佛一股热浪从脸颊爆发,卷风般席卷了全身。 她听见一阵强有力却莫名的心跳声,慢慢和自己重合。 这一刻被她的臆想无限延长,眼前都是沐言那张冷峻淡然的面孔,慢慢贴近,轻轻触碰。 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飞上了云霄,在白云中微微荡漾。 “集中精神,别反抗我。”沐言的声音清晰从脑海中回想。 曾明明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轻按在指纹锁的按键上。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她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可她的视力触觉却依旧将所有的信息传回大脑。 就连手指上的触感都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而已。 沐言在我的体内,他控制了我 曾明明脸颊一阵阵发烧,她低下头,看到一个个繁复的图形,脑海中忽然折射出一串阿拉伯数字,然后,她的唇轻轻微吐出四个字。 3918 然后,她看到自己的手指,飞快在那几个数字上触碰了一下。 锁,毫无声息的打开了。 曾明明心中一喜,忍不住伸手去开门,突然发现身体的掌控权又回来了。 “快找有人来了。”沐言清冷的声音从身后扬起。 耳畔间似乎听到了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 曾明明紧忙定下心来,快速找寻起来。 韩宇正和保安争辩,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逼近,心头徒然一紧,刚想回头示警,却看到曾明明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座椅上,看她一脸红润兴奋的样子,显然已经得手了。 韩宇松了口气,又和保安交涉了几句,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已带着两个服务员走入大厅。 “王经理,你可算来了,这名客人要投诉”保安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连呼侥幸,他在这家会所干了这么久,还真没遇到这么言辞犀利的顾客,都快把他逼的要上吊自杀了。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自己的岗位,这里我来解决。”王经理皱了皱眉,打发走自己的员工,将视线落在韩宇身上。 “先生,今天的事是我们俱乐部工作人员的失职,很抱歉,影响二位娱乐的心情,我们会尽力弥补,不知您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嘛。” 他不卑不亢的开口,态度平静而诚恳,一看,就是久经风浪的职业经理人。 “弥补就没必要了,反正我是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我对你们工作人员的素质很无奈,这么大规模的一个高档俱乐部,竟会发生这样滑稽的事,真让人扫兴。” 韩宇的语气颇为不善。 “就是嘛,太扫兴了,韩哥,我也没兴致玩了,咱们走吧,不过,你们得全额退款才行” 都到现在了,曾明明还在惦记刚上缴的那些费用,反正他们想找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没必要再浪费钱。 “这是自然,影响了两位的兴致,我们万分的抱歉,我已经安排前台如数退款,不仅如此,我还赠送两位一张黄金会员卡,以后凭这张卡,两位可以随时来我俱乐部消费,住宿,参加任何活动均享受五折优惠,不知两位还有其他要求嘛” 王经理姿态压的很低,态度也极为诚恳,也许曾明明不太明白这章会员卡的价值,可韩宇却一清二楚,这样的一张会员卡,价值至少也在五万元左右,俱乐部这样低姿态,已算是极为诚意的道歉了。 ===第90章 守护天使11 满脸堆笑的送走了两位难缠的客人,王经理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在前台询问了下两名客人的登记情况,又去医务室询问田小斌受伤的经过,得知他鼻梁骨已经断了,目前已送去医院诊治。 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出于职业经理人的敏感,他总觉得刚才那两名客人来意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单纯。 先不说韩宇的举止和气派和其他的富家公子哥或公司白领很不相同,就说陪他一起前来的那名女子,虽然衣着风骚,举止轻佻,可她神情动作怎么看都不像爱慕虚荣,斤斤计较的女人,尤其是她那对眼睛,清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心灵极其纯净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为何会在深夜突然造访,难不成他们是某些竞争对手拍过来的探子,还是某些特殊部门前来暗访的专员 王经理伸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这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忐忑。 虽然俱乐部有后台,也一直在合法经营范围之内,可这里的枪支很多都是通过特殊渠道来的,万一这些人真的想找俱乐部麻烦,事情还真是可大可小。 一想到这儿,王经理更抑制不住内心的怀疑,办公室都顾不上回了,直接进了监控室。 他本想调出刚才射击室的监控仔细审查一番,不料却发现那段视频录像居然出了问题。不知是摄像头的缘故,还是硬盘的问题,总之,自从田小峥摔倒开始,以后的录像全部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 见此情景,王经理的心更是就纠成了一团,他不敢怠慢,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放下电话后,更是心急火燎的找来技术人员直奔那间射击室而去,不仅从上到下将整个射击室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秘密打开了所有储物柜。 以至于同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人心惶惶起来,自从他们加入俱乐部开始,从未发生类似今天的事。 要知道俱乐部的宗旨一直以来都是以保护客人为最先,否则,俱乐部也不会花费如此高额的代价去购买那些高尖端的防盗设备,更不会雇佣如此多身手一流却又佣金不菲的人当做雇员。 谁都没想到俱乐部的高层会做出一个这样的决定,私自打开客户的储物柜,检查他们放在这里的私人物品。 虽说,这件事行进的极其隐秘,而检查的结果也始终也只能不了了之,可凡是当时参与了这件事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在心底深处留下了阴影。 尤其是田小峥,不仅破了相,还被经理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若不是他的业绩一向不错,很可能就被扫地出门了。 即便如此,田小峥还是留下了一个后遗症。 夜班时绝不接待陌生的男女客户,更不敢对任何女客户想入非非,浮想联翩了。 他私底下常常说,每一名女子身边都是有一个天使在守护的,你如果敢对她不恭,哪怕只是内心揣测诟病,都将会受到天使的惩罚。 他这个说法引起了很多同事的嘲笑,大家都认为他受了刺激留下了阴影,总是拿这件事嘲弄他。 田小峥任由他们嘲笑从不反驳,他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 那天。 他跌倒在地,鼻梁寸断,隔着满目绯红,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异常高大犹如神祗的男子低头俯视着他。 他的体外笼罩了一层银白的光雾,他的眸光深邃而温情的注视着那个高挑的女顾客。 眸光,无尽温柔。 汽车在街道上飞速奔驰,隔着半透明的车窗,无数如星芒般的灯火跳跃闪烁,将整个城市映照的璀璨而明亮。 只是,在这色彩陆离的锦灿之下,隐藏着太多阴暗和龌龊的东西。 一旦被沾染,穷其一生,终将无法洗脱。 “白忙了一个晚上,还以为能找到什么重要线索,没想到”曾明明懊恼的将头仰倒在后座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被麻布袋捆绑着,说不出来的难受。 “也许,我们还没参透其中的秘密,或许这里面,还有一些隐情。”韩宇双手握紧方向盘,脸色也有些失落,可他似乎还不想这么早就放弃。 “还能有什么啊,你看看这上边记录的”曾明明手里捏着一张布满横隔的纸。 那张纸展开着,上面有被折叠过的痕迹,纸张并不大,好像是从一个小本子上随意撕下的一张。 上面记录的事也很简单,日期,枪支名称,射击口径,弹道轨迹,命中次数。 看起来,好像就是射击时随手记录的东西。 这是很多射击爱好者的私人习惯,用来对自己每一次射击成绩进行比对,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分明就是他射击时记录下来的东西,与本案没有任何的关系,唉,咱们真是白忙活了,也对,那个俱乐部再严密也是个开放的公共场所,谁会把重要的东西随便放在衣服口袋里。”曾明明越想越懊恼,真想把这个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给扔了,这时,沐言忽然闪现在她身边,吓了她一跳。 “让我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沐言朝曾明明靠近了点。 曾明明脸莫名其妙就有点烫,不知怎么得,她忽然想起沐言刚控制她身体的瞬间,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秒。 她却清晰记得他在自己体内存在的每一个细微的感觉。 他的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个轻微的触碰,似乎都那么真实,真实的仿佛他和她原本就是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你看吧。”曾明明红着脸摊开纸。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还特意往他的位置歪了歪。 “奇怪”沐言盯着看了一会儿,微微蹙紧了眉头。 “你发现了什么”曾明明不由得朝他更靠近了一些。 这时,可能为了看的更清楚,沐言的头微微偏了过来,两人的头轻轻触碰到一起,曾明明瞬间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赶紧往一侧倾斜,可沐言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这张纸,没注意她会突然歪倒,头随之向她的方向移动。 结果,太过专注,整个身体都倾靠在了曾明明身上。 这种瞬间的亲近,让曾明明始料不及,她本想用力推开他,却被他专注的样子吸引,身体软绵绵失去了力气,再加上韩宇就在前边开车,她不敢做的太过明显。 只得不停往车座一侧靠,她这一动,手中的纸张也跟着歪倒,沐言的身体更是如影相随的附着了过来。 ===第91章 你,很像一个人 “别乱动。”沐言头几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曾明明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 “如果你想让他看出什么,随你。”沐言斜睨她一眼。 转回头,继续盯着那张纸。 曾明明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扭成八爪鱼了,一边极力将头靠向车窗,一边还得拼命将手中的纸张往对方那边靠。 “明明你没事吧。”韩宇从后车镜里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楞了。 “没事,没事。”曾明明赶紧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我就穿这衣服不太舒服,拉伸拉伸,嘿嘿” 曾明明苦瓜着脸回了句话,别别扭扭的恢复了坐姿,她只顾着别被韩宇看出异样了,忽略了沐言似笑非笑,翘起的唇角。 “有问题。”没等她恢复自然,沐言突然开口。 也许他说的太突然了,曾明明毫不防备,又或者她对他发现的问题十分好奇,总之,当沐言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曾明明想都没想,就直接反问了 “哪有问题” “什么问题”韩宇一怔,忍不住回头看了曾明明一眼。 “啊,那个,我发现了问题。”曾明明一时慌乱,连忙用纸遮住了脸,装出一幕认真分析的模样。 “说。”韩宇减缓了车速。 “啊,那个”曾明明尴尬的不行,那个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很难解释那张纸我看过了,除了那些枪支过于名贵,其余的都看不问题,我很想知道,你发现了什么” 韩宇再次减缓了车速,手中方向盘一打,看样子,他想停靠在路边。 “快说”见身边的人依旧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曾明明真有些急了。她用纸挡着脸,韩宇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也不敢出声直接问他,只能虚合着嘴唇向他发问。 “你仔细看上边的日期,发现什么问题没有”沐言没直接回答,反而向她提了一个疑问。 “日期”曾明明盯着手中的纸看了半天,忍不住念出了声。 “4月27日,7月3日,12月12日,5月1日”刚念到这,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日期写着写着怎么倒回去了。 “应该不是一年内的记录,奇怪,李林海不是很喜欢射击这项运动嘛,为什么一年才来这么几次,难道工作太忙” 韩宇将车停下,转回身将曾明明手中的纸张抽了过来,皱着眉认真看了好一会儿,也觉得这份记录哪里不合乎情理,可想了半天,还是没找出漏洞。 “三个漏洞。”沐言见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一共有三个漏洞”见他开口了,曾明明本能就开始复述,韩宇微微一怔,刚才她还在一脸的不明白,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线索 “第一,这张纸上的字迹一气呵成,无论间距和形态都如出一辙,显然不是陆续记录上的,你看笔墨的颜色,也完全一致,就连下笔的力度也毫无差别,所以我敢肯定这些字是一口气写完的,并非逐日记录的结果。” “第二,这张纸边缘很新,断口还有些许毛刺,看起来像被人刚从什么地方撕下来不久,如果按我们先前的判断,这是死者的射击记录,按照记录的日期的顺序,显然不是在一年中完成的,绝不会这么新。” “第三,记录上频繁换用的枪支更是一个破绽。” 曾明明顿了一下,继续说:“对于室内飞碟打靶射击来讲,频繁更换枪支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每只枪支弹药都有其独特的弹道轨迹,即便是同样的气步枪,射击力度强度也不尽相同。比如这把g3000,它的份量很重,不合适连续发射,但一击的力度强大无比,就算是防弹窗也阻挡不了的锋芒。可这把sg3正好相反,它是德国生产的军用轻型步枪,采用专用的发射机构,扳机扣力在0。51。5公斤之间,发射后会最快的速度还原,最适合连射。而这把来自美国斯太尔的通用狙击步枪是所有气步枪中分量最轻,组装最快,携带最方便的枪支,很受一些特殊职业者偏好。” 曾明明复述到,脑子实在有些不够使了,虽然沐言的语速比平时慢了近一倍,可这些词汇太专业,就算她在学校时也研究过一些枪支,可这些世界名枪她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刚才那些话也是她绞尽脑汁才记住的,现在脑容量已到了极限,再继续一字不落的复述估计不可能了。 所以,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脸色极其不自然,她实在担心自己的表情被韩宇看出破绽,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此刻的韩宇却远比她更震惊。 “你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还有,关于这些枪支和这些判定,太专业了,你为何会这么多” “当然是我了,从离开俱乐部到现在,我又没离开过这辆车,不是我想的还能是谁”曾明明越说心里越没底气,忍不住看了眼旁边悠闲自在的某人一眼。 心里默默有些气馁,这个沐言简直就是个百事通,从中药到枪支弹药,无所不知,自己再这样装下去,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的 “太不可思议了你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头脑,广博的见识”韩宇盯着曾明明看了良久,突然叹了口气。 “人和人的天赋真是不能比,亏我从事刑侦工作近二十年,还不如一个刚出校门的小丫头。” 说完,落寞的转回身去,从新启动了车子。 车开出去很久,他又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 “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很有刑侦天赋,整个警局除了秦局长,我谁都不服,直到遇到他,才发现自己只以为傲很久的东西,是那么不值一提。” “哪个他”曾明明心里微微一动。 “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像一个人。”韩宇再次喟叹。 “像谁”曾明明的心再次揪到了嗓子眼儿。 “我曾经的搭档,也就是刚才我和你说铁三角成员之一。其实,我和萧雅只是沾了他的光罢了,别看我的年纪比他大不少,可说起来,我只能算他的徒弟。” ===第92章 谁说他死了!11 “他究竟是谁”曾明明的忍不住深深看了沐言一言。 此刻的他,明显也有些紧张,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可是他的身体再不能像刚才那般悠闲自若。 “想必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就是”韩宇双手忍不住捏紧了方向盘,声音也微微有一点异样。 “前刑警大队队长,沐言。” 曾明明心咯噔一下,果然是他。 “虽然你工作的时间不长,可他的名字应该不会太陌生。” 韩宇双目直视着前方,漆黑的夜幕中,灯火稀疏明亮,车灯前方笼罩着明亮的光雾,晃的他微微有些分神。 在那迷离灯光尽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伟岸英俊的侧影。 他的脸隐藏在光雾之中,双眸隽黑,平静的注视着他,唇角浮起淡定的微笑。 “我是听说过他,警局的头号风云人物和花心大萝卜”曾明明没来由就想起了那些女警对沐言的崇拜和花痴样,心里头,微微就有些不爽。 “花心”韩宇从恍惚中清醒,恰听到对方言不由衷的评价,哑然失笑。 “沐言可不是个花心的男人,不但不花心,而且很专一。” “专一”曾明明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结婚了” “那到没有,只不过他和萧雅”说到这儿,韩宇的声音微微有些停顿。 “他们俩是情侣对吧。”曾明明干涩的问,心里就像打翻了无数调料瓶子,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他们在一起工作了三年,虽没有挑明关系,可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沐言的断案能力出神入化,可他个性淡然不喜和人交际,一心只专注案情进展,对其余的事情均不放在心上,而我也不是擅长人情世故的人,若不是萧雅上下左右的维护,他如何能一帆风顺的升到刑警大队队长的位置。” 韩宇略带伤感的叙述着往事。 曾明明越听心里越苦涩,再看看身畔平静聆听的沐言,眸光中似乎也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一定很般配吧。”曾明明强自牵引出一个笑容。 “怎么说呢,很合适,谁也离不开谁。”韩宇眸光微微有些怅然。 “太可惜了,好好的一对儿就这样分开了,萧雅得多伤心啊,怪不得会选择离开。” 曾明明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是深夜,街道上很是安静,月光微凉,从天幕上倾泻,透过车窗正洒在沐言身上。他的脸非常清晰,一支手随意打在扶手上,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黑发垂落在额头,侧脸棱角分明。 仿佛感应到她悲伤的注视,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转过脸去。 他的背影融入月光之中,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空洞之中,过了好久,韩宇发动了车子。 汽车飞速的奔驰在路上。 周围,繁华都市,纷纷掠过,可曾明明却似听不到任何声音。 整个城市,空嚣无声。 突然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狠狠收缩了一下。 狠狠的,毫无预兆,全然无妨的疼痛,如水流般瞬间蔓延开,侵透周身。 世上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取代他们对彼此的意义,是这样吗 “你怎么哭了” 韩宇的问候悄然在耳畔响起,曾明明恍然抬头,却发现脸颊上已淌满了泪水。 “我觉得很心痛,好好的一对,一个却忽然走了,剩下另一个,该多么伤心,老天爷真是残忍。 透过迷蒙的视线,她似乎看到沐言眸光中关切,心中又是一痛,迅速低下头去。 “你说谁走了”韩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诧异。 “沐言离开了,萧雅也去了远方,两个人从此天各一遍,再也见不到彼此了。”曾明明的声音有些哽咽。 也许刚听到那一番话,她的心只是骤然的疼痛,现在,更多的却只剩下伤感。 她甚至有些同情那个叫萧雅的女人。 心爱的人死了,而且完完全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你说沐言死了”韩宇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曾明明抬起泪眼,有点迷糊。 “谁说他死了”韩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是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可沐言还好好活着,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好吧,看你哭的这样子,要不是我肯定你不认识他,我都以为你们关系很不一般了。” “你说什么”曾明明心头狂震 “沐言没死他一定还在”韩宇坚定不移的又重复了一遍。 曾明明身体猛地一颤,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双手毫无忌讳的抓住了韩宇的双肩,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没死他现在在哪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对不对,带我去,带我去看他”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不知道他在哪”韩宇愣住,曾明明的反应太激烈了吧。 “他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对,肯定是这样,他在哪家医院,你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曾明明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又洒满了脸颊。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一会说他死了,一会又说他植物人了,你不要在诅咒他了好吧。”韩宇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曾明明脸色一讪,松开了双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好奇,想多知道点关于他的消息。” “哎我真没看出来怎么你也和其他女警一样,花痴到了这种地步,服了”韩宇感概万千,先前沐言还在刑警大队的时候,就有很多女警为了他茶饭不思要死要活的,真没想到,他现在人已经离开了居然还有人迷他迷的五迷三道。 “我没花痴”曾明明尴尬的坐回座位,“我只是听说他还活着心里有些激动,毕竟他是整个警局的偶像啊,不止我一个人崇拜他”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诧异,总以为你和别的女警不一样。看来,只要是女人,都差不多” 韩宇也有些尴尬。 “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吗”尽管曾明明能看出韩宇的鄙视和失望,可她仍旧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如果沐言真的还活着,那么眼前的他就不是鬼魂,而是暂时走失的魂魄。 如果他真的活着是不是能是不是可以 曾明明抑制不住这种涌上心头的冲动,视线不由落在一旁凝神沉思的沐言身上。 如果他真的活着,恢复了记忆,一定会回想起那个和他一起共事多年的女友,从此,他再也不需要依赖自己了。 曾明明怔怔看着沐言清冷英俊的侧脸,内心茫然失措,这一刻,她真的无从选择,也不想面对。 ===第93章 夜半歌声 tdoctye ht ubic ot 10 strictenot ot3trxht1dtdxh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31999xh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500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3gtth3gt tfiedsetgt tbodygt thtgt ===第94章 争吵11 曾明明不由自主被歌声吸引住,侧耳聆听。 那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不单单只是歌声,还有柔和的钢琴声陪衬,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自弹自唱。 曾明明寻着歌声的牵引向深巷走去,歌声越来越动听。 她听的心神沉醉,整个人仿佛都被歌声系住,颤巍巍的,向着天空清冷的明月飘去。 空旷的小巷,哀婉的乐曲,沉寂的午夜。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 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曾明明耐心的等着,希望再次聆听到那凄美的绝唱。等了好久,音乐声忽然又扬起,还是刚才那个曲调,却被刚才的旋律更加动人,只是音调低沉了一些。 歌声,再次唱响,还是刚才那首歌。 听了两句,曾明明皱起了眉头,虽然这次的歌声也不算难听,可和刚才那空灵深情的嗓音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只听了一会儿,曾明明便没了兴致。刚要离开,钢琴声和歌声忽然都停止了。隐隐约约的,有争吵声传来。 曾明明对这种夜半听墙根的事没多大兴趣,左右辨认了下方向就要离开。 这时,一股浓郁的黑气如烟花般突然窜致半空。 好像一支凶狠的黑鸟扑簇簇从屋顶直冲向天际。 就连天上皎洁的月光都被这股黑气冲的黯淡的不少。 “好浓的怨气。”曾明明停下脚步。 自从开了阴阳眼,曾明明对这些事越来越敏感,也无师自通了很多事。 比如刚才这股腾空而起的黑气,不是什么阴祟,而是一股强大的怨气。 活人的怨气到了如此地步,这个地方很快就会有可怕的事发生了。 说不定会有人因此丧生。 难道这里会发生凶杀案 曾明明一怔。仔细上下打量刚才歌声飘出的地方。 这是一间方正的四合院,明清的建筑风格,绿檐红墙,廊檐低垂。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了两个古铜色兽衔环。 原来是那个人的家 曾明明想起来了,这条弄巷中确实有几户富贵人家。 不同于其他住户居住的大杂院,这几户人家都是独门独院,而且休憩的极为有情调。 尤其这套刚刚整修完毕的四合院,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文人的清雅。 只可惜,住在这里的人,却不像这个院落这般高洁。 “怪不得他顶门之上会有黑气冲天,原来是这股怨气所致。”曾明明回忆起那日看到董雪涧时的情形,当时他的肩膀上就涌起两道冲天的黑气,后来再遇到他,黑气已经将整个头部都包围了,当时她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被黑气笼罩,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怨气将他锁定,难道说,要出事的人是他” 曾明明站在董家门前,犹豫了。 说实话,她非常反感像董雪涧这种自持有身份其实俗不可耐的文化人,可她再讨厌他,那也是一条性命,让她见死不救她还真做不到。 只是,像他那种人,会相信自己的警告吗 一想到此,曾明明不由得又像起那日董雪涧险些撞到自己却又一副势力嘴脸的模样。 心中不由气愤。 这种人渣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好心去提醒他,以他的个性没准还会臭骂自己一顿呢。 算了,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就算自己再好心,也不见得非要救一个人渣。 曾明明厌恶了看了一眼大门,转身欲走。 这时,院落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吵闹。 “朱迪,你闹够了没有”董雪涧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声音透着一股不耐和狠厉。 “姓董的,你少来这套姑奶奶嗓子就这样,你第一天知道当初你包装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的音色,是你自己说的,现在的歌手不需要太高的资本,只要长的漂亮身材火辣就一定能出名。我相信了你,可你现在是怎么对我的,换人你做梦,我们梦之星组合刚火起来,你就要换人。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那些破事都给你抖出来,咱们一拍两散” 一个女声耀武扬威的呸了一口 “你胡说八道什么想死啊你”董雪涧的声音透着几分慌乱和阴狠。 “谁找死哼反正不是我剽窃别人作品占位己用,也不是我借着发掘新人的目的哄女人上床,董雪涧我告诉你,你别惹我,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好啦,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你至于这样口无遮拦再说我又没说梦之星换掉你,只是多加一个人罢了,现在的音乐圈不比往日,一个个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很多新晋歌手既有实力又有容颜,还有强力的大腕导师做后盾,如果咱们在停滞不前,很快就会被这个圈子淘汰的,你愿意被淘汰吗” 董雪涧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咱们找个好的音乐制作室处理音效不就行了嘛何必再往梦之星力插一个外人,我和琳达有那么差嘛” 女声沉默了片刻,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尖锐了。 “不是你们差,而是现在这个圈子竞争太厉害,下个月的音乐节很快就要启动,到时候势必会有一场真正的较量,以你和琳达的实力,现场效果肯定不会太出彩,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董雪涧叹了口气。 “好吧,我只问你一句话,谁才是主唱”女声又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 “自然是你和琳达了,她一个新人如何和你们争风。” “算你识相不过,我可警告你,别和老娘玩什么花样,否则,看我弄不死你”女声气鼓鼓说完,径直向后院走去,能听到高跟鞋踩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啐死女人,当初不是我一手捧红你,你能有今天,咱们等着瞧。”良久,门内忽然传出一声阴狠的低骂。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曾明明立在门外听了回,彻底熄了进去警告里面人的心思。她自问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可有些人,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走吧,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久了浑身都不自在。”曾明明厌烦的看了一眼这朱红色的大门,转身刚要走。 突然听到院内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不同于刚才的高跟鞋触地的咔咔声,好像有人从后院急速奔来。 “董老师,董老师”伴随着脚步声,一个轻柔的女声悠悠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曾明明刚扭转的身子又停下了。 ===第95章 窥视 “出什么事了”董雪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耐烦。 “朱迪小姐和琳达小姐又吵起来了,东厢房的设备被推到了好多。”女声婉转低柔,带着说不出的惶恐。 “那可是我花了几十万从瑞士买回来的调音台,你怎么不拦着她们,万一摔坏了一个,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董雪涧立刻咆哮了起来,院内还传来推搡和跌倒的声音。 曾明明心中的火气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知名音乐制作人呸见人下菜碟的烂男人,居然将火气撒在助理身上。 “董老师,我真尽力了呜呜”院内,传出女子的缀泣声,还有男子不耐烦的呼喝。 “行了,赶紧跟我过去,否则,那两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折腾坏我多少设备。” “嗯”院内传出女人轻微的呻吟声。 曾明明忍不住凝聚了精神力细看。 朱红色的大门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变薄,最后,竟化成了一层半透明的烟雾。 透过烟雾,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女正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来,看她捂着左手臂痛苦的样子,显然,胳膊已经受伤了。 “磨蹭什么呢,我又不是故意的”董雪涧眸光微微闪烁了下,显然也对刚才自己粗俗的动作有些不安,只是他的口气,却又是那么的浑不在意。 “我没事,董老师,我想”女孩支支吾吾的垂着头,眸子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什么事”董雪涧极不耐烦的瞥了眼女孩儿平凡的五官和毫不出彩的身材,眸光闪过一层厌恶。 “那件事,您觉得我能行吗”女孩儿从牙缝中挤住几个字。 头压的更低了。 不知是穿透大门过分消耗精力还是夜色越来越深,曾明明只觉得董雪涧身上的黑气格外的浓,浓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鸡蛋壳,将他紧紧的包围了起来。 甚至,连顶门上那最后一线的光明,也被封死了。 现在的他,面容晦暗,五官狰狞,看起来就似一个恶魔。 “我考虑考虑,这件事以后在说,现在,我得去看看那两个活祖宗。”董雪涧眼神闪烁了几下,声音恢复了正常,甚至,还伸手掸了掸她肩膀上的浮土。 “你的手擦破了,今晚就回家休息吧,不用留在我这儿了。” 董雪涧的声音意外透出几分关心。 虽然他看向女孩的眸光依旧浮着一层厌倦,可女孩似没出看出来一般,受宠若惊的抬起了头,“谢谢,谢谢董老师,我会努力的,我一定努力。” 她使劲儿鞠了几个躬,兴奋的脸颊微微都有些涨红。 “嗯。”董雪涧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女孩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告了声辞,往院门外走。 曾明明不想被她看到自己在偷窥,急忙收回注意力,快走两步,躲在了阴暗的墙角中。 门开了,女孩儿走了出来,轻轻将门关上。 院内,响起远去的脚步声,看来董雪涧根本没打算送她出门。 女孩脸颊上的红润在走出远门的刹那,瞬间褪去。 脸颊变的苍白而没有血色,眸光也更加茫然失措。 本想等她离开,也马上回家的曾明明等了很久,女孩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漆黑的巷弄里只有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渐渐,更多的灯寂灭下去。 整个小巷变的死一般沉寂。 女孩儿出神的瞪着朱红色大门,像木偶石雕般一动也不动。 一股淡淡的灰气从女孩的身上萌发出来。 铺天盖地的,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和整个宅院连成了一体。 “不好,这个院内的死气已经影响到了这个女孩,她的眼神”曾明明心猛然揪动。 她的眼眸黯淡无光,毫无神采,就像频临死亡的鱼,翻着肚皮瞪着圆眼在水面上苟延残喘。 她不会被这股死气影响,想自杀吧。 曾明明忽然腾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孩曾经救过她一次,就在上次她迷路昏迷之时,她救了她。 现在她遇到了麻烦,她可不能见死不救。 再三掂量自己实话实说的后果,曾明明还是决定直接告诉这个女孩,不管她骂自己疯子还是精神病都好,自己必须劝她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以免被这里的死气侵蚀,白白葬送了性命。 打定了注意,曾明明从阴暗的角落中迈出一步,可还没等她迈出第二步,女孩忽然像发现了什么,眉头一皱,躲在了巷口的一株大树背后。 曾明明一怔,又缩回角落藏匿起来。 这时,朱红色大门一开,一男两女从院中走出。 男的正是董雪涧无疑,一名女子是刚才何他吵过架的朱迪,另一个浓妆艳抹,身姿妖娆的却没见过。 此刻,三人的面部表情都很随和,再看不出刚才一丝一毫的不合。 “董哥,姐妹的演技还行吧。”朱迪翘起涂抹着鲜红指甲的手指,得意的瞥了董雪涧一眼。 “不错朱迪这演技杠杠的,赶明儿我找冯导帮你推荐,让你过过大屏幕的瘾。” 董雪涧轻捏了下对方的,声音说不出的猥琐。 “董哥太偏心了刚才我演的也不错啊,糊的那个小妮子一楞一楞的,愣是没敢再提那事。” 另一名女子嗔怪的瞥了两人一眼,眉眼中风骚外露。 “琳达也厉害,今天多亏了你们两个帮我一唱一和,否则,还震不住她了。” “可总这样也糊弄不了几天了,这丫头似乎起了疑心。董哥,找人入组合的事可得赶紧进行了,下个月的音乐节据说必须得真唱,我们姐俩唉。” 女人轻叹了口气。 “放心人我都物色好了,绝对没问题。”董雪涧一把抓住女人的右手,放在手上摩挲了几下。 女人皱了皱眉,手却没抽回来,任由他上下抚弄。 只是另一支手欣长的指甲却不由自主陷入了掌心。 “那女孩儿只能当辅唱,这件事可是定好了得,董哥您可千万别糊弄我们姐俩。” 琳达伸出右手轻轻拂过董雪涧不断揉搓她的手。漆黑的长指甲在夜色中微微发出黝黑乌泽的暗光。 “这个你放心,咱们都合作多久了,我能不照顾你们”董雪涧满脸堆笑。 朱迪和琳达满意的点了点头,三人寒暄几句,两人上车离开了小巷。 目送两个女人远去,董雪涧眸光中突然阴沉下来。 他用力将手掌在衣服上摩擦几下,狠狠啐了一口。 突然,又像听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 原本虚掩的大门,悄然无声的被打开,门内,伸出一支柔弱无骨的小手。 这双手,说不出的纤细,洁白,指甲上还涂抹着淡淡的莹粉。 应该是少女的手。 ===第96章 走失魂魄11 “宝贝你来啦”董雪涧的声音柔和的仿佛一滩融化的水。 “嗯。”门内传来微不可闻的柔声。 “进来吧。”手轻轻搭在董雪涧的手上,人还隐身在门后,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条湖蓝色的水袖,袖口镶嵌着雪白的蕾丝花边,那声音说不出的柔媚,低柔中,带着微微的暗哑,很魅惑。 董雪涧狠狠揉搓了两下对方的手背,急不可耐的进了院子。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便离开了。 曾明明侧耳听了下,院内,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根本听不到女人的脚步声。 “这个女孩还真是身轻如燕,柔弱无骨啊。”曾明明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了一句。虽然她没看到对方的人,但仅凭这声音和那支水袖,就能想象的出这女孩儿的娇柔魅惑。 她正遐想,树后隐藏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曾明明抬头,吓了一跳。 如果说刚才女助理只是心如死灰,面色凄苦,现在的她,简直就是病弱膏肓,奄奄一息了。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停住,而是坚决的转身走了。 她走的不仅快,而且轻飘,就像一抹烟似得消失在巷道的尽头。 快的曾明明都没时间追上她。 “明天一定要想个办法劝她离开这个地方,从新换一份工作”曾明明下定决心,又看了眼被黑烟笼罩的朱门大院。 那股黑气似乎更浓郁了。 浓的就像一潭被墨汁润透的池水。 曾明明心不在焉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人都在反反复复的想刚才的事。 董雪涧布满黑气的脸,女孩儿身上如蛛网般笼罩的灰气,那对风骚妖艳的姐妹花,还有门内那支芊芊玉手。 她总觉得她从哪见过那支手,还有,那只缀满了蕾丝花边的湖蓝色水袖。 。 她走的很慢,猛一抬头,发现已走到了自家门前。 还没等她推开院门,一道人影儿突然一阵风似得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 “明明,你可回来了呜呜呜”来人近乎崩溃的大喊,声音透着无比的委屈,还带着哭腔。 “玲玲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曾明明被她吓得一哆嗦。 “不只是我,大东也在,毛叔和董姨都在,我们都等了一天了,你的手机根本打不通,急死我了,呜呜呜” 邱玲玲连哭带喊的拽着曾明明往院子里走。 “快点,大东等着你救命呢” “啊他出了什么事了”曾明明又是一惊 “别问那么多了,我都出来转了八百圈儿了,好不容易才把你盼了回来。”邱玲玲拖着曾明明往院子里走。 看她一脸蓬头散发,面容憔悴的样子,曾明明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否则,一向爱美如命的邱玲玲,绝不会将自己弄的这样狼狈,看她的双眼,哭的都肿成小包子了,也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严重,你先别哭。” 见邱玲玲稀里哗啦的不停掉眼泪,曾明明心中很是不忍。 “大东快要死了,毛叔说只有你能救他。明明,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把他救醒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呜呜呜”邱玲玲哭的直倒气。 “生病了得送医院啊,我又不是大夫。”曾明明被邱玲玲拖进院子,一抬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院子里发生了十八级地震嘛,怎么变成了这个德行 所有东西东倒西歪,桌椅板凳散了一地,就连院中央的那株龙爪槐都被人连根呢拔起,倾倒在一边。 不仅如此,院中央还系满了长短不一的红绳,绳子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栓了一个银色的叮当。 不但如此,院子四周更是贴满了黄色的符箓,尤其是她居住的隔壁屋子,更是贴满了符纸。 “这到底怎么回事,毛叔他们人呢” “在你屋里,大东在隔壁躺着,毛叔不让我进去,说我身上阳气重,会冲散他唯一的生机,呜呜呜”邱玲玲只顾着哭,话说的颠三倒四。 “进屋。”没等曾明明再问,屋内突然传来毛裕兴低沉的声音。 “好。”曾明明答应了一声,绕开红绳往屋内走。 可这些绳子拉的太密了,曾明明弯腰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碰到一根红绳。 绳上的铃铛飞一般震颤起来 本以为铃声会窜响,不料,这些铃铛只是疯狂的簇动了一会,就平息了下去,一点儿声音都有发出。 曾明明一时好奇,伸出手向一只铃铛碰去,不料,这叮当却像有了生命似的,嗖的一下,滑到另一边。 好像很不乐意被她的手指碰到。 “咦这些铃铛是活的”曾明明心中腾起意思怪异的感觉。 “不会啊,它们就是不响,怎么会是活的”邱玲玲也呆愣了一下,伸手触碰了一下身边的一个铃铛。 铃铛上下跳跃,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但,根本就是普通的铃铛,哑铃铛,不响,只会动。 “太奇怪了,为什么我觉得铃铛躲着自己”曾明明不死心,伸手又像另一个铃铛触去。 “别玩了,救人要紧。”毛裕兴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曾明明心中一凛,赶紧将手指缩了回来,飞快绕开那些红绳来到了门外。 门从内被推开,却是董姨主动打开了大门。 “出什么事了。”曾明明对董姨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在埋头吸烟的毛裕兴身上。 “周建东的魂魄走失了,我找不到,只是靠你了。”毛裕兴碰了一口浓烟,抬起了头。 “我”曾明明左右看了看,却发现邱玲玲和董姨脸色都很正常,好像听到了这些话并不觉得意外。 “你的事我都和他们说了,为了救人,只能将你的秘密告诉他们,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泄露的。” “嗯,我绝不会说,救人要紧。”董姨一反常态的坚决点头。 “明明,打死我也不会八卦这件事,我发誓,若是我胡说八道,出门就让我撞死。”邱玲玲攥着拳头保证着。 满眼都是泪花儿。 ===第97章 怨灵锁魂 “别赌咒发誓,好的不灵坏的灵。”曾明明无奈的瞪了邱玲玲一眼,这丫头,居然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看来,周建东在她心里,还真不是一般的重要。 “只要他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邱玲玲泪眼婆娑的看着曾明明。“明明,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我会尽力,不过,我得先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明明将视线落在毛裕兴身上。 就现在的情形,能保持理智的说话条理性的,估计也只剩下他了。 “当时我并不在场,听玲玲和董姐话的意思,大东是玩着玩着游戏突然昏倒的,当时,她们还以为他实在累了睡着了,也没太在意,直到午休的时候,给他买了饭菜回来,却怎么也叫不醒他,这才知道出事了,把我喊了回来。” “为什么说他走失了魂魄他这种情况也许是长期缺乏营养和睡眠的缘故,不一定和灵魂有关。” 曾明明有些不解。 “本来我也让她们先送医院的,可后来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这才让我断定,他这个情况不是一般的疾病,而是失魂症。”毛裕兴将手中的香烟掐掉,轻咳了一声,“还是让玲玲说吧,我对电脑游戏一窍不通,解释不清楚。” “我说,我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邱玲玲的小脸煞白煞白的,紧张的直哆嗦。 “别怕,挑重点讲。”曾明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邱玲玲干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开口:“当时大约一点多了,我见他一直睡不醒就去食堂帮他打了份饭,然后我让董姨喊他吃饭,可是怎么叫他都不睁眼,再后来,他的脸色就不对了,连呼吸都觉察不到了,我刚要喊救护车,他的电脑屏幕突然自己亮了,然后,我”邱玲玲声音卡主。 上下牙齿不停的扣响,嘴唇不停哆嗦,连眸光中也尽是骇然。 “别紧张,都过去了,现在毛叔和我都在,不会再发生可怕的事了”曾明明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邱玲玲这才缓和了一些。 “电脑亮了,我看到一个人骑车白马从远处跑过来,马背着一男一女,刚开始,我没有太注意,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周建东的id。就是他在游戏里的人物形象,可他已经昏死过去了,他的人物怎么会自己动呢” “不是说只要知道游戏密码账号,都能登陆的吗,我还见过他上你的号做任务呢,也许他把自己的账号密码告诉了别人。” 曾明明一怔,仅仅是游戏账号自己动了,不应该吓成这样吧。 “如果只是一个账号,我当然不害怕了,问题是,那个角色的样子已经不是游戏中设定的样子,无论长相,穿着,还是表情,完完全全都变成了大东本人。我当时就懵了,抓住鼠标放大了游戏中的形象,越看,越觉得惊悚,不仅相貌变了就连衣服也变成了,我甚至还能看到他脖子上系的玉石链子,这可是上个星期我们俩去大慈阁烧香时候在地摊上买的。我绝对不会看错。” 邱玲玲越说越激动。 “我一看这个就急了,赶紧用力怕打显示器,大声呼喊他的名字,而游戏中的大东似听见我的声音,不停四处张望,可他好像看不到我,无论我怎么喊,他都看不到。” 说到这儿,邱玲玲眼泪又冒出来了,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后来,董姨也过来了,我们俩不停对着屏幕喊他,结果,大东没看到我们,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却转回了头” 邱玲玲眸光浮起一丝惧意,颤声继续说:“她的样子也变了,不在是游戏中狐女的设定,变成了一个长发披肩,脸色苍白的女人。她的眼就像两个黑窟窿,嘴唇鲜红的吓人。她直勾勾看着我,好像能看到我的存在。我看着她对我笑,一边笑,眼角一边淌下漆黑的泪。她的脸不停的扩大,最后将整个屏幕都沾满了,然后,整个屏幕开始不停的往下淌黑血,不停的淌” “当时我也看到了,太吓人了,我似乎还听到了有人不停在哭嚎,就像乡下女人哭丧一样的声音,当时办公室里就我和玲玲两个人,我们俩吓坏了,实在没办法了,就把电脑屏幕关了。可就是因为这样,大东忽然没气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好给毛警官打了电话。” 董姨心有余悸的看了毛裕兴一眼,一脸懊恼的说:“都怪我们太胆小了,关了电脑,将大东彻底留在了那个地方,再也出不来了。” “这也不能怪你们,任谁看到那样的事,本能都会去逃避,只是这样一来,大东的魂魄就被困在了游戏里,再也出不来了。” 毛裕兴叹了口气。 “如果当时你们不关屏幕,我还能和他沟通上,说不定能把他弄不出来,现在,没办法了。” “一个游戏还能锁住人的魂魄,游戏不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吗” 曾明明听的云山雾罩。 “对啊,虚拟的世界,可也是一个世界啊,这个自然界有无处这样那样的空间,有的空间就像咱们生存的社会,有山有水有阳光,可有些世界就是虚无缥缈的,就连里面的人都没有具体的形象,多位空间确实存在,这可不是迷信。” “而且,我怀疑不止大东的魂魄进了这个空间,还有一个怨灵也进去了,就是她的存在,才让大东走失了精气神,丧失了自我。我想,这个怨灵控制住了他,至于她控制他的目的,我就无从得知了。” 毛裕兴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干瘪的烟盒,里面却一根烟也没有了。 “给。”董姨一声不响的从口袋摸出一包三五,递了过来。 毛裕兴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撕开口子,直接弹出三根。 “少抽点”董姨皱了皱眉,胖胖的脸颊上腾起两团红晕。 毛裕兴一怔,翻了个白眼,拔出一根烟,点燃了,使劲儿吸了一大口。 “现在要想救他,只能进入那个空间,我没这个能力,只能靠你了明明。” ===第98章 进入游戏世界(上)11 “嗯,我进去找他。”曾明明毫不犹豫的答应。 别说大东本来就认识,就算现在被电脑困住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谢谢你,明明”邱玲玲喜极而泣。 “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次通灵可跟上一次不一样,我既看不到你,也不能提示你,来来去去全靠你自己,你只有一小时的时间,一小时内在游戏中找到大东,制服怨灵,还得将她带出来,如果你做不到,你也魂魄也会滞留在那个空间,永永远远出不来了。” “我想清楚了,我去”曾明明半点没有犹豫。 “那好,你跟我来。大东和那台电脑都在对面的房间。”毛裕兴将手中的烟屁股猛吸口按灭,站起身。 “我也去。”邱玲玲抓住曾明明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别添乱,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已经很凶险了,再带上一个毫无通灵天赋的你,那就是有去无回”毛裕兴狠狠瞪了邱玲玲一眼,转回头对董姨说道:“看好她,不许离开这房间一步,更不许大喊大叫,不管一会儿你们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过来,也不许出声,否则,大东回不来,明明也得赔进去,知道嘛”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董姨一把将邱玲玲拽了过来,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定,坚定的对毛裕兴挥了挥手。 “明明,其实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只要将人找到就可以,制服怨灵的事,由我来,这个你拿着。” 毛裕兴又摸了根烟夹在耳朵上,从上衣口袋摸出三张黄符。 “这张贴在大东身上,可以让他恢复理智并保护他不被怨灵伤害,这张你自己放在身上,能护你一刻钟不被那怨灵袭击,这张描着黑纹的符,你要想办法贴在怨灵身上,这样,她就会被我在院内设置的锁阴阵扯出来,这样,她就威胁不到你了。” “嗯,我记住了。不过,我该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曾明明将其中的一张符叠好,放在左边的口袋中,又将另外的符分别放好。 “具体怎么做我可不知道,不过,你的双眼应该会帮你找到出路,等会我给电脑通电,你就凝神盯着屏幕就可以了,记住,你只有一小时,时间一到,就算找不到,也必须得原路返回,明白吗” “我一定把大东完整无损的带出来,我保证”曾明明递给邱玲玲一个安心的眼神,坚定的走出大门。 毛裕兴也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跟着她走到院中。 看了看满院子横七竖八的红绳,曾明明没有一丝胆怯,伸手推开了隔壁的屋门。 两人一先一后进了隔壁的房间。 “我看这屋还算干净,就自作主张将他移了进来,这屋内有阴气,更容易进入通灵状态,他在吗” 毛裕兴四下打量了两下,屋内除了有些阴冷之外,并没有森森的鬼气。 “什么”曾明明一怔,一进门她就朝躺在床上的大东走过去了,根本没注意其他地方。 “我是说,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刑警的魂魄,他在不在” 毛裕兴若无其事的问。 “不在,我好久没看到过他了,也许他已经走了也说不定。”曾明明故作轻松的回答。 “怪不得这里没有鬼气,可惜如果他在就好了,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自己可以的,你接通电源吧。”曾明明伸手探了探周建东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只是身体还有些余温。 “好吧,记住我说的话,你只有一小时。” 毛裕兴点了点头,几步走到床边,将主机上的电源插销插上。 将扣倒的电脑显示屏也扶正了。 屏幕一阵雪花闪烁后,突然变得漆黑无比,紧接着,无数深褐色的条纹顺着屏幕顶端徐徐淌下,蜿蜒如蛇,绵绵不止。 “好浓的怨气。”毛裕兴摸出一把香烟点燃,对着电脑屏幕猛吸了两口,伸手缓缓向屏幕触去,还没接触到屏幕,突然一股黑烟腾了起来。 他像被蛇咬了一口,急速缩回了手。 皱着眉思忖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塞进曾明明手中。 “这个东西有点道行了,那些符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你拿着这个,兴许还能有点用处。” “嗯,我会小心的。”曾明明接过,低头看了看,黑乎乎的一块东西,入手清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我不打搅你了,按我教你的方法,和那个世界沟通,我出去将锁灵阵打开,记住,一定不要和那个怨灵冲突,想办法把她送出来。 “嗯。”曾明明应了一声,身后的门,悄然无声的关上了。 屋内,只剩下她自己了。 屏幕上的血,淌的更密了,她似乎还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叫声,好像有人扯着脖子恸哭,撕心裂肺的。 曾明明稳了稳心神,慢慢将双眼闭上。 等她再将眼睛睁开,双眼已经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而她的曈孔也被无限放大了,大的几乎看不到眼白。 曾明明扫了眼躺在床上的周建东,他的体内只剩下残存的一个魂,其余两魂七魄都不见了。 而那淌满鲜血的电脑屏幕也变了模样。 由长方形变成圆形,徐徐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通道。 哭声从通道尽头传出,一声声,哀怨凄楚。 这就是沟通游戏世界的通道吗 曾明明盯着雾气罩罩的入口看了一会儿,一咬牙关,迈步走近。 刚走到入口,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将她扯了进去。 她觉得自己不停下坠,下坠,再下坠。 好像永远都掉不到谷底一样。 下坠中,她好像撞上了很多东西,砰砰砰的爆裂声音不停在耳边炸开,烟聚了又散开,散开又合拢,耳畔有急速的风声和哀嚎声。 她的心一路狂跳着往下坠。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想到他,如果他此刻在自己身边,也许她就不用孤军奋战了。 可她转念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她必须适应他不在的日子,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那时候,他就不在需要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开。 曾明明看到一线明亮的光从身下的黑渊尽头裂开。 一瞬间,身体穿透黑雾,跌入一个无比璀璨的空间。 下坠的速度突然放缓,她不停翻滚的身体也直立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似漂浮在了云端。 明媚的光在眼前绽放,一个绚丽的世界赫然出现在眼前。 曾明明看呆了。 这就是游戏中世界嘛 ===第99章 进入游戏世界(中) 好美啊 曾明明看的心驰神往,她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景致,蓝天白云下,青山碧水,琼英缀树,满目嶂翠,馥馥清香沁人心脾,清风悠然拂面。 她陶醉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空中。 她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身后却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对洁白的翅膀,在看看自己的身形,也缩小了许多。 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一个精灵。 她记得邱玲玲的游戏id,好像就是这个形象,难道说,自己闯入了游戏世界,却附在了她的游戏账号上 也对,自己只是精神力进入了这个空间,身体还在外面,没有形体自然要附在一个生命身上,而她唯一熟悉的也只有邱玲玲的账号了。 熟悉了下新的身体,振翅朝水波潋滟处飞去。 曾明明贴着湖面疾驰,忽得冲高,忽又俯身在水面。 波光在身下荡漾,五彩的光折射出迷离的光线,隐约能看到水下七彩缤纷的鱼群,甚至还有人身鱼尾的人鱼。 这时,忽然有一支大鸟从身边掠过,鸟背上还站着一名身背宝剑的侠客,他的头顶上还漂浮着一个奶白色的名字,青山绿水。 “小铃铛,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戏水胡桃夹子就要嫁给大江东去了” “你在喊我”曾明明一怔。 大鸟拍打着翅膀停在半空,那名侠客斜睨她一眼,冷冷道:“算我多话,你如果都不在意了,我们更懒得管。” 说完,催动白鸟就要离开。 “等一下”曾明明盯着水面上自己头顶上浮动的名字,小铃铛 大江东去,难道是周建东 曾明明额头淌下一串儿冷汗,刚自己还发愁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这么快,就有人主动将消息送上门了。 “哼,现在着急了,晚了刚刚世界刷屏了你看到了嘛,再过十五分钟,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侠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你说说你,好好的现实里的女朋友,还抵不过一个游戏中的女人有吸引力,我真是搞不懂东去怎么了,竟被她迷成了这样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女人接一次婚男的就退游一次,出了名的寡妇命。” “那个,大侠”曾明明措了半天词,“你知道她们在哪结婚嘛,我必须要赶过去,大东不能娶她,否则,否则” “他们在枫林晚照,你传送去,否则真来不及了。”男子傲娇的哼了一声。 “传送在哪”曾明明顿时傻了,她只看过一次邱玲玲玩这个游戏,根本就不明白这个游戏的设定,在加上她分不清东南西北,让她去找枫林晚照请问,有导航嘛 “你不会连传送都不懂吧。”青山绿水也傻了。 “不懂,我就是为了陪大东才来这个游戏的,我什么都不明白。”曾明明索性咬着牙卖萌,反正这账号是邱玲玲的,丢人也是丢她的人。 “我了个去,传送都不知道你咋练得级”青山绿水一拍脑门。 “嘿嘿,那个,我有翅膀”曾明明忽闪了两下身后半透明的羽翅。 “”青山绿水彻底无语了。 紧盯着曾明明,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好久,仗义的一拍胸脯。 “算了,看你这么单纯,这事,爷管了,走,上我的坐骑,我带你去大闹婚礼”青山绿水豪迈的一挥手。 “谢谢,你人真好能遇到你我太幸运了,否则大东就被别人抢走了,我”曾明明泫然欲泣的揉了揉眼,又是卖萌又是扮可怜。 “做稳了,出发”青山绿水被她赞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英雄气概,恨不得以身化成利剑直冲到婚礼上,将胡桃夹子和大江东去的婚礼搅个稀巴烂。 曾明明乘坐着绿水青山的飞鸟一路向西飞去,穿过一片遍地花海的峡谷,来到一个nc面前,经过青山绿水的指引,曾明明交纳了少许传送费,两个出现在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 “枫林晚照就在雪山的另一侧,这里到处都是自动攻击的怪物,天上地上都有,咱们一定得小心点。” 青山绿水伸手将身后的宝剑拔了出来,催动大鸟冲了上去。 曾明明不懂游戏设定,但她眼见对方一身金光灿灿的装备,心知自己真遇到了高手,屁颠颠跟了上去。 两人一边清怪,曾明明一边旁敲侧击胡桃夹子的事。 听刚才青山绿水的口风,这个胡桃夹子在游戏里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不止和一个男人结过婚,而且,还是结一次婚就退游一个男人。 看来,她果真是个怨灵啊,只是,不止怎么得却附在一个游戏id身上,太匪夷所思了。 青山绿水很有八卦潜质,和他沟通了一会儿,曾明明就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据说,这个胡桃夹子以前也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在游戏里有很多朋友,为人开朗善良,人缘儿很不错。 可是后来,她生病了,好长时间没上过游戏。 再后来,她病好了,人也彻底变了。 疯狂的迷恋上破坏别人感情这件事,不管游戏章著名的情侣,或是她以前认识的夫妻也好,她看上一个,必会拆散一对。 而被她看上的男人,和她举行过婚礼后不久,都莫名其妙的退了游。 弄的很多女玩家也含恨离去,一二来去,她的名声在游戏里慢慢臭了,很多人曾在世界上骂过她,也当面找她评理。 可惜不管别人如何评说,她依旧我行我素的在游戏里疯狂破坏别人的感情。 不止女玩家厌恶她,就连很多男玩家也躲着她,说她是个恶魔。 青山绿水就是其中一个。 本来他和大江东去不算很熟,只是一个帮会的,偶尔做过一些任务,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料,胡桃夹子竟把他勾引上了,不但退了帮,还和以前的队友划清了界限。 青山绿水看不惯,还找他谈过几次,可惜,他已经被迷的不行了,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气愤之余,他反而对大江东的事上了心,胡桃夹子绝不勾引游戏中的单身男玩家,她看上的都是有妇之夫。 而大江东去和小铃铛虽然没有举行婚礼,却是公认的一对情侣,听闻,他们现实中好像也是男女朋友。 这件事还是大江东去自己告诉队友的,当时,他还没认识胡桃夹子。 不料才过了半个月,他竟然为了她连现实中的女朋友都放弃了。 ===第100章 进入游戏世界(下)11 “这个大江东去简直就是魔障了,什么贱女人都拿着当宝,妹子,这种男人不要也就罢了,实在不行,你跟哥混,我保证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青山绿水拍着胸脯,毛遂自荐起来。 曾明明淌了一头冷汗,这游戏里的男人还真是无语,才聊了这么几句,就信誓旦旦起来,别说她不会玩这个游戏,就算玩,游戏的东西能当真吗 一个虚拟的世界和人物,再美好,再深情,又有什么用。 看不到摸不着碰不见,爱情是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不是对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付出一段毫无回报的感情。 “前边金黄色的那片树林,是不是枫林晚照”曾明明虽然看不上青山绿水的保证,可她现在也不想得罪他,毕竟若不是他自己根本找不到这里。 “对,对,就是那儿,咦,不是举行婚礼吗怎么一个宾客也看不到。”青山绿水挥刀砍死一个雪精灵,拽着曾明明从大鸟背上跳了下来。 “前面是安全区,不会再有怪攻击咱们了。走去看看那个负心汉” 青山绿水将宝剑随手插在后背,豪迈之极的大步向前走去。 曾明明一楞,怎么回事他还要跟着自己 这可不行,那个胡桃夹子可是被怨灵附体的,绝不是普通的游戏高手能对付的了的。 “谢谢你把我带过来,我想这件事我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毕竟我们俩现实里认识,有些话,当着太多人,反而不好说清楚,你说呢” 曾明明柔声细语的说着。 只不过,她说的声音都被系统直接打成了文字。 青山绿水一怔,尴尬的抓了抓头发,站定。 “你说的对,这事我要跟着去了,肯定坏事。” 曾明明松了口气,这人还算识相,总算没想跟着乱掺和。 刚要感谢他两句离开,不料青山绿水昂头又说了一句。 “以我在这个游戏里的知名度,跟着你去大闹婚礼,大江东去肯定会误会的,你们俩更没希望和好了,我还是在外面等着你吧,万一,你们谈不拢,你就密我,我冲进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曾明明一翻白眼,靠,还能再自恋点吗 曾明明煽动着翅膀降落在沙地上。 枫林晚照这个地名起来挺美,其实不过是一片枫树林罢了。 树林中仅有一条小路通行,路两侧都是繁密茂盛的枝叶,一片连着一片,根本无法飞行。 赤脚踩在沙地上,曾明明心里莫名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里的土壤中蕴含着一股血腥之气,让人极不舒服。 她凝神向远处看去,树林的尽头,横亘着一团漆黑的死气。 看来,那个怨灵就是树林深处。 曾明明计算了下时间,从进入游戏到现在,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她只剩下半小时了。 抬起头,蔚蓝如洗的天空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椭圆形的弧形通道。 那里,就是游戏世界和外边相连的地方。 现在通道的颜色已经比她刚进来的时候浅淡了一些,看来,真不能再耽搁了。 她悄然摸摸了衣服的口袋,松了口气,虽然样子变了,那三张符纸也跟着穿了过来,还有毛裕兴递给她的那块漆黑的石头。 此刻它也躺在她的背包之中,颜色也由墨色般浑重,变成了血一样鲜红。 曾明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枫林内部走去,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悄然无声跟上来一个人。 毛裕兴低头看了看手表,曾明明已经进去三十五分钟了,锁灵阵却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她没有得手。 毛裕兴吧嗒吧嗒的吸着烟,心里挺纠结。 让一点道法都不懂的曾明明去引导怨灵,找回大东走失的魂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他四下打量着这个院落,觉察不到丝毫的鬼气森然。难道,她没有骗他,那个鬼,真的已经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万一曾明明遇到的怨灵太厉害,会不会就再也出不来了。 一想到此,他不由得大为懊恼,先前他之所以建议曾明明通灵去救人,很大程度上就是想试探下那个鬼探会不会出现。 就连他在院中布下的这个阵,也不单纯为了制服那个怨灵,很大程度上,他想抓住那个鬼探。 可现在看来,他好像真的误会了。 不行,我必须进屋,万一明明和大东被怨灵所伤,精神有损,他真的难辞其咎。 毛裕兴将手中的烟头掐灭,迈步向屋内走去,刚行了两步。 院中的红绳忽然一颤 所有的银铃疯狂簇动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铃声响彻了整个院子,看银铃抖动的频率,毛裕兴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 这究竟是多么强大的鬼灵绝不会是哪个吸走了周建东鬼魂的怨灵,也不可能是哪个鬼探,就算他真是他怀疑的那个人,可他连个鬼也算不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道行 他正目瞪口呆,一股黑烟忽然从墙头飘了进来。 那黑烟仿佛女子柔顺的长发,又好像一条柔顺之极的绸缎,就这样,轻飘飘从锁灵阵中飘了过去。 黑烟所到之处,所有的银铃哑然失声,连颤,都不敢再颤了。 “何方鬼灵速速现行”毛裕兴用力咬破自己的食指,对着黑烟飘来的方向迅速划出一个符号。 “小道士,凭你也敢拦我不自量力”黑烟如风般飘了过来。 他画出的血符竟然一秒中都没拦住他。 “你究竟”毛裕兴刚喊出三个字,突然如泥塑般被定住了。 黑烟围着他转了一圈儿,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随之,向屋内飘去。 屋内,静静躺着一名男子,他脸色苍白如纸,人中赤红,眼眶发青,显然,命不久矣。 “哼”黑烟在屋内盘踞,慢慢变成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雾气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头长致脚踝的黑发。 “怎么只有一个半死的人,那丫头呢”男子四下张望。 很快,便将视线落在桌上不停淌着黑血的屏幕上。 “哼,一个小小的怨灵也敢弄障眼法。”他一挥袍袖,屏幕立刻清晰了起来。 一片金黄色的枫叶林出现在眼前。 蜿蜒绵长的小路上遍布着松软的红纱,一个娇小玲珑的影子正一头扎进黑雾中。 “灵体通灵怪事她一个小小的凡人,竟然能化身灵体通灵,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皱着眉思索。 屏幕上,一个身背宝剑的身影,慢慢跟在娇小的背影之后,眼看就要走出怨气之中。 “也罢,反正她的身体对我还算有用,我就勉为其难了。哼,人类的躯壳,真是难看。” 他冷哼一声,身形再次化成一抹黑烟,直接钻入屏幕中,瞬间没入那个侠客的体内。 ===第101章 女鬼现形 某公寓内。 一名男子斜靠在软垫上,手握鼠标,双目饶有兴致的盯着笔记本屏幕。 他身畔的小方几上,摆放着茶点,汽水和各色小零食。 男子一支手控制着鼠标,另一支手不时从桌面上选取一些食物扔进嘴巴。 “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也不知道故意糊弄我,还是真的不认识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装的,傻乎乎的” 男子抿着红润的唇,控制着鼠标向金色的密林走去。 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觉得鼠标有点不听使唤了,他明明没操控人物跳跃,却发现自己轻飘飘跳了起来。 “哎系统bug了梯云纵不能三连跳啊。”他使劲晃着鼠标。 也许他太用力了,无线鼠标竟脱手飞去,跌落在地板上,顺势打了几个滚儿,怼在墙角,电池和后盖四五分裂,散架了。 “妈蛋又特么买到了假货,再不相信网购了。”男子欠身就要下床,眼角余光忽然扫了眼屏幕,人忽然僵住。 “我靠我的人物怎么这么牛逼了,不用控制都能动” 他瞪圆了眼珠子盯着笔记本。 画面中的他像一抹流星般在树梢跳跃,轻飘的好像个精灵一样。 “难道笔记本键盘连电了”男子将手指放在键盘上,想控制着自己的人物停下。 “再不停就被那个傻丫头发现了”他使劲按着上下左右这几个控制键,却发现游戏中的人物已经失控,根本不受它控制。 “今天真特么见鬼了,鼠标摔了,键盘也失灵了”男人骂骂咧咧就想强制关机。 手刚放在电源控制上,屏幕中自己忽然停下了。 “好了”男子一怔,下意识的又去控制方向键,可人物却不按照自己的控制从树梢上跳落,而是,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来。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顷刻窜到了头顶 熟悉的装备和游戏名称,却有一张不属于他自己的脸。 这张脸,说不出的妖冶妩媚,男子的脸,却比女人更妖艳。 狭长的凤目,卷翘的睫毛,轮廓分明的脸颊,还有那对蓝汪汪的眸子。 男子对着那双眸子,渐渐的,就有些迷糊。 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然后一抹幽光顺着屏幕飘了出来,钻进了自己的眼睛。 曾明明觉得身后有些异样,连回了三次头,小路两侧轻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拨开眼前繁密的树叶,走进密林的最深处。 浓雾像蓬松的棉絮般膨胀,将视线挡住,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气,什么都看不清。 不行,在这样没头没脑转下去,时间到了也找不到周建东在哪我该怎么办 曾明明急的百爪挠心,这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小路,到底该走哪一条啊。 她咬着大拇指想了半天,昂然迈步向一条岔路走去,才走了两步,摇了摇头,退回来走另一条路,走了两步,停下,伸出小拇指放进了嘴里。 “蠢女人”树梢上的某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都原地转了十分钟了,难道不会用自己的通灵眼辨认下方向 看着被她咬的惨不忍睹的十个手指头,他打了寒颤。 虽然这个女人骂过他,可她的身体对自己还是有很大用处的,如果任由她如此不爱惜,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一想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了,轻轻对着远方笼起的烟雾吹了口气。 一条幽静的小路,在浓烟中渐渐清晰。 “有路了”曾明明正走的晕头转向,突然左侧出现一条笔直的羊肠小路,不同于其他路的云山雾罩,这条路,清晰通透。 “应该就是这条,没错”曾明明斗志昂扬的走了上去。 树梢上的人影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身形一晃,慢慢消失在金红色的密林中。 曾明明走了不到三分钟,前方的路突然敞开,一株异常繁茂的金叶树出现在眼前,树冠仿佛一个巨大的黄金帽子,满地都是金黄色的落叶。 树下,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妩媚,两人都穿着大红的喜服,双目柔情相对,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不对 曾明明猛地意识到自己又中了障眼法,使劲眨了眨眼,集中精神。 果然,眼前的画面渐渐变了。 那株金色大树竟变成了一株骷髅树,整个树干都是用人的脊柱骨搭建而成,树枝是人的手骨和腿骨,树叶则是一簇簇乱蓬蓬的头发。 树冠上隐约还挂着几具干涸焦黑的尸骨。 树下穿着喜服的男子再也没了刚才伟岸俊美的模样,变成了一身警服,胡子拉碴的周建东。 此刻的他,满脸铁青,双目乌黑,痴迷的盯着怀中的女子。 而他怀中娇羞的新娘正伸长长的舌头绕在他脖子上,一口口吸着他身上的阳气。 她的脸竟然没有五官,只有一张鲜血淋漓的大嘴。 看起来恐怖极了 曾明明看的头皮一阵发麻,可她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一咬牙,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黄符,她不敢腾空飞起,生怕翅膀震动的声音惊扰了这个女鬼。 她匍匐在地上,像条蛇般向骷髅树蠕动,一点点靠近周建东。 “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黄符贴在周建东的后背上,一翻身爬了起来,飞起一脚朝那条黏糊糊的舌头踹去。 舌头一弹,将她扫倒在地。 还没等她爬起来,女鬼突然痛苦的嚎叫起来,周建东身上的黄符灼灼发出光芒,女鬼的舌头上冒起了黑烟。 “谁谁在破坏我的好事”女鬼吸回长舌,扭动空白的脸颊朝曾明明看过来。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眼睛,但曾明明觉得她能看到自己。 “你这个贱人竟然找到了这里”女鬼森然的看着曾明明,伸出乌黑的爪子去拉扯周建东还没靠近他,又被一层金光挡开。 “贱人,贱人你们都该死”女鬼扬天咆哮起来。 口中的长蛇如红绸般飞舞了出来,舌尖裂开,分成两截肉绳,一条向曾明明缠去,另一条却锁住了周建东的腰际。 ===第102章 困杀11 两道金光将肉舌阻挡在外,黑烟滚滚腾起,女鬼的长舌不停抽动。 “嗷嗷”她痛苦的嘶吼,惨白的一张脸扭曲的不像样子。 “胡杨,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建东似乎看不到她可怖的样子,依旧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甚至,还伸出自己的手想去搀扶她。 只是他的手还没靠近她的身体,金光已射出体外,吓的女鬼连忙跳到一边。 “别过来”女鬼含糊不清的喊。 “胡杨,胡杨”周建东锲而不舍的又靠了过去。 曾明明看的火大,一个健步冲过去,抬手就给了周建东一个大嘴巴。 “你仔细看清楚,她根本就是个怨灵,不是人,这只是游戏,不是现实,你这个笨蛋”曾明明一想起邱玲玲凄楚苍白的脸,举起的第二个巴掌却再也扇不下去了。 “玲玲”周建东一怔。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你对胡杨做了什么,她那么痛苦,你怎么忍心”周建东面上诧异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立刻换上一副责备的样子。 “我靠,都这时候了,你还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她到底又是谁” 曾明明真恨不得一顿嘴巴子抽醒他,却也知道他这是被怨灵迷惑了心智,不过,看他还认识自己的样子,显然还保留了一些神智。 “你不是玲玲”周建东又是一怔,盯着曾明明看了回儿,忽然一楞。 “你是”周建东紧盯着对方那对通透清澈的眼眸,好似看出了什么。 曾明明想起毛裕兴的话,那张符的功效只有十五分钟,自己已没时间解释了。 “你得赶紧离开这里,玲玲现在病的很严重,就要死了,你再不回去会后悔一辈子的” “什么玲玲生病了” 周建东打了个寒颤,眸光中的迷惘清晰了几分。 “不是生病,是快死了,你要不要去看她”曾明明对周建东伸出手,“要是你还惦记她就跟我回去,否则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好我跟你回去。”周建东面色一片焦急,却还是回过头,温声对女鬼说:“胡杨,我去看看玲玲,等她好了,我马上回来陪你。” “你竟然要离开连你都想背叛我,休想”女鬼的脸再次扭曲变形起来,大嘴一张,无数条红舌从口中飞出,张牙舞爪的像两人逼近。 金光从两人身体上腾高,挡住了红蛇的撕扯,黑烟腾起,女鬼不住的哀嚎,可她好像浑不在意,一条条鲜红的长蛇不断从口中弥生,看样子,非要致两人于死地不可。 “快跟我走”曾明明一把拽住周建东的手,双翅一阵,飞了起来。 刚飞高二米,身子一坠,险些掉在地上。 周建东太沉了,她的力量又太小,这可怎么办 曾明明昂起头,半空中那条通道越来越稀薄,眼看一个小时就要到了。 她拼命煽动翅膀,拽着周建东往上飞。 女鬼的长蛇却像蛛网版笼罩了整片树林,阻住了他们的视线。 “你们休想逃,休想”黑雾四处蒸腾,整个天空像被墨染了一般,通道黯的几乎看不见了 “胡杨,胡杨”尽管曾明明用尽了全力往上飞,可周建东这家伙竟然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不停向女鬼的长舌抓去,好像那些蠕动的鲜红色肉舌头,是对方纤细白嫩的小手。 曾明明急的没办法,抬脚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周建东啊的惨叫了一声,昏死过去,总算不给她添乱了。 “比猪都重,沉死我了”双手拽紧周建东,拼命扇着翅膀往上飞。 头顶上,无数肉舌交叉纵横,粘稠的口水不断往下滴落,曾明明左躲右闪,身上还是沾满了不少,臭气熏的她脑仁都疼。 “你们跑不掉的”女鬼仰头不停喷吐着长舌,满头乌发随风舞动,映衬的她苍白空洞的面孔更加可怖。 “呸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恶鬼,有本事你飞上来啊,光用舌头挡着我们算什么本事” 曾明明想起毛裕兴的叮嘱,要想离开这个空间,必须得先把这个女人给弄出去。 “你说谁有眼无珠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女鬼仰头疯癫狂缠,一头秀发疯似得膨胀,竟然托着她离开了地面,向着曾明明飞去。 “就是你有眼无珠,怪不得你脸上就只剩下一张臭嘴,原来你的眼珠子早就被狗吃掉了,你这个疯婆子,活该被人抛弃” 曾明明见自己无意中一句话揭开了女鬼的伤心处,心知,这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一支手悄然松开,从口袋中摸出那张画满黑纹的符纸,只要她再靠近一些,她就把这张符丢下去,一切搞定 可就在这时,曾明明忽然觉得周身寒气大盛,定睛一看,两张黄符的金光都消失了。 “我靠”曾明明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没了,这可真要了命了。 女鬼似乎觉察到了,口中呼喝成突然尖锐。 红舌更是不要命的席卷了过来。 而她的身体则完全被头发挡住,这张符该丢在哪啊 曾明明一边拽着个拖油瓶躲避长舌的席卷,一边捏着符纸,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总不能把符贴在她的舌头上吧。 她记得毛裕兴让她将符贴在背心啊。 这可怎么办 曾明明急出一身冷汗,猛地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个宝贝,对啊,毛裕兴给她的防身的法宝,一块石头 念头一起,背包中的石头忽然发出耀眼的红光。 炙热的温度一下冲散了体外的寒气。 曾明明小心翼翼的将符纸捏在拇指和食指指尖,剩下的三根手指插入背包,将石头摸了出来。 温暖的气息顺着手指弥漫到全身,曾明明心里一稳,这果然是个法宝 没想到手指一滑,石头竟脱手掉落 眼看唯一的护身宝物也没了,曾明明彻底慌乱了,头顶上的通道已经稀薄的几乎看不到了,时间所剩无几。 按现在的情形,再带着他逃离这里,显然已经不太可能了。 难道,真的要放手,独自逃走吗 曾明明脑海中突然浮起邱玲玲满脸凄楚的泪花儿。 不行她绝不能放弃 曾明明一咬牙,拽着周建东拼命向天空飞去。 女鬼被红光骇住,呆愣了片刻,忽见石头掉落,仰头狂笑,肉舌再次翻涌而出,向着周建东卷去。 很快,将他缠的结结实实,舌尖再次延长出分叉,如蛇信般朝曾明明右手缠去。 ===第103章 嫁给我就帮你 人与人的相遇往往只是一个瞬间便被决定下来。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刻意安排。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你注定会遇到,就像曾明明无意间遇到沐言那样。 也好像他,刻意与她的相逢。 鲜红的肉舌蠕动着卷住了整个手掌,又黏又冰冷,恶心的曾明明险些将周建东脱手扔掉。 可她不能松手,她答应了邱玲玲,一定会带周建东回去。 可现在看来,他们俩是真的回不去了。 因为她的整个右臂,乃至上半身几乎全被这种软乎乎的舌头缠住了。 就连背后的翅膀,也被那女鬼蛛网般的发丝缠紧,连忽扇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鬼的长发好像一坨蓬松的海藻,还在疯涨。 拖着她的身体缓缓往上飘。 鲜红的长舌头垂下十几丈,尾端卷着包成了粽子的曾明明,她拼了命的挣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攥着黑符文的左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她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右手边,那包裹的更加严丝合缝的肉粽子。 看来,她和周建东都回不去了,半空中的通道已经淡的只剩下一抹影子,她脱不了身,毛裕兴也进不来这个空间。 她恐怕真的要留在这个空间里了。 永生永世都离不开。 曾明明停止了挣扎,一颗心失魂落魄。 她不怕死,反正这个世界她没有可牵挂的人。 可她,有牵挂的一个鬼。 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曾明明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流的眼前面像挂了一层水帘子,什么都看不清了。 “美女,需要帮忙嘛” 迷迷糊糊的,曾明明好像听到一个人再问她。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在这个空间,在这个时刻,怎么会有人呢 “喂我问你话呢,蠢女人,这个时候了,别只顾着哭” 声音略微有些不耐烦。 曾明明瞪圆了眼睛使劲朝上翻,试图看清到底谁在说话。 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鼻腔,刺痒的她实在忍不住,一个喷嚏连一个喷嚏的打,鼻涕吐沫星子乱飞,竟然将肉舌冲开了一个位置,嘴巴鼻子好歹露了出来。 “恶心死了,你这个女人怎么打喷嚏也不扭转头,喷了本尊一脸。”一个傲娇的不能再傲娇的声音响起。 一张似新雪一样白的脸悄然无声的贴了过来。 曾明明吓了一跳,这人的五官居然是倒过来的,不对,他整个人是倒挂着的。 等等,这张脸她好像在哪见过很熟悉的样子。 曾明明瞬间激动了 “青山绿水你干嘛倒着飞啊,不怕脑充血”曾明明激动了一下下,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女人,你还能再蠢点嘛”一双很漂亮眼睛凑近了她。 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眨了眨。 “我的头好晕,救我们,我要不行了。”曾明明忽然觉得自己的头胀大许多,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下来。 “救你可以,你得答应我个条件。”男子又凑近了一些,那股淡淡的幽香更清晰了,和以前她闻过的所有味道都不一样,像是能侵入肌肤一般,极清极淡,却让人更加迷糊。 “你不是青山绿水,你到底是谁”曾明明努力睁眼,眼皮却重的好像有座小山压在上面。 “你认识的人”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他笑了下,那笑容说不出的无邪,又说不出的邪魅。 “我认识的”曾明明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蔚蓝深沉如海,比星月还清冷耀眼。 “别啰嗦了,答应我的条件我救你出去,否则,你就永远和这个怨灵呆在一起吧。” 男子定定的看着她。 “什么条件”曾明明觉得自己脑袋已经变成了两个大,这才恍惚意识到,倒吊着的好像是她,不是眼前这个妖媚男。 “嫁给我,我就帮你。”男子眯着眼,唇角掠起一个妖冶的笑容。 “嫁给你”曾明明觉得脑子有些不够使了,眼前更是一阵迷糊,一股芬芳再次奇袭过来,她的脑子更糊涂了。 “这个账号不是我的啊,我怎么能嫁给你。”她迷迷糊糊的,却还知道拒绝。 “只要人是你就好了,其余都不重要。”男子嗤笑。 “哦”曾明明噢了一声,想答应,心里却剩下最后一点清明不断提醒她,这是一个陷阱,不能同意,千万不能同意。 “你再犹豫可就出不去了,你死了不要紧,你的朋友呢”男子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曾明明脸颊上的泪水,放入口中吸允了下。 “情人的眼泪,我喜欢。 “大东”曾明明一怔,“我必须救他出去。” “那你答应我的条件了”男子微微一笑。 “我答应”曾明明脑子一热,话脱口而出。 “好,成交记住我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男子邪魅的一笑,轻喷了一口气。 冰冷的绝香顺着曾明明的鼻孔钻了进来,她猛地打了个哆嗦,意识渐渐淡去。 “我答应了嫁给你,只是在游戏,可这个账号不是我的,改天我主动申请一个。”曾明明沉沉睡去,嘴巴却还在不由自主的叨念着。 “游戏你想的美等着我,我回去找你的。”男子的声音最后一次微不可闻的传来。 曾明明怔了下,刚想反抗,人已经昏死过去。 “好烂的符咒。”男子手一晃,一张黑纹符纸轻轻飘了起来。 他不屑的伸出手指,对准符咒随意涂抹了两下,轻轻一挥。 符纸突然光芒大振,无风自动的朝怨灵飘去。 轻轻贴在她的背心。 怨灵像被闪电击中,僵硬在半空,满头乱发和长舌突然萎缩了回去。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还没来的及挣扎,整个人忽然缩小成弹丸。 被一条极淡的通道吸了进去。 通道忽闪了下,眼看就要闭合。 男子眼眸微睁,通道最后一次缝隙竟又缓缓打开了。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我去找你的,但愿,你能认出我” 男子袍袖一挥,曾明明和周建东的身体腾空而起,消失在通道尽头。 男子盯着半空渐渐消散的通道,唇角淡淡上扬。 身体化作一抹黑烟,彻底消失无踪。 ===第104章 什么鬼!11 毛裕兴从昏厥中清醒,浑身冰凉彻骨,好像刚从寒潭中爬上来一样,控制不住的抖颤。 抬眼看了看表,时间已去了一个小时 不好时间已经到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锁灵阵,银铃纹丝不动,整个院子诡异的安静,一丝风声都没有。 “我到底怎么了刚才,刚才”他绞尽脑汁思忖,却始终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记忆在一小时前的某一刻中断了。 “怨灵没被送出来,明明和大东也没有出来,难道说,任务失败了”毛裕兴腾起一个不好的预感,刚要往房间里面冲。 身后的银铃突然发疯一般震颤起来。 跳动的红绳似乎都要断了。 毛裕兴骇出一身冷汗,锁灵阵是他家传的锁魂阵,对付阴魂恶灵最为有效。别小看这阵眼中的一百零一个银铃,每一个都是有来历的。 每一个铃铛跳跃一下,就代表了这个阴魂的道行有十年以上。 鬼道和修道是一样的,活的越久的鬼,魂力变越充沛,也越难对付。 他不由自主想起出门前家里人的叮嘱,这锁灵阵可以自行辨认鬼魂的道行,若是十铃以下震响,都是容易收复的小鬼,不难对付,十到三十铃之间,用家传的符咒也可收复,若是三十到五十,便要小心了,这样的鬼通常都是修行了千年以上的恶鬼,与之争斗很是危险,勉强可以收复,自己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若是五十铃以上响彻,赶紧避开,这种鬼,已接近鬼仙,阎罗都无法收复。 据说锁灵阵拘住的阴灵,最高的一个仅震响了五十八颗铃铛,花费了先祖五人毕生的功力,费了七天七夜才将其收复,自己也弄的功力大损,才导致整个家族一蹶不振。 这一百零一个同时震响 我的神,这是将十殿阎罗都拘来了嘛,自己究竟惹上什么东西了 此时此刻,毛裕兴脑子里谁也顾不上了,先逃命要紧 可他腿肚子吓得直转筋,在这种实力的存在面前,逃,有这个可能嘛 就在他骇的魂飞魄散,逃都不逃的时候,锁灵阵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铃铛前一刻还在疯狂抖动,后一刻突然鸦雀无声的停了下来。 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簇动,不过只场幻觉。 沉寂了几秒,一颗银铃突然簇动了几下,又安静了。 毛裕兴忽觉从头到脚一片冰冷,全身上下都被冷汗塌透。 阵内灵光一闪,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出现在阵中。 看她的样子,已打回了原形,背后紧紧贴着自家的黑纹符纸。 毛裕兴一屁股瘫软在地板上,捂着胸口喘了半天,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颗猛吸几口,这才从刚才的慌乱中恢复了两分。 难道说,锁灵阵感应出了问题,毕竟这件法器已经传承了几百年,难道真的失灵了 毛裕兴思忖之际,锁灵阵已悄然无声的发生了变化。 红绳自行改变的形状,银铃也随之上下左右移动,最后聚拢成一个蛛网的形状,将女鬼笼罩其中。 “情障鬼难怪怨气这么重”毛裕兴若有所思的看了里屋一眼,想不到,曾明明居然能对付这种鬼魂。 虽说这只情障鬼死亡的年头还短,可这种鬼的怨气是所有冤死鬼最深的一种。 死亡者均为少女,被深爱的人亲手扼杀,死之前伤心绝望到了极点,死后魂魄不得安宁,永生陷入清障疯魔之中,不可解脱。 可眼前的这个情障鬼,身上的怨气已经散了,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曾明明解了她的怨恨 这怎么可能呢 他正琢磨着,阵中的女鬼已经颤抖成抬起头来。 毛裕兴吓了一跳,这个少女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 双目被剜,鼻梁削平,嘴唇外翻,里面的舌头也被剪成了一条条烂肉,顺着腐烂的下唇,不停往外淌黑血。 “贱男人,都是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她伸出手不停挖着自己只剩下两个血窟窿的眼,抠一下,便淌下一股红褐色的血来,看的人触目惊心。 “恶灵,无药可救,受死吧。”见这女鬼现了原形还恶性难除,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毛裕兴双眸浮起一层厉色,这样的鬼,显然已经没得救了,即便送她去轮回也会投身修罗道,不知以后会造成多少杀孽,不如将其灭杀了干净。 “我不甘心,我要复仇,杀光所有臭男人,杀光他们”女鬼猛地抬起头来,龇牙咧嘴的朝毛裕兴嘶吼。 红绳猛然收紧,将她锁住。 毛裕兴竖起食指,默默叨念了几句,红绳一颤,银铃连颤,冒出缕缕白烟。 这烟雾沾染到女鬼身上,竟化成了纯白色火苗。 女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拼命在地上滚动,模样十分凄惨。 “饶命,饶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女鬼眼眶中不停淌下血来,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在半空抓绕。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就算你是被冤死的,那也是你的命数,可你害了好几条命,你造的孽,必须自己承担” 毛裕兴站起身,对着锁灵阵中的女鬼厉声大喝。 女鬼颤抖了下,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天空,嘴角牵动了下,又淌下两行血泪。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下头,不再求饶。 白烟继续从铃铛中飘出来,火苗越来越大,越来越旺,渐渐将她围住。 她身体缩成一团,不停颤抖,口中喃喃自语,“妹妹,妹妹,姐姐很快就来陪你了,我来陪你”她一边哭,一边抽搐,看起来既可怖又可怜。 毛裕兴一怔,这女鬼流露的神情太哀婉了,弄的他都有些下不去手。 狠了狠心,待要将灭魂火再次催动,让她早早湮灭少受些痛苦,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毛警官,住手啊,饶她一命” 话音刚落,曾明明扶着一脸苍白的周建东走了出来。 两人均一脸铁青,浑身上下都在抖颤,尤其是周建东,几乎站不住了,半个身子都靠在曾明明身上。 而她,比周建东也好不到哪去,脸惨白的和女鬼有得一拼。 ===第105章 净化 “大东,你没事了,太好了呜呜呜”没等毛裕兴反应过来呢,邱玲玲一阵风似的从隔壁冲了出来,一把搂住周建东的胳膊,她这一激动,可把曾明明和周建东害惨了,两人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强行再撑,哪经得住她这一扑。 稀里哗啦,三人同时摔倒,邱玲玲这个没义气的,看都没看曾明明一眼,自顾自扶着周建东站了起来,一双泪眼深情无限的凝视着这个一脸铁青,胡子拉碴的男人,好像他比胡歌都帅。 曾明明顾不上这见色忘友的损友,挣扎着爬起,一步两晃的向锁灵阵走去。 “别过来,这火威力太大,你身子极阴,对你有损。”毛裕兴骇了一跳。 “毛警官,饶了她吧,她太可怜了,虽然她害了很多人的性命,可是她,可是她”曾明明话梗在喉部。 自己也怔住了。 她这是怎么了,刚才她从屋内清醒,恰好看到周建东也苏醒了,两人相互搀扶着刚站稳,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嘶吼声和毛裕兴的呼喝。 脑门忽然像被蛇咬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过后,大脑中忽然多了一些信息。 还是关于屋外那个女鬼的,虽然信息断断续续也不够连贯,可她仍旧被整个事故的惨烈震惊的无以伦比。 周建东没她的感觉,可他似乎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不知是对哪个女鬼还有额外的情感或者是同情,他也不想看着她就此灰飞烟灭。 两人想法一致,都想救她,便不顾身体的虚弱,相携走出,只是周建东被女鬼吸了阳气,身体实在太虚,只能半靠在曾明明身上勉强迈动步子,其实,曾明明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刚才在幻境她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已经筋疲力尽,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说实话她有些记不清最后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都飘飘然,好像,被熏了香。 她似乎记得自己答应了游戏中一个人什么条件,好像他才出手相救。 可一个游戏人物,竟能克制怨灵送他们出来,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不但如此,她还莫名其妙感知到了怨灵的信息。 此时,救人事关重大,至于她答应的那些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游戏里的事,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 “毛警官,先放了她好吗”眼看怨灵在火焰中已经快不行了,曾明明又向前跨了一步。 “别过去,你不要命啊,怎么回事这样” 毛裕兴见曾明明马上就要触碰到红绳了,吓的赶紧掐诀念咒,她的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命格极阴,极容易受到锁灵阵的攻击。 可让他没想到的事,曾明明刚靠近了红绳,那些正在冒着白烟的铃铛突然颤动起来,紧接着,整个锁灵阵上的银铃都颤动了起来,甚至,一股脑的向着另一个方向移动,好像要避开她似的。 “阵法自动终止了”毛裕兴一脸骇然,银铃又失控了,这究竟咋回事啊。 “我认识你,你就是刚才那个精灵,我那样对你们,你应该很恨我才对,何必救我。”女孩儿垂下头,用长发将面部挡住。 “我救你是因为你现在还不能死,你困住了很多人,如果你死了,他们就彻底清醒不了了。”曾明明将脑海中的信息梳理了一遍,盯着女鬼,神色淡然:“你恨别人这样对你,你大可以去找那个伤害过你的复仇,何必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呢,他们中的普通玩家,和你没有交集,也没有深仇大恨,放过他们,减轻你的罪恶,我才能帮你。” “你能帮我”女鬼抬起头,两个血窟窿忽闪了一下,惨然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的你们吗你不想替妹妹报仇了,还有你受的那些罪,你都忘了吗” 曾明明面露不忍,毕竟,她刚才感知到的信息实在有些恐怖。 而面前的这个女鬼,又实在太过冤屈。 “你如何知道我的事你究竟是谁”女鬼骇然浑身抖颤了片刻,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臂,指尖鲜红一片。 人们这才注意到,她的身上布满了红褐色的伤痕,一块块,十分狰狞。 这些伤有些是锁阴阵的灭魂火所伤,可另一些,明显是旧伤痕。 “这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所以,我才不忍心你就这样消失。”曾明明面色很诚恳。 女鬼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慢慢缩回手臂,用手一扯,将一大搓头发揪了下来。 “我一共害了七个人,除了他没事以外,还有二个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人,都在昏迷中。你们找到他们,将我的头发烧成灰给他们吃下,他们就醒了。至于我的仇,呵呵,你帮不了我,不如让这个阵灭了我,也算是个解脱。”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心中的乌发递了过来。 那一撮发丝连着青黑发紫的头皮,捏在她鲜血淋漓的手心,实在让人作呕。 “别相信她,她身上怨气极重,这些东西都含有尸毒。” 毛裕兴眼看曾明明伸手去接,急忙阻止。 而周建东邱玲玲和董姨三人则莫名其妙的看着院中聚拢成一团的红绳愣神。 除了能看到红绳自动蠕动和铃铛喷冒白烟,他们看不到阵中的女鬼。 就连毛裕兴也是因为启动了阵法才能看清楚女鬼的情况。 “她身上的怨气已经消了,她之所以变的这么可怕只是因为她死的太过凄惨,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我相信她。” 曾明明伸手接过女鬼的发丝,对着她凄惨的容颜微微一笑。 甚至,还伸出手,握住了她满是鲜血的手。 女鬼一怔,手颤抖了下,两行血泪淌了下来。 “你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我和你一样,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只是我比你幸运。” 曾明明握紧她的手,眸光从她满身的伤痕上掠过,眼眶渐渐潮湿。 女鬼又是一怔,抬起头,用那对血肉模糊的眼与她对视。 而曾明明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平静,宽容,同情和真挚。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恐怖,可她却在对方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厌恶。 “谢谢你。”女鬼缩回手,唇角轻轻牵动,好像在笑。 无数血雾从她身上蒸腾,血色飞舞中,她丑陋不堪的容颜渐渐褪去,竟变成了一名五官清秀的少女。 ===第106章 向生活妥协11 “净化怨灵”毛裕兴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他不由自主看向曾明明的双眼,那对眼睛闪烁着清澈的光,像绿翡翠一样,透明,纯净。 可她的身体似乎又阴冷了一分。 原来这就是厄运体质,可以承载一切的怨气和霉运,甚至,可以化解他人的劫难。 而她自己,却因为体质的原因,一生孤苦,无亲无友,无家无子,直至孤独死去,死后连个送终的亲友都没有。 这就是命运吗 毛裕兴不甘的攥紧了拳头。 这句话,他曾经问过自己千百次,最终,他只能无奈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因为他明白无论怎样抗争,如何化解都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生活就像幅枷锁,年复一年的套牢,它会改变人的内心,外貌,良知和善良。 就算你有多么的不甘和委屈,最终,你只能向生活妥协。 变成命运洪流中的一员,随波逐流。 “我恢复了”少女愕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颤抖着摸了摸自己脸,完整的眼眶,高挺的笔直,还有柔软的嘴唇。 “只要你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相信我,我真的能帮你。” “你真能帮我”少女眸光腾起一层欣喜。 “当然能,我们都是警察,你有冤情尽管明说,虽然我们不是刑警,可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你。” “警察”少女微微一怔,眸光忽明忽暗闪烁了两下,颓然垂下头。 “就算警察也帮不了我,这件事谁都帮不了我。” “你别害怕,只要你将凶手的名字告诉我,我就一定能帮的到你。你要相信法律的公正。”曾明明一怔,刚才少女眼中的喜悦她看在眼里,怎么一提他们是警察,就退缩了呢。 “我和妹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们相依为命,不料一场大火夺去了妹妹的生命,还让我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而那个信誓旦旦会照顾我一生的人,却抛弃了我,所以我才会那么愤恨。”少女的声音平静又平淡。 可曾明明却从她的眸光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显然,自己虽然净化了她的怨气,可她心中的恨依旧梗在那儿,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不太相信警察,所以不肯吐露实情。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往生吗” “不,我想跟着你去救回那些被我伤害的人,然后,再去看看那两个已经死去的人,留在他们墓前,替他们祈祷,以救赎我的罪孽。” “你打算报仇了”曾明明问。 “冤冤相报何时了。”少女叹了口气,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吧,那我们先去救那些昏迷不醒的人。”曾明明在心底轻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缓和的一笑。 “救什么救,还是先救救你们俩吧,一个半死,一个快死的。”毛裕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把那些人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我会安排人去救他们,你把头发给我,回屋好好睡一觉,别想着救人了,我看你连这个院子都走不出去。” 他瞪了少女鬼一眼,接着又警告曾明明,看他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架势,若是曾明明敢说个不字,他都能直接上来一拳给她打昏了丢床上。 “姐姐,你现在太虚弱了,需要休息,他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现在已经好了,就不会在汲取他们的阳气,就算不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他们也会慢慢苏醒的,只不过吃了这个,身体复原的快。” 少女鬼期期艾艾的看了毛裕兴一眼,惭愧的低下头,似乎有点怕他。 “嗯,你跟我过来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玲玲你赶紧带着大东回去休息,这几天别让他上班了,吃点好的养养,董贞,你陪玲玲回家,她一个小女生什么都不懂,不方便照顾人。对了,这缕头发烧成灰给他喝了,一滴都不许剩。” 毛裕兴将曾明明手中的发丝接过,分了一小撮递给邱玲玲。 无视周建东和邱玲玲苦瓜脸的样子,反复叮嘱了几句。 “真要喝这个啊。”周建东五官都皱成一团了。邱玲玲捏着那几根干枯晦暗的头发,恶心的直想吐。 “那可都是你泄露的元气,不喝也行,这辈子别结婚别娶媳妇了免得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毛裕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喝,我一定喝,毒药我都得喝,嘿嘿”周建东一激灵,赶紧赔笑。 邱玲玲一听这话,眼珠子也瞪圆了,赶紧把几撮头发当宝似的包了起来,扶着周建东走了出去。 董贞看了毛裕兴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他们俩走了。 毛裕兴跟少女鬼交流了几句,将她说的话记录在一个本子里,指着红绳上端的一个银铃说道,“你虽然已经被净化了,不再是恶鬼了,可鬼毕竟是鬼,阴气太重,不合适在阳间游荡,先进这铃铛里呆着吧,等这件事了了,我自然帮你超度,让你可以再入轮回。” 少女鬼低头嗯了一声,回头看了曾明明一眼,微微欠了下身,化成一抹白光钻入银铃之中。 “毛叔,不如把那个铃铛送我把,这样我可以照顾她。”曾明明见其他人都走了,也不好意思再喊毛裕兴毛警官了,毕竟说起来,他还算自己半个师父呢。 “照顾她拉倒吧,你也不照照镜子,脸都比她白了,还是赶紧回屋多睡会,明天不用上班了,就在家躺着,哪都不许去。” “不行啊,我明天还有事呢”想起韩宇那的情况,曾明明如何能安心休息。 “我和他说去,好好的总拉着我们路政的人办什么案子,闲的”毛裕兴又瞪了曾明明一眼,吓的她没敢还口,甚至都没敢关于四合院的事。 “这些符先别揭,明天我再来找你,去睡觉”毛裕兴看出曾明明眼里还有事,直接封死了她。 “好吧”曾明明揉了揉眉心,也觉得浑身酸软脑子发懵,只得回屋休息去了。 毛裕兴看着她进了屋,皱了皱鼻子,回身收拾院中的红绳和铃铛。 鼓捣了两下,又深吸了几口气,总觉得院子里味道有点奇怪。 ===第107章 似梦不是梦 “到底什么味儿香的诡异”毛裕兴走出院门,围着曾明明的四合院转了一圈儿,味道渐渐淡了,却始终不消散。 他琢磨了一会儿,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很小的符纸,封住铃铛口。 “别想别的,好好呆着,我会给你个好去处。” 毛裕兴对铃铛念叨了两句,径直走出小巷。 他走了不久,院门一动,一抹极淡的黑雾忽然从门缝中钻了出来,悄然汇聚成个男子的样子。 男人的影子,却披着长致脚踝的头发。 夜色很深,影子淡的只剩下一个轮廓,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出现的一瞬间。 整个小巷瞬间安静下来,甚至连虫鸣和风声都听不见了。 四处,安静的诡异。 曾明明昏沉沉睡着了,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明媚五彩缤纷的游戏世界。 她又变成了那个长着一对透明翅膀的小精灵。 自由自在的在山水间嬉戏飞舞翱翔。 她畅快的飞着,在棉花似的云朵上打滚儿,在清澈见底的山涧中戏水,玩的好不快活。 正赤着脚在溪水里挑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青山绿水”曾明明狂汗,怎么这么快他就上门讨债了 “你叫我什么”青山绿水居然直接发来了一串语音。 声音十分动听,甚至有些雌雄莫辩。 “哇塞,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声音真妖娆。”曾明明从小就是个声控,对各种美好的声音都没有抵抗力。 更何况这个男人的声音实在太动人了,低沉,柔和,像飞鸟柔软的翅膀轻巧从身边擦过。 “你”男子长眉一挑,明显恨的直咬牙,脸上却依旧带着醉死人的笑容。 曾明明更诧异了,这不是个游戏么,为何表情会如此真实 真实的好想用手摸一下啊,不对啊,青山绿水没这么好看啊,你看这鼻子,这嘴巴,这脸型,还有,这一天傲娇的嘚瑟样 曾明明眯着眼睛看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从梦境中退了出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只是她太专注的盯着眼前了,根本没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不仅环境变了,人似乎也变了曾明明迷迷糊糊的。 啊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沐言 曾明明瞪圆了眼睛。 确实好像啊,曾明明伸出一根手指从对方的挺直的鼻梁上滑落,轻轻按在他柔软的唇上,凉凉的,很有弹性。 她将手指抽回,凑到鼻息间嗅了嗅,居然还带着沐言的味道,淡淡的,清雅的香味。不同于任何香水,香精,就是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真没想到,游戏里的触感这么真实”曾明明陶醉的极了,双手不由自主向对方脸颊伸去。 她似乎还看到对方面颊上腾起的红晕,和眼神中极力克制的流光。 “哇,好帅,手感好好”曾明明像揉面团似的上下其手。 开始,他还在抗拒她,后来,只得认命了,任由她闭着眼一通乱掐乱揉。 甚至,她还听到他微微叹息了那么一两声。 那声音有些暗哑,也有些动人。 曾明明闭上了眼,就算是在游戏里对着一个id犯花痴,她也很不好意思的撒,反正她以后也不打算再上这个游戏了,反正她也不认识什么山什么水的,摸就摸了,捏也捏了,占便宜也占够了,嘿嘿 曾明明心里害羞,手下可一点情面没留,正揩油揩的兴奋,耳边突然想起咬牙切齿的咒骂。 “死女人,你竟敢对本尊,对本尊” 咦,声音又变回来了 曾明明有点奇怪,刚才明明听到了沐言的叹息声,好不好 她将左眼睁开一小条缝,瞅了一眼,瞬间,整个人都傻住了。 天啊,眼前帅成这样的家伙又是哪个 她吓的手都僵硬了,更不敢再揉了,可她的手却像不停使唤一样,动也动不了了。 “我不是在游戏里做梦吗你不是青山绿水,哎这是哪”曾明明这才发现身边有些不对劲儿,刚才她明明在游戏世界里,坐在清澈的溪水边洗脚,怎么现在四周都黑洞洞的,好不阴森可怕。 “现在才感觉出来蠢女人,放开你的脏手”男子傲娇的甩了甩头。 如瀑的长发随着他的头,轻轻飘逸,柔顺的有些不像话。 “靠,我这是什么连七八糟的梦,沐言呢,还我男神”曾明明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暗暗鄙夷自己。 梦到沐言多好啊,干嘛又转换角色,梦到这样一个妖孽。虽然她得承认他好像比沐言美艳那么一点点,可一个大男人,美得像个娘们,傲娇的像个公主,这算哪门子事啊。 “男神”男子蔚蓝色的眸光深深一缩。 “什么神,胡说八道,在这个世界,没有神,只有魔,而我,就是这个空间的主宰” 他抬起头,双臂示威似的举起来,宽大的深紫色长袖垂下来,就像挂着两个纱帐。 “少臭屁了,赶紧走开,别打搅我和我的男神亲亲我我”曾明明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反正他是在自己梦里出现的,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亲亲我我”男子眸光浮起一层厉色。 一瞬间,那蔚蓝深邃的眸子,好像腾起一片紫晕。 “蠢女人,虽然本尊要借助你的身体出世,但你只能是我的。”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根手指狠狠捏住曾明明下巴。 声音也变得恶狠狠的。 “既然你要借助我出世,你就是我儿子,请问,没有老爹哪来的你,我不和人亲亲我我,你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嘛” 曾明明脸一抹心一横,反正这是自己的梦,说什么话都不丢人。 和自己的梦吵架,还真有点别别扭扭,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了,居然梦到儿子了。 “你”男子气的满头长发都飞舞了起来,可他似乎还真没办法反驳曾明明的话,咬牙切齿半天,恶狠狠说:“反正,你只能嫁给我帮你选定的男人,否则,你喜欢一个我杀一个,喜欢两个,我杀一双。” “杀去杀去,反正他现在已经死了,谁怕你” 曾明明浑不在意的一摆手,心里却咯噔一下。 自己在说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沐言了 不行,他有自己的爱人,就算他现在失忆了,还是个魂,可他终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自己和他,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曾明明所有的好心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和梦境中出现的妖孽男子吵架的兴致也没有了。 ===第108章 吻11 沐言呆呆的看着在床上梦呓的曾明明,有点气短。 说实话,自从他成了鬼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困难,脸红心跳,胸口发闷了。 其实,就算他生前,也极少出现这种正常人应该有的生理现象。 可现在,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心跳不加速,脸颊不发烫,也实在无法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怀抱中抽中。 沐言俯身在床边,腰弯的很低,他的胳膊被曾明明揽着,他又不能趴下,只能长期保持这个姿势,虽然还能坚持,可未免有点暧昧。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本来他一直跟在韩宇身边留意案情的进展,可忽然间一阵烦躁,莫名其妙的,他就呆不下去了。 于是,他做了一件他生前从未做过的事。 终止犯罪现场的勘察,迅速返回了四合院。 刚一进院子,他就觉察到有点不对劲儿,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想都没想,沐言闪身进了曾明明的房间。 没想到却看到她在睡觉。 沐言一楞,刚想退出房门,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曾明明睡的太死了,几乎连呼吸声都觉察不到。 他急了,一个健步跨到床边,俯下身子,刚想查探下到底怎么回事。 她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一双瞪的溜圆的大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自己。 沐言刚想解释,她突然伸出一支手指触碰到他的额头。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的手指已顺着鼻梁轻轻落在他的嘴唇上,他刚皱了皱眉,这丫头居然揉了揉自己的唇,又轻轻将指尖含在了口中。 沐言脑子嗡的一下,所有的冷静,沉着,机警,此刻,统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他正发懵,她却一脸热情的伸出了双手,轻托着自己的脸颊。 她的脸颊红彤彤的,眼睛像落在湖水里的星星,晃的他的心一刻不得安宁。 “明明”他用近乎梦呓的声音轻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暗哑的不像样子。 她却像听不到他的话,自顾自揉搓着自己的脸颊,手指近乎贪婪的从自己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上拂过。 动作粗鲁又用力,捏的他的脸微微有点涩痛。 看她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沐言实在不好意思将她推开。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有点色眯眯的,一点女孩儿的温柔体贴都谈不上。 他的胸膛还是被她挑起一团滚烫的火焰。 视线落在她粉嫩如同花瓣的唇上,他突然不想再忍耐了。 他长叹一下,低下头,对着那小小的唇瓣吻下去。 唇刚触碰到她的,突然听到她长长一声叹息。 “奇怪,游戏里的感觉好真实啊。” 沐言的身体像被雷劈中了一般,瞬间木了 难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来了,而是在做梦 沐言脸颊的象敷了两层狗皮膏药,心里却失落的好似跌进三九天的冰窟窿,冷热交织下,他心慌意乱,一咬牙,将她推开。 果真如他所料,曾明明被他推开后,毫无反应,仰头倒下,不但又睡着了,还吧唧了两下嘴。 沐言像个电线杆子似的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心里七上八下,颠三倒四。 不知过了多久,他忍不住又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脸上。 尴尬之极的心又悬了起来。 此刻的她,再无刚才的兴奋和痴迷,变的有些失落。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皱的整张脸都失去了神采,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怎么做个梦这么多表情,这是又梦到不开心的事了” 沐言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把她额头的皱纹抹平。 不料,她翻了个身,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抱在怀里。 他面色一红,就要抽开,她却抱得更紧,甚至,还将脸颊贴了过来。 看着她一脸不安委屈的样子,沐言的心一软,一动没敢再动。 说实话,他喜欢这样静静看着她。这样的她,和白天那个大大咧咧,口不饶人的丫头很不一样。 在他的印象中,曾明明一直很独立,也挺有志气,虽然办案的时候总是犯傻,可相对其他的女警来说,她的反应能力和思考问题的方式都还算不错,是个可塑之材。 她各方面都还不错,只是有点不太像个女人。 虽然他忘了很多事,可在他的记忆中,女人应该是温柔,顺从,细心体贴的。可她不但办事风风火火,就连说话动作都没有一点女人样儿。 就连做个梦,都一点不矜持。 想到这儿,他又有点气,也不知这丫头刚才梦到什么了,竟然色眯眯的,还敢动手动脚,这幸亏今晚进来的是自己。 万一换成别人 沐言脸色瞬间有点冷,哼,万一换成了别人,自己就打的他连他妈是谁都不认识 羿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的感觉有点怪怪的,按道理自己现在的位置,外面的能量应该干扰不这里。 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 他摇了摇头,几千年了,他在这个阴冷的地底,独来独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背后念叨 恐怕就是阴曹地府的十大阎罗都不敢。 他冷笑。 偌大的阴间和阳世,他一个人都没看不到眼里。 可现在,他偏偏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了办法。 无论他用什么口气和她说话,她还是这幅黯然伤魂的样子,半死不活,皱着眉一句话不说,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好吧,就算他在游戏里阴了她一下,可他也救了她一命啊。 若不是他驱除了那个怨灵,她现在恐怕只能永远呆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中,永生永世也出不来了。 “喂,你还敢哭丧着脸本尊已经,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逼我” 羿长眉一挑,恢复了冷傲。 每当他露出这种霸气淡然的表情,阴曹地府那些阎罗,小鬼,游魂无不惊悚发抖,恐惧之极。 他很想看看,这个女人看到他如此威风霸气的一面,会不会害怕 一想到这儿,他那冷傲不可一世的容颜微微又有些得意。 他保持这个表情,目不斜视的静默了一会儿。 没收到预想的效果,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一旁独自伤神的曾明明。 才看了一眼,肺险些气炸了 ===第109章 奇怪的梦 这死女人居然看都没看自己。 不但没看自己一眼,居然还坐在了地上,背靠着自己小腿,坐着自己的锦袍的下摆,还拽着自己的袍袖,一下下抹着眼角,不时还蹭蹭鼻涕。 当他的千年乌蚕丝制成的锦袍成抹布了 啊啊啊呸 什么抹布,自己别是气糊涂了吧。 “死女人,你给我住手”羿忍不住大吼。 空间中浓烟顿时翻滚起来。 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所有的鬼差阴魂都战栗了。 瘟神今天怎么了,几百年都没发这么大火了。 “你吼什么吼,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本以为这死女人一定被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霸气震慑倒了,不曾想,她居然还敢还嘴,喊的声音比自己还有气势 “你敢吼我”羿气的声音都气哆嗦了。 “我吼你怎么了,没看到人家在伤心啊,有没有眼力件儿,我怎么就梦到你这么个不懂道理,臭屁哄哄的家伙,不停在我耳边嘚吧嘚吧,要不是看你长的还不赖,早就一拳打飞了你。” “你你赶嫌我烦你你还想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羿高大的身躯一阵,发丝顿时气势如虹的飞涨起老高,看样子,已离暴怒不远了。 “你才不想活了”曾明明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她挺了挺腰杆儿,踮起脚尖,没想到这个傲娇的家伙个子还挺高,自己都踮着脚了,刚够到他的肩膀。 “这是我的梦境”她用手指戳了戳他宽厚的胸膛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你赶在我的地盘撒野,谁不想活了,谁不想活了” “你的地盘”羿都快被她气乐了。 这女人太大言不惭了吧,就算天上的神仙进了他的小阿鼻地狱也不敢扬言这话,谁给她的这个勇气 难道,她感知到自己必须得依靠她才能摆脱这鬼桎之身心知自己不能将她怎么样,才这般有恃无恐 哼,这三界之中,敢威胁自己的人,似乎都已经死了。 羿看了看曾明明纤细的脖颈,只要自己手轻轻一捏,定能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自己等待了近万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体制如此契合的女人,难道真要为了一时之气在滞留在这阴曹地府中 羿收了威严,长发缓缓坠落。 “算你知趣”曾明明见对方火气消了,又戳了他两下,停了手。说实话,自己刚才心里也挺毛毛的。 他那个气势和样子确实有点唬人,可这毕竟只是自己的梦,他再怎么厉害不过是梦里的一个人,大不了眼一睁也就醒了,没什么可怕。 “你不难过了” 羿正琢磨如何才能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接受自己,忽见她脸上的苦涩与失落尽数消散,不由有些好奇。 这阳世间的女子都这样神经兮兮嘛,前一秒还黯然神伤,后一秒又神采焕发了 “难过啊。”曾明明白了他一眼,“难过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一直难过就是为难自己。没必要” “你倒挺豁达”羿微微一怔。 “不豁达又能如何,很多事,根本是自己控制的了的。”曾明明怅然一笑。 “错”羿不屑的哼道:“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我想,我就能控制一切。” “你说的对,事在人为,我会加油的,谢谢你”曾明明若有所悟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一些斗志似乎被唤醒了,一开心,又戳了戳他胸膛。 “你还上瘾了”羿翻了她一个白眼,意外没恼。 “我这是感谢你懂不懂,小气,一个大男人,戳两下又不会死。”曾明明东张西望,“我的梦怎么这么奇怪啊,到处黑咕隆咚的。” “你的梦”羿哑然失笑。 “当然是我的梦了,否则怎么会这么乱七八糟,有你这么帅这么臭屁的男人,还死活非要认我当妈。” 曾明明眯着眼睛四处乱看,却发现无论如何聚焦自己的灵眼,都看不穿眼前这片混沌世界。 羿被她抢白的险些没憋死,半天都没反驳出一句话来。 这个死女人还不知天高地厚 还真以为能当自己妈了。 不过是借着她厄难灵体出世罢了,自己诞生之时,便是她身死之时 哼,让她先嚣张一阵子吧。 “喂我怎么才能从自己的梦境里出去,这里太黑了,憋闷的很。” 羿正在冷笑,冷不丁胸口又被人戳了两下。 “我马上送你离开,不过,你要先忘了这里的事,还有,记得我们的约定,赶紧结婚,你不急,我可等不及了” 羿俯下身子,冷冷看着曾明明,就像在看一支待宰的羔羊。 “你什么意思”曾明明一怔,这双眼蕴含着她从没见过的暴虐与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你会明白的,离开吧,我会去找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羿,后羿的羿” 男子大袖一挥,曾明明像枚枯叶般被甩出了这个空间。 脑海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刺痛。 她捂着头,在狂风中打转,晕的险些要吐了。 羿,儿子沐言自己的梦为何这么奇怪 她一圈一圈的转,转的五脏六腑都要甩出来了。 “好难受啊”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忽然,旋转的身子突然停了,有人抱住了自己。 虽然动作有些生硬,可他的怀抱又凉又舒爽,是她喜欢的味道。 曾明明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对方胸膛。 他是谁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 她贪婪的吸允着他的味道,脑海中突然又有一根刺尖锐的搅动起来,将她的记忆撕扯成碎片。 “疼”她忍不住呻吟。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背后,传来笨拙的拍打。 耳畔,是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沐言。 自己又梦到他了 曾明明的脸忍不住红了。 这一晚上奇怪的梦啊,好诡异,又,好美妙 尽管脑海中依旧撕扯般痛着,曾明明的心却十分满足。 “唉”沐言叹了口气,轻轻将曾明明放在塌上。 给她盖上辈子,掖了掖被角。 又忍不住,轻轻将她的乱发捋顺。 看着她几乎苍白的脸颊,沐言心里微微有点酸胀。 这丫头,到底梦到什么了 ===第110章 吃面11 清晨。 曾明明是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勾醒的。 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人多嘈杂的孤儿院,在凌晨陡峭的冬寒中,唯一能让她开心满足的,就是吃上一碗热气蒸腾的雪菜肉丝面。 在孤儿院漫长的冬季,每天都在白菜土豆的伙食里煎熬,可每到周末,整个院内所有的孩子都是兴奋的。 因为只有这一天,厨房的大师傅会揭开腌菜缸,取出腌制的雪里红和榨菜,还会买来五花肉,为所有的孩子烹制雪菜肉丝面。 虽然这个过程在不久的以后都被曾明明亲力亲为的取代了。 可当时的那个憧憬,是年幼的曾明明唯一的温暖,那碗热乎乎的面条和咸香的雪菜,承载了她太多童年的回忆,希望和温暖,怎么也吃不够。 “谁在我的厨房”曾明明使劲嗅了两下,香味是从自己厨房传出来的。 “睡醒了去洗把脸,刷刷牙,准备吃饭。” 她踮着脚尖往厨房走,还没靠近门口,沐言的声音突然从厨房内传了出来。 曾明明一怔,极不自然的哦了一声,却将耳朵贴在厨房的门上。 屋内,传来热水的咕嘟声,雪菜和五花肉在锅里熬煮,里面还加了黄豆,木耳,花椒,大料还有红红的辣椒。 “别磨蹭,否则面条煮好了,也吃不上。” 屋内的人好像能看到她的小动作,不疾不徐的提醒。 “哦哦”曾明明使劲吸了两口气,依依不舍的洗脸刷牙去了。 一边洗满嘴泡沫的还嘟囔:“闻着还不错,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厨房内,沐言握着漏勺,将锅里的面捞出,盛了大半碗面,想了想,又挑了两筷子,然后浇上两大勺卤汁,低头闻了闻,嘴角翘起,还挺满意。 曾明明飞速刷完牙,漱口,正抬着头含着一大口咕嘟,突然看见沐言端着托盘从厨房内走出。 含在口里的水竟一下咽了下去,噎的她差点背过去。 “你能碰到东西难不成你活过来了” 她结结巴巴的指着沐言,舌头都麻了。 “没有。”对方轻飘飘的从她身边走过。 白衣黑裤依旧清爽干净,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和一尘不染的面色,曾明明轻叹了口气。 这人比鬼真是气死人啊。 自己如果一大清早进厨房弄这个,肯定满身油烟一身酱油味儿,看看人家。 “好吃嘛”沐言看着曾明明挑着面条连吸带嚼的样子,翘起唇角。 “还不错挺香的,只是你打卤的时候放了盐,略微咸了点,雪里红这东西都是腌制的,不需另外加盐。” 曾明明大口吸着面条,吃的津津有味。 沐言却是一怔。 曾明明的声音清脆爽朗,透着清爽。 可不知怎得,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糯软柔和的女声。 “沐言,卤汁有点咸,不过能吃到你亲手煮的面,我真开心” “好奇怪,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能碰到东西了不是说,你除了我什么也接触不到吗” “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昨晚之后,突然就可以了。” 沐言从恍惚中清醒,想起昨晚的事,脸颊忽然觉得辣的。 “你的脸怎么了”曾明明挑了一大口面条,一边大嚼一边好奇的盯着沐言的脸。 “怎么了”沐言心虚的低下头,难道脸红了 “可能刚才在厨房煮面被热气蒸到了,所以有点红。” “不是红,是紫,好像被人掐的。昨晚你干嘛去了非礼美女被人发现了,都掐紫了。” 曾明明心知不会这样,可她喜欢调侃他。 尤其在他微微有些害羞的时候。 “不是非礼别人,而是被人非礼。”沐言没好气的白了曾明明一眼。 这个迷糊的丫头,难道忘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居然还好意思调侃自己 “你居然会被人非礼女鬼么美艳不美艳”曾明明好奇的瞪圆了眼睛。 “什么女鬼好好吃你的面”沐言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门。 “不是女鬼难道是小狗对,一定是被小狗啃的,一脸口水。”曾明明皱了皱鼻子,低下头,大口吃面。 “你猜对了,就是小狗,不但啃,还又揉又搓” 沐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很想知道她是真不记得,还是故意装蒜。 “哪有这样的小狗,还会搓揉胡说。。八道。”曾明明莫名就有点心虚,只得埋头吃面,不敢提这事了。 “我这个人可是挺记仇的。”沐言强忍着笑意,沉下脸,紧盯着曾明明。 “那你就去找那个小狗报仇呗,盯着我干嘛。”曾明明被他盯的浑身都不自在,索性发起嗔来。 “吃咸了吃咸了赶紧给我倒杯水来,我口渴。” “你自己不会倒”沐言白了一眼茶几上的暖水壶。 离饭桌,最多有五步。 “我头晕,昨晚没睡好。”曾明明一拖下巴,可怜巴巴的看着沐言。 “白水”沐言问了一句,回首去倒水。 曾明明咬着筷子,笑:“加两勺蜂蜜就更好了。” “蜂蜜在哪”沐言随手拿了个杯子,倒点水涮了下,问。 “厨房放调料的那儿。” 曾明明又挑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一点点嚼,嚼着嚼着,今天的面条怎么变甜了 沐言端着杯子进了厨房。 手中能握住杯子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踏实。 自己一直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为什么会这样 他低着头回忆,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摸到东西的 他将蜂蜜放进茶杯,返回屋,倒了大半杯水,递给曾明明。 “谢谢”曾明明美滋滋喝着水,不时对沐言抬头傻笑。 看着她明朗的笑容,沐言眸光微微一缩。 好像,就是昨晚她摸过自己开始。 他记得他当时就给她盖过杯子,还掖过被角。 对,就是从那个时候。 他忽然记起来了。 难道这一切都因为明明 自从他变成鬼后,和任何人和鬼都没有交流过,整天浑浑噩噩。 直到遇到她开始,他才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甚至,很多记忆也在慢慢恢复。 昨晚,她对自己 之后,自己就能触碰实物了。 不仅如此,好像体内也多了一股澎湃的力量。取之不尽。 为什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有这种神奇的力量。 看着埋头又吃又喝,毫无察觉的曾明明,沐言将心头的疑问暂时搁下。 无论如何,能遇到她,已经足够了。 小剧场 最近这十来章都没让沐言出场,我这里也是觉得挺对不住他的,连续两章写了不少男女主互动,还觉得不够,索性在写个小剧场吧。 自从那天早上吃完沐言的雪菜肉丝面,曾明明大赞,随即,人也犯懒,天天赖床不起,早饭的光荣任务自然而然就交给了沐言。 于是,第二天,她又吃上了热乎乎香气扑鼻的雪菜肉丝面。 她挺满意,虽说和昨天重了,可她爱吃,还不用亲自下厨,美得不行。 第三天,刚一起床,又闻到了雪菜肉丝面的香气,曾明明就有点诧异了,就算爱吃,也不能天天吃这个吧。 可她长了个心眼,照样吃的欢天地喜,男人的积极性不能打击,得鼓励。 据说,越鼓励越积极。 她觉得自己真聪明。 第四天,还是雪菜肉丝面,曾明明吃的就没那么利索了,可她还是陪着笑,旁敲侧击的说了句,最近吃咸了,明天想吃点清淡的。 沐言淡淡看了她一眼,用力点了点头。 曾明明窃喜,都想夸自己了。搞定一个男人挺容易啊,只要不断称赞他就好。 结果第五天早上,还是雪菜肉丝面。 曾明明脸刚跨下来,质问他是不是忘了昨个的话,沐言突然风轻云淡的来了句,我没放盐,曾明明顿时蔫了。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十,十一 曾明明实在受不了了,终于在第四十八天后,咬着牙早早爬起,卷着袖子进了厨房,煮了锅小米粥,还给自己煎了两个韭菜盒子。 摆上桌子,突然想起来忘了拿醋,就回身去厨房了,再回来,粥已经不香了,韭菜盒子也变得索然无味,不用想,沐言肯定来过了。 因为桌上还摆着一碗昨天剩下的雪菜肉丝面呢。 曾明明心头有点懊恼,可又不好意思发火,谁叫她吃了人家近两个月的面,还一顿也是应该。 她有点恨自己,干嘛就煮了一碗面,给他多做一碗,自己就不用饿肚子了。 第二天,曾明明学了乖,麻利儿起床,做了两份色香味美的早餐。 沐言如约出现,淡然吃完一份,然后,用从不曾对她如此深情的目光凝视了五秒。 “没吃饱。” 曾明明一怔,“你不是说最近精力大增不需要吃饭了” 沐言淡定的看着她,“不需要不代表不想吃。” “”曾明明窝着火将才吃了一口的早点推了过去,心里恨狠的想:“你不是有洁癖嘛,这上面刻有本姑娘的口水,看你怎么吃的下。” 她光顾着气了,忘了人家吃饭是用闻的。 曾明明气怕他觉得自己小气,不气又觉得窝囊,索性第三天做了五人量的早餐。不但量足,而且准备了中西两种。 心想,这下自己总算有早餐吃了吧。 结果,她忽略了某人的饭量,五个人的早餐啊,生生就只给她剩了半碗豆汁。 曾明明欲哭无泪。 明天更是起了一个大早,挖苦心思绞尽脑汁煮了一桌子的菜,丰盛的都赶上满汉全席了,最后,终于含着热泪吃上了早餐,可却困的打了一天盹儿。 直到沐言实在有点不忍心了,劝她多睡一会,明天他来早饭,曾明明这才一个激灵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能不吃雪菜肉丝面吗”她看着他,有点想哭。 “可我只会这一种。”沐言很无辜。 曾明明泪流满面。 她一直以为沐言故意整她,结果误会了人家啊。 曾明明不好意思了,揉着眼,打着哈欠保证,回家一定早睡早起,以后早点她都包了。 就不劳烦沐言大人了。 沐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体谅的说:“以后不用做那么丰富了,他吃一份即可。他不想她太累。” 曾明明再次泪流满面,他终于心疼她了。 不料,沐言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昨天吃太油腻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曾明明顿时抓狂 ===第111章 胡同里死人了 话说曾明明第一天吃完雪菜肉丝面,心里充满了感动和满足。 吃完早饭,倒床睡了个回笼觉,这才浑身舒坦的爬了起来。 突然想起,光顾着吃了,碗筷还没收拾。 一进厨房,吓了一跳,厨房里锅碗瓢盆东倒西歪,案板和台面上一片狼藉,和被人洗劫了一样,没有一寸地儿还是干净的。 曾明明楞了半天,回头看看屋内一身清爽的某人一眼,暗忖:难怪他煮完饭这样干净,原来如此啊。 她卷起袖子收拾,足收拾了二十分钟才将厨房恢复整洁,想着反正今天不用上班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大扫除吧。沐言的房间也好久没收拾过了,虽说他不用睡觉,可干净点总比脏着强。 哼着不着调的歌,曾明明里里外外将沐言的房间打扫了一遍。 还给他铺上了一床又暖又厚的鸭绒被。 虽说他不需要休息,可现在他能感觉得东西了,这样躺回,也挺舒服的。 曾明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她这么辛苦的忙,沐言也不出来赞扬她一句,也不知道又跑哪溜达去了。 她埋怨了一小句,心里却甜丝丝的,这种感觉很有点小两口居家过日子的意思。 正美,院门外突然响起了响亮的警笛声。 曾明明一怔,这是出了什么案子,警车抓捕犯人竟追到这儿。 不行,她得去看看 决不能让犯罪分子从她的一亩三分地跑掉。 曾明明顾不上换衣服,穿着家居服就冲了出去。 刚来到胡同,就看见一排三辆警车停靠在不远处,车顶上的警报灯红通通的,一边闪一边报警。 胡同里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也有不少警察,进进出出的忙碌。 看样子,不想抓捕逃犯,倒像出了什么大案。 “大爷,出什么事了”曾明明随手拉了一位熟悉的老邻居询问。 “明明你没听说啊,出人命了”对方,一脸余悸。 “啊”曾明明一怔,心猛地收缩起来,不是那个助理想不开自杀了吧。 糟糕自己光顾着吃睡,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谁出了事”曾明明的声音有点抖颤,如果那个小助理真因为她的懒惰而死,她真不能原谅自己。 “听说是个女的,好像就是咱们胡同里的人,被人杀了,死的老惨了。” “谋杀”曾明明一怔。 “嗯,听说是被乞丐发现的,人死了还被塞在了垃圾桶里,造虐啊,才多大啊,好好的人就没了。” 邻居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边走还边念叨回家赶紧给自家姑娘打个电话,最近晚上可别单独回家了。 曾明明越听越心惊,好好的,怎么成谋杀了,难不成是董雪涧下的毒手 她心慌意乱的往前挤,刚走到胡同拐弯的地方就被人拦下了。 刑警已经封锁了这个地方,境界线外有一排执勤的人,谁也不让过。 “我也是警局的,就住这片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案子,知道死者的名字了吗” 曾明明出来的匆忙,没带警官证,连忙心急火燎的和对方解释。 执勤的民警不认识她,拦着路不让她进,也不听她解释。 “刑警大队办案,无关人员不要旁观,该干嘛干嘛去。”小民警白了她一眼,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更没回答她的问题。 曾明明不在意对面态度,赔着笑,“我真是警察,今天休息所以没穿制服,刑警大队的韩宇认识吗我们还是搭档呢。” “韩宇和你搭档”小警员一楞,随即翻了个白眼。 “别逗了,和韩宇搭档的人都是刑警大队的高层,你有这资格吗”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没这个资格,让开耽误了案子,你付得起责吗” 曾明明将面色一沉,上下打量了小民警两眼,心里顿时有了底。 “你到底是谁”小民警被曾明明的气势镇住,楞是没敢再拦她。 “你那个派出所的片儿警,连我都不认识”曾明明瞅他一身簇新的工作服和肩膀上空空如也的标志,心里更有底了。 “我是菊胡同派出所的协警,我们所长让我们来协助治安,不知道您是”小民警看曾明明有恃无恐的样子,有点蔫。 “韩宇在吗”曾明明没回答他的话,踮着脚尖向里眺望,发生了这样的案子,韩宇应该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了。 “在,在,韩队刚进去,要不,我进去通知下,哎,您别自个进去啊,我这”小民警正解释呢,曾明明已一分众人走进了警戒区。 “小赵,别管了,人家是韩宇的搭档,不是咱能惹的起的。” 身边的执勤的高个民警早听到了两人的言语,赶紧拽了下小赵,示意他别拦了。 “韩宇的搭档警局著名的铁三角之一不会就是她吧,这么年轻”小赵虽然才当了两年协警,可关于刑警大队的风云人物,还是知道一些。 “嘘,小声点,你知道萧雅是谁吗你就敢拦”高个民警白了她一眼。 “不就是一个警花嘛,至于这么牛掰”小赵面上挂不住了,反驳起来。 “说你小子楞,还真是个杠头,要不当了两年临时工也转不了正,你就胡说吧,被所长听到,明天就辞了你” 高个民警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萧雅的父亲是谁省公安厅副厅长,真正掌握实权的大人物,否则,她能这么年轻就被提拔上来,以后有点眼力吧” 小赵倒吸口凉气,彻底蔫了。 半天才缓过神来,盯着曾明明的背影挠了挠头。 “不是听说她出国学习去了吗,难道,回来了”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赶紧执勤”高个民警推搡了他一把,小赵没敢再问。 “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这可是我老姨从警局内部带来的,绝对可靠”高个民警见身旁无人,附耳凑了过来。 “你说你说。”小赵眼睛一亮。 “萧雅前天就回到n市了,听说这次学习回来,直接就升官了,现在是刑侦科科长,绝对比刑警大队长还牛掰” 高个民警不无得意。 “我了个去”小赵被唬的一缩脖子,再看了看曾明明身穿宽松家居服的背影,眸光又茫然了。 “堂堂公安厅厅长千斤,就穿成这样” 就在小赵暗自腹诽曾明明不修边幅的装扮时,她已经挤进了人群,一眼看到韩宇正立在垃圾桶边上,赶紧凑了过去。 此刻的她可顾不上自己的穿着打扮,她的心里眼里看的都是白单下盖着的尸体,她最不希望的看到死者是她认识的人。 ===第112章 二十分钟查案(上)11 韩宇正全神贯注查看现场,冷不防觉得有人再揪他的袖子,冷然回首,却看到曾明明穿的不伦不类的立在身后。 心里忽觉得好笑,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倒忘了曾明明就住这儿,真巧。 “知道死者的名字了吗”曾明明一脸紧张。 “怎么你认识她”韩宇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现场和尸骸已经勘察完了,正准备抬走。 “不认识”曾明明顺着他的眸光向担架看过去,恰好看到一双粗燥的女子的手从白布中垂下来,指甲上还涂抹着刺目的桃红。 “怎么回事”韩宇注意到她神情的松弛,又问。 “我想错了,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我一个朋友出事了呢,幸好不是,我不打搅你了,你忙吧。”曾明明一脸尴尬,心里却松了口气。 “行,这种案子也不适合你,你先回家,我晚点有事找你。” 韩宇点了点头,示意警员将尸体抬入警车,现场的勘察基本结束,剩下的检测工作就是法医的事了。 “等一下那个人是谁”曾明明刚要离开,人忽然怔住,伸手指了指对面警车。 “他是个乞丐,也是报案人,尸体就是被他最先发现的,怎么”韩宇看曾明明有异,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最然他和曾明明接触时间不长,但他了解她,这丫头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主儿,可她现在的神情,明明有些惊悚。 曾明明的确有点惊悚,因为她看见鬼了。 对,大白天遇鬼,还是个冤死的鬼。 警车后座上,坐着个蔫头耷脑的男人,中等身材,看样子有四十来岁,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但很干净,头发梳理的也整齐,连脸上的胡须都刮的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韩宇的介绍,你绝猜不住他是个乞丐。 本来一个干净的乞丐也没什么可怀疑的,毕竟一个人的整洁度和他还是不是一个乞丐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是这个乞丐身后立着个女鬼。 一个满脸铁青,伸着舌头,披头散发,却一丝不挂的女鬼。 曾明明很肯定这个女鬼就是刚刚那个死者。 因为她的手和刚才担架上垂下来的那支手一模一样。 枯瘦,焦黄,指甲上还涂抹着廉价的桃红色指甲油。 此刻,这支鬼阴森森的立在男子身后,恶狠狠正掐他的脖子。 男子不停的咳嗽,好像呼吸不畅,却觉察不到她的存在。 难道,这个报案人就是杀害女子的凶手 曾明明虽然看到鬼的日子并不长,但她早明白了一个道理,鬼神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仇恨一个活人。 看那个鬼一脸仇恨的样子,她的死肯定和这个报案人有关。 “明明,有什么问题吗”韩宇的声音从身畔响起。 “那个报案人”曾明明话梗在嘴边。 她要怎么说那个人就是凶手呢,除了她,别人又看不到。 “别着急,先勘察现场,问清楚情况。”曾明明正在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沐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扬起。 曾明明的心顿时安定了,沉默了几秒钟,她看向韩宇。 “韩队,等我二十分钟行吗” 韩宇一怔,略微思索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去附近在搜查一次,顺便调查一下周围的群众,看看有没有目击者,尸体等一会儿再运走。” 吩咐刑警队的人将担架放下,韩宇支走了身边的人。 “谢谢韩队。”曾明明很是感激,按道理说她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不像话,可韩宇还是尊重的她的决定。 只是二十分钟是沐言要求的,这么短的时间,到底先从哪里开始调查才好 “先查看第一事故现场,也就是发现死者的那个垃圾桶,询问最初的报案记录和事故现场的详细资料。” 沐言的声音适时响起。 “韩队,你能和我说一下最初的报案记录和第一事故现场的详细资料吗”曾明明朝垃圾桶走去。 “可以。”韩宇自然而然的跟上去,心里莫名其妙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曾明明的举止很像查案的样子,说的话也够专业。 可二十分钟就想破案这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神探了 你还别说,就这份自信心就让他刮目相看。他真想看看,她这份笃定到底源自何处。 “派出所八点半接到报案,按报案人当时的说法,他是来翻找食物的,不料却在路口的垃圾箱中看到这具女尸,当时他很害怕,不小心将垃圾桶碰到了。”韩宇一边讲述,一边伸出带着白手套的右手,将垃圾箱上盖打开。 “嗯”曾明明伸头往里看。 “箱内只堆放了极少量的垃圾,垃圾桶周围却残存着不少,有袋装的生活垃圾袋,还有一些人们随手扔掉的垃圾。” “据派出所的人说,他们接到报案赶来的时候垃圾箱是横倒的,尸体已被遮盖上了,据说也是报案人遮盖的。” 韩宇开口,“据说当时死者被装载一个巨大的编制袋中,编制袋已被收妥,暂时不方便拿出来了。” “有血迹和指纹取样吗”曾明明随着沐言的发问,提问。 “没有,我想凶手一定带了手套,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就连死者身上暂时也没发现任何线索,只是” 韩宇顿了一下,又说:“死者身体,下体有被侵犯的痕迹,看她的脸色初步判断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死亡,可惜凶手似乎早有准备,提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曾明明脸微微一红,怪不得刚才韩宇这案子不合适她,原来如此。 “小区七点前垃圾就会被清运一空,在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正是上班的时间,来往人很多,的确会有人会将吃不完的食物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 曾明明强忍着心里不适,按沐言的话复述。 “既然随手可捡的食物触手可及,报案人为何会对这个装有尸体的编制袋敢兴趣,我想当时袋上肯定放了一些垃圾,否则以编制袋这么大的体积,早把下边的垃圾堵死了,就算垃圾箱倒了,也掉不出这么些东西。” 曾明明指了下垃圾桶外溢出的垃圾,里面赫然就有半个没吃完的汉堡包和一瓶近乎完整的酸奶。 ===第113章 二十分钟查案(中) “关于这一点我也提出过怀疑,可那个报案人说这是他的习惯,对于一个乞丐来说,翻捡垃圾箱里的东西换钱,似乎也说的过去。” “嗯。”曾明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越过这个垃圾箱向前走。 她天天走这条路,对这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这个胡同内一共有七个垃圾箱,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个,而发现女尸的垃圾桶恰好是第四个。 曾明明来回走了一圈,不到五分钟,七个垃圾箱都看了一遍。 这时,时间已过去了八分钟,还剩下十二分钟。 “我想看看那具尸体。” 曾明明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既看不出兴奋,也看不出紧张。 “好”韩宇利落的回答了一句,很自然的走到了曾明明左手边,递上一双白手套。 曾明明接过带上,揭开白布。 死者的身体几乎是的,身上也没佩戴任何首饰,脸色铁青,四肢却并不僵硬,只是她的身上布满了深浅不同的痕迹,有掐痕,也有吻痕,全身都有,尤其胸部,小腹,大腿最为明显。 人死后血液凝固,皮肤组织通常会变青,死亡时间越久,这种现象越严重。而受过伤的地方则会变紫。 “知道她的身份和职业吗”曾明明捏起死者的手仔细看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白布。 “她叫刘丽英,是这片小区的租住户,平日嫌少和邻居来往,具体职业和籍贯暂时还没调查清楚,我们怀疑她暗中从事非法”韩宇说到这,停下。 他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顾忌曾明明的年纪,怕她尴尬。 “她是妓女,而且是这个行业中比较低端的妓女。”曾明明脑海中浮现出死者松弛的皮肤和干瘪的胸部。 “我猜测她服务的对象应该也中低收入的人群,几十块一次的那种。” 曾明明轻叹了口气,脸上并无一丝讪然和尴尬,相反,还有些悲悯。 韩宇微微一怔,以一个刑警的素质来说,面对这样的事,第一次都难免难堪不舒服,可她却极为自然的接受了。 这丫头,是心里素质极佳还是神经过于大条 韩宇很肯定是后者,虽然他和曾明明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很肯定她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甚至说,还有点迷糊。 她总给他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感情化和缜密冷静的推理,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 “可以了,咱们过去吧。”韩宇正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曾明明已越过他朝对面走去。 警车内的人好似又在咳嗽,而那个女鬼的脸色也似乎更加狰狞了。 “你下车。”曾明明一把拉开车门。 车上的男子一怔,上下打量了曾明明两眼,没动。 “按她说的做。”韩宇赶了上来。 男子见他也来了,神色顿时有点紧张,犹豫了一下,下了车。 “警察同志,不用去局里做记录了吗” “你认识死者对吗”曾明明突然发问。 “不认识”男子一怔,赶紧回答。 “你是不是经常来这条胡同里捡垃圾啊。”曾明明又问。 “是,我早上起来一般都会来这附近溜达一圈儿,到了中午就去对面的恒祥大厦。”男子的话顺溜了很多。 “刘丽英在这附近工作,她每天的工作时间很长,几乎深夜才下班。她步行回家,所以,她工作的地方不会离这个胡同很远。而这条街道只有一个美容美发沙龙,那是个高级会所,她不可能在那里工作。所以,她应该是在附近的那个洗头行上班,这一点从她的手就能看出,她的指尖发白,骨关节很粗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上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如果她猜的没错,她应该是个理发师,只不过暗中还从事色情交易。” 曾明明徐徐复述着沐言的话,眸光却不由自主看了眼警车上的计时器。 还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男子被曾明明的话说楞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曾明明注意到他的小腿,微微有些颤抖。 而他身后的那个女鬼,眸光却迷惘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又看看曾明明,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为什么撒谎”曾明明突然加重了语气 男子打了个哆嗦,“我没说谎啊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只是个报案的,就知道这些。” “你认识死者,不仅认识,还是她的常客吧。”曾明明直视着他的眼睛。 “刚才我讲述刘丽英的情况时,你很紧张,也很吃惊你也许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快就了解了她的情况,你在害怕,你更害怕我们会很快查到你和刘丽英的关系,对不对” “你说的我都听不懂,我只是个要饭的”男子仓皇的低下头。 “你的头型剪的不错”曾明明忽然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男子愕然抬头,眼角和嘴角连连抽搐。 “我想你和死者应该认识吧,不但认识你还是她的常客,如果我猜的没错,她不仅是你的理发师这么简单” 曾明明停顿了下,一字一句的开口:“她是妓女,你是嫖客,我说的没错吧。” 这句话出口,男子的脸顿时大变 不仅他,就连韩宇和身边逐渐聚拢过来的刑警们,脸色都变了。 到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曾明明的用意,她根本不是在问询,而是在当场审问和分析案情 我靠这是要现场推理办案啊,一刹那,所有的刑警心头都窜起了一大束冲天的火焰。 “这穿着睡衣的小妞是谁啊看样子,咱们韩队都成了给她打下手了的,都不拦着她。” “肯定大有来头,刚才就是她说了句话,韩队就让咱们放下了尸体,你忘了” 人群中两个刑警窃窃私语。 不远处,小赵和高个民警也从警戒线外凑了过来,站在圈外,都听傻了。 “你看我说对了吧,她肯定是萧雅,除了她,谁让人韩宇成了陪衬,谁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案情分析的如此精辟赶紧谢谢我吧,不是我,你来拦着人家不让进呢,糗了吧。” 高个民警摸着下巴,得意的哼了一声。 小赵摸着头尴尬笑了,赶紧捧了高个子几句。 两人闲聊之际,谁也没注意一个女警就站在身后不远处,冷眼聆听他们的谈话 她穿着身笔挺的警服,个子娇小,容颜却异常精致。 像一株玉兰,纤弱中带着韧性。 尤其是一双眼睛,看似温柔,眼锋却异常凌厉 “萧雅么”她翘起唇角,露出一个和暖温润的笑容。 ===第113章 二十分钟查案(下) 曾明明有点紧张,周围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多数都是刑警,其中的很多人,还是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 想在这些人面前侃侃而谈,挥洒自如,她真有点发怵 “不用管其他人,只要专注一个人就好。”沐言悄然走到她身边。 “刚才你说的很好,继续保持即可。” 曾明明翻了白眼,我有自主发言权吗那是在复述你的话好不好 沐言看懂了她的意思,淡淡笑了下,“从现在开始,你主审,我旁听。” 曾明明脑子嗡的一下,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他倒成甩手掌柜了,难不成想看自己出洋相吗 “我刚才带你走了一遍,所有的步骤也和你解释过了,还没找出重点”沐言挑了下眉。 不知怎么得,曾明明觉得他有点轻视自己。 心里顿时窝火。 火气一起,胆子蹭蹭上窜,人多的惶恐不自然反倒影响不到她了。 “好歹我也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难道就不能通过自己的观察推理非要靠复述别人的话才能侦破谜题” 曾明明也有点生自己的气,一直以来她都太依赖沐言了,这可不像她的性格。 “如果不想依赖我,就要打起精神,自怨自怜对侦破案子起不到任何作用,难道你在警校的时候没学习过基本的审讯程序” 沐言好像能读懂曾明明的心思,她刚在心里埋怨了自己几句,他又开口了。 曾明明一阵懊恼,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集中精神,按照所学审问犯人,我会提醒你的,开始” 沐言的话提醒了曾明明,她不能再发呆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树立自信心,彻底粉碎罪犯的心里防线,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曾明明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好像电闪雷鸣一般,旧日所学纷纷涌上心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曾明明将视线落在男子眉心之间。 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态都很平静。 审问罪犯的时候,越平静也就是越自信的表现,这样,嫌疑犯会不由自主接受来自审讯方的压力,心里防线会逐渐瓦解崩溃。 “你可不能随便诬赖我,我只是个要饭的,吃饭生活都成问题,哪有闲钱找小姐,警官,我是报案人,不是犯人,你们可不能诬赖好人啊。” 男子缓过神来,眉眼间惧色渐渐被狠厉代替。 “是吗”曾明明微微一笑,“这个世界并不大,我想死者工作的地方一定有人见过你。” “就算见过又能怎么样那条街我经常去,见过也不稀奇。”男子梗着脖子争辩。 “是嘛,那你为什么这样肯定你从来没见过死者”曾明明冷笑。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我只看到一个死尸就去报案了,当时我吓坏了,哪有心情看她的样子。” “吓坏了吗”曾明明微微一笑。 “一个吓坏了人还知道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死者的尸骸之上,你还真是好心。” “我只是担心吓倒别人,这也有错吗你们警察怎么搞的发生了命案不去找线索抓坏人,还随便诬赖报案的人,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男子情绪忽然变得亢奋起来。 不住口的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曾明明无视他的喊叫,镇定自若的开口。 “你之所以将垃圾箱放倒不过是为了掩饰你无意发现尸体的行为,毕竟,装尸体的袋子上堆满了垃圾,如果你打开垃圾箱只是为了翻找食物,又怎么会注意底部装尸体的编制袋。” “这是我的习惯好吧,我通常都是这样的,一边翻找吃的一边看看有没有可以出售的东西,卖了换点钱花。” 男子极不自然的辩解。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只选择了中间这个垃圾桶”曾明明的声音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 “这条街道一共有七个垃圾箱,而尸体就被放在中间的那个垃圾桶内,无论你从东西那个方向走过来,都应该按个寻找查看才对,可我把另外几个垃圾桶都检查了一遍,找不到任何被翻弄的痕迹,也就是说,你是越过其他垃圾桶直接找到事发的垃圾桶的。” 曾明明停顿了一下,眸光中冷意更深。 “我。。我只是无意识走到哪的,这个谁能说清楚为什么。”男子眸光开始闪烁。 “好,按照你的说法你是无意的,那你为何放倒垃圾桶,这也是无意吗”曾明明步步紧逼。 “我说了我是害怕,不小心弄倒的。”男子赶紧解释。 “不小心呵”曾明明又是一声冷笑。 “如果是不小心碰到的,为何垃圾桶跌倒的地方,垃圾堆放的如此整齐如果垃圾桶从高处摔倒,垃圾必定会飞洒的到处都是。我已经仔细询问过了,现场根本没被清理过” “这我怎么知道”男子垂下头,不吭声了。 “你不知道我帮你解释”曾明明眸光越发的凌厉。 “你根本事先早就知道了尸体存放的位置,所以才会径直走到这个垃圾桶边上,只不过你没想到从你投放尸体到你前来这一会,编制袋上已堆放了太多生活垃圾,为了不被别人觉察你是有意翻出了尸骸,你才故意将它放倒,不过,你放的太小心了,垃圾虽然倒了出来,却规整的堆砌在一起。” “你胡说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男子被曾明明的分析震惊的无以伦比,双手揉搓了半天,才想起该辩驳。 可他的辩驳现在越发无力了,他脸上的惶恐早已揭示了他的罪行。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男子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 韩宇对一旁的两个刑警使了个颜色,两人立刻上前将他制住,双臂一掰扳到了身后,男子疼的大叫了一声,倒也不敢挣扎了,只是嘴巴里兀自喃喃分辩:“我没有杀她,我没有” 此刻,围观的刑警都有些沸腾,没想到,这个穿着睡衣毫不起眼的女孩儿竟然三言两语就破了案。 听着她干净利落的推理和问询过程,很多警员都有些热血沸腾,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草根神探么,他们今天算是见识了。 人们的称赞声不绝于耳的传来,曾明明顿时有些飘飘然,她得意的扫了沐言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样没你,我也破了案吧。 ===第114章 她回来了11 让她没想到的是,沐言正忍耐的看着她。 眸光微微有些惋惜。 好像不太满意她的推理。 “”曾明明撅着嘴有点不高兴,可心里免不得还是有点嘀咕 虽然她必须承认,整个查案过程是在沐言的提示下完成的,可刚才的问询过程,确实她独立完成的,她觉得自己的处理挺不错。 可他却不认可她曾明明胸口像堵着团棉花套子,喘气都不舒服了。 “韩队,我肯定这个案子他就是凶手,现在只需要派人去他的住所查找证据就可以了,我不相信他犯案时一点证据都留不下。” 曾明明故意装出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避开沐言的眸光。 “明明,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是不是再”韩宇好意提醒。 “什么疑点” 曾明明一怔,韩宇的脸上也露出了和沐言一样的神情,看样子他们都认为她操之过急了。 难道,她真的忽略了什么 曾明明大脑飞快的将整个案件捋了一遍,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分析的都很有条理,没什么大错,可她又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些什么。 可她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明明就是他杀的死者,她都看见那个女鬼朝他索命了。如何他不是凶手 曾明明的眸光不由自主像警车内的女鬼看去。 从刚才他们几个人走到警车旁让报案人下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可那个女鬼却一直窝在车厢内,始终没有现身。 先前她还以为她害怕警察不敢现身,现在看来,她似乎真的疏忽了一些东西。 透过车窗,她看到女鬼惨白的脸死死贴在玻璃窗上,瞪着焦黑的眼珠往外看,脸上的表情又是凄楚又是不安。 她的指甲紧抠在玻璃上,指尖乌黑发紫。 难道自己混淆了什么嘛曾明明似想到了什么,但却抓不住重点 “死者除脸色发青,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却有很多深浅不一的淤痕,也就是说死者生前受到过不止一次的x虐待。死者四肢嫌少有这种血痕,证明她在受这些虐待时并没有挣扎过,所以,可以判断这种行为都是她自愿的。因此,我们可以判断她的职业。死者被发现时身上没有穿着任何衣物,这表示她很有可能在发生关系时突然死亡,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品,有可能是死亡后被人窃走,这也许正是她死亡的真正原因。虽然这个报案人有一定的嫌疑,但这个案子也有诸多未解的疑点。”正在曾明明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清冽的嗓音突然在人群后方响起。 人们一怔,视线不由自主往后看去。 骚动的人群顷刻间安静下来。 一名身穿警服,容颜精致的女警穿过人群一路向曾明明走来。 曾明明也愣住,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能把警服穿的像旗袍一样优雅。 她虽然戴着警帽,依旧能看出头上盘着精美的发髻。 她的脸上画着淡淡的精致妆容,眉若弯月,眼似星尘。 她从人群中朝她走来,一脸娴静,面带微笑。 可不知怎得,曾明明觉得她好似一把刚出窍的宝剑,剑锋犀利明亮,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你回来了”韩宇惊呼。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显然,不止韩宇一个人认出了她。 “我昨天才回来,早上到警局后忙着和秦局汇报,来到刑警队的时候你们已经出警办案了,于是就赶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目睹了这么精彩的推理场面。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刑警大队真是人才辈出。” 她风轻云淡笑了笑,径直走到曾明明面前,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过头,对韩宇伸出右手。 她的手纤细而洁白,指尖圆润透明,看起来格外的娇柔。 “好久不见了韩宇,还好吗” “萧雅,欢迎归队”韩宇沉默了两秒,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用力攥了一下,虽然他的脸色很平静,可他的眸光却泛起一片晶亮。 “我回来了”萧雅垂下眸光,将视线落在韩宇和她紧握的手上。 曾明明看到她的手轻颤了一下,再抬起头,已是一脸明媚。 “这是你的新搭档嘛人很敏锐,只是这工作服有点特别。”萧雅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脸上,眉心微蹙了下,唇角轻轻上扬。 “明明不是刑警队的,她也不是我的搭档,我们一起合作了一个案子,所以才认识了。今天的事是凑巧,案发地恰好离她居住的地方很近,她也是想帮忙。” 韩宇赶紧解释。 “不是刑警队的”萧雅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不是,明明在路政技术科工作。”韩宇答。 “哦”萧雅上下打量了曾明明两眼,眉毛一挑,将视线移开。 “韩宇,这案子应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死者的死因必须确认;第二,必须尽快寻到死者随身物品;第三,要查明报案的人报案动机。这是这个案件中最让人疑惑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为何敢在杀害人犯之后迫不及待来报案,难道他不明白自己很容易被人怀疑吗我建议先将嫌疑犯押回警局,死者的尸体应尽快移交法医院认真核查死因,你再派两组人,一组去死者工作的地方和她的住所勘察,另一组人找到嫌疑人的住处,看看能不能发现重大线索。” 说完回过身,淡然对曾明明一笑,“明明是吧,谢谢你的协助调查,这个案子我们会认真处理的。” 她并没有等曾明明回话,便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工作,甚至都没有分神多看她一眼。 她声音轻柔,办事却果断利落,不多时,松松垮垮的出警人员已全被调动了起来。 就连协助执勤的民警也被她安排到周围的几户人家调查取证去了。 小赵和高个民警走过曾明明身边的时候,一连白的她好几眼,好像被她骗了上了当,心里极其不满。 尤其是高个民警,再也没有刚才和小赵炫耀时的洋洋得意了,脸上充满了沮丧。 “行了哥们,别郁闷了,这事不能怪你眼拙,只能怪某些人装的太像,真以为她有多大本事呢,不过是个滥竽充数的罢了。萧雅是什么人物,就她那样也配呸”小赵故意啐了一口,拉着高个民警离开了。 曾明明立在原地,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什么滋味。 从萧雅出现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似的,可笑可怜又可恨。 “别在意那些人的胡言乱语,明明,你刚才分析的很不错,只是有点太急于求成了。”韩宇见她一脸苦涩,连忙走过来安慰。 “他们说的没错,我什么都不是,却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胡乱推理,确实有些可笑。” 曾明明莫名有些心酸,脸上却强自撑着笑。 在沐言面前犯错也就罢了,偏偏被萧雅撞上,真是天大的讽刺 ===第115章 改变自己 “别气馁了,哪个刑警没推断错过案子,人都是需要一步步成长的,没有错,哪有对。” 韩宇似看出了她的心酸,一个劲儿的鼓励。 “谢谢你韩队,我就不打搅你们办案了,我先走了。”曾明明勉强笑了下,转身往外走,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远远的,也离开他远远的。 那个小协警说的对,她算什么呢,在萧雅那样出色的女警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她甚至连回头看沐言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请等一下。”曾明明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萧雅柔和的声音。 曾明明一怔,紧抿了下唇,慢慢转回身子。 “你过来帮我个忙,这都是男警,有些事不太方便。”萧雅似看不出她的失落,对她轻挥了下手,示意她过去。 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大方的举止,曾明明心像被手反复揉搓着,又酸又胀。 如果她过去帮忙,沐言是不是也会跟过去。 他已经看到了她,会不会想起什么上次他已经听韩宇说了萧雅和他的关系,现在看到了本人,应该会很激动吧,即使自己不去,他也不会在跟着自己了。 曾明明忽然觉得心好空,空的很难受,很疼,好像将全世界放进来都填不满。 “我们过去。”沐言闪身来到她身边。 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犯错了不可怕,失去斗志才要不得,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曾明明抬起头,他的眸子又深又黑,像浸泡在湖水中的星光。 明亮而温柔。 以前,他也是这样注视着萧雅的吧。曾明明不由自主有点心酸。 “镇定点,我会陪着你。”沐言温和的看着她,眸光中洋溢着淡淡的关切。 “嗯。”曾明明应了一声,抬脚向萧雅走去。 “不好意思啊明明,这里只有你一个女警,所以才把你喊来,我想再检验下她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萧雅把曾明明喊进警车内,关上后车门。 “没关系,我帮了很多倒忙,不好意思的是我。”曾明明察觉到沐言也跟了上来,心中酸涩,本不想多言,可萧雅的话已经很有诚意了,她如果还不回话,就显得太矫情了。 “没有啦,其实你很有刑警天赋的。”萧雅示意曾明明将盖布掀起,戴上手套,轻轻分开死者的四肢,低下头,仔细端详。 “哪有我给你们添乱了,惭愧。”曾明明苦笑。 “我可不会刻意恭维一个人,我说的是实话,你的洞察力很强,只是性格有些急躁,这才疏漏了一些东西。” 萧雅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看着曾明明。 “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能急于求成,这是警员的基本素质,尤其在侦破案情的时候,信心和耐心一样重要。” 她的表情有点严肃,可眸光却是诚恳的。 曾明明被她说的一楞,一时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想起刚才那两名协警的鄙夷,心中不由有点惭愧,她确实没有假装萧雅的意思,可那些话,她毕竟听到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假借她的名声故意卖弄呢 “我知道你不会假装是我,那些人自己理解错了却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不要在意,我们本来生活在各种非议之中,有人喜欢你,自然就有人不喜欢你,不理会就好,我们堵不住别人的嘴,就用成绩堵住他们的心。” 萧雅似看透了曾明明的尴尬。 曾明明一怔,她的洞察力果然和沐言一眼,惊人的准确。 竟能看出自己的心事。 “她果然与众不同。”看着萧雅一丝不苟的忙碌的样子,曾明明微微有些讪然,一开始她总以为萧雅只是个女警,之所以被警局众人认可,多多少少还是沾了沐言和韩宇的光,现在看来,她本人一样出色。 只有如她这般优秀的女子才能配的上沐言那样出众的人彩。 自己又算什么呢,不过就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想到这儿,曾明明心底越发的悲凉,连眼神都恍惚起来。 “别走神我让你过来不是让你发愣的,过来点,看这些尸斑和刚才比发生了那些变化。”萧雅皱了皱眉。 难道自己高估了这个女孩的心里素质和洞察力吗 连这么点小小的打击都承受不了,自己还是真高看了她。 曾明明回过神来,内心一阵惭愧,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人讽刺了几句,就至于这样失魂落魄 自己从小到大经历了多少白眼和不堪,这些又算什么,最起码不伤不痛不会饿肚子。 萧雅的话是对的,要想别人看得起你,就得自己先看的起自己。 曾明明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郁结慢慢吐出。 她也许改变不了沐言和萧雅相识在先早有默契的事实。 但她能改变自己。 “按照我教你的顺序,注意细微之处的改变,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沐言的声音从背后扬起。 曾明明甚至能觉察到他的眸光,始终温和的盯着自己。 她嗯了一声,不知是在回答萧雅还是在回答沐言。 随即,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死者身上。 一开始,她还有些生疏和心不在焉,但很快,她就进入了尸检的状态,将周围的一切都忘了。 沐言安静的坐在车厢的一角,看着曾明明的一举一动,她很平静,也很专注,刚才脸上的不安和沮丧统统消失不见。 这样安静的她,他很欣赏,也微微有点心疼。 可他知道曾明明不喜欢活在自己的提示之中,虽然他不介意一直在她身边提示她,保护她,但他知道这个丫头傲气,她想证明自己,那就帮她证明好了。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愿意帮忙。 至于萧雅 沐言扫了她一眼,很肯定一件事,自己认识她。 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原来自己在七处门外,想起的那张脸,就是她。 他想起韩宇的话,他们俩很默契,关系也不一般。 他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没见到她的时候对她还有点想念,可此刻她就在面前,他却突然平静了,平静的毫无感觉。 ===第116章 朋友11 “奇怪”曾明明蹙紧了眉头。 “发现了什么”萧雅一怔,刚才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两遍,除了那些深浅不均的淤痕外,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可看曾明明的神情,似乎找到了新的线索。 “我觉得死者的脖子有点粗。” 曾明明咬着下唇,认真盯着死者的颈部,沿着锁骨,一直延伸到腋下。 “这很正常。”萧雅松了口气,笑着解释。 “她在做这行之前应该在乡下生活过一阵,所以她的手掌和指腹间都留下了长期劳作的硬茧,这样的人骨骼自然会粗壮一些,没什么大不了。” “不一样。”曾明明摇了摇头。 “哪里不一样”萧雅眉尖一挑。 “如果是常年劳作的话,她应该四肢粗壮,骨骼坚硬,可你看她的四肢,很纤细,也很柔软,肯定不是常年干农活的人,至于她手上的老茧,应该是长期做理发这行留下的痕迹,我猜想她一开始只是个理发师,后来才介入这个行当。” “是吗”萧雅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伸手沿着死者的胳膊捏了捏,脸色顿时变了。 “她的胳膊怎么这么软” 按道理说,她死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胳膊早该僵硬了,可现在,还是软的和常人无异。 “也许她有什么病吧,骨质疏松”曾明明也有些疑惑。 “这怎么可能,她才什么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岁,就算生过孩子,也不会得骨质疏松的。” 萧雅摇了摇头,她也想不通。 “哮喘。” 沐言突然出声。 曾明明已经养成习惯了,本能就将这两个字复述了出来,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又做错了,忍不住回过头瞪了沐言一眼。 谁让你多话 她的眼神火辣辣的,明显带着火气。 沐言却笑了。 笑完后,还紧抿了下唇,意思不言而喻,你不让说,那就不说好了,这也值得发火 曾明明皱了皱眉,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卖萌了。 “哮喘”萧雅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眸光突然一亮,低下头,仔仔细细将死者的颈部抚摸了一遍,用按了按她的胸肺部和腋下。 甚至,还掰开死者的嘴,用手电筒照着咽喉的位置看了很久。 “明明,我就说了你的洞察力不一般她果然有哮喘病,而且病得还不轻,你看她的甲状腺都肿胀成什么样子了。” 萧雅兴奋道:“我想她应该不是被谋杀的,而是死于哮喘病发作,可能那个时候她正好在接待那个乞丐,不料哮喘病却突然犯了,所以一命呜呼。” “那个乞丐眼见她病发死去,不但没有叫救护车,反而将她身上的钱物一扫而空,甚至还将她的尸体装进编制袋扔进垃圾桶里。死者的家就在垃圾桶对面的小胡同里,那是她租的房子,也是她接待客人的地方。这就能解释的通死者的尸骸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垃圾桶内。可他为什么还要假装报案呢他就不怕被人发现” 曾明明接着她的话往下说,现在,就只剩下报案动机这一个疑点了。 “这个环节我已经找当地的片警弄清楚了。警局的最新颁布的悬赏通知,就贴在主要路口和交通岗附近,我想那个乞丐应该是见到了那些告示,这才起了心思,想再拿一笔赏金。因为那个女的毕竟是因病去世的,这个只要一尸检,自然就验出来了,至于丢弃尸体的罪,我想他心存侥幸吧,毕竟那个胡同口根本没有监控,他弃尸的时候又是在晚上。” 萧雅解释。 “原来这样。”曾明明彻底明白了,怪不得那个女鬼会怨气冲天的跟着那个乞丐,不是因为他杀害了自己,而是因为他不但见死不救,还抢夺了她的财务,甚至还想在她死后,利用她的尸体再发一笔小财。 这样的男人也真够下贱的,活该被鬼缠上。 “明明你果然洞察力敏锐,我没看错你。”萧雅将白布重新盖在死者身上,微笑着看着曾明明,眼波流转。 “我现在主管刑侦科,刚上任,正需要人手,想不想来我的科室工作做一名真正的女刑警。” “不了,我只是碰巧蒙对了而已,我现在的工作的地方挺好的,同事都很关心我,暂时不想换。谢谢你” 曾明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萧雅已经是刑侦科的科长了想必,韩宇也会去协助她工作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搭档,自己就不要跟着乱掺和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勉强你了,如果你改变想法,随时找我。”萧雅脸上并不任何不快,两人又聊了几句,从警车上走了下来。 “萧科长,我就不打搅你工作了,我回去了。”看着萧雅一身笔挺整洁的警服,再看看自己一身皱巴巴的睡衣睡裤,曾明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叫我萧雅就好,什么科长不科长的,那都是虚话,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萧雅爽朗一笑,摘下手套对曾明明伸出左手。 曾明明一怔,人立刻笑了,她喜欢萧雅这种开朗的个性,这个朋友,她想不交也不行了。 “我姓曾,曾明明。”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脸上都洋溢起和睦的笑意。 韩宇恰好看到这一幕,心里忽然间有点怪怪的。 告辞了萧雅,曾明明快步向自己的四合院跑去,她跑的有点快,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别跑了,看你喘的。”沐言突然从身后超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干嘛不等我”他问。 “别跟着我”曾明明甩开沐言的手,继续往前跑。 “你跑的过我”沐言轻松自若的和她并肩跑着,脸不红气不喘。 “你跟着我干嘛”曾明明喘着粗气吼了一声,心里忍不住咆哮:“都已经看见萧雅了,赶紧去找她” “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去,难道你想甩了我你不能这样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的。” “谁要甩了你,我答应你什么了”曾明明被他说的一阵脸红心跳。 还好她现在本来就跑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倒也看不出不正常。 “你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了”沐言斜了她一眼,都把自己的脸摸肿捏紫了,想不认没门 “我对你别胡说八道。”曾明明脸烧的不行,莫名其妙就想起那晚上自己做的梦来,自己上下其手,大摸特摸,揩了十个手指头的油 难不成他能看透自己的梦 对啊,都说鬼能入梦,难道他真的进了自己梦里了。 曾明明大囧。 ===第117章 只剩下核了 “你知道什么”曾明明囧的想把头缩进脖子里。 “哼你觉得呢”沐言似笑非笑,那表情有点怪,冷冷的,偏又带着一丝笑意。 她的心跳的好厉害。 蹦蹦蹦的,就像踹了只小青蛙。 “不赶我走了”沐言垂下头,曾明明的脸红扑扑的,发丝也跑散了,额头上还沁出了汗水。 “早说了不让你跑,看你这一脑门汗,现在天冷了,被风吹到容易感冒。” 沐言用手指点了下她的脑门,指腹轻轻从她额头抹过。 曾明明却像触电似的倒退了一步,脸更红了。 “你想干嘛” 她的声音分明透着几分紧张,还有点小娇憨。 沐言的心里有点痒痒,忍不住想逗她。 “我想干嘛这是个问题,我得好好思考一下。”沐言轻靠过来。 曾明明把心一横,不躲了。 不就是做梦的时候掐了他几下嘛,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小气。 曾明明气鼓鼓看着他脸颊两侧残留的手痕,咬着牙抬起头。其实自从沐言提示过她之后她就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她那天晚上好像不是做梦,或者说从梦境中游离出来那么一小会,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沐言非礼了。 “我睡迷糊了,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是故意的,你若耿耿于怀,就掐回来好了。我保证不还手。”曾明明气呼呼的说,心里恨狠。 掐回来咱们就两情了,以后你可以去找你的萧雅,我也可以去找自己喜欢的男人。 一拍两散 “终于想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敢承认呢。”沐言翘起唇角。 曾明明这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太有趣了,有趣的他不由自主就想靠近。 沐言伸手右手朝曾明明的侧脸摸去,心不由自主也有些加快,可他的嗓音却是那么的柔和清冽。 “你记得你欠我多少下嘛” 沐言的声音就像长长的马尾巴草,从耳朵中钻进去,又从鼻子中钻出来,钻的她浑身上下麻酥酥的,腿肚子都软了。 “谁能记住做梦的事,你说多少就多少”曾明明勉强回了一句,本想强势一点,可她的声音颤的一看就漏了底。 “那得有一万多次吧。”沐言笑的和支狐狸似的。 “你别得寸进尺”曾明明咬牙切齿。 “好好好,我大人有大量,就算你一百次好了”沐言一脸你占了天大便宜的表情。 曾明明咬着牙哼了一声。 一百次差不多吧,那晚,自己好像不知摸了多少把,掐了几百次。一百次,自己不吃亏。 “那我可开始了啊,别喊疼。”沐言五根手指飞快的蠕动了起来,看起来就像弹钢琴似的。 “小气鬼” 曾明明暗骂了一句,闭上眼,将脸抬高了一些。 等了几秒钟,沐言的手指靠了过来。 指腹轻轻贴在脸颊上。 曾明明的心跳忍不住又加快了几分,心里暗自有点担心,万一沐言也像她似的那么用力,自己一脸青紫可怎么见人啊。 沐言伸出拇指和食指,轻捏她的脸。 指尖温软滑腻,很有弹性。这种美妙的触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一瞬间,整个世界都美丽了。 他忍不住微微用了些力,却看见曾明明深深皱起了眉头,一脸强忍坚持的样子,让他舍不得再用力。 他松开手,勾起食指刮了刮她鼻子。 心头浮起一丝甜蜜,脸颊却微微烫了。 “完了”曾明明闭着眼坚持着,等了很久,对方只掐了她一下,刮了刮鼻子就没动静了。 她又等了一会,连人在面前的感觉也消失了。 睁开眼,沐言正负着手朝院子里走,虽然他走的很快,但很明显能看出心情的愉悦和松弛。 曾明明窝在心里的那团郁结之气,不知怎得,散了个干净。 紧跑两步,追上他,和他并排走着。 心里既忐忑还有点期待。 “是你不动手的,这可怪不得我。”走到院门口了,曾明明才挤出一句话来,说的却不是心里想说的话。 “还有九十九次。” 沐言没看她,径直推门进去了。 曾明明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跺了下脚,骂了句小气鬼,心情却莫名其妙的好了。 她追了进去,沐言已坐在院中的木椅上。 温和的看着她。 一如相遇的那天清晨。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不自然。 “午饭吃什么”沐言突然开口,却是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曾明明嗔了他一眼,自顾自朝自己屋子走去。拉开门,停住,“我想吃芹菜馅儿的包子,想吃就来帮忙。” 沐言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尾随她进了厨房。 曾明明将一捆芹菜丢过去,“摘菜,嫩的叶子留着,老的丢掉。”说完,拿着不锈钢盆舀了几勺白面,兑水和面。 沐言怔了下,蹲下身子开始择菜。他还没择完,曾明明已经叮叮当当的剁起肉馅来。 等明明把肉馅剁好了,沐言还在慢条斯理的择芹菜,一个叶子一个叶子的摘着,干的赏心悦目。 “你故意磨蹭是吧。”曾明明将菜刀狠狠戳在木板上。 “我可没磨蹭,是你干的太快。”沐言说的慢条斯理。 “择完洗干净,搓成片,剁碎,装在这个盆里。” 曾明明斜了他一眼,将一个不锈钢盆递了过来。 “好。”沐言应了一句,将择好的芹菜放进水池中洗了起来。 曾明明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笨拙的滑过菜叶却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你不是会煮饭嘛,怎么洗个菜这么别扭。” “人各有所长,你擅长做菜,我擅长推理。”沐言说的有理有据。 “是吗,那先给我削个苹果吃,我渴了。”曾明明示威似的看着他,刚才被他戏弄了,现在她得找回场子。 “好。”沐言不急不恼,放下清洗了一半的芹菜,“苹果在哪” “冰箱里,记住,洗完了切成片,插上牙签。”曾明明靠在座椅上美滋滋想,让你欺负我,使唤不死你。 五分钟后,曾明明指着盘中只剩下比苹果核大不了一圈东西,瞠目结舌。 “这就是你削的苹果” “是啊,对了,我忘了牙签。” 沐言恍然,伸手将牙签插在苹果核上。 曾明明愤然站起,从冰箱内重新拿出两个苹果,捏住一个,走到沐言面前,将水果刀按在苹果边缘,一手飞速旋转,苹果皮连城一线,飞快的从另一端冒出,很快苹果削好了,苹果皮又薄又平。 “不错,我自愧不如。”沐言从她手中接过削好的苹果,凑到鼻尖闻。 “你学着再削一个。”曾明明从他手中抢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却发现像嚼了口蜡,什么味道也没有。 “我吃了一半,你可以吃另一半。”沐言认真指着另一面。 曾明明顿时无语。 ===第118章 梦想11 吃饭午饭,曾明明忙着收拾桌子,她没喊沐言帮忙,因为她知道他越帮越忙。 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整个警局都在夸他,说他断案如神,知识渊博,说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为什么没人和她说沐言也有软肋。 就拿他给她做早饭这件事来说。 虽然她承认他煮的面味道确实不错。 可他煮完一顿饭之后的厨房呢 简直就像遭受过一场暴风雨的洗劫。 没有一处能下手的地儿,也没有一巴掌大的地方不被他放满了东西。 难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他不明白要随手清理,各归各位这样简单的道理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都是如何生活的 看他干净清爽的外表,很难相信这些年他一个人生活,身边没有人照顾他。 曾明明一边洗碗一边想这件事,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用力的抹桌子,恨不得桌面就是沐言的脸。 收拾完厨房,曾明明拎着垃圾袋出门,自从他喜欢上她的厨艺开始,她每天都要扔好几次东西,每每想到这一点曾明明就觉得他有点可怜,别人吃饭都是大口大口的吃,而他能轻轻闻一下就要放下。 吃东西不吃进肚子,怎么算享受呢 如果他活着,和自己面对面坐着吃饭,边吃边聊,有说有笑,是不是很让人期待的一件事 可如果他真的活着,想起了以前的事,他还能像现在这样陪在自己身边恐怕不可能了。 曾明明将手中的垃圾扔垃圾桶,手里空了,心中却轻松不起来。 拖着步子往回走,一抬眼却看见个熟悉的背影儿,曾明明挥了挥手想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只得小跑着追了上去。 “等一下”她边追边喊。 那人听到身后急速的脚步,诧异回过头来。 曾明明抬眼一看,脑子嗡得一下,定了定神,快步走到对方跟前。 “你找我”女子轻柔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怎么拎着这么多东西来,我帮你” 曾明明自然的接过她左手边的东西,刚一入手,胳膊却猛地向下一沉,好重 “这些都是饮料,很沉的,我自己拎就行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女子晃了晃酸软的手腕。 “你还帮我过呢,帮你拎点东西算什么,别客气啦,我叫曾明明,就住在胡同里,说起来咱们还是邻居呢” 曾明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愉悦些,可她心里着实有些慌乱。 女子的脸上布满了死气,整个眼眶都是黑色的,眼睛深深凹陷,人中又青又紫,这是横死前的征兆。 “你们警察确实挺累的,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女子委婉笑了,声音又软又轻,听起来特别舒服。 “我觉得你当助理也不容易,一个女生拎这么重的东西,你那老板也太能吃了”曾明明掂了掂手中的食品袋,她这袋全是罐装饮料,这种东西死沉死沉,十几瓶摞起来,重的要死。 看她手里拎的那个,更夸张了,里面又是榴莲又是柚子,柠檬,全都是实心水果,份量肯定也不轻。 从胡同口拎着两袋东西走到这儿,手都会勒肿的吧。 “替人打工的都不容易,不像你们公务员,不用看人脸色。” 女子微微喘了两口气,一脸歉意的说:“我自己拎过去吧,这些东西实在太沉了。” “没事啦,我帮你拎,反正今天我休息,在家里呆着也无聊。” 曾明明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有点纠结,该怎么警告她才不显得那样突兀呢 她会相信自己嘛 “那就谢谢了,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就回去晚了。”女子垂下头,又似想起了什么,微笑了下说:“你喊我丁宁就行了,麻烦你了。” “丁宁这名字好听,像明星似的,还有你的声音也好听,我觉得你唱歌一定特别棒。” “好听也没用,娱乐圈看中的是外貌和身材,我一个小助理”丁宁叹了口气,眸光微微有些萧瑟。 “实在不开心就换一份工作吧,整天对着这样刁钻的老板,还要伺候不是老板的老板,换了我,早就辞职了。” 曾明明想起那晚董雪涧和那对姐妹花对丁宁的态度,就有点来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工作”丁宁一楞。 “我昨天晚上路过,听到你老板训斥你了,你说你多不容易,说是助理都快成保姆了,还得受那种气,何必呢” “你都听到了”丁宁微微有点紧张。 “没有,我就是路过听到他在骂你,具体的也没听太清楚,要不是你还得给他打工,我真想冲进去揍他,一个大男人如此对待下属,还知名音乐人呢,恶心。” “没什么啦,当助理就是这样,挨几句数落不算什么,我都习惯了。”丁宁轻叹了口气,她嘴上说着不在意,眸光却微微有点怅然。 “你图什么”曾明明不解。 “我从小就喜欢唱歌,也梦想有一天能登上舞台演唱,有自己的工作室。现在,虽然离梦想越来越远,可能离音乐圈儿进一点,我也挺知足的。也许,我的坚持能换来回报,也许它就是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可我,还不想放弃。” 丁宁抬起头,眸光迸射出希冀的光。 可她整张脸都被黑气遮盖住了,看起来阴森森的,好不吓人。 “就算为了梦想,把自己命搭进去也不值啊。” 曾明明实在忍不住了。 “命”丁宁一楞,旋即又笑了,“不会的,我的老板虽然有点苛刻,但不至于会虐待我,更不会送命了。” “我就是打个比喻,那个书上不是说了,长期抑郁影响身体健康。”曾明明赶紧打哈哈,看来这个丁宁也挺固执,若想几句话说服她辞职,几乎不可能了。 “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自己会注意的,谢谢你。” 丁宁眼角余光瞄了曾明明一眼,慢慢垂下头去。 曾明明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劝,两人安静的走了一段路,眼看董雪涧的家就要到了。 曾明明抬头看向那个地方。 那栋院落笼罩在黑雾之下,处处透着阴暗,即使现在正午,太阳当空,给人的感觉还是格外的不舒服。 ===第119章 我就是警察! “我到了,谢谢你。” 丁宁站住,伸出去接曾明明手里的拎袋。 “我帮你拎进去吧,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哪行。”曾明明闪身避开,心里想着说什么她也得进去,找个机会再劝劝丁宁,就算不能说动她辞职,让她请几天假避开也好。 “这”丁宁犹豫了下,这时,院落中忽然扬起悦耳的钢琴声。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我老板在练琴,他脾气有点怪,咱们轻一点别打搅到他。”丁宁勉强笑了下,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放心,我绝不大声说话,放下东西就走。” 曾明明眨了眨眼,跟着她走进院中。 绕过华丽的影壁墙,两人沿着回廊走入。 刹那间,曾明明有种穿越到了清朝皇宫的感觉,好像进了那个福晋,贝勒爷的院子。 尼玛,这也太奢华了吧。 曾明明眼都不够使唤了,原以为自己的小院干净清雅,和这里一笔,真成贫民窟了。 “一个小小的音乐制作人都能住的这么奢华,难怪人们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娱乐圈。”曾明明看着雕梁画栋的廊檐,长长叹了口气。 “先去我工作的地方呆回吧。”丁宁轻声开口,曾明明点了点头,尾随着她进了一间小屋。 屋子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只有靠近东墙的地方摆放了一台电脑桌,桌上架着吊麦,斜对面摆放着一个琴架,支着乐谱。 琴架对面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很普通的钢丝床,平铺着淡紫色碎花床单。 “我先把东西送去厨房,你稍微等我一下。”丁宁对曾明明笑了下,拎着两大袋东西走了出去。 曾明明走到电脑桌前,伸手摸了摸那个黄金色的大麦克风,惊叹了下,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琴架上。 五线谱她不认识,可这歌词,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曾明明闭上眼,耳畔似乎又听到那优美的旋律和缥缈的歌声。 这好像就是那晚她听到的那首歌,没错 “明明也懂音律啊。”不知何时,丁宁已走了回来,手上端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少许水果切片。 “我哪懂这些,不过,我听过这首歌,旋律特别美,我很喜欢。丁宁,这歌是你写的嘛” “嗯”丁宁羞涩的低下头。 “哇真是你写的歌啊,丁宁,你太厉害了”曾明明瞬间瞪圆了眼睛,先前她还以为这首歌是董雪涧创作的,没想到,竟然是丁宁。 “她写的别大言不惭了”门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 丁宁的脸瞬间就白了。 曾明明看向门外,不知何时,一个身材妖娆浓妆艳抹的女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琳达小姐,有什么事嘛”丁宁勉强笑了下,却掩饰不住脸上的萧瑟。 “你竟然和外人说这首歌是你写的我看你是这个助理不想做了吧。董老师花了这么多心思创作歌曲,你竟然腆着脸说自己写的,真不害臊”女人翘着猩红的唇,轻蔑的扫了丁宁一眼。 “这首歌的旋律本来就是我创造的,虽然董老师后期将它完善了,可它的初稿确实是我创作的,就连董老师说过,这首歌的创作人是我,我没有撒谎”丁宁脸白的毫无血色,睫毛不停颤抖,可她还是据理力争。 “真可笑,只不过是一个助理,竟然也想要歌曲冠名权,不自量力”女人捂着嘴笑出了声,妖娆妩媚的身段抖动了两下,眸光突然迸射出两道寒光。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首歌的创造人不可能是你,只能是董雪涧老师。做人最重要的有自知之明,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一步登天。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吗” 女人昂首挺胸的瞄了丁宁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身上,“这个院子不欢迎不速之客,你竟然敢带外人进来,还胡说八道,我看你真的不想干了。” 她一边说,一边翘起鲜红的指甲吹了口气。 “你们竟然剽窃丁宁的作品,太不要脸了吧” 曾明明再也听不下去了。 “剽窃呵呵呵”女人放肆的大笑,身躯也随之妖娆的抖动。 “把别人辛苦创造的歌曲占为己有,难道不是剽窃这就是著名音乐人的作为,这就是当红歌手的素质,我呸” 曾明明恨狠啐了一口,就算这女人再怎么浓妆艳抹也掩饰不住她丑恶的嘴脸。 “我是不是著名歌手你说了不算,可董雪涧老师却是当今最著名的词作家,这一点不需要证明”女人轻蔑的看了一眼曾明明,将视线落在丁宁脸上。 “我不管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狐朋狗友,也不管想找人鉴证还是无中生有,总之,这首曲子就是董雪涧老师一手创造出来的,是我下个专辑的主打歌曲,你,就是一个小助理,一个我们一句话就能辞退的人,你觉得你有资格为这个曲子冠名吗你创造的东西能成为主流音乐吗还是你妄想亲自演唱这首歌” 女人的话越说越刻薄,丁宁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可她依旧顽强立在原地,毫不退缩的和琳达对视。 “啧啧啧”女人咂了几声,声音越发恶毒起来。 “看来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人要没了自知之明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哼也不知道谁不知死活”曾明明一步跨到琳达面前,义正言辞的说:“剽窃别人的作品和侵占别人的财产没两样这是犯罪” “呦,你是警察吗,管的可真关宽”琳达一怔,随即浑身的气势又嚣张了起来。 “你猜对了,我就是警察”曾明明轻扬起头,清澈的眼眸对上对方浓妆覆盖的眼。 “就算你是警察,你也不能只听信她的片面之词”琳达后退了一步,眸光闪烁了两下,马上又强硬了。 “她只是一个妄想一步登天的小助理,她要是能创造歌曲,母猪都能上树了” “你再敢胡说一句试试看”曾明明上前一步狠狠攥住琳达的手腕,手心微微发力。 “啊”琳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你竟然敢动手” “不许污蔑我的朋友”曾明明手腕用力,将琳达拽到自己面前。 “她是个助理不假,但她一样有人格有尊严有骨气,更有自己的创造权和对自己所属作品的冠名权任何人想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将其占位己有,都是违法的,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如果琳达小姐不懂法,我可以逐条为你解释,但在这之前,你必须为你的言辞负责,向我朋友道歉” ===第120章 道歉11 琳达素来以口齿伶俐,语锋犀利在娱乐圈儿闻名,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更不是没脾气的主儿,这些年被她教训的记者和狗仔不在少数,说实话,她还从来没再一个女人面前犯过怵。 可现在,她却在一个女人面前胆怯了。 不仅发不出脾气,甚至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 自从她进了娱乐圈,出了名,她已经把很多东西看淡了,什么礼义廉耻,良心准则,统统都是狗屁。 这个世界太多虚伪,只有握在手里的钱和名气才是真实的。 为了这两样东西,她可以放弃一切。 可现在,她从这个女警的眼里看到太多她曾经遗忘的东西。 她的眸光清澈的如同一面镜子,晃的她不由自主有些自惭形秽。 “你让我道歉”她不想表现出怯弱的一面,强撑着和对方对视。 两人四目相对,她却不由垂下了眼睑。 对方的眸光太灼热了,她无法抗拒那包含了正义和凛然的眼神。 “难道你不该道歉你以为你是个名人就可以不遵守道德准则,就可以任意妄为凌驾在所有人之上要知道,你只不过是个演员,受到了一些追捧,你真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告诉你,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人们喜欢你,不仅仅是你的歌声,还有你的形象,你的品德,你的敬业精神,如果一个演员失去了做人的准则,就不配当一个公众人物” 曾明明松开手,轻蔑的看了一眼被她说的面红耳赤的琳达。 “你必须道歉” “休想”琳达从牙缝儿中挤出两个字,其余的话,却被堵在喉咙里,拼劲全力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曾明明,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胆怯,那种一种发自内心的怯弱,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个警察,更多的,也许是她不想面对曾明明透明纯净的眸光,那种眼神,让她无端想起很多东西,而那些,是她多年来早已抛弃的,她以为她早就没有了羞耻感,可现在,她觉得羞愧。 琳达咬着下唇,转身欲走,她真不想在呆在这个地方了。 曾明明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不道歉你别想离开” 她强硬的堵在门口,大有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 “明明,算了吧”丁宁早被曾明明气势如虹的说辞和举动惊呆了。 在她眼中,琳达和朱迪就是蛇蝎美女一般的存在,不仅美艳,而且狠辣,她们俩可没少找她的麻烦,虽说她只是董雪涧的助理,可她们却总像使唤佣人一样使唤自己,对她们俩,丁宁是又恨又怕,可她从未见过琳达现在这幅模样,这一刻,她真有些崇拜曾明明了,也许她的做法是对的,如果一个人一味只知道忍受不反抗,就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 可眼下这个局面,她实在又有些害怕,天知道琳达会不会把从曾明明那受的气百分之二百的还给她,一想到此,丁宁忍不住拽了下曾明明的袖口。 “别害怕,你就是太能忍了,她才敢这样欺负你。做人得有底线明白吗,不就是一份工作,大不了不做,也不能受这份闲气” 事到如今,事儿已经闹大了,曾明明索性强硬到底,若是因为自己这一闹,丁宁失去了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嗯,我听你的”丁宁咬了咬牙,说实话,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虽然,这个音乐室她倾注了太多的心力和梦想,可人不能没有底线和尊严,曾明明的话像一记警钟敲醒了她。 “你们俩都疯了,都疯了”琳达美丽的脸庞因为纠结而扭曲。 “让开,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琳达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报啊,你可以打110,还是让我来通知我的同事,让他们给这件事拼拼理”曾明明冷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琳达气急败坏。 “我不想怎么样,你必须道歉”曾明明说的干脆利落。 “丁宁”琳达拔高了声音,“你怎么说” “你侮辱了我,应该向我道歉。”丁宁被她看的一阵心惊肉跳,声音越说越低,但她的意思总算也表达清楚了。 “你不想干了嘛”琳达眸光几欲喷出火来。 “我可以辞职,但你必须和我道歉,还有,这首歌我会带走,它是我创造的,即使不能流传于世,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被人侵吞掉。” 丁宁沉默了几秒,坦然开口,虽然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温和,但惧意明显少了很多。 “你,你竟敢”琳达指着丁宁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逆来顺受被她欺负了两年的小助理,何时有了这样的勇气 “赶紧道歉,完了我们就走了,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曾明明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虽然搅黄了丁宁热爱的工作,可她救了她一命。 “要走就走,让我道歉门都没有,有本事就马上滚”琳达咬牙切齿的骂。 丁宁身子微微颤了下,眸光却渐渐冷了。 她没有吭声,转回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很快,便将自己的物品归置干净,她环顾了下这间小小的工作室,将视线落在琴架上。 毫不犹豫的,丁宁走了过去,伸手将乐谱拿了下来。 琳达震惊无比的看着她,想阻拦,可当她对上曾明明清澈沉湛的眸光,却又没这个勇气了。 “别冲动。”就在丁宁下定决心要和这里彻底决裂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董雪涧浑厚的嗓音。 丁宁一怔,慢慢转回了身,漠然看向门口。 “我替琳达道歉可以吗小宁,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董雪涧一脸诚恳。 “董雪涧你”琳达脸上变了颜色,可她刚说了几个字,却被对方凌厉的眸光骇住,没敢继续。 “小宁,不要走,我替琳达致歉,这件事,的确是她的不对” 董雪涧面带十二分歉意,甚至还微微欠低了身子。 丁宁咬着下唇不吭声,眸光却不由自主看向曾明明。 ===第121章 命数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歉没用,难道说,剽窃丁宁作品是你的注意,你心怀愧疚”曾明明的话说的毫不客气。 “你误会我了,小宁是我的助手,她能创造歌曲我很高兴,怎么会剽窃她的作品,这首歌是她主动拿给我的,让我帮她指正,这一点,你可以问她。” 董雪涧解释的很认真,面上也看不出丝毫的恼意。 可曾明明却不想多看他一眼,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已经都黑透了,她看着就烦。 “这首歌是我主动给你的,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却没给我任何答复,我知道这首曲子已被选入下一季主打歌曲,我只想要一个冠名权。” 丁宁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曾明明甚至听到了她牙齿相扣的声音,很明显,她有点怕董雪涧。 “这当然可以。”董雪涧淡然一笑,“我本来就打算这样做,这一点是无需质疑,只不过,你和我提过的那件事就” “董老师,我可以真的吗”丁宁眸光瞬间被点亮。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从两者之下做一个选择,这一点我早就告诉你了,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董雪涧眸光浮起一丝轻蔑,很快,又掩饰掉了。 “我考虑一下。”丁宁死死抓住手中的剧本,她的手不停在抖颤,能看出她的挣扎和犹豫,但她眸光中那抑制不住的光芒昭示了她的内心。 坏了 曾明明心凉了一半。 看这个样子,董雪涧早就挖好了坑,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条件打动了丁宁。 “她还没给丁宁道歉呢,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见丁宁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曾明明也有些没咒念了。 “这是应该的。”董雪涧面上一直保持着笑意,可他的笑说不出的阴冷。 “让我给她道歉不可能”琳达看众人的眸光都转向自己,顿时有点下不来台。 “琳达”董雪涧眉头一皱。 “让我给一个助理道歉,我死都不干,董雪涧,你别欺人太甚”琳达狠狠瞪了丁宁一眼,一甩走了。 “小宁你别太在意了,琳达就是个火爆脾气,口没遮拦的,她也不是故意针对你。”董雪涧劝。 “我知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丁宁垂下头,盯着脚尖,看样子已经妥协,却没勇气和曾明明开口。 “那你继续工作吧,把我昨天交待你的曲子和旋处理一下给我送过来,失陪了”董雪涧交待完,扫了曾明明一眼,趾高气扬的走了。 “明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这个机会,真的不像就此放弃,希望你不要怪我。” 丁宁不安的抬起头。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不过你最近一定要小心,我觉得你老板不像个守信的人。”曾明明耸了耸肩,她已经尽全力阻止了,可终究还是打动不了她。 看来毛裕兴的话是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有些事,强求不来。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今天这事多亏了你,太谢谢了。”丁宁连声感谢着,眸光却闪过一丝喜悦。 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愉悦,看她这幅样子,曾明明实在无法开口再劝说她。 勉强聊了几句,告辞出门。 丁宁将曾明明送到门口,嘴里还在不停说着感激的话。 曾明明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走出一段路,回头。 丁宁还在门口注视着她,见她回头,赶紧摆手。 曾明明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对她挥了挥手,眸光却渐渐凉了。 丁宁娇小的身子就立在锦灿繁华之外,她的背后,乌云笼罩,浊气森森。 看上去就像她长了一对灰蒙蒙的翅膀,这昏暗,将她眸中的希冀完全遮盖。 曾明明垂头丧气的走到自家门口,一推门,就看到毛裕兴坐在院中央,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地上扔了好几个烟头儿。 曾明明赶紧迎上前,眼角余光却顺着院子溜了一圈儿,沐言不在,还好。 “穿成这样去哪逛了还惹了一身晦气。”毛裕兴瞄了她一眼。 “毛叔,我想问你个问题”曾明明耷拉着脑袋,话说的有气无力。 “说吧,我早看出来你这丫头有心事。”毛裕兴将口中的烟头吐掉,用脚碾碎,喷出一口长长的烟雾。 “如果我看出一个人有劫难,想帮她避开可她却执迷不悟能明说嘛”曾明明问。 “这要看什么样的劫有些事是避不开的。而且,就算你明说,他们也不一定信。” 毛裕兴瞅着曾明明,一脸平静。 “难道我就不管了吗眼看着他们死掉也袖手旁观”曾明明心里很不是滋味。 丁宁充满晦气的脸和她轻柔的歌声反复交替从脑海中响起,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丁宁眸光中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心慌。 “不能袖手旁观那就远远避开,不去想,也不去揣测,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命数,明明,我早警告过你,就算你有通灵阴阳的能力也不能妄图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有悖天理。” “什么是天理让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却让我远远避开,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否则,你会和我一样陷入劫难中,一辈子做个孤家寡人” 毛裕兴从口袋中摸出一根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叹了口气。 “不管人还是鬼,都有其运数,我们能做的,是尽早帮他们走回偏离的命运轨迹,而不是改变他们的命数,你明白吗” 毛裕兴眯着眼,夹着香烟猛吸,这样的他很落寞,也很孤僻,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一个游魂。 “命数真的不能改变吗” 曾明明问。 “人的命数会不停的变化,可是鬼,却最终要走向轮回,他们已经死了,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暂时滞留,总有一天也是要离开的。” “如果他们没死,只是魂魄离开了身体,还能复活吗”曾明明脱口而出。 ===第122章 如果忘却(上)11 “你遇到游魂了”毛裕兴眉头一皱。 曾明明心知自己问的有点急躁了,可她话已经出口,再想收回也来不及了,沉默了几秒,曾明明咬了咬牙。 “我想知道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否真的死了,游魂和鬼,有区别嘛” 毛裕兴瞅了她一眼,“没区别,游魂和鬼都是魂魄离开躯壳,只不过鬼的肉身已经死亡,游魂的身子还在罢了。你这么肯定你遇到的不是鬼还是,你见过他的肉身” “我没见过,我只是打听不到他已经死亡的消息,所以我怀疑他也许还活着。”曾明明如实回答。 事到如今,她只能选择相信毛裕兴,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证明沐言到底是生还是死。 “怀疑有个屁用,这个社会让人悄然无声消失的方法有几百种。”毛裕兴翻了她一眼,又深吸口烟,压低了声音。 “你和我说实话,最近是不是有个鬼一直跟着你。”毛裕兴眸光精光闪烁,“别和我打马虎眼,以你的水平根本破不了那些案子,肯定有人帮你。” “”曾明明低下头,想否认毛裕兴的话,可却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刑警吧。”毛裕兴连吸了两口烟,“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并不老而且,死亡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他还没死。”曾明明咬着下唇。 “没死这都是你自欺欺人的想法”毛裕兴神色突然变的很严肃。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人鬼殊途,人鬼殊途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说,他在哪儿我必须送他走。不能让你再和他有瓜葛了,糊涂” 毛裕兴脸上的肉颤抖了两下,“赶紧说,他到底在哪就藏在你这个院子里”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答应过他要帮他完成心愿,不能说话不算数” 曾明明咬紧牙关。 “帮他完成心愿胡闹你这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有个通灵眼就了不起了你了解鬼神吗” 毛裕兴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没有胡闹,先前你还不是帮樊心悦完成心愿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帮他” 曾明明梗着脖子和他犟。 毛裕兴气的直跺脚,“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他指着曾明明的鼻子,“鬼和鬼能一样吗樊心悦是阳寿未到意外身故,心有牵挂的鬼,虽然面容可怖,可心却是良善的,对这样的鬼,地府和鬼差都会网开一面。”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在我看来,他根本就不像鬼,我觉得他还活着,只是魂魄暂时离开的躯壳,只要我能找到他的身体,他肯定能活过来。” 曾明明很坚持。 “愚蠢之极”毛裕兴这下真的怒了,连声音都高了八度。 “别说他十有已经死了,就算他真没死,也和你没有半毛关系,灵魂出窍时的记忆会在魂魄进入躯壳的一瞬间消失,这是阴阳法则无人能改,就算你是大罗神仙都没有用,他活过来以后,只会当你是个陌生人,你懂吗你付出再多都没用,他不会记得的” 毛裕兴越说越激动。 曾明明却像被雷劈中了似的,麻木在当场。 毛裕兴后来痛心疾首的教育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心里反反复复都在念叨一件事。 如果沐言醒了,他就会忘了她。 她觉得自己的心一剜一剜的疼,疼的她真想把它从胸膛中掏出来。 “就算他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活过来,我就高兴,这是我答应他的承诺,人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的响起,而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 “这么说你对那个人并无好感了”毛裕兴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曾明明心里一颤:“说什么呢,师父,我跟了你这么久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鬼魂,我只是想帮他,就像当初帮樊心悦那样。” “真的”毛裕兴白了曾明明一眼,一脸不信任。 “当然是真的了。”曾明明强忍着内心的抽痛拽住毛裕兴的袖角。 “师父,我真的想帮他,你一定有办法查出他的肉身在哪对不对” “少没大没小,谁是你师父我收过你吗”毛裕兴沉着脸,口气颇为不耐,曾明明却撒娇似得抓紧了他,摇晃两下。 “师父,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您最厉害了。” 她轻轻晃着,只觉得眼中有什么东西要滚落下来,鼻尖酸涩的要命,可她只能笑。 “少拍马屁,我又不是神仙,不过”毛裕兴吧唧两下嘴:“如果有人孝敬我两条云烟,没准我能想出点办法。” “两条算什么,只要师父肯帮忙,以后您老的烟我都包了。” 曾明明一听毛裕兴有办法,赶紧承若。 如果毛裕兴肯帮忙,肯定能找到沐言,只要他能活着,就算不记得我了又能怎么样至少,他不用像现在这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世上漂泊,除了我以外,和任何人都不能交谈,多寂寞啊。 反正他有他的生活,爱人,事业,有没有我,也没有什么。 曾明明内心忽悲忽喜。 直到毛裕兴离开,她的心还这样忽上忽下的,说不出酸甜苦辣,个中滋味。 “毛师父会找到办法的,他说最多三天他一定找到办法,引魂归位,也就是说,沐言很快就能苏醒了,真好” 曾明明立在院中央,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好像傻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身后有人靠近,她赶紧抹了把眼泪,强撑着牵动唇角。 一回头,沐言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他身后。 白衬衫,黑西裤,眸光专注而认真。 她心中一酸,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刚去哪了,我半天都没找到你。” 曾明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不知自己笑的比哭还难看。 “明明是你乱跑好不好,倒个垃圾去了几个小时,害我到处找你,你倒恶人先告状了。”沐言负着手,上身微微欠着,口气温和而宠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曾明明抬起头,看他。 沐言的眸光清澈隽黑,比星光更柔和。 ===第123章 如果忘却(下)加更 “我回来一会儿了,只不过你们都没发现我。”沐言声音淡淡的。 曾明明脑子嗡的一下,你们他说的是你们,难道刚才她和毛裕兴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你都听到了”她忍不住声音有点抖颤。 “嗯。”沐言点头,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开心吧,终于不用当鬼了”曾明明垂下头,强忍着心酸,“为了你我以后可得月月给毛老头儿买云烟,这笔账得算你的。” “没问题。”沐言回的很干脆。 “你在我这白吃白住了这么久,害我水电煤气各种生活费都上涨了一截,我可不是有钱人,这些,你可都得还我。” “还有吗”沐言问。 “还有,我得算算。”曾明明掰着手指头数,心口却像有什么东西被扯出来了,说不出的空洞。 “别算了,以后生活费都算我的。”沐言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明明都难过的要哭了还和自己算账。 “好,以后都算你的。”曾明明故意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今天还是我请客,咱们在院子里烧烤怎么样,那天你不是说想吃羊肉串嘛路边的摊子不干净还贵,还不如自己弄呢,材料我都买好了,我这就去准备,你把我昨天新买的炉子拿出来,对了,装碳的塑料袋也拿出来。” “好,这些都记在账上,以后我慢慢还。”沐言微微一笑。 “放心,我都记在本子上了,以后连本带利还我,我这可是高利贷。”曾明明抬起头,龇牙一笑。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沐言的心就像遇到了卤水的豆腐,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锊了锊曾明明额头的乱发,轻声责怪:“你看看你,跑的一脸灰,赶紧去洗洗脸,东西我来准备,你指挥就好。” “你算了吧,你除了会煮面别的又不会”曾明明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指,心里微微有些酸楚。 如果有一天他真忘了这一切,最起码我还记得,还能回忆。 “不会可以学嘛,你看这样好不好,这几天,你教我煮饭,我教你推理断案,我们取长补短。”沐言的手如影相随的跟了过来,很固执的锊了几下她的头发。 他的指腹清冷柔软,轻触在肌肤上的位置,却像火一般迅速燃烧。 曾明明面色一红,转身朝厨房跑去,跑到门口站住,沉默两秒,猛地回过头来,爽朗回了一个字。 “好” 说完一低头,进了厨房。 沐言脸上的笑随着她背影的消失,慢慢消失。 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曾明明靠在门上,轻轻喘着气,沐言眸光中的深情她看的很清楚,可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想必他也想明白了这一切,才故意这样玩笑。 也好,她尽量多教他做几道菜,也尽量多和他学习一些推理断案的技巧。 就算以后他们只是陌生人了,至少还能保留一些彼此的东西。不会忘的一干二净。 深秋的风并不算清冷,小院中却燃起了通红的炭火。 烤架上摆的满满当当。 羊肉串滋滋冒着热气,焦黄的烤翅泛着红光,沐言左手捏着两串豆腐卷慢慢转动,右手拿起刷子将红红的酱汁往裹着金针菇的豆腐皮在抹,一边涂,还一边笑。 “你少喝点吧,脸都红了,小心醉了。” “你少管我,认真点,小心又烤糊了,我可不吃糊的。”曾明明举着杯子灌了口酒,接近着咬了一大口鸡翅。 “金针菇好了,吃点菜,肉吃多了影响消化。”沐言将手里烤好的金针菇递了过去。 “我吃的有你多浪费食物”曾明明瞥了眼沐言脚下一堆色香味俱五的食物串儿白了他一眼,很嫉妒。 自己吃的再快也没他闻的快啊,不公平的很。 “你以为我不想吃啊,只能闻太郁闷了,一点吃东西的感觉都没有。”沐言叹了口气,看他垮着脸的样子,还真有点可怜兮兮。 “好啦,我就随便说说,再坚持几天,等你醒了就能吃东西,到时候只怕还吃不了现在这样多呢。” 曾明明灌口啤酒,吃了一大口金针菇,又香又酥,好吃。 沐言学东西还真是快,才这么一会功夫,烤的就和她差不多了。 “那咱们可说好了,等我恢复了,再一起喝啤酒吃烤肉,就像现在这样。”沐言认真看着她,眸光亮晶晶的。 “好,一言为定。”曾明明一楞,旋即将手中的酒杯举高,一饮而尽。 “一言为定”沐言放下手中的东西,也端起身畔的酒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流光,恨了狠心,就要喝。 不料,旁边却伸出一支手来,一把将他的杯子抢了过来。 “你不能吃东西的,小心又肚子疼” “只喝一小口应该没什么吧。”沐言不以为然。 “什么没什么你忘了那天偷吃的后果了没把我吓死。”曾明明恨狠瞪了他一眼。 沐言懊恼的低下头,那天他看曾明明吃的实在太香甜忍不住偷尝了一口,没想到食物却像火似的在喉咙里燃烧起来,若不是他体内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帮他将食物呕了出来,没准他就烧成一团灰烬了。 “我抿一口总行吧。”沐言有点不死心。 如果真要一言为定,她已经干了自己却一口也不喝,怎么算是承诺 “我替你喝不就行了,反正你欠我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杯酒。”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猛地将手里的酒杯举高,咕咚咚,喝了个干净。 她仰着头灌酒,酒水顺着唇角淌下,眼角也似乎有东西淌了下来,融入酒内,被她咽下。 如果你必须忘却,就让我替你喝下它,替你记着。 这样,我就有两份回忆了。 看着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儿,沐言的心像被一支大手狠狠攥住似的。酸涩肿胀,格外难受。 “明明我”他突然有点冲动,想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不想复活了,他不想失去记忆,更不要忘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别胡说八道”曾明明抹了一把脸,将泪珠和酒抹的一干二净。 “我希望你活过来,能看,能吃,能做你喜欢做的工作,侦破,推理,断案,将这个社会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让所有人生活的更加安定,为了这一天早点到来,我们干杯” 曾明明将手中的两个空酒杯狠狠一碰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惊醒了沐言 她说的对,自己必须苏醒,才能真正的给她幸福。 不过 沐言抬头看着曾明明明亮清澈的眸子,暗下决心,他决不允许自己忘了她。 决不允许 ===第124章 不速之客11 曾明明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记得何时睡着的。 只知道第二天酒醒了以后,头疼的好像要裂开了似的,她挣扎了下了床,厨房里摆着新煮的米粥和热乎乎的鸡蛋饼。 沐言却不在。 曾明明拿起一块鸡蛋饼咬了一口,又软又香,和自己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蛋饼了 曾明明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 他抱着自己走回床边,将她轻放在床上,还替她脱了外衣和鞋子,可自己却喝的迷迷糊糊,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非说想吃鸡蛋饼。 他耐心的哄自己睡觉,自己却死活都不肯睡,最后好像还吐了。他忙着换床单又忙着清洗,自己却在床上打滚,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东西,折腾了半宿儿。 最后发生什么她不记得了,好像自己给他说了鸡蛋饼的做法,具体的她也记不住了,只记得他一直安慰自己,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然后,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蚂蚁飞速蠕动。 “沐言沐言你在吗”曾明明吃完早饭,沿着院子转了一周,喊了两声,周围轻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才十点多,大白天的他又去哪了”曾明明坐在院中的木椅上发呆。 身畔的晾衣绳上搭着刚洗干净的床单和几件衣服,摸上去湿漉漉的,应该刚洗完没多久。看他搭的七扭八歪的样子,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曾明明笑着把被单抚平夹好,心里好笑,也有点不好意思。 平生第一次喝醉耍酒疯吐酒,竟都被他看到了,也不知他会怎么想,反正怎么想也无所谓,自己从来都不是淑女。 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就算他对自己有好感有依赖多半也是因为他失忆了只有自己能看到他的缘故。 他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是萧雅那种类型的吧。 大方,温柔,充满女人味儿。 而自己 曾明明自嘲的看了看身上宽松的家居服,自己就是个这样的人,不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胡思乱想了半天,曾明明心里的愁绪反而淡了。 从她请求毛裕兴帮忙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料想到了今天的结局,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就算她心伤难过,但相比沐言能重新活过来的喜悦,她这点不舒服又算的了什么 曾明明将被单衣服上的褶皱抚平,转身回屋,还没走到房门外,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肤都紧绷了,好像有危险的东西在慢慢靠近。 她皱了皱眉,侧耳听,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清脆的皮鞋声和高跟鞋触地的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 心中一颤,曾明明浮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不会是沐言和萧雅一起回来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她浑身上下都凉透了,本能就想逃回屋去,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脚步声止住。 果然,来人就是找她的,还要躲吗 曾明明站在原地楞了许久,最终,还是朝院门走去。 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必须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男一女,曾明明松了口气,不是他们。 “你怎么来了”曾明明僵硬的表情瞬间松弛了下来,来人是何宇宸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她没从见过。 “我们家宇宸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你。这是我们给你买的鲜花和保健品。”女人上下打量了曾明明两眼,挽着何宇宸的胳膊进了院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圆桌上。 她穿着时尚,妆容精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只是神情稍微有点敌意。 “你是”曾明明假装看不出她脸上的挑衅,淡笑了下问。 “我叫方婷,是何宇宸的未婚妻。”她踩着十几公分的恨天高,居高临下看着曾明明,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上挑。 “谢谢,这花很漂亮。”曾明明接过何宇宸手中的鲜花,引领着两人进屋。 何宇宸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一言不发的跟她进了屋,手臂轻轻一旋,摆脱了方婷的纠缠,径直朝曾明明床铺走去。 他皱着眉看了看床上散乱的被褥,瞥了曾明明一眼,“都什么时辰了也不收拾干净,还能再懒点嘛” 曾明明一怔,忍不住抬头看他。 模样还是何宇宸没错,可这说话的架势和神情,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昨天喝多了,起晚了,刚起来,见笑。”虽然曾明明心有怀疑,可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她也不好意思顶撞他,赶紧麻利的把被子叠好。 “请坐。”曾明明指了指屋内唯一的一个单人沙发,对方婷笑了下,“我住的宿舍比较简陋。” “她坐那,我坐哪”何宇宸斜了她一眼,眼角余光扫了扫方婷,方婷正要坐在沙发上,忽看到他这个眼神,人立刻僵住了。 “你坐床上”曾明明推了他一把。 “你睡觉的地方,我不坐”何宇宸嫌弃的看了眼曾明明的床,眉头皱的更紧。 “少来你少坐了嘛,装的挺像”曾明明一把将他按在床边,“坐下,陪你女朋友聊天,我去拿饮料。”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来只是看看曾小姐的,不会呆太久,再说,我也不从不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宇宸,你也不要喝了,咱们走吧。” 方婷皱着眉头左右打量了一下,转头娇滴滴对着何宇宸笑。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何宇宸看都没看她一眼,对曾明明吆喝起来:“快点给我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弄点像样的家具和陈设,赶紧把你这屋子的东西都扔了,这也太寒酸了,怎么能住” “你吃错药了吧”曾明明眼珠一翻。这个何宇宸几天不见涨脾气了啊,居然还敢朝她大呼小叫。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没有教养,我们好好来看你,你居然骂人”没等何宇宸反驳呢,方婷不甘了,插着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们宇宸说错了吗,你看看这个地方又脏又破和个难民营似的,能住人嘛” ===第125章 针锋相对 方婷趾高气扬的站了起来,瞥了眼曾明明不修边幅的穿着,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一转脸又换上一副小鸟依人的表情。 “宇宸,这种地方怎么能住啊,咱们还是回家吧。” 见她变脸速度如此之快,曾明明不由暗自感叹,中国的国粹都让这些两面三刀的女人学会了,上舞台表演都不用带道具。 “要回你自己回,我就住在这,我乐意,关你屁事你已经把我送到了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何宇宸比她还不耐烦。 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有点厌恶。 “宇宸”方婷狠狠跺了两下脚,“你不是说就来看看这个女人就走嘛,怎么来了就变卦,你还敢说你们没有关系,你居然骗我” “我就骗你了怎么着烦死,从我睁开眼到现在你就嘚吧嘚吧没停过,被雀灵附身了嘛,啰理吧嗦” 何宇宸傲娇的瞥了方婷一眼,“趁我没把你丢出去之前自己滚,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居然还这样和我说话,我可是你未婚妻是你们家名正言顺的媳妇,你居然要把我丢出去,何宇宸你不要太过分” 方婷似受了什么惊吓一样,指着何宇宸,浑身直哆嗦。 “真烦若不是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真想”何宇宸抬起手,对方婷比划,终究没拍下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搡出门。 “何宇宸你住手”曾明明就看不得男人欺负女人,虽说方婷这女人又做作又势利眼儿,可何宇宸这样对她,还是有点看不过去。 “何宇宸你放开她,她可是你女朋友,要打要闹你们去外面,别在我家吵吵。”曾明明一把将方婷从何宇宸的禁锢中拽了过来,把她护在身后,在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当着自己的面欺负女人。 “放开我,你这个贱女人,少在这里两面三刀惺惺作态”让曾明明没想到的事,方婷根本不感激她帮自己解了围,不但不领情,居然还把气撒在了自己头上。 方婷使劲推开曾明明,大吼:“你也知道我是宇宸的女朋友,为什么还缠着他不放,你以为宇宸可怜你照顾你就是感情了,告诉你,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你才认识他几天,就像替代我的位置你真以为你扒着一个男人就能飞上枝头了,你做梦” “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胡说八道的理由吧,你哪个眼睛看到我缠着他了,我管你们什么世交不世交,青梅不青梅的,我和何宇宸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俩感情不合是你们的事,别掺和上我,我可没时间和你们掰扯这个,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屋子。” 曾明明一听也来气了,这好好的算什么,自己好心帮她倒帮出一堆罪了,早知道就该让他们俩打,掐死一个算一个 “你不能赶我出去,这院子又不是你自己的,我在这里也有自己的房间”何宇宸抖了抖肩膀,用力挤了方婷一下,差点把她撞到。 “听见没,你赶紧离开这儿,免得被人轰出去” 方婷被他杵的差点摔倒,头发都乱了,她实在有点懵,不知道何宇宸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他虽然总躲着自己,可从来不敢这个态度和自己讲话,今天这是疯了嘛。 曾明明她心头浮起一层怒气,今天早上她去看他的时候,他嘴里就一直嘟囔这个名字。 本来他摔了一跤昏了几个小时家里人都挺担心不让他出门。 是他一直赖着脸央求自己非要出来,她这才说通了何家父母答应他出门。 出门前还好好的,只说探望她一面就陪自己逛街,怎么刚进了门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定是这个女警的缘故。 真看不出来这女人哪里比她好了。 方婷仔细看了看曾明明,不就长着对勾人的狐媚眼嘛,想勾搭自己男人,做梦 “你们居然想赶我出去,凭什么这院子也有我一份的”方婷想起了什么,从手包中摸出一串钥匙。 晃了晃。 曾明明白了她一眼,“你们现在站的可是我的房间,我有权让你们离开,请吧。” 说完,一把推开了门。 “走就走,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呆”方婷一跺脚,走了曾明明的屋子,不甘心的转回身,对着何宇宸喊:“何宇宸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和这个女人纠缠,我就和你分手,咱们一刀两断看你如何和你父母交代。” “我也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要走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更不会和你结婚,死了这条心吧。” 何宇宸轻蔑的看了方婷一眼,返回身又坐回曾明明床上。 曾明明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嗖的一下都窜到了头顶,脑袋都大了。何宇宸这是吃错药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这儿给她添乱。 “你给我起来,出去,别赖着。”曾明明现在只想赶紧把他轰出去,远离这摊浑水。 “我就不走,我喜欢在这儿。”何宇宸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儿,双手一背,居然躺下了。 看他枕着自己被子,双腿晃啊晃的,还挺惬意,曾明明彻底无语了,伸手就去拽他,没想到对方死沉死沉的,根本拽不起来。 “你给我起来”曾明明拼劲全力往上拉,没想到何宇宸轻轻往回一抻,一股强大的牵扯力一下子把她拽到在床上,跌在他身上。 曾明明刚要撑身起来,却被何宇宸一把揽住了腰,她用力挣扎,可对方的胳膊却像铁钳子似的,说什么也挣脱不出来。 “别动,乖一点。”何宇宸风情万种的给她飞了个媚眼,将她按向自己胸口。 “你们俩奸夫”方婷彻底气懵。 “放开我你到底想干嘛”曾明明可不想搅合在他两人中间,可她实在动不了,只能对着何宇宸吼。 “我想干嘛你不知道吗”何宇宸无视方婷的指责,眼波流转,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脸上。 “我不知道”曾明明被他风骚露骨的眼神气的无话可说。 “等打发走了她我会告诉你的,做人得守信,你答应我的事,怎么能反悔”何宇宸横了她一眼,眼神既冰冷又妖娆。 这样的何宇宸看起来极不正常,可不知怎么回事,曾明明自己却怔住了。 下意识的,她竟然觉得自己真欠他一个承诺。 至于到底是什么承诺,却死活想不起来。 ===第126章 迷糊11 看着两人公然在她面前眉来眼去,方婷心中的怨念上升到了极点,敢当着她的面勾搭她未来的老公,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必须要这个女人好看,也让何宇宸看看,她方婷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方婷咬牙切齿的朝屋内走去,而此刻,曾明明却还在愣神。 她一直琢磨,自己到底答应了何宇宸什么事,想的太入神了,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坐在何宇宸腿上,窝在他的怀里。 更看不到身后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凶狠目光。 她只顾着想了,根本没注意到方婷的手已经伸向了她的头。 何宇宸冷着脸看着曾明明犯迷糊。 这死女人刚才不是还拼命挣扎想离开自己嘛,怎么现在赖在自己怀里不起来了 想通了,投怀送抱 切就她这个品貌,好像还不够这个资格。 就算西施王昭君来了,敢碰他一下估计也会被扔进黄泉死海之中。 一想到此,厌烦之心大起,就想拎着某人的后脖领子给她丢出门去,一时到忘了,可不是人家死皮赖脸的赖着他,而是他恶作剧把人箍住不放手。 手都放在曾明明后脖颈子了,忽然觉察到一股戾气逼近。 手指轻轻缩回,冷冷抬起眸光。 眼看手就要碰到曾明明的头发,方婷心里腾起一阵快感,她似乎已经看到她被自己按在地上痛苦求饶的表情。 可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动不了了,指尖麻了,整个手掌麻了,整条胳膊麻了,整个人像触电了似的,被定在了原地。 紧接着,一股冻死人的寒意从头顶上蔓延致全身。 方婷被骇的魂飞魄散,本能就想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张不开了。 抬起头,一双冷酷之极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眼,暴虐,阴冷,毫无感情。 根本不是人的眼睛。 方婷浑身瞬间凉透。 心头突然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何宇宸 方婷浑身上下都在抽搐,极度的恐惧从肌肤渗透体内,忽然,一股庞大的力量从眉心中钻入脑海,大脑深处传来一串针扎似得疼痛。 “你们俩怎么回事还想在我家闹”曾明明回神,赶紧从何宇宸怀里站了起来,刚一转身就看到方婷电线杆子似的杵在自己身后,眸光一片茫然,好像傻了。 “你没事吧。”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曾明明又不由有些同情她。 虽然方婷态度蛮狠,言语刻薄,可她毕竟也是被何宇宸刺激的,试想哪个女人看到自己未婚夫这样,心里不来气啊。 “她没事。”何宇宸沉着脸站了起来。 方婷哆嗦了一下,接连后退了两步,心慌意乱差点跌倒,何宇宸的眸子好像两道深不见底的漩涡,让她既恐惧又迷惘。 脑中乱七八糟,竟然忘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心里害怕的要死,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曾明明见方婷浑身都在发抖,还努力隐忍的样子,心里实在有些不忍,再看看何宇宸一副毫不在意,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来气,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下何宇宸的胸膛。 “你又戳我”这下,换何宇宸憋气了,这个死女人,真以为自己就不敢对她动手 “戳你太便宜了,你这人就是欠揍”曾明明眉毛一横,攥紧拳对着他腹部就是一下,力量着实不轻 “你还敢打我”何宇宸脸瞬间涨红了,刚要用念力将这个女人丢出去摔死算了,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量被封死了,一点都使不出来,不由有点丧气。 附身在凡人体内真是麻烦,除了精神力,其余的能力几乎都丧失了。 “你们别吵了,这事都怪我。呜呜呜”还没等曾明明继续施威,方婷突然胆怯的开口了。 她也不明白一向骄横的自己到底怎么了,好像脑海中有个声音再不停告诫自己,必须道歉,必须离开,这种压迫感像一座大山般逼压过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喂,你没事吧。”曾明明也迷糊了,刚还气势汹汹尖牙利齿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又主动道起歉了。 “我真没事,都是我误会了,你们俩别吵了,我马上走。” 方婷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抖的牙齿咯咯作响,看样子,真的很害怕。 “早就该走,记住没事少来烦我。”何宇宸瞄了方婷一眼。 “好。”方婷带着哭腔应了一声,掉头就往门外走。 “等一下”何宇宸眉头一挑。 “是。”方婷立刻站住,弓着腰弯着身子走了回来,都没敢抬头。 “你知道怎么和我家人解释吧。”何宇宸不耐烦的开口。 “知道,我就你最近很忙,先不回家了,我会照顾你的。”方婷抖成了一团。 “嗯。”何宇宸满意的哼了一声,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这院子陈设太破旧了,我看着心烦。” “我知道,我马上去办。”方婷连连鞠躬。 “算你识时务,你可以走了。”何宇宸轻挥了下手,方婷如释重负,抹着汗走了。 直到走出院门上了车,才猛地清醒,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言不由衷的说那么多违心的话,还有何宇宸 一想到他,方婷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她认识的何宇宸 他到底是谁 方婷趴在驾驶座上浑身战栗,不行,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何家人,何宇宸出事了 她强忍着惧意发动车子,还没踩油门,突然看见车前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她认识却很久不见的人。 方婷一怔,整个人瞬间木了,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能看见我”他盯着她,也有些不解。 “你没死吗”方婷背后窜起一身寒意。 “你知道我的事”他微微一怔,身子轻飘飘一动,已经来到她的面前,隔着透明的车窗,她能看到他的脸慢慢朝自己靠近。 一如以前那样清隽淡然,却骇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第127章 较量 “你别靠近我”方婷缩成一团,内心彻底崩溃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希望自己今天没有陪何宇宸出门,那样,她就不会遇到这么多让她精神崩溃的事。 “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男子的脸从车窗中挤了进来。 一半脸在车窗内,另一边却卡在外面。 这幅情景简直比她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都让她惊悚,方婷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否则怎么看到这么恐怖的事。 她想晕过去,那样,她就不用看不用听也不用再害怕了。 可她只听到自己的心发疯一样的狂跳。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知道真相。”男子的脸又靠近了一些,他的整个头部几乎都探进了车窗,身体却还躬身在车外。 “我只知道你已经死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方婷泪流满面。 “你在撒谎”男子的眼神又深邃又冰冷。 他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一字一句的开口:“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一股迫人的寒意顺着浑身的毛孔刹那将自己吞噬。方婷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马上就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听到的是真是假,他们说你被枪击中了左胸,肯定活不成了。”方婷一边说一边哆嗦。 “他们是谁”男子眸光深深一缩。 “他们,他们”方婷眸光浮起一层惧意,好像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不用担心,我已经死了,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只求个心安。” 男子的话像一针镇定剂,让方婷的心稍微舒服了那么一小下,她定了定神,咽了口吐沫,缓慢开口。 “他们是”刚说出三个字,方婷像被闪电击中了,瞬间木了。 “到底是谁”见方婷半天不吭声,沐言急了,刚要伸手去推她,方婷闭合的眼皮猛地睁开。 “小游魂,凭你也想威胁我嘛” 方婷脸上的惧意瞬间消失殆尽。 换上一副风情万种的笑脸。 “你不是方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敢附在活人身上。”沐言看到方婷的瞳仁出浮起两条弯弯曲曲的黑线,一瞬湮没。 “你管的太多了,对你没好处。”方婷轻晃了下身子,伸出食指轻摆。 “从她身体里出来”沐言伸手去抓她的顶门,试图将什么东西从方婷体内拽出。 随着他的动作,指尖突然冒出五道漆黑的光柱,瞬间没入方婷体内。 “幽冥鬼气”方婷眼中精光大射,眸心一亮,两道弯曲的乌痕再次清晰。 “原来大人丢失的鬼气被你吞噬了,怪不得有了这样的能力,哼,沾染了我们的力量还想重新还阳太可笑了。” 方婷抿了抿唇,轻轻吐了一口气。 一股黑气突然排山倒海的逼压过来,将沐言的身体推出车外。 “小游魂,别打搅大人的好事,否则,你将永远沉睡。咯咯咯” 话音刚落,汽车突然发动,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小巷尽头。 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她娇媚却阴寒的笑声。 沐言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这是他做鬼之后,第二次出现心悸,冒冷汗的情况。 第一次也是在这个小巷中。 那个长发飘飘,拥有一双蔚蓝色双眸的黑衣人。 他带给他的威压比今天的更恐怖,就好像将一叶残舟扔进广阔的大海中央,随波逐流,毫无依附,那种听天由命的恐惧足以将一个人所有的信心和勇气全部磨灭。 “明明”沐言心中腾起一个不好的预感,再也顾不上方婷的事,转身向四合院跑去。 “何宇宸你这是在我面前演戏呢吧。”曾明明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逗比刚才的酷劲儿和冷漠绝对是假装的,否则,以他那颠三到底的性格怎么可能说出那样不近人情却又威风八面的话来。 如果不是她很了解他,她还真会被他唬住了。 你还别说,虽然他针对方婷的语气有点过分,但不得不承认他刚才挺an的,至少比以前那个油腔滑调的他强多了。 “如果你当我在演戏,那就是吧。”何宇宸白了曾明明一眼,懒得解释。 反正说多了她更怀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制造要自己出世的契机。 便宜你了死小子,要不是我无意中和你沟通了信息,这种好事说不什么也不会落在你身上。 何宇宸瞥了眼墙上悬挂的镜子,里面的人身材高大,五官也说得过去,只是眉眼间有一股圆滑的懦弱,他有点不喜。 “从哪找来的临时演员,表演的还挺逼真的,你小子又玩什么鬼花招,在我面前耍什么酷。” 曾明明拧着眉头。 “她是方婷,不是演员”何宇宸淡淡看了她一眼,背着手从屋内走到院中。 “方婷你未婚妻你们搞什么”曾明明都被他闹迷糊了。 “女人,你到底是不懂还是装傻”何宇宸头疼的看着曾明明,该怎么形容她呢,有时候聪慧狡黠,有些时候却呆的像个木头鹅似的,难道说她到现在还看不出自己在对她表示好感 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明白什么何宇宸,你吃错药了吧。”曾明明白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别扭。 “她是我家里人定下的,不是我定的,不能算数。”尽管他心里一直在咆哮她的蠢笨,可他知道现在还不倒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虽说他把两人相逢的记忆都封存了,可她是世上难有的通灵体质,这种体质可以自由在各个空间中穿梭,很难保证她什么时候会想起这一切,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用这个凡人的身躯去打动她。 虽说这幅皮囊先天条件差了些,可毕竟是自己选中的,他不信以他的魅力还征服不了一个凡人。 “你少推脱,什么家人自己,订婚能当儿戏吗”曾明明皱了皱眉。 “订婚不能当儿戏,承诺就能了”何宇宸微微一笑,笑意在唇边荡起的瞬间,仿佛一朵优昙花悄悄绽开。 曾明明呼吸一顿,什么时候这个何宇宸笑的如此妖精了 ===第128章 振振有词11 曾明明围着何宇宸转了两圈儿,不对 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对眼睛,可为什么她觉得何宇宸居然有点帅 难道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 看来真不能再喝醉了,大脑回路都出错了。 “看够了吗”何宇宸半昂着头,“是不是觉得我既俊美又霸气有点心动算你有眼光”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觉得这样杀伤力还不够,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我觉得你真的很臭屁,还帅呢,摔个跟头”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居然一次次掀我的底线,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何宇宸一把攥住曾明明的食指,真想嘎巴一声给她撅断了,看她整天没事乱戳,自己的身体是谁都能碰的嘛 “哎呦,小何子几天不见你长脾气了啊,不错,挺好,最起码看着像个爷们了。”曾明明毫不在意的抽回手指,看着他咂吧两下嘴。 “我是不是爷们你很快就知道了”何宇宸眸中腾起两团火焰,看样子,离暴怒不远。 “你是不是爷们我没兴趣,以后也不要在联合什么女朋友未婚妻在我面前演戏了,有什么话直截了当的说。” 曾明明忍不住又戳了他两下,这个何宇宸虽说油腔滑调不靠谱,可这身材着实不错,高高大大不说,肌肉还挺发达的。 “好,那我就直截了当。”何宇宸眯着眼,眸光中的火气如火蛇般窜到曾明明脸上,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肚中。 “我救了你一命,你欠我一个承诺,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透着阴冷。 “你救了我哈哈”曾明明抬头大笑两声,“你做梦了吧,还救我乐死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捂着肚子,好像何宇宸说的天大的笑话。 “绿水青山。”何宇宸不慌不忙说出四个字。 “绿水青山”曾明明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想起来了吗”何宇宸冷笑。 “你你就是那个骑着笨鸟的剑客绿水青山,我靠这世界太小了吧。”曾明明张大了嘴。 “什么骑着笨鸟你会不会形容”何宇宸被她气的差点背过去,这个女人天生克他吧,为什么每次和她讲话都会背气个半死。 “我在游戏里遇到的逗比居然是你”曾明明来气了。 “我当时遇到了那么大的危险,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你居然还敢趁人之危和我讲条件,何宇宸,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 “我救你一命,你给我一个承诺,这是等价交换”何宇宸继续冷笑。 “等价你妹的等价”曾明明攥紧拳头对准他肚子就是一下,这一下,运足了力气。 “本我没有妹就算我有,也不能用亲人衡量价值”何宇宸气的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又骂又动手,真当他是泥捏的没脾气嘛 “你是真抽了还是假疯了”曾明明被他认真的模样吓了一跳 今天何宇宸这是怎么了,说话都不正常了。 “我没疯你必须兑现你的承诺,嫁给我,立刻马上”何宇宸气急,再也不想和这个女人过多解释,真想就这样霸王硬上弓上了算了,可一想起那个苛刻的复生条件,心头窜起的怒火不由自主又熄了下去。 “嫁给你是吧”曾明明翻了个白眼。 “是,你自己答应的,就必须心甘情愿。”何宇宸略有紧张。 “行,我心甘情愿”曾明明不以为然嗯了一声。 “不就是结个婚嘛,走,马上接。”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现在”这下,换何宇宸结巴了。 “不然呢”曾明明又翻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急嘛怎么变卦了” “当然没有。”何宇宸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捏。 “你不用换身衣服,梳洗一下花个妆什么的,就这个样子,未免也不当回事了。结婚是很大的事,再怎么样,也得让我准备准备。” “去网吧还用化妆”曾明明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网吧”何宇宸一怔,他虽然一直在鬼界修养嫌少来到人间,可他手下也有几百个阴魂供他趋势,这些人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聊一些人世间的事,很多词汇他都听说过,只是他对这些事情不太在意,也没用心记忆。 不过网吧是什么,他好像知道。 “结婚不去网吧去哪我家又没电脑又没网络,难道去你家算了,我可不想被你未婚妻赶出门来。不过,我得事先声明,我从来玩过那个游戏,自己没有账号,只能马上申请,而且我对游戏没有兴趣,以后也不会玩。” 曾明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听的何宇宸直犯迷糊,琢磨半天终于弄明白了,敢情她说的结婚不是他想的结婚,这女人,居然还敷衍自己 羿彻底怒了,他为了进入那方空间不惜附在一个虚拟的人物上,还莫名其妙损失了一股力量,虽说对他影响不大,可他是谁就算一星鬼灵之力都能让你一个鬼魂蜕变能灵,更别提那么多了。 “你瞪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嘛” 曾明明见何宇宸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有点莫名其妙,不就是游戏里嫁个人嘛,她又没打算赖账。 “对你妹的对”何宇宸总算想起来你妹这个词汇的真正含义了。 到现在什么魔尊威严,维持形象他都顾不上了,现在的他只是捏死眼前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女人。 “我说的本来就对我答应了嫁给你,不过是在游戏里嫁给你,我兑现承诺了,我说话算数。”曾明明说的振振有词。 “我说的不是游戏”何宇宸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手没掐曾明明的脖子。 “不是游戏”曾明明眼珠一翻,“难不成你还想在现实里娶我不成” “你说呢”何宇宸微微翘起唇角,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第129章 歪理也是理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游戏里救的我”曾明明没直接回答何宇宸的话,反问。 “我不仅救了你,还救了你的同事,一个承若两条性命,你赚了。”何宇宸心头的怒火稍微平复了一点。 “你是救了我,可我很纳闷,你终究怎么认出的我我记得那时候我上的是邱玲玲的账号。” 曾明明直视着何宇宸的双眼。 “我早知道他们俩玩这个游戏,只是他们不认识我是谁罢了,而且你和邱玲玲说话的口气不一样,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何宇宸回的很淡然,事先他就想好了这样的说辞,知道她必定怀疑有此一问。 “你明知道是我们,还装模作样,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曾明明顺着他的话把他往沟里带。 她可不会真认为何宇宸这样是为了娶她,他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自己总嘲笑他,想扳回一局。 “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做人应该知恩图报。”何宇宸毫不退缩的迎上她的眸光。 心中冷笑,想从气势上压倒,和他讲道理让他知难而退,太可笑了。 也不看看他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敢和他讲理的人,鬼,仙,有几个 “谈不上知恩图报吧,何宇宸,我也帮过你好几次的,我和你要求什么了一个大男人为了一点小恩小惠要求别人做违心的事,你就不觉得害臊” 曾明明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不等他反驳继续说:“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不管你多么卑鄙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可话说在前头,你是在游戏里救的我又是用的绿水青山这个游戏名,那我也必须得在游戏里兑现我的承诺。所以我会嫁给你,在游戏里嫁给你。这样我们之间就扯平了。” “你竟然和我扯歪理”何宇宸被曾明明挤兑的都要发狂了。 可偏偏她的话有理有据,不仅有理,还顺带着挖苦讽刺了他一顿。 堂堂鬼界魔尊成了卑鄙龌龊的小人,这要是让十殿阎罗和地府的千万游魂知道,他以后还要不要做鬼了 “歪理也是理。”曾明明说的太义凛然。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在哪开始的事就要在哪结束,怎么,你还不知足” 曾明明说的振振有词,不留神一抬眼,沐言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屋,就立在一角注视着他。 只不过他的神情有点不对,看起来好严肃好生气的样子。 “咳那个。”曾明明心虚起来。 她怎么没注意到他何时进来了,亏自己还眉飞色舞和其他男人讨论结婚的事宜,咳虽说游戏里结婚不等同于现实里结婚,为何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真不想嫁给我”何宇宸盛怒之后,一颗心反而平静了。 从沐言进屋的一瞬间他就觉察到了,没想到,这个小游魂还跟着她。 不想嫁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羿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收了回来。 他和那人有过约定,一定要找到一个心甘情愿肯牺牲自己的人帮助自己出世,不能使用武力。 他是谁 怎么会轻易就认输。 他不信,以他的魅力征服不了一个凡间的女人。 一个小游魂,也想和我争 简直不自量力。 只是,才几日不见,这个游魂的力量似乎壮大了不少,他甚至从他身上感受到小阿鼻地狱的森森鬼力。 有意思,看来他还真小瞧了他 “我”曾明明犹豫了,如果沐言不在,她自然可以浑不在意的和他调侃游戏结婚知恩图报的事,她可不怕和何宇宸胡搅蛮缠,可现在他在,她心里就有点没底了。 虽然他一个字都没说,可他就那样冷冷看着她。 她这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了。 当着沐言的面胡说八道,她没勇气。 “你不愿意就算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答应我。”何宇宸微微一笑,“我就不打搅你了,回自己屋了,记得,晚饭有我一份不止晚饭,从今以后,早中晚三顿都有我一份,不许拒绝,就算你还我的人情” 说完,也不等曾明明反驳,径直朝门外走去。 走到沐言身边不远处,站住。 眸光若有若无的看向他站的位置,轻蔑一笑。 潇洒走了。 “我才不管你的饭呢,你又没交伙食费”曾明明朝着何宇宸的背影大声喊。 “记在账上,一起算”何宇宸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走了。 “混蛋吃货,就知道占我便宜”曾明明对着何宇宸的背影恨的直咬牙,一不留神看到一旁一脸冷淡的沐言。 满肚子火气立刻化成了小心翼翼。 “咳,你啥时候回来了,也不说一句。”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了,打搅了你们的好事。”沐言盯着何宇宸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能看到自己。 尤其他离开时的那个笑容,充满了挑衅。 他板着脸,看不不看曾明明,好像很生气。 其实肚子里一直在憋笑。 这丫头,真够能辩驳,简直把歪理说成了真理。 不错,不错,总算没辜负这些天他对她的言传身教。 “你误会了啊,何宇宸就那个德行,一天不挨骂就浑身痒痒,他说的话,算不得数的。” “是吗”沐言脊背对着曾明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冷。 “真的真的。”曾明明鸡啄米般点着头。 “你还想让他交生活费”沐言语气一转。 “我没来这之前他就已经住下了,这是警局宿舍我真没权利哄他,大家都是同事,吃个搭伙饭也说的过去,不过,总不能让他白吃,不收钱就亏了。再说,他们家有的是钱,不收他也不会少吃。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可能吃了,饭桶一样。” 曾明明嘴上数落着何宇宸,心里却摸不清楚沐言的想法,生怕他真生气,想哄他几句,又不知该怎么哄,只能小心谨慎的试探。 “不能轰他走,也不能不让他吃,如果不收钱就更吃亏了,不如狠狠宰他一笔,收他双倍,不三倍的饭费”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里比划,心里却忐忑不安,生怕沐言说不许收钱这样的话,那她可就真亏大发了。 “三倍你还真说的出口。”沐言转回身来,脸上说不出的清冷俊雅,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看着满身铜臭的凡人,痛心疾首。 “啊,三倍有点多啊,那就两倍好了,实在不行,按成本收,不能不收啦,我赚的也不多,不能白伺候他。” 曾明明汗然,男神果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根本不懂柴米油盐的珍贵。 她的心在滴血,生怕沐言说出一句不许要他的臭钱,自己就惨了。 “就收十倍吧,便宜他了。” 沐言风轻云淡的留下一句话,背着手走了。 背影潇洒飘逸,飘飘若仙。 留下一个曾明明,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欣喜若狂。 发财了 ===第130章 若有下次你便死11 魅看了看自家主子,心知不能劝,可出于对主人的忠诚,她还是觉得得冒冒险,就算被主子臭骂一顿,她也实在不想看主子上当受骗,被人利用。 “对你这个新皮囊可还满意”羿翘着二郎腿坐在铺着白狐狸皮的软榻上,环视了下屋内的陈设,面上看不出喜怒,心里却有点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超有魅力。 说什么绝对不让他留下,不许他和自己同桌吃饭,说的那么绝,还不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就说服了。 人类的女人,始终是抵抗不了自己无以伦比的魅力。 这一点,他非常自信。 “主子你不是打算让我一直附在这个女人体内吧,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而且还能禁锢咱们的鬼力,做事也不方便。” 魅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里呜呼哀哉,好好的在小阿鼻地狱多好,既不受地府管制还可以在凡间任意游荡,逍遥快乐,她可不乐意天天被封印在一个凡人体内。 “怎么你对我的任务有异议”羿眼中的黑瞳被蔚蓝取代,嘴角勾起一抹杀气凛然的笑。魅膝盖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属下不敢,属下的鬼命都是主子给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敢皱一下眉头,主子英明睿智,聪慧无比,每一个安排都非常有深意,这等鬼斧神工的奇思妙” 魅滔滔不绝的说着,羿一皱眉头,“呱噪。” 她立刻闭紧了嘴巴,使劲磕了两个头,不敢再开口了。 “若不是你对人世间适应能力比她强,我也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虽说人类的身体对我们有限制力,可有些事,必须由她们来做,阴阳法则就是如此。” 羿一脸威仪。 魅的心在滴血,主子这是咋滴了,居然和她谈起阴阳法则来了。 阴阳法则对他来说,连一张废纸也比不上吧,这几千年来,揪阎王爷胡子做笔,撕生死簿听响,放任十方小鬼大闹地府,踩着十大地府冥王脊背踩天梯的事他可没少做,阴阳法则在自家主子眼里,算个屁啊。 “我是不必理会什么破法则,可不代表你们也不遵守,明白吗” 羿看着魅的苦瓜脸,心知她在腹诽什么,语气更严厉了。“从现在起收起你在地府的那套,你就是方婷。” “是”魅忙不迭应了一声,内心却在哀鸣,可怜我那如花似玉风情万种的容貌,偏偏附在这样一个毫无姿色没胸没屁股哪都没的黄毛丫头身上。 “不知主子这次给属下的使命是什么”哀鸣归哀鸣,魅却知道,这次的事情可有点不一般。 虽说主子有时候也会心血来潮,带着她们几个附在凡人身上过回瘾,可这几百年了他一直沉寂在小阿鼻地狱中,为了那件事耿耿于怀,甚至连戏耍十殿阎罗的心思都熄了。 这次,主子独自来到了人世,不但徘徊了近几个月,还把她召到了跟前,肯定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 “我找到了那个人了。”羿缓缓开口,比大海更深邃的蓝眸悄然无声的看向对面的房间,面色却有些茫然。 “什么”魅瞬间从地上弹起,面露狂喜。 “主子,主子,你说的可是真的”魅不顾身份的跃到羿身边,却也不敢触碰他的身体。 “嗯。”羿收回眸光中的异色,轻轻点了下头,声音竟变的有些沧桑。 “八千年了,本来我也觉得自己要输了,没想到,真让我找到了。” “难道那个丫头就是主人的圣亲怪不得了”魅脑海中浮现出一对清澈纯净的眸子。 “就是她,不过她可不算我的圣亲,只不过是我出世的契机罢了。只是在之之前,你还得尊敬她一点,别像刚才似的,为了一点事就和她争执。” 羿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眼角余光瞥了眼离自己很近的魅,眸光微微一冷。 魅立刻赶到一股渗人的寒意席卷过来,心知自己犯了主人的大忌,赶紧退后了几步,躬身行了个礼。 “属下放肆了,请主子见谅,我是太激动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魅抬起头,眸光晶莹一片,看样子,真的很激动。 “可是主子,不是我要和圣后大人争执,实在是她算计了您”看自家主子心情不错,魅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必须和主子说清楚,让他有所提防,才能维持自家主人的威严。 “算计我”羿皱了皱眉,脑海中全是曾明明一脸眉开眼笑的激动模样,就她那个智商还能算计我 “是啊。”魅愤愤不平。 “以我对这人间物价的了解程度,她绝对收了您十倍以上的膳食费用,能给您煮饭已是天大的荣耀,她竟然还敢收钱,不但收,还加倍勒索,太过分了我建议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变成个傀儡,反正咱们只是需要她的身体,至于那个小游魂,直接扔进油锅里烹了便是,不必理会。” “胡说”羿眯了眯眼,赫然抬起一支手,魅居然凌空被他拎了起来。 一股黑色的雾气缭绕在她的脖子上,犹如一只手不断的收紧。 “你竟然敢心生杀念,想动她”羿的声音冷了十倍。 “属下不敢”魅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上血色瞬间变成了惨白。 “你不敢”羿危险的眯着眼,眸光中杀戮之气已经暴虐 魅用尽全力撑起头,举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鲜血顺着唇角淌了满地。 “属下知错,以后定不敢再升这样的念头,否则” 话刚说了一半,脖子上的五指竟收的更紧,她甚至听到了细微的骨裂声,那股黑气攥紧了她的,甚至,已经侵入了她的魂体。 她毫不怀疑只要对方轻轻一动,自己就会烟消云散。 主子的愤怒,没有任何人可以抵御。自己多久没收到这样的惩罚了居然得意忘形编排起未来的圣母,真是不知死活。 “若有下次,你便死。” 就在魅的脖子被折断的瞬间,脖子上的黑气突然消失,失去了支撑的魅狼狈摔在了地上,却连哼一声都不敢发出。 ===第131章 不是滋味 “不就是收了些饭资嘛,即便再高出百倍,又有何不和,难道我还付不起还是你觉得我不够资格” 羿冷哼一声,“别告诉我说你连这个本事也没有,不就是弄点银两的事嘛,还用得着我操心” “属下食言,属下这就去办。”魅心里苦啊,她本来是想维护自家主子的威仪,却不知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她真是该死,居然忘了主子的脾气。 他虽然实力恐怖,喜怒无常,可他对凡人的生活认知度和人情世故往来的经验,几乎等于零。看主子这幅样子,恐怕根本不觉得自己吃了亏上了当。 果真,就在魅后悔连连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主子高高在上的声音。 “把饭资提高到一百倍,只有这样,才配的上我的身份,记住了吗” “是,是”魅忙不迭答应。 “出去吧,记住办好我交待你的事” 羿手指一晃,一抹黑光瞬间没入魅的眉心。 魅赶紧行了个礼,捂着唇角退出大门。 她抹了把唇边的血迹,苦笑。 自家主子真的太与众不同了,哪有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人家算计他十倍,他倒好,不但不生气还主动涨到一百倍 这真算是天底下最大的冤大头了吧 唉,摊上这样的自以为是的主子,她能怎么办,让干嘛干嘛吧,也不知主子又分配了什么样的可笑任务给自己。 魅擦干嘴角的血渍,轻轻将主人没入她记忆中的指令打开,细细研读了一遍。 瞬间木了。 嘴都合不拢了 这,这任务也太,太那个了吧,这有悖伦理纲常啊 魅震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长着大嘴楞在原地足足有两分钟,这才透过一口气来。 要不说主人怎么是地府真正的霸主呢,这蔑视一切的勇气就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可,再怎么佩服这做法也太惊骇世俗了。 就算那个所谓的圣母不过是主人借以出世的契机,但以主人现在的身份和自己的母亲成婚,似乎也有点,不合适啊。 自己当自己的老爹 这,也太特么扯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主人即使再不通晓人情世故也应该明白这里面的严重性啊,为何会下个这么奇怪的命令,这不是让整个地府嗤笑吗 不行,我得赶紧进言,劝主子放弃这个想法。 魅掉头往回走,刚走了两步,脖子一阵刺痛,雄赳赳气昂昂抬起的脚就再也迈不动了,自家主子的脾气向来说一无二,他要天上的月亮不就不能给他太阳,否则,他肯定翻脸,自己现在回去,肯定是活腻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名正言顺享受凡人生活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 可自家主子的名声和自己的幸福生活哪个更重要呢 魅在院中万分纠结。 纠结了三秒钟以后,很没志气的选择了自己。 咳 虽然我忠心不二,可主子的命令就是天理,谁能大的过天 曾明明放下电话,心里略微有点不是滋味。 她之所以给韩宇打这个电话一来是为了询问下他那晚有没有发现新的证据,二来也想打听一下那个垃圾桶弃尸案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 虽说她不是刑警大队的成员,可这两个案子都是她亲手跟进的,她想知道结果。韩宇的回答有点含糊,只是说了句没新的发现就轻轻带过,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想让她在涉入这个案子。 曾明明很失落,但她也知道韩宇做的没错,她现在已经调回路政了,再插手警局的重要刑事案件确实逾越。 电话那一端韩宇似乎听出了她的失落,安慰道。 “无论如何,垃圾桶弃尸案已经告破,罪犯已经招供,你的推理帮了大忙。” “死者死于哮喘发作,报案人只是窃取了她的财物,算不上谋杀,我先前的推断有误。” “别想这些了,虽然你的最终判断失误了,可你先前的推断还是有理有据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看出这些破绽已经不错了。” 曾明明一怔,韩宇的话,似乎告诉了她一些东西。 “韩队,死者死于突发性疾病这件事是谁看出来的法医吗”曾明明试探着问。 “不是,是萧雅,她最先发现的,然后通知了法医院验尸,结果,果真如她所说。” “那她没说些别的嘛”曾明明皱着眉问。 “她刚回来就侦破了这个案子,现在风头正盛,一大堆棘手的案子都堆在刑侦处了,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聊别的。对了,现在我也借调到了刑侦处,以后你再找我就不要去刑警大队了。” “好。” 曾明明挂断了电话,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萧雅娴静温婉的模样。 她有点不相信萧雅会这样做,死者的隐疾明明是她发现的,现在功劳却全记在了萧雅身上。 曾明明摇了摇头,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这件事。 无论谁发现的线索,案子顺利侦破就是好事,反正自己也不是刑警大队的人,要那些功绩也没用。 曾明明正安慰自己,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开门,却是方婷。 曾明明皱了皱眉,她对这个方婷实在没什么好感。 “喏,这个月的饭费。”方婷递给她一个信封,厚厚的,很沉。 “一个月”曾明明抽出一打大钞,不用数也知道啊,这绝对不是一个月的。太多了。 “我家主宇宸说了,以后每个月饭费都这么多。”方婷斜着眼瞥了她一眼,眉目间风情万种,眼波醉人。 曾明明看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方婷这样有魅惑感了,先前还觉得她挺普通的,现在看来倒有些韵味。 “这个太多了,要不,收一半算了,大家都是同事要这么些多不好意思。” 曾明明攥着厚厚的一摞子钱,心里挺纠结,想退回吧,又舍不得,想来想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一人一半好了。反正他有钱她他自愿给,不要白不要。 “给你你就拿着,这点小钱,还推来推去,记住,以后伙食要丰盛点,别整天青菜豆腐的对付,知道吗” 方婷鄙夷的瞥了曾明明一眼,扭着水蛇腰走了。 ===第132章 斗11 “没问题,放心啦”曾明明无视她的白眼,美滋滋拿着钱进了屋子,迫不及待的数了起来。 “哇,这么多,发财了发财了。真没想到,何宇宸的女朋友居然这么大方” 曾明明眉飞色舞,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她激动啊。 “至于高兴成这样” 沐言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曾明明扭头看,不知何时他已经进了屋,眉眼温和的正看她。 “有钱比没钱好我就是爱钱怎么了” “不怎么,以后钱都归你管,行了吧。”沐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曾明明脸一红,故作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给过生活费” “没有。”沐言轻摇了下头,“不过,我可以打欠条,以后加倍还你。”沐言勾了下嘴角。 曾明明心跳顿时有点加快,假装不理会他扭过脸去,“好,写欠条吧,我收着,等你醒了我去讨账,不过,你可不能不认啊。” “放心。” 身后响起纸张的簇簇声,沐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要多少” “五千,不一万”曾明明狮子大开口。 “没问题,小事一桩。”沐言执笔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隔得远,曾明明看不清他写的什么,只觉得他的字迹刚劲有力,恣意飞舞,十分漂亮。 “写完了。”沐言将欠条递给曾明明。 曾明明接过来瞥了一眼,这家伙的字迹真是好看。 欠条,欠曾明明人民币一万元整,沐言字,下面还有落款和日期。 沐言,曾明明盯着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字看了又看,心里微微有点酸涩。 就算你写了欠条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醒过来的那一刻就会忘了我,也好,留不住这段记忆,留下名字也算是个回忆。 曾明明故意装的满不在乎,随手将欠条夹在床头的一本书里。 “记得我醒了以后来讨账,否则你就吃亏了。”沐言似看不出曾明明的惆怅。 “放心,要钱的事我比谁都积极”曾明明说的很大声,可她越这样,心里反而越酸,她甚至觉得自己眼圈儿都红了,连忙背过身去。 “我去超市买点好吃的,晚上吃大餐。” “好。”沐言没起身,看样子没打算跟她一起去,曾明明松了口气,胡乱套上外套就出了门。 她走出去的瞬间,沐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站起身,来到曾明明夹欠条的那本书面前,抽出欠条,略一思索,又在欠条背面书写了些什么。 然后,把欠条还原。 明明,你一定要这张欠条收好。 沐言清隽的侧脸上浮起一丝怅然,很快,又被一抹坚定替代。 曾明明扎着头往院外走,心里乱糟糟的,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 “走路不带眼睛”霸道的声音。 “你带了不会躲开我”曾明明没好气的瞪了何宇宸一眼,这小子真是吃错药了。 “我懒得和你一般见识。”何宇宸唇角抽动了一下,“你去哪” “超市”曾明明白了他一眼。 “超市是什么地方”何宇宸问。 “超市就是给大少爷您采买生活用品,鸡鸭鱼肉海参大餐的地方。” 曾明明使劲瞪他。 “我也去。”何宇宸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味的事,居然掉头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 “买吃的,不跟着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何宇宸说的振振有词。 “跟着可以,你负责拎包。否则,滚蛋” 曾明明心里的火气全部撒在何宇宸身上了。 “我可是付了饭资的,凭什么我拎包”何宇宸一脸怒意。 “你是付了吃饭的钱,可没付跟着我购物的钱,想跟着我一起去,就得付出劳动,拎包去不去在你,拎不拎也在你。” 曾明明昂着头走出院子,剩下何宇宸在院子里气的倒仰。 看着曾明明越走越远,他再也忍不住了,重重跺了下脚跟了过去。 方婷正在屋内布置,见状,长叹了一口气。 和自己老娘斗嘴,肯定输啊,主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曾明明走的别别扭扭。 她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逛个超市,两个帅哥相陪。 虽说有一个别人都看不到,但她能看到啊。 看看紧挨着自己左手边的沐言,再看看右手边一脸清高傲气的何宇宸,曾明明觉得自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 “去那边。”沐言朝着果蔬区张望。 曾明明刚转动购物车,何宇宸就开口了。 “我要吃牛肉,先去买肉。” 曾明明又扭了回来。 “别理他,先去左边。”沐言负着手,往左走。 “去右边,必须去右边。”何宇宸趾高气扬往右走。 曾明明站在路中央,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无奈,径直推着车往前走。 “你去哪”两个男人同时开口。 “先去买调料然后买水果蔬菜,再去买牛肉鸡蛋和海鲜,我有我的顺序” 曾明明压低了声音吼了一句,推着车就往前走。 这两个男人天生反冲还是前世有仇啊,事事反着来,不停较劲,这没道理啊,自己能看见沐言没错,可何宇宸就是个普通人,他又看不见沐言,为什么总和他对着干 “我喜欢吃榴莲。”沐言提醒,虽然他现在能触碰到东西,可超市这么多人,他不能亲自动手。 曾明明伸手去拿榴莲。 “那东西太臭,恶心死了,我要吃橙子。” 何宇宸不要钱似的将一堆橙子扔进了购物车。 “牛里脊不错,很嫩。”沐言说。 “买板筋,红烧最好吃。”何宇宸拎起一大块牛后腿肉砸在橙子上。 “活鲤鱼,买一条正好糖醋。”沐言建议。 “鲤鱼有臊筋难吃,买武昌,清蒸最好了。”何宇宸伸手就去拿鱼。 看着满满一个购物车都被他们俩装满了,曾明明实在受不了了。 “都给我闭嘴,我做饭我做主,我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大吼 路过的行人都被她的狮子吼镇住了,瞥了曾明明一眼后,皆同情的瞅向何宇宸。 挺好的小伙子怎么找了个性子这么爆的女朋友,可惜了。 小剧场 曾明明看着饭桌上这场没有厮杀的刀光剑影,欲哭无泪。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她放下筷子,纠结死了,何宇宸能看到沐言不可能啊,可为什么沐言的眼睛看向哪道菜他的筷子就伸向那道 沐言和何宇宸有宿仇不会吧应该,可为什么何宇宸夹起那道他都把食物的味道吸走 看这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样子,还让曾明明心生疑惑,无可奈何,想劝,又不敢劝,毕竟沐言又不是谁都能看见的,她相劝也没办法开口啊。 思即再三,曾明明只能选择了闭嘴。 此刻,饭桌的战况已经有些惨烈了。 何宇宸阴沉着脸,狠狠嚼着毫无味道的饭菜,看那样子,不像吃饭,倒像是在咀嚼沐言身上的肉。 再看看他一身高档笔挺的西服,不但皱了胸前还溅满了汤汁,额前短发上,还沾着些许韭菜,真是惨不忍睹。 至于沐言,要比他好一些,他毕竟是鬼,身上是沾染不上这些凡间的菜肴汤水的。 只是他一贯清隽淡雅的样子现在也有些急躁。 何宇宸动作很快,快的他有时候也会反应不过来。 每当他的偷袭落空,何宇宸吃上美味的饭菜时,他总会遗憾的摇摇头,看他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样子。 甚至比侦破案情时还专注,还认真。 曾明明叹了口气:说好的高冷呢沐言你就不怕粉丝们对你失望啊 一旁,魅捂着脸:主子王者霸气,哎注意那块鸭翅膀,千万得吃进去 ===第133章 赌约 曾明明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了两天,终于把假期耗完,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上班充满了渴望。 总算能摆脱沐言和何宇宸的双料夹攻了,不容易啊。 这天,她故意起晚了十分钟,洗漱完毕拎着包头也不回的冲出大门,扔下一句,太晚了没时间煮饭你们俩自己解决就跑了。 她跑的太激动了,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口误,她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当曾明明背影消失在大门口的瞬间,院中的两人不由自主将眸光落在了对方身上。 此刻,他们俩都不必在顾忌什么了,四目相对,隐隐有火光迸射。 “你们到底是谁”沐言冷冷注视着何宇宸,他敢肯定这个男人绝对能看到他,从他身上,他能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他忌惮。 还有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绝对不是普通的鬼灵,就是她占据了方婷的身体,压制了她的思想,让他没机会和真正的方婷交流,问出自己死亡的真相。她曾经警告过自己,别打搅大人的好事,她口中的大人,难道是他 “你没这个资格知道。”何宇宸脸上杀气顿现,若不是碍着曾明明在眼前,他早就一巴掌将这个游魂捏碎了。 “你接近明明到底为了什么”沐言脸色也有些难看,若不是他早已看出何宇宸对曾明明没有恶意,早就按捺不住要揭露他了,可他摸不准这人的实力,不敢贸然动手。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没人告诉过你”何宇宸的不屑的勾了勾唇角,“我若是你,仰仗没了就赶紧溜走,免得连这缕魂魄都剩不下。” 他嘴上说着可惜,眸光中的杀意却已经很明显了。 “你不敢杀我。”沐言淡淡看着他,一点都不惊慌。 “不敢哈哈”何宇宸仰头大笑:“这天下没有我不敢的事”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息瞬间从体内萌发了出来。 沐言眸光一缩,再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黑烟已弥漫了整间屋子,将他团团包围,手和脚都被束缚住,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对方很强大,也很熟悉。 沐言了然。 “原来是你啊,娘娘腔”沐言轻笑了下,索性,不再挣扎。 “你信不信本尊将你碎尸万段”一股劲风突然逼近,何宇宸伸出右手紧紧箍住沐言的脖子,声音充满了愤怒。 “你不会。”颈部传来一阵窒息的痛楚,沐言皱了皱眉,依旧没有反抗。 “哈哈”何宇宸仰头又是一阵大笑,不知哪里涌出的风将他的衣衫鼓起,眸光渗出一股迫人的蔚蓝。 “以你的实力若想对我们不利,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你就会下手了。” 沐言直视着何宇宸的深不见底的眸光,不慌不忙的开口。 “你没杀我们,还费力的抹去明明对你的记忆,现在又附在她的熟人身上接近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宇宸没回话,沐言也不在意,继续风轻云淡的说:“以你的实力如此费尽心机只有一个原因,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不能强制,只能让明明心甘情愿帮你,我说的没错吧。” 何宇宸脸色瞬间阴郁,手腕力度暴增,如若不是沐言只是个魂体,颈骨估计早就断了。 “就算你说的都对,我不敢对她下手,可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何宇宸唇角绽开一抹妖冶的笑意,内心的愤怒却已上升到了顶点。 “也许对你来说我不算什么,可对明明来说,我比你重要的多。”沐言眸光浮起一丝笃定,神情也是淡淡的,看的何宇宸内心一阵恼怒。 “胡说你只不过是个鬼,能帮她什么而我,可以给她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财富,身份,地位这些,不是你这个即将消散的小游魂给的起的” 何宇宸霸气十足的开口。 “你觉得明明需要这些”沐言眸光浮起一层不屑。 “凡人都看重这些更何况,她比旁人更看重财物,不是嘛”想起曾明明手握钞票两眼放光的样子,何宇宸忍不住一脸冷意。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沐言轻轻一笑。 看着他清隽脱俗的脸,何宇宸心里一阵厌烦,恨不得让这张脸立刻消失在面前,永远都不再出现。 “不敢就算了。”沐言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声音更加不屑。 “我不敢”何宇宸气的胳膊都僵硬了。 “主子别上当,这个游魂机智百变,留下来,终究是一个祸害。”魅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可沐言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何宇宸眸光深深浅浅的变化着,显然,也在犹豫。 “如果我输了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如果你输了不许伤害我们即可,这个赌,你打还是不打” 沐言盯着何宇宸的眸子,这个人喜怒无常但极为自傲,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赌什么”何宇宸慢慢松开手。 他就不相信以他的魅力会输给一个不起眼的游魂,就算他相貌出众些有什么用,自己的真容如果露出来,比他不知道强了几百倍呢 “你不说明明贪财嘛”沐言微笑。 “她不贪嘛”何宇宸冷哼。 “既然如此,咱们就赌这个。”沐言笑的更加淡然。 “怎么赌”何宇宸一听赌这个,瞬间有了底气,别的他不清楚,曾明明爱财贪心的小气样他见的多了。 赌这个,他绝对不会输。 “以你的手段弄点巨款丢在她脚下不是什么难事吧。”沐言问。 “容易的很。”何宇宸不屑一顾。 “那好,咱们的赌约很简单,让明明捡到一笔巨款,看她是私自留下,还是将这笔巨款上缴,如何” 沐言循循善诱。 “就这么简单”何宇宸一怔。 “对,就这么简单。”沐言无所谓的笑。 “你输定了”何宇宸笑的一阵畅快,“你就等着夹着尾巴灰溜溜滚蛋吧,放心,我说话算话,你如果离开这儿,我保证不伤害你,可要是你赖着不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放心,君子一言。” “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盟约,誓言已定。 各自心满意足,分道扬镳。 曾明明却在办公室连打了十二个喷嚏,胸中隐隐有些不安,怎么觉得好像被人盯上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第134章 变通11 曾明明如坐针毡,不时用眼角瞟着大门,拿起手机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 毛裕兴到现在还没来上班,办公室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吊儿郎当的工作态度,无一人询问,曾明明想问,却又害怕答案,只能强忍着,只是,越等越烦躁。 “明明有心事”董贞端着茶水跺了过来,自从邱玲玲和周建东言归于好,天天好的蜜里调油似的,眼里心里早容不下别人,根本看不出来曾明明的异常。 至于何韵秋,看起来虽然严肃,但却是少有的好领导和老好人,无论办公室有人打游戏也好,发呆看小说也罢,她统统都是不管的,也不会多问。 现如今,能看出曾明明的不安,上前表示关心的也就只有董贞这个胖大姐了。 “我昨天没睡好”曾明明措了半天词,只想到这一个借口。 “你在等姓毛的吧。”董贞呵呵一笑。 “董姐真是目光如炬。”曾明明略微有点尴尬。 本来她和邱玲玲一直喊董贞董姨,可忽然有一天她死活不同意了,非让她们改口叫她姐,说喊姐年轻。 大家拧不过她也就改了口,反正只是一个称呼。 曾明明一直都觉得这个董姐有点怪,都过四十的人了还整天把自己打扮的和小姑娘似的,穿小一号的工作服不说,还烫着大波浪,天天化妆。 警局有规定不许穿高跟鞋上班,可她却嫌警靴笨重难看,天天踩着高跟鞋来去自如,不但如此,还特别爱穿喇叭裤,经常上身警服下身喇叭裤的混着穿。 搭配的不伦不类也就罢了,她也不顾忌下自己挫粗矮胖的身材,实在不好看。 “我哪是如炬哦,你都朝他哪儿看了十万八千次了,看你这一脸纠结,一定遇到什么事了吧,和董姐我说说,没准我能给你解释一下。” 董贞咂了口热茶,自从毛裕兴成了曾明明冒牌师父那天,董贞似乎对她热络了不少,嘘寒问暖,格外关心。 关心的曾明明浑身上下都有些发毛。 “董姐也懂这些”曾明明一怔。 “这有什么难的,我都跟他认识二十好几年了,听的多了,知道的自然多。”董贞抬高了下巴。 “你和我师父十几岁就认识”曾明明楞住。 “怎么没看出来”董贞眨巴两下眼,胖胖的脸颊上飞起两抹红晕。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我就说嘛,师父对您就是和对别人不一样,怪不得。”曾明明连声附和。 董贞激动的脸颊都红了,拽了个椅子坐在曾明明旁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也觉得你师父对我格外不一样,是不是” 看她那兴奋的样子,曾明明怎么好意思说刚才只不过客套话,只得又应付了她几句,赶紧把话题转移了。 “董姐你真的懂阴阳之说” “我年轻的时候总去你师父家串门子,听干妈讲了不少,不过她说我阳气太重,不合适当先生,后来就没再教过我。所以我是个半吊子,很多事我都知道,但不会破。” “干妈”曾明明有点晕。 “对啊,就是你师父的养母。她年轻的时候是这一片有名的先生,后来岁数大了不给人看了,她没孩子,你师父是她从小抱来的。” “哦,这样啊,看来她一定很喜欢你了。”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我们多少有点渊源罢了。对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和董姐说说看,就算我帮你解决不了,和你说说还是没问题的。” 董贞巧妙的岔开话题。 “我确实有点事想不明白。”见董贞不想多提和毛家的关系,曾明明也没多问。 她现在哪顾着上这些,一门子心思就想先弄明白沐言的事。 “你说。”董贞放下茶杯。 “我最近遇到一个鬼,失忆的鬼,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后来我们俩熟了,我就答应帮他查出自己的死因,可我查来查去,却查不到他已死的事实,所以我怀疑他也许还没死,你说有这个可能嘛” 曾明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可她的心里却翻江倒海似的,一波汹涌过一波。 “你说的这个可能的确有。”董贞脸上并无太多的吃惊。 思索了片刻,她接着说:“人的魂魄离体通常有三种情况,身死只是其中的一种,肉身受到严重损伤,失去对魂魄的束缚力造成的离体是第二种,有时候小孩子魂魄突然走失也属于这种,这是因为他们年岁小发育不完善造成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人勾魂了,这个我就不太懂了,据说遇到厉害的先生或者恶鬼,都能把活人的魂魄带走。” “你是说他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离魂了” “很可能,而且他受伤的地方不是心就是头部。”董贞很笃定。 “为什么会是这两个地方”曾明明的心没来由的一缩。 “你不是说他失忆了嘛人的记忆通常是储存在大脑里,可人的情感却是埋藏在心里的,这两个地方,主导了人的思维,行为和意识,非常关键。” “哦,是这样。”曾明明微微垂下头,原来情感真是藏在心里的,怪不得。 “你和他不会有什么吧”董贞看着曾明明略带惆怅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 “董姐,如何判断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个就有点难了,毕竟游魂和鬼魂最初的状态是差不多的,就算你能看见,也分辨不清,怪不得毛裕兴请假回家了,想必,他也被难住了。” 董贞脸上浮起了然的笑。 看着她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曾明明忽然觉得她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董姐,我觉得你比我师父厉害,你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你这丫头,鬼心眼就是多,不像你师父,从小到大一根筋,从不知道变通” 董贞嗔怪的看了眼曾明明,肥硕的大圆脸上竟也浮起了一丝风情。 “董姐你快说”曾明明大喜。 “如果一个人是寿终正寝,死后不久就会有鬼差上门,提他去阴间,或赏或罚或转世投胎,各有各的去处。可如果一个人还没死,鬼差是不会来找他麻烦的,而这样的游魂,和其他在人世间游荡的鬼又不一样,他非人非鬼,人不能交谈,鬼也不喜欢亲近,形单影只,很是孤独,若不是遇到了你这样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恐怕他就得一个人转悠了,闷也会闷死的。” ===第135章 自杀 听完董贞的一番话,曾明明整个人都呆愣住。 他还活着沐言没死 反反复复,曾明明心里念叨的都是这两句话,刹那间的狂喜如过山车呼啸冲上顶峰,猛地又俯冲下来,摔碎所有的希望。 终有一天,他会苏醒过来,忘却这段记忆,忘记自己,重新开始他自己的生活。 可即便这一天注定要到来,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吧。 “明明你没事吧。”看着曾明明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董贞似明白了什么。 “没事,董姐,我只是有点开心。”曾明明揉了揉眼角。 见她强撑着笑意黯然神伤的样子,董贞长叹了口气。 “怪不得裕兴会对你另眼相看,你们师徒俩果真都是一样的性子,明明,你听董姐一句劝,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如果过分执着,受伤的就会是自己。” 董贞拍了拍曾明明的肩膀,又摇了摇头,长吁短叹的走了,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比曾明明还要沮丧。 毛裕兴和董姐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可董姐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记得她有个女儿吧。 看着董贞远去的背影,曾明明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为什么她和师父都让她放弃 难道他们都看出来了 曾明明脸颊一热,有点不敢猜了,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她尴尬了一下,随即也就释然了。 就算看出来了,又能如何,这本来就是一段不该发生的感情,不会有结果的相遇。 经过董姐的开导,曾明明的心事去了一半,盼望毛裕兴尽快回来的心也就淡了,甚至,她还希望他不要这么快找到答案,这样,沐言就能在自己身边多留一阵。 忧心忡忡了一上午,曾明明第一次没了胃口,警局的大餐厅人山人海,饭菜飘香,人人成双成对,三三两两的边吃边聊,到处人声鼎沸。 只有曾明明形单影只的坐在角落里,食不知味。 她扒拉着盒饭,没滋没味的嚼着米粒。 远处,周建东和邱玲玲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你喂我一勺我喂你一口的,虽说两个人偶尔也会和曾明明说上几句话,可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只得端着饭盒缩在角落,少说一句算一句。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手机铃声。 不是一个人的手机,而是数十个人,先后接到了电话。 “别吃了赶紧回科室”离曾明明最近的几个人放下电话,急匆匆跑出了食堂。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放下吃了一半的饭菜,跑了出去。 有的警员甚至才刚刚打回的饭菜,一口没吃就跑了。 看他们一脸紧张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肯定又发生了大案子,这下刑警大队又要忙了,幸亏咱们是路政的,天大的事也不用咱们操心,今天的鱼丸汤不错,要不要再去成一碗” 邱玲玲白了眼先后跑出饭厅的人,眸光却又突然柔和了下来。 “刑警大队”曾明明心里一动,抬头向远处看去。 果然,那先后离去的人中,好几个人看着面熟,原来是刑警大队的。 又发生什么案子了 看样子很严重啊。 曾明明放下饭盒,也想跟去看看。 刚站起来,又沮丧的坐下来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韩宇的搭档了,也不是刑警的大队的警员,更不是刑侦科的成员,自己过去,算什么呢 萧雅已经回来了,沐言即将苏醒,刑警最厉害的铁三角成员即将全部归位。 自己就别在哗众取宠,自讨没趣了吧。 想到这儿,这顿饭是再也吃不下了。 和邱玲玲打了声招呼,离开饭厅回到办公室。 空荡荡的房间说不出的压抑,就连空气都觉得浑浊了。 推开窗,曾明明拖了两遍地,还觉得屋子里味道难闻,曾明明索性将对着自己的窗户纱窗都打开了。 清冷的风吹进来,呛的人忍不住咳嗽。 北方的空气一进入冬季就开始污浊,这已经是人所众知的问题。 经济的发达带给人们更多的生活享受,可一起改变的,还有我们的环境和生活质量。 难道说金钱真是万能的吗 万能的,让人可以无视生命,践踏生命。 是不是很悲哀 曾明明杞人忧天的发了回愁,不知不觉乏了。竟趴在桌子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在聊天,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林筱箫自杀了这怎么可能”曾明明睡意全无。 “怎么不可能整个警局都传遍了,人都死了,尸体摆在那,多少人亲眼所见这还有假你不知道,现在整个刑警大队和看守所已经人仰马翻了,就算她是杀人犯,可人还没上法庭就死在看守所里,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邱玲玲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 “她怎么死的”曾明明心里揪成一团,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林筱箫的死没那么简单。 “上吊死的,老惨了。”邱玲玲哆嗦了一下。 “这下秦局麻烦可大了,李林海的案子到现在还悬在那儿,一大笔欠款就像蒸发了一样,毫无线索可查,好不容易抓住了杀害她的人,还没顺藤摸瓜追查到底,人居然死在了警局。按目前的情况,上边肯定会发火的,说不定,整个警局都会受到处罚,年终奖都会泡汤。” 周建东的脸都垮了,他还指望年底换一台高配置的电脑,看这情形,没啥希望。 “啊,不是吧,看守所和刑警大队失职关咱们路政司法厅什么事啊,凭什么扣咱们年终奖,不公平” “这就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都属于司法系统,本来就是一体的。” 何韵秋拿着文件袋走了进来,“行了,都别议论纷纷了,出了这样的事,所有的领导心情都不会好,这时候,最忌讳底下人发牢骚乱埋怨,少说一句,不会死人。” “我又没在外面去说,在咱们办公室都是自己人,发发牢骚怎么了”邱玲玲吐了下舌头,以示不满,却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 “明明你过来,我有点事找你。”何韵秋扫了邱玲玲一眼,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身上。 ===第136章 路遇11 “科长,是不是有宣传册要打印”曾明明顺从的走了过去,在这个科室,这件事是她唯一的工作。 “不是,局领导刚通知了我,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路政上班了。”何韵秋语气清淡,眸光却蕴含着深思。 “啊科长”曾明明楞了,自己已经是公务员了,又没犯什么错,难道还会被辞退 “你误会了小曾。”何韵秋淡淡一笑。 “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你借调到刑侦科,协助新科长工作,这是上面的安排,我只负责通知。” “为什么是我”曾明明使劲咬着下唇,心里十分别扭。 “这是局领导决定的,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可以自己去上面协调,秦局不是固执的人。” 何韵秋平静把话说完,便开始忙自己的事。 该说的,能透露的,她都已经告诉她了,至于曾明明想怎么做那是她的事,她这个科长只是个摆设,很多事,她根本做不了主,她心知肚明。 “谢谢科长。”曾明明没在纠结,倒了声谢就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何韵秋的话已经很直白了,这件事是秦局长决定的,自己若有意见也只能找他。 “老狐狸他又想干嘛”曾明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文质彬彬的脸来。 要去找他拒绝这次借调吗 曾明明心里没底,想起上次教训,曾明明认定了秦俊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表面上看着通情达理,实则一肚子心眼,满脑子算计。 如果自己单枪匹马的去找她,肯定会被他绕进去了。 到时候还指不定给自己发配到哪去。 还不如先去刑侦科报道,静观其变的好。 以萧雅的为人,应该不会难为自己,没准自己和她说上几句好话,还能把自己退回来,这样既不得罪秦局长,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何乐而不为呢。 想通了一切,曾明明索性也不纠结了,天底下的事都是这样,不会按照你的预期设想发展,总会有些变故。 既然沐言注定要遗忘,她也和萧雅不期而遇,止不定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更让她揪心的事。 一味逃避自伤不是办法。 生活得继续,工作更不能放弃。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勇敢的去面对好了。 自己能认识沐言一次,就能认识他第二次。 虽然沐言会淡忘一切让她很难受,但相比他能活过来的事实,曾明明更看重后者。 与其人鬼殊途,还不如选择再次相遇,即便从此以后两人不能像现在这样相知相守,最起码他不会像樊心悦一样彻底离开。 曾明明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巩固自己的决心,从自怨自怜的悲苦心境中解脱了出来。 甚至,还萌生了一股斗志。 就算萧雅和沐言曾经情投意合又怎么样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 只要她没嫁,他未娶,自己一样有机会不是吗 试都试一次就彻底服输,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曾明明不停给自己打气,雄赳赳气昂昂从警局下了班,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这种半昂奋的状态一直维持到走下公交车,进入胡同,来到自家四合院门外,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彻底懈了。 自己在这瞎琢磨什么呢,沐言根本从来没对她说过任何承诺的话。 虽然他依赖自己,照顾自己,可那都是因为除了她谁也看不到他的缘故啊,外加还失忆了,肯定抓住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 这种感情是她渴望的感情吗 她不知道。 也不敢去试探。 曾明明从未如此沮丧过,也从未如此纠结。 一颗心患得患失,七上八下,心里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沐言到底喜欢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其余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连脚下的路都懒得多看一眼。 下午下了一阵小雨,虽然下车前已经停了,可脚下的路还是湿漉漉的,有点不好走。 凭着本能乌龟似得往家挪,一不留神踩在个砖头上,脚下一软,身子猛地倾倒,幸亏她立反应过来,单膝跪倒撑了一下,这才没摔倒。 “谁把砖头扔别人家门口了,真没公德”曾明明捂着膝盖回头,嘴里正在腹诽突然却张大了嘴。 原来绊倒她的不是砖头,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帆布包。 曾明明用脚踢了一下,还挺沉。 看样子,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谁这么不小心,居然把包丢在我家门口了,幸亏绊倒我,若是绊倒个老人家,就坏了。”曾明明站起身,伸手将帆布包捡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一个人影。 看看手机,正好六点半了,正是吃晚饭的时间,这里的住户年轻人少,年老的多,生活都很有规律,这个点,平时也很少见到人。 “什么东西啊,这么沉,难不成是黄金” 曾明明掂了掂手里的包,死沉死沉的,感觉里面装着一块块长方形的东西,塞的满满当当。 “真是黄金我就发了。”曾明明自嘲的笑了下,伸手将背包拉链拉开。 拉链拉开的一瞬间,曾明明脑袋嗡的一下,腿肚子都软了。 我的妈呀这么多钱 曾明明倒吸了口凉气。 背包里全是整打的人民币,一摞一摞的,足足有十摞。 “我的天,这么多钱”曾明明手紧张的直哆嗦,大脑一时间有点缺氧。 她扶着墙镇定了一会儿,自己一个月工资三千块,十万块自己不吃不喝也得攒好几年啊,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嘛 曾明明抬头看了看天,难道老天爷知道自己心情不爽特意补偿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曾明明顿时又有些惭愧。 汗自己胡琢磨什么呢,这钱又不是自己的,丢钱的人该多么的着急啊。 看这些钱的样子似乎是刚从银行中取出来的,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是有急用的,说不定就是别人的救命钱,自己却起了占为己有的贪念,真是该死 曾明明将背包的拉链拉上,斜挂在身上,将鼓囊囊的包抱在胸前,看看四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曾明明思索了一会,决定留在原地等。 既然包是在自家院门口掉的,失主肯定会回来寻找,只要他来了,自己问清楚情况,就将背包还他。 曾明明抱着包等了一会,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这个样子一看就像再等人,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徒生事端,不能这样傻等,还是得先把包藏起来。 等失主来了,她问清楚情况,再如数奉还。 ===第137章 天降横财(上) 把包藏哪呢 曾明明想了想,决定把包先放回家去,然后自己再出门等,这样,就安全多了。 曾明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过来,推开门进了院子,径直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也许是她心里装着事太着急,走的匆忙了些,她居然没听到对面何宇宸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却兴奋的笑声。 “你输了”何宇宸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眸光再看向沐言的时候,因为高兴,也不似刚才那样冷。 “不一定。”沐言淡然自若的瞥了何宇宸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还嘴硬她已经把钱藏到屋里去了,你还敢说你没输,怎么想反悔了”何宇宸一脸冷意。 “我说话算数,如果明明真把钱纳为己有,我马上离开,可如果她没这么做,请记住你的承若” 沐言淡笑。 “哼,本尊可不是阴险狡诈之徒,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对待这种人,本尊更有一千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恐怕你会失望了,喏”沐言轻轻一指窗外。 何宇宸一抬眼,曾明明已拎着包走了出来。 “这”何宇宸楞了,看曾明明一脸沉思的样子,好像事情没他想象的顺利。 “该你去验证了”沐言一脸轻松。 “你为什么不去”何宇宸心里莫名有点慌。 “我现在是鬼,很多事无法解释。”沐言平静的注视着何宇宸。 “去就去,我就不相信她不贪财”何宇宸眼珠儿一转,这个人太阴险了,可不能让他和曾明明交谈,谁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招。 “等她收下这笔钱,你就等着被我扔进鬼门关,永世不得翻身吧”何宇宸哼了一声,头一昂,走出房门。 “好,我等着。”沐言看着何宇宸走出门外,平静的脸庞露出会心的微笑。 “明明,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怎么空着手就回家了,今天的晚饭呢” 何宇宸故意瞥了眼曾明明手中的帆布包,口气冷淡。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嘛,厨房有炸好的豆瓣酱,晚上吃炸酱面。” 曾明明回的心不在焉,刚进屋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这件事有点不符合逻辑。 她记得沐言和他说过,每件事都有起因,过程,结局这三个部分组成,没有一件事是没有原因的,除非,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比如,今天这笔意外之财。 不仅数目庞大,而且时间过分凑巧,还有,这笔钱的来历,恐怕不是单纯的被人遗失这么简单。 有时候,看似偶然发生的一件事,其实,蕴含着客观的必然性。 而每个必然,必会有不合乎常理的破绽。 这是沐言教给她刑侦推理的首要法则。 不合乎常理吗 曾明明猛地想起了什么,把手中的帆布包凑到眼前。 这个包太新了连商店的标识牌都没来得及摘下,曾明明翻弄着标识牌,看到上面的价格后倒吸口凉气。 5888块的帆布包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 买的起这样背包的人,非富即贵,而这条巷弄里居住的大多都是贫民老百姓,谁舍得买这个价位的包。 更何况,这个包并不是一般的商务包和女士背包,而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户外休闲包,这种包,试用范围很窄,若不是身份尊贵的有钱人,谁会注意这种小细节,如此奢靡浪费 本来对路边捡到十万块这件事,曾明明没有多大怀疑,可看到这背包之后,她开始疑惑。 毫不犹豫的,曾明明再次拉开背包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院内的圆桌上。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太专心了,以至于忽略了站在身边,一脸不解的何宇宸。 “四点四十五分”曾明明将一张打印条抽了出来。 钱是下午取的,就在这附近的工商银行分行。 也就是说,钱是附近的人支取的,用的起这样的包,一下子支取如此数量的现金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曾明明飞快将钱物塞回背包,快步走向院门外。 她记得下午的时候下了一阵毛毛细雨,这个胡同的路虽然是柏油马路,可由于年久失修很多路面都裸露出了黄土,一旦下雨,地上必是一片泥泞。 曾明明向前走了两步,凭印象走到刚才捡包的地方。 胡同里依旧清冷幽僻,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借着昏黄的路灯,地上明显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印痕,边缘非常清晰。 再看看周围,有几行自行车的车轮印和零星的脚印,没有其他痕迹。 “不对,有问题。”曾明明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越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在找什么” 何宇宸皱着眉走到曾明明身边,地面上到处都是泥水和碾痕,能看出什么 “我记得我下车的时候是六点十六分,公交车里有时间显示,而雨,正是那时候停的,从公交车站走到家,需要十到十五分钟路程。而这个包显然就是这段时间放上去的。这太巧了” 曾明明用手抚摸了下帆布包的两侧,脸色越来越慎重。 “刚才那笔钱不是你的”见曾明明一脸怀疑之色,何宇宸莫名其妙有些心慌,他明明交待好魅了,以她的能力不可能连放包这样简单的事也会留下破绽吧。 “我一个刚毕业的小公务员哪来这么一大笔钱,这是我刚捡到的,不过,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让我捡到的。”曾明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不会吧,谁好好的会扔这么一大笔钱故意让你捡到。我看,是你太多心了,也许就是你运气好也说不定。” 何宇宸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可能老天爷觉得你太穷了,所以故意让你发笔横财,我看你就笑纳了吧。”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好事”曾明明摇了摇头。 “我肯定这笔钱是有人故意放在门外的,目的嘛,就是为了让我捡到,然后再陷害我。” “谁会这么无聊,陷害你干嘛,我看是你多心了。”何宇宸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你看这个包,吊带牌还没摘下来,一看就是新买的,舍得用这么贵的背包的人一定非富即贵,今天的天下下着雨,道路难走,她肯定不会骑车自行车或步行,可这附近根本没有汽车车轮经过的痕迹,你不觉得很奇怪嘛” “这有什么,也许丢钱的人根本不会开车呢,谁说有钱人一定喜欢这东西。”何宇宸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就算你说的对,可还是有问题。”曾明明坚定的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包包,“你看这个包,除了一面脏了,其余三面都很干净。” “这能证明什么”何宇宸不解。 “今天有小雨,我下车之前刚停不久,如果这个包是在这之前掉落的,背包肯定是湿的,而且,就算它凑巧了是雨停之后掉的,也不会这么干净。所以,我肯定这个包不是被人无心掉在地上,而是被人有目的的放在这。” “这么一大笔钱,好巧不巧的出现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还离咱们家院子不远,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多巧合” 曾明明淡然一笑,眸光渐渐清晰。 ===第138章 天降横财(下)11 “有钱人,讨厌我,想陷害我,还有些自以为是,我知道她是谁了” 曾明明眸子瞬间一亮 “谁”何宇宸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发问,此刻他可不能显示出一丁点的没底气或者慌乱,万一被曾明明看出破绽,麻烦可就大了。 “你说她是谁还不是拜你所赐” 曾明明白了何宇宸一眼,将手中的背包塞进他手上。 “告诉你女朋友,下次别用这种拙略的方法陷害别人了。如果钱多的没地方用,不如捐献给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最起码,还能物尽所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何宇宸极力保持着镇定。 “别装了,这件事你肯定知情,否则怎么会好巧不巧等我拿了背包出来你就拦住我,想必,你也想看我笑话,可惜,你们设的局太过幼稚,本姑娘不会上当” 曾明明哼了一声,掉头往回走。 何宇宸狠狠瞪了一眼夜幕深处某个角落中一眼,疾步追了上去。 说实话,他真没想到曾明明会这么快看破这件事,如果这样,这个赌约到底算谁赢 “你不是很爱钱吗就算这件事是方婷做的,有我在,她也不能把你怎么地。” 几步追上曾明明,何宇宸追问。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能拿的。” 曾明明站住,有点不高兴。 女人的嫉妒的太可怕了,居然会让方婷想出这种办法陷害自己。若不是这两天沐言教了自己不少东西,说不定,真会上了她的当。 就算自己没想将这笔钱占为已有,可已经把包拿进了院子,万一她这时候闯了进来,开口诬赖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 “如果这钱不是方婷的,真是某个人丢在这里的,你会不会留下” 何宇宸不死心。 “更不会了,这么一大笔钱,不是救命钱就是急用的,我若是昧下,成什么人了”曾明明狠狠翻了何宇宸一眼。 “万一人家有的是钱,根本不来找呢”何宇宸不肯善罢甘休。 “上缴警局,街道办事处,派出所,有的是办法,总之,不是自己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收的,这是一个人底线,明白吗” “你不是很缺钱吗看看你那屋子的那些家具和你的装扮,啧啧,我真看不下去。” 何宇宸故意叹了口气。 “看不下去别看,我又没强迫你住在哪儿,本来你这种公子哥就不合适留在这里,早走了早干净。” “我不走,我交了半年的伙食费,凭什么离开”何宇宸懊恼之极,眼看胜券在握,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想想先前的赌注似乎没提这个赌局被她识破后谁赢谁输,只赌她肯不肯昧下这笔不义之财,照这样看来,似乎还真是他输了。 “不走拉倒,我才懒得管你,不过我可事先声明,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把你从这院子里轰出去。” “你还敢轰我”何宇宸一怔。 “轰你怎么了谁让你无事生非的。挺大的男人天天不认真工作,连女朋友也管不住,我都替你丢人” “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何宇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离暴走不远。 “我说的有错吗,这些天我都没见你去过警局,你以为它是你们家公司,想来就来,想不去就不去,你是警察,人民公仆,不工作对得起那身警服吗” “去就去”何宇宸眸光迸射出一股暴虐的寒光。 “你瞪眼珠子我就怕你啊,我说的是实话。” 曾明明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可又不想示弱,避开他的直视,还是觉得不舒服,一咬牙,伸出手狠狠戳了何宇宸两下。 “我去煮面,想吃晚饭,就乖乖准备碗筷,否则,饿死拉倒。” “哼”何宇宸板着脸,一动不动。 “小气吧啦,说你两句还来脾气了,我这么被你们戏弄都没急,你还急。” 曾明明看何宇宸下不来台,知道自己口气重了,口气不由婉转了几分。 “哼”何宇宸听口气柔和了下来,以为她真的怕了自己,心里的怒气慢慢也就平复,可他还是有点窝火。 这个魅,放个包还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居然被看出来了绝不能绕了她。 不过也幸亏了她,才让曾明明没误会这事是自己主使的,算了,功过相抵吧。 “这个给你”何宇宸将手里的包又塞回曾明明手中,窝火归窝火,自己说过的话绝不会不算。 “给我干嘛”曾明明怔住。 “给你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何宇宸傲娇十足。 “无功不受禄。”曾明明将背包放在桌子上。 “又不是白给你的,这也是生活费。”何宇宸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女人不是很贪财嘛,怎么白送都不要。真是蠢死了。 “生活你已经给了,这些你还是还给方婷吧。省的麻烦。我可不想被人天天被人算计。” 曾明明摇了摇头,虽说十万块诱惑力极大,可她也不想给何宇宸再找麻烦。 “这钱是为了整修这院子用的,你看看这破房子,破院墙,是人住的地儿吗不好好收拾收拾,如何住人” 何宇宸鄙夷的看了曾明明一眼,虽说他的屋子里家具摆设都换了,可这屋子又潮湿又破旧,住在这样的地方他无所谓,曾明明一个女孩,时间长了一定受不了。 他还指望她出世呢,可不能让她生病。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等我休息就去找人整修整修。”曾明明坦然一笑,将帆布包拎在手里,颠了颠,心里乐开了花。 自从前几天见了董雪涧那个院子,她早就羡慕上了,提高生活质量还不用花费自己的钱,她当然乐意了。 这可是天降横财,不拿白不拿。 见曾明明乐呵呵拿着包进了屋,何宇宸一颗心总算安定了。 这笔钱原本就算在赌约之内,如果曾明明执意不收,他的面子也搁不下。 “小游魂,算你运气好,赢了这次,下一次,可没那么容易了”何宇宸森然瞥了眼沐言的位置,昂起头,进厨房收拾碗筷。 黑暗深处某个角落。 魅,泪流满面。 主子实力强悍一生没遇过几次挫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不明白真相。 主子不明白,可她早就看明白了。 自己主仆两个,都被那小游魂涮了。 想必他早就了解圣母的脾性,这才会引诱自家主子和他打这个赌。 这人太阴险,太狡诈,太可恨了 魅恨得咬牙切齿,可她无计可施,事到如今,这个哑巴亏只能暂时咽下。 主子那种性格,就算自己去说还是落个自己的不是,还不如找个机会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游魂,出一口心头恶气才好。 ===第139章 都是我的错 收了大一大笔钱,曾明明超兴奋,激动的差点失眠。 翻来倒去,终于睡着了,刚合上眼,就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小姑娘忽忽悠悠的飘了过来。 曾明明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自己这是梦到鬼了。 “姐姐救救我”一声阴森森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你别靠近我,有事说事。”曾明明撞着胆子坐起来。 小姑娘一怔,声音突然委屈起来。 “姐姐不认识我了” 曾明明听着她的声音是有些耳熟,可对方的脸上蒙着层白雾,她看不清。 “我怕吓到姐姐,故而把脸藏了起来。”小姑娘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嘴唇腐烂的如同一堆虫子挤在那,半截舌头垂着,眼睛里没有眼珠,淌着血,见曾明明看她,好像笑了下。 血流的更快了,蜿蜒在她脸上,像爬着数个红色的蜈蚣。 “我知道你是谁了”曾明明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虽然离得远,那股血腥味还是钻进了鼻子里。 “你不是都恢复了吗干嘛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曾明明用手挡着眼,真不想再看到她了。 “我心里有怨恨,不想去投胎,可他们非要超度我,我不甘心,极力反抗,不怎么回事就变了回来。” “投胎你就能重新做人了,总比当个恶鬼强,你为什么反抗”曾明明不解。 “我恨他,我那么相信他,他却利用了我,还害死了我的父亲,就连孤儿院的那场大火也是他指使人放的,可怜我妹妹那么小就葬身火海,而我却把他当成了恩人,我真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随着她言辞越来越激烈,眼中的血泪淌的更加快了,曾明明看到无数黑气从她体内萌发,将她团团围住。 “别冲动,如果你真的化成恶灵,非但报不了仇,连意识都会丧失,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曾明明大声警告。 “我实在是太恨了,如果让我怀着这样的恨意转世,我宁可魂飞魄散。” 小姑娘颤抖了两下,颓然跪倒在地上。 “姐姐,你救救我吧,别让他们送我走,我已经抗了好一阵了,可那法阵太厉害了,我坚持不了多久。” “你没把你的冤情告诉他们”曾明明眉头一皱。 “我说了,可他说那是我的命,不让我报仇。还说以我的罪下辈子只能投生畜生道,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我寻了一线生机重新做人,可我不想投胎,我宁可下辈子当猪当狗当蚂蚁我也不想就这样去投胎,我得替我爸爸和我妹妹报仇,仇人一天不死,我哪都不去” 小姑娘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我知道姐姐心眼好,求姐姐帮帮我,别让他送我去投胎。” “你真的不介意下辈子当猪狗”曾明明珍重的问。 “只要能报仇雪恨,当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好,那你告诉我,你的仇人的事谁,你爸爸和妹妹又是怎么死的,我想办法帮你。”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王,是个警察,三十多岁。当时我被大火烧伤,需要一大笔钱植皮做手术,是他主动捐款,救了我。还把我接回家疗伤,当时我真以为他是个好人,若不是我无意间偷听到他和别人的谈话,也许到现在我还把当救命恩人般崇拜,甚至,还偷偷喜欢上了他。我真恨啊。” “只知道一个姓太难查了,你知道他具体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他从不在我面前说这些事,就连他是个警察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 “那你父亲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知道”小姑娘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再次涌出大团黑血。 “我爸爸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他说要想让我恢复容貌需要一大笔钱,他不能白出这笔钱,除非我爸爸答应他一件事。” “起初,我爸也很犹豫,后来实在不想看我天天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就答应了。我记得那天爸爸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告诉我要出一趟远门,给我挣钱,帮我恢复容貌,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他去做的事那么危险,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恢复了相貌,他也许就会喜欢上我,我还那么年轻,我不想带着一身伤疤过一辈子。可我没想到,爸爸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小姑娘一边诉说一边淌着泪,黑红色的血将她的衣服染透,顺着衣角淌了满地。 她跪在血泊中,狰狞恐怖的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从孤儿院的大火到父亲离开,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我接连失去了两个亲人,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那个恩人一手操纵的。” “你是怎么死的”曾明明内心颇为不忍,可有些事,她必须要问清楚。 “得知我爸的死讯后,我就有点怀疑他了,可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他,我拼命的替他找各种借口,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再后来,他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多时间的我只能对着电脑,游戏成了我的全部寄托。直到那天晚上” “他喝醉了,闯进我住的地方,强行占有了我,然后,他忽然抱住我,说对不起我,然后迷迷糊糊的说了很多醉话,后来,我们俩都睡着了,凌晨的时候,我听到他和人打电话,我从未见他如此低三下四的样子,就连个接个电话都唯唯若若,电话那一头的人不停询问他一些事,他一五一十的回答,于是,我听到了所有事情的答案,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是他杀了你吗” “他没有杀我,把我关了起来,将房门和门窗都封死,只给我留了一些食物和水,他说他下不了手杀我,还说会替我收尸,然后就离开了。我拼命拍打着门窗呼救,可我住的那个地方极其偏僻,我喊的嗓子都出了血还是没有人来救我。我绝望了,既恨他,更恨自己,如果我早一点醒悟,爸爸也许不会被他利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第140章 被无视了11 曾明明听的毛骨悚然,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是自杀的。 “我摔碎了碗,用碎片剜掉自己的双眼,割烂嘴唇,把舌头切成一条条,我恨它们,恨它们看过他,感激他,替他辩解我更恨我自己。都是我的愚蠢,害死了我爸,连累妹妹,我没有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迷迷糊糊的,我就进了我经常玩的那个游戏,由于心中充满了恨,我开始疯狂报复男人,接下来的事姐姐都知道了,我现在只想替亲人报仇,至于我来生做什么都好,都是我咎由自取。” “姐姐帮帮我吧,我被困在铃铛里,摆在祭坛上,日日受炼火煎熬,可我宁死也不会去转世的。” 小姑娘的身形越来越黯然。 “我拼尽所有的魂力入你的梦,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叫你什么名字,还有你,只有知道这些,我才能想办法去找寻证据,替你们伸冤。” 曾明明看她的身形几乎已经变成了透明的,心知她的灵魂正在溃散,赶紧追问。 “我父亲死于车祸,他用自己的命完成了那个魔鬼交待的任务,杀死了害他入狱的一个交警,他叫章泽,我叫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曾明明的脑子嗡的一下,她居然是章泽的女儿 “他为什么杀那个交警只是想报仇吗” “不是虽然那个交警害的他入狱,妻离子散,但为了我和妹妹他决定放弃报复,所以他出狱之后改名换姓努力赚钱,为了就是把我的妹妹从孤儿院接出来。他之所以会去杀那个人是为了拿回一样东西,那个害我们的人有一样重要的罪证在那个交警手里,他如果取不回来就要毁掉它。” 小姑娘竭尽全力说完最后这段话,当着曾明明的面化成一抹白烟,慢慢散开。 曾明明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头上都是冷汗。 “姐姐,救救我”凄厉的嘶喊似乎还回荡在脑海。 她低头一看,床前不远处的地板上,赫然印着两个鲜血淋漓的圆点。 血跪痕 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不是梦 心神不宁的吃完早饭,曾明明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了家。 何宇宸与她一起出门,方婷的车就停在门外,他上了车就直接走了,一点载曾明明的意思都没有。 曾明明打着哈欠往公交车站走,不知何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却是沐言。 “你怎么跟过来了。”曾明明问。 自从何宇宸住进来以后,沐言出现的次数少了很多,尤其是曾明明和何宇宸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没出现过。 “我陪你去上班。”沐言关切的看着她。 “昨晚没休息好数钱数激动了” “哪有,我梦到鬼了,心里好乱。” 曾明明垂头丧气,那两个跪痕在她下床时候不久就自动消失了,不知是她眼花了还是真的存在过 “怪不得,你屋内有血腥味,冤死鬼找你干嘛”沐言手抄在兜里,跟着她出了胡同口。 “你也闻到了难道那不是梦”曾明明头大如斗,她记得那个女孩说她是章泽的女儿,而章泽杀害樊心悦竟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一样罪证 为什么樊心悦从没和自己说过这件事 看他的离开的时候心愿已了的模样,不应该有所隐瞒啊,还是,樊心悦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中有这样一份证据 曾明明左思右想,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来帮你分析。”沐言停下,认真的看着她。 “一句半句说不清,这事太复杂了,车来了我先去上班,晚上回来再告诉你,你回去吧。” 曾明明紧跑两步,上了公交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没想到,沐言竟也挤上了车子,看他的样子,真要跟着自己。 “你跟我干嘛” 曾明明瞪了沐言一眼,却不敢多说话,车上都是人,如果她一直自言自语,别人准会把她精神病了。 “晚饭时你不是说明天要去新科室报道吗我怕你被人欺负,跟着你替你壮壮胆子。”沐言目不斜视的看着车外。 “还有我喜欢跟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冷静,也很专注,严肃的的就像在推理破案一样,毫无表情。 只是曾明明没看到他握着把杆的手,紧张的一直再用力。 “喜欢跟着我是假,想去看萧雅才是真吧。”曾明明心里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后座上,闭上眼,不再理会沐言。 沐言一怔,怎么回事自己挖空心思的表白就这样被无视了 难道自己说的不够直白 不够冷静 还是,不够打动人 沐言有点懊恼,追求女孩子这件事,他真的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他下定了决心,必须在苏醒之前让曾明明明白自己的心意,接受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的返回自己的身体内。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暂时失去记忆,因为他相信自己不会真的忘了她。 只要她明白自己的心,他一定可以回忆的起来。 只是这个丫头表面看起来大咧咧,骨子里却异常固执,她好像对自己和萧雅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在回避自己,如果不让她确认自己的心意,恐怕会一直躲着自己。 他不要她躲避,更不想那个何宇宸趁虚而入。 不管他接近曾明明有任何目的,他都不允许他伤害她。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让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呢 沐言一贯冷静缜密的头脑第一次迷惘了起来。 下了车,两人步行进了警局,一路上曾明明都没看过他,走的飞快。 沐言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心里却有点毛毛的,张了几次嘴,楞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不由得有点泄气。 曾明明先去人事科报道,接了调职令,径直去了刑警大队。 刑侦科是新成立的科室,就在刑警大队不远。 穿过长长的走廊,曾明明脚步不由得慢了。 她知道萧雅在里面,如果沐言跟她进去,看到萧雅,会不会想起过去的事 ===第142章 读心(上) 按下让沐言在外等候的心思,曾明明拢了拢警帽,轻轻敲门。 就算她能拦的住一时,她也拦不住一世,该见面的总会见面,自己何必自欺欺人 “请进。”办公室内传出韩宇低沉的嗓音。 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和她以前工作的地方差不多,同样摆放着六张办公桌,电脑,桌椅一应俱全,只是杂物间的位置换成了单独的处长办公室。 “欢迎,欢迎。”韩宇笑呵呵站了起来。 其余三张桌上的人也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她。 “我来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曾明明,以前在路政司工作,明明,他们也是各科室抽调上来的精英,他叫李开明” 韩宇指了指左手第一个笑容和暖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没三十,圆脸,寸头。 李开明很健谈,没等韩宇继续介绍呢,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从区分局调上来的,这里的条件比我以前的地方强太多了,多亏了萧处长慧眼拾英才,这才让我这个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说完,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一个人这样吹嘘自己,竟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很亲切,这人倒也算是个人材。 “开明是反扒精英,最擅长就是追捕,隐匿和潜伏,很多纵横南北的大盗,都是被他发现后一举拿下的。” 韩宇笑着介绍。 “还不是因为我天赋异于常人”李开明一挺胸脯,见曾明明迷惑不解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我是大众集结号。” 曾明明恍然,不由自主笑了,这个李开明无论身高,体态,相貌都太普通了,放到哪都是一个路人。 但这样的人也有个好处,不容易引人注目,最合适追踪罪犯。 “他和我就不一样了。”李开明呵呵一笑,伸手揽了下身边神色冷峻的沉默男子,却被对方轻轻推开。 李开明浑不在意,继续介绍:“他叫施琅,琅琊榜的琅,最擅长指纹还原和痕迹鉴别,警局有名的冷面小生,今年二十七岁,单身。” 施琅面无表情的听完,对曾明明点了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明明你别介意,他就是这样子,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过手脚很麻利,以后有什么叫外卖啊,打扫卫生,送开水什么的,让他跑腿就行。” 李开明兀自唠叨,看样子和施琅很熟。 曾明明听的连连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这人岁数不小,一脸沧桑不说,连头发都白了大半。 他站在那,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可眸光翕合之间却迸射出一股迫人的精光,让人莫名心悸。 “他是周叔,负责文职工作,主管警局所有的档案。”韩宇见曾明明饶有兴趣的目光,笑着插话。 “周叔可是整个警局中资历最深的老警员,熟知近三十年内警局所有的大案要案,他的脑子比警局的计算机还精准,是警局的万事通。” “没那么夸张,韩副队长言重了。不过是拐着腿没别的用处,比旁人多下了点功夫,现在老了,脑子不行了,幸亏萧处长不嫌弃把我从档案室调了上来,帮着你们打理打理文案。” 周叔说话文绉绉的,脸上的笑也很谦和,就连眸光也恢复了常态再无刚才的凌厉迫人。 “周叔的腿受过伤” 听完他的自我介绍,曾明明这才注意到他的办公桌旁立着个拄拐,看来他的腿伤还挺严重的。 “小伤,早好利索了,就是行动不太方便。”周叔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小曾你就坐韩宇对面的办公桌吧,你们在一起共过事,熟悉些也方便。” “谢谢周叔。”曾明明笑着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将随身携带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好。 韩宇坐回座位上,低头整理桌上的资料,施琅和周叔也开始忙自己的事。 只有李开明笑呵呵凑了上来。 见他一脸探究的模样,曾明明知道他想问什么,别人都介绍了各自的特长,按道理说,也该轮到她了。 可她有什么可介绍的 初出校门的毕业生,毫无所长,唯一破获的几个案子还是在沐言的帮助下完成的,说自己擅长逻辑推理吗她可没这个脸。 “明明可不简单,开明,小心她查你个底儿调。”韩宇忽然笑呵呵来了一句。 李开明一楞,瞬间眉开眼笑。 “看来咱们科又多了一个人材啊,就是不知道小曾的洞察力和萧处长比起来,哪个更牛些,我可是被咱们处长的眼力震服过,不知明明又能带给我几许惊喜” 说完,还故意向前凑了凑,看样子,曾明明不说出他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韩队,这不合适吧,大家才第一次见面。”曾明明有点尴尬。 韩宇可不是个多事的人,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考她的眼力 “明明,咱们科都是各区各处的精英,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你刚来,大家都好奇,你就演示下吧,也免得大家好奇。” 韩宇微笑着对曾明明点了点头,看样子,对她冲满了信任。 就连施琅和周叔也放下手中的事,将视线投射过来。 李开明更是一脸期待,为了让曾明明观察的更仔细,他甚至还原地转了数圈儿。 曾明明哭笑不得,心里却暗暗叫苦。 只得将眸光落在不远处一直漠然静立的沐言身上,此时此刻,她不想丢人,可以她的能力,万一说错了,多丢人啊。 “还记得昨晚我教你的读心嘛”沐言没开口提示,反问了她一句。 曾明明一怔,昨天晚上沐言确实和她讲了很多东西,其中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读心之说。 这个读心,可不是玄幻小说里写的那种洞察人心思的神秘法术。 而是通过观察人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言行举止等等情况来分析一个人的真实信息。 于细微之处得出合理的推断,甚至可以掌握一个人的思维活动和行为举止,这就是所谓的读心。 “别紧张,按照我教你的去做,必要时我会给你提示。”沐言将视线移到身后的一张摆满杂物的办公桌上。 ===第143章 读心(中)11 曾明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脑海中一线线索渐渐串联了起来,可她心里没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小曾有点紧张啊,算啦,不难为你了。”李开明轻叹了口气,话虽然说的婉转,却带着明显的失望。 就连施琅和周叔的眸光也略微淡了。 “明明,怎么回事今天不在状态还是没休息好”韩宇压低了声音。 以曾明明的洞察力,这种事应该不再话下,为何会这样慌乱 “年轻轻轻就这样怯场可不好,刑侦科不同于路政局,要的就是十二分的严谨和准确,小曾毕竟还年轻,经验不足也是常事,还是先跟着我处理档案吧。” 周叔的声音悠悠传来,声音不大,每一句每一字却像锥子似的猛插在曾明明胸口,让她刺痛难耐,无法呼吸。 但也因此,她内心的斗志突然被唤醒了,整个人瞬间从心慌意乱中挣脱出来,镇静了下来。 都小瞧我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一无所长。 曾明明深吸了一口气,走出自己的办公桌,朝李开明走了两步,站定。 “放空你的大脑,凭心去判断,全神贯注。”沐言的话,适时响起。 曾明明眯着眼上下打量李开明,眸光渐渐清晰。 李开明一怔,这小丫头的气势如何一瞬间就变了。 刚还举足无措,忽然安静的像一株雪松,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沉稳。 她的眼,干净的像一汪清泉,照的他心慌意乱,竟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李开明莫名紧张起来,不由自主转过脸去,不敢与曾明明眸光相对。 她不会真的像韩宇说的那样目光如炬吧,万一,万一她看出来了,不是糗大了 不会的,不会的。 李开明反复念叨,自己的私事又没写在脸上,她如何看的出来。 “你结婚了,有个女儿。”曾明明轻声开口 李开明一下子怔住,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办公桌,自己从来没有把照片摆在办公桌上的习惯,她如何知道的 “你最近有点拮据,应该是刚买了新车。”曾明明继续说。 李开明吃惊的看了一眼曾明明,手不由自主摸向口袋,车钥匙没在口袋。 “前几天你和嫂子吵架了,还动了手,不过,昨晚应该和好了。”曾明明抿唇一笑。 “咳”李开明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曾明明刚要再开口,李开明突然大喊起来。 “服了,服了,别说了”李开明圆润的脸蛋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尴尬。 曾明明淡然一笑,“我只是想提醒你总不吃早饭对胃不好。胃病得养,就算不合胃口,也得适当吃点。”说完,耸了耸肩,返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沐言在墙角竖起大拇指,被曾明明眼角余光看到,心里甜滋滋的。 刚开口的时候,她确实有点紧张,可随着每一句分析的话说出,她似乎越来越自信了,尤其在看到李开明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表情时,她的心里竟生出了一股淡淡的骄傲。 看来自己也没想象中那么笨。 “太神了,太神了”见曾明明没继续揭他的底儿,李开明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不由一阵钦佩。 “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小曾的洞察力实在厉害”李开明重重拍了下办公桌,“我很想知道你怎么判断出这些的。” “你的办公桌上浮着很多土,东西杂乱没有规矩,说明你这个人心思粗犷,不修边幅,可你的衣着却很整洁,皮鞋擦的又黑又亮,显然你身边一直有人在照顾你,以你这个年纪,自然已经结婚了。” 曾明明开口解释。 “就算你知道我结婚了,有孩子,可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女儿呢,没准是儿子也不一定啊。” 李开明追问。 “如果是儿子就不会在你头上扎这些彩色的小发圈儿了,这是小女孩的天性,我想你女儿大概在三四岁,扎着一脑袋小辫子,一定很可爱。” 曾明明笑眯眯指着李开明头发,捂着嘴笑。 “原来那小鬼头在我头上留下了这个,我还以为都解掉了呢,没想到”李开明用手在头上摩挲了半天,从后脑勺的位置揪下来半个彩色的橡皮圈,自己也笑了。 “从这么小的细节上就能猜测出我女儿的年纪,性别,甚至发型,你的洞察力真不一般。” “小女孩儿都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而三四岁正是模仿大人的时候,我也是女生,自然对这个敏感一些。” 曾明明轻笑着解释。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媳妇吵架了呢” 李开明一咬牙,问。 “你的眼角有几道浅浅的抓痕,虽然不重,但能看出是指甲留下的痕迹。虽说你经常出警,可最近才被调到刑侦科,应该没接手什么样的案子,这样的痕迹肯定不是罪犯留下的,可如果跟人打架,痕迹又不会这么浅,所以,肯定是和嫂子说岔了,一不留神就这样了。” 曾明明语气很轻松。 李开明面色一红,嘴上却有些不服气。 “那你如何知道这痕迹不是我女儿留下的小孩子淘气也是有的。” “这痕迹明显是食指和中指留下的,中间间距近一厘米,孩子的手指,哪有这么粗” 曾明明呵呵一笑,“我想嫂子一定手下留情了吧,否则就不是这样浅浅的两道痕迹了。” 李开明面色一囧,再也无法否认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昨晚和好了” 左侧,忽然传来施琅的声音。 虽然他此刻的表情一如刚才沉静,可眸子却浮起一层好奇的波光。 “他的领口下方”曾明明面色一红,没继续往下说。 李开明却像被踩了尾巴般跳了起来。 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迈腿就要往外边跑,没想到,施琅动作比他麻利,一个健步就冲了过来。 两人拉扯间,李开明脖颈上一块鲜红的痕迹裸露了出来。 很明显,是个吻痕。 这种痕迹,这个位置,只能是最亲密的人留下的。 众人了然。 ===第144章 读心(下) 见众人全是一脸笑意,李开明面子有些挂不住,狠狠瞪了施琅一眼。 “去去去,你一个单身狗哪懂我们已婚男人的事,羡慕死你”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所有人笑的更畅快了。 尤其施琅,笑的更大声。 他这一笑,一脸冷漠立刻淡去,倒显出几分随和,看来也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 “别笑,还笑”李开明攥着拳头挥了两下,见众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回过头,狠了狠心,反正都被人取笑过了,还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你是又怎么知道我最近手头拮据的还有,我的胃病”扭回身,看着曾明明,势有一种打破砂锅问道底的劲头。 “你的车钥匙很新,这种车锁是目前市面上最新的隐形防盗锁,能配置这种钥匙的汽车价格不会太低,以你现在的收入,贷款买这种车型,再抚育一个孩子,能不拮据吗,而且,你的衬衣袖口都洗的起毛了也不舍得换件新的,还有你穿的鞋,还是警局夏天发的警靴,现在天早就冷了,冬靴却迟迟没发下来,如果不是手头紧,何必冻着呢。” 曾明明说的很坦然。 “至于你有胃病没吃早饭就更容易解释了,你看看你脚下的垃圾桶。” 曾明明伸手一指。 随着她的眸光低头,李开明彻底明白了。 三九胃泰颗粒的包装盒,一口没吃的早餐,可不都在里面呢。 “细致入微的观察,合情合理的分析,看似简单,实则不易。韩宇,你给咱们科推荐了好苗子啊,不错,不错” 周叔文绉绉的话再次扬起,李开明一听连声附和,就连施琅也认真点了点头。 见三人这样,曾明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说她刚来的时候,三人态度都有些微妙,可现在看来,这几个全都是性情中人,不会掖着藏着,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曾明明还是很乐意的。 “韩队,我是你举荐的” 曾明明听出了一个问题,忍不住问。 “当然是我了,为了把你借调过来,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此还和秦局立了军令状呢就连萧雅那里,我也是夸下了海口。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韩宇含笑作答。 “韩队”曾明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前她一直认为说服秦局将自己调到刑侦处的是萧雅,不曾想却是韩宇。 “我看你这模样好像不怎么满意啊,怎么不喜欢咱们这个科别人可都是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呢。可惜萧雅眼光高,一般的人都看不上。” “那她如何能看上我的”曾明明低头嘟囔了一句。 “别妄自菲薄,你很有潜力的。”韩宇表情变的有点认真。 “明明,你是我见过的除他之外,最有刑警潜质的人,如果你一直呆在路政,未免太可惜了。” “嗯,我会努力适应的。”曾明明无奈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就是想离开这里也不可能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韩队,萧处长呢”曾明明抬头看了看那间单独的办公室。 “萧雅去看守所了,有些事情需要和刑警大队那边交接一下。”韩宇脸色沉了下来。 “看守所”曾明明心里一惊,她想起来了,林筱箫就是死在了看守所里,现在萧雅去和人交接,也就是说,这个案子转到刑侦处了 “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林筱箫死了。”韩宇叹了口气。 “嗯,这件事整个警局都传遍了,可是我很好奇,看守所那样的地方,有监控又有人二十小时看守,人怎么会自杀成功的” 曾明明去过看守所,知道那里的情况。 虽说每个嫌疑犯都是单间,可每个牢房都有监控布控,还有人专门在走廊中巡视,再说,看守所的房子根本没有房梁,就连窗帘和被褥都是特制的,稍微一用力就会扯断,根本不合适自杀。 “她是用丝袜挂在窗外的栅栏处吊死的,死亡时间恰好是晚上七点半到八点之间。” 韩宇语气颇为沉重。 “七点半到八点”曾明明有点不解。 “这个时间段是打饭点,监控室的警员通常会离开半小时,而萧雅正是利用了这段时间差自杀身亡的。” “巡查的人呢也不在” “巡查人员虽来回巡视整个走廊,可林筱箫的房间恰好在最东侧,从西走到东,通常需要十五分钟左右,想必,她计算过这个时间间隔,这才避开了巡查人员的监视。” “确定是自杀吗”曾明明问。 “确定,从现场留下的指纹,勒痕等种种痕迹上看,应该是自杀无疑。只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 施琅突然接话。 “你是说死者的耐受力” 曾明明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果然猜到了。一般的女性选择这种方式自杀通常都很难成功。一般选择上吊这种死亡方式的死者通常采用的都是悬挂似自杀,这种方式脚下无着力点,一旦被绳锁吊起,四肢都没有支撑点,即使想放弃也很难,可跪吊式自杀就不一样了,死者双腿可以接触到地面,随时都能终止自杀行为,若没有必死的决定和非凡的自制力,怎么可能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施琅面无表情的陈述。 “我虽然怀疑,但在现场却没发现任何其他的痕迹,再加上监控录像的确认,只能判定她死于自杀。“ “你是说,她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曾明明脑海中浮现出林筱箫苍白空洞的眼神。 即使在她认罪的那一瞬间,精神几欲崩溃,林筱箫还是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可想而知她本就是一个自控力极强的女性。 可即便是这样,被绳锁勒紧喉咙的切肤之痛也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了的。 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怎么可能 “确实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死者的脖颈处只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勒痕,其余的地方,异常完好。这种方式自杀,远比悬挂式花费的时间要长,而她避开巡查人员到自杀成功中间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据发现她尸体的警员说,发现她死亡的时候,口鼻间渗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也就是说,发现她的时候,她最起码已经死亡了将近十分钟。” 没等施琅回答,萧雅破门而入。 ===第145章 跟过来了11 “萧处”乍一见萧雅无声闯入,曾明明心里忽有点发怵,眼角余光不由看向静静伫立在一旁的沐言,却见他一脸坦然的看着自己。 “明明来啦,欢迎加入刑侦处。”萧雅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也算默认了曾明明对她的称谓。 曾明明心中一涩,转眼又明了,毕竟在这个科室,她是名正言顺的领导,如果再喊她名字或说两人是朋友之类的话,显然,并不合适。 “明明你刚来这个科,不要拘束,就先跟着周叔学习一下,最近太多陈档堆积在那,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萧雅温和的对曾明明点了下头,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萧处”曾明明突然朝前走了两步,拦在萧雅身前。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萧雅眉毛轻轻一挑,脸上依旧带着笑。 “萧处,你是不是刚才去了看守所”曾明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紧张。 “嗯,我刚才去和刑警大队的王队长交接了一下,怎么明明对这个案子也有兴趣”萧雅一脸轻笑。 “最初这个案子就是我和明明负责的,我们曾提审过林筱箫二次,所以明明才会她的死有些耿耿于怀吧。” 没等曾明明解释,韩宇先替她解释了。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既然你对这个案子感兴趣”萧雅停顿了下,微笑着说:“周叔和施琅有这个案子所有的存档和取证资料,你先研究下,我和韩宇有点事要谈。” “嗯,我知道了,不过萧处,你还是把窗帘拉开吧,空气长时间不流通,屋内见不到阳光,对身体不好。”曾明明勉强一笑,却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萧雅一楞,旋即笑了。 看着她淡然离开的背影,曾明明万分纠结,不是她对这个案子有多大兴趣,也不是她想故意讨好萧雅。 实在是因为她看到了林筱箫的魂魄,跟着萧雅回来了。 就在萧雅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看到了她。 此刻,她依旧伸着舌头,满脸鲜血,一脸怨恨的站在萧雅身边,恶狠狠盯着自己。 可萧雅却丝毫感觉不到她存在,淡若素菊的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 林筱箫和她并排站在一起,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只不过一个人笑的很温和,另一个却满脸鲜血,笑的异样恐怖。 萧雅进了办公室,林筱箫的魂魄也跟着走入,看不见了,只留下满屋子驱之不去的血腥。 “难道林筱箫的死和萧雅有关这怎么可能呢,可她为什么一直跟着她”曾明明想不通,可她又不能直接开口问那个鬼魂,只得好心提醒萧雅将办公室的窗户打开。 不管恶魂还是善鬼,魂灵这个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些惧怕阳光。 但愿萧雅听自己的话,将窗户打开,让阳光照射进屋内。 这样的话,林筱箫的魂魄自然会远离她的屋子。只要她离开这儿,自己或许可以找机会和她交流一下。 “小曾,别发呆了,萧处没别的意思,可能她真和韩宇有什么私事要说,他们俩以前是搭档,又是好友,这次萧雅回来就接手了好几个案子,也没时间好好聊聊。” 周叔见曾明明站在原地一脸纠结,以为曾明明误会了,赶紧解释。 “知道的周叔,我没多心,我只是在想林筱箫这个案子,她真的死于自杀嘛” 曾明明茫然抬起头,林筱箫的魂魄明显有些不正常,看她的样子,很快就会变成恶灵了。 “是不是自杀我不知道,只是她这供词,肯定有问题”周叔站起身,从身后的档案柜中抽出一个纸袋,放在桌上。 “这是林筱箫先后五次的提审证词,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我能看”曾明明有些犹豫,她知道警局的暗规,每个案子在审讯过程中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案件没水落石出前,所有的资料都是保密的,除了经手的警员,旁人无权查看。 “无妨,咱们这个处和其他部门不一样,所有的资料都是公开的,再说萧处已经答应让你看了,你怕什么。” 周叔将档案袋推给曾明明,转头瞥了一眼施琅。 “等明明看完了这些,你把你掌握的情况详细和她说清楚,看她能不能发现新的疑点。” “嗯。”施琅沉着脸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李开明却若有所思的看了曾明明一眼,没吭声。 曾明明拿起档案,走回自己的座位,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萧雅和韩宇两个人,万一林筱箫的鬼魂对他们不利呢 “别担心,我进去看看,有我在,她不敢害人。”沐言的话适时响起,听他的意思,是要进去保护里面的人。 “要我进去嘛”沐言似看出了曾明明的纠结,没有立刻进屋。 曾明明勉力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沐言微微一笑,飘然进了屋子。 看着他进了萧雅的办公室,曾明明的心安定不少,安心之下,却又有些淡淡的酸涩涌上心头。 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这才将手中的资料抽出来,打开,慢慢研读。 资料中有五份笔录,其中有两份曾明明很熟悉,正是她和韩宇一起经手审讯的,虽说主审人的签名是王晓斌,但实际这两份记录都是她亲手做的。 至今记忆犹新。 越过这两份记录,曾明明直接翻开其他三份。 三份记录分别是刑警大队,看守所的人分别审讯的。 其中刑警大队两份,看守所一份。 看守所那份记录是林筱箫关押期间所做的正常问询记录。 其目的主要是身份核实,包含了简单的问询记录,并没有涉及太多的案情。 而刑警大队这两份笔录就要细致多了。 不仅详细阐述了李立海被杀一案的整个过程细节,还在追讨遗失款项这一附带问题上下了很大功夫。 可就是这两份笔录,却让曾明明看出了问题。 对于谋杀李林海一案,林筱箫的几次阐述基本一致。 可对于那笔无故消失的庞大资金去向,她前后的说法却很不一致。 甚至有些自相矛盾。 ===第146章 不一致的供词 曾明明记得她提审林筱箫的时候,林筱箫还对那笔资金的情况毫不知情,只是说李林海曾有个奇怪的日记本,她抄录了一小部分内容,就藏在婚纱照的夹层之中。 可那里面记录的,不是资金的走向,而是李林海的一些交际的时间,地点。 至于那笔数量庞大却无故失踪的借贷款,林筱箫始终说不出去向,她甚至都不清楚李林海公司的日常经营状况。 在这几份记录中,前四份,林筱箫的证词基本一致。 可是最后一份证词,她却供出了新的情况。 她说李林海是一个喜欢极度挥霍的人,虽说他表面上醉心于工作,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最喜欢享乐的人,不仅生活奢靡,而且喜欢一掷千金。 他爱好射击,经常出入世界各地豪华射击会所,甚至为了参加比赛经常包下一个航班,一天之内来往亚欧各地。 不仅如此,李林海对身边人也是格外大方。 不仅出手阔绰,动辄还赠珠宝钻石,甚至,豪车华宅,不在话下。 据说,接受过他馈赠的人不仅有他的下属,朋友,甚至还有一些世界各地的射击爱好者。 有些人,甚至只有一面之缘。 也被李林海看重,一出手就是几万美金的名表,名枪。 这种事,数不胜数。 按照林筱箫的供词,李林海的日常支出极为庞大,夫妻俩没少为这种事争吵。可无论林筱箫如何劝说,李林海依旧我行我素。 虽说李林海收入颇丰,可这样肆意挥霍早以超出一个正常的商人收利范围。 由此看来那笔庞大的资金应该是被他挥霍掉了。 除此之外,根据林筱箫的交待确实发现了李林海在海外某银行的存着一份数目不小的资金,只是这笔钱的数量,相对李林海诈骗贪污的款项,实在不值一提。 看完证词,曾明明忍不住冷笑。 从表面上看,林筱箫的证词似乎也说的过去,可细细一分析,实在漏洞百出。 先不说李林海为何会性格大变疯狂散尽千金这一举动实在不像他的个性,就说林筱箫先后的证词发生这么大的出入,就绝对不正常。 虽说曾明明只见过林筱箫几次,她自认大致上看清了这个女人。 她实际,懂得隐忍,深知自己需要些什么,该舍弃些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为此,她不知疲倦的奋斗,甚至,放弃一个人应有的尊严,无视自己的情感,把一生看成一场交易。 为了维持表面风光,不惜孤注一掷。 只可惜就是一个这样心思算尽不顾一切的女人也忽视了一件事。 当生活和感情,需求和尊严摆在她面前,她一开始确实选择了前者,可当她满足于前者带给她的至尊享受过后,她的心又开始慢慢迷失。 这本来就是人性的两个极端,得到的,永远不是最好的。 所以她才会爱上一场交易的主顾,才会愤怒,亲手将她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扼杀。 可以这样说,林筱箫的一生是可悲的,可她的爱,并没有错。 她爱李林海,虽然她最终选择杀了他,但谁也不能否认,她爱过他。也许,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彻底占有他。 曾明明现在还记得林筱箫眸光中的苦涩,她放弃爱换来想要的生活,最终又因为恨抛弃自己的人生,她的心已经随着李林海的逝去死去。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在自杀前供出那样的一份供词。 “这份供词绝对有问题。”曾明明翻开完最后一页,将视线落在主审人签名处。 王晓斌。 白纸黑字,字迹分明。 是他 曾明明眸光泛起一丝不屑。 “给你。”身后响起施琅冰冷的声音,一份资料又递了过来。 曾明明接过,翻看了两眼,有点眼晕,厚厚的一沓,都是指纹,血痕和各种放大的图片,还有林筱箫死亡时拍摄下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歪倒在地上,头抵靠在墙壁上,双膝跪在地面,双臂自然下垂在两侧,她歪着头,瞪着眼珠,一脸铁青,舌头从口中延伸出来,嘴唇青紫,眼角唇边鼻息下,都有少量鲜血渗出。 看死相,十分恐怖,可不知怎么回事,曾明明总觉得照片上的林筱箫哪个地方有点不对劲儿。 “看出哪有问题了吗”周叔见曾明明皱着眉沉思的模样,知道她必定看出了破绽。 “这些指纹痕迹的鉴定太专业了,我一时间看不出问题所在,可这照片不对。” 曾明明盯着照片上跪倒在地的林筱箫,她微睁开眼,惨白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哪里不对”周叔又问。 “我也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对,可总觉得她这表情和身体不太协调。” 曾明明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形容词,形容下林筱箫的死状,可又觉得那些词很矛盾。 “可惜咱们都没到过现场,也不是法医,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形,仅凭几张照片,确实很难判定什么” 施琅突然开口。 “你没去过现场,那这些指纹和血痕的鉴定”曾明明一怔。 “那是我昨天去采证的,可惜去晚了些,费了一晚上才得以恢复。”一说起指纹和现场鉴定,施琅的话明显多了。 “现场被破坏了还要恢复”曾明明不解。 “指纹和血痕都会沉淀,时间越长,越脱离初始状态,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不还原处理,很多细节很难正确分析。” 施琅简单的解释了两句,曾明明顿时明白了。 心里不禁对这个面冷心细的年轻人更看重了一分。 环顾办公室这三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绝活,看来这个科室,除了自己,人人都是精英啊。 一想到这儿,曾明明不由一阵汗颜,和这些精英一起办案,不是只有拎包跑腿儿的份看来,萧雅早看出了一切,才让自己帮着周叔先整理资料学习经验,她这样安排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 亏自己还如此积极上赶着追问案子的进展,虽说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而是担心林筱箫的魂魄会对萧雅不利,可她知道别人不知道啊。 ===第147章 最大的破绽11 “小曾,你能看出这次事故的异常之处嘛”曾明明正自惭形秽呢,忽然听到周叔郑重的声音。 “我只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单从这些证据上,一时无从判定。” 曾明明又将视线落在林筱箫死亡时拍摄的那张照片上。 她侧歪着头,舌头伸出老长,双眼微微凸出,口鼻眼角都有血渍渗出,死状甚为恐怖,可她的眸光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神采。 曾明明看的心微微有些发慌,只是一张照片罢了,如何能分辨出死者的眼神。 除非 她心头一亮 除非她像上次那样,通灵进入林筱箫死亡时的那十五分钟,也许就能找到真相。 “可惜当初不是咱们接手的这个案子,如果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死者,我一定能看出些破绽,可现在,也只能束手无策。” 施琅叹了口气。 “法医院不是已经出了鉴定结果嘛林筱箫是自杀,现场我看过,无论事发当地还是周围的走廊,甚至连铁窗外我都探查过,绝对没有第三者留下的痕迹,再说监控录像也不会作假,她明明就是自杀的。” 李开明说的十分笃定。 “录像呢”曾明明一怔,她怎么把这事忘了,有监控录像在,还用她通灵 只是这件事也有点奇怪,明明有现场的录像,为何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如果他们都发现不了,自己又能看出什么 “这录像有了等于没有,你看看就明白了。”施琅似看出曾明明的心思,随手扔过来一个u盘。 点开录像,看完,曾明明也有些颓然。 难怪施琅会说这录像有了等于没有。 曾明明还不死心,倒回去,放慢了一倍,继续看。 图像很清晰,摄像头来回移动着,从左到右。越过洗漱面盆,水龙头,马桶,慢慢对准屋内唯一的一张单人床。 林筱箫侧身躺着睡觉,一动没动。 摄像头移开,大约隔了不到一分钟,再次移动到她的床铺上。 就这样,图像反复变换了数次,大约过了半小时后,林筱箫忽然动了一下,好似醒了。 这时,摄像头恰好移开她的床铺,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坐起来,腿垂在床边,看样子好像要起床。 图像偏移开,等镜头再转过来,看到的却是林筱箫的背影。 她立在原地,头发有些蓬松,看她的样子似乎在往外看。 看守所内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很小的窗户,用于通风和白天采光,最里面用密集的铸铁棍挡死,外面才是玻璃窗和钢网,这样设计的初衷是为了犯人打碎玻璃割伤自己,不料,这些坚固的铸铁棍到成了林筱箫自杀的帮凶。 林筱箫径直朝铁窗走去,看不出任何异常和紧张。 曾明明注意到她的左手,好像攥着什么东西,握的很紧。 没等她走到窗前,摄像头又移开了,在移回来的时候,林筱箫已经将丝袜绑在了铸铁棍上,将头伸了进去。 然后,膝盖一软,头立刻挂在了锁扣内,双臂也沉了下去。 人不动了。 这时,画面又开始移动,等再移回来,林筱箫已经翻了白眼,舌头都伸了出来。 “太快了,才一分多钟”曾明明一怔,按录像上时间显示,林筱箫自杀的整个过程不足三分钟,而从她将头伸进锁扣到气绝身亡更是只有短短的一分钟。 这时间未免太快了一些。 “不稀奇,只要卡的位置合适,颈动脉完全闭合,缺氧窒息昏迷原本就用不了多少时间,你看到人不动了,那是因为缺氧昏了过去,至于她真正死亡却要往后推几分钟。” 施琅走过来,指着录像。 又过了三分钟。 “你看这里。”他突然按了暂停键。 画面上,林筱箫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歪着头,吐着舌头一动不动,可她的鼻息眼角都已经淌下血来,尤其是嘴边,还冒出一串细密的血泡。 “强烈的挤压导致咽喉破损,唾液中蕴含了鲜血,人死亡后,咬阖肌会松弛,血沫自然淌下,这个时间才是真正死亡的时刻。” 曾明明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她死死盯着屏幕,想把这处破绽找出来。 “你发现了什么”见曾明明这幅样子,施琅顿时眸光一亮,迫不及待追问。 “别打搅她思考”周叔拄着拐杖也走了过来,一把拽住施琅。 施琅一怔,旋即明白了,后退几步坐回自己的座位,眸光却仍旧紧盯着曾明明的脸。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个录像他已经看过数十遍了,只有一个背影,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的胳膊手”曾明明的视线离开死者头部,沿着她的肩膀,一直往下看。 心里好像想到了一些东西,却又有些连贯不上。 “看看验尸报告中死者的指甲和掌心有没有留下东西和伤痕。” 她正在深思,沐言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 曾明明茫然抬起头,眼睛盯着沐言,脑海中却还在翻来覆去想那件事。 “死者的指甲和掌心发现什么了吗” 出于习惯,她不知不觉将沐言的话又复述了出来。 “没有任何异常,验尸报告我特意看了好几遍,除了泥垢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这才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因为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据法医验证,不但没有任何伤痕,血迹,和挣扎痕迹,连四肢的肌肉组织都十分正常,就好像是自然死亡似的,见鬼” “你说什么”曾明明怔住 “什么什么”施琅也楞了。 “把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再重复一遍。”曾明明突然意识到倒底是哪里不对了 “最后一句对了,法医说死者的四肢没发现任何伤痕,就好像是自然死亡。”施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曾明明突然想明白了。 “你什么意思”在场的三个人都怔住,看曾明明的样子,她似乎找到了破绽 ===第148章 解释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李开明兴奋的凑了上来。 “她死的太自然了,这就是这件事最大的破绽。”曾明明冷笑。 “死的自然什么意思”李开明有点迷糊。 “录像咱们都看过,虽然只有个背影,动作也不会很快,可整个过程丝毫没有停滞,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她报着必死的决心,丝毫都没有犹豫,看她颈部的勒痕就知道了,只有一道,一点偏离都没有。” 施琅亦是冷笑。 “这女人够狠,不但亲手杀了自己老公,对自己,也这样无情。” “你想错了。”曾明明轻摇了下头。“林筱箫虽然杀了人,可她对李林海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因爱生恨罢了。” “我错”施琅面上浮起一丝不屑,“你们女人办案就是容易情绪化,什么感情不感情,杀人就是杀人。她不仅杀了自己的丈夫,还用同样的方法杀了她自己。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问你件事”曾明明没继续这个话题。 “问”施琅皱眉。 “你通常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做什么”曾明明看着施琅。 “睡醒之后,起床啊。”施琅有点懵,不知道曾明明这时候问这话有什么意义。 “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呢”曾明明接着问。 “刷牙洗漱,还能干吗”施琅有点不耐烦,但依旧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午睡后呢”曾明明又问。 “你问这些有意义吗你这么关心我有这个必要” 施琅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很有必要,不是你,我问的这个问题可以延伸到每一个人,也包括你而已。” 曾明明淡定的看了施琅一眼,“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如果白天你睡了好一会,睡醒之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么” “你这问题太无聊了,刚睡醒迷迷瞪瞪的,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施琅狠狠白了曾明明一眼。 还说她很有刑侦天赋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罢了,连指纹鉴定这样简单的东西都看不懂,谈什么破案。 有点小聪明罢了。 “这话说对了,人睡醒之后一般都会有点迷糊,下意识只会做自己最熟悉的几件事,洗漱,喝水,去卫生间,我想即便是做一些别的事,几分钟内很难彻底清醒过来,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施琅怔住,他好像明白曾明明的意思了。 “你猜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曾明明微微一笑。 “你们俩意思来意思去的说什么呢,我都听懵了,说重点” 李开明抓了抓后脑勺,一点没听懂。 “小曾的意思很简单,所有人睡醒之后都会有几分钟精神麻痹的时间,这个时间段不仅反映速度慢,而且心思不容易集中,这是人体神经系统的正常反映,尤其是我们老年人,这个时间更长。” 周叔慢条斯理的解释。 “就算你们说的对,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李开明还是不明白。 “你傻啊,林筱箫是什么时候自杀的”施琅将一腔火气转移到李开明身上。 “下午一点多啊。”李开明答的莫名其妙,他本来不擅长观察和推理好吧,他擅长的是追踪,用脚不用脑。 “自杀之前她在干嘛”施琅又白了他一眼。 “午睡吧,对啊,她在睡觉”李开明恍然,结结巴巴开口:“你们的意思是她刚睡醒就自杀这件事有问题” “肯定不正常了,普通人刚睡醒,脑子都有点迷糊,怎么可能会马上就自杀,而且死的还这样义无反顾,绝对不正常。”施琅答,心里却有点遗憾,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遗漏了,该死 “如果她根本没睡,只是闭着眼躺着一只酝酿这件事呢也许她在等这个时机,午后一点,正是监控室的人午饭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比较松懈。只有这时,她才能错过监控,自杀成功。” 李开明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洋洋洒洒的解释起来。 “说你脑子不转圈儿还不承认,看守所的房间里根本没有表,她如何知道时间”施琅忍不住拍了李开明后脑勺一下,冷着脸说,“你忘了巡逻警员的证词了,每天午餐后她都会休息两个小时,十二点开饭,十二点半躺下,二点左右起床。”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这还是我问出来的,可她今天为什么一点就醒了,苏醒后立刻就自杀难道睡迷糊了”李开明摸了摸后脑勺。 “肯定不是睡迷糊了,而是算准了这个点儿,我建议将这段期间她午睡的录像带都找出来,确认下她是不是装睡。” 曾明明轻咳了一下,接着说:“刚才只是我说的第一个疑点,不是最关键的。” “你还发现了什么”施琅来了兴致。 “她的指甲和手掌没发现任何伤痕和异常,你不觉得奇怪嘛”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如果下了必死的决心,装睡,算准时间点,自然不会强力挣扎,又怎么会留下伤痕。” 施琅低头思索了下,说的十分肯定。 “不对,就算她报了必死的心,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挣扎,甚至连四肢的肌肉都没僵硬,你也说过法医的鉴定,除了头部能看出来窒息和勒痕,一切就像自然死亡一样。” “也许她性格很坚韧吧,毕竟自杀是需要勇气的,尤其她那种自杀方式,若是犹豫了,很可能就死不成了。” 施琅辩解。 曾明明看了看其他两个人,也是和施琅一个表情,显然,他们都赞同他的话。 曾明明有些无奈,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们。 “试一下就知道了。”正当她苦思冥想如何让他们信服她的推断之时,沐言忽然说话了。 曾明明朝他站的方向看去。 沐言淡然立在远处,一脸平静,双手却掐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手势。 曾明明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危险了,不行。 曾明明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他们这么死心眼,如果不能被说服,如何相信你的话”沐言言语温和,心中却暗自冷笑。 明明心直看不出他们在排挤她,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敢欺负我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149章 死亡实验(上)11 “会不会太危险了”曾明明眸光透着犹豫。 “又不是让你真掐死他,只是简单的试验一下他的反应罢了。他们都是刑警,什么危险突发状况没应付过,没那么娇弱。” 沐言说的风轻云淡。 曾明明看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沉湛平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也许沐言说的没错,不试一下,很难让他们信服自己。 可就算沐言说的没错,这件事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你什么都不用说,他们会自己提议的。”沐言微微翘起唇角,眸光却集中在李开明眉心之间。 “我有个提议”李开明一晃神,脑子里好像多了一些东西。 他没多想,顺着嘴说了出来。 “又是什么馊主意”施琅白了他一眼。 “什么馊主意,绝对好主意,你们听我说,要想知道明明的推理和你的分析哪个更接近实际情况,只要试一下就知道了,否则你说你的观点,她说她的观点,这要争论到什么时候。” “怎么试,难不成你想模仿死者上一次吊”施琅斜睨了李开明一眼,脸色有点冷。 “呸呸呸胡说什么,我只是想做个试验,谁想上吊了”李开明一梗脖子。 心里却有点犯迷糊,怎么好好的,自己突然想起做试验来了。 “你不上吊如何知道死者的承受能力,又如何分辨我和曾明明的话谁更有说服力说了等于没说” 施琅嘴上说的不屑,心里却微微有点活动。 虽然李开明的话听起来不太靠谱,可未必不是一种办法。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还原现场,也许真能有所发现。 “不就想测试下这种自杀方式犯人的肢体反应嘛,咱们只是模拟一下,不需要真的上吊。”李开明卡着自己的脖子比划。 “你的意思说我们可以这样测试下死者的耐受度”施琅顿时明白了李开明的意思。 “我这个主意不错吧。”李开明眉开眼笑。 “可这个度要怎么掌控呢,难道我们真找跟丝袜试一下”施琅皱了皱眉,显然,真有些心动了。 “不用的,咱们只是试验一下,点到为止就好了,不需要冒险。”李开明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那你说要怎么试”施琅一挑眉。 “林筱箫是上吊死的,死因是颈动脉压制导致脑缺氧窒息而亡,咱们只需要模拟一下当时的状况即可,试想以咱们的耐受度怎么也不会比林筱箫更差吧,如果咱们都坚持不了,她一个女人如何能做的到” 李开明说着说着,眸光也纠结了,他倒不是纠结这件事的结果,而是纠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讲话。 这些话好像根本不在他的脑子里,却顺着嘴的不停往外说。 “我懂你的意思了,既然这样,咱们就试一下。”施琅抽了把椅子,随意坐下,对李开明说:“你过来掐我,记住,一定要用些力,这样才够真实。” “为什么是你”李开明搓了搓掌心,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还在卖乖。 “要不换你”施琅站了起来。 “还是你来吧,我的承受力一向不咋滴。”李开明一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记住,一旦我挣扎,你就要松手。”施琅端正身子,放松身体,将双目合上。 “放心,我知道分寸。” 李开明又搓了下掌心,不知怎么得,心里莫名有点兴奋。 “你们不是来真的吧,这可不是开玩笑,很危险的。”周叔一直在旁听,见他们真要试验,赶紧上前阻止。 “我也觉得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万一出点事不太好。”曾明明忍不住也开口劝阻。 沐言的神情太平静了,以她对他的了解,恐怕这个试验不会这样简单。 “别把我想的那样弱不禁风,我又不是死人,坚持不住了会反抗的。别墨迹了,难道大家不想知道真相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施琅的口气变得有些不耐烦。 周叔犹豫了回儿,对李开明说,“小心一点,注意分寸。” 这个案子目前为止只有这一点破绽,如果找不到新的突破口,案子就会再次卡住,无法进行下去,可上边对这个案子催的很紧,大家都有压力。 “我知道,你们放心。”李开明缓步走到施琅背后,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 “准备好了吗” “动手”施琅沉声点头。 “若是觉得不适,赶紧挣扎,我会立刻松手。”李开明看了看施琅裸露出的脖颈,手微微有点发颤。 说实话,他不是没做过这种事,追捕时什么样的罪犯都遇到过,下死手击毙犯人的事他都做过,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罪犯,而是自己的同事,还是认识了好几年的哥们,他真有点心虚。 “别像个娘们似的行吗,你越犹豫,我受罪的时间越长。”施琅一把按住李开明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压在颈部两个动脉之上。 “别担心,我的耐力你应该清楚,关键时刻我会组织你继续的。”说完,便将手臂松弛了下去,垂在身体两侧,就连膝盖小腿都放松了。 他尽力放松全身,模拟出林筱箫自杀时的体态,只是他现在坐在椅子上,承受的压力比死者小,所以危险也低了许多。 李开明一咬牙,双手微微开始用力。 “力度不够。”施琅沉声说。 李开明把心一横,双手狠狠掐住施琅的脖颈。 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箍紧了喉咙,施琅顿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本能的,全身的肌肉就紧绷了。 不对不是这种状态。 施琅心中警觉,虽然录像中只能看到死者自杀时的背影,但他能确定死者死的很从容,一点挣扎的企图都没有。 咽喉处传来火辣辣的灼热,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强迫自己放松双臂,可他发现自己的双臂不由自主在颤抖,尤其是手掌,控制不住的攥成一团。 再坚持一会儿,施琅觉得脸胀大了一圈,麻痹的感觉像蚂蚁蠕动般迅速蔓延到全身,他觉得肺部像被抽空了,越来越难受。 他强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可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紧绷了起来。 他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低频抖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试验,对方不会真的要自己的命,可这种恐惧依旧让他紧张。 ===第150章 死亡实验(下) 看来曾明明的分析是正确的,一个人即使纯心赴死,倒关键时刻,身体还是会本能进行反抗,这不是一心一意就能控制的住的,他自认为自己的耐受力和毅力都比一般的刑警要出色尚也阻止不了这种本能对抗的反应,林筱箫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有这样的耐受能力,他想起录像中那个单薄瘦弱的背影,自始至终,没有一丝颤抖,悸动,就好像个木偶人,轻轻将头伸进锁扣中,直到鲜血顺着唇角淌下,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颤动一下。 “原来是我错了。”施琅用近乎梦呓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想举起手,阻止李开明继续。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胳膊酸软的和面条儿似的,根本抬不起来,甚至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松手”他想大声喊,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此刻,一股深深的昏厥感从大脑深处爆发。 这是长时间缺氧造成的神经末梢麻痹,他很清楚,如果这种情况再发展下去,他就真的要昏死过去了。 “松手,松手”施琅的心在呐喊。 时间一秒秒在流逝,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力气了,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时,他好像听到有人冷哼了一声。 那声音说不出的清冷,孤傲,甚至,还让他觉得莫名有些心悸。还有些,淡淡的熟悉。 身体的一颤,渐渐恢复了力气,来不及多想,他挣扎着推开李开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新鲜空气吸入喉咙的瞬间,意识顿时也清晰了。 睁开眼,眸光飞速在办公室内环绕一周。 却没看到任何陌生的人。 “施琅,你没事吧都怪我,早点松手就好了,你看看你,嘴唇都紫了,干嘛那么拼命。”李开明一脸懊恼。 “我没事,对了,刚才谁来过吗去门外看看,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施琅踉跄着就要去开门。 “你歇着,我去。”李开明把施琅按在座椅上,三步两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四处张望了一会,返回身摇了摇头。 “没人。”他说的很肯定。 “没人”施琅揉了揉太阳穴,难道自己缺氧太久出现幻听了,一定是这样。 “哎,别管那些了,你看着脖子都青了,赶紧抹点药,以后可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试验了,破案线索可以慢慢找,万一人出点事,这怎么得了。” 周叔拄着拐杖从抽屉里摸出一管云南白药药膏,连声叹气。 “我没事的周叔,就算有点危险,也值得了。”施琅眸光深邃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周叔愣住。 “她的分析是对的,林筱箫的死亡绝不是自杀这么简单” 施琅强忍着咽喉的灼热,用力吐出几个字。 萧雅靠在软靠背的座椅上,背对着韩宇,端着咖啡看向窗外。 紫罗兰素雅的窗帘悬挂着长长的流苏将整个窗户都挡住,也隔开了外面的阳光。 她慢慢咂了口咖啡,体会着舌尖苦涩中略带香甜的气味,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一分钟前,她和韩宇讨论完公事,原本是想好好畅谈回儿,这次回来,她有太多话想找人倾诉。 她像以前那样冲了咖啡,递给韩宇,原以为他会像往日那样安静的聆听她的苦闷。 没想到对方竟问了她一个问题。 一个她如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问题。 “萧雅,你是不是和明明有点误会啊,她是个很好的姑娘,真的。”韩宇的声音一如往昔那样温和,可他说的话却一像一根根尖刺轻轻扎进她的心里。 没想到,才离开一年多,在韩宇眼中,又出现了一个挺好的姑娘。 “她是不错啊,我哪里误会了。”萧雅轻柔一笑,慢慢转回身去,脸上的笑容悄然无声的凝结。 “我还不了解你”韩宇含笑摇了摇头,“你啊,还是老样子,表面温和骨子里却傲气十足,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我看,除了沐言,没人劝的住你。” “你也说了,除了他没人劝的住我,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年多了,你还没帮我找到他,还是你已经找到了,却不肯告诉我。” 萧雅旋过身子,挑眉看他。 如水般娴静温和的眸光微微透出几分冷意。 “我如果找到了,第一时间就会通知你,以咱们三个的交情,这还用怀疑”韩宇一脸苦笑。 “不是怀疑,实在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才会胡思乱想,你知道的,一年多,连生死都无法预知,这件事就像大山一样,天天压在我的胸口,压的我都要崩溃了。” 咖啡的热气徐徐蒸腾,水雾蒙在萧雅脸上,给她的眸光也蒙上了一层水气。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沐言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他”韩宇使劲攥了下拳头。 “你现在能告诉我沐言的秘密任务了吗,他为何会和你们失去联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能告诉我难道你非逼得我再次离开,才会说嘛” 萧雅的手剧烈抖动起来,咖啡飞溅到地上,洒在她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唉我怎么会知道你会赌气去了英国,一走就是一年多,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是因为当时的那情况,沐言走时再三嘱咐我,不能泄露他的行踪,否则,有生命之忧,我怎么敢说” “那现在你可以说了嘛”萧雅将杯子放在办公桌上,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手背上的水渍。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几起神秘的枪击案件吗接连四个省市级重要官员莫名遇害,除了你父亲,其他三人全都不幸身亡。” 韩宇的声音颇有些沉重。 “我记得啊,罪犯不是一个退役的特种兵嘛,因为地方安排和工作上的事,对政府不满,所以这才仇视社会,肆意报复,若不是我爸命大,子弹偏了一分,恐怕也会糟了他的毒手,即使这样,他也养了一年的伤才逐渐恢复。” 萧雅脸上浮起一层狠厉之色。 “亏的他拒捕被人当场击毙,否则,我一定轻饶不了他” ===第151章 回忆(上)11 “他人虽然死了,可是,咱们却都被他骗了。”韩宇长叹。 “怎么回事”萧雅脸色一变。 “我还记得当初击毙他以后,在他住的地方搜出很多东西,无论是他的日记,还是墙壁上那些挂满弹洞的领导肖像画,和他精密画出的那些北海官员的行程图,无不证明他是一个心里阴暗,行为偏激却又个性疯狂的报复者,对不对” “没错,当初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罪证,案子才彻底结案,也正因为沐言一手破获了这个案子才被上头破格提拔,成了刑警大队的风云人物。” “本来,我也以为罪犯被击毙这个案子就已经结束了,因为自从那个凶犯伏法之后确实没在发生过哪个政府官员被枪击的事件。可是沐言却一直对这个案子耿耿于怀,因为人虽然是他抓住的,但有些问题他却一直想不通。” “什么问题我怎么没听他说过”萧雅脸色有些发白。 “你忘了当时你刚调到刑警大队,和我们都不熟,而且你还总觉得沐言针对你,两人天天针锋相对的,而且,你父亲毕竟也牵连进了这个案子,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和你说了。” “也是,那时候我刚从别的区掉上来,自以为犯罪心理学掌握的炉火纯青,自然对他不服,两人没少争执,却不想后来却和你们俩成了搭档。” 萧雅脸色微微缓和了些,眸光泛起缕缕柔情,好像陷入回忆之中。 “别说是你了,一开始,我对他也不服气,总以为自己年长工作经验丰富,可几次案子处理下来,我算是彻底服了他。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从来没遇到过沐言这样的刑警,不仅头脑缜密冷静,还精通各个领域的知识,简直是无所不通。” 韩宇轻叹口气。 “哪有人天生懂得这么多呢,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书房,三面墙砌满了书,这些年,他下了多少苦功,别人不知,咱们还不清楚” 萧雅抿了抿唇,好像在笑,可那笑容在韩宇眼中,略微有些苦涩。 “萧雅你知道沐言的性格,天性如此,他并没有故意冷淡你,只是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分析案件推理案情上了,一个人精力有限,其实他对你已经很照顾了。” “我知道,他一直在教我,可惜我跟着他学了几年,依旧无法做到像他那样精密的分析,还有那些庞大的知识点,我虽然也读了记住了,可到了关键时刻,却又用不上。” 萧雅颓然叹了口气。 “你比我好多了,最起码可以跟上他的思路,而我只能跟在你们俩身后打个下手,什么忙也帮不上。” “哪有,我觉得你挺出色的,比警局的其他人强太多了。”萧雅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韩宇看的一怔,不由自主低下头。 “沐言说过刑侦推理需要天赋,先前我还不信,可最近我却真的信了。” “嗯”萧雅一楞。 “曾明明,就是我向你推荐的那个女孩,你们也认识的。” “你是说她很有天赋”萧雅的笑容慢慢凝固。 “没错,除了沐言,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有天赋的女孩子,她的眼睛里蕴含着一些旁人没有的清澈,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感情用事,甚至胡言乱语,可她却能在众多繁杂的线索中一眼看出问题的关键,这一点,和沐言真的很像。有时候听她分析案子,我甚至觉得沐言又回来了。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用言语说清。” “是吗那我倒要见识一下。”萧雅挑了挑眉。 “萧雅,不要那么争强好胜,明明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儿,没那么多心机,我能看出她很尊重你,你就” 韩宇话说了一半,停下,一脸宠溺的看着萧雅。 避开他的眸光,萧雅故意耸了耸肩,“我有那么不讲道理嘛一个小女生罢了,又不能和我争什么,她越有本事,对咱们这个科室贡献越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看你这样子,对她这么有好感,放心,我会照顾她的,看你面子哦。” “你啊还是老样子。”韩宇无奈一笑。 “对了别说她了,你还没告诉我沐言究竟发现了什么问题一直想不通。”萧雅转移了话题。 “最先让他起疑的是那些弹洞,很明显,是枪支射击所致,可他住在公寓里,根本不能开枪,再者,就算他装了消音设备外人听不到声音,可那些肖像画背后的墙壁上却找不到任何的弹洞。” “你的意思说,那些画是从别的地方射穿后,拿回来贴在墙上的” “不仅如此,从那些弹洞的口径来看,都是一支枪射击留下的,而这些弹迹轨道和他惯用的那支狙击步枪根本不符,而且我们在他住的地方,没有发现其他枪支,这不是很奇怪嘛” “的确可疑,但也不是无解。”萧雅沉思片刻,抬头,“本市有好几所射击俱乐部和野外射击场所,不排除这些弹洞是他在那些地方用其他枪支留下的痕迹。” “你分析的这一点沐言也想到了,可接下来的两个疑点却更让人想不通。” “哦” “我们去他所在的部队调查过数次,原以为他这样性格偏激的人在部队肯定混的不好,所以才会刚服役完兵期就被打发到了地方。结果我们调查的出来的事实和推断的恰好相反。” “哦”萧雅脸色郑重了。 “我们调查了他所有的上级,指导员,战友,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个性开朗,性格很阳光的人,而且他非常懂得人情往来,和所有的战友相处的都很和谐,从没和任何人闹过矛盾,再加上他个人技能一直在连队名列前茅,所以复原名单上本来是没有他的,是他再三托人找关系非要离开部队,态度异常坚决,连领导这才忍痛签下了他的复员申请。据他在部队中的一个好友说,他私下里曾经炫耀过几次,说自己找到了一份薪水颇丰的工作,日后说不定会飞黄腾达,言语间甚为自傲,可等战友们问他到底是什么工作时,他却不肯说了。” ===第152章 回忆(下) “如果你们调查的情况属实,这一点确实解释不通。”萧雅皱了皱眉。 “的确,如果他在部队上就是一个个性阴沉,行为偏激的人还能理解他为什么来到地方后四处碰壁,遭遇不公正的待遇,可像他这样一个八面玲珑很有心计的人,这就说不通了。” 韩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可单单这些,还不是最大的疑点” “还有”萧雅有点吃惊。 “嗯,正是这一点让沐言确定了这几起枪击案绝不是一个人报复社会如此简单” “你快说”萧雅催促。 “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嘛”韩宇没急着回答萧雅的问题,反问。 “当然记得,沐言根据他在现场留下的证据,追查到子弹来源,从而锁定了他的活动范围,派出了大量的警力进行搜寻,终于在他住居的附近,堵截住他。不过这个人很狡猾,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开车逃窜,幸亏被当地武警设下的路卡拦截住,才将他当场击毙。” “你说的不错,可你忽略了一件事。”韩宇又叹了口气。 “不止你,我也忽略了,也许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问题,只有沐言看出了破绽。” “到底什么破绽”萧雅眉头皱的更紧。 “你还记得警局跟这个罪犯交锋过几次”韩宇又问。 “加上最后的一次堵截,一共三次,第一次被他擦肩而过,扑了个空,第二次却让他击伤了巡逻车上的警员,全身而退,这个人,枪法好,人又刁钻,实在不好对付” “你说的对,第二次那场交锋的视频,你还记得吧。” “嗯,他乘坐的面包车被巡查的警察拦住,他背着手走下车,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右手却用外套裹着枪支,突然开枪,不但打伤了巡逻了路警,还把警车的车胎打爆,自己却毫发无伤的跑了太气人了。” 萧雅愤愤不平的说完,自己又迷惘了起来。 “可这些事和他被击毙又有什么联系呢” “把各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局部相连,就能发现案情的破绽,你忘了” “这是沐言说过的话。”萧雅怔住,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个人清隽淡然的脸,鼻子顿时一酸。 “我记得当时视频中的情形,他从车上走下来,这时巡逻车的四个刑警也走了下来,其中有两个人手里还拿着警棍,所有人都佩戴了枪支,这没错吧。” “没错,由于那段时间接连发生暴利案件,所有的巡逻车都配备了武器和防弹衣,幸亏如此,那些警察才逃过一劫。” “他一共开了六枪第一枪打中为首警员的,第二枪打中他的大腿,第三枪打中另外一名警员的胳膊,当时,他正在拔枪,接下来,第三枪和第四枪分别打中后边的两个警员,让他们丧失了继续攻击的能力,紧接着他射穿了警车的后轮胎然后举枪朝车内的司机开了一枪,击中他的头部,幸亏被玻璃挡了一下,没射穿颅骨,否则那个人就死了。” “那些巡警太笨了,居然没还手就让他跑了。” “谁说他们没还手,四个刑警都拔出了抢朝他射击了,除了那个胳膊受伤的人只射出一发子弹,其余三人一共射击了十次,只可惜,这个人身手非常敏捷,他不但掏枪速度快,反应躲避的速度更快,利用面包车和路段障碍物的掩饰,一边开枪一边闪避,居然毫发无伤。” “正是这一点才开始让沐言怀疑到他的身份,怀疑他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退伍军人,因为一般人射击爱好者即便有好的身手,也没有如此敏捷的反应速度。后来,我们又通过现场留下的弹壳找到了这些子弹的来源,这才锁定了他。” 萧雅接着韩宇的叙述将整个案情说完,脸上浮起一层激昂豪迈的光芒,似乎又回到了和沐言,韩宇并肩作战的时候,那时候,她如此钦佩和喜欢着那个男人。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一转眼,沐言已经失踪了一年多。 他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吗萧雅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眸光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正是这段我们都记忆犹新的录像,让沐言发现了最大的破绽”韩宇轻叹。 “难道”萧雅一楞,随即想明白了什么。 “你也发现了吧,相比这次完美的脱身,他被击毙那天的表现就太让人失望了。” “原来如此,当时我还以为他被追赌的心慌意乱,这才会被武警轻松击毙,看来,这里面的确有些事很反常。” 萧雅眸光越发沉寂。 “是啊,同样一个人,为何先后有那么大的反差。”韩宇脑海中浮起另一个他看过无数次的场景。 凶犯拎着枪从车内跳下,凌空射击了两下,茫然朝对面的武警冲去。一边冲,一边举枪不停点射。 却被一名武警击中额头,当场毙命。 而对面的武警站立的非常密集,居然没有一个人受伤。 “他究竟想掩饰什么真相,如果这不是单纯的报复社会案,又会是什么呢”萧雅近乎自语似得低喃了两句,眸光越来越迷惘。 “如果不是大家公认的那样,那几起枪击案件必然和这名凶犯最后慷慨赴死有着莫大的联系,只是有一点沐言想不通,那名凶犯虽然凶狠,却并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偏激份子,如果这一切案件不是复仇,只是一个阴谋和交易,他为何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命去掩饰别人的秘密,这一点,根本说不通。” “你的意思说,这个人根本不是仇视社会,而是被人买凶杀人”萧雅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震惊 “沐言正是发现了这个疑点才开始偷偷进行这个案子继续调查,只是当初所有的线索都随着凶犯的毙命湮灭了,他调查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新的线索,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悬着,直到另一个案子的出现。” 韩宇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 ===第153章 隐瞒11 “什么案子”萧雅的神情说不出的紧张。 “我只知道沐言在调查别的案件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的背后策划人正和那几起连环枪击案有关。” “神秘组织”萧雅一怔。 “对,这个组织不仅势力庞大,而且背后有很深的财力支撑,甚至在黑白两道都很有根基,据说,这个组织的头脑本身就是一个背景极深的人物。” “大佬就在n市”萧雅一皱眉,在她的印象中,n市的有实力的人物确有几个,可如此手眼通天她却想不出名号。 “警局在档的那些都不是大人物,真正厉害的人往往都有一个洗白过的身份,只是在暗中操控一切罢了。” “你是说这个人也许身份不一般”萧雅皱了皱眉。 “也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公众人物,成功的商人,企业家,或者政府官员,甚至,有可能就隐匿在咱们警察系统之中。”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是我肯定,这些都是沐言的推断,当时他追查了几个案子,都牵扯到这个组织,只可惜后来这些线索都断了。如果背后的操控人掌握了咱们的侦查方向,又怎么可能提前布置好迷雾,让咱们徒劳无功” “你是说当年的那起走私枪支案”萧雅想起了什么。 “远远不止”韩宇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你还记得中银大厦顶楼那几起神秘的坠楼事件吗还有那个名动全国的毒品走私案,包括金昌小区的豆腐渣工程,都和这个组织有关。” “嘶”萧雅倒吸了口凉气。 “其实还有很多案子都和这个组织有牵扯,有要案,也有普通的小案,可惜查来查去,最终却只能不了了之,就算有人认罪有人伏法也都只是一些替罪羔羊。” “沐言执行的任务和这个组织有关系”听到这儿,萧雅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韩宇的脸上浮起一层感伤,“当初我也劝过他执行这样的任务太过危险,可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我怎么能劝的住。” “呵”萧雅一声冷笑。 “这么危险的事,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你们瞒的我好苦。”萧雅眼圈儿慢慢红了,脸上的冷意化成难以掩饰的失落。 “萧雅你别误会,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实在太大了,也太危险,我们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可是你们已经伤害了我,知道吗我的心好疼。”萧雅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 “你们一个是我倾心相许的恋人,一个是我信任无比的大哥,可是你们却合起伙来隐瞒我,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几年的心力才让沐言接受我,我又费了多少口舌才让我爸答应我们俩的事,我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呵他却突然失踪了,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消失了,你知道我的感受吗若不是心头还残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我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萧雅极力抑制着眼眶中的泪水,最终,还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对沐言用情如此,是我错了,早知道这样,我不该隐瞒你的。”韩宇惭愧的低下头,他不敢和她对视,害怕让她看到自己眼中隐藏不住的怜惜。 “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责怪你们也没有用,这几年,你也老了许多,想必内心比我还煎熬吧。” 萧雅抽出纸巾将眼角的泪擦干,口气温和了一些。 “看来他失踪的前半年都在忙这个案子对吧,所以才会不停的出差,还有,他去警校担任讲师那件事,是不是也是推辞” “那到不是,那段时间,他确实在警官大学当了一阵课外辅导老师,这是省局领导直接委任的,他不能推辞。” “哦,现在你能告诉我沐言究竟去做什么了吧,还有,我要知道所有关于这个任务的事,你们怎么联系,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真相,才会被人盯上,至今下落不明。你必须完完全全的告诉我,一个字都许在隐瞒” 听着萧雅强硬的口气,韩宇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想必你也猜出来了,以沐言的个性,绝不会甘心让那个神秘组织的头脑永远隐藏在黑暗中操控一切,可那个组织向来等级森然,绝大多数的人根本没见过那个人,据说,整个组织中,只有号称七杀的七个人才有资格和他见面。而这七个人的身份也颇为神秘,据说,每个人都有一份非凡的能力,这才受到那个人的注意,继而被他拉拢到麾下,替他暗中操控组织的运行。只是这七个人中,我们只掌握了两个人的准确信息,其余的,却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这两个人是谁”萧雅眸光泛起可怕的寒芒。 “一个是全国一直在缉拿的bg毒头目萧克,他不擅长制毒贩毒,还擅长乔庄易容术,好几次我们都得知了他藏身之处,最终还是被他逃了。” “另一个呢” “另一个叫王汉卿,三年前已经死了,他原本是这个组织中负责总体布局的人,可以这样说,这个组织所有的活动几乎他都参与了,据说他是一个智商非常高的人,有着缜密的头脑,精准的计算,应该是这个组织中和头脑关系最密切的人,就是他负责着整个组织的运行和日常,如果那个神秘的人物被想象为一个人的大脑,他就是那个人的嘴巴,耳朵和四肢。” “我明白了,怪不得他会没命,这样的人接触外界的机会最大,即使再聪明也很难不留下破绽。” 萧雅冷笑。 “他是怎么死的” “他本来设了一个局,让东三省的头子和甘肃一带的枪匪火拼,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彻底将这个区域的收为已用,没想到这个局被沐言看破,反给他下了个套,泄露了他的目的和行踪,被的人杀了。他死之后,这个组织低迷了一阵,直到你调来刑警大队后,才又开始蠢蠢欲动。”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不记得这个人。”萧雅叹了口气。 “当时我还在省厅的司法局工作,听闻省局出了个天才人物,人们都把他夸的比福尔摩斯还神,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沐言,我的学长,这才想尽了一切办法调到了你们这儿。” ===第154章 真相 “原来是这样”韩宇恍然,“难怪你刚来警局就死活要来我们这一组,还经常和沐言争辩,我开始以为你和他不对眼,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是我认识他,他从来没注意过我,你不知道沐言的个性吗当时在警校的时候他就是风云人物,几乎整个警校的女生都暗恋他,可他呢,对所有人,都一个态度,视而不见。” 萧雅似回忆起了什么,眸光中渐渐恢复了神采。 “所以你才选择了和别人不一样的方式,天天和他辩论案情,和他犟,甚至争吵”韩宇浮起一层苦笑。 “亏我还以为你们天生不合拍不停帮你们调停,原来你另有打算。” “若不是这样,他如何能注意到我,他的眼里心里除了案子,还能放进谁”萧雅唇角浮起一层比韩宇还苦涩的笑。 “不管怎么样,他最终还是接受你了,以他的个性能当着整个刑警大队的人那样做,已经不容易了。” “是啊,那天就像做梦一样。”萧雅昂起头,阳光从窗外倾泻进屋,笼罩在她秀美的脸颊上。 她的脸,好似在发光。 “韩宇”萧雅的声音近乎梦呓。 “答应我,无论如何替我找到他,他已经在我生命中消失了一年多,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守着他,再不让他离开我。” “嗯。”韩宇重重点了点头,将眸光中的眷恋收敛干净,唇边泛起一丝淡然的微笑。 “他去做卧底了是吧,缜密的头脑,完美无缺的推理,如果那个人身边缺一个这样的人,谁又比他更合适呢” 萧雅的眸子在阳光下晶莹闪烁,柔和又清澈。 “你们如何联系我想他这样做之后一定会刻意疏远你,可你们一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还有,这次行动肯定有人知情,到底是那个领导在背后支持你们,告诉我” “我们用暗语联系,这是只有我们俩才能破译的文字,如果他发现了什么,就会在警局的更衣室内留下一个便条,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以为是信手涂鸦的痕迹,看不懂它的含意。” “谁是你们的上司”萧雅眸光闪烁不定。 “秦俊明对吧。” “萧雅,秦局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打击罪犯,谁也没想到沐言会突然出事,本来他最后一次给我留言说他已经接受了那个人所有的考验,马上就要见到他真实的面目了,很快他就能获取对方所有的罪证,将他绳之以法。” “可偏偏那个时候,我父亲受了枪伤,生命垂危,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照顾父亲身上,这才忽略了他,都是我不好。如果那时候我多关心一下他,没准,他就不会出事了。”萧雅平静的说着话,声音平静柔和,可眼角的泪却再次淌下,一串串,好似檐下稀疏的春雨。 “这都是天意,你别太自责。”韩宇压抑下内心的感伤,轻声安慰,“沐言肯定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找到他。” 韩宇和萧雅从办公室走出,恰好看到周叔在给施琅脖子上药,看着他喉咙上青紫色的淤痕和惨白的面色,两人顿时吃了一惊 “出什么事了如何伤成了这样”萧雅眉尖轻轻挑起。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做了一个实验。”施琅咳嗽了几声,连连摆手。 “什么实验需要下这样的狠手谁做的”萧雅的眸光从几人身上扫过,忽见李开明缩了缩脖子,眸光顿时一冷。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萧雅冷哼。 “萧处您不是让明明看看存档嘛,她发现了一些线索,却和施琅的意见不合,于是施琅便提出让我配合他一下,接过我一时失手,才让他受了点轻伤,看起来严重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我们还真的发现的重大的线索很重要的” 李开明眼珠子滴溜转了两圈儿,将话题轻轻带开。 “什么线索”萧雅一怔,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脸上,关于林筱箫自杀一案的文档她看了数次,没发现任何端倪,曾明明才来了几个小时,就发现了线索她有些不信。 “就是就是”李开明接连就是了半天,却就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才的试验是他亲手做的没错,可这个试验究竟证明了什么,他实在没搞太懂。 “我现在能肯定林筱箫不是自杀。”施琅见状,赶紧站了起来,咳嗽了两下,继续说:“她很可能被人控制了意识,所有的行动都不是出于本心。” “证据呢”萧雅不为所动。 “证据就在这儿”施琅指了指脖间青紫肿胀的痕迹。 “大家知道我的自制力,为了抓住一个罪犯,我能不吃不喝在狭窄的空间内蹲守一天一夜,一动不动。有一次我在野外受了枪击,击中了大腿,依旧开着车追了三公里抓住那名逃窜的杀人犯。” 施琅表情异常严肃:“我这样说不是为了吹嘘我的功绩而是想证明一件事,我的自制力和毅力远超于常人,虽然我不敢说自己比所有的刑警都强,但我至少比一个从来没接受到体能训练和心智训练的女人强多了。” “你指林筱箫”萧雅面色微微一动。 “对即使如我这样的自制力在受到致命勒迫的时候尚且控制不住自己顽抗的,她一个女人,如何能如此平静的走向死亡,甚至,连一丝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周叔,给我林筱箫的验尸报告”萧雅一摆手,打断了施琅的解释。 周叔立刻将一份材料递了过来。 萧雅面色凝重的翻看了一会儿,眸光浮起一层厉色。 “催眠,原来是催眠” 她视线转向韩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彼此的心思。 毫无挣扎的上吊自杀,义无反顾的冲向武警被击毙,这一切看似简单直白的死亡方式,原来背后隐藏着这么大的阴谋 “这些,都是你发现的”萧雅收敛的眸中的厉色,将视线再次落在曾明明脸上。 “我只是无意中看出了这一点,提议了一下,剩下的都是施琅,李开明的想法。”曾明明连忙解释。 萧雅淡看她一眼,轻声开口:“依你之见,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155章 误会11 “接下来”曾明明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萧雅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平静,但还是被她看出了异样,她眼圈儿红肿,袖口沾染了些许暗黄的水渍,显然,她刚才哭过,心神不宁中打翻了杯子,看袖口上的颜色,应该是咖啡,茶的颜色没这么深。 在曾明明心里萧雅是一个果敢的人,处事果断,冷静睿智,能让她情绪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她是女人,了解女人的心思。 萧雅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而她又是个极其自负的人,这个时候,即使自己知道该如何去做,最好也装作不知道,否则一旦让她觉得自己抢了她的风头,心里难免会生出嫌隙。 “萧处,我只是无意间说走了嘴,才被施琅他们看出了关键所在,所以,接下来该做什么,我实在说不好。” 曾明明惭愧的低下头。 “这样也罢。”萧雅神色一缓,轻叹了口气:“能看出一丝破绽已经很不错了,怪不得韩宇极力像我举荐你,你虽然聪明,但刑侦经验不足,尚需要大量实际案件的跟进学习,这样吧,从现在起,你给施琅打下手,和他多学习一些实际的刑侦技巧,以后办的案子多了,自然就进步了。” “谢谢处长,我会努力的。” 曾明明连连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这种上位者的心态拿捏的十分清楚,有时候,适当示弱不是胆怯。 “施琅,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萧雅收回审视曾明明的目光,将头转向施琅,“你脖子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要休息” “不用,一点小伤不要紧,我马上去查林筱箫近日和人接触过的记录,一定能发现线索” “嗯,去吧,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萧雅点了点头,转脸看向韩宇,两人眸光对视,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没多说一句话,一起走了出了刑侦处。 “你先忙,我离开一下。”曾明明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沐言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身边响起。 她刚一怔松,沐言已轻飘飘从身边走过,向着萧雅的背影追去。 曾明明愣住,不知怎么得,心里就有点酸楚。 “等我,我很快回来,别多想。”沐言好像感知到了她的委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着他温和关切的眸光,曾明明一怔,勉强笑了。 “你跟我去一趟看守所。”施琅见曾明明一直对着大门发呆,忍不住催促了她一声。 既然萧处已指明让曾明明跟着他混,少不得这件事也要带上她。 “哦。”曾明明回过神来,赶紧跟着施琅走出办公室。 施琅走的很快,不时用手遮挡着脖子,拎拎领口。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在意别人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伤。 曾明明想了想,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没开封的口罩递给了他。 “这是我刚买的,还没用过,很大,足够盖得住。”曾明明微微有点歉意,若不是她的提议,施琅也许不用受这个罪。 “在室内带这种口罩,太夸张了吧。”施琅接过口罩,有点犹豫。 “你就说你感冒了,不想传染别人。”曾明明微微一笑。 “这主意不错,没看出来,你反应倒快,人也不笨,只是”施琅顿住,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曾明明。 “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不好,刚才你表现的就很好,萧雅是个很好胜的人,最不喜欢手下的人和她耍心眼,你明白吗”明明是好意提醒,可施琅的表情和口气都异常冷淡。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哪里做错了,请直说,我会改的。”曾明明迎上施琅的眸光。 施琅微微一怔,曾明明的眸光很纯净,不似心机很重的人。 “也许,是我误会了”施琅眸光闪过一缕精芒。 “哦”曾明明紧盯着他,一副他不说出实情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听说你冒充过韩宇的搭档,不知是真是假”施琅略微犹豫了下,耸了耸肩:“没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怀疑过,不过现在看来,传言未必都是真的。” “你错了,这事是真的。”曾明明的回答似乎比他更坦然。 “只不过,我没有冒充他的搭档,我就是她的搭档,我们俩曾被分配到一个布控小组,一起抓捕过罪犯,又一起审讯过林筱箫,说我是他的搭档,似乎并没有什么错,只不过,我无意冒充别人,我就是我,至于那些人误会以讹传讹,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曾明明说完,越过施琅朝楼梯口走去,步履又沉稳又迅捷。 施琅又是一怔。 曾明明的直白让他始料不及。 “难道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有意思,看来自己这个新助手,真有些与众不同。”施琅肃冷的脸庞上浮起一丝异样的神采,快步赶了上去。 沐言一直尾随着韩宇和萧雅,跟着她们俩进了档案处,看她们翻阅资料,借调存档,他的眸光始终徘徊在萧雅身上,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时间久了,心里倒真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刚才他虽没一直呆在屋内,,但留下了一道念力。 他的本意是为了防止林筱箫的鬼魂再次缠上他们,没想到,却让他看到听到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往事。 看到萧雅哭泣,手足无措,一脸悲戚的样子,心里的确有点不是滋味。 就算他此刻对她毫无感觉,但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萧雅和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只是,为何自己看着的她的时候,毫无心动的感觉和任何牵挂。 难道,自己真的遗忘了和她的过去 看着他们俩配合默契查找资料的样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自己也曾经这样和他们在一起工作过。 只是每当他靠近萧雅的时候,身体却隐隐有些排斥。 萧雅身上的香水味清雅淡然,却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她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 这种感觉绝不是情侣之间该有的感觉,他很肯定。 换做以前,也许他也分辨不出熟悉和喜欢的区别,可现在,他很明白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而他对萧雅,一丝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为何韩宇和萧雅都说他默认了她,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感情 ===第156章 催眠术 “竟然找不到”萧雅愤然将手中的资料摔在一边,秀美的脸庞上表情微微有些狰狞。 “恐怕不是找不到,你看这些记录,从年到年之间的文档一应俱全,唯独却少了咱们需要这个时间段。” 韩宇若有所思。 “这些资料室的人都是饭桶,这么重要的记录竟没人记得准确的存放位置,太玩忽职守了,我绝不会姑息他们” 萧雅脸涨的通红。 “这不是他们的错,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韩宇一把将萧雅按坐在椅子上,轻声劝慰。 “冷静,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冷静才能想出对策。” “怎么冷静那件枪击案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现在所有的记录都找不到了,没有线索,就算咱们再怀疑,也无从查起”萧雅强压住内心的火气,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和悲凉。 “如果找不到线索,如何能查出真相,若找不到真相,又怎么找到他” “你这是关心则乱,你忘了,咱们这边还有一个人,他也许能记得当时的情况。”韩宇眸光微缩,右手却狠狠攥了一下。 “你是说周叔对我怎么把他忘了,多亏了你韩宇,替我找了这么好的帮手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萧雅忘情的抓住韩宇的手,一脸欢喜。 看着昔日意气奋发,自信张扬的女子变的像个小女人一样患得患失,韩宇心里莫名腾起一阵感伤,十一年,自己认识萧雅已经十一年了,从未见过她对哪个男子如此在意过,这也许就是命。 命中注定,自己会遇到她,而她却把自己哥哥,一心一意牵挂着别的男子,而那个男人,曾经还是自己的好兄弟。 “萧处”萧雅和韩宇刚踏出办公室大门,施琅就急不可耐的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刚查到的探视记录,自从林筱箫被关押在看守所后,总共来过三波人探视,可探视的人却只有两个,一名是她的律师张浩,另一名是想保释她的好友,周疏影。” “保释林筱箫是杀人犯,如何能保释”萧雅急着询问周叔,对施琅的调查结果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周疏影提出保释的时候林筱箫还没承认杀害李林海的罪行,还在保释的范围内,只不过后来事发,周疏影有协助制造假证的罪责,也被拘留了半个月,由于她认罪态度较好,又交了一大笔罚金,昨天刚被人保释出去。” 施琅飞快的解释。 “昨天”萧雅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保释林筱箫的,还有她被关起来多久,关在哪” “上个月七号,她来保释林筱箫,二天后,林筱箫承认了罪行,她虽然不知情,但参与了做伪证,因此也被抓了起来,由于她不是主犯,没关押在看守所,只是在拘留所里呆了半个多月,直到昨天下午才被放了出来。” “上个月距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基本上可以排除她的嫌疑。”萧雅皱了皱眉,“全力调查另一个探视者张浩,他接触过林筱箫三次,应该最有嫌疑。” “是,处长我马上去办。”施琅也来了斗志,萧雅的分析和他一致,他也认为张浩的嫌疑最大。 “等一下。”就在萧雅和施琅确认完嫌疑犯,准备各忙各事的时候,曾明明却突然开口了。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施琅,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萧雅的口气颇有些不耐烦。 “萧处,虽然律师张浩嫌疑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周疏影的嫌疑,我觉得她也应该在被调查的范围之内,才能没有疏漏。” 曾明明咬着牙,复述了一遍沐言的话。 说实话,在这个节骨眼儿她本不想和萧雅唱对台戏,可沐言再三坚持让她这样说,她相信他的判断,只能勉为其难了。 “她只见过林筱箫一次,又在近一个月前,紧紧一次会晤,就想给一个人深度催眠,你觉得有可能吗” 萧雅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此刻她心急火燎想知道其他事,根本没心情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虚耗时间。 “绝对可能”让萧雅没想到的事,自己都已经如此直白告诉曾明明别在无中生有了,她居然还有这个胆量继续这个话题。 “催眠术是运用暗示等手段让受术者进入催眠状态并能够产生神奇效应,以便达到某种目的的方法。催眠是以人为诱导,通过放松、单调刺激、集中注意、想象等一系列方法引起的一种特殊的类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识恍惚心理状态。其特点是被催眠者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减弱或丧失,感觉、知觉发生歪曲或丧失。” 曾明明一字不差的复述着沐言的话,沐言语速很快,她必须击中精神全神贯注才能一字不落的复述。 这种超强度的精神集中状态也有一个好处,可以忽略萧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催眠术分为短暂催眠和完美催眠,短暂催眠顾名思义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人意识丧失,心甘情愿的按照催眠师的指令昏睡或做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或回答一些简单的提问,而完美催眠也被称为深度催眠,这对催眠师的能力有很大的要求,一般的催眠师很难完成,可一旦完美催眠成功施行,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二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只要催眠师的指令突然出现在这个人面前,她也会立刻进入被催眠的状态,完全丧失个人意识。” “按你这么说,能成功催眠林筱箫的也不一定就是这两个人了”萧雅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的火焰。 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竟能当着这么多老刑警面前侃侃而谈,她哪来的这份勇气和自信,又如何拥有如此渊博的专业知识。 萧雅自信这几年从沐言那学到了很多,可曾明明现在说的话,不仅超出她的所学,还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我很肯定就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给林筱箫下了深度催眠术,绝不是其他人。” 曾明明自信的抬高下巴,眸光隐隐晃动着兴奋。 ===第157章 窒息11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萧雅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在场的人都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施琅,恨不得立刻上前捂住曾明明的嘴,这丫头疯了吗,难道看不出萧处已经很生气了,还在这里卖弄,有什么话,不能私底下先告诉他,非要当面和萧雅对着干。 “暗示,再完美的催眠术都需要一个媒介,也就是所谓的指令。而这个指令出现的时效只有三十天,如果三十天内无人加强这个指令的特效,深度催眠就会被削弱,直到,自然消失。” 复述完最后一个字,曾明明终于从那种兴奋的状态中解脱,心里对沐言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正当她眼毛红心脉脉含情注视着身旁某人的时候,突然觉得一股迫人的寒意当头罩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抬起头,忽然看到萧雅阴冷面孔,心里顿时慌了,自己不过复述了一些观点而已,她为何这样生气 “很好。”萧雅紧盯着曾明明,看了好久,忽然展颜一笑。 “想不到咱们这个处还很是人才济济,居然有人对催眠术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这样也好,省的我去查阅资料了。” “萧处,我不过就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多看了点书,记忆力比别人好了一些,所以才忍不住多数了几句,至于到底说的对还是不对,我就不知道了,具体的事,还得您亲自分析,我去忙了,不打搅您工作。” 曾明明恍然,原来自己无意间抢了别人的风头,触碰了她的逆鳞。 这个沐言,明知道萧雅的个性,还让自己横插一缸子,存心给自己找麻烦。 一想到这儿,曾明明赶紧满脸堆笑,狠狠贬了自己两句,她不是怕得罪萧雅,只是觉得出风头,臭显摆这件事,实在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为了出一次风头,得罪了顶头上司,多不划算啊。 “喜欢看书是个好习惯,可刑侦工作不是找本宣读,经验,洞察力,执行能力,缺一不可,比如虽然你确定了嫌疑犯就是他们俩其中之一,可到底是谁,该如何去查,你有办法吗” 萧雅恢复了常态,温润柔美的脸庞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可她的话却不像她的笑容那样无伤。 “我不知道。”曾明明垮脸一笑,惭愧的垂下头,胸中的小宇宙却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特么是白痴吗都确定是这两个人了,还不知如何下手去查,我只是不乐意在抢你的风头罢了,说我不会,侮辱我的智慧。你以为催眠术是那么好学的啊,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苦功根本掌握不了,这个既需要天分又需要时间,只要查查这两个人的履历,自然一清二楚。” “催眠术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科,要想熟练掌握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施琅,你去调查下张浩,还有,周疏影的学历背景,看看这两个人谁更有嫌疑,记住,要偷偷调查,切不可打草惊蛇。知道吗” 萧雅傲然吩咐完施琅,眼角余光瞥了瞥一脸惊讶的曾明明,胸膛中无名之火悄然熄灭。 不就是个死记硬背的小丫头嘛,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看萧雅恢复了自信,曾明明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她狠狠朝沐言瞪了一眼,长出一口气,低头朝自己办公桌走去。 却看见施琅和李开明正用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盯着她。 李开明竖起大拇指,虚唇吐出三个字,“够聪明。”看样子,自己装傻充愣骗过了萧雅却没瞒过这两个人。 和李开明不同,施琅见到曾明明糊弄萧雅之后,脸色变的更阴沉了。 心机女 自己终究还是上了她的当,什么单纯不谙世事,都是假装的。 施琅生平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 “哼”施琅不屑的瞥了曾明明一眼,坐回自己的座位。心中原本建立起来的那些好感统统烟消云散。 看出他的不屑,曾明明也有些无奈。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至于表现的这么轻视我只不过想安稳的工作不想自找麻烦。 不过眼下看来,这个办公室还真是虎狼之地,必须处处谨慎,事事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被人下了绊子,摔的头破血流也说不定。 唉,真怀念在路政科悠闲无聊的时光,多自在啊。 就在曾明明无比惆怅怀念往昔的时候,萧雅已来到周叔面前。 “周叔,你还记得三年前的案例吗,我想知道准确的情况。” “不知萧处想打听那个案子”周叔神色淡然。 从刚才曾明明和萧雅呛火到她三言两语就让萧雅怒火全消,他全都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对曾明明这个小丫头产生了几分好奇。 萧雅这孩子就算再有能力,老毛病依旧改不了,太自我了,这种个性和她从小一帆风顺,养尊处优的生活不无关系。 而曾明明,表面看着单纯,其实却是一个很懂得进退的女孩子,难得。 “韩宇,你和周叔详说,那个案子毕竟是你亲身参与过,比我熟。”萧雅并没打算回避办公室里这几个人。 也包括曾明明。 尽管她不喜欢她的自作聪明,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实不实的总会带给自己一些欣喜。 要想当好一个领导,就要懂得物尽其用,没有一个下属是无用的,只要你能把人放在适合她的位置上。她就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甚至,踏脚之石。 父亲的话再次清晰回荡在耳边,萧雅的心慢慢定了。 曾明明,咱们走着瞧,看你到底是想当我的臂膀,还是被我踩在脚下。 看着萧雅将情绪慢慢沉淀,韩宇有点懊恼,也许把曾明明弄到刑侦处来他失策了,原本他以为萧雅从英国学习了这一年多,性格多少收敛了一些。没想到,她还是和过去一样,对身边所有出色的女子耿耿于怀。 而曾明明确是一块璞玉,早晚有一天会大发光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两个聪慧的女子注定不能和睦共存吗 他的眸光深沉下来,一直以来长期压抑在心头的那种愤怒,再次,悄然无声浮出水面。 让他窒息。 ===第158章 疑点 韩宇强忍着内心的异样向周叔询问,才问了几句,整个办公室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连曾明明也被这一连串的枪击案件吸引住。 只有沐言,依旧清清淡淡,此时的他,并没像之前那样远远的躲在办公室一角,而是很自然的坐在曾明明身边的空椅子上。 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曾明明再迟钝,也被他的眸光灼的有点发烫,别扭死了。 不停的换了几个坐姿,浑身上下还是不自在,就在她别扭的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沐言忽然轻笑了下,移开视线。 这时,周叔正已经讲到了最关键的部分,曾明明渐渐被他说的话吸引住,忘记了刚才尴尬。 “当年死于这个枪击案的政府官员不少,先是市政办公室调度科的正负两名科长先后遇害,随即警局的一把手何局也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击中头部,当场毙命,而副局长却是个胆小怕事的官,眼看性命受到了威胁,居然称病离职了,当时整个警局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生怕有一天这种可怕的事会轮到自己头上,居然无人敢再接任警局一把手这个炙热的位置,直到萧副厅长” 周叔说到这,将视线落在萧雅脸上,叹了口气说:“当初你父亲还不是警局的一把手,更没上调进省厅,我记得他是市建设部的一名负责人,对吗” “嗯,周叔记性真好,确是如此。”萧雅点了点头。 “萧局长上任后,破格提拔了不少人材,现任警局的秦局,沐大队长,王副队长都是他一手任命的。沐队长接手这个案子之后,很快便确认了这个连环杀手的身份,正是因为这个案子,他的刑侦天赋才逐渐被人认可,很快便成了警局的风水人物,只可惜他竟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唉” 周叔惋惜的叹了口气,一眼看到萧雅萧瑟的神情,连忙改口道:“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话多,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周叔,我只想知道当时哪个杀手落网时的细节,您能记得多少”萧雅追问。 “这个档案中心应该有记录吧,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份录像,全程拍摄了整个过程。”周叔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 “我找了,根本找不到这里面一定有鬼,好好的档案怎么会不见”萧雅愤然。 “也不能全怪他们,档案中心还是老配置,人员少,工作多,难免会有疏忽,萧处长别急,当时的细节全在我脑子里。” 周叔淡定的放下茶杯,环视了下众人,淡然开口。 “我记得那是在萧局长受伤之后的第十天,沐队长通过弹壳上的标注查到了这批子弹的批号,据而确定了这个连环杀手的身份,锁定了他的藏身范围,当时,警局联合交警,路政,武警,将半个城市都封锁了起来,大街上到处都是武警布控的关卡和巡街的警察,我想,正是这种大规模的搜索活动震慑了罪犯,让他产生了慌乱,这才露出了破绽。 巡逻的便衣在五四路地道桥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据目击人员证实当时他正从一个超市走出来,进了一个咖啡馆,据他随身携带的背包形状看,应该带了枪。 便衣立刻将这个情况上报了警局,不到二十分钟,该片区所有的武警,巡逻车迅速到位,将那个咖啡馆附近包围了起来。 大家虽包围了这片地区,却不敢贸然闯进咖啡馆追捕,大家都知道这个连环杀手的可怕,他行动敏捷,枪法精准,下手狠辣,咖啡馆里人那么多,双方一旦交火,一定会伤及无辜。 好在那名杀手并没发现异常,大约一小时后走出了咖啡馆,上了一辆面包车,开离了那片人流密集的街道。 这时,局领导立刻下达的追捕的命令,整个街区的警笛瞬间鸣响。 面包车在众人围追堵截中横冲直撞,妄图冲出武警们的包围圈,慌乱中,竟然撞倒了路边的建筑物上,车头受损,被迫停下。 气急败坏中这名杀手冲下汽车,朝天空放了两枪,径直冲下地道桥,妄图以一人之力冲过关卡,却被拦截的武警一枪击中的额头,当场毙命。 万幸的是虽然这个杀手连射了不少发子弹,这次围堵的警员竟无一受伤,也许,这就是天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周叔,我想知道这个杀手被击毙前接触过什么人没有这些当时的记录中有记载吗”周叔刚介绍完所有的情况,萧雅就按捺不住提问了。 “据咖啡馆的录像显示,他独自一个人进了店,要了杯咖啡却没喝两口,静坐了一会儿,中途好像借用过一次卫生间,没和任何人交谈过就离开了。”周叔沉默了一会继续说:“不过当时击毙他的武警提出过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萧雅眸光一亮 “有人说当时这个杀手朝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样子极其狰狞,就像个疯子。”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只因为工作调动不如心意,竟然枪杀了这么多政府官员,还打死打伤了好几个追捕他的巡警,下手极其毒辣,这种人绝对心里变态,就算不是疯子,也是个变态”李开明愤愤然接口。 “你也知道他先前打伤巡警的事”韩宇一楞。 “怎么不知道,他打伤的人其中一个还是我警校的哥们呢,我听他说了,那人枪法太准,人也阴狠,几乎枪枪命中目标,不仅打伤了司机,连巡警车的轮胎都打爆了,要知道,他可是以一对四啊,那种情况居然都让他逃了。害我那个哥们都留下心理阴影了,以后一听说巡街就哆嗦,最后只能调到片区当了个户籍警。” 李开明说的吐沫星子飞溅。 “你那朋友胆子太小了吧,真给警察丢脸。”施琅冷笑。 “他胆子是不大,但也不至于是个怂包,我听他说过,那个杀手的眼神,特凶狠,也特镇静,就像黑夜中等待匍匐一击的豹子,他刚摸出枪就被他击中了手腕,差点把手筋都打断了。” “如果他真这样可怕,为何会在最后的追捕中,一发子弹都没命中就被武警击毙了什么厉害,不过是那些巡警草包罢了,四对一都赢不了,真是丢警察的脸” 施琅不屑一顾。 ===第159章 关联11 “得得得,所有人都是草包,就你英勇神武可惜你没在场啊,否则说不定被他一枪命中脑门,呜呼哀哉。”李开明翻了个白眼,反唇讥讽。 “别吵吵,施琅的话恰好说中了一个问题,你们不觉得吗”韩宇沉声低喝。 李开明一怔,眸光顿时有些茫然,施琅却马上反应过来。 “我明白了,这个杀手最后的死亡也许有问题” “这能有什么问题”李开明不以为然的晃了下脑袋,“被几百人围追堵截,不被击毙才有问题,那些武警也不是吃干饭的。” “人越多才越有问题”施琅鄙夷的白了李开明一眼。 “施琅说的对,以那人的枪法和阴狠,面对几个巡警都能枪枪命中目标,怎么会面对一排围追堵截他的武警时就手忙脚乱一枪都打不中了呢”韩宇符合。 “也许他害怕了啊,你没听周叔的话吗,说他最后和疯了一样,人一发狂,自然无法集中精神,当然就打不中了。” 李开明唠唠叨叨的解释,乍一听,确有几分道理。 听完他的判断,几人都沉默了,李开明所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这个杀手先前杀害那几名官员时都是偷袭的吧。”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无语之际,曾明明忽然站了起来。 其实她并没有从刚才的话中听出什么疑点,她现在所说的话,其实是沐言所说的。 本来她不想出风头,可这个案子似乎和林筱箫自杀一案多少有那么点相似,这一点莫名其妙的关联,让她不由自主想了解更多。 “对,他们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狙击枪射中心脏,除了萧雅的父亲因为射偏了没伤及要害保住一命,其余人都当场毙命。” 韩宇声音颇为沉重。 “虽说我爸没遇害,可那一枪却让他整整修养了一年,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咳嗽。” 萧雅的声音透着几分怨恨。 看向曾明明眸光中多了些异样的神采。 不知道她询问这些,到底和这名凶手的伏法有什么关联。 “这就对了,这名连环杀手擅长狙击,而且枪法相当不错,而做为一名狙击手,心里素质都非常人所及,这种人通常很冷静,不会轻易被周围的环境掌控。” 曾明明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将视线落在韩宇身上。 “据刚才所说,这名凶犯在伏法前曾和巡警有过一次接触,我想知道他一共开了几枪,命中几枪。” “六枪,其中五枪打中了人,一枪击中轮胎。”韩宇说。 “就算和几个巡警反应不够灵敏,可一对四之下,枪枪命中,全身而退,可见这个凶手的心里素质,反应能力以及他的枪法,都不是一般凶犯可比拟的,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人,是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殊人员,比如特警,军人,或者某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员才办的到。” 曾明明立刻接口,这些话却不是沐言说的,而是她自己分析出来的。 “明明说的很对,事后发现,这名凶犯确实是一名复原的专业军人。” 韩宇面带赞赏,“明明你分析了这么多,是不是发现了这个案子的破绽” “其实不止我看出来了,想必萧处也早就看出来了吧。你们找周叔确认,不过是想多找到一些证据。” 曾明明故意将话题扯回萧雅身上,通过这几次接触她也算了解了萧雅的个性。 这个女人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亲切,平易近人。 她的性格微微有些强势,喜欢被人瞩目,事事都想站在上风,特别不喜欢别人抢她的风头,尤其是女人。 “明明说的不错。”萧雅似乎很满意曾明明现在这种状态,她喜欢识时务的女人,既然她懂事,自己也不想多为难她。 “我肯定这个凶犯临死的状态有问题,以他的身手和智商,应该不会这样轻易的就弃车硬闯关卡,就算硬闯,也不会失控到枪法毫无章法,尤其是他下车后胡乱朝天空开的那两枪更有问题,试想一个杀手,如何不知道子弹的可贵处,危机时刻不开枪射击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还鸣响示警,他这种行为不是将所有武警的火力都吸引过来嘛他这根本不是突围,而是自杀。” “萧处的意思是凶犯被人控制住了难道他也被催眠了靠”李开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林筱箫的死亡之谜还没解开呢,一个几年前的陈案又被翻了出来,虽然案情无任何相似之处,可死者似乎都中了同样的手法,被人深度催眠后,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我只是怀疑,毕竟过去了这多年,再想取证,的确有些难度。” 萧雅眉头紧锁。 “我觉得好诡异。”曾明明眨巴了两下眼。 “按道理说高级催眠术是一种很高深的专业,怎么咱们遇到的案子会牵扯这么多会催眠术的高手,这太吓人了,以后走在大街上会不会突然遇到一个人,一下子被人催眠了,好可怕。” 看曾明明说的恰有其事,李开明有些不以为然:“没那么夸张,咱们这个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懂催眠术的高手。这可是专业级的高手,不是卖大白菜的遍地都是。” 韩宇接着他的话说:“据我所知,整个市区只有一家专业级的心里诊所,据说他们那的人会用催眠术治疗一些简单的心里疾病,可没听说那里的哪个催眠师能控制人的行动。”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这种催眠术不是所有的催眠师都能掌握的,就算这两个案子不是一个人做的,中间说不定也有一些牵连。” 萧雅似想到了什么,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严肃的抬起头。 “既然发现了线索就要主动出击,施琅,你带着明明去张浩的律师税务所调查一下,还有,那家心里诊所,也去咨询一下,记得要暗访,不能打草惊蛇。” “好,我这就去。” 施琅答应,转身刚要出门,忽然想起了什么。 “萧处,那个保释过林筱箫的女演员还要查吗” ===第160章 不喜 “有时间也可以去调查一下,就算这件事她没什么嫌疑,能问出些关于林筱箫的事也是好的,她们不是好友嘛,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情况。” 萧雅沉默了两秒,转脸看向曾明明,“你跟着施琅一起去,既然是暗访,两个人一起比较方便。记住,凡事都要听施琅的话,配合他的行动,知道吗” “是,处长。”曾明明立正答应,返身套上外套,拎起背包就往外走。 见她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模样,萧雅抿唇一笑,先前对曾明明了解不多,还有些忌惮她。现在看来,这女孩却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这样的性格很容易掌控,就算再聪明也不足为惧。 “萧雅,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韩宇对萧雅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回办公室。 “你是说这两个案子,还是找他”萧雅声音低沉下来,眸中浮起一层湿润。 “当然是找他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没什么比他的下落更重要了。”韩宇靠近萧雅,看着她深锁的眉心,很想伸出手帮她抚平,手指动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做。 “有线索吗”萧雅问。 “有一些,我觉得秦局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他这个人心思太重,软硬不吃,这一年多来我试探过他好几次,也跟踪过他一段时间,可还是一无所获,现在你回来了,有些话,你比我更容易开口。” “如果沐言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和咱们联系反倒是秦俊明掌握了一切,无论如何,咱们俩才是他最信任的人。”萧雅脸色微微有点发白。 “我想他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在某个地方静养,你忘了,秦局的姐姐就是医生。” “她不是在新加坡的某个疗养院上班嘛,很少听说她回国的。”萧雅一怔。 “你说的那是一年前”韩宇皱了皱眉,“最近我打听到一个消息,秦俊明的姐姐一年前已经辞职离开了那个疗养院,回国了,你觉得,这只是个巧合吗” “打听到她现在在哪工作了吗”萧雅眸中腾起一阵狂喜。 “没有,自从她离开那个疗养院后,就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我暗中调查了很久,怎么都查不到她的行踪。” “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能找到,实在不行我去求他们,就算拼了命,我也会问出来的。” 萧雅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她不停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你去看过伯母吗”韩宇见萧雅又伤心了,连忙转移话题。 “沐言刚失踪的时候,去过几次,后来出国后就很少联系了,你也知道,她向来喜欢安静,不喜欢别人打搅,我实在和她没什么话说。”萧雅苦笑,她和沐言的关系迟迟不能明朗,和沐言的妈妈有很大关系。 想起那个衣着优雅,和颜悦色的女人,萧雅没来由有些发怵,虽说她从未对自己冷言冷语过,可也从未对自己亲近过,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只是沐言普通的同事般,很客气,很平淡,平淡的她除了苦笑,再找不到任何理由亲近。 萧雅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这么多年都是爸爸一手将她带大,她很渴望重新拥有一个妈妈,慈祥的和自己聊天,两个人亲密无间。 当初没见沐言妈妈的时候,她心里真存了一份这样的奢望,可自从见了她之后,心里就只剩下失落了。 虽说她对自己很客气,但客气的另一边就是生疏和淡漠。 沐言的个性原本就清冷,再加上一个比他更不爱说话的妈妈,每次去他们家,萧雅就觉得自己像受刑一样,压抑的都要疯了。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沐言出事后,原本她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人都彷徨无助本应相互扶持,互相安慰才对,没想到沐言的妈妈竟会那样冷淡的对她,甚至连沐言的房子都锁上了,不许她进去。 萧雅本来就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如何受的了这样冷漠的对待。一气之下也就再没去过沐言的家,甚至连出国这件事也没通知沐家。 现在,韩宇突然提出要去看望沐言妈妈,萧雅才意识到她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按常理说,她是沐言的女朋友,就算他妈妈再不喜欢她,沐言不在这段日子,她也应该帮助他好好照顾妈妈,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过。 “我这就去买礼物,你陪我一起去好吗”萧雅抬起泪眼。 见她一脸彷徨失措的样子,韩宇暗自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好。” 曾明明满怀斗志的跟着施琅出了警局大门。 虽然以前她也跟沐言,韩宇一起调查过案子,可那时候,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除了跟在别人后面什么都不懂。 现如今,她已经是刑侦处的一份子了,也从沐言那儿学了不少,扪心自问,自己都觉得有底气多了。 “咱们先去哪调查,说说你的看法”施琅停下,转身注视着曾明明,眸光冷冷淡淡。 “嗯”曾明明兀自沉浸在斗志昂扬的小宇宙爆发前期,一时没反应过来。 “律师税务所,心里治疗中心,对了,还有那个周疏影,听说她最近在一间酒吧驻唱,你觉得咱们先去哪比较好” “你是头儿你说的算,我无所谓。”曾明明爽朗一笑,自从来了这个科室,她已经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这里的人各个都是人尖子,都喜欢做主,她可不想再出任何风头。 “少拿应付萧处这一套应付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眼,我又不是女人,没那么计较。” 施琅冷着脸,半挖苦半数落。 曾明明怔了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得先问清楚,咱们是做公交去,还是坐地铁”被施琅数落了两句,曾明明大咧咧受了,面上丝毫也不见尴尬。 被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和顶头上司认怂服个软,很丢人嘛 ===第161章 倾诉11 “我有车”施琅皱了皱眉。 这女人脸皮真够厚的,被自己看穿了还一脸的满不在乎,不知道是真单纯还是心眼儿太多。 “有车不早说”曾明明白了施琅一眼,扬臂一挥,大步朝停车场走去,“走啦一天要转三个地方呢,不能再磨蹭了。” “你还没说哪个地方最有嫌疑呢”施琅追了上去。 “哪近去哪”曾明明看白痴似的瞥了他一眼,一天去三个地方,当然按路途远近依次去了,还分什么嫌疑不嫌疑的。 “”施琅差点憋出了内伤。 可他又无从反驳曾明明的话,可不就是哪近去哪呗,这又不是审讯犯人,还分个主次先后 “这就是你的车”两人走到一个炫裤无比的大家伙面前,曾明明的眸子瞬间亮了。 “戴上头盔,抱紧我,我向来车速快,掉下去可与我无关”施琅从后座箱内拿出一个头盔扔给曾明明。 “我最烦女人害怕的尖叫声,你越害怕,我开的越快”说完,傲娇的瞅了曾明明一眼,一个跨步上了车,一脚油门,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 “太帅了,我一直做梦都想坐回这样的车,终于如愿了。”曾明明兴奋的用手摸了两下摩托车的弧形座椅,两个眼睛红心直冒。 施琅不由有些气馁,原以为她会和别的女生一样,害怕坐这个,自己正好可以开快点吓唬吓唬她。 没想到,她居然比自己还兴奋,哼,现在兴奋也罢,就不知道上了车,还能不能如此保持镇定。 曾明明戴上头盔,上了车,双手自然朝施琅腰际扶去。 手指尖刚碰到对方的夹克衫忽然被人握住。 背后忽然有人靠上来,把她环住,双手紧扣住她的手,将手臂拉回。 修长冰冷的手指轻握住自己的手,很紧,曾明明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跌进一个人的怀抱,一颗心顿时像静止了一般,不会跳了。 “你怎么来了”曾明明挺直后背,却依旧能感觉的到脊背紧紧贴在一个坚实有弹性的位置,脸颊瞬间烫了。 “你说什么”摩托车巨大的启动声中,施琅好像听到曾明明嘀咕了一句,却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出发吧。”曾明明红着脸喊了一句。 “嗯,扶住我的腰”施琅右手一旋,摩托车飞速驶入街道。 巨大的惯性让曾明明身体不由向前倾倒,她心中一惊,本能伸手去搂前面的人,双臂却被人箍紧,一动都不能动。 “不许碰他,有我在,很安全。” 沐言清冷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他展开双臂还住她的身子,抱的有些紧。 曾明明不敢过分挣扎,也不敢大声说话,她似乎能感觉得到沐言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在耳畔喘息。心里又慌又乱,恍恍惚惚又想起来,他现在是鬼,鬼是没有呼吸的,为何自己的耳垂又酥又麻,浑身像过了电一样。 “记住不许离别的男人这么近,我不高兴”沐言见曾明明歪着头闪避自己,故意将脸贴近她的耳廓。 他本来就是个魂体,头盔根本阻挡不了自己靠近她。 “记住了吗”见曾明明不回话,沐言又靠近了些,忽然,他觉得曾明明哆嗦一下,耳垂立马红了。 “嗯。”曾明明发出梦呓似得回应。 沐言翘起唇角,怀里的人烫的像个小火炉似的,熏染的他的心也有些燥热。 “唉”沐言长叹一声,悄然往后退了退。 不是不想靠近她,而不是不想让她觉察到自己的失态。 “明明”沐言在身后轻唤。 “嗯”曾明明红着脸回了一声,那声音又柔软又魅惑,就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心尖。 “你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抱,知道吗” 曾明明脑子嗡得一下,彻底懵了。 沐言说什么,她是他的。他什么意思 “傻丫头,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上你了,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不许拒绝”感觉到怀里的挣扎,沐言双臂环的更紧。 “可是萧雅”曾明明既欢喜,又有几分犹豫。 沐言失忆了,喜欢上了自己,可一旦他清醒想起了以前的事,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 “我相信我的感觉,我和萧雅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虽然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我能肯定的心,如果我喜欢她,不会毫无感觉。” “可是她”曾明明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喜欢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我有一清二楚,我肯定没喜欢过她,也没喜欢过其他任何女人,除了你。” 沐言紧拥着怀里的人,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微微有些发颤,可他的心却跳的越来越坚定。 可你最终会忘了我,忘了你的承若。 曾明明身子一软,紧靠在他怀中,他的怀抱如此清凉舒适,是她贪恋的温暖,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 太幸福的东西都不会长久,她知道。 “我会记住这一切,记住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味道,将这一切都烙印在我的灵魂里,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沐言的声音就像一阵温软的风,轻轻触碰着她。 曾明明强忍着心酸,点了点头。 “你替我喝了那杯酒,我就当暂时将记存放在了你那里,答应我,如果我醒了你千万不许回避我,一定要将记忆还给我。我不想忘了你,更不想忘了咱们俩的一切,你答应我,一定将这一切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沐言搂着曾明明,颠三倒四的说着自己的心事。 他一向头脑缜密,思维清晰,可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这样惶恐过,既想让曾明明知道他的心事,又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伤了她,更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突然背弃自己的誓言,将所有的一切淡忘。 这些日子,他反复演练过无数次今天的情形,原本想找一个很安静很浪漫的时刻,将自己的心意原原本本倾诉出来。 没想到,一贯冷静睿智的他,竟会选了一个如此糟糕的时间和地点,述说自己的心事,而且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他不知道曾明明会如何回应他,只觉得自己有些残酷。 未来是个未知数,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居然就不责任的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一个女孩子身上,是不是 ===第162章 只剩彼此 沐言的心七上八下,患得患失,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后悔还没弄清楚自己是否还活着就不负责任的许下承诺。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当曾明明跨上施琅摩托车,欲揽住他腰际的那一瞬间。 他所有的理智,冷静,睿智,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一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所有的心事。 只是话出口的瞬间,他又有些迷惘,可话已经出口了,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就像决堤的洪水,将一切理性湮没。 现在,她就在他怀里,那么温暖那么熟悉,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她相信自己,只能反反复复不停叨念。 “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不会忘了你,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如果我还活着,如果我还活着” “我知道你没死。”就在沐言六神无主满心恍惚之际,一双温柔的小手忽然攥紧了他的手。 “我会等你,我相信你。”曾明明用尽所有力气抓牢他的手。 沐言一怔,紧紧将她的五指扣紧。 此刻的他,再无以往的沉着冷静,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东西,死活都不想松手。 “我答应你,就算你忘了这一切,我也会帮你记得。”曾明明转头,刹那间周围环境虚化,万物一片模糊,世间只剩下眼前之人,心跳也似乎已经停住,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让我先把记忆存在你这里,有一天,我会将它们找回来,再用我的一生去弥补。”沐言用力将曾明明揽在怀里。 两个人都没在开口,就这样静静依偎在一起。 摩托车在街道轰鸣驶过,身边繁华如梦。 喧闹的人潮中,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施琅将车速飙升到极致,却还是感受不到身后人一丝一毫紧张。 她甚至连扶都没扶他一下,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既不兴奋,也没有紧张,就好像坐在最豪华舒适的汽车中。 施琅很奇怪,先前刚上车的时候她不是还满脸兴奋嘛,难道吓傻了 施琅几次想回头,都强忍着,直到到了目的地,这才松了口气。 曾明明利落的下了车,将手中的头盔递还给他。 施琅特意多看了她两眼,心头却忽然一动。 他从未见过那个女孩儿双眸亮的和星星一样。 既炫目,又让人迷离,好像掉在水里的宝石,不经意间射出柔和的光线,让人不由自主沉醉。 “这是哪”曾明明兀自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迷糊中车已经停了,看看周围,她似乎从没来过这个地方,一时间有点转向。 “咳这是张浩的律师税务所,这儿离警局最近,其次是那个心理治疗中心,至于周疏影驻唱的酒吧,要晚上才会开门,现在去,为时过早。” 施琅意外的和颜悦色。 “进去吧。”曾明明用眼角余光瞥了沐言一眼,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甜蜜。 施琅又是一楞,曾明明的眼神太奇怪了,看的他竟有些心跳加速。 真是见鬼了 施琅使劲儿晃了晃头,走进律师税务所,调查,自己是来调查的,千万不能再胡思乱想。 施琅使劲警告着自己,尾随着曾明明走进大门。 一名穿着得体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经过询问,两人都有些失望,原来张浩律师这个月新婚,前几天刚离开了n市,和新婚妻子去马来西亚度假去了。事务所中的业务这个月大多搁置,只有几名文职人员和兼职的律师再处理日常的工作,所以才稍显冷清。 施琅不死心,要了张浩的名片和律师事务所的宣传册,又借口做法律咨询拉着那名接待人员聊了起来。 旁敲侧击了半天,却没问出任何有利的信息,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 “张浩是高材生,二十六就考取了律师资格证,这些年一直在各大律师税务所工作,直到前年才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这样年轻就有如此成就,想必私下也是非常刻苦和敬业的,否则以他的条件,早就成家立业了。” 见施琅有些失望,曾明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他很忙,忙的都顾不上恋爱,所以,更没有时间再去学习其他的东西” 施琅很快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暗自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连这样简单的推理都想不通了 “这只是我的推断,毕竟人没看到,很多事就不能轻易的下结论。”曾明明笑了下,接着说:“反正那个张浩一个礼拜之后就回来了,大不了咱们再跑一趟。” “也好,其实我也觉得他的嫌疑不大,律师这个职业,通常都是思维严谨,办事谨慎的理智形人群,而催眠师通常都是很感性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和顾客沟通,在不知不觉中,将催眠的暗示影印在人的心中。” “嗯。”曾明明点了点头,“去心里治疗中心吧,就算嫌疑犯不在哪,咱们没准也能打听到有用的线索,毕竟,这个城市不大,能掌握高级催眠术的人,又能有几个” “我有个建议。”施琅换个了商量的口气。 “什么建议”曾明明一楞。 “你看,那个治疗中心和周疏影所在的酒吧,整个一南辕北辙,现在已经近中午了,若是咱们俩一起去这两个地方,恐怕赶不及下班前返回警局,不如兵分两路” “也行,反正只是去打听一些消息,倒不用非得一起去。” “嗯,这样,我去治疗中心,那里在环西北沿,离市中心太远,我有车会方便许多。你呢,就去周疏影的酒吧转转,从这条路往东拐,就是地铁的入口,你坐地铁去,应该不难找。” “好我们警局再见。”曾明明答应了一声,转身向街道另一边走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施琅松了口气。 他故意将曾明明支开,并不全是他话的缘由。 他一向自诩冷静,不会轻易被人干扰,可他今天却不止一次被曾明明弄的有些心烦。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这种心烦意乱的状态,故而这才支走了曾明明。 施琅重新启动了车子,原以为远离了曾明明自己会很快调整过来。 不料,越开却越觉得空荡。 施琅将车停靠在路边,狠狠吸了三根烟,这才稳定了情绪。手腕猛地加力,狠狠踩了脚离合,摩托车像剑一般冲出去,很快消失在车流马龙的街道中。 ===第163章 熟悉感11 曾明明和沐言一前一后的走出地铁站,沐言背着手走在前边,曾明明红着脸跟在身后,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过来。”沐言停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曾明明走过去,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心跳的就有点快。 “正前方,十五米。”沐言神色淡定的看着前方。 不远处,一对男女正亲昵的牵着手往前走。 曾明明脸更红了,她明白沐言的意思,可让她主动去拉他的手,她又实在抹不开。 沐言后退了两步,来到曾明明跟前,她立刻垂下了头,心里有点慌。 沐言的大脑中电闪雷鸣的浮起无数个念头,可他还是没弄懂曾明明是否愿意让他牵她的手,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精密的分析和毫无破绽的推理方式在这里用不上了,狠了狠心,沐言一把攥住曾明明的手,明显能感到对方颤了下,却并没有甩开他。 胸膛立刻像被什么充满了,说不出的充盈和满足,沐言转回身,背着手握着曾明明的手,被他一扯一拉,曾明明像个木偶似的跟着他走,足足过去了五分钟,内心的狂潮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沐言的手指修长柔软,掌心却布满了老茧,摸上去让人的心里很踏实。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牵着手,内心的愉悦让脚步都变得格外轻松。 走出地铁站,来到喧嚣无比的大街上,曾明明又转向了。 地铁站江宁路出口往左,第二个路口右转,路南,星巴达酒吧。 这是施琅临走时告诉她的地址。 曾明明叨念了两遍地址,看看左手边又看看右手边。这个左是面朝北的左,还是面朝南的左啊。 “跟我走。”沐言宠溺的笑了,“你啊,走哪都犯迷糊,怎么当一个好刑警” “这不是还有你嘛,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曾明明轻快的跟在沐言后边,两人牵了一会儿手,她心里自然多了,话也多了。 “说的对,一切有我。”沐言勾了勾唇角,继续往前走。 说说笑笑中,不一会儿工夫斯巴达酒吧到了,可惜,大门锁着,似乎还没有营业。 “这里下午六点半才开始营业,看来,今天又得加班了。”曾明明掏出手机给韩宇拨了个电话,她没施琅的手机号,又不能及时赶回去汇报情况,只能和韩宇联系了。 韩宇没多问,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可电话里乱哄哄的很多杂音,似乎也不在警局。 “现在还不到中午呢,不能在这里干等,我记得附近有个公园,要不,咱们去那里坐坐,顺便买的吃的,边吃边聊” 沐言笑着提议。 曾明明嗯了一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有个公园你想起什么了” “确实很熟悉,但又记不太清。”沐言四下看了看,只觉得这条街道和周围的环境十分眼熟,好像梦里来过无数次一样。 “我记得穿过这个街道就是个街心公园,还有音乐喷泉和纯白色座椅。”沐言脑海中模糊的浮起一些场景。 “走,咱们去看看,说不定你能想起一些事。” 曾明明闻言大喜,如果沐言能恢复记忆,说不定很快就能苏醒了。 两人横穿马路,往东走了两百多米,果然看到了沐言记忆中那个街心花园。 霓虹灯中簇拥的音乐喷泉在日光在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刷的雪白的长条座椅掩映在葱绿茂盛的花坛植被中,好像一叶叶轻舟。 “真的有音乐喷喷泉和纯白色长椅,沐言,你以前一定经常来这里,说不定,你就住在这附近” 曾明明激动的看着面前和莫言表述的一模一样的场景,迫不及待的问,“你仔细看看这里,还能想起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很熟悉,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这个花园,现在刻意让我去回忆,反倒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我陪你到处走走,这里景致不错,是个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曾明明见沐言有点沮丧,赶紧拉着他往街心花园深处走去,虽已经入冬,冬青树和松柏的叶子却还是绿意葱葱,银杏树整个树冠变的金光璀璨,树下落叶平铺的一地,好像铺了层金光色的毯子,看起来格外养眼。 曾明明买了些小吃,拽着沐言将整个街心花园转了一遍,又看到拐角处有一排秋千架,忽然童心大起,拉着沐言非要荡秋千。 沐言坳不过她,只得陪她玩了半天。 他从未见过曾明明如此幼稚天真的一面,就和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挤在一群半大的孩子中疯玩,看她笑的灿烂,沐言也觉得开心了许多,心里的烦闷渐渐也就散了。 有了沐言的暗中助力,曾明明荡的又高又轻松,她站的高,看的自然远,广场上到处都是健身闲逛的行人,有带孩子来玩的,也有热恋中的情侣,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下象棋,看书,散步,到处都是人。 正对着秋千架不远处有一个处人工的环形绿化带,中间搭建了个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一群戏迷爱好者聚集在哪儿,敲锣打鼓,自弹自唱好不热闹。 曾明明正看的兴致勃勃,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那些演奏乐器的,唱曲儿的忽然间乱了套,曾明明眼瞅着一个穿月白色外套的人软绵绵倒了,四处乱成了一团。 “出事了”曾明明赶紧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这时,广场人很多人都注意到京剧亭附近出了事,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去。 “好像有人发了急病,咱们过去吧,也许能帮上点忙。”曾明明支会了沐言一声,快步向环形绿化带冲去。 沐言皱了皱眉,曾明明这爱管闲事的性格到底还是改不了,现如今这社会,喜欢看热闹的人不少,可喜欢出手相助的却已经没有几个。 换以前沐言的性子,哪里人多他一定会避开,可曾明明喜欢热闹,他也只好陪着她,说实话,他自己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孩儿。 她大大咧咧,个性急躁,有很多这样和那样的毛病。按道理说,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自己还是喜欢上了她,毫无理由的喜欢。 因为喜欢,曾明明所有的小毛病在他眼里都变的有些可爱,他想宠着她,包容她的一切,看着她笑,让她开心,照顾她一辈子。 ===第164章 救人 “小言,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真正的爱不会计算得失,也不会考虑是否合适,爱就爱了,没有理由,没得选择,相信妈妈的话,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女子,不管她在别人眼里多么普通,有多少毛病,你都会喜欢她,包容她,这才是真正的感情。” 突然,沐言脑海中清晰的浮想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慈爱,很柔和,也很温暖。 妈 沐言大脑中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无数纷杂的画面像闪电般窜入脑海。 那些画面飞快流动,快如奔雷,他想抓住那些画面,它们却在他眼前迅速溃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沐言呆愣在原地,良久,才从这种纷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再抬起头,周围的环境似乎更熟悉了。 远处,曾明明已经挤进人群中,而他,却好像记起了另一个地方。 “等我回来”沐言生怕这种稍纵即逝的感觉会消失,顾不得和曾明明详说,朝她大喊了一句,迷茫中,他似乎看到曾明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对他挥了挥手。 来不及多想,沐言拔腿朝一个方向跑去。潜意识中,他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呼唤自己,让他无法抗拒。 “沐言去哪儿干嘛”曾明明刚挤进人群中,就好像听到沐言喊她,转头朝他挥手,好像听到他让她等,没来的及细问,他却飞一般跑远了。 “难道他看到有人犯案了”曾明明踮着脚尖四处看了看,周围虽然热闹,却和刚才没什么不同,再找沐言,已经渺无踪迹。 “他会回来找自己的,现在,最重要的先要抢救病人。”曾明明放下去寻沐言的心思,奋力钻进人群中。 “张大姐,你哪不舒服能讲话吗” “快打110,不喊救护车,张大姐有冠心病,快啊。赶紧打电话” “我已经打了,周围有没有人带救心丸,有医生嘛麻烦大家让一下,这样围着空气不容易流通,不利用患者恢复。”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温和镇定的嗓音。 “对,大家都让开下,别挤在一起了,谁有救心丸,赶紧给患者服下,千万别移动她,有没有熟悉她的人,赶紧通知家属。” 曾明明符合着那人的说辞,劝说围观的人散开,又从一个老者那拿到一瓶救心丸,快速走到患者身边,蹲下身子。 发病的是个女人,人并没有昏迷,只是表情异常痛苦,看她一脸大汗捂着胸口的样子,应该是心脏病犯了。 “药给我”就在曾明明还在犹豫要给她服用多少药量的时候,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极好看的手,接过药瓶,麻利的打开,倒出十来粒黄色的药丸,塞进病人嘴里。 “别紧张,已经叫救护车了。”她连声安慰患者,声音很是温和。病患挣扎着点了点头,脸上的痛苦似乎有所减轻。 “需要水吗”曾明明小声问。 “不用,让她含在舌下就好,这样更有利于药效挥发。”那人温和的答了一句,转回头看着曾明明,“如果方便,先去路口驱散下围堵的人吧,否则就算救护车来了,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曾明明一楞,这人的语气和神态看起来很熟悉,好像从哪见过。 “姑娘”见曾明明盯着自己,那人微微皱了下眉,温润的脸庞一瞬间飞起一抹清冷。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曾明明赶紧站了起来。这时,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甚至将病患和救助的人都围了起来,有些人还在不停的指指点点,现场相当嘈杂。 “大家让一下好吗,救护车一会儿就来了,这样围着,会耽误医生施救的。”曾明明有点来气。 现在的人这是怎么了,人都躺在地上了他们还有心看热闹,有没有同情心 “你谁呀,躺地上的又不是你妈,管得着我们站哪吗”一个身穿花夹克衫流里流气的小胡子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躺在哪的的确不是我妈妈,可她一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她的孩子不在,可我在”曾明明冷冷瞥了花夹克衫一眼,将视线放在其他围观人的身上。 “我知道大家都关心病人的情况,可大家现在围在这儿,一点忙也帮不上,不如散开,让出救护车的通道,这样对救助病患也有好处,谁家都有老人,难免有个伤灾病痛,谁也都有老的时候,可我相信,大家都是善良的,不忍看这个阿姨受罪,更不忍因为咱们的好奇耽误了救治的时间,大家让一下吧,谢谢了。” “这姑娘说的在理,大伙儿别围着了,散开,都散开吧。”递给曾明明救心丸的长者赞赏的看了曾明明一眼,连声催促着人群。 围观的人慢慢散开,只有那个花夹克衫依旧不以为然的立在原地。 “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时代了,还在这儿呼唤世界和平呢,切,你以为你是谁,管得着老子吗,我乐意站哪就站哪” “我谁也不是”曾明明面带微笑朝花夹克衫走过去,突然一把按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掰。 花夹克衫杀猪似的嗷了一嗓子,“草,你竟然偷袭老子,看我”他的话戛然而止。 “警察”曾明明右手板着他一条胳膊,左手将工作证掏出,在他面前一晃。 “警察了不起啊。”花夹克衫结巴了,可嘴巴却仍然有点不服气。 “我又没犯法,你凭什么抓我” “根据最新的医疗救助条例规定,居民在享有院前急救权利的同时,也应该配合急救服务活动,应该主动避让救护车,拒不避让或阻碍执行急救的行为属于违法行为,公安机关有权按照治安管理处罚规定予以行政处罚。” 曾明明严肃的盯着花夹克衫。 “与法律上我抓你合法,与人情道义上,你扪心自问,如果倒在地上的人是你的亲人,你还会这样做吗”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没想拦着,我就是嘴贱胡诌几句,警察同志,你就放过我吧,我胆儿小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 花夹克衫一脸惶恐,连连求饶,心里叫苦不迭,本以为遇到个小妞儿可以呈一把威风,不料却遇到个女警。 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倒霉透顶 ===第165章 错过11 “少啰嗦,现在情况紧急,你必须将功补过,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你去路口等着,注意引路,疏导人流” 曾明明松开手,直接给他下了命令。 “是,是。”花夹克衫苦瓜着脸,往广场入口走去,有心想跑,脊背却一股股直冒凉气,那个女警的眸光和刀子一样,他可没这个胆子。 “让一让,警察同志说了不能阻挡救护车救人,嗨我说你呢,那个卖气球的,别挡着路,小心办你个妨碍公共治安罪,让开,都让开” 花夹克吆喝了几句,心头竟生出了一种光荣的豪迈感,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做这么有底气的事,比在大街上欺负老太太小姑娘爽多了。 见他像模像样的管起人来,曾明明有点想笑。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英雄主义情节,别看他们平日也会无事生非,滋扰民众,可一旦给他们一次机会,也都是好人。 “病人情况怎么样”曾明明很快驱散了围观的人群,走回病患身边。 这时,那些唱京剧拉京胡的老人们也不像刚才那样慌乱了。有的找了衣服垫在地上,有的忙着拿水找药,还有认识的人正和病患家属联系。 而刚才那个主动给病患喂药的女人还在忙碌,她解开病人的领口腰带,将她的头微微侧转到右侧,轻轻抚摸病患的脊背,温声安慰着病人。 曾明明从未见过这样娴静温和的人,看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可眉眼间那抹温润的清冷,依旧很有风情。 “阿姨,地上太凉,坐久了对身体不好,您要不嫌疑,先坐在我的外套上吧,软和一点。” 曾明明见她就这样跪坐在地上,有点于心不忍,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把衣服叠了两层,轻放在她身侧。 “谢谢了。”女人也不客气,挪动到曾明明的衣服上,她腰腿都受过凉,这样长时间跪卧在地上,早就酸麻了。 “阿姨,要不我来吧。我看您腰好像有点不舒服。”曾明明看她跪卧的姿势有些别扭,知道她必定有些隐疾。 现在已经入冬,地面冰冷彻骨,就算年轻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年纪大的人,曾明明实在不忍心。 “没事,我还能坚持,她现在靠着我,如果换人,她也会跟着折腾,对她的病情不利。” “那我坐在地上,阿姨靠着我好了,这样,腰部就不用那么吃力,也可以多坚持一会。”曾明明见她说的在理,只好自己坐在她身边,将腰挺直,紧靠她的后背。 女子的腰正酸的忍受,忽然有了个支撑点,顿时舒服了很多。 “你靠过来点吧,你那边没垫的东西,时间久了也受不了。”女人转过头,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 “行,那我就和阿姨挤挤。”曾明明笑着朝女人靠近了些。 见曾明明如此,女人清淡的脸庞上笑容更温和了些。 “姑娘,听你刚才的话,好像是警察” “嗯,我刚工作没多久,没什么经验,让阿姨见笑了。”曾明明后背挨着女人的地方暖暖的,心情莫名有点柔软。 从小到大,她很渴望能靠在妈妈怀里,两个人聊聊天,拉拉家常,多美好啊。 “警察的工作忙,还很危险,你一定得小心。” 女人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愁绪,声音却更慈祥了。 “谢谢阿姨关心,我知道的。”曾明明心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暖意,刚要在开口和对方多聊几句,忽然听到明亮的救护车警报声悠远而近。 连忙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救护车来了,太好了。”在场的老人都面露欢欣。 在花夹克衫卖力的引导疏通下,救护车顺利的来到广场一角,救护人员抬着担架飞速来到病患身边,简单处理后,将病人抬到了救护车内,和病患熟稔的几个老人上了车,救护车扬长而去,在场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上车前病患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些,看来病情发作的并不算十分严重,应该没什么大碍。 曾明明扶着阿姨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正想询问她身体情况,花夹克衫忽然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嘛” “表现不错,给你记一等功”曾明明爽朗一笑,虽说这个夹克衫一开始很不靠谱,可后来的能事能这么顺利也多亏了他。 “嘿嘿,惭愧惭愧”花夹克衫颇不好意思,长这么大了,第一被警察夸,他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 看来,以后还得昂头挺胸做人,再不能狐假虎威欺负老幼,否则太对不起警察同志这番夸奖了。 花夹克衫面带惭愧的走了,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女人在躺椅上坐了回,觉得腿脚恢复了些,站起来便要告辞。 只是她走了没两步,腰部却传来一阵酸痛,扯的一条右腿又涨又麻,都要站不住了。 “阿姨你没事吧” 曾明明上前将人扶住。 “没事。”女人摇头苦笑,“我有腰椎键盘凸出的老毛病,一受伤就这样,躺一会就会好的。姑娘,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我先回家了。” 说完一手捂着腰,慢慢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见她走的实在艰难,曾明明更不忍心了,她一看到这个阿姨心里就特别有好感,实在不放心她就这样子回去。 反正现在沐言也不知去追踪什么了,自己干脆送送她吧。 “阿姨,我现在不忙,不如我送您回家吧。”曾明明跑了过去,扶住阿姨的肩膀。 “那就谢谢了。”阿姨微微一笑,此刻她走路实在不太方便,能有个人肯相助,也算给她解围了。 曾明明搀扶着阿姨从小路慢慢走出广场,朝一个小区走去。 她刚离开,沐言却失落的从广场另一侧走回。 看他眉头深锁一脸愁绪,好像遇到了天大的问题。 “那个地方究竟是哪,为什么自己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更多。”沐言刚凭着忽如其来的记忆碎片找到了一栋小区的单元楼,进了楼口内,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漫无目的的从一楼到顶楼走了好几遍,却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担心曾明明等不到自己着急,只得返身走回了广场,却不知两人恰好错过。 ===第166章 焦点 曾明明将阿姨送到家门口,谢绝了她的挽留匆匆赶回广场,刚一进广场,就看到沐言正孤零零坐在长椅一角,呆呆的出神。 看他的表情,好像遇到了什么不解的事,眉头一直锁着。 “我刚送人去了,等久了吧。”曾明明踮着脚尖走到沐言身边,轻轻坐在他身边。 沐言却忽然一把搂住她,搂的很紧,吓了她一跳。 “你想到什么了,告诉我心里会舒服一点。”曾明明反手揽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以沐言的个性断不会如此主动,看他这样子,心里一定很失落。 “我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太无助了,心里明明装着很多东西,可无法串联起来。”沐言失落的揽着曾明明,将头轻靠在她肩膀上。 脑海中再次传来一阵无力的刺痛,无数画面闪电般窜过,可他却始终抓不住。 “别着急,我已经找毛师父想办法了,没准你醒了之后就能想起来了。” 曾明明从没见过沐言如此软弱,忍不住微微有些心疼。 “答应我一件事,明明,你必须得答应我”沐言猛地抬起手,死死抓住曾明明的右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答应你。”曾明明想都没想。 “如果我醒了把你忘了,你一定不要不理我,你要告诉我关于咱们俩的一切,就算我态度不好,对你冷漠,就算恶言相向,你都不要放弃,一定告诉我一切,好不好” 沐言急切的抓着曾明明的手,一贯清冷沉湛的容颜上竟浮起了一丝哀愁。 曾明明用手轻抚他深皱的眉心,脸上浮起淡然甜美的笑意,她深深凝视着他,过了很久,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韩宇放下电话,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她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吧,我能接受。”萧雅咬着下唇,看了看脚下刚买的各种精致包装的保健品盒子,眸光泛起一层冷意。 “你别多想,阿姨说她今天不舒服,不方便待客,让咱们改天再来。她是真的不舒服呢,不是有意推诿。” “我知道了,没事。”萧雅勉强一笑,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失落。 “那咱们还回警局嘛” “不回了,施琅刚才不是来电话说曾明明自己去星巴达酒吧调查了吗,我有点不太放心。这里似乎离那个酒吧不远,咱们过去看看。” “也好,她一个小女孩出入那种地方多少有点不方便,施琅这小子办事不是挺牢靠的嘛,居然犯这种错误” 韩宇故意加重了口气。 “你不要忘了,她是个刑警,酒吧又不是虎狼之地,如何去不得了。”萧雅白了他一眼。 “真没看出来你还这样懂得怜香惜玉了,想当年我去洗浴中心卧底,身边都是色狼人渣,也没见你这样担心过” “明明能和你比嘛你的身手和出事经验比她老道多了,她就一个小女孩,充其量比别人聪明些,哪有你这反应能力。” 见成功的转移了萧雅的注意力,韩宇微微松了口气。 “少拍马屁”萧雅毫不领情的冷哼了一声,心情却不似刚才那样烦闷了。 两人在车内闲聊了一会儿,天色渐黑,看看手机酒吧的营业时间就要倒了,两人整了整衣服,从容走下车。 城市的夜生活已经点燃,大街小巷一片灯火辉煌。两人外出时都换上了便服,此刻也无需从新装扮,走到酒吧门口,萧雅忽然挽住韩宇的胳膊。 韩宇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相顾一笑,推门进了酒吧。 星巴达酒吧在本市颇有些有名气,装潢的异常华丽,到处充斥了浓浓的乌托风设计风格。灯光迷离,气氛暧昧。 此刻,酒吧间已高朋满座,卡座包厢内不时传来男女低声的调笑。 高台上也坐满了衣着时尚的男男女女。 城市的夜晚,寂寞总会伴生疯狂。 这样的灯光下,一切都被掩饰,只有,无所遁形。 “明明在那儿要不要喊她过来。”韩宇眸光一扫,曾明明正坐在一处高台上发呆。 面前摆了杯普普通通的橙汁,身上穿着皱巴巴的长风衣牛仔裤,和周围格格不入。 “先别叫她,咱们去那边。”萧雅随手喊过使者,塞给她一张百元大钞。 侍者心领神会,将两人领到酒吧昨下脚的散台软座中。 这里,灯光昏暗,正对着酒吧中央的环形舞台,既安静,视线又开阔。 两人点了酒,坐好,没一会儿工夫,侍者捧着托盘上好了酒,欠身告辞离开。 韩宇给萧雅倒上红酒,举起手中的杯子,没等他开口,舞台中的光线忽然黯淡下去,整个大厅顷刻间沉寂了下来。 紧着着,舞台中央的升降梯徐徐升起,一个女人出现在舞台中央。 她披着一头银白色的假发,假睫毛又弯又长,猩红的唇,迷离的眼神。 灯光大亮,口哨声和尖叫声瞬间炸响。 音乐声随之响起,女人握住台中央的麦克风,伸出柔弱无骨的玉手轻按在嘴唇上,向台下的观众递上一个飞吻。 台下又是一片口哨声和欢呼声。 女人慵懒的换了姿势,随着音乐轻轻摆动。 她涂着漆黑的长指甲,深咖啡色眼影,颧骨处还涂抹了银粉,看起来神秘又妖艳。 “这个女人就是周疏影,我记得她。” 韩宇淡然开口,由于工作的关系他经常出入酒吧,看惯了酒吧驻唱女迷离的眼神和淡漠一切的惘然。 可这个周疏影的眼神却和他见过的那些驻唱女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她装扮的并无出彩之处,可她的眼神太冷静,冷静的和这个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既有狐狸的妩媚,也有狼的凶狠。 就是这对眼睛,让她瞬间成为整个舞台的焦点,而她似乎也很陶醉这种万人瞩目的状态,神情微微有些熏然。 随着音乐起伏,她轻启红唇,柔声低唱。 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独特的韵味,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陶醉在她的歌声里。 ===第167章 灵媒11 一曲还没唱完,酒吧中早已掌声雷动,昂奋的欢呼声,尖利的口哨不绝于耳。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风情,人们似乎全然忘却了聆听,只陶醉在光怪陆离下那妖娆妩媚的身姿上。 任凭感官在荷尔蒙的分泌下被刺激的血脉喷张。 震耳欲聋的纷杂中,有一个理着小平头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小个子忽然振臂喊了一句,顷刻间,酒吧沸腾了。 人们举着酒杯,拍着桌子,夸张的肢体疯狂的摆动,口中却像商量好似得,不停呼喊着两个字。 “灵媒,灵媒,灵媒” “灵媒”萧雅一怔,立刻凑近韩宇:“这个周疏影绝对有问题,表演完盯紧她,别让她跑了。” “知道了。”韩宇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际。 “不能在酒吧动手,不到万不得已”萧雅蹙紧了眉头。 她也算身经百战的老刑警了,什么样的罪犯都见识过,心里从来没发怵过,可周疏影斜靠在椅背上,慵懒的身姿就像一支匍匐在地的猫咪,表面上看起来妖媚动人,可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她随时都会跳跃起来,发出闪电的一击。 随着欢呼声,雀跃声越来越热烈,酒吧中的音乐被迫停了下来。 周疏影斜靠在高脚椅上,眸光风情万种的环顾了下周围,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按压在鲜红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酒吧间忽得安静下来,人们的视线焦点全都聚集在舞台中央这个女人身上。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一首歌还没唱完呢”周疏影抿了抿红唇,眼波醉人。 韩宇却是一怔,在周疏影荡漾妩媚的眼神中,冷冷滑过一丝凛冽的杀意。 虽只是一闪而过,却让他无端心跳加速。 身上的汗毛瞬间直立,麻酥酥的,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爬上肌肤。 “这个女人很危险。”韩宇暗自提防。 “灵媒什么意思”萧雅挥手将刚才的侍者叫过来。 “两位有所不知,灵媒是影姐和来宾的一个小游戏,很神奇的,很多宾客为了亲眼,不惜一掷千金呢。”侍者刚得了韩宇一百块小费,正心花怒放,忽见萧雅喊自己,连忙小跑过来。 “哦”萧雅微笑着摸出两张大钞塞进侍者手中。 “愿闻其详” 侍者眸光泛光,麻利的将手中的钞票塞进上衣口袋,口气更加殷勤。 “影姐以前是马戏团的魔术师,听闻和一名神秘的吉普赛巫师学过法术,能看穿人的情感。” “有这么神奇我不信。”萧雅故作吃惊的摇了摇头。 “别说您不信了,一开始我们酒吧的人也没几个人信,可事实胜于雄辩啊,您看,舞台上不是走上来一对嘛,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侍者瞥了瞥那对时尚男女十指紧扣的手,一阵冷哼。 “别看他们现在恩爱,指不定一会吵成什么样呢人啊,就是虚伪。” “吵架为什么”萧雅不解。 “因为假象呗,别看他们人前一副恩爱异常的模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影姐说的对,现在这社会,哪有那么多真感情,都是互相利用。” 侍者愤愤不平的说着。 萧雅还想再问,却被韩宇用眼神制止住了,眸光不由自主集中到舞台上刚走上来的青年男女身上。 “看的出来你们俩感情很好哦。”周疏影站了起来,捏着长长的裙摆,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儿。 她的睫毛刷的很长,上面涂满了银粉,离的近了,越发映衬的双眸明丽动人。 “我们的感情当然好了,否则,也不敢上来啊。” 女孩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裤,衣决飘飘的,很有仙气,男的则从头到脚一身名牌,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 “勇气可嘉。”周疏影瞥了眼男女双方紧握的双手,微微一笑。 “别紧张,这只不过是个游戏,不能当真。”周疏影风情万种的瞥了男子一眼,眼波更加撩人。 “我不是不相信二位的感情,可万一你们说了言不由衷的话,可别怪姐姐我不给你们机会。” “我可是你们酒吧的常客,你不许耍诈。”男孩面色一紧。 “呵呵”周疏影捂着唇笑的花枝乱颤。 “我都说了这只是个游戏,你如果害怕,大可以下去,何必这样。” “谁说我怕了。”男子面色一红,示威似的握紧女子的手,信誓旦旦的说:“我对娜娜的心天地可鉴。” 女子脸瞬间容光焕发,娇羞的轻靠在男子一侧,柔声轻语:“我相信他,影姐姐,你可以开始了。” 周疏影微微一笑,对吧台里的侍者轻点了下头,很快,有人捧着个水晶球跑了上来。 “你们俩别紧张,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个球。是不是有情人,能不能地久天长,全在你们的心里。”周疏影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周疏影将手中的水晶球捧到两人眼前。 这时,整个酒吧的灯光忽然黯淡下去,只有一束银光从天花板垂落,正好照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发出梦幻般迷离的光环,轻轻转动。 不止台上的男女,整个酒吧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对水晶球吸引住。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叹。 好似是周疏影的声音,又好似是那个女人。 萧雅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刚要站起身,走近一些,舞台中央忽然传出一阵轻微的缀泣声。 这时,舞台中央传来清脆的击掌声,灯光大亮。 周疏影依旧托举着水晶球立在舞台中央,而那对男女却面色各异的分开了。 尤其是那个女人,眼角还带着串串泪珠儿,显然,刚哭过。 “欧阳娜我真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他怎么,和我在一起委屈你你特么的以为你真是女神了老子对你够好了,别给脸不要脸” 男子忽然像发疯了一样吼叫出来。 深情款款的眸光中充斥着可怕的嫉妒和疯狂。 “我就是忘不了他怎么样他是我的初恋,若不是我父母百般阻扰,我们怎么会分开,我又如何成了你的女朋友,孙子毫你不就仗着爹妈有两个臭钱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 女人脸上的娇羞和幸福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秀丽俊美的脸蛋甚至都有些扭曲。 “啪”一声巨响,却是男子抬手给了女人一记耳光 ===第168章 抢功 “你竟然打我”女人捂着脸一个踉跄。 男子忽然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痴迷的眸光渐渐清晰。 “小娜,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这么做,你没事吧。”说完,就要冲过去。 “你别过来”女人飞速后退了两步,食指指向男子。 “没想到,你还对以前的事念念不忘,早知这样,我根本不会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太让我失望了呜呜呜”说完,捂着脸冲出了酒吧。 “小娜,你听我解释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魔障了,说了那么多混蛋话,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你别跑” 男子失魂落魄的追了出去。 整个酒吧瞬间陷入了异常的宁静之中,少顷,气氛突然再次浓烈。 “影姐好棒,让孙子豪不知好歹,活该受罪欧阳娜可是他费尽了心思才追到手的,这下全完了,哈哈”八字胡捧腹大笑。 “张平,我就知道是你小子背后搞的鬼,说是不是你看上的欧阳娜,这才怂恿两人上台出丑” 一个穿着紧身衣徐娘半老的女人伸出鲜红豆蔻的手指轻点了下八字胡的额头。 整个酒吧间,一阵笑声雷动。 “我哪有这种心思,宝贝儿,我根本不喜欢欧阳娜那种自命清高的女人,我只喜欢你这种,徐娘半老,”说完,狠狠拍了下那女人的屁股。 “滚蛋就你这身板给老娘当儿子都嫌嫩,就特么知道占便宜”女人狠狠啐了八字胡一口,人们笑的更畅快了。 “影姐,你看方姐,总欺负我,你帮我证明,我是不是只喜欢熟女。”八字胡也不害臊,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还腆着脸找人证明。 “你是喜欢熟女,不过,更喜欢熟女的钱包。”周疏影白了他一眼。 “影姐,你别拆我台好吧,小弟我这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大家各取所需。”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好了”周疏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今天的演出到这儿吧,下次若是再不等我唱完就乱吵吵,我可真翻脸了。”说完,转身就要下台。 “别介啊,影姐,大家这么早来捧您的场,哪能就表演一个啊。” 八字胡上前一步,拦住周疏影。 “怎么你想毛遂自荐” 周疏影一瞥嘴。 “可拉倒吧,我这肠子肚子早都烂没了,没什么可现眼的,你看,今天酒吧来了不少新人,没准就能遇到不知死的,让大家乐呵乐呵。” “你整天想看别人的乐呵,有意思嘛”周疏影脸一沉。 “来泡吧的哪个不想看乐呵大伙儿说说,咱们到这干嘛来了”八字胡灌了不少酒,有点借酒撒风。 “行,想看乐呵成,来点真格的撂这,别整天满嘴跑火车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却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周疏影侧身从八字胡身边走过,眸光微微有些不屑。 “小看人”八字胡被众人起哄笑的上火,猛地从口袋中摸出一把老人头拍在吧台上。 “我知道影姐根本不缺这个,这些,就当我请在坐的喝酒了。怎么着影姐,小弟我够意思吧。你可不许走了。” “成,今天就看在铁公鸡终于拔了毛吐了血,姐姐我就破例一次,说吧,你想玩什么” 周疏影将手中的水晶球轻放在吧台上,摇曳着返回舞台。 “还能玩什么,当然是找个小妞,啧啧”八字胡一脸坏笑。 人们心里神会,吹口哨的吹口哨,敲桌子的敲桌子,乱成一团。 “行,就按大家说的来,不过,这种事就我一个人做不来,有没有那个美女毛遂自荐啊。” 周疏影妩媚的眼神朝人群中望去,凡和她眼波相遇的女子不论是浓妆艳抹的佳人还是小清新,统统低下了头,看来,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不敢上前。 “她这是做什么”萧雅皱着眉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找一个女的上台跳舞。只不过”侍者眸光一脸火热。 “跳什么舞全凭影姐说了算,不管你会不会跳,只要她说你会,你就能跳。” “这么神,我倒想试下。”萧雅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别啊,影姐手段多着呢,万一她一时兴起让你跳个脱衣舞,那可就尴尬了,还是看吧,总有人会答应的,不白跳,上去的都有好处,酒水消费免单。”侍者拿了萧雅和韩宇的好处,倒挺有职业道德,看萧雅起了心思,赶紧拦着。 “别冲动,看看再说。”韩宇闻言也连忙劝阻。 “没事,我不信她能控制住我。”萧雅不为所动。 韩宇刚要再劝,互听到舞台上周疏影一阵轻笑。 “还有没有人上台来,没人我可就不奉陪了。” “我来”周疏影话音刚落,两声清脆的女声不约而同响起。 萧雅举起的手臂微微一怔,随声看去,脸色慢慢沉了。 “明明”韩宇也愣住。 “韩哥,萧姐,你们也来了啊,我没注意。”曾明明兴奋的对两人摆了摆手,竟不等萧雅韩宇的明示,就从人群中走出,径直上了舞台。 萧雅面色一沉,这丫头跟着倒什么乱,打乱了自己的全盘布局。 她敢肯定这个周疏影刚才的行为绝不是魔术,否则她又如何让那对男女说出压抑在心里的猜忌,她几乎敢肯定,这个女人一定会催眠术,而且手段还相当高明。 所以,她这才起了上台一试的心,在她看来,凡事能被催眠的人,意志力都不强,而她却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应该不会人左右心神。 以她的身手,只要上了台她肯定能控制住周疏影,加上韩宇的配合,嫌疑犯自会轻松落网。 没想到,曾明明竟然起了和她一样的心思。 想当着我的面抢功劳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万一人前出了丑,丢人现眼不说,还直接影响了抓捕周疏影的行动。 她担得起这样的责任萧雅暗暗恼火。 “明明,别胡闹,赶紧下来。”萧雅从客座上走出,来到舞台旁边。 “你们认识”周疏影微微有些诧异。 “都是朋友,我这妹妹年纪轻没见过世面,就别让她表演了,换我吧。”萧雅对曾明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下来。 自己却昂首挺胸的走到舞台上。 今天本想去探望沐言的母亲,萧雅穿着不俗,还佩戴了昂贵的珍珠饰品,再加上她气质原本就娴静,这一上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眸光。 ===第169章 蛇舞11 萧雅觉得自己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曾明明再笨也会知难而退,不料,那丫头却像没听懂似的,赖着脸杵在台上不动,一点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萧雅暗自恼火,又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教训她,只得板着脸立在舞台上,她倒想看看,曾明明是否能抵抗的住周疏影的催眠。 哼,想邀功也得有这个实力,一会出了丑看她还敢不敢再自不量力。 萧雅在一旁暗自生气,曾明明却也不那么轻松。 天知道她才不想留在这个舞台上呢,只是沐言说了,萧雅的个性很难抵抗周疏影的控制,如果她不留下,出丑的肯定就是她了。 见台上这两位谁都没有下去的意思,周疏影暗自冷笑。 林子大了果真什么鸟儿都有,见过抢钱抢面子抢别人老公的,没见过抢着出丑的。 为了那个男人 周疏影斜睨了卡座上的韩宇一眼,淡然笑道:“既然两位都想留下,那就一起留下,表演嘛,人多才精彩。” 话音刚落,酒吧间内顿时沸腾了。 周疏影抬手喝止众人的喧闹,脸上浮起妩媚之极的微笑。 曾明明看着她如花般绽放的笑颜,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寒颤,周疏影的眼神和她脸上的笑容截然相反。 又冰又冷,像毒蛇的眸子。 阴寒,暴虐,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蠢货,到现在了,还敢盯着对方的眼睛看,萧雅转过身子,兀自一阵冷笑。 催眠师的眼神和,声音和动作都是催眠术引发的媒介,只要能避开这三样,她就控制不了自己。 “今晚,有幸请到两位美女上台演出,不胜荣幸。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我就表演一段特殊的舞蹈,让大家高兴一下。” 周疏影妩媚动人的声音徐徐响起,整个酒吧立刻又陷入了疯狂的呐喊中。 尤其那个八字胡,兴奋的都跳到桌台上了,扭着屁股挥舞着手臂,不停高呼。 “脱衣舞,脱衣舞” 随着他的狂呼,不少年轻人也跟着热血喷张起来,有几个年轻人干脆脱掉了外套,露出坚实有弹性的胸肌。 引得周围的女人发出一声声夸张的尖叫。 看着舞台下千奇百态的面孔,萧雅一阵烦躁,刚要发火,忽见周疏影微微一笑。 “胡说八道,咱们这可是正经酒吧,什么脱衣不脱衣的,要脱,你们上来脱,光脱个外套算什么啊,有本事脱的光光的,也让我们这些女同胞们开开眼。” 她的声音又不失风情,惹的台下一阵哄笑。 八字胡从台面上跳下,抓了抓后脑勺:“影姐,到底跳什么舞啊,我想不出什么舞蹈比脱衣舞更来劲。” “庸俗。”周疏影妩媚的瞪了他一眼,轻旋了下身子,将外衣脱下,露出一身低胸装的坠地长裙。 天蓝色的流苏在镂空的腰际轻轻晃动,纤细的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在半透明的裙摆中若隐若现。 人群中有人长长吹了声口哨。 “蛇舞。”周疏影轻吐朱唇,从一名侍者手中接过一个奇怪的东西。 两头像笛子,中间却鼓着一个圆形的包。 “安静,表演马上开始。”周疏影做了一个手势,酒吧中光线立刻黯淡,只有一束光从天光般倾泻下来,将舞台罩住。 看客们将舞台团团围住,音乐声也停了。 整个大厅安静下来,周疏影将手中的东西凑到唇边,一阵奇特的笛音袅袅升腾。 似笛音,却比笛声更尖锐,音调异常诡异,听的人有些毛骨悚然。 周疏影一边吹奏,一边围着曾明明和萧雅打转,随着身体的摆动,笛音变的越来越陡峭。 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笛音锁住,莫名其妙就有点焦躁,再看看对面的萧雅,却是一脸茫然。 “这是印度的蛇舞曲,本意是用来控蛇舞动的曲子,却被她改良了,可以操控人的心神。” 就在曾明明烦躁不安,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沐言忽然走到身边,轻声开口。 “这曲子迷惑人的心智,却不在它的韵律,而是震动和声音的节拍。你只要一心一意聆听它的曲子,不随着对方的节拍颤动,就不会受控。” 曾明明一怔,眼神渐渐清明,原来如此。 蛇本身听觉并不发达,不能分辨中曲调随之摆动,所以操蛇人在驱蛇的时候会不停的走动,有节奏的踩踏地板。 为的就是让震动的频率通过接触传达到眼镜蛇的感官上,继而操控蛇的舞动频率。 就像现在周疏影有节奏的围着她们打转一样。 只是她面对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蛇,如何会被她驱动 “如果我猜的不错,她会对催眠你们,让你们误认为自己就是一条蛇,然后被她的音乐所控,忘形舞蹈。你注意观察她到底如何施展催眠术的,别担心,必要时我会唤醒你,让你不受她的控制。” 就在曾明明想不通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时,沐言的提示及时响起。 深吸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的眸光松散,跟着周疏影不停摆动的身体,慢慢转动。 她死死盯着周疏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被周疏影控制住了,实际上对方的行动已全部落在她的眼中。 萧雅瞥了眼一脸痴迷的曾明明,忍不住冷笑。 这么快就被人催眠了,丧失了自我,自制力太差了,亏自己还对她有所忌惮,真是浪费精力。 高级催眠术,不过如此,只要不被对方视线所迷,不受她音律的牵引,让思想放空出来,不进入她的节奏范围,她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萧雅慢慢移动着身体,离开周疏影迷离的眸光和摇摆的身躯。 不知不觉,脚下的动作却越来越有节奏感。 萧雅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冷静过,好像血液流动的速度都慢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升起,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的空旷了,而她心中那些焦虑,嫉妒,愤怒慢慢的都消失不见。 然后,奇异的笛声听不到了,浑身上下却被一种酥麻的震荡感无声包围。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畅,舒适的她忍不住想 萧雅猛地意识到自己这种状态不对劲儿,可这念头只浮现了一下,就被周身上下舒适的感觉抵消了。 ===第170章 迷醉 好舒服,心情从未如此迷醉过,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顾虑现实种种,没有负担,没有竞争,没有压力,只有,忘形的舞动。 萧雅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的情绪中,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条蛇。 在冰冷的水泥地匍匐,自由的蠕动,忘我的舞蹈。不用顾忌世俗的眼光,也不用计较太多的得失,我就是我。 “萧雅”台下传来韩宇急切的呼唤声,萧雅充耳不闻。 韩宇有点急,手不自觉向腰部摸去,刚触碰到让他心安的东西,却又犹豫了。 此时,此刻,此地,绝不是暴露身份好时机。 毕竟,曾明明和萧雅是主动上台的,而他也没有周疏影催眠他人的证据。 该怎么办 韩宇纠结万分。 他往前挤了两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一切,忽然,一块环形的纱帐从天而降,将三人罩住。 这时,舞台上的光大亮。 明亮的光线将纱帐中的三个人映射的无比清晰。 周疏影妩媚的身姿,萧雅忘我的舞动,还有曾明明牵线木偶般机械的动作,完全映入眼帘。 “蛇舞精彩,太精彩了” 随着酒吧间响起异国情调的乐曲,安静的大厅内顿时嘈杂成一片,人们忘形的扭动着身子,发泄着内心的炙热,整个酒吧陷入疯狂之中。 韩宇几次欲掀开幔帐去台上,都被狂舞的人群隔离开,尤其是那个八字胡,抽疯似的左右摇摆着,外加上一群穿着暴露举止疯狂的女客,他实在无法接近舞台。 纱帐外,一片纸醉灯谜,而纱帐内部,却是又一番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形。 周疏影已停止了演奏,只是脚下依旧踏着极附韵律的拍子。 而她身边的两个人,一个人舞动的夸张,另一个却笨拙的像个木偶,表情呆滞死板。 “你们是什么人”周疏影眸光泛起一片寒光。 从一开始这两个人走上舞台,她就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绝不是普通的客人。 “我们是警察。”萧雅毫不犹豫的开口。 “为什么来调查我”周疏影眸光一缩。 她的声音并不小,只可惜外面的音乐喧嚣声更大,她的声音一出口就被掩盖了下来。 “我们怀疑你和林筱箫被谋杀一案有牵扯,特意来调查你。”萧雅一边舞动一边回答,眸光风光而痴迷,就好像完全没有了自我。 “为什么怀疑我林筱箫死的时候,我还在看守所里,不可能作案。” 周疏影不屑的抿了抿红唇。 “我们怀疑林筱箫被人催眠了,所以才会毫无挣扎的自杀,还有,几年的那个连环杀手的死,也和催眠术有关。” 周疏影一怔,眉头深深皱起。 这次,她没再开口询问,而是自言自语起来。 “难道那个人还活着不可能啊,他明明被击中了心脏。” 萧雅疯狂的舞蹈着,似乎根本听不到周疏影的话。 周疏影皱着眉思索了一阵,刚要开口对萧雅说些什么,忽然愣住。 “不对”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台上有两个人,却只有一个人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而另一个依旧呆滞无比的舞蹈着。 “你没被我催眠”周疏影眼中泛起一片寒光。 “”对面的人却一声没吭。 “哼,没想到,你还是个高手,不要假装了,我知道你没我控制住,我很好奇,你究竟如何逃脱掉我的控制的,我从没失手过。” “因为我喜欢你的笛声,可惜我不是蛇,自然就感受不到你的频率。” 曾明明放下胡乱摇摆的手臂,轻轻站定。 呆滞迷惘的眸光一瞬间清晰异常。 “你是谁”周疏影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紧盯着曾明明的双眼。 她已经了解这两个人的基本情况了,现在没必要再控制萧雅的心神,她中了自己的催眠术,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而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却有些难以应付。 “你不是都知道了,我是警察。”曾明明爽朗一笑,对周疏影摆了摆手,好像在对谁打招呼。 周疏影觉得背后腾起一阵寒意,忍不住回头。 那个舞蹈的女人已经停下,却依旧眸光迷惘,离苏醒尚早。 “少来这套,没我解除控制,她是不会清醒的。” “不一定,也许她一会儿就清醒了,到时候二对你,你胜算不大。”曾明明说的很淡然。 “哈哈”周疏影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凭你,大言不惭。” “我又没说是我”曾明明一瘪嘴,沐言现在就站在萧雅身边,用意志力解除周疏影对萧雅的控制,她只需要拖延下时间。 “说实话,我没想这世界上还真有心思如此单纯的人,竟然没有不受我控制,可惜,你是个警察,否则,我还真想收你做个徒弟。” 周疏影眸光浮起一层淡淡的惆怅。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失手过了,看来,是真的老了。”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像自言自语,甚至,连眸光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曾明明一怔,周疏影的表情太哀婉了,她不由自主也替她伤心起来。 见曾明明被自己情绪所控,周疏影暗自冷笑。 什么视觉,动作迷惑人心神,什么催眠基本要素,只要她愿意,一颦一笑一双泪眼,都能瞬间将人控制住,这是她的天赋。 “好孩子,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东西”周疏影的声音变的低沉而柔和。 就像母亲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沐言抬起头,曾明明的样子有些呆滞,可眸光中那隐约可见的灵动让他不由自主想笑。 这丫头,也会玩心计了啊。 她在给自己争取时间。 “我吃的饱,穿的暖,工资也不低,没什么可求的。”曾明明机械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她的话说的很慢,好像内心还在挣扎。 竟然还在潜意识反抗我,不说实话,看来,不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 周疏影有些焦躁,她知道屏障的外面还有一个他们的人,她必须要赶紧控制住这两个女警,才能万无一失,抽身而退。 “看着我的眼睛。”周疏影慢慢走近曾明明。 声音更加醉人。 “你看着我的眼睛,就好像看见了一面镜子。”周疏影的眼神忽得变了。 漆黑的曈孔一瞬间覆盖了整个眼睑。 那双眼,冰冷而凶残,就像一只毫无血腥的毒蛇,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猎物。 ===第171章 乱成一团11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曾明明茫然抬头,同周疏影对视。 “对,我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你看看上边有什么”周疏影全神贯注的盯着曾明明的眸子。 催眠术也是一种幻术,可以通过声音诱导,让被施术者陷入一种茫然的状态,从而丧失抵抗力。 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们通过感官的刺激认识接受世界。 也因为视觉的变幻迷失自我。 “你的眼睛里”曾明明抿唇一笑,一双呆滞的眸子瞬间变得如琥珀般纯净透明。 那眸光,清澈,深邃,宛若一波风平浪静的浩海,将周疏影的眸光牢牢锁住。 “不好,被反噬了”周疏影心头窜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刚要挣扎,对方的眸子似衍伸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的身心完全吸入,一瞬间,她似乎变成了一条灵动的小鱼,自由徜徉在碧波浩荡的大海中。 自由自在,无比舒畅,一种天地独大,唯我独尊的感觉悠然心生。让她沉醉。 曾明明后退了一步,周疏影半仰着头,一脸迷醉的紧盯着她,好似丢了魂儿一样。 “她对你施展催眠术却被你的阴阳眼反噬,迷失了自我,快问她关于案情的事,记得录音。” 沐言的话适时响起,曾明明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迅速掏出手机,按开录音设备,清了清嗓子,发问。 “林筱箫的死和你有关吗” “是我。”周疏影依旧一脸迷醉,可她却丝毫没有迟疑。 “你如何杀的她” “我先对她施展了催眠术,然后,掐准了时机,让指令及时出现,她看到指令,自然就会赴死。” “什么指令” “一大串五彩缤纷的氢气球。只要将它们在适当的时机升到空中,让林筱箫看到,她自然会按照我的命令自杀,很简单。” “那她又是如何在准确的时间从睡梦中清醒,看到你的指令” “笛声会唤醒她,这本来就是催眠术的一部分。” “林筱箫死的时候你还在看守所里,谁执行的这一切。” “我的情人,麒麟。” “麒麟”曾明明一怔。 “对。”周疏影的声音变的梦幻起来,“我是冥凤,他是麒麟,我们是天生一对” “问她三年前的那个连环枪击案,凶手的死是不是也和她有关。” 沐言将视线从萧雅的额头移开,他已经解除了控制她的催眠术,再过一会儿,她就会恢复意识。 “三年前的那个连环枪击案的凶手的死,和你有关吗”听到沐言的提示,曾明明又问。 “三年前”周疏影犹豫了片刻,慢慢开口。 “你说是后备猎鹰吧,他被人盯上了,不能再捕猎,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猎鹰是谁”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曾明明迅速追问。 冥凤,麒麟,猎鹰,这些词听起来好像是一些代号,会不会和那个神秘的组织有关 曾明明的心砰砰直跳。 “猎鹰是组织里的杀手,专门清除那些对首领不利的人,只不过,猎鹰也是有等级的,一只头鹰分管着无数后备猎鹰。” “谁是头” “他已经死了。”周疏影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死了”曾明明一怔。 “猎鹰桀骜,必须有锁链控制,可惜控制他的链子想和他一起挣脱,只是他不知道控制他的不止一条锁链,他是飞不起来的。” 周疏影脸上浮起残忍的笑。 “锁链是谁”曾明明猛地想到一个可能。 “锁链已经被我们杀了,全都死了。他们背叛首领,都该死。” “他们是不是李林海,林筱箫,还有,沈盈。”曾明明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周疏影脸色大变。 眸光中的迷醉渐渐被凶狠替代。 “快问她首领是谁她快清醒了”沐言大声催促。 “告诉我,你们的首领是谁”曾明明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抖颤。 “首领”周疏影深皱着眉头,五官纠错在一起,一副很挣扎的样子。 “告诉我首领是谁”曾明明逼近一步。 “首领”周疏影的眸光更迷惘了。 “”周疏影茫然看着曾明明,眸光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浑浊。 犹豫了良久,周疏影再次开口:“他就是”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如惊雷般炸响。 “嘭”巨大的爆裂声轰然破裂。 酒吧间安静了数秒,紧接着尖叫和哭喊声,喷涌爆发。 纱帐被人扯了下来,到处都是疯狂逃窜的人群,桌椅吧台一片狼藉。 韩宇立在人群中大声呼喝,而他身边,八字胡手里攥着一把枪,傻愣在当场。 “妈呀”八字胡扔掉手中的枪,慌不择路,直冲向舞台。 周疏影眸光忽闪,恢复了意识。 她推开八字胡,朝酒吧一侧跑去。八字胡从地上挣扎爬去,辨认了下方向,撒腿朝酒吧大门跑。 这时,萧雅也恢复了正常,她睁开双眼,忽见整个酒吧已乱成了一团,一时也有点懵了。 “周疏影朝后门跑了,你们俩去堵截他,我去抓那个开枪的”韩宇一个翻身,将地上的枪支握在手中。 对萧雅和曾明明呼喝一声,举起右手的警官证,大喊。 “警察,有人袭警,都卧倒,枪弹无眼” 酒吧间仓皇逃窜的人群都懵了,一个个抱着头缩在角落中,有好几个女声已经吓破了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萧处,周疏影往那边去了。”曾明明反应过来。 “快追”萧雅心里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妈的自己居然被周疏影催眠了,今天不逮住她,如何出的了心头这口恶气 萧雅一马当先追了出去,曾明明随即也跟了出去。 酒吧的后门临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曾明明追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疏影和萧雅一前一后消失在黑夜中。 她拔腿刚要追,沐言忽然出现在面前。 “从左面包抄她,跟我来。”沐言一把抓住曾明明的右手 曾明明心领神会,两人朝一侧的高台阶跑去,跨过栅栏跳进另一条小路。 黑暗中,曾明明拼尽全力往前跑,心中颇有些遗憾。 若不是那一声枪响唤醒了周疏影,也许一切已经真相大白。 ===第172章 影之殇(上) 周疏影拼命向前跑,奔跑中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扯掉了长长的裙摆,她不顾一切的向前飞奔,胸膛里仿佛燃着一团火焰。 冰冷的水泥地面不断刺激着她柔软的足心,将她的足底磨的血肉模糊。 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相反,尖锐的刺痛唤起了她心底的一些往事。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马戏团大棚下,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狰狞的脸。 她在前面发疯似的奔跑,身后跟着几只身材健硕,五彩斑斓的猎豹。 她摔倒在地上,手脚磨出血泡,猎豹的利爪按压在她的胸口。它们龇牙咧嘴盯着自己,鲜红的长舌似乎就悬挂在眼前。 她拼命呼救,耳畔,传来看客的欢呼声和其他驯兽师癫狂的笑声。 她玩命挣扎,不小心打翻了装眼镜蛇的匣子。 王蛇蜿蜒爬出,呲呲吐着红信。 猎豹后退了几步,却有些不甘心。 眼镜王蛇直立起身子,与眼前的庞然大物对峙。 冰冷的蛇眼毫无感情的对视着猎豹。 那样冰冷的眸子,带着死亡的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猎豹夹着尾巴退去,看台上传来爆炸似的欢呼声。 血腥表演结束,有驯兽师走上前台,将眼镜王蛇捧在手心,将观众示意。 雷鸣般的掌声风起云动,偌大的看台上,没人注意到一个瘦小身材满身伤痕的女孩悄然躲在角落中,任凭泪水和鲜血将自己包围。 这是印度乡下的一个古老的马戏团,每天的血腥演出很受当地人欢迎。 而她,只不过是马戏团团长捡来的一个东方女孩儿,生与死对她来说,是每天都上演的游戏,是她的使命。 她逃不掉。 只能看着自己像那些笼中野兽般垂死挣扎。 在这段毫无温暖的冰冷生涯中,唯一能带给她慰藉的只有眼镜王蛇那对冰冷无情的眸子。 有时候,她甚至会躺在王蛇的身边睡去。 任凭它冰冷的身躯纠缠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躯。 那一刻,她心里才有片刻的宁静。 仿佛那条凶狠的蛇才是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所有。 慢慢的,这个被野兽追逐的女孩儿一天天长大,而那些追逐她的野兽和养大她的人,却已经老了。 而她的力量却慢慢增大,渐渐的,她的眸光越来越阴冷,四肢却越来越柔软。 她就像一条新生的王蛇,在暗黑中吐露出血红的蛇信,毫无感情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天,她穿了件漆黑色的长裙,裙摆宽大,衣决飘飘。 和往常一样,她依旧向前狂奔。 只不过,和以往的仓皇失措不同,她不像在逃命,更像一个女王,在遍地荆棘中凌空飞起,绽开她出世的羽翼。 猎豹老了,毛皮再也没有往日那么鲜艳,但它们仍然有锋利的牙齿和无坚不摧的利爪。 她跑到装眼镜王蛇的木匣边,站定。 她没有放出王蛇,却像王蛇进攻敌人般挺直了后背,冷冷和猎豹对视。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条眼镜蛇,一条满心都是愤恨却无所畏惧的王蛇。 她的眼,比蛇的眸光更阴冷,猎豹在她的注视下仓皇的低下了头,尾巴直直垂下,不停耸动。 她明白,这是臣服的表示。 看客台上人们不满的站起身子,发出嘘声,他们根本看不懂她和猎豹的交流,挥动手臂不停泄愤。 他们交了钱,想看到残忍的豹子追逐女孩的游戏,想看到她一身鲜血,仓皇逃窜,衣服被扯碎的惶恐,想看到生命间阴狠的对峙。 可他们失望了,于是乎,所有人都咒骂起来,演出彻底失败。 马戏团团长惶恐了,他挥动着手里的鞭子,不停抽向那些庞大却衰老的身躯。 “杀死她,扯碎她”马戏团团长知道人们想看什么,不得已,对猎豹下了命令。 “扯碎她,扯碎她”看台上爆发出一团震耳欲聋的呼声。 她冷冷环顾着这个舞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狂热和躁动。 只有她,阴冷而孤独。 周疏影在狭长的通道赤着脚狂奔,她知道小巷的尽头麒麟一定准备好了车辆,她只要跳上去,一切苦难就都结束了。 就像那天结束后,她看着满地残肢和血腥不知所措,可最后,她还是安然渡过了一切。 “你跑不掉的”身后追逐的女人比猎豹更敏捷凶狠,周疏影不屑的抿了抿唇,这个女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内心却充满了压抑和愤怒。这种人,就和野兽一样,总有一天会失控。 出口越来越近,她马上就能离开这儿。 突然,一道纤长的人影从一侧的小巷中窜出,拦住她的去路。 她看着面前的人,发出一声梦呓似的长叹。 这个女人有一双超越自然,蔑视一切的眼眸,所以,她才会失手被她所控,真是耻辱。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身后的人风一般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从腰际拽出一副手铐,就要给她戴上。 她轻蔑的一抖身子,蛇一般滑脱她的掌控。 “你凭什么抓我” 周疏影冷哼,她现在可不是那个只知道与蛇相伴与兽对峙的可怜女孩儿,这么多年,她什么样的人没遇到过,争辩与自保,是她生存的法则。 “你催眠了我,就是袭警”萧雅一挑眉,说实话,她现在也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逮捕周疏影,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她相信只要将她带回警局,她一定能审出更多有利的证据。 “催眠,呵呵,真好笑。我只是个演员哪懂催眠”周疏影轻蔑的笑。 “少狡辩,我亲眼看到你给那对男女催眠,让他们彼此仇恨。”萧雅打断她的话。 “你说他们”周疏影捂着嘴笑出了声。 “那是个小把戏,一百块一小时,雇佣的临时演员,怎么堂堂警官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周疏影轻晃了下身躯,眼波妩媚而温和。 黑暗的尽头,有一股她熟悉之极的气息慢慢靠近。阴冷和肃杀,这是死亡的气息。 他来了 周疏影熟悉这个气息。 那是七杀中最让她忌惮的气息,虽然她从未见过他的脸,但是她知道他的可怕。 他来了,也好。 就算那个女孩能抵抗住她的催眠,也绝避不开他的一击。 “演员你少胡说”萧雅面色阴沉下来。 “我是不是胡说你去调查下不就清楚了,不过是酒吧给顾客玩的一个小游戏罢了,你们也至于这样大动干戈。” 周疏影笑的更加轻蔑:“我们的酒吧可是合法生意,现在被你们搅的乌烟瘴气,这些损失,警局也不能不管吧。” “你”萧雅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一切真如周疏影所说,他们这次真栽了。 “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警局当然要管。只可惜,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正当萧雅无计可施一脸懊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曾明明朗然开口,她脸上带着笃定自信的笑,手里似乎还举着一样东西。 ===第173章 影之殇(下)11 “你说什么”周疏影心里腾起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那感觉就像眼镜王蛇被拿捏住七寸,再无反击的力量。 “周小姐太健忘了,刚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吗”曾明明晃了晃手机。 “你说什么”周疏影花容变色 “看来,周小姐的确忘了,无妨,我可以提示你。” 曾明明按下播放键。 静谧的街道中,忽然响起周疏影和曾明明的声音。 这是一段对话。 周疏影听了几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你究竟是谁竟然能破解我的催眠术。” “我就是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你的催眠术就算再厉害,也会失灵的时候,因为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曾明明凛然注视着周疏影,这时,手机忽然响起了提示音。 资料已上传完毕。 她微微一笑,刚才她按下接听键的同时,也将这段语音上传到云盘保存起来,现在,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 “把手机给我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周疏影心慌意乱,没注意到曾明明手上的小动作,她故意高声大喊,希望那人能听到她的话,于黑暗中给这个女警致命一击,这样,也许还能挽回。 “别枉费心机了,这段语音我已经上传保存好了,就算你把手机毁了都没用。”曾明明看出周疏影困兽之斗的绝望,一句话,彻底将她逼进死胡同。 “我没有泄露首领的秘密,我绝不会这样做”周疏影状如疯癫的嘶吼。 刚才曾明明只把录音的前一部分放给她听,为的,就是搅乱她的心神。 “可惜,你什么都说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曾明明胸有成竹的轻笑:“警局已知道了你们组织的幕后黑手,很快,就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你胡说我绝不会出卖的首领的,绝不会”周疏影疯狂的摇晃着乱发,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不会”曾明明轻蔑的瞥了她一眼。 “哼,你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不过,看你这么年轻,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肯不配合警方,也许我们还会把你转成污点证人,酌情予以轻判,否则” 曾明明恩威并施。 虽然她不敢肯定周疏影一定会相信她的话,但一旦她心里防线失守,也许能多透露出一些关于那个首领的信息。 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害怕自己泄露了秘密,想必那个组织对待叛徒的手段很残忍,以至于她会害怕成这样。 “我没说,我真的没说” 周疏影的心里防线几欲崩塌。 慌乱中,她似乎回忆起一个场景,自己盯着曾明明的眼,沉醉她深邃浩瀚的眸光之中。 “我被反噬了”周疏影被巨大的恐惧包围。 这种恐慌一股脑冲向大脑,吓的她浑身战栗,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马戏团中,赤着脚狂奔,身后的猎豹吐出腥臭的口气,一把将她按到在地上。 四周,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狞笑声和谩骂声。 而她只能在颤栗中看着自己被一寸寸撕裂成碎片。 她觉得她飞了起来。 恍惚中,她似乎看了一个人影就站在她前方。 冷冷注视着她。 “boss救我” 她无力的伸出手臂,脚底泥泞潮湿,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残肢,腥臭的血腥味钻进她的鼻子,她想吐。 “难道到现在了你还在奢望你的首领会原谅你我想,你比我更知道他的残忍。”曾明明慢慢走近周疏影。 此刻,她早已瘫软在地上,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彻底失去了灵气。 “和警察合作,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曾明明朝她伸出手。 周疏影一怔。 多年前,也有人这样做过。 在她最痛苦最迷惘最无助的时候,朝她伸出手,带她离开那个血腥的地方,给了她崭新的生命和全新的生活。 当时,她对那个人充满了感激,是他,带领她脱离了那种肮脏罪恶的生涯。 也是他,又将自己带入另一个没有血腥却开满罪恶罂粟的荒崖。 从始至终,她都在别人的引导中憎恨着活着,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即便有一个人始终默默陪伴在她身边,一直帮助和照顾她,甚至为了她放弃自我加入进组织,忠心耿耿的执行着首领的每一个任务。 她虽然感动,却始终没有交付真心。 她的心早就多年前随着那些人被撕碎。 她记得那一天,是她对猎豹下了最后的指令,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然后,她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被猎豹撕的粉碎,开膛破肚,血流成河。 曾经养育过她却拿她不当人看待的马戏团团长夫妇,教导过她驯兽术和催眠术却经常拿她取乐的驯兽师。 还有,看台上,那一张张只想看到血腥刺激却毫无人性的看客。 她厌恶他们,痛恨他们。想让他们死 可当他们一个个倒在她脚下,抽搐着死去,她却流泪了。 她不知自己是在同情他们,还是在悲悯自己。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她杀了这么多人,警察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知道印度的法律,对待她这样的罪犯,人们不会心慈手软。 他们会把她扔进男子监狱中,任凭那些畜生不停践踏她,直到榨干她最后一滴血。 她不想那样死去。 虽然她很渴望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幸福的生活在父母身边,健康快乐的长大。 可她知道自己没这个福分。 她生下来就是要受罪的,就像首领接纳她时,说过的那句话。 你是一支冥凤,注定在灰烬中重生,你的生命只能在毁灭中延续,这是你的使命。 周疏影眸光有些迷离,手心一暖,右手已被人抓住。 她抬起头,正对上曾明明清澈的眸子,刹那间的痛如烈焰般在内心焚烧。 她的眼,充满了怜悯与正义的光芒。 这种亮度,让她自惭形秽。 “别反抗了,跟我们回警局吧,只要你认罪,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曾明明叹了口气。 周疏影颓然摇了摇头。 是到了要结束一切的时候了,也许,这才是她最好的解脱,这么多年,她不停做着自己最厌恶的事,早就厌倦了。 ===第174章 致命一击 “你和一个罪犯墨迹什么赶紧给她戴上手铐,回警局”萧雅一个跨步来到曾明明身边,一巴掌将她的手打落。 掏出手铐,二话不说给周疏影戴上。 “萧处,她可以做污点证人的。”曾明明心里一翻个。 她好不容易才击垮了周疏影的心里防线,取得了她一点点信任,就这样全盘被萧雅破坏掉了 “什么污点证人,咱们证据确凿,很快就能他们一网打尽,不需要污点证人,法律一定会严惩他们的” 萧雅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心里又气又恨。 她被催眠了失去了自我,曾明明却安全无恙,丝毫没被控制。 不但如此,她还得到了周疏影的控词,她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个曾明明太可恨了,明明知道自己被催眠了不来提醒自己,反而急着录音抢攻,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洋相,真是心机叵测 “别推我,我根本没想当污点证人。”周疏影轻蔑的甩脱萧雅的控制,冷冷注视着她。 “嫉妒让你疯狂,猜忌会让你失去朋友的信任,爱人的怜惜,你的脸和你的心,一样丑陋不堪。” “啪”萧雅气急,抬手给了周疏影一记耳光。 鲜血,顺着周疏影的嘴角淌下。 她却像感觉不出疼痛似的挺直了后背。 “萧处你不能虐待犯人”曾明明也急了,萧雅这是疯了吗这时候了孰重孰轻难道都分不清 “她诋毁我你聋了不成,对待这样穷凶极恶不知悔改的罪犯,根本不用客气打她都是轻的。她再敢胡说八道,我一枪毙了她都不过分” 萧雅壮如疯癫的吼叫着。 曾明明厌恶了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这一刻的萧雅温润秀美的脸,竟比狰狞的野兽更可怖。 “你少说两句,免得吃皮肉之苦。”曾明明懒得和萧雅争执,只得警示周疏影。 “你很善良,不过,有时候太善良会受人欺负。有些你可以忍,但有些人,忍的多了只会助长她的嚣张。” 周疏影淡然看了曾明明一眼,将视线移倒空渺的街道深处。 她知道,哪里潜伏着一支豹子。 沐言眉头一皱,周疏影的眼神有点不对 “赶紧离开这里,有危险”沐言警觉抬起头,这条小路太僻静了,越偏僻的地方,越容易潜伏危险。 “萧处,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去找韩队吧,这里恐怕不太安全。”曾明明转脸看向萧雅。 “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按下了警报装置,通知了警局,很快,就会大队人马赶来的。”萧雅狠狠瞪了曾明明一眼。 做为警局副处级干部,萧雅有一个专用的手机。 手机内装载着gs定位装置,只要按动警报开关就会自动将信息传回警局的监控系统上。 刚才,她已经启动了这个装置。 “把你的手机给我保存,我身手比你好。”萧雅一摊手。 曾明明暗自冷笑,将手机摸出来,递给她。 萧雅举着手机端详,暗自琢磨该如何向上级汇报,才能把这次抓住周疏影,掌握犯罪证据的功劳计算在自己头上。 以曾明明的个性,应该不敢和她明着争抢功劳,如果她敢,自己一定要她好看,还有,自己被催眠的事,决不能泄露出去,太丢人了。 萧雅心里正在琢磨,这时,黑暗深处的一间临街楼房的阳台上,忽然亮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红点。 “不好有人伏击“沐言最先察觉到危险,想都没想,一把将曾明明拽进自己怀里,迅速向左一闪,躲进街边一个门面外直立的广告牌后。 “啪”暗哑的枪击声响彻夜空,萧雅撕心裂肺的惊呼骤然响起,子弹击中她的右手,射穿了手机。 剧烈的疼痛中,她滚倒在地,手机却被她扔出几米远,撞在路边,摔碎了 “周疏影,趴下”曾明明不顾危险从广告牌伸出头。 “无所谓了”周疏影淡然一笑,缓步向更空旷的街道一侧走去。 她抬高双臂,走的很慢,很优雅。 “你疯了吗”曾明明急了,顾不上沐言的阻拦从广告牌背后冲了出来。 沐言大惊失色,急速追了出来。 “啪”又是一声暗哑的枪响,曾明明已冲到周疏影面前,将她扑倒在地。 沐言急了,一个跨步冲过去,一手一个抓住两个人的胳膊,连拉带扯将她们拽到广告牌背后。 这时,萧雅也找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庇护地,她捂着满是鲜血的手,匍匐在黑暗中,浑身都在颤抖。 “周疏影,你怎么样”曾明明拽着周疏影的右手一沉,心顿时乱了。 周疏影勉强牵动下唇角,轻轻摇了下头,右手慢慢朝胸口摸去,再抬起手,指心全是血。 “你别动,我马上叫救护车我先帮你止血。”曾明明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拼命按压在周疏影的胸口上。 纸巾迅速被血浸透,鲜血顺着指缝不停往下淌。 “不用了,一枪命中心脏,这是他们惯用的方式,若不是它帮我挡了一下,恐怕我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 周疏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摩挲着将一样东西从怀中拽出来,用力一揪。 “把这个交给麒麟,告诉他,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我会陪他一起去乡下,种稻谷,养小鱼,再不分开。” 周疏影将一个环形的饰品塞进曾明明手心,喘了口粗气:“我死之后,麒麟一定会找你们报仇,他最擅长伪装迷惑,不过,你只要带上这个东西,他会来找你的,把我的话告诉他,让他离开,去过他想过的生活,这辈子我没这个福气,下辈子,我会去找他。” “好,我答应你。”曾明明郑重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下,问。 “他们杀你是不是因为你泄露了秘密” “我泄露了吗”周疏影静静看着曾明明,她的眸光已经开始涣散,可那漆黑的眸子中仍旧晃动着让人不忍直视的期盼。 “”曾明明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真不忍心再欺骗她。 “我就知道,我不会背叛的”周疏影唇角溢出血来,脸上却带着浅淡的微笑。 “他们如此对你,你竟然还想替他们隐瞒,你知道他们害了多少人多少个家庭因为他们的罪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难道到了此时,你还在执迷”曾明明心中充满了愤怒,周疏影已经凶多吉少,可那些人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 ===第175章 七杀11 “我知道我们都罪无可恕,可我的命是首领救得,现在,他想拿回去,我无话可说。我不能泄露他的身份,抱歉” 周疏影的声音越来越低,眸光也黯淡了不少。 “告诉我其他人的资料,我知道你们这个组织有七个精英”曾明明按下心头火焰,又问。 “他们”周疏影有点犹豫。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罪恶的根源,是帮凶,只有将这些人全部绳之以法,罪恶才会终止,难道你连他们也要维护” 曾明明握紧周疏影冰冷的手,一字一句。 “我是七杀之一,绰号冥凤,擅长催眠”周疏影又喘了口粗气,慢慢开口。 “麒麟是我的搭档,最擅长装扮迷惑,他身手敏捷,近身搏击术天下无双,只要被他靠近,一般人很难逃脱。可他不是坏人,他一切都是为了我,希望你们能给他一个机会。” 周疏影艰难的吐着每一个字,眸光越来越无神。 “萧克绰号毒蝎,最擅长制毒贩毒,常年在东南亚一带活动,由于被国际刑警联合通缉,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潜伏,不过,他最近刚接手了一笔数目庞大的定金,短期之内,必定要交货。” “知道交货地点吗”曾明明问。 “这是组织中的隐秘之隐秘,除了boss和萧克本人,没人知道。不过,麒麟耳目很灵,如果你遇到了他,没准能打听出一些情况。” “你休息一下再说吧。”看着周疏影唇边不停涌出的鲜血,曾明明实在不忍心继续追问。 “不用”周疏影眨了眨眼,她已经没力气摇头了。 “李林海绰号猎鹰,他的情况想必你们都已经掌握了,他已经被我设计害死;银狐三年前就死了,听说首领找到了一个比他更擅长谋策的人顶替,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并不知道。” 周疏影双眸呆滞的凝视着夜空,她觉得从未这样疲倦和寒冷过。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 “还有一个人我只知道他的绰号,却没见过,他叫双子,是组织中隐藏最深,最难对付的人。除了boss,没人见过他。凡事背叛组织的人,都被他一手清除,就好像我一样。” “你是说暗杀你的人是双子”曾明明一楞。 “应该是他,猎鹰已经死了,他能掌控的手下早已四散,七杀中有这样枪法的除了双子,再找不到别人了。” 周疏影用尽全力说完最后一个字,身体猛地耸动起来。 “周疏影,你再坚持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曾明明慌乱的揉搓着周疏影冰冷的左手,想把温暖传递给她。 周疏影勉强笑了下,眸光泛起最后一丝神采,她伸出全是鲜血的右手,高高举向天空。 视线慢慢模糊。 “丫头,你跟我走吧,我保你衣食无忧再不会被人欺凌,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十二岁的她无助的抬起头。 “这是一个肮脏的世界,只有强权才能让人屈服,而我,是控制权利巅峰的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自信跋扈却充满蛊惑的声音。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她虽然懵懂,却也了解这个社会的残忍。 “你有一双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睛,比野兽更凶残,比王蛇更阴冷,好好利用你的天赋,让它越来越强大。我会给你新的名字,新的人生,你愿意吗” “只要能吃饱,不挨打,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从今天起,你就叫冥凤,记住,你是一支来自炼狱的凤凰,胸中燃烧着一团毁灭的火焰。替我扫清所有的障碍” 周疏影手臂猛地垂落。 眼前光线缤纷褪去,坠入深渊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呼唤。 疏影,跟我走我们去乡下买一块水田,种稻谷,养小鱼,过我们一直想要的生活好不好 “麒麟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周疏影合上眼眸。 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这时,黑夜中忽然传来强健有力的奔跑声,明亮的警笛,响彻了夜空,将天幕撕裂。 警局。 局长办公室,所有人都紧皱着眉头,鸦雀无声。 良久,秦局忽然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面前的几个人坐下。 “秦局,请把这次缉毒的行动交给我们刑侦处吧,我一定抓住那个萧克,将他绳之以法。”萧雅神情有些激动,不小心牵扯到了手上的伤,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必了,你受了伤,好好休养吧,这件事,我会找别人负责。”秦俊明轻轻摇了下头,“虽然你们这次行动有些鲁莽,但还是调查不少线索,不过,再遇到这样的事,切记不可贪功,赶紧向警局汇报,不是每一次都会这样幸运,万一子弹没射穿你的手,打中了别的地方,我如何向萧副厅长交待” 秦俊明的声音也有些烦躁。 萧雅还想争取一下,却被韩宇的眼神制止住了。 她恨狠起身,白了眼身畔幸灾乐的某人一眼,气呼呼离开局长办公室。 虽然,这次刑侦科掌握了先机,却已经打草惊蛇,加上她又受了伤,受到局长的冷落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局长会把接下来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办。 刑侦处费劲了人力物力,却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真是气死她了。 。 “局长,您放心,我马上安排人手,布控布局,保证将萧克,不,毒蝎这个毒枭抓住,将他的制毒贩毒渠道一举歼灭” 王晓斌拍着胸脯保证,看他那气势和架势,似乎已经把罪犯牢牢掌握在手心,只等着收网扑捉了。 “听王副队长的话似乎已经掌握了萧克的行踪和交易地点时间了”秦俊明戳了戳手中的原子笔,眸光泛起一丝冷意。 “这个,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保证,我马上就加派人手,调查取证,相信很快就能查到萧克的下落,再将他一举抓获” 王晓斌脸上浮起一丝尴尬。 “很快是多久”秦俊明啪的一下将手中的圆珠笔扔向一边,滚落在地上。 王晓斌哆嗦了一下,低下头将笔捡了起来,双手捧着轻放在桌上。 犹豫了几秒钟,战战兢兢开口:“一个月” ===第176章 设计 “一个月哼”秦俊明气急反笑。 “恐怕人家都交易完了,你也找不到萧克的藏身之处,刑警大队五十号人,竟连刑侦处区区五六个人的工作能力都赶不上,你让我如何将这样重大的案件交予你。” “局长,我们刑警大队内都是普通的干警,以前就韩宇能力还突出一些,您还把他调到了刑侦处,我手下没可用的人,自然进度就跟不上了。” 王晓斌垮着脸叫苦。 “你少给我避重就轻你不一直和我说韩宇刚愎自用不服指挥吗,怎么我把影响你工作的刺头调走了,你又没了左右手了你是领导应该懂得知人善用的道理,难道,事事都让我给你摆平,那我要你这个刑警大队队长干嘛” “局长我错了我一定改。”王晓斌脸上赔着笑,不停点头哈腰。 “要不是萧雅她们暴露了,她人又受了伤,我能把这个案子交给你给我挺直腰杆,你是警察,这幅样子像什么话” “是局长”王晓斌立刻挺直了腰杆,心里乐开了花。 自从萧雅回来成立了刑侦处,就一直压着他半头,真个警局都在看他的笑话,这下,可全扳回来了。 “你别高兴太早,这个案子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萧克善于伪装,为人阴险狡诈,多少国际上的刑警抓捕过他都失败了,他没那么好抓。” “那”王晓斌眼巴巴瞅着秦俊明,一副虚心请教用心聆听的好下属状。 “这么大的病毒交易,可不是普通的毒贩吃的进去的,能吃下这么一大笔货的组织,不仅要有庞大的资金,还要有密集的销售网络,近年来随着国际缉毒力量的加大,很多组织都已经土崩瓦解,现如今,吃的进去这么大一笔货,又能将它转换成利益的,能有几个” 秦俊明捏起桌上的原子笔,狠狠戳了几下桌面。 “怎么还让我继续教干脆我亲自带人把萧克给你抓过来得了”秦俊明又愤然了。 “是是,我了解,我马上就和东南亚和欧洲的国际刑警联系,将他们掌控的贩毒组织统统筛查一遍。” “记住,声势要大,闹的越热闹越好”秦俊明冷哼。 “局长,你的意思”王晓斌一头雾水,这抓犯人讲究的都是稳,准,快,狠,这样大张旗鼓的闹腾,不是给嫌烦预警,打草惊蛇吗 “你特么是猪啊”秦俊明又将手中的原子笔丢向王晓斌。 “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搜捕,就是要打草惊蛇,让那些毒贩知道全世界的警察都在盯着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样,万一他们要取消交易呢咱们不就没办法抓住萧克了。” “糊涂,萧克这些年一直偃旗息鼓,销声匿迹,最近为什么重现江湖,还有,李林海为啥被公安机关盯上,不都全是为了钱嘛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组织现在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急需庞大资金注入,所以才不惜铤而走险让李林海以企业集资的方式筹集大量资金,萧克制毒贩毒也是为了钱,谁都知道冰,毒是所有毒品生意中危害最大却最赚钱的买卖” 王晓斌恍然。 “局长真是高明,咱们这么做完全就是逼迫他们自投罗网啊,整个国际刑警都出动了,国外的那些毒贩自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和他交易,可他制出的病毒需要销售出去,这就逼着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只要他敢在国内露头,一定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你小子总算开窍一回记住,这次行动一定要大张旗鼓,闹的全世界都震动,才能达到咱们想要的效果,知道吗” “放心,别的我不成,搅事绝对杠杠的”王晓斌拍着胸脯又保证开了。 “你小子打起精神,这个案子要是办砸了,我就让你去警局传达室看大门去”秦俊明恨铁不成钢的笑骂。 王晓斌乐呵呵应下,转身欲走。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又被秦俊明叫住。 “秦局,还有事” 秦俊明犹豫了下,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联系你。” 王晓斌走了,秦俊明纠结的坐在原地,发了半天呆,从背包中摸出一个老式的翻盖式电话机。 良久,这才将手机打开,拨了一个电话。 手机内传来一长串忙音,过了好久,才接通。 “姐,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俊明,我正要联系你呢”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女子的咳嗽声。 “出什么事了”秦俊明心头一紧。 “你也知道那孩子各项生理指标都恢复了正常,可迟迟不能清醒,昨天,我刚给他做了针灸电疗,刚才,居然睁开眼了” “你是说他醒了。”秦俊明拿着手机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别太高兴,人虽然醒了,可是却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意识,无论对光感还有声感,几乎都没有反应。” 电话另一头传来女子的轻叹,夹杂着一阵阵压抑的咳嗽。 “无论如何醒了就好,姐,你的身体”秦俊明担忧的问。 “我这是老毛病,没事,倒是我拜托你的事,究竟怎么样了,过了这么多年,孩子,还能找到吗” “姐,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放弃吗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认她就是害她,咱们于心何忍” “我知道,小俊,可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就算不能认,让我远远看上一眼也好。就算姐求你了,告诉我吧,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她在哪”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缀泣声。 “我知道了姐,等过了这一阵,我一定让你们见一面,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秦俊明狠狠攥着手里的老式手机。 “你放心,我只要见她一面就够了,足够了咳” “你好好休息,我下班后就去你那里,你先好好照顾他,我带个朋友过去,也许能唤醒他。” “好。” 挂了电话,秦俊明将手机关掉,重新放进背包。 点了颗烟抽了几口,将烟头掐灭,抓起办公桌上的智能手机拨了个电话。 连拨三遍,对方都没有接听。 ===第177章 话别(上)11 “这个老东西,一有事找他,就打不通电话”秦俊明将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拍,伸手解开领口上边的扣子。 皱着眉想了下,拿起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 “小李,通知路政技术科的何韵秋,让她立刻通知毛裕兴给我打电话,有急事” “是,局长” 电话另一端传来警卫处小李麻利的回话,放下电话,秦俊明内心的焦躁渐渐平息。 发了一会儿呆,长叹。 “在这紧要关头,你却醒了,这难道是天意吗” 两部手机不时发出嗡鸣,曾明明看了眼来电显示,一狠心,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将其中的一部手机按了静音,自己这部则直接关了机。 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以萧雅的个性,自己如此做,她肯定大发脾气借机生事的,可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毛裕兴凝神静气落下最后一笔,松了口气,失败了十几次,终于画成了,身上所有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 “给我烟,累死老子了。”毛裕兴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毛师父,这就可以了”曾明明看着桌子上这两章鬼画符似的东西,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废话这可是还魂咒,百试百灵。” 毛裕兴狠吸了口烟,吐出一口浊气,“为了帮你,我破例把你带回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不感谢还质疑我的能力” “没有,我这不是太紧张了嘛”曾明明赶紧赔笑。 “这个灵符要怎么用” “喏,用这个拢个火盆,将符纸扔进盆里,围着火盆转三圈,符纸化为灰烬,他的魂自己就回去了。” 毛裕兴从一个布口袋中抓住一把灰白色的碎片扔进桌上的盆内。 “这可是最好的引魂木,一片千金不换,都便宜你了。” “谢谢师父。”曾明明接过盆,苦笑。 “别哭丧着脸了,有什么话,赶紧说,我这符刚画完一小时内灵力最足,如果耽搁了,效果就打折了,到时候就算回去没准也变成个白痴二傻子,这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毛裕兴朝曾明明背后深看了一眼,没好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抄起手机。 屏幕上有四五个来点显示,还有一个何韵秋的短信。 素给秦局回电话,急事找 “这老小子这么急着找我准没好事” 嘀咕了一句,转头对曾明明说:“抓紧时间知道不,别说我不通人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凡事都讲究个缘分,缘分到了,神仙也留不住。我也不妨碍你们,出去溜达一圈,打个电话,半小时回来。” 说完咂吧两下嘴,背着手走出院子。 见他走了,曾明明有点茫然,半小时,只有半小时了嘛 她端起桌上的小盆儿,慢慢转回头,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点。 “沐言。”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和。 “嗯。”身畔的人嗯了一声,跟着她一步步走出屋子。 毛裕兴的家很偏僻,普通的乡下小院,院内种了一地大白菜,靠墙跟的架子上的豆角丝瓜都已经枯了,蔫头耷脑的趴着。 鸡棚子里有几只营养不良的秃毛鸡,咕咕叫着,不时喯几口食吃。 曾明明皱了皱眉,在这个破烂的地方送沐言离开,似乎有点煞风景。 她四下张望,院子后边临着个小土坡,坡上边有一块宽敞的平地,种满了杨树苗。 “去那边,看起来比较有生气。”曾明明抿了抿唇,推开院子的后门,走了出去。 沐言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两人刚走出院子,东厢房的老门忽然开了。 一位白发苍苍,满脸橘皮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她拄着拐,一步步走到后门边上,隔着门缝往外看。 如果离近了,你会被她的眼睛吓一跳。 她两只眼睛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白茧,只有左边那只眼,微微还有些明亮。 “极阴命格承灾之命,居然碰到鬼命姻缘,这也真是命中注定。” 她叹了口气,摸索着来到鸡笼旁边。 从笼子顶上摸了把麸皮和菜叶扔进笼子里。 嘴里唠叨。 “吃吧,多吃点,前世作威作福,今生吃糠咽菜,这就是你们的命,最起码落到我老婆子手里,还免了被人烹炸煎炒之苦,你们该吃足。” 鸡笼内响起扑簌簌的争食声。 一群秃毛鸡你争我抢,根本听不懂老人在叨念什么。 日光照耀在小路上,周围很静。远处原来不知名的鸟叫声。 路有点不太好走,但对于曾明明和沐言来说,越陡峭的路,走的也越慢。 一路上,两人时不时还说上两句,大多是无关痛痒的闲话。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曾明明亲眼看着周疏影在她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睁着眼死去,眸中留下太多不舍和依恋。 那一刻,曾明明真心替她不值。 周疏影,冥凤。 哪个才是她想要的名字 也许哪个都不是,人如果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生存,还有什么意义。 曾明明有些灰心,灰心的连萧雅对她的责难和呵责都不记得了,模糊记得她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萧雅,又帮她将客户端重要的电话转载下来,就稀里糊涂的被她打发了。 她知道萧雅的心思,更无心和她争抢,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家中。 萧雅给她放了三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 可她却整夜没睡,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周疏影死时的样子。 她睁着眼,眼神空荡无神。 那样绝望。 曾明明觉得自己也有些绝望,这种痛苦没来侵蚀了她整个身心,即使她知道沐言就在屋外静静的陪伴着她。 但她知道,分离无可避免,终有那么一刻,她会失去他。 就像麒麟永远失去冥凤一样。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刻会来的这么快。 接完毛裕兴的电话,她平静的穿好衣服,来到门外。 语气平静中还带着些许欣喜。 “沐言,你知道吗你很快就要清醒了,我真高兴。”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笑的很灿烂。 沐言静静的凝视着她,眸光既平静又专注。 曾明明抬起头,沐言就站在洒满阳光长满杨树的山坡上,看着她,在笑。 良久,朝她伸出一只手。 “来,我拉你。” 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她抬头看着他清隽生动的五官,微微有些怔松。 刚要把手交给他,忽然间,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只是那一幕,想起来恍若隔世。 ===第178章 话别(下) “明明”沐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曾明明立马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我自己可以。”也不要他牵引,手脚并用,一鼓作气爬上那个陡坡。 沐言收回手,看了她一会儿,两个并肩走向前方。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 曾明明也笑了下,并没答话。 “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吧。”曾明明忽然开口。 “你记得将那个牌子带在明显的位置,免得他对你不利,麒麟是个重情义的男人,对于这种人,只要他感激你,自然就会不计余力的帮你,所以,你不必要求他为你做什么,该做的他都会去做。” 沐言偏头看着另一侧,像是没有直视她的勇气。 “我戴着呢,你放心好了。”曾明明将脖颈中的链子抻了出来。 “刑侦处不合适你,有机会的话,去求毛裕兴,以他和秦局的关系,应该能把调你回去。” 沐言继续说。 “不,我不回去。”曾明明紧抿了下唇。 “那你好好和施琅他们几个相处,至于韩宇,无论他表面上多么维护你,他的心始终是向着萧雅的,你要小心。” “你好啰嗦”曾明明皱眉,“半小时已经过了,不能再耽搁了。” “在你最喜欢的那本书里,我留了一些东西,对你以后侦破案情有帮助,遇到想不通的事,记得翻开看看。” “我知道,你已经教了很多了,我会做一个好警察的。”曾明明脸上浮起明媚的笑容。 “明明等我醒过来了,一定要告诉我所有的事,你答应过我就不能食言。”沐言深深凝视着她。 “放心啦,如果你死活想不起来,我就脱下鞋来抽你,直到你全部都想起来。” 曾明明眨了眨眼。 “你啊,明明很难过,还要装的满不在乎。”沐言宠溺的伸出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 “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好。”曾明明的心像被刺了一针,又疼又酸涩。 用力划着一根火柴,扔进不锈钢盆中。 纯白色的火焰瞬间腾高,这火,一点都热,相反,还有些阴冷。 曾明明小心翼翼围着火盆转了三圈儿。 松开手,手心捏着的符纸浸透了汗水,有些潮湿。 符纸呼呼冒起了黑烟。 一瞬间,鲜红的火苗窜到空中,仿佛炸开一团明亮的烟火。 一大片光点窜入空中,忽闪忽闪的,就像一大片安详飞舞的萤火虫。 更像天边坠下的星光,轻落在杨树林上,浸透了沐言的身体,将他渲染的闪闪发光。 与深蓝色的天空,阳光和星芒,组成一幅繁美闪亮的画。 曾明明从未见过如此绚丽的景色,看得怔住。 沐言在微光中,静静凝视着她。 然后,他的身体慢慢变的透明,稀薄,再也看不到。 曾明明深一脚浅一脚走回毛裕兴的家,本以为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没想到,他居然走了。 “你师父说让你等他回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正拄着拐杖立在院子里,直勾勾盯着她。 老婆婆的眼有点吓人,蒙着层白茧,眼珠子白花花的,几乎看不到瞳仁。 “婆婆,我扶您进屋吧,院子里冷。”曾明明低下头,这老婆婆的眼神太奇怪了,明明是个瞎子,为何却好像能看到她一样。 “别害怕,我是眼瞎心不瞎。”老婆婆微微一笑,满脸的褶皱深的好像一道道小沟。 “等我起颗白菜,中午包饺子吃。”老婆婆摸索着来到菜地旁,从地头抽出一把镰刀,三下五除二就砍下一棵白菜,动作干净又利落。 “我来弄吧,您歇着就好。”曾明明赶紧过来帮忙,说实话,她刚才是想告辞来着,可眼看这位婆婆年纪这么大了眼睛又看不到,她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我来和面,你剁馅,炸点虾米在摊两个鸡蛋,多放点香油。老婆子不能吃荤,只好麻烦你和我一起吃素馅了。” 老婆婆在曾明明的牵引下进了厨房,摸索着找了个面盆,开始和面。 曾明明有一搭没一搭应承着她的话,机械剁着白菜。 也许是剁的葱有些辣,曾明明眼睛一直酸涩难耐,她强忍着,不让眼泪留出来,口中却越来越苦涩。 老婆婆和她拉了回家常,叹气。 “我这个儿子,不是当先生的命,他没你有天赋。” “我哪有什么天赋,只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罢了。”曾明明早就知道这个老太太不一般,所以也没想隐瞒。 “有些人是天生吃这晚饭的,所以老天爷让她前半生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可后半生却只能当个瞎子。” 老婆婆一下下揉着面团,声音有些感慨。 “婆婆,你是说我以后也会和您一样”曾明明有点愣神,说实话她现在没闲聊的心情,可她必须得找点事做。 “你和我不一样。”老婆婆摇了摇头,“我年轻时太好强,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这是报应,而你,却是老天注定。这都是人的命数,只是你需记得我一句话。” “您说。”曾明明一怔。 “人活着都不易,有时候难免会想岔了,其实谁没犯过错呢,只要有心悔改,你就得给他个机会,是不” “哪也要看是什么错有些事可以原谅,有些,却不能。”曾明明摇了摇头。 “你现在年轻,想不通也在清理之中,等到了我这个岁数,还有什么想不明白,能吃上碗热乎乎的饺子,我就知足。” 老婆婆瘪了瘪没剩几颗下的嘴,用手按了按面团。 “活好了,不软不硬,正合适” 曾明明笑了笑,人老了,想起什么来说什么,她也没放在心上。 吃完饺子,老婆婆进屋烧香,曾明明心里空落落的,实在不能闲着,找了把扫帚里里外外将这个小院扫的一干二净。 直到累的浑身酸软出了一身大汗,这才舒坦了一些。 仰靠在长椅上,困意袭上心头,想睡回,又有些不太习惯,睡不着。 于是就将双手枕在脑后,向窗外看。 正午的阳光,璀璨热烈,照的四野一片雪亮。 她脑海里却反反复复都是沐言浑身发光,慢慢消失的情形。 他的叮嘱,一句句从脑海中清晰浮现。 她一遍遍回想他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 眼角渐渐湿润。 “沐言,你醒了吗”曾明明闭紧双眼,喃喃低语。 “你在哪啊” 眼泪,无声无息的淌下。 ===第179章 勾魂11 tdoctye ht ubic ot 10 strictenot ot3trxht1dtdxh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31999xh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500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3gtth3gt tfiedsetgt tbodygt thtgt ===第180章 傀儡娃娃 “那你们是什么”本来曾明明面对这么多面目狰狞的小东西还有点害怕,可听了他们类似小白痴似的语言,心里的恐惧全都消失了。 “哼,没见识,连这个都不懂,我们是傀儡娃娃。” 居中的那个男童娃娃眨了眨眼,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 “可我刚听你们说了什么死啊,可怜的,你们既然死了,就应该是鬼啊,怎么会成了傀儡娃娃呢” “说你笨,还真是笨,人死之后自然变成鬼,不管冤死鬼还是什么鬼,死了就都被牛头马面勾走了,怎么还能留在阳间 男童娃娃冷哼一声,其余娃娃均附和起来,看来,这个娃娃好似这群娃娃的头儿。 “那你们不是鬼是什么”曾明明有点好奇。 “我们是魄灵,身体死了,魂也散了,唯有心头这口怨气散不开,久而久之,聚而成形,就成了魄灵,本来我们好好在世间游荡着,想干嘛就干嘛,偏偏被那个死胖子抓住,困在这破烂不堪的娃娃体内,还得受他驱使,还说什么帮我们积功德,托来世,我呸,他这是雇佣童工虐待儿童我们不服,我们要反抗” “对我们不服,我们要反抗”所有娃娃都叫嚣起来,可曾明明发现,他们只能眼睛嘴巴可以动,其余的地方,好像都是死的。 “我可以帮你们离开这里,不过,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曾明明想起这些娃娃为何这样眼熟了。 沈盈跳楼的时候,她看到过一个这样的娃娃从她身上掉出来,冷冷看着她笑。可等她下楼去找的时候,那个娃娃却消失不见了。 而毛裕兴恰好也出现在楼下。 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现在,我们已静控制住了你的身体,不需要你帮忙也能离开这儿,想去哪去哪” 为首的男童娃娃很臭屁的哼了一声。 “可我只有一个人,你们却这么多人,难道,你想丢下你的同伴自己离开”曾明明低头一笑。 “而且,据我所知,你们根本不能动,最多也就能迷惑一些人的心神,没有我的帮助,别说占有我的身体,你们恐怕连动都不能动。” “哼,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男童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 “随你好了,看谁耗得过谁,反正我不着急。”曾明明将手臂一盘,索性和他耗上了。 “哥哥哥哥,她说的没错,万一等那个老太婆醒了,咱们又该被封起来了,说不定连水果和烟香都吃不上了。” 没等男童反应呢,他身边的女童可怜巴巴的开口了。 “大姐姐,你真能帮我们吗我们只是想出去逛一逛,不会害人的,我们都被净化了,都是好娃娃。” 小女童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 “那要看你们诚实不诚实了,只要你们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你们。” “别相信她,她是那死胖子的徒弟,和他一样奸诈,只会利用咱们。”男童大声制止。 “可是这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我看大姐姐和死胖子不一样,她比他好看。” 女童不以为然。 “我也觉得这个姐姐好看,我相信她。”又一个男童吧唧了两下嘴。 接着,其他娃娃也叽叽喳喳开口,麻雀炸窝似的争辩了一会儿,最终,男童妥协了。 “你问吧,我们会如实回答,希望你能兑现诺言,带我们离开这里。” “你们难道还想附在人身上这可不行”曾明明摇了摇头。 “切,别把我们想的那样可恶好吧,我们可都是好娃娃,不会做坏事的,我们只想每隔一段时间就出去逛逛,天天窝在这小房子里太挤了,暗不见天日,实在受不了。那个死胖子都答应我们好久了,每次都说话不算数,我们再也不相信他了。” 男童哼了一声。 “这没问题,我答应你们”曾明明爽朗一笑。 “那你问” “你们都是被毛裕兴,就是那个死胖子,他抓住的”曾明明问。 “也不全是,他们俩是被那个老太婆抓住的,我们几个才是被死胖子抓住的”男童瘪了瘪嘴。 “他经常让你们出来帮他做事吗都做些什么” “也不经常,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带一个个娃娃出去帮他办事,我们虽然不能移动,但是擅长控制人的心魂,只要我们靠近人类,就能探察出她在想什么,也能控制他们的行动,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我们控制,有些人意识力极强,我们就无法得手。” “控制人的行动”曾明明一怔。 “对啊,如果一个人精神恍惚,大喜大悲,都会轻易被我们控制住,很难挣脱的。”男童得意洋洋。 “你们最近几个月也执行过任务吗”曾明明心中一紧。 “小妹出去过一次,我们还没轮上。” 男童有些沮丧。 “小妹是谁”曾明明急问。 “小妹就是我啊,大姐姐。”男童身旁那个掉眼泪的女童开口了。 “你最近去执行了什么任务,还记得吗”曾明明有点急切。 “当然记得了,这可是我唯一接触外面的机会,怎么能忘掉” “和我说说你那次任务的事。”曾明明紧盯着小女童的脸,就是这种黑线似得头发,比纸还白的脸,只是那个娃娃五官很精致,不似这些娃娃这么简单。 小女童的脸,很天真,可那天她看到的脸,却是阴森恐怖的。 “那天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找过我们了,我正闷的发慌,他忽然打开了门,让我们选派一个人去办事。恰好轮到我。” 小女童开口。 “他是不是让你去控制一个叫沈盈的女人,让她从楼上跳下来,是不是”曾明明焦急的催问。 “不是大姐姐身后,你身后”小女童忽然声音大变。 曾明明一怔,身后,腾起一阵诡异的酥麻。 好像有人盯着她看。 曾明明犹豫了一下,慢慢转回身。 门不知何时又打开了。 门外漆黑一片,大团大团的黑雾阻塞在门口,阻碍了视线的延伸。 雾气之中,浮起一对白色的物体,阴森森盯着自己。 曾明明被骇了一跳,这什么东西居然能悬浮在半空中。 ===第181章 不一样的娃娃(上)11 曾明明后退到供桌旁,弯下腰,压低了声音。 “门外是什么怪物” 背后鸦雀无声。 曾明明强忍着惧意扭过头,桌上的娃娃却都变了样子。 现在的他们,看起来就是普通再不普通的布娃娃,表情呆滞,一动不动,甚至,所有娃娃的红嘴巴都闭上了,抿成一条红线。 “一群胆小鬼”曾明明心里咒骂了一声,哆嗦着往门外走。 这时,那对椭圆形的东西忽然不见了,门外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曾明明刚松了口气,那对东西忽得又蹦了出来。 好像,还更逼近了一些。 也许是离的近了,曾明明似乎看到那东西内部还套着个一个圆球,似乎还在转。 曾明明将身子往外探了探,那对东西忽然又消失了。 没等她高兴,那东西再次出现,这次,曾明明看得更清楚了,这椭圆形的东西上下边缘还生长着很多黑色的须子,随着它一会消失,一会出现,不停发颤。 这形状,好像是 曾明明猛地意识到这对诡异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是一对眼睛 所以它才会转,才会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因为它在眨眼 天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对如此巨大的眼珠子,这么大的眼睛,身体该有多大 曾明明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娃娃会吓成这样了,换了她,不能跑不能反抗,也只能装死了。 “小鬼头趁我念经又发坏,什么人都敢往供桌里拉,真以为我不会罚你们”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门外炸响。 声音苍老,浑浊,却有些熟悉。 曾明明察觉到身后传来簇簇的颤动声,所有的娃娃都在发抖。 然后,听到自己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她也快哆嗦成筛子了。 “别怕,我这就放你出来。”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的语气和蔼了些,曾明明听出来了,好像是老婆婆的声音。 可是,为啥她看起来像个天神,难道自己缩小了 曾明明心里刚泛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念想,一支巨手忽然伸了进来。 一把攥住她的腰。 曾明明吓得一跳,脚下一滑,头朝下栽倒在地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绑在了过山车上,一圈儿一圈儿的不停转。 转的她头晕目眩,满眼金星。 不知过了多久,旋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可她还是很晕,晕的直想吐。 “睁眼”老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像前两次那样惊天动地了。 她使劲儿睁开眼皮,却被强烈的阳光刺的有点不舒服。 她眯着眼四下看,脑子还有些迷糊。 “不是阴天了嘛,为什么阳光如此刺眼” “根本没变天,你是被这些小鬼摄了魂魄,进了供养他们的地方。幸亏我的守家仙人告诉了我,否则,你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老婆婆叹了口气。 曾明明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在院子里,而是进了另一间屋子。 而刚才她觉得刺眼夺目的也不是什么阳光,而是房梁上悬挂的特大功率电灯泡,如同个小太阳似得,又热又亮。 环顾四周,好像是个卧室。 只有一张床,一个靠墙的方桌,两个旧沙发,正对着她的墙壁上,有一个长方形的佛龛。 一半嵌进墙内,一半露在外面。 佛龛又旧又破,从外观上看,就像一栋缩小的破房子。 “这就是我刚才看到的房子”曾明明走上前,将佛龛的门拉开。 里面陈列着些瓜果米粒,点着香,靠近佛龛后面,果然摆放着一堆布娃娃,其中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娃娃眼角还挂着一粒漆黑的眼泪。 “这些是傀儡娃娃,每个娃娃体内都有一个怨念,爱恨贪嗔痴,喜怒哀怨仇。最擅长控制人的心神,让人怨念重生。你不要看它们弱小可怜,一脸无辜,其实一肚子鬼心眼儿。” “傀儡娃娃它们是鬼”曾明明问。 “不算鬼,只是人死后的一股执念,不肯随着魂魄投胎转世,只能在世间游荡,靠吞噬其他执念为生,最后凝成一股怨气,擅长蛊惑人心。” “它们刚蛊惑了我”曾明明盯着佛龛内的娃娃,想想刚才那些娃娃的表情和言语,怎么看都不像恶灵,更像天真淘气的孩子。 “它们被娃娃的身体困住,不能随意移动,自然天天都想着重获自由,我这里平常几乎没有人来,它们见不到生人,使不了坏,今天遇到了你,自然想借机跑出来,可惜你的身体却不是它们能驾驭的住的,所以,只能把你的魂魄勾走,和你套套近乎,拉拉关系,奢望着你能同情他们,将他们带离这里。” “婆婆的意思,刚才他们说的话都是在糊弄我带他们出去” “你以为这些小鬼有实话别天真了,他们看着小,实际上却都活了几十年了,有些比老婆子我年纪还大。” “啊”曾明明彻底无语了。 这老婆婆看起来都有七八十了,这些小鬼却比她还老,那不是都成了老妖精了,亏的他们还一口一个姐姐喊的起劲。 想到那些娃娃稚嫩的童音和天真的表情。 曾明明一阵恶寒,被一群可以当自己爷爷奶奶的东西喊了半天姐姐,她也是醉了。 “婆婆,既然他们都是怨念,为何要将他们做成娃娃,还供养他们,这不是留着他们害人嘛” 曾明明想起沈盈坠落时那个娃娃恶毒的眼神,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这个老婆婆看起来虽然古怪,但却不像坏人,难道这一切都是毛裕兴背着她做的可他为什么要设计沈盈呢,他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 “它们虽然是怨念,却也是天生地养的精魂,有了意识通了灵性,也算一条性命,只可惜无主无根,不入轮回,若是任由它们在天地间游荡,早晚会被一些恶鬼吃掉,丢了性命。我把它们擒住,制成傀儡娃娃,帮我做事,是替他们攒公德,只要他们受久了香火,攒够了德行,说不定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听婆婆的意思,这些傀儡娃娃不会害人是吗” “这些小鬼很淘气,喜欢捉弄人,不过,却没有害人之心,这一点我很肯定,否则,我早就将他们焚化了。” “可是我亲眼过这样的娃娃害人性命,这又怎么解释” “你说什么”老婆婆苍白无神的眸子迸射出一股迫人的寒光 ===第182章 不一样的娃娃(下) “我”曾明明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个老婆婆毕竟是毛裕兴的干娘,会轻信她的话怀疑自己的儿子 她不敢肯定。 “姑娘,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见过和这些娃娃相似却不不太像的娃娃,是不是啊。” 老婆婆一把抓住曾明明的手,声音又紧张又激动。 “我确实见过,但我不十分肯定。”曾明明犹豫了一会,决定说出真相。 “在哪儿见过,什么样的,快和我说清楚。” 老婆婆用力攥着曾明明的手,手上的青筋老皮都皱在了一起,在加上那一手背坑坑点点的老人斑。 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上个月,我们抓捕嫌疑犯时,她忽然跳楼自杀,我冲过去想救她,就看到她身上掉下来一个布娃娃,披头散发,五官狰狞,好像,还一直对着我笑,很吓人。” “那个娃娃呢,拿来给我看看”老婆婆声音忽然焦躁起来。 “找不到了”曾明明惋惜的摇了摇头,等我跑到楼下,只看到那个女人的尸骨和一地的血,那个娃娃却消失了。 “不见了”老婆婆一怔。 “嗯,当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毛师父,他好像也挺紧张,不让我声张,不过,没听他再谈起过这件事。” “你把这事告诉了裕兴”老婆婆又是一怔。 “嗯,我原原本本都告诉他了。”曾明明仔细观察这个老婆婆的表情,觉得她真的很紧张这件事,看这个样子,对这个娃娃的事,她一点儿都不知情。 “那个娃娃是不是披头散发,五官更人性化,就像你们追捕的那个嫌疑犯一样。”老婆婆沉默了回,问。 “对,很像,只是她的表情很恐怖,和佛龛里的娃娃们不太一样。” “哼果然如此。”老婆婆冷哼一声,拄着拐杖的右手狠狠杵了两下地面。 “老婆婆,我看到的那个娃娃和里面这些,一样吗”曾明明忍不住问。 “当然一样,这是我亲手教给他的,能不一样吗”老婆婆重重哼了一声。 “果然是毛师父,他为何要害死沈盈”曾明明脱口而出,话刚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你想岔了,这娃娃不是裕兴做的,另有其人” 老婆婆翻了翻浑浊的眼睑,“你师父虽然怪癖些,但他不是坏人,这一点,你无须怀疑” 曾明明被她的白眼珠看的直发慌,心里忍不住叨念:“毛裕兴能不怪癖嘛,天天和这样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娘在一起,不怪也得怪了。” “你跟我来”老婆婆拄着拐杖往自己屋走。 曾明明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老婆婆的屋内和毛裕兴的一样简陋,除了一张床一个老式的木方桌外,最显眼的就是屋东头供奉的一个很大的佛龛了。 可这个佛龛却与毛裕兴屋内的很不一样。 佛龛上供的只是一个无名无字的排位,既不是佛,也不是仙。 看佛龛的颜色陈旧发乌,烟熏火燎,一看就年头久远。 曾明明一进这个屋子,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好像有人一直在打量她,盯着她,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别怕,没事的。”老婆婆似觉察到她的不安,低声安慰了一句,继续说:“你把佛龛底下的那个木头匣子找出来,放在桌上。” “好。”曾明明硬了一声,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朝佛龛走过去。 佛龛摆放在一张桃木桌上,桌上的红漆早已经掉色,颜色斑驳,看不出年代,连桌上铺着的那层红绸布都被烟火熏染的微微有些发黑。 掀开绸布,桌下果然摆放着一个木匣子,匣子外边,还上了把铜锁。 曾明明将匣子抽出来,刚抱在怀里,佛龛内忽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吱吱声,抬眼望去,曾明明吓了一跳。 佛龛内的无字排位忽然窜起一股蓝色的火苗,就好像鬼火似的,蓝旺旺的,那火苗呼呼窜了老高。 曾明明似乎看到一个黑影从火苗中窜出来,嗖的钻进墙角,不见了。 “婆婆”曾明明声音有点发颤。 “没事,我供奉的仙儿胆子小,被你吓了一跳,没事,过回儿就回来了。” 老婆婆摆了摆手,又问,“匣子找到了吗” “嗯”曾明明胆颤心惊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匣子轻轻放在方桌上。 墙角阴森森的,有一双眼睛一直紧盯着她。 老婆婆伸出满是橘皮的手,轻轻抚摸了下木匣表面,从袖口解下一串钥匙。 铜锁应声而开,匣子被掀开。 曾明明一直盯着匣子,本以为里面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却只是几件小孩的旧衣服,还有一个木制的拨浪鼓,一个巴掌大的木制手枪,做工很粗糙。 老婆婆伸手拿起衣服和玩具,轻轻摩挲了一会儿,将匣子中的一个小布包取出。 慢慢解开缠绕在外面的带子,倒出里面的东西。 曾明明吓了一跳,布包中赫然是两个缝的歪七扭八的布娃娃。 乱蓬蓬的头发,蹩脚的收工,只是娃娃的脸,五官却缝的异常精致,漂亮的丹凤眼,朱红色的樱桃小红,和毛裕兴屋中摆放的娃娃简陋的五官截然相反。 但,和那日沈盈坠楼时发现的娃娃,很像。 虽然这两个娃娃的面貌和沈盈的相貌差别很大,可脸上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苍白的脸,尖尖的下巴,表情阴森冷酷,看的人微微有些心慌。 “这两个娃娃和那天我看的完全一样。”曾明明想抓起娃娃仔细分辨,可她不敢伸手,这两个娃娃的眼神太像人了。 “别怕,她们的灵已经被我封死了,除了样子吓人,别的就和普通的娃娃没有区别。” “婆婆,这两个娃娃是谁做的” “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儿子。”老婆婆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睑内微微有些潮湿。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傀儡娃娃。” 老婆婆又叹了口气:“抽取生人魂魄,将它封印在布娃娃中,供人驱使,操控人心,这才是傀儡娃娃真正的做法和用途。” ===第183章 往事(上)11 “您的儿子不是毛师父吗”曾明明一阵错愕,看似一样的娃娃,做法却天壤之别,先前佛龛中看到的那些娃娃,听起来有些恐怖,其实不过是封存恶念杂灵的法器,用来净化这些游荡于四处的灵,帮他们重入轮回,这是善事,而真正的傀儡娃娃却是抽取活人的魂魄制成的,用来操控人心,让他们为恶。 “裕兴是我捡来的孩子,我还有个亲生儿子。” 老婆婆叹了口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的我几乎都要忘了。” “做我们这行的,免不了会泄露天机,尤其我年轻的时候,心高气盛,总以为天底下没有我破不了的局,凡事又喜欢强出头,没想到,报应很快便落在了我身上,我的丈夫,孩子,接二连三的横死,最后,只剩下最小的一个儿子,那时候他才八个月,还不会说话。我怕他再被我连累,就狠心送走了他,后来,我离开了村子,住进了城里,本想就此收手,换一种活法,可是,我终究摆脱不了这一行,这是我的命。” 老婆婆用手抚摸着木匣子里的东西,浑浊的眼眸中浮起一丝丝神采。 “我很想念我的儿子,可我不敢去看他,这种思念一直折磨着我,直到有一天我在街道的垃圾堆旁捡到了裕兴,当时他才刚初生,脐带还没掉,就被人扔了,大冬天的,就裹着一条薄薄的小被子,浑身上下冻得青紫,咕噜着眼珠子看我,对我笑,他的样子太像我儿子小时的样子了,我一时冲动就把他抱回了家。当时我太思念儿子,忘了自己是个不详的人,会害了他,我太自私了。” 老婆婆眼角有些湿润,曾明明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没想到,毛警官的身世和自己差不多,一出生就被人抛弃了。 “还好,这个孩子从小身子就硬朗,没病没灾的长大了,还跟我学了不少本事,我们娘俩混迹在老街中,勉强也能生活。不过,自从收养了裕兴,我就很少再给人解难了,只看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病小事,我们母子俩相安无事,日子也就这样过来了,只是有时候,我还会想我那个许久不见的儿子,我只记得我将他送给了一个赶车的山西人,家里有七个闺女,缺个儿子,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原以为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没想到裕兴十六岁的时候,他忽然找上了门。” “直到今天,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他当时的样子,头发脏的像个鸡窝,身上穿的破破烂烂,鞋后跟都掉了,就这样踢啦着走,比个叫花子还不如。” “他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我,粗声粗气的问,你是我娘嘛,村里人告诉我你住在这儿,你是我娘嘛” “这孩子眼神和狼一样凶狠,蛇一般狡猾,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心性凉薄的人,养不熟的狼,可我能怎么办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不认他。” “后来,我听说了他的事,心里更觉得对不起他。” “原来收养他的那个山西人对他也挺好的,没想到他过去的第二年,那家人又生了个儿子,两个儿子相比,自然是亲生的好,可他拿了我的钱,也不好把孩子给我退回来,在加上家里人口多,日子不好过,慢慢的,对柱子就不如原来好了,柱子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学不让上不说,还整天跟他出门赶大车跑码头,才七八岁的孩子就得驾着车扛活干活,吃了很多苦,即便这样,家里还容不下他,尤其他那个兄弟,和他死不对眼,两人没少掐架,每次,都是他吃亏,一家子都帮着那小子欺负他,他要反抗,不但要挨揍,还不给饭吃,他实在受不了了,就从家里偷了十块钱跑了出来。他隐约记得家里人说过他的身世,凭着记忆力,徒脚走了几百公里终于找到了我。” “听他说完,我大哭了一场,留下了他。也许他在那个家里受了太多委屈,一进家门就和裕兴不太对付,索性,裕兴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一直容忍他,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三年,我记得那年裕兴考上了中专,我高兴的不行,抄了好几个菜,想一家人庆祝庆祝,没想到他竟然和裕兴吵了起来,最后还打翻了桌子。” “他觉得我偏心,把家里的钱全供养了裕兴,不管他的死活。” “天知道我也想供他上学,刚他十几岁了都没进过学校,根本找不到地方收。我看出他的天性,不想让他接我的班,故而从没教过他这些东西,他觉得我外带他,向着干儿子也不向着亲儿子,心里窝着火,终于借题大闹了一场。” “裕兴不想让我为难,便说这学他不上了,在家教他认字,和我一起做生意供他。我听完气的不行,狠狠将他们俩骂了一顿,我不恨这两孩子,只恨我自己,若不是我不肯拿出真本事天天混日子,家里也不会过的这样紧张,连两个孩子上学都供不起。” 老婆婆说道这儿,轻叹了口气,“十几年前因为这个儿子,我放弃了我的营生,没想到,十几年之后,为了我的两个儿子,我又重新拾起了这行,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裕兴的一生,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开心,我这个当娘的,真是太失败了。” 老婆婆眸光一阵恍惚,过了好久,才继续开口。 “我恢复了营生,家里的经济条件逐渐好了起来,慢慢的,我这个儿子倒也乖巧了,不但不再和裕兴吵架,对我还格外孝顺,我以为他转了性,心里很高兴,后来,我受不了他和裕兴的央求,慢慢的,就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他们。” “我这个儿子虽然启蒙晚,但是人非常聪明,比裕兴活泛,学了三年多,几乎就掌握了我所有的本事。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没传给他们,就是我的天眼。” ===第184章 往事(下) 老婆婆翻了翻浑浊的白眼珠儿,“这是我师父临死时传给我的,他珍重告诫过我,这双眼必须传给一个心思纯净,天性善良的人,千万不能落到奸佞人的手里。否则,后患无穷,他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所以迟迟不能决定。” “后来呢” 看老婆婆又陷入了回忆中,迟迟没开口,曾明明忍不住问。 “再后来裕兴毕了业,分配到了派出所工作,见他生活安定,我慢慢淡了将天眼传给他的心思,可我这个儿子,我始终不放心,所以我想了个法子,推脱自己老了让他替我接送生意。我的本意想试探他,是不是真的转了性子,没想到,这一试,他还是露出了本性。 “原本我接生意有三不接,三不解,可他根本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只要赚钱的他就做,而有些该帮的,他却因为对方凑不出钱,统统都推掉了。先前,他做这些的时候,还避讳着我,到后来,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了。 “我看着他一点点堕落,心痛如割,我劝过他,骂过他,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于是,我便想废了他的法,因为他请的仙儿,是我传给他的,只要我收回来,他就没咒念了,他没有天眼无法和这些仙灵沟通,一身本事也就成了摆设,光靠他写符画咒,干不了多少恶事。” “可一旦我废了他,他就成废人了,这辈子全毁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一时下不了手。 “就是我的犹豫,反而把他推向了罪恶的深渊,为了一笔报酬丰厚的生意,他竟然破了我们这行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替人改命他真是疯了。” 老人的声音因为激动变的有些抖颤。 “真的能替人改名”曾明明微微一怔。说实话,她原本不太相信命运这个东西,可自从她能看见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时,她有些信了。 有些人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一辈子衣食无忧,幸福快乐,可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孤独的,毛师父还好,遇到了疼爱他的干娘,而她,只能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在寂寞中长大,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依赖的人。 如今,好不遇到个喜欢的人,他又离开了,忘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世上万物都有其自定的轨迹,人是万物之灵,自然不会例外。每个人一出世就有自己的命运轨迹,除非天灾,宇宙幻灭,这些轨迹才会偏移。但,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人的命数也是一样,只不过这些改变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改命,对每一个懂阴阳学说的人来说都是禁忌,轻易不该触碰,我真没想到,我儿子,为了金钱居然还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人逆天改命,而且,他为了自己不被反噬,设下了一个最阴毒的转命风水局。” “转命风水局就是把一个人的好运统统传到另一个身上”曾明明越听越心惊。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诡异的法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对,这种法术必须在两个至亲之间才能完成,以一个人一生的代价去弥补另一个人一生的不足。” “也就是说,一个人没有官运,用了术法就是平步青云,没有财运则会日进斗金,大富大贵,可另一个被抽空所有运势的人则一生孤苦无依,没亲没爱,甚至厄运缠身,横死街头。” “这样损已利人的术法,天底下有谁会这么伟大,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曾明明浑身一震恶寒,她想不到谁会这么傻,为了别人如此苛责自己。 “只要是人,难免就会有私欲,很难做到完全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所以,这个术法几百年都没有被使用过,没想到,我儿子居然独辟其径想到了一条常人从未想到的途径。” “难道他让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吗不对啊,一个孩子在没有自我意识之前,不懂的危险,自然也不懂的如何接受这个危险,不是吗” 曾明明有些疑惑。 “你说的不错,可你忘了有一种生命她没有意识,可掌握她生命的人,却是有意识的。” “你是说,胎儿”曾明明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吧,怎么会有女人这么狠心,用自己的孩子的一生去成全别人。” “可惜,就有人这样决定了,而我的儿子,为了他们许诺下的钱财不顾一切的施展了这个术法,等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术法已经完成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一切后,大怒,本想耗费所有破了这个法术,就算让我儿子付出反噬沦为废人,我也不能伤损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可没等我这样做,我儿子居然逃了,带着我们所有的积蓄,甚至,还拐走了我两个能力出众的老仙。我低估了他的阴狠程度,没想到他早就贿赂了我接的仙儿,不知给了他们什么承诺,竟让他们背我而去,我实力大损,短时间根本破不了她的法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厄运缠身的孩子出世。” “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孩子出世的时辰竟然是四阴之时,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这样的时辰,对所有人都是一个噩梦,可偏偏对这个孩子,却有可能是她唯一的生机。 “生机”曾明明怔住。 “对,厄运缠身,极阴之体,看似一片黑暗,但只要有了我这双眸子,她也许还能从黑暗中,找到一线生机。” “婆婆把天眼给了那个孩子吗”曾明明又是一怔。 “是啊,这是老婆子今生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虽然她的命不是我改的,我确实始作俑者,赔给她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也算我给她的弥补吧。” 老婆婆抬起浑浊苍白的眼睑,慈祥的看着曾明明。 “那个孩子呢”曾明明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不知道,也许她还活在这世上某一个地方,也许已经不在了,毕竟我只给了她一线生机,并不能改写她的一生,她的命,还需自己掌握,勇敢面对,才能从黑暗中挣脱出来,获得全新的幸福。” ===第185章 认错11 曾明明伤感了许久,连自己怎么走出老婆婆的房间都忘了,依稀中记得自己还被安慰了,很伤心的样子。 有点不好意思,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应该别人更伤心的,自己反倒矫情了。 也许,那个孩子和她有点相似,都被家人抛弃,拥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但愿那个孩子还活着,已觅得那份希望,能一生安好。 曾明明默默许着愿,在院门前溜达,院内杂草衰败,有点荒凉,毛裕兴家的这个院子,建在城中村的边缘,独门独户,周围没有人家,很冷清。 怪不得毛师父经常不上班,想必都留在家里陪老婆婆了。 她年纪那么大,眼睛又看不见,常年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确实太寂寞了。 索性,这里交通比较方便,看来,以后自己得多来几趟,毛师父一个大男人,对收拾屋子实在不怎么在行。 曾明明看着破旧脏乱的院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默默走到屋檐下,拿起扫帚开始收拾,清除了院中的枯草,把鸡窝里里外外都整理干净,将歪倒的丝瓜架扶正,接着又收拾起廊檐下堆放在窗台上的杂物。 她打扫的时候,毛婆婆就站在屋内,隔着窗户看着她。 虽然她的眼前只能看到些微光和模糊之极的影子,但她的心看的很清楚,这个女孩有一颗柔软的心。 “老黑,你回来了别怕,她不会伤害你的。”毛婆婆察觉到有东西慢慢靠近自己,轻声开口。 背后空无一人,空气却微微有点震颤。 毛婆婆吃了一惊回过头,直直盯着供桌上的牌位。 “你说她就是那个女婴你肯定吗”毛婆婆声音有些发颤。 牌位上忽闪起一道蓝光,很急切的忽闪了两下。 “怪不得”毛婆婆楞了回神,长长叹了口气。 “难怪我会觉得她很熟悉,原来我的眼睛在她身上。这就是命啊,二十年前,我的儿子改变了她的一生,现在,老天又将她送回我身边。这份债是毛家欠她的,如果入土之前还不上,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也好,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还有你” 毛婆婆身上的气势一变 “老黑,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他们兄弟两个吗,你们本是我请来的,现在,却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个,我有负你们。” 牌位一颤,蓝光突然大亮,一个漆黑的影子凸显出来。 却是一只尖嘴长尾的猴子。 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看神情有点激动。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也很纳闷,为何他们会背弃我,跟着那个畜生走了,却把神位留下不带走。” 猴子吱吱叫了两声,颓然垂下头。 “就算他们有原因,至少也该和我明说,那个不孝子就算有些天赋,也没能力控制住他们,若非心甘情愿,他不可能带他们走,这些年我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通原因,可我没了天眼,很多事再也做不了了。不过,还好,这孩子回来了,老天爷没有亏待我,让我临死前还能知道这一切。” 吱吱吱,猴子又叫了几声。 “是吗那太好了,这孩子竟然已经掌握了通灵术,怪不得你会躲她。”毛婆婆微笑了下,“她虽然命运多舛,前途晦暗,但也不是毫无生机。” 吱吱吱,猴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声更加急切。 “别担心,我本以时日无多,而裕兴的体质根本无法驾驭你们,如果我死了,你们早晚也会散去,这么多年的苦修不就全耽误了嘛,不如跟着她,她心地善良,定不会亏待你们,而且她是天生的极阴之体,一旦有后,必不是凡人,也许,这才是你们苦等多年的契机。” 吱吱吱,猴子叫声透着悲凉。 “人总有一死,我早就看开了,只是,我死之前,必不会饶了那个畜生,这些年,他虽然销声匿迹,但,我总感觉他还在作恶,那个娃娃,虽然我没亲见,但一定和他有关,否则,裕兴也不会瞒我这么久。” 猴子手舞足蹈的连叫带比划。 毛婆婆听了一会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就依你。” “毛师父”曾明明正收拾卫生,忽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毛裕兴回来了。 心里有点惭愧,他对自己虽然严苛,但完全出于真心,而自己却怀疑他不是好人,太不应该了。 “你没走,正好我有事问你” 毛裕兴皱了皱眉,这丫头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若不是自己凑巧赶上,真被她糊弄过去了。 见毛裕兴面带责难,曾明明更加讪然,难道自己怀疑他的事被知道了 “裕兴,你进屋,我有话说”没等毛裕兴责问曾明明,屋内,忽然传来毛婆婆沙哑的声音。 “你等我回儿”毛裕兴瞪了曾明明一眼,径直进了里屋。 曾明明苦笑着应下,返回身继续收拾她的卫生。 她刻意远离了毛婆婆的房子,人家母子说的话,她可不想偷听。 她也没脸去听,刚才她又是怀疑又是揭人家老底,等毛师父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他暴风骤雨般的洗礼和责难。 实在不行,自己就把这个月工资奖金全奉献出来,请他抽最好的烟,管够 曾明明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手底下的活儿却也没耽误。 整个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连鸡窝里的食盆子都刷的干干净净。 她收拾了一下午,天都擦黑了,毛裕兴还没出来。 曾明明越等心理越没底。 就在她实在按捺不住想进屋的时候,门帘一挑,毛裕兴面色严肃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布包。 “毛师父,我错了”曾明明咽了口吐沫,连忙认错。 “哼”毛裕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瞅了瞅自己院子,楞了。 “你这个丫头,没事闲的啊,收拾这么干净干嘛,让不让人住了” 曾明明等来等去,结果只等到这么一句不是表扬也不算责难的话,也愣住了。 看毛裕兴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没生气 ===第186章 神秘纹身 “毛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曾明明面带惭愧。 “不是故意的就把我这小院拾掇成这样,你要故意的,我这院子还下的去脚”毛裕兴翻了翻肉泡眼。 “啊”曾明明一怔,难道毛婆婆没告诉他自己怀疑他的事,还是他故意想变着法的整治自己 “啊什么啊,既然你这么爱收拾,干脆,帮我个忙得了。” “行,您说吧,我一定帮”曾明明咬牙答应。 不管毛裕兴怎么整她,她都会答应,反正是她对不起人家,该被人整治。 “我有个朋友生病了,必须卧床休息一段时间,需要有人照顾,你不是喜欢伺候人嘛,就去照顾他好了,顺便,帮他做康复治疗。” “好”曾明明咬碎了银牙。 谁让自己欠人家的,伺候人就伺候人,她认了。 “你没问问我就答应,这么乖,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啊。” 毛裕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师父,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了行吗您让我干什么都行,不就是伺候人嘛,不过,我得上班,只能周末才有时间。”曾明明面带诚恳的保证着。 “谁说的,以后你就住那里,我已经和秦俊明打好招呼了,以后你不用去盯班,对内就称你去执行特殊任务了,除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不必去刑侦科。” “”曾明明没词了,看毛裕兴这架势,真把自己当保姆雇佣工了。 唉,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回刑侦科天天对着萧雅那副冷面孔,保姆就保姆吧。 “你不情愿我也不勉强过,不过,你可别后悔。”毛裕兴眸光中泛起微光。 “情愿情愿,心甘情愿,绝不反悔,师父让我做啥我就做啥,只是我不是医生没法给病人专业的康复治疗,别耽误了人家”曾明明赶紧解释。 毛裕兴让自己伺候的人,一定是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的那种老头老太太,否则怎么会卧床不起 如果真是个老太太还好,若是个老头儿,多尴尬 “你只需要煮饭,洗衣打扫卫生定时给病人吃药按摩就行,他身边有专业医生。” “喏,这是地址,你今晚就过去”毛裕兴塞过来一个便条。 “今晚毛师父,我得回家收拾点东西。明天再去行吗”曾明明心中叫苦不迭。 “不行负责治疗的医生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你不过去,谁伺候他”毛裕兴一翻白眼球。 “哦,知道了,我这就回家收拾收拾,马上赶过去,毛师父,您让我伺候的人是老太太还是老大爷啊,我得准备准备。” “你准备个屁,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喏,包里有按摩穴位图,还有药,记得按时给病人服用。” 毛裕兴伸手将一个布包塞进曾明明手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对了,去之前顺便买点菜,把晚饭也做了。” “成,我这就去。”曾明明苦着脸答应一声,看来,自己真成保姆了,既要煮饭,还得打扫洗衣,外加伺候病人,唉,谁让咱理亏呢,认了吧。 曾明明转身刚要走,毛裕兴忽然又喊住了她。 “回来,这个也给你。”他将另一个布包递给曾明明。 “这是”曾明明犹豫了一下,将包打开,人当场楞了。 包里有一本薄薄的黄皮书,还有两个缝制的歪七扭八的布娃娃和一个铃铛。 “他们俩是自己应下的,你就得接着,书上有控制他们的办法,你仔细看懂了,他们就不敢造次了,至于这个铃铛,你不是也惦记好久了,别这个那个了,赶紧走吧,我还有事,不送了。” 说完,大袖一甩,兀自回屋了。 “谢谢师父成全,谢谢师父。” 曾明明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屋内传来毛裕兴不耐烦的呼喝,曾明明也不好在说什么,拎着两个包走出了院子。 沿着小路赶到村口,正好一班公交车悠悠驶进车站,上了车,曾明明还有点发懵,毛裕兴今天对她不错啊,不但没有惩罚她,还送了她傀儡娃娃和护身符。 当然,让她去当保姆伺候人不算。 他为啥让自己伺候病人,自己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又不懂医,毛裕兴就算想罚她,应该也不会这样整治她,难道说,那个人得的病不是一般的病,需要像自己这样有阴阳眼的人才能伺候的了 对,一定是这样,说不准那个人身上就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准这病人是毛裕兴接手的活,却懒得盯着,只有扔给自己了。 也罢,谁让自己是他徒弟,又犯了大错,帮师父善后,这是当徒弟的责任。 曾明明稀里糊涂想了一路,不知不觉车到站了。 下了车,曾明明大步流星的往家赶,看看时间,才五点多了,天已经黑了。 心急火燎的进了门,曾明明直奔自己的屋子而去,听毛裕兴的意思自己要住在哪一些时日,该带的衣物必须得带着。 刚收拾了一个包,还没出门,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回头,何宇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干嘛这么看我怪渗人的。”曾明明被他盯的有点心慌。 “你昨晚去哪了,彻夜不归,够可以啊。” 何宇宸阴沉着脸,昨晚他等到一点,这女人也没回来,早上起床一看,人又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过的夜,还是回来又出去了。 他有点担心,生怕她出事,一大早就去了警局,拉下脸来找人询问,这才知道她去执行任务了,不是说凌晨就回家休息了吗,怎么才回来一回来就收拾屋子,看样子,还想走。 “我一早上就被毛师父喊去挨训去了,现在还得去帮他照顾病人,忙都忙死了,你还数落我”曾明明没好气的回。 “照顾病人什么病人男的女的” 何宇宸眉头一皱。 “老太太,躺在床上不能动,怎么你也有兴趣” 曾明明白了何宇宸一眼,拎着包往外走。 “算了,我可没这兴趣,你什么时候回来手机记得充电,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赶到的。” 何宇宸脸上舒缓了些。 “怎么也得一两周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能自己解决伙食了。”曾明明也有点不好意思,都收了人家钱了,却没好好做过几顿饭,她还真有点惭愧。 “这不是问题,记得随时和我联系。”何宇宸摆了摆手,刚要说些什么,方婷忽然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抬着手臂,大呼小叫。 “主子,你看看这个,美不美我好喜欢。” 方婷好像没看到曾明明,兴奋的举着手臂,显摆。 洁白的小臂上清晰描绘着一个诡异的图像,乍一看,好像一团漆黑的火焰,待仔细一看,确是一支展翅欲飞的凤凰。 只是羽翼和利爪都被纹成火焰的模样,视觉上有些惊艳。 曾明明心里一动,这样的纹路,她好似在哪儿见过 ===第187章 留言11 曾明明揉着太阳穴上了出租车,脑海中依旧嗡嗡回荡着何宇宸的叮嘱和方婷的埋怨。 响的脑仁都麻木了。 若不是自己有阴阳眼能看出他们俩没有问题,曾明明都怀疑他们俩被鬼神附体了。 何宇宸从一个逗比的男神经变成了自恋傲娇小公主,而尖酸刻薄的方婷却变成了何宇宸的应声虫,不过,对自己倒没怎么变,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有了这对冤家和自己做邻居,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 曾明明很庆幸毛师父给自己委派了一个任务,否则,再和这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也得变成深井病。 只是,有一件事出乎她的意料。 她一直以为方婷是个富家千金,没想到她竟然是名法医。 多亏了她的职业,否则,她也不会得到一个这样重要的消息。 周疏影小臂上有一个凤凰形状的纹身,方婷十分喜欢,就把它复制到了自己小臂上,回家显摆,也不知她怎么弄的,竟然逼真的和周疏影的纹身一模一样。 而这个纹身给她的感觉很特别,好像在哪见过,又好像不太一样。 曾明明苦思冥想,那片段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怎么也抓不住。 “沐言,你说这纹身是不是一种标记冥凤,凤凰难道和他们有关”曾明明习惯成自然的低语了一句,身畔,悄然无声,一丝回应也没有。 “你在吗”曾明明似没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又问了一句。 “小姐,你在和我说话”出租车司机诧异的回头,这个女人不是有毛病吧,从一上车开始就嘟嘟囔囔。 “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您开您的,我没事。”曾明明微微有点尴尬。 司机白了曾明明一眼,回过头继续看。 曾明明收敛了心神不敢胡言乱语了,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身旁空着的座椅上。 胸膛像被人破了个口子,空落落的,一股莫名的心酸无声袭上心头。 自从沐言走后,曾明明有点逃避,也许自我麻痹的太认真了,下意识的,她竟然觉得沐言还在她身边。 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去问,可惜,再没人会在她彷徨的时候提醒她,告诉她该怎么推想,该如何去做 再不会有人无时无刻陪伴在她身边,倾听她的心事,保护着她。 再不会有了。 曾明明从背包中抽出一本书,轻轻翻开书页。 一行俊美的字迹清晰浮现在眼前。 明明,刚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别伤心,我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请相信我,咱们一定会再见。 我不会忘记你,我保证。所以,也请你别忘记我。 给我一段时间,给自己一次机会,别轻易放弃。 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还有,在这本书中,我夹了十个书签,每个书签外都有标记。 当你遇到麻烦,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翻开看看,也许,你就知道该怎么去做了,相信我,相信自己,你很聪明,只要静下心来,任何事都难不倒你。 曾明明一遍遍读着沐言留下的文字,眼前渐渐模糊。 她轻轻抖动书页,果然在书页间发现十个翠绿色的标签。 她轻轻捏起第一个标记。 关联证物。 她微微一怔,轻轻将这一页翻开。 沐言的字迹再一次清晰浮现在眼前。 当你找到一份证据,似曾相识,却有想不到它和案情的联系,不如先放下对它的深度研究,寻找一下和它有关联的其他证物,再把这些证物的共同之处串联起来,也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关联证物,凤凰纹身纹身曾明明心中豁然开朗,沐言的话给她禁锢的思想打开了一道门,让她联想到一种可能。 曾明明拨动何宇宸电话,让他转告方婷务必帮自己一个忙,查看一下李林海身上有没有和周疏影类似的纹身。 何宇宸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然后又反复叮嘱好些类似注意安全,有事赶紧联系他之类的废话,这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曾明明有点无奈,什么时候何宇宸变的如此婆妈了,这么关心自己 “主子,真要去查啊,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魅窝在沙发里抱着平板电脑玩的正爽,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出去。 “给你一小时,否则,我不介意换一个属下”何宇宸冷冷横了她一眼。 魅打了个寒颤,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中蹦起来。 飞快穿好鞋子套上外套狂奔出门,跳上汽车狂踩油门,风驰电掣的离开了小巷。 何宇宸看着洞开的房门,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魅能力虽强,心性却极不稳定,对曾明明成见极深,想让她真心实意的保护她,有点不太可能。 看来,还得召唤一个靠的住的属下。 他挥了挥手,门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皱了皱眉,他咬破中指,挤出一滴蔚蓝色的血,轻轻低落在地板上。 瞬间,化作一抹黑烟钻入地缝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明明下了出租车,摸出纸条核对下地址,是这个小区不错。 曾明明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采购了些食物,拎着购物袋走进小区。 一边走,一边咂舌。 好高档的生活小区,看来师父的这个客户,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自己千万马虎不得。 这个小区不同于一般的生活住宅区,统统都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整个小区几乎没有五层以上的建筑,而是由各种建筑风格不同的别墅组成。有欧洲风格的洋房,也有古色古香的中式别墅,每个别墅群的隔离带设计的极为巧妙,亭台楼阁,水榭沟渠一应俱全,放眼望去,一眼锦绣繁华,让人目不暇接。 曾明明拿着地址问了一路,终于找到那栋小巧精致的别墅。 这栋别墅设计的古色古香,极有风韵。 双层,中式,红墙白楼,围墙外由绿树和矮墙错落相围,看起来赏心悦目。 曾明明看着围墙上爬满了红色的枝蔓藤条,不由浮想联翩。 现在冬季花叶凋残尚如此风景,若是倒了夏季,满墙绿叶繁花盛开,又该如何盛景 ===第188章 让我再看你一眼 深吸一口气,曾明明按响了门铃。 少顷,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夹杂着一阵阵咳嗽。 门打开,一位中年女人出现在面前,她盘着头,样子有些憔悴,但保养的很好,虽然上了年纪,五官依旧清秀。 “你是”中年女人盯着曾明明,有点茫然。 “我是毛裕兴的徒弟,师父让我来照顾病人。” 曾明明放低了姿态。 女人皱着眉,上下打量曾明明。 “你先进来吧。”女人让开身子,曾明明拎着包进了客厅。 客厅内陈列非常简单,只有一个中式的沙发,一张木头茶几,空空荡荡,和别墅外的繁华盛景有些不搭,曾明明主动换上拖鞋,四下看看,找准厨房的方向,拎着包就往里走。 “姑娘,你这是”中年女人有些不解。 “我路上塞车来晚了,这就去煮饭,很快就好。”曾明明举起手中的菜蔬,微微一笑。 女人一怔,曾明明眯起眼睛微笑的样子很熟悉。 “阿姨不知叔叔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喜欢甜的还是咸的他现在卧床不能活动,得吃的清淡些,咱们吃蔬菜粥吧,又健康又美味。” 曾明明将拎包放在门厅一角,笑眯眯建议。 “叔叔”中年女人又是一怔。 “不是叔叔,难道是爷爷”曾明明也楞了。 “你师父没告诉你情况”中年女人忍不住笑了,俊明的朋友搞笑,徒弟更搞笑,都没弄准情况就信口开河。不过也多亏了他,这孩子才能清醒过来,只是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再加上昏迷的时间久了,记忆力受损,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刚给他打了镇定剂睡着,估计没这么快清醒。 “阿姨,你笑的真好看。”曾明明心里没来由一阵酸软,这女人笑起来的样子好熟悉,好像从哪儿见过。 女人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厅上的穿衣镜,笑容有些僵硬。 镜子中的自己眉眼弯弯,眼神温和。 有多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的笑过自己都忘了。 “你看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也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收敛了笑意,客客气气的问。 “我叫曾明明,阿姨喊我小曾,明明都行,我马上煮饭去”曾明明推开厨房的门,眼睛一瞬间瞪圆了。 “哇塞,好酷的厨房”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就是能拥有一个这样宽敞舒适,设备齐全的厨房,没想到,居然梦想成真了 “你叫我秦姨吧。”女人看着曾明明瞠目结舌,满眼红心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这女孩儿心思单纯,倒是个可爱的姑娘。 “秦姨您是照顾病人的医生吧,不好意思,我刚误会了。”曾明明脸色有点泛红,这女人身上有一股来苏水的味道,再想想她刚才的神态和话语和毛裕兴叮嘱自己的话,自己刚才肯定误会了。 “你师父没告诉你病人的情况”秦姨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他只说让我好好好病人,准时给他喂药按摩,帮助他恢复,别的都没提。”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而我,只是他的医生。”秦姨有些好奇。 “刚才您看到我,表情有点为难,想必病人是个男的,你怕我知道了会尴尬,还有,您身上有来苏水味道,我师父告诉过我,病人身边有医生照顾。” 曾明明麻利的择着青菜,“秦阿姨,这个病人究竟是什么人啊,住这么好的房子,他家人呢,都不在吗” “这是我的家,病人的情况有点特殊,暂时不方便说。不过你很聪明,这点倒出乎我的意料。” “秦姨的家”曾明明略微了思索了下,问:“不知您和秦局” “他是我弟弟,你既认识裕兴还知道俊明,脑子反应还这么快,应该也是个警察,这样也好,我就放心了。” 秦姨温和的笑了,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曾明明就很喜欢她。 “您的意思是,病人也是个警察,男警刚刚苏醒”曾明明手停住,指尖忍不住有些颤抖。 “对,没错。” “他多大年纪受了什么伤” 曾明明手一抖,择好的菜叶啪嗒掉在地上。 “他心区附近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一年多,昨天刚刚苏醒,怎么你们认识”秦姨一怔,曾明明的样子看起来很激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秦姨,我能去看看他吗”曾明明茫然将菜根扔进盆内,却将地上捡起的鲜绿叶子扔进了垃圾桶。 “可以,不过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刚打了镇静剂,你别吵醒他。”秦姨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回事,曾明明泪眼模糊的样子,让她有点心疼。 “我知道,谢谢你秦姨。”曾明明慌不择路的冲出厨房,脑袋懵懵的,眼前一阵模糊。 “他就在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卧室,门没锁”秦姨轻喊。 曾明明三步两步冲到房门外,猛地站住。 她颤抖着伸出手,抓住门把手,胳膊却软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屋内的病人,会是沐言吗万一是他,或者,不是他我该怎么办 镇静,一定要镇静 曾明明深吸了口气,沐言说过,越激动的时候越容易犯错,现在的他未必认识自己,如果自己表现的太激动,反而会引起的他的误会。 还有秦姨,自己这样失态,该如何和她解释。 以自己的经历,根本没有认识沐言的可能,如果表现的这样明显,难免不被人疑心 曾明明强忍着冲动,将情绪沉淀。 就算屋内躺着的人是沐言,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以他的个性,如果自己表现的太过一定会引起他的反感,她不想被他讨厌,所以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曾明明拼命镇定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拧开门锁。 门开了,她一步步走进屋内。 这是一个宽敞的卧室,外面连着露天的平台,此刻落地窗帘合着,只有床头微微闪着轻光。 屋内,只有一张病床,正对着落地窗,床边竖着个支架,吊瓶高高悬着。 病床上平躺着个男人,光线透过窗帘斜照在他身上,似蒙着一层朦胧剔透的光。 他安静的躺在那儿,脸色有些发白,双颊凹陷,眼窝青黑。下巴上亦布满凌乱的胡须。 看起来很憔悴。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容光依然这样清隽,这样安静。 曾明明怔怔看着他,平静的呼吸,慢慢起伏的胸膛,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身子不停抖颤,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海洋,倾泻而下。 泪水滑落进唇内,有些苦涩,也有些幸福。 ===第189章 不想遗忘(加更)11 沐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有时清醒,有时迷惘,有时激动,有时焦虑,这个梦,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动,悸动和冲动,透支了他所有的感情,他几乎觉得自己28年的生命,似还不如这个梦来的精彩。 他本想睁开眼抓紧这个梦,不让它溜走,可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知道他遗忘了一些东西,对他很重要,可他绞尽脑汁回忆,脑海中依旧只剩下一个空洞,又空旷又寂寞的空洞,好像有人硬生生将一些血肉从他身体内挖走,这种感觉让他很失落,他拼命的想,想把这个空洞填满,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个洞始终血淋淋存在,并且,无限扩大。 那样尖锐的痛,随着空洞的扩大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痛不欲生。 他越抗争,这种痛苦就越强烈,他觉得自己就像狂风巨浪中一叶轻舟,被汹涌的波浪一番番打沉,却又一次次顽强的浮出水面。 即使全身上下被颠簸的支离破碎,体无完肤,依旧不肯放弃。 可无论他如何不愿,他四周,只剩下波涛浩瀚的水,不停搅动,不断翻滚,一直撕扯。 于是,更强烈的痛楚包围了他。 剧痛中,他茫然,但让他更茫然的事,是他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这种失落感,几乎将他的精神摧毁。 若不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力量支撑着,他真想放弃一切,就此沉沦。 “好痛。”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别强迫自己,放松点,你昏睡了太久,意识刚刚恢复,需要一个过程恢复。” “我怎么了我是谁”沐言觉得自己的脑壳里伸进一只手,不停揉捏,将他的脑浆搅烂,头骨揉碎 “你叫沐言,是个警察,在执行一次任务中受了很严重的伤,昏睡了一年多,现在,刚刚苏醒,意识感官和身体的协调度还处在初级阶段,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柔和的声音突然想起,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触了下他的额头。 “那你是谁”沐言心中一阵警觉,听声音是个女人,说话很专业。 “我是负责照顾的私人医生,秦畅然。”女声再次扬起,她轻咳了两下,继续说“你刚苏醒,记忆零散是必然现象,不要刻意去回忆过去,慢慢会恢复的。你放松点,我先给你打一支镇静剂,你好好睡一会。” “不”沐言断然否决,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如果他再次沉睡,恐怕连这份想抓住一切的惶恐不安也会消失殆尽,那才是他最不愿意经历的事。 “好,我不打,你放松点,过度的紧张会让你的肌肉僵硬,影响神经传导功能的恢复,阻碍你彻底恢复记忆。” 闻着对面依稀传来的苏打水味道,沐言意识渐渐恢复正常。 这个女人说话沉稳,专业,应该没有撒谎。 “我在哪家医院”沐言不再挣扎。 虽然此刻他的大脑还是一片混乱,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模糊,可潜意识中,总有一股莫名的意识提醒他,有人想杀了他,很危险。 “咱们没在医院,在我家里,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也没人知道你在我这儿很安全。” “你究竟是谁”沐言使劲儿把眼睛睁开,面前的女人并不年轻,却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清澈,干净,让他心安。 “我说过,我叫秦畅然,是你的私人医生,你可以信任的人。”女人柔和一笑。 “秦畅然”沐言眼睛微眯,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可为什么,自己心里竟一点都不抵触她。 “我照顾了你一年零九个月,虽然你一直昏睡,但潜意识会接纳我,这很正常。”女人似乎明白他的诧异,微笑着解释。 沐言一怔如果他一年零九个月都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那岂不是 他错开眸光,不敢再凝视女人的眼睛。 虽然这名医生岁数和自己的妈妈差不多大,但毕竟男女有别,太尴尬了。 沐言想到此,心头忽的一涩 妈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慈爱温和的脸来。 紧接着,庞大的信息一股脑的涌向头部。 仿佛一瞬间,他像过电影似的将自己的人生重新倒放了一遍。 他的眉心深深皱起。 一个个场景如雨后春笋般争相从记忆深处往外冒。 他仿佛看到一辆巡逻车缓缓驶向高速路口。 剧烈的碰撞冲天而起的火光 他飞速向肇事车辆冲过去,用力踹开歪曲变形的车门,弯下腰,将一个黑匣子从车底捡起。 这时,他突然警觉的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不远处匍匐着一支凶狠的豹子,虎视眈眈盯着他。 不行必须马上立刻这个地方 他转身欲走,鼻息中忽然嗅到一股呛人的汽油味。 这时,身后传来纷杂的奔跑声。 有人气喘吁吁冲过来,问他。 “伤亡情况怎么样哎你是哪个部门的”他盯着自己的警服。 “我是交警支队的,刚好路过这儿,情况不容乐观,巡警已经死了,蓝色小轿车内的人,生还希望也不大,现在只能看看大卡车内有没有灭火器了,看这个情况,一会儿还得爆炸” “啊”来人一声惊呼,摸出步话机大吼。 “事故严重需要灭火,迅速支援迅速支援” 那人吼完,对身后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快去卡车那儿看看,先灭火” 众人一片忙碌。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逼近。 沐言微侧了下身子。 一股尖锐的气流擦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 身后的巡警车再次爆裂。 周围的人被扑天而起的火光骇住,四散奔逃。 他趁乱混在人群中向远处跑去。 手指不自觉抚摸了下警服口袋。 硬邦邦的,东西很安全。 沐言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脑海深处被深深的困倦侵蚀。 剧痛接踵而至。 ===第190章 脸红了 “我的东西”沐言艰难的抬起手臂,摸向口袋的位置。 手背忽地一阵刺痛,什么东西限制了他的行动。 “你都已经昏睡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穿着当时的衣服。别想了,你现在刚清醒,不合适过度用脑。” “不行,那东西很重要,必须找啊头疼”沐言抱着头,痛苦的呻吟,大脑深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疼的他几欲昏厥。 “别再想了”秦医生的声音也有点紧张,迷迷糊糊的,沐言觉得她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想挣扎,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紧接着,小臂处传来一阵刺痛。 不一会儿,深度疲倦袭上心头,头部深处的刺痛逐渐淡去。 一股浓郁的雾气包围了自己。 雾,很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沐言站在迷雾的中心,四面八方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正前方有一处极淡极淡的光点。 他定了定心神,一步步往光亮处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光点越来越亮,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出口。 刚要迈步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沐言,你醒了吗你在哪啊” 沐言的心一下子抽搐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说不出的酸涩。 “谁在哪”沐言回过头,凝望着浓雾背后。 “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分不清哪个位置,女人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沐言的心微微有些焦躁。 这声音很熟悉,可太缥缈,想抓都抓不住。 “你在哪儿”声音依旧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沐言再也听不下去了,返回身冲进迷雾。 如果弄不清是谁在喊他,他一刻都不能安宁。 黑暗深处立着一个纤长的影子,女人的身影。 他想靠近她,可无论他走的多快,她始终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无法接近,不能碰触,看不清五官。 “我们认识吗”沐言站定,身后椭圆形的出口又变成了一个光点,而这个藏在黑暗中的女人,却始终无法接近。 “你在哪”女人一动不动立在远处,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 “我们一定认识。”沐言皱了皱眉,心底深处忽然萌发一种奇特的想法,想冲过去,将这个女人抱在怀里。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哀伤让他心碎。 沐言有点慌了,他这是怎么了,对一个陌生的女人竟产生如此荒唐的想法 陌生吗他的心有些迷惘,总觉得自己认识她,偏偏又想不起来。 沐言想再靠近一些,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他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扯进了门内。 无数记忆片段如水一般从眼前滑过。 他瞪大了眼,想从这纷杂记忆中找到刚才女子的音容。 可无论他看的多么仔细,那个女人却始终没出现过。 甚至,连一个背影都没有。 沐言看啊,找啊,头又开始剧痛,可他却不肯放弃,拼命在记忆碎片中翻找,搜寻。 不知道又找了多久。 疼痛达到了临界点,他猛然睁开了眼。 头疼的仿佛马上就要炸开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柔和的女声轻轻响起,一双柔软的手伸过来,抬高他的头,脑后被塞进一个柔软的枕头。 “秦医生,我想起了很多东西,可记起得越多,头疼的越厉害” 迷蒙中,他以为过来的是秦医生,没有在挣扎。脑仁疼的似要裂开了,连视线都模糊了。 “你刚清醒别强迫自己,看你疼的,脸色这么难看,很难受吧,我这里有药,我去拿”女声慌乱起来,纷杂的脚步声响起,倒水声,吹气声,然后他被一个人扶着坐了起来。 玻璃杯送到唇边,一股异味传入鼻息。 又焦又糊,很难闻。 “我不喝,好难闻。”沐言皱了皱眉,他向来有洁癖,这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喝的进去。 “听话,喝了就不疼了。”女声更柔和了,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关切,就连握着玻璃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沐言还想往外推,身体却一阵酸软无力,身子一歪,靠在对方怀里。 沐言觉得她僵硬了一下,随即,用胳膊揽住自己的肩膀。 淡淡的香味扑鼻而入,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人独有的体香。 沐言脸颊有点发烫,也就不好意思再推开杯子,只能强忍着不适将药水喝了下去。 “病人怎么了”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有人推门走近。 “秦阿姨,他刚醒,不知怎么回事头疼的厉害你快来给他看看吧。” 身边揽住自己人微颤了下,却把自己搂的更紧,沐言脑袋“嗡”的一下,懵住 如果刚走近来的是秦医生,那么身边这个对自己又揽又抱,喂水吃药的又是哪个 护士 肯定不是 她身上没有来苏水味儿天啊,自己怎么刚才没注意到这些。 沐言再也靠不住了,本能就想推开身边的人,慌乱中,手推出去,却摸到了一团更不该碰到的东西。 又软又圆,还极富有弹性 沐言彻底抓狂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秦医生,哎,我自己可以,你先离开我”沐言的声音有点慌乱,再不敢胡乱推了,更不敢抬头去看。 听她的声音,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儿,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沐言扭着头倒向一边,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再躺他一年。 “你害羞了”身畔,传来柔和的轻笑。 “我没有”沐言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尽量想保持冷静,可他的心却“噗通噗通”的跳,根本不受刺激控制。 还有他的右手掌心,紧张的出了一层细汗。 那柔软滑腻的触感还弥漫在指尖,他竟然有点怀念刚才的感觉。 真的是疯了。 “你居然还会脸红”身畔女子笑出声来。 “你”沐言一咬牙,扭过头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吭都不吭一声就闯进来,谁让你靠近我的”沐言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沉下脸来。 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以前的事也想起来十之,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些花痴的女孩。 女孩儿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还在对着他笑,看她的样子,不仅一丝尴尬也没用,而且,对他的冷言冷语一点儿也不在意。 沐言微微有点讪然,这女孩也太不自重了,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她也 ===第191章 似曾相识11 “你的头不疼了”秦医生诧异的看着沐言,刚进门的时候他还脸色苍白,一脸痛楚,现在居然有力气和人吵架 “我的头”沐言一怔,大脑中清清亮亮,一丝痛楚全无。 “看样子好了,你师父的药果然有效。” 秦医生淡淡一笑,“明明,你先照顾他,我去厨房看看,粥就熬好了。” “好。”曾明明有点讪然,说好了是她煮饭,现在变成吃现成的了。 “我不需要人照顾,药留下,你出去”沐言轻靠在枕头上,微微皱了皱眉。 这屋子既阴暗又潮湿,大白天窗帘还拉着,屋内陈设单调空洞,看的人有些压抑。 “这屋子太暗了,得通通风。”曾明明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轻快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一拉,推开最外侧的一扇小窗。 和暖的阳光从窗外倾泻,屋内,顿时洒满了一片银色。 风轻轻徜徉入内,吹的她额前碎发轻轻飘动。 她手里捏着湿毛巾,一遍遍将窗格和窗台擦干净。 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么大的窗台空着太可惜了,不如养几盆植物,既可以净化空气,还能养养眼你喜欢纯绿色的仙人掌风信子算了,我看着来吧。” 曾明明说一种植物看一眼沐言,却发现他根本不看自己。 耸了耸肩,替他决定了。 沐言有点尴尬,这女孩儿,脸皮真够厚的,自己都说的这样直接了,她不但不走,还和自己聊上了。 不理她,看她能赖到几时。 沐言冷着脸一言不发,他在等,等她无地自容,知难而退。 他记得昏迷前都这样拒绝女生的,这一招百试百灵。 很快,她擦完了窗台,又出去洗干净抹布,返身将他的床头床尾床头柜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闷头干活儿。 屋内很干净,只有她轻快的脚步,偶尔在某个角落响起,却并不烦人。 她还穿着进门时的风衣仔裤,脚上踢啦着一双长长的拖鞋,柔顺的马尾辫飘在脑后。许是干活儿累了,她的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因为肤色白,脸上脖子上肌肤仿佛象牙一般细腻,透出些许粉润的红。 她低着头卖力的擦拭,乌黑的眼睛低垂,睫毛却显得密而长。 她的手白皙而纤长,指甲晶莹透亮,十分干净。 沐言用眼角余光偷瞄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她也不像刚才那般无理挂呱噪惹心人烦了。 曾明明若无其事站起身,偷弯了下嘴角,马上又放下。 回头一本正经的看他。 “我去给你打水,擦擦脸和手,你现在不能刷牙,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漱口水。粥快熬好了,多少吃一点,你想恢复的快,就要听医生的话。” “你不是医生。”沐言哼了一声。 “不是,你也听我的”曾明明笑眯眯盯着他。 沐言皱了皱眉,抬起头,却撞上一对漆黑清澈的眸子。 他微微一楞, 这双眼看起来亲切而熟悉,好像在梦中见过。 “这样就乖啦,我去看看粥好没好,顺便从淘宝上订几本书,你总这么躺着也无聊。” 她翘起唇角嘟囔一句,唇边扬起的弧度自然而美丽,竟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等她出了门,沐言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什么 乖 她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哄自己他又不是小孩子 和她很熟吗 他仔细翻查了一遍记忆,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她。 可为何,她的神情,口气和看他的眼神总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她认识自己,不但认识,而且很了解。 她到底是谁 曾明明一边笑一边进了厨房,看沐言那幅深思的模样,肯定对她有感觉。 就算他暂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没关系,只要他对自己有感觉,一切皆有可能。 “好香”刚一走进厨房,曾明明忍不住赞叹起来。 醇香的大米混合了蔬菜和肉糜的清香,光用嗅觉就知道这碗粥可不一般。 好香,还放了切碎的西洋参,火候熬的刚刚好,既去除了人参的苦涩,又将药效完好的保存在粥内。 “喜欢就多吃点,我还煎了一盘饺子,三鲜馅的,我中午包的。”秦医生掀开平底锅,将水煎饺夹出来,放进一个平盘中。 又盛了两碗粥放在餐桌上。 “冰箱里有拌好的萝卜条和豆腐乳,你如果想吃,也拿出来一些。”说完,取了碗筷汤勺,坐下。 “好嘞”曾明明答应一声,从橱柜中取了餐盘,打开冰箱。 夹了小半盘萝卜条,二块酱豆腐。 然后走回案板旁倒了点醋和香油,这才端回饭桌。 “咱们先吃,他刚苏醒,不能吃过烫的食物,等咱们吃完了,粥也晾好了。” 秦医生温和的说了一句,看了眼桌上的萝卜条,轻声说:“我腌制的东西偏辣,慢点吃。” “我最喜欢辣的,还有醋,又酸又辣,特过瘾。秦姨,你熬的粥好香啊,饺子也好吃”曾明明吃的眉飞色舞,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辣萝卜,咬的咯吱响。 “你也爱吃酸辣的”秦医生一愣,本地人口味偏甜,她很少遇到和她一样爱吃酸辣的人。 “对啊,我从小就爱吃辣的,什么水煮鱼,酸菜粉,都特别爱吃。”曾明明含着口粥,咽下,满足的出了口长气。 这粥熬的太完美了,和她的厨艺有一拼。 “喜欢就好。”秦医生眸光浮起一份怅然,那孩子不知什么口味,喜欢不喜欢她煮的饭 曾明明一怔,秦医生的眼神太伤感了,看的她心里都有些酸酸的。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曾明明又拿了一个空碗,盛了多半碗粥。又把酱豆腐放进小碟儿内,准备端进去给沐言吃。 “让他喝点清淡的就行,酱豆腐太咸了。”秦医生提议。 “他口味儿重,光喝粥肯定吃不了多少,他也不能吃辣的,吃点这个正好,我不会让他多吃的,就半块。”曾明明盯着盘中的食物,眸子微微有点发亮。 “你认识他”秦医生一怔。 “不认识啊。”曾明明垂下眸子。 “我乱猜的,他不是病了好久嘛,肯定想吃点有味儿的。”说完端着盘子急急走出了厨房。 ===第192章 换人风波 秦医生轻摇了下头,没多说什么,任凭她一溜风似得走远了。 想起刚才进屋时两人对视的神情,秦医生心中了然。 这个丫头肯定认识他,不仅认识,还十分了解。 只可惜看沐言的样子,似乎全然不记得她了,看来,他的记忆还是出了问题,这也是植物人苏醒后要面临的一系列难题。 体能下降,意识混乱,记忆缺失,这些都是必要的过程。 很多病人甚至会遗失一些记忆,有些,甚至会永远遗失。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自己必须赶紧告诉俊明,虽然他从没和自己提过关于这个叫沐言警官的重要性,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 这个人一定非常重要。 “就半碗”沐言嫌弃的看了眼托盘上的白粥和酱豆腐,就算他是个病人必须吃的清淡些,也不用这么寡淡吧。 “你刚苏醒肠胃功能还没恢复,只能将就了,这粥很好喝的,有青菜有瘦肉,味道很不错。” 曾明明端着粥,慢慢哄。 “你尝尝,味道很不错的,等你肠胃恢复了,我给你做啤酒鸡和糖醋里脊,还有东坡肉,素炒三丝,让你吃个够。”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东西”沐言眸光泛起一丝冷冽。 “我怎么会知道你爱吃什么我说的都是我爱吃的。”曾明明支起用餐的架子,将粥碗和菜碟放好,把勺子塞进他左手。 “你右手还在输液,慢点吃,别洒的哪都是啊,我刚收拾干净。” 她说的极其自然,眉头中似乎还有一小点不耐烦。 沐言没在说话,低下头开始吃粥。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左右手都是惯用手,看来,是他多心了。 粥的味道很不错,只是酱豆腐有点少,沐言很快吃完了所有的东西,有些意犹未尽。 “不能再多吃了,如果你饿了,睡觉前可以喝一杯酸奶。”曾明明似看出他的心思,麻利的把东西收拾好,又替他拿了个靠枕,塞在身子后边。 她靠近他的时候,有股极淡的香气。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极其温柔的在自己身后忙碌,把靠垫拍软,身后的垫子被她侍弄的很合适,靠上去舒服极了。 四肢的酸软也减轻了许多。 阵阵困意朝脑海袭来,他轻轻阖上双眼,却不想入睡。 “你照顾我多久了”沐言问,在他看来,这女孩对自己的熟悉感和了解程度,绝不是第一次照顾自己。 “没多久。”对方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轻轻将被子拉上他的胸口。 “我已经醒了,你照顾我不方便,让秦局换个男警来。”沐言的声音有点冷。 “你自己和他说去我管不着。”曾明明拒绝的既干脆又利落。 “给我手机。”沐言睁开眼。 “这不是我的份内工作”曾明明白了他一眼,端起盘子走出了房门,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沐言被赌的一怔,自己还没生气,她倒来脾气了不行,必须换个男的来,否则秦医生和她都是女人,太不方便了。 曾明明靠在门外,松了口气,好歹刚才糊弄过去了,可万一他和秦医生要求换人,自己该如何是好 和他直说 恐怕不行,他才清醒记忆都是混乱的,不能再受一丁点刺激了,可如果不对他说,他非要换走自己可怎么好。 自己好不容易才能看到他,就这样被打发了,以后就很难有机会再接近他了。 不行,自己绝不能走。 可该怎么办啊,如果才能得到他的信任,让他不排斥自己 曾明明一筹莫展。 “明明,他情况如何”曾明明正捧着盘子发愁,秦医生忽然走了过来,手中拎着医疗箱。 “饭吃了不少,就是情绪还有点焦躁。”曾明明叹了口气,“他好像很排斥我,总想赶我走。” “他刚苏醒,情绪不稳定很正常,他这样已经算好了,换成别的病人,看到陌生人情绪一定会更激动,看样子,得通知他的家属了,他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否则他一个大男人,咱们俩多少都有些不便。” “他的家属”曾明明一楞,不是要通知萧雅吧。 “嗯,对了,男看护应该马上就到了,至于他的家人,还得看你们秦局的意思。” “这样也好,免得他不方便。”曾明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萧雅就好。不过,沐言的家人,她还真没见过,在警局的时候,她打听过他的家庭住址和家庭状况,只听说他有个妈妈,至于住哪儿,却没人知道。 “我去给他检查一下,你就住他对面的屋子吧,壁橱里什么都有,如果你还有需要,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东西也方便。” 秦医生说完,径直推门进了沐言的房间。 曾明明轻叹了口气,端着盘子进了厨房,收拾干净后,从客厅拎了自己的包进了客房。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曾明明叹了口气。 这屋子装修的不错,可惜,屋内摆设太简单了,除了一张床一个壁橱,连个柜子都没有。 客厅也是,只有沙发和茶几没有任何家具。 整栋房子,除了厨房像回事,其余的地方没有一点温馨的感觉,不像个家,甚至就连宾馆都不如。 秦医生看起来挺富有的啊,怎么这么不重视生活品质。 看来,自己有必要下一番功夫了,把这里弄的温馨舒适一点,这样,也利于沐言的恢复。 曾明明摸了摸口袋。 幸亏何宇宸贡献了不少资金,否则自己还真没这个能力。 打定注意,曾明明迅速放好了个人物品,走出房门。她记得楼下有一个鲜花超市,买几个花架,在买些绿色植物,既养眼又可以净化空气。 超市里嘛肯定有她需要的东西,她得好好盘算一下,怎么样,花最少的钱就能把屋子弄的典雅又温暖。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得在屋外才能完成。 这件事重中之重,必须马上解决。 曾明明摸出手机,翻出邱玲玲的电话号码,心里措了半天词,这才拨通了电话。 才响了一声,那边就吵吵开了。 “明明你这个没心肝的,调走了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太没良心了。” “拜托,貌似你也没给我打过电话吧。”曾明明翘起唇角,好久没听到玲玲的机关枪小唠叨了,这一听,还真心有些怀念。 ===第193章 虚心请教11 “”手机另一头传来短暂的失语,随即,便传出邱玲玲娇憨的笑声。 “明明你没有这么小气吧,还非要跟我争出个子丑寅卯来,好啦,你也知道我最近忙着装修房子,已经人仰马翻了,不是不理你,实在么有时间。” “装修房子你要结婚啊”曾明明也笑了。 “哪有”邱玲玲吃吃笑了:“你也知道我家离警局比较远啊,来回上下班不太方便,正好大东家有一套房子在警局附近,以前一直出租着,我们就想着收回来,拾掇一下,这样也方便。” “哇塞,同居啦,好羡慕”曾明明故意调侃他。 “有什么可羡慕的,一套二居室,还是老式结构,凑合住吧,我哪有你命好,随便挑个宿舍都能遇到警局中最有前途的富二代,明明啊,你可一定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千万不能辜负了我对你的谆谆教导,记住,一定要下狠手,牢牢抓住,拷上手铐,绑在身上” 隔着电话,曾明明似乎都能听到邱玲玲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这是找男朋友还是抓贼听的我都瘆的慌。”曾明明噗嗤笑了,“再说我们俩也不可能,他有女朋友。方婷,你应该知道,法医院的,听说也是富家女,人家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切有点志气好不好只要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你就有机会要知道现在是你和他住在一个屋檐底下,你们相对,耳鬓厮磨,你的机会更大些” “住在一起又怎么样他不喜欢我靠近,一心只想轰我离开。”曾明明有些懊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沐言冰冷的语态,不自觉就把何宇宸剔除在外了。 “我靠这个何宇宸真没眼光,竟喜欢方婷那种假惺惺装模作样的女人,明明,不是我说你,女人就得有个女人样,你看看你的家居服,清一色的卡通猫抱抱熊,要多糗有多糗,哪个男人喜欢” “可爱点不好”曾明明不解,她觉得她的家居服满好看啊,又宽松又柔软,关键还便宜。 “可怜没人爱好吧,你告诉我,女人,什么最重要”邱玲玲恨铁不成钢的问。 “善良有爱心。”曾明明想都没想。 “放屁”邱玲玲爆了句粗口,“你从火星来哒比我老妈思想还陈旧” “好好,你说,我洗耳恭听。”曾明明不敢和她犟,她就指望邱玲玲这个恋爱专家给她提点了。 倒追男人,可不是她的强项。 “你听好了,对于一个女人最重要的,第一,脸蛋儿,第二,身材,第三,脸蛋儿加身材,懂不懂” “懂懂哎,不是啊,第一第二不都有了吗,第三又是什么鬼” “说你笨还不承认,一个女人脸蛋再好身材再辣,也得讲究身形合一你懂吧,就是说你得知道自己属于什么类型,再将身材和相貌完美的搭配起来。比如说你长的清纯就得打扮的清丽脱俗,你要妩媚动人就要装扮的风情万种,总之,你得知道自己的优点,尽力凸显自己的优势,明白吗” “我的优点是什么”曾明明举着电话看着橱窗中自己的倒影。 “你自己觉得呢”邱玲玲哼。 “英姿飒爽,聪明能干” “我呸” “口齿伶俐,厨艺精湛” “马马虎虎。” “女汉子”曾明明终于找到一个契合自己的网络术语。 “唉,你算无可救药了。”邱玲玲在手机另一端长长叹了口气。 “除了厨艺精湛还算的上一个优点,其余的,都是男人最不喜欢的,你懂不懂” “不懂”曾明明回的干巴利落脆。 “我去,你能不能再诚实点”邱玲玲仰倒在床上,“男人都喜欢女人柔情似水,小鸟依人,可你看看你,整天不修边幅,粗声粗气,整个一男人婆似的,谁会喜欢你这类型” “”曾明明没反驳,心里却有点不服气,她以前就是这样啊,沐言不是瞒喜欢的 “你别不服气,你要是总这样,恐怕只有鬼才喜欢你了。” 邱玲玲一句话,就把曾明明所有信心都泯灭了,她说的对啊,沐言之所以会喜欢自己,还不是因为只有她能看的到他。 任谁在那种孤独寂寞的心境中,都会对唯一能交流的人产生感情吧。可现在不同了,沐言苏醒了,早晚会恢复健康,重回警局。 到时候不仅有萧雅,也许还会有很多很多妩媚动人的女警围绕在身边,各个软玉温声,娇俏动人,他还能看的到她 不行不行,看来,必须得在他恢复健康这段时间内,将他搞定,否则,就真来不及了。 “玲玲,你说我该怎么办”曾明明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不是顾面子的时候,被邱玲玲笑话就笑话吧。 “总算开窍了,为时不晚你听我说,女追男隔层纱,很容易的,首先你要引起的他的注意力,让他感兴趣,但,你不能对他太好,男人都贱,你对他过分热情,他不重视你,你要懂得分寸,欲迎还拒,明白吧。” “不太明白”曾明明惭愧的不行。 “算了,我一点点和你说”邱玲玲咳嗽了一声,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咽了口吐沫,心满意足的结束了说教。 曾明明迷迷糊糊挂掉电话,脑海中反反复复回忆着邱玲玲说的话,头大如斗。 一不留神看到手机上的时间,骇了一跳,一个电话说了这么久,该买的东西都没买,该死 曾明明捂着头朝超市冲去,风卷残云般疯狂采购了一通,付款后留下送货地址,曾明明离开超市,身心俱疲,一抬眼看到路边的好利来蛋糕店。 立刻被店内温暖的甜香吸引了,忍不住走进去,买了份自己最爱吃的杏仁糕。 打开包装,拿出小叉子美美吃了两口,再看看时间,实在不早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合上包装,快步朝小区走去。 ===第194章 相似 他被牵着,浑浑噩噩走进一个小屋。这才反应过来,心又乱又急,想要把手抽回来,对方却握的更紧了。 他鼓足勇气,和她对视,声音却有点轻微的发颤:“你松手。” “你自己行吗用不用我帮忙”对方的眸子深邃而清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沐言恍然意识到她说的意思,脸一下子红透。 “不需要,你出去”他的手都在发抖。 “别担心,我就在门外,有事尽管喊我,病不避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到她走出去很久,那轻言细语的安慰声还似回荡在耳边。 沐言觉得自己就像站在火里,从头到脚都在燃烧,他好乱,整个人都乱了。 他紧握了下手,掌心中却依旧残存着让他心惊肉跳的温软。 好在她没继续再做什么就出去了,否则,他真的会羞愧而死。 她离开了吗沐言侧耳倾听,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深吸一口气,沐言轻推开门,扶着墙走了出来。 “我扶你,我扶你”曾明明一溜小跑冲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扶着他的腰。那张让人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沐言硬挺着,被她连揽带搂弄回床上。 恍恍惚惚的躺了半天,身上的燥热才渐渐淡去。 迷糊中,眼前一直有个身影在晃动,屋内,也多了些淡淡的香味。 定了定神,他愣住了。 房间中多了许多东西。 复古的书架,整齐排列的书籍,洁白的花架,翠绿的盆景,还有一排水培绿萝整齐的码放在窗台上,就连阳台外面也多了许多类似仙人掌似的植物,还有一大株滴水观音酿着洁白的花,婀娜多姿的绽放。 “这都是你弄的”沐言一怔,虽说他在卫生间里多呆了一会儿,可这么快就把一个房间变了个样子,手脚也真够麻利的。 “我还定了新床单和窗帘,这屋子原本的太素了。”曾明明笑呵呵绑着花架上的吸毒草和吊兰,把它们的叶子捋顺。 “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沐言微微皱了下眉。 “我知道,我选的淡蓝色,微微带些斜纹的那种,看起来就像荡漾的湖面。” “不是说了让你转告秦局换个男警来”沐言故意将面色沉了下来。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干脆不说话了。 想想刚才的事,毕竟她帮了自己,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赶她走,似乎也有点不合情理,更何况 沐言环绕了下屋内。 现在这屋子看起来终于有点生气了,这个女孩儿也不算一无是处,只是不知道她选的书,能不能看 不会是八卦娱乐周刊,流行小说之类的吧。 “想看书我帮你拿。”曾明明看出他的心思,快步走向书架,蹲下:“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 戴尔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还是墨菲大的潜意识” “你怎么知道我看什么书”沐言脸色一变。 自己喜欢的书,钟爱的颜色,乃至屋内的布置,都出奇的合乎他的心思,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了解程度,绝对颠覆了一个医者和患者的关系。 “这都是我喜欢的书,如果你不喜欢,列个单子,明天我去买。”曾明明深知沐言的个性,很巧妙就回避了他的问题。 “我们生活在与他人的联系之中,假如因自卑而将自己孤立”沐言淡然开口,却不是回答曾明明的问题。 “必将自取灭亡,所以,我们必须超越自卑,才能勇敢面对”曾明明朗朗开口,前面两句都是书中的句子,最后一句话却是沐言最喜欢说的话,要勇敢面对。 “就要这本书。”沐言微微一怔,这个女孩果真没有吹牛,她果真知晓这些书的内容,难道她不是了解自己,只是恰好和自己爱好相同 曾明明嗯了一声,伸手将一本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递给他。 说实话,其实她更想把另一本书给他,在这本书的封面上,有沐言亲笔写下的字,书内还夹着他的欠条和提示条。 她自己都舍不得多看。 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对她还有心防,她必须耐心点,等他打开心结,彻底接受她,才能慢慢告诉他一切。 沐言接过书,轻翻开,不知觉挑了下眉,他看书从来都不会折页,可这个女孩儿并没有给他准备书签,这有些难办了。 “给你这个。” 一片翠绿的东西递过来,却是一片绿萝的嫩叶。 “它不小心掉了,保存的很完整,也算物尽其用吧。” 曾明明微笑着将书页塞进他掌心,返回身,继续整理花架。 沐言轻握着绿叶,微微有些发怔,刚才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好像在梦中见过。 他的脑海中飞快掠过一丝画面。 一个女孩笑意盈盈站在他身边,从树上摘下一片小巧的叶片,轻放在他的手心。 “买什么书签啊,浪费,这就是最好的书签,纯天然绿色无污染。” 她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身体却被掩藏在迷雾中,怎么看,也看不清。 沐言楞了许久,鼻息中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带着微微香甜的气息。 这味道勾起了他的食欲。 他四下一看,床头柜上果真摆放着一块糕点,被透明塑料纸包着,只是有点变形了。 他记起来了,刚才他跌倒的时候这女孩儿冲进来,将手中的东西一抛,就扶住了他,想必,这块点心也是她买给自己的,晚上只喝了一碗粥,现在还真有些饿了,这个女孩果然很细心。 沐言放下书,拿起糕点,取出叉子叉了口蛋糕。 细腻清香,是杏仁糕,他的最爱。 只是这糕点被她揉烂了,样子有点难看,不过吃起来味道依旧很好。 他吃了一口又一口,忽然注意到对方忍耐的眼睛有点难以形容。 “有事”沐言放下叉子,有点不高兴,他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蛋糕是我的,刚才着急进屋,顺手放在那儿了,忘了告诉你。”曾明明眸光中泛起一抹微光。 “”沐言皱了皱眉,随即,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已经吃了,你再去买一块。” 虽然他表现的很淡定,可心里却有些尴尬。 曾明明没吭声。 沐言淡定下来,心想反正都吃了,不吃完就浪费了。哪知刚吃了两口,她再度开口:“这个蛋糕我刚吃过了,叉子我也用过了。” 沐言手一抖,险些把蛋糕扔在床上。 心头恼火,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有话刚才不说清楚,非等他又吃了几口才说,分明就是想笑话他。 ===第195章 心乱11 超市配送车效率很高,曾明明刚走到门外,送货的车就到了,敲开房门,在秦医生诧异的注视下,曾明明签收了一单又一单货物,大包小包的东西运进客厅,满满放了一地。 送走了货运员,曾明明马不停蹄开始忙碌。 组装柜子,整理花架,摆放书籍,给花盆,换土,浇水,固定花卉,接着又将包装箱和杂物统统整理干净,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客厅焕然一新。 秦医生一直隐忍的看着她,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些年她习惯了简单的生活,可这些年轻人却正是有活力的年纪,随他们吧,反正,沐言很快就会康复,而自己,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也许,老天爷可怜自己,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程,送来一个像明明这样可爱善良的女孩,稍稍能弥补下自己亏欠了二十年的心。 也算厚待她了。 想到这儿,秦医生看向曾明明的眼神越发慈爱,就连这绿意盎然的客厅都多了一份温暖的味道。 “别忙了,去洗个澡收拾一下,早点睡,不早了。”秦医生软声提醒。 “没事,我不累,这点小活儿难不倒我。”曾明明一边拖地,一边看着自己的工作成果,很满意。 这房子啊就是太缺乏生机了,还是多些鲜花和绿色植物比较有活力。 “秦姨,他怎么样了睡了吗” 来回拖了两遍地,曾明明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已经离开他的房间两个多小时,沐言在做什么 “应该睡了吧,不过他情绪不太稳定,你就别进去了。”秦医生皱了皱眉。 “秦姨,出什么事了” 见秦医生面色有异,曾明明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请的男护不合他的心思,被他赶走了,可他又不让我帮他,赌了半天气,连我都被赶了出来。” 秦医生摇了摇头,其实,沐言昏迷这段期间,她已经换了好几个护工了,她虽然是医生,但确实不太方便照顾男患者,有些事,还得护工代劳。 她也知道今天来的这个护工并不专业,但既要安全,就不能请正规医院的护理员,只能高价找一些私人看护,也难怪沐言会发火。 “我去看看他吧,也许能帮上点忙。” 曾明明有点担心,沐言一旦清醒,很多事无法避免,如果他拒绝所有的护工与帮助,受罪吃苦的还不得是自己。 “也好,你们都是年轻人,交流也方便些,他的房间自带洗手间,热水也有,只是他现在的体力不太好,你恐怕要费些力气。” 秦医生的样子很疲惫,眼窝儿都是青的。 才交待几句,便有些支持不住,在曾明明的劝说下,也只得放弃和曾明明一起进屋帮助沐言的心思,回屋休息去了。 曾明明却有点紧张,脑海中不停回忆邱玲玲的必胜法诀,深吸一口气,进了自己房间。 十分钟后,曾明明干净清爽的走了房门,头发扎成了马尾辫,还涂了淡淡的唇膏。 身上松松垮垮的家具服也换掉了,长长的白色t恤,外罩淡青色工装裤,自然又大方。其实她也买了套带蕾丝花边的长睡衣,可她实在没勇气穿这个进沐言的房间,只能退而求次穿了这套衣服。 沐言有洁癖,不喜欢香水,喜欢安静,不喜欢女人话太多,要引起他的注意,不能太热情,欲拒还迎 曾明明心里叨念着注意事项,心里紧张的不行。 为了镇定自己,她还从冰箱内取出刚买的蛋糕,刚插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准备吃第二口,沐言房中忽然响起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痛楚的呻吟声。 曾明明攥着蛋糕盒子冲进屋内。 推开门,就看到沐言滑到在床边,正努力扶着床边试图起身,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多危险啊。”曾明明随手将蛋糕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扶他的肩。 “我可以,别碰我”沐言冷冽的瞥了她一眼,眸光中泛起一丝尴尬的光。 刚才那个雇工粗手笨脚不说,身上还有一股怪味,他实在受不了让那样的人照顾自己,只得将人赶走。 可人走了,他又尴尬了,小腹胀痛的不行,这时秦医生主动过来帮忙。他却拉不下脸来让一个女人扶着自己去卫生间,只得佯装发脾气把她也赶了出去。 自己在病床在煎熬了一个多小时,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才强撑着下了病床。 原本以为靠自己的毅力走到卫生间不成问题,结果,没走一步就跌倒在地上,他有些懊恼,自己身体一向都不错,怎么弱成了这幅样子 正拼劲全力想站起来,曾明明突然一阵风似得冲了进来。 看她那一脸担忧万分着急的模样,沐言更郁闷了,他一个大男人竟沦落到让女人担心,自尊心实在受不了。 “我不碰,扶一下。”曾明明也不怕他的冷脸,弯下腰扶住沐言的肩,连揽带拽,将他扶了起来。 “你靠着我的肩,一步步走,别急。” 曾明明小心翼翼扶着他,向卫生间走。 沐言大囧,曾明明的身体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她的温软的肌肤紧贴着他肩膀和腰际,还有她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 这样与一个女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沐言觉得自己脸颊在发烫,还有些凌乱的像野草一样的情绪,在心头蔓蔓疯涨。 他想推开她,却觉得她揽着自己的地方像被火烧着了一样,热的无法控制,还有些难以抑制的冲动,将拥她入怀。 沐言被突如其来的念头骇了一跳,更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步留神就做出什么让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的举动。 “刚才摔倒哪了疼吗”对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酥软的气息一下下挑拨着他的心。 “我没事”他用尽全力才避开她的视线。 手,却忽然被她握住。 沐言整个人都懵了,只感觉自己微凉的手,被她柔软的掌心轻轻扣住,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第196章 挥之不去 曾明明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却没再多说什么,推门走出了房间。 沐言手捧着蛋糕吃也不是,丢了也不是,尴尬的无以伦比。 自己吃了别人剩下的东西,等于吞了他人的口水,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也许无所谓,可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即便在家用餐,他都分盘而食,有自己的专用水杯和碗筷,如果不小心碰了别人用过的餐具,心里都十分别扭,更别提他人吃剩的东西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次无意中喝了一个女同事杯中的水,足足恶心了一天没吃下东西。 可现在 他看了看手中所剩无几的蛋糕,自己居然把别人吃剩下的东西都吃光了,还不得吐死。 沐言捏着蛋糕的包装纸,将它丢进床边的垃圾桶,身子朝床边靠了靠,以免突如其来的呕吐让他淬不及防。 等了很久,胃部居然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别说呕吐了,就连刚才那一丁点恶心的感觉都消失了。 难道自己昏迷了一次,洁癖也跟着好了 沐言身子放松了一些,仰倒在靠垫上,闭目养神。 屋内很静,他的心却有些焦躁,手指纠缠在身前,辗转反侧,指尖上似乎沾染了一点杏仁糕清淡的香气,挥之不去。 市局刑侦科办公室。 萧雅焦躁不安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其余人各自坐在办公桌前,均有些压力山大。 “秦局竟把这样重要的案子让给王晓斌了,他脑子进水了以王晓斌的能力,抓个小偷小摸都得人仰马翻,这样的案子,他有本事应付嘛先前,他还能靠你,现在,我看他靠谁” 萧雅恨声说着,一不小心眸光落在一张空洞的办公桌上,更来气了 “曾明明几天没来上班了” 她问的咬牙切齿。 “今天第三天。”施琅答,“你给了她三天假期。” “我是给她放了三天假,但没说让她挂我电话,手机关机吧,这个案子这么重要,很多线索还需要和她核实,她倒好,手机一关人就消失了,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要是每个警察都像她一样,凡事只顾自己逍遥快活,还破什么案” 萧雅越说越火大。 “去找她,让她结束休假,来上班” “萧处,刚才局长办公室的小李打来电话”周叔犹豫了下,开口。 “哦”萧雅面露欣喜。 “秦局有什么指示,是不是让刑侦科接手萧克的案子了” “咳小李通知我,明明被局里安排了一项重要的任务,暂时不能来上班。” “什么任务”萧雅眉头一拧。 “他没说,只说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正常工作。”周叔叹了口气,萧雅正在气头上,明明却被秦局重用,以萧雅的个性,恐怕更不会与她善罢甘休了。 “哼我说她怎么胆子大了竟敢挂我的电话,原来找到了靠山,被秦局派去执行重要任务,有那么神秘吗连刑侦科都避讳” “也许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多心了萧雅,她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女生,能有多少能力”韩宇见萧雅真上了心,生怕她想极端了,赶紧说和。 “能让秦局另眼相看,委以重任难道还不算能力这个办公室,除了她,谁有这份殊荣,你有吗,你们有吗” 萧雅冷冷扫了眼办公桌上的几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真不知道咱们科室还出了这样的人材,始料不及啊。” “李开明”萧雅开口。 “在,萧处”李开明站了起来。 “知道曾明明的住址吧,这几天你不用上班了,专门盯着她,看看她到底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了,这么神秘,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明白吗” “明白”李开明应了一声,萧雅眼神中有一种阴狠的光,看得他微微有些心寒。 “萧雅,这样不太好吧,明明可是去执行秦局的任务了,万一知道咱们跟踪她” “咱们这是跟踪吗”萧雅面色一沉:“她既然是咱们刑侦科的一份子,咱们就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我又没说干涉她的行动,只是保护罢了,你紧张什么” “”韩宇没再吭声,他深知萧雅的个性,再劝,只能适得其反。 “韩宇,你来看看周疏影死前的这份供词。”萧雅从周叔文案上拿出一份报告。 “按她的交待,七杀中猎鹰也就是李林海,已经死了,而银狐的替代者暂时还没完全融入组织,现在冥凤伏法,麒麟不知所踪,七杀中只剩下了萧克和双子,可这只有六个,第七个呢” “当时我并不在现场,没听到周疏影的供词,是不是她遗漏了些什么”韩宇面露疑惑。 “别提了,当时我手受了伤,躲的较远,没听到周疏影的遗言,这一切,都是曾明明后来交待的,谁知道她刻意隐瞒了什么” “以明明的个性,应该不会隐瞒是不是周疏影受伤太重,神智模糊以至于有所遗漏”韩宇低头看了一眼报告单,眸光深沉。 “你被她下了药吗处处帮她说好话”萧雅火气又冲了起来。 “别看她一脸单纯,这个女生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才工作几天,就让秦局另眼相看,这一点,连我都做不到,更别提你们了,曾明明这个丫头,绝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韩宇,你被她糊弄了,白白给她当枪使。” “也许,这其中另有隐情”韩宇摇了摇头。 “什么隐情,我看就是她故意隐瞒了重要的线索,偷偷去秦局哪里邀功,这才被秦局看重,否则,以她的能力,怎么会入了秦俊明的法眼。” 萧雅越说越气愤。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既然秦局把这案子交给了刑警大队,咱们正好修养修养,你的手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韩宇眸光带着关切。 “没什么事,皮外伤罢了。”萧雅摆了摆手。 “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药膏,你记得涂抹伤口,免得留下疤痕。”韩宇从口袋中摸出一瓶药膏递给她。 萧雅接过,随手塞进口袋。 眸光再次狠厉。 “咱们走着瞧,以王晓斌的能力根本破不了这个案子,秦局早晚会来求咱们” ===第197章 吃11 曾明明端着托盘走进沐言的房间。 早上六点半,他准时起床,洗漱后会进行二十分钟的体能训练,然后,七点整,吃早饭。 沐言的时间观念和他的个性一样,严谨,认真,一丝不苟。 这一点,是曾明明始料未及的,在沐言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他从来都是按照她的作息和习惯生活,从未表现过任何不满,可如今却反过来了,她必须严格执行他的安排,不能有一丝疏漏和犹豫。 也许,这才是沐言真实的性格。 也难怪他会这样,但非如此,如何能在人才辈出的刑警大队出人头地,一鸣惊人 他之所以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一定牺牲了很多,也许,根本没有娱乐和享受的时间,太可怜了。 曾明明低头看着盘中的早餐,现如今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忙,只能尽心尽力做好每一顿早餐,帮助他尽快恢复好,当然,她也必须在这段时间,让他习惯自己,接受自己,甚至,喜欢上自己 曾明明翘起唇角,端着托盘走进门。 沐言已经起床,身着t恤休闲裤,撑着双臂,在把杆的范围内练习走步。 屋内空气清冷,寒风凛然,曾明明摇了摇头,他果真又将窗户洞开着,也不怕着凉。 “今天的早餐是水煮蛋,全麦面包,咖啡,牛奶燕麦粥,我还绊了一小盘沙拉呢,很爽口的,放了牛油果。 曾明明将手中的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轻车熟路走到窗前,将大敞的窗户关上。 沐言没有答话,也没回头,自顾自一步一步往前挪,他的腿使不上力气,全靠双臂撑着往前走,每走一步,脚下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小腿酸软的厉害,脚底却像踩在刀锋上,微微刺痛。 曾明明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努力的坚持,心口微微有点疼。 一年多的卧床消耗了他太多体力,现在的他,远比魂体时要清瘦更多。 按秦医生的经验,刚苏醒的病患一个月内是不合适进行如此强度的大体能训练的,可他只躺了一天,就坚持下地锻炼。 任谁也拦不住,劝不住。 一开始,曾明明以为他坚持不来,可每次,他都咬着牙挺过来。 尽管,他的体力只能坚持二十分钟,但这已是常人不可逾越的极限了。 “时间到了,先吃早饭吧。”曾明明走到沐言身边。 抬眼便看到他发梢上的汗珠儿沿着消瘦却线条干净的脸滚落。 流过他的喉结,一直滚到他结实宽阔的胸口,滚过那微微有些暗哑的肌肤,没入白色t恤中。虽然他此刻有些瘦弱,可身上的肌肉依然紧致。 “还有五十秒。”沐言看了眼计时器上的时间,用力迈出左腿,针刺般的剧痛一袭来,他咬紧牙关,跨出一步,左跨用力,将这一步踩实。 曾明明没再劝,耐心的等他练到最后一秒,等他松弛下来,这才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顺手拿起把杆外搭着的毛巾,轻轻帮他擦汗。 可见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坚持做完这些训练,不仅头发湿透,就连外衣也浸湿了大半,衣服紧贴在身上,更衬得他宽肩窄腰,修长匀称。 曾明明微微红了脸,病了一年还有这样的风姿,也难怪警局中有那么多女警心心念念,只盼着能靠近他,多看他几眼。 曾明明抑住微酸的心,轻轻拭额头的汗水,刚要擦拭他的脖颈,手忽然被沐言抓住。 他的掌心湿润滚烫,手指却清冷而修长,指腹轻滑过她的手背,很坚决的将毛巾拽了过来。 “我自己可以。”沐言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曾明明怔了下,却发现沐言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不由得松开手,笑了。 他又在害羞了,耳垂都红了。 换下湿t恤,曾明明早已支好桌子,放好座椅,沐言坐下,开始今天的早餐,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却不失优雅。还有点小小的霸气。 曾明明托着下巴趴在阳台上,扭头看着他吃早餐,越看,心里越美。 棱角分明的脸,乌黑飞扬的眉眼,灼灼生华的眸子,只是平静的吃个早饭都这么赏心悦目,这要是恢复好了,穿上警服往人群中一站,还不帅死了啊 “我脸上有花”沐言淡看她一眼。 “嗯嗯”曾明明鸡啄米似得点着头,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在意,笑眯眯问:“今天的沙拉好吃吧,我放了青苹果和牛油果,清脆可口,又没有色拉酱的油腻,我觉得不错。” “还可以,就是有点淡。”沐言也习惯了她这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无论你明朝暗讽,她都浑然不觉,一点都不生气,真是没办法。 “淡”曾明明皱了皱眉,“不会啊。”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沐言身边,伸出食指和拇指在蔬菜盘内捏起一片芹菜,扔进嘴里咂吧两下。 “挺清爽啊,怎么会淡” “你又这样”沐言瞪着她,有点恼火。 “小气鬼,吃你一片菜叶子也瞪眼睛这些可都是我做的,我有权利尝”曾明明居高临下看着他。 字正腔圆的说:“做为一个好厨师,我必须要知道客人的口味,才能不断创新和进步,否则,我怎么能做出既健康又美味的食物” 沐言冷冷抬起头,舀了一勺子燕麦粥,举高:“是不是从我碗里吃东西很享受”他的眼神中略带嘲讽。 他这样做,无非想警告曾明明,不许随便碰他的食物,没想到,曾明明居然低下头,一口含住了勺子,将里面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 “又香又稠,味道不错。”曾明明舔了舔嘴唇。 “别挑战我的耐心”沐言将勺子狠狠扣在桌上。 “不许浪费我的食物,否则,从明天开始,我就让你吃豆浆,油条,油条,豆浆,直到吃吐了你” 曾明明眼一瞪腰一插,还挺有气势 沐言心头火起,猛地站起身来,想结束这顿早餐,却忘了曾明明正低着头,一不小心嘴唇竟蹭到她的脸,沐言甚至觉得自己的唇正一处柔软细腻的地方轻轻滑过。 那种触碰,说不出的感觉,既让他震惊,又有些悸动。 心顿时就慌了,满肚子的话哽在喉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198章 记忆力和智商无关 tdoctye ht ubic ot 10 strictenot ot3trxht1dtdxh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31999xh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500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3gtth3gt tfiedsetgt tbodygt thtgt ===第199章 第一个案例11 曾明明哗啦啦翻着书页,翻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悬念不多,她研究了一会便解开了,以沐言的头脑,自然不在话下,可他毕竟刚苏醒,记忆力受损,万一影响了判断力,短时间内推理不出来,输了,说不定会刺激到他,影响他恢复。 就先出个简单点的吧。 “你听好,我开始说了。记住,你只有五秒钟考虑时间,时间一到,就算你输。” 曾明明返回原沙发,坐定。捧着书,嘬着糖,气定神闲。 “开始。”沐言淡然点了点头。 “王丽和小孙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去年,小孙没经妻子同意就就擅自给双方都买了保额为60万的意外人身保险,是需要每年缴费的那种。 王丽觉得这个钱花的冤枉,也不相信会出什么大事情,于是和小孙吵架,要求把这个保险撤掉。 小孙却执意要交,也只好随他了。 他们的保险单上收益人各是对方的名字。 夏天,傍晚,小孙洗完了澡,头发还湿着就下了楼,站在街口看人下棋,他楼上的大赵也在观棋,看他头发湿了,就随口问了一句,“洗澡了” 小孙高兴的说:“嗯,等我老婆洗好就出去下馆子吃顿好的” 大赵哈哈大笑:“你小子就会瞎浪漫。” 小孙嘿嘿的笑。 小孙下棋的水平不错,张大爷输了棋局,就让小孙帮他一下场,找回面子,小孙笑呵呵答应了。 奇怪的是,平时下棋十场能赢气场的小孙却在二十分钟内连输了两场,张大爷嘟囔了两句,小孙也有点不高兴,站在楼下大喊他老婆的名字,他家住三楼,平常都这样喊惯了,别人也不在意。 本来夏天开着窗很容易听到,可今天任凭他喊多大声,丽丽就是不吭声。 小孙有点生气,声音就带出了情绪。“丽丽,我饿了你快一点行吗” 大赵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圆场说:“我也饿了,回家吃饭,你小子别喊了,和我一起上去,爬爬楼梯,就当锻炼身体了。” 小孙拉着脸,满脸不高兴,但还是跟大赵一前一后进了楼道。 到了三楼,小孙掏出钥匙进门,大赵继续上楼,他家住在四楼。没等他进屋,就听到小赵撕心裂肺的惊呼声。 大赵赶紧下了楼直冲进小孙家,刚一进客厅就看到丽丽躺在地板上,头发湿漉漉的,面无人色,好像已经死了。 她旁边是个插座,里面插着个小铁棍,丽丽的手还摸在小铁棍上,另一支手握着电风扇的插座。 大赵一看这样也有点慌,赶紧合了电闸,用笤帚把丽丽的手拨下来。 小孙早就瘫软在了地上,六神无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赵打了120,救护车来的时候,小孙还在机械的给丽丽做人工呼吸,又吹气又按压胸口什么的,说什么都不肯放弃。 可救护人员却说丽丽已经死了。小赵不信,死活让医生把丽丽抬进了救护车,到了医院,结论很快出来了,丽丽的死因是触电而亡,死亡时间半小时左右。 小赵嚎啕大哭。 警局介入这个案子,仔细询问了小孙,大赵和相关的邻居。 大家都说小两口感情很好,虽然偶尔也有口角,不过都是家庭琐事,没大的矛盾。 至于丽丽为什么用小铁棍去捅插座,小孙是这样解释的,他们家的插座上有塑料保护装置,要费尽才能把插头插进去。 丽丽力气小,每次都是小孙帮着她插,或者用螺丝刀捅一下,就插进去了。而那个小铁棍就是螺丝刀的下半部,至于上半截的塑料端据说已经脱落好几天了,一直没来得及买新的。 丽丽洗完澡向来喜欢开电风扇吹头发,没想到,手上还带着水就去插插销,于是就触了电。 小孙自怨自艾,不停埋怨自己,说要是自己不下楼看棋,丽丽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邻居们也都连连嗟叹,可惜了丽丽,才二十多岁,大好清纯,就这样死了,实在有点冤枉。 警员详细的搜查了小孙家,找不到任何破绽,可小孙投巨额保险的事还是有些蹊跷,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证据,这个案子只能悬着。 问题来了,丽丽到底是死于意外事故,还是被人谋杀五秒钟,你要赶紧给出答案哦”曾明明慢条斯理说完最后一句话,笑眯眯看着沐言。 “还用想嘛这不是意外事故,小孙就是凶手。”沐言皱了皱眉,这样白痴的案件还能被收录在悬案大全里,编写这本书的人真是闲的不行了。 曾明明一怔,这么快,就找到破绽了 “很简单,小孙下楼,下了两盘棋,在楼下喊人,返回三楼,发现丽丽死亡,这段时间充其量也就半个小时,而丽丽的死亡时间却在半小时以上,这就说明丽丽死亡的时候,他原本就在家中。他杀害了丽丽,下楼伪装不在场的证据,可内心的慌乱无法掩饰,所以才会连输两局。” “你怎么知道他下楼上楼下棋聊天不到半小时” “他家住在三楼,下楼闲聊两句,下棋用了二十分钟,才走回三楼,能用多长时间”沐言白了曾明明一眼,这么明显的破绽,还用想 “这个我也想到了,可光凭这一点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因为死亡时间上下是有浮动的,法医院鉴定也不只是半小时左右。” “最明显的错误就是他冲进门发现尸体后的反应,普通人看到妻子躺在地上,第一反应肯定是会冲进去抱住对方查看情况,而他却只站在门外大声呼救,为什么” “因为他早就知道丽丽死于触电身亡,身上还连着电,所以不敢触碰她。”曾明明接言,继续说:“为了毁灭证据,他才不顾医生劝阻给已死的妻子施救,还强烈要求把人送去了法医院,这样,就算留下了一丝半毫的证据,也被轻而易举的毁坏了。” “能想通这一点还不算太笨。”沐言眸光浮起一层笑意。 曾明明语塞,她想通这一点足足用了一小时好不,可他却没用上一秒。 ===第200章 第二个案例(加更) “下一个。”就在曾明明还在感叹人与人之间差距为何这样大的时候,沐言提醒她,可以继续了。 曾明明皱了皱眉,第一个案子她选的过于简单了,那么第二个,就选一个她难度大一点的案子。 而且,这个案子还有点诡异,和鬼魂有关。 她想试探下,沐言对这种虚无缥缈的灵异事件有没有抵触心理,也好为以后自己告诉他真相做个铺垫。 “那我开始了,这个故事有点诡异哦。”曾明明轻了轻嗓子,开始讲述。 “小鱼是个俊俏的小媳妇,2个月以前嫁给了憨厚的小齐,夫妻两个人恩恩爱爱,一起下地干活,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是有一个事情让小鱼美满的生活里有一点不愉快,小齐家的田头上有一口小齐爷爷辈打出来的井,小齐家的田一直用这口井里的水灌溉。井水有一些浑浊,听小齐说井很深。 小鱼的生活是非常愉快的,在田里花香鸟语,庄稼葱绿,可是每次她经过这口井旁边总是觉得阴森森的头发倒竖。 她告诉丈夫她的感觉,丈夫说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可那这个井年深日久的缘故吧。 可是别人都说,小齐家的庄稼就是长的特别旺,从挖了这个井没几年以后一直都这样,村里人都说这是口福井。 小齐的爷爷在家很有权威,说一不二。对谁都阴沉着个脸,好象别人谁都欠他几百吊钱。 小鱼是个爱幻想的非常敏感的女人,她总是想,这口井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呢 有天晚上,小鱼做个可怕的梦,梦里她去井里挑水,井里有一张脸,是个年轻女人的脸,这张脸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这张脸猛地朝她冲了过来。 小鱼在尖叫中醒了过来,浑身都是冷汗,她的叫声把全家人都弄醒了,小齐爷爷听她述说完梦境以后叱骂她:“扫把星作死” 然后就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小鱼经常做这样的梦,不同的是井里的脸是不一样的,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妇女,有的是孩子。每次都把小鱼吓醒,小齐爷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骂她没事找事。 这天小鱼去村里张奶奶家借牛,张奶奶借了,还笑着说他那老头子以前很吝啬,谁跟他借牛他都不借。 张奶奶的丈夫40年前就失踪了,那会兵荒马乱的大家都猜是叫日本人抓走了,因为同期村里有好多人失踪了,同时有传言说是日本鬼子在附近村抓人。 张奶奶说“俺自个在家闷的慌,你陪我进屋拉个呱吧。 小鱼就进去了,聊了一会,看见屋子墙上挂的以前发黄的照片,小鱼笑着说:“俺听说张奶奶年轻时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俺看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 张奶奶有一点害羞地笑:“那是以前,现在是老太婆了。俺当年俺爹看的可严了,不让那些小伙子近乎俺,你家小齐爷爷当年还托人说媒了好几次,俺爹嫌他看着不是老实人,不同意。结果小齐爷爷受了刺激,几乎三四年没出大门,听说为了泄愤,还把井口的老槐树砍了。” 张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些骄傲,想必这件事是她这么多年寡居生活中唯一只得炫耀的事了,竟然念念不忘了四十年。 小鱼听完笑了笑,没多搭话,走近去看墙上的旧照片,忽然全身发抖,那个站在年轻张奶奶身边的年轻不伙子正是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其中的一张 小鱼牛也不借了,心慌意乱地回家了。 小鱼第二天打听当年村里有人失踪的家里,去索要照片看。有的人家没留下照片,因为那会穷,不是谁家都能照的起的。 可是这些有照片的失踪的人,竟然有4个曾经在她梦里出现过。 小鱼不敢再在小齐家住,收拾了包袱就跑回娘家,告诉了父母这个事情,小鱼父母也吓的不轻,说小鱼家的一个街坊叔辈兄弟在县里干联防,找他说说。 小鱼找了他,他告诉了公安局里,局里人说时间太久了,而且没有证据,局里侦探科的孙德说,现在我手里没案子,我去调查一下吧。 结果这一调查不要紧,线索集中起来了,失踪的人基本都生前和小齐爷爷有过矛盾,有的还动过手。 而且有几个失踪的人最后的日子有村里老人看见他们在小齐家附近。 一声令下,县里的公安局来了大队人马找了抽水机,抽干了井里的水,又找人把井里的几乎全部淤泥挖了出来,都快挖到地壳了。可是什么都没有。40年了,牙齿应该还有吧,骨头应该有一点吧,可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井壁都挖了,什么也没有。 公安局的人不甘心,把小齐爷爷逮了进去,然后没证据,2个月以后又释放了。 小齐爷爷经过这一折腾,身体垮了,几个月以后就咽气了。 他临终以前告诉家人:“他们都在井里,都在井里我叫他们永远爬不出来,我叫他们永远在井里一辈子都爬不上来” 讲到这儿,故事就结束了,曾明明歪着头看着沐言,等着他开口。 “先说说你的想法。”沐言很坦然的看着她,那表情好似已知晓了一切。 “这个案子很明显是杀人沉尸,小齐的爷爷肯定是凶手。唯一诡异的地方就是那些尸体都找不到了。” 曾明明很自然接着沐言的问话开始解答,似乎已经把忘了听完故事五秒钟之内给出答案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这原本就是沐言清醒前两人之前常有的对话,在沐言还魂前最后一个月,两人天天都在研究案子,早就了。 沐言看着曾明明皱眉沉思,慢慢分析的表情,心中越发的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她开始读第一个案例时就开始了。 她的声音,表情,还有思索问题时,习惯抿唇的动作,都让他觉得非常熟悉,连两个话人对话的方式都极其自然,他好像很清楚她的思路,而她,也十分了解他的想法,就好似刚才,他并没开口说出答案,而她也不曾追问。 这是一种默契。 身为一名警察,沐言熟悉这种默契感,虽然现在他的记忆力还有些混乱,但他很清楚这种默契潜藏的含义。 面前这个女孩儿,绝对不是普通的护工这么简单。 她认识他,了解他,而这种了解,应该是相互的。 ===第201章 有病11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大齐的爷爷将人杀害了,分尸,骨头磨成粉末扔进井水中,肉被他吃了或喂了动物什么的,所以这口井的水质才会这样浑浊,能浇灌出茂盛的庄稼。” 曾明明咬着下唇分析,这是她冥思苦想一下午才得出的答案。 “什么样的骨粉能让一口井浑浊四十年”沐言不置可否。 “那就是她将被害人的骨粉抹入井壁中,所以井壁才异常坑坑洼洼。”曾明明又说。 “可井壁都被挖开拿去化验了,如果含有人的骨质,一定能找到证据。” “难不成是他把骨粉投入井水中,再放入硝酸,将罪证融化了”曾明明想到一种可能。 “按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和背景来看,那个时期,应该还没有硝酸这种化学产品,就算有,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那他到底把尸骨藏哪去了,难不成偷摸运出去,埋了”曾明明愁眉不展。这本书的结束页确实对案情的发展有过各种推测和分析,但没有给出正确答案,或者说,这些案子本身就是悬案,后人只是记录了这些案子,却没有结案。 “这一点也不太可能。”沐言轻摇了下头,“农村那样的环境,要想偷偷带一个人的尸骨埋掉还有可能,可死了这么多人,要想全部悄然无声的埋了,很难办到。” “那你说为什么” “你还记得一个细节吗”沐言的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和暖的笑,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的心境异常平静,甚至,有些贪恋现在的感觉。 “什么细节” “张奶奶说她爹拒绝了小齐爷爷求婚后,几乎三年没出大门,而且为了泄愤还把井边的老槐树砍了,为什么” “不好意思见人吧,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却被人拒绝了,受了刺激,所以人才那么阴沉。” 曾明明答。 “如果我推算的没错,村里失踪的那些人口,应该都是在那三年之中的事。” “你想到了什么”曾明明一怔。 “比如这就是一个农村的院落,而这个墨水瓶就是那株槐树,这个硬币,全当那口井。” 沐言将桌子上的东西摆放好。 “乡下的院子通常都很大,一口井具体在什么位置,旁人通常不会太在意,有这株树,人们也许还能记清井的位置,可如果这株树被人砍了”沐言将墨水瓶移走。 桌面上,孤零零的只剩下一个硬币。 显得有些空旷。 “我明白了”曾明明眸子一亮,伸手将硬币往左侧移动了十公分。 “他砍掉树,水井就失去了标记,然后,在离这口井不远处平行的位置再挖一口井,将挖出的土倒入先前那口井中,将井封死,这样,就人不知鬼不觉将藏在井中的尸骨掩盖住了,由于两口井相邻比较近,人的尸体分解后,体液自然会渗透到另外那口井的井水中,所以水质才会有些浑浊,营养也比其他井水更丰富,因为这水中含有大量的人体组织的代谢物,对不对” 曾明明有些兴奋,沐言这脑子太好使了,一句简单的话,竟被他看出端倪。 “明白了就好,不过,只有最后一个了哦”沐言斜看了她一眼,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这个案子在他眼中不算难题,可看她一脸兴奋的表情,也不禁萌生了一种小满足。 “唔曾明明的一脸兴奋消失殆尽,她居然忘了自己可是和他打了赌的。 “好好翻翻你的书,找一个有挑战性的案例,刚才这些,太小儿科了。” 沐言生怕刚才的话没刺激到她,扔出一句更气人的。 “最后一个案子先不忙,刚才那个案件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不通。”曾明明眼珠一转,她挑选这个案子是有目的性的,才不能三言两语就被他否定掉。 “你说。”沐言的表情很轻松。 “你说那个小鱼真看到那些死者的灵魂了吗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还有,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存在吗”曾明明的双眼死死盯着沐言的脸,生怕漏过他一点点反应。 “这个很难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但这个世界本身就有很多存在早已超脱了科学范畴,虽然无解,但的确存在。” 沐言眸光也有些茫然,但,语气却是无需质疑的。 “我以前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可自从我进了刑警大队,确实遇到了几启匪夷所思的案子,如果说一件只是巧合,还解释的通,可遇到的多了,心里难免也会怀疑,尤其这次苏醒后,我总觉得在我昏睡这段时日,我好像有过一段意识,只是” 沐言停下,自己也有些纳闷,这些话都是藏在他心底最大的疑问,为何会不知不觉对着一个他并不了解的人轻易吐出。 “你是说你依稀记得自己昏睡后发生一些事,遇到了什么人你能想起多少”曾明明瞬间激动了,沐言没有全部都忘记,他果然还记得一些。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也许秦医生说的对,这都是大脑皮层神经末梢的自然反应,不是一段记忆。” 看着曾明明几欲呼出的眼泪,沐言心里竟有那么一点点不忍。 “肯定是一段记忆,关于灵魂的记忆,你人虽然躺着病床上,可灵魂却游走在天地之间,遇到一些人和事,只是等它返回你的身体,哪些记忆也烟消云散了,可你潜意识中又不想遗忘哪些人和事,所以,才会感觉到迷惘。” 曾明明苦笑着把话说完,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告诉他一切的冲动。 他虽然留下一丝记忆,但还是把一切都忘了,现在不是告诉他所有的最好时机,他不信任自己,她必须得等,等到他完全信任依赖自己的时候,才能将一切和盘托出。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只不过是一个典型案例,别把情绪带入案件之中,这是当警察的大忌。” 沐言皱了皱眉,胸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涩涩的,有点酸楚。 “你知道我是警察”曾明明一怔。 “如果不是,一定有病”沐言微微勾了下唇角。 “对,有病”曾明明直视着他,“视而不见病,得治。” ===第202章 第三个案例 沐言被她灼热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懵,一时竟有点恍惚。 在怎么说她也尽心尽力照顾了自己三天了,自己却无时不刻都想把她赶走,太不近人情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反正,她也不算太烦人,而且,饭煮的十分合他的口味。 “第三个案子,你听好。”就在沐言正琢磨如何婉转开口,让她承自己一份人情,继而更努力的做好一名保姆工作,曾明明忽然又开口了。 沐言不由又是一怔,她如此认真的直视着自己,用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漆黑瞳仁深处,看起来淡定而坚强。 却隐隐流露出一点点心酸,一点点柔弱的无奈和期盼。 就像一个很美的瓷器,看似平稳的摆放在哪儿,其实一碰,就会跌的粉碎。 沐言淡淡答了句好。 曾明明又开始了她的讲述,只是这一次,沐言第一次不能全神贯注的投入一个案件之中。 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后来,取证工作得到了实质形的进展,两具尸骨被人从夹层中找到,尸骸是一男一女,由于尸体被掩藏时添加了很多石灰,已被灼烧的面目全非,已无法辨认身份,后来通过dna化验得知这两具尸体正是周仁礼多年失踪的妻子和她的情人,案子水落石出,周仁礼认罪伏法,这件拆迁藏尸案也得以告破,死者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曾明明没在找本宣读,而是凭着记忆将她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复述了一遍。 她讲的很认真,从第一次见到周仁礼到夜探鬼宅,到案情真相大白,每一个细节都讲述的很清楚,只是没有提及进行案件的人是她,而一直陪在她身边,推理分析案情的更是另有其人。 “完了”沐言听完这个故事,怔住。 “完了。”曾明明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下桌子,淡然说了句:“你该休息了。”转身欲走。 “这是一个完整的案例,没有悬念你让我分析什么”沐言皱了皱眉,不是说好了是一个悬案吗,怎么讲了一个这样的案子。 看她刚才的复述,明显不是从书中看过来的,更像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案例。 难道涉案的那个女警就是她 可听她的话语,看出这个案件实质的却另有其人,那个人又是谁 为什么她提到他的时候,总是有点甜蜜的伤感。 “我又没说我想的案例都是悬案。反正故事我已经说完了,答案我自己说出来了,所以这个赌约,我不算输,你也没权利赶我走。” “你这是耍赖”沐言微微蹙着眉头,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本他也想这个赌约不了了之,只是苦于找不到理由。 “你也没说不许”曾明明昂着头出去了,看她的样子,还挺大义凛然的,一点都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难为情。 “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沐言嘟囔了一句 “我这叫真性情”门外,传来曾明明爽朗的声音,沐言勾了勾唇角,仰头倒在床上。 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刚才曾明明叙述的最后一个案子。 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那些细节很熟悉,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你说什么曾明明离开宿舍住进一个豪华的别墅这怎么可能”萧雅猛地抬起头,“你看清楚没有,她真的住在哪儿” “萧处,我跟踪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绝对不会出错。那个小区我进去了,很大气,不是一般老百姓住的起的。” 李开明抓了抓后脑勺,为了混进这个小区他可想尽了办法,门口的保安太敬业了,险些害他露出破绽。 “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她是一个人住在哪儿,还是和什么人一起住的”萧雅皱了皱眉,想到一个可能性。 “咳”李开明面露为难。 “别墨迹,有什么话赶紧说”萧雅瞪了他一眼,如此吞吞吐吐,一定知道了什么。 “我找人打听过这家别墅的事,只听说别墅的主人姓秦,在此养病,其余的就打听不出来了。” 李开明犹豫着开口,心里琢磨,这件事兴许就和秦局长有很大的关系,他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的好,免得对自己不利。 “秦局”萧雅一怔,旋即,又是一脸冷笑。 “呵,真想不到,这个曾明明居然会这么不知廉耻,住进了秦局的家,太丢我们刑侦科的脸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留在咱们科室” “”李开明面露尴尬,犹豫了一下,说:“不过这几天我只看到她自己在别墅出出入入,采买一些东西,并没看到其他人。” “你是说她一个人住在哪”萧雅眉眼中尽是不屑。 “也不像”李开明摇头,“她每天都买不少东西,一个人怎么吃的清。” “除了购买食物,她还买过什么” 韩宇突然插了一嘴。 “很多,有花架,书籍,橱柜,日用品,还有一些药品。”李开明回:“我询问过超市的配送员。” “居然过起日子来了,连药都准备好了,我还很是小看了她。”萧雅眉眼中的不屑更深。 “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李开明,你还记得那些药的品种吗” 韩宇眉头一皱。 “我打听过了,都是调节运动神经系统和帮助精神传导恢复的药,都是进口药,价格不菲。” “这些药专业性很强,通常都是给病卧在床的人服用的,曾明明大量采购这种药品,理由是什么” 韩宇有点想不通了。 “管她什么理由不理由,上门看看不就全明白了。” 萧雅微微一笑。 “这样不好吧,那毕竟是秦局的房子。”韩宇有点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去抓奸,我只是无意看到她在小区门外买东西,好心上门探望罢了,毕竟,她都这么久不来工作了,我这个当领导的关心问候一下,有何不可” 萧雅得意的笑。 曾明明,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一旦被我发现你做的龌龊事,刑侦科你肯定呆不下去了,恐怕整个警局,都再无你的立足之地了吧。 ===第203章 被跟踪了11 也许快到年根了,超市里购物的人特别多。 曾明明从收款台拎着一大袋食物走出,挤了一身汗,有点口喝,便从购物袋中摸了一瓶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今天是寒冬,天寒地冻的,自己一身汗,就这样出去很容易感冒,自己病了是小事,万一传染给沐言就坏了,曾明明选了个靠墙的休息椅坐下,想落落汗再走。 不远处,到处是纷杂息壤的人流,热闹非凡。 坐在休息椅上,一手拿着手机浏览新闻,不时喝两口水,不经意抬头喝水的瞬间,她似乎从人群中看到一张异常阴沉的脸。 在超市内还戴着黑超,不是耍酷,就是不想让人看清他的真实样貌。 曾明明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人再盯着自己。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曾明明故意站了起来,拎着购物袋在超市外层的服装区溜达了一圈儿,她一边闲逛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身后,却再看也没看到那个带着墨镜,一脸阴沉的男人。 难道自己多疑了 曾明明又转了小半圈儿,还是没找到那个人,便沿着通道向出口走出。 出了超市,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悠闲漫步,手右边都是临界的商铺,恰逢一个铺子新开张,门口堆满了花篮,满地彩色碎纸。 曾明明在人群中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刚要离开,却不经意在透明橱窗内看见人影一晃而过。 新店铺的玻璃橱窗很明亮,陈列着今天最新款式的时装和水晶鞋,五彩斑斓。 曾明明对着橱窗观望良久,镜中清晰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就是刚才在超市内她看到的那张脸,阴沉沉的。 此刻,他就躲在一个很巧妙的角度盯着自己,曾明明很肯定即便她回过头去,也不一定能看到他藏身的位置。他藏的很巧妙,可他忽略了镜子的折射效果,这才显露了身形。 这人是谁为何一直跟着自己 曾明明有点想不通,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员,怎么会有人跟踪自己 难道是为了沐言 也不应该啊,沐言清醒的事一直非常隐秘,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就连秦局都没上门过,谁能猜到他躲在这个小区修养 曾明明有点犹豫,自己是要回家,还是先甩掉这个尾巴 她记得自己经常光顾的哪家甜品店好像有个后门,最近她经常去哪里买吃蛋糕,和哪里的营业员都熟了,也许能借个方便。 打定主意,曾明明故意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溜溜达达朝甜品店走去。 她没有回头,也没在盯着路边的橱窗,可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直在跟着她走。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那人皮鞋踏在马路上的声音。 很快,甜品店到了,曾明明推门走入。 门关上,门外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可这种被人盯梢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美女,又来啦”店员是一个梳着齐刘海长相甜美的女孩儿,一见曾明明进来,马上热情的打起招呼。 “给我包两块抹茶蛋糕,再来个甜甜圈,要椰蓉的。”曾明明笑着答话,眼角余光却暗暗瞟向门外。 果然在一个公用电话亭身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材高大,穿了一件很潮的黑夹克,牛仔裤,脖颈中挂着明晃晃的金链子,在阳光的反射下,异常耀眼。 “好嘞,你要在这儿吃,还是打包”店员笑眯眯问。 “蛋糕带走,甜甜圈就在这吃好了,逛了半天超市,真有点饿了。”曾明明打定主意,在甜品店里磨蹭一会,看他怎么办 “好嘞,您先坐,马上就来。”这个点儿,甜品店里没什么人,小店员热情的招呼曾明明坐下,还给她端了一杯免费的咖啡。 很快,甜甜圈也端了上来,曾明明托着纸盘小口小口的吃,一边吃一边摸出手机,对准门外的角度,点开摄像头。 虽然离的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带的金链子太晃眼了。 曾明明对准那人连拍了两张照片,随便选了一个清楚一点的放大,五官更模糊了,可链子上挂着的吊坠却清晰了许多。 曾明明一怔,这个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像狮子,又像支大狗。 等等这东西好像是麒麟 曾明明脑海灵光闪现,认出这个吊坠的形状,后背一凉,冷汗冒出来了。 她怎么把这个人忘了,周疏影说过,麒麟肯定会找她算账的,这几天她一直沉浸在沐言失而复得的兴奋中,竟然忘了这件事 曾明明深吸了口气,将手指深入脖颈中,将一个圆牌摸了出来。 圆牌用银链子系着,做工很精致,只可惜牌子的边缘有一个明显的小坑,已经变形了。 当初,就是这个牌子挡了一下子弹,周疏影才有机会告诉她关于七杀的事。 想必这个牌子对她很重要,否则她也不会贴身佩戴。 幸亏自己记着沐言的话,一直把这个牌子带在身边,否则 不知道麒麟看到这个牌子,会不会像周疏影说的那样,放她一马。 曾明明还记得周疏影的话,麒麟很擅长伪装和跟踪,近身搏击天下无双,只要他靠近一个人,那个人几乎必死无疑。 再不能肯定麒麟会不会认出这个牌子之前,绝不能让他靠近自己,可又必须让他看到这个牌子,我该怎么做 曾明明脑海一片空白,她原本想从甜品店后门摆脱这个跟踪的人,现在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 她不能躲,也不能带着麒麟回她住的地方,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和他面对面接触,既不能太近,又得让他看见自己佩戴的东西。 这种距离很难两全,也许会有危险,可她没得选择。 沐言身体还在恢复中,秦医生又手无缚鸡之力,绝不能让他们遇到一丁点危险。 曾明明打定主意,喊店员结账。 推门离开甜品店。 毫不迟疑的向那个人隐藏的位置走去,过了马路,走到他对面大约十五步左右的位置,站定。 她的动作很快,快的那人来不及回避。 ===第204章 偶遇 两人就在路边对视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开口。 过了一会儿,男人勾起唇轻蔑一笑,将太阳镜摘下来。 曾明明骇了一跳,这人的左眉骨间有一道一寸多长的伤疤,横贯左眼。 这道疤,配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高大健硕的身材,给人一种很凶残的感觉,曾明明眸光一缩,她看到那个男人的右手伸进腰际,握紧一个东西。 他没把手伸出来,可从凸起的外观,曾明明十分肯定,那是一把枪。 麒麟不是擅长近身搏击吗,怎么会用枪 曾明明一怔,冷汗又冒出来了 该死,她误会了,这人不是麒麟。 她怎么就没想到 虽然他带了麒麟的配饰,跟踪了他,但也不代表他就是麒麟本人啊。 一个擅长隐匿和跟踪的人,怎么会穿着的如此夸张,也绝不会有这样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她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怎么办,转身逃走这个距离,她如何逃的掉。 现在她只能赌一把了,赌他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不敢明目张胆的开枪。 只是这个赌局,她的胜算似乎不太大。 曾明明极力保持着震惊,冷汗却已经塌透了周身。 那人的右手轻插在腰际,手臂肌肉蹦的很紧,可他的表情却充满了玩味。 还有的他的眼神,阴冷而暴虐,曾明明很肯定这个人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看他那样子,明显不会放过自己了。 “哼,你也知道害怕”对方的声音沙哑之极,就像一把钝刀子用力滑过玻璃,让人不寒而栗。 “你在对我说话”曾明明强忍着惧意,瞪大了眼睛,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 “别装了我不会放过你的。”那人一步一步朝曾明明走过来,脚步沉稳有力。 “我在等朋友,我们约好了,他马上就来了。”曾明明的声音有些慌乱,刚才这路上来来往往还都是人,现在怎么突然这样安静了 要呼救吗他手里有枪,就算有人肯帮忙,也不过多一个送死了罢了。曾明明脑海大脑一片空白,这么近的距离,要想逃脱,恐怕很难。 “朋友”那人不屑的昂起下巴,冷冷注视着曾明明,“如果真和人约好了就不会买这么多东西了,别想骗我。” “我没骗你,我和他真的约好了,你看他来了”曾明明猛地一指那人背后。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救声。 就这在一瞬间,还真有一辆摩托车呼啸着从路边经过,曾明明实在不想束手待毙,一个跨步朝那辆车冲去,她的本意是想窜上车后座,然后用购物袋挡在身后,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她的命了,没想到,还没等她跨上那辆车,摩托车竟然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曾明明顿时急了,猛地一推骑车人的后腰,大声呼喝:“你快走,我认错人了。” 不料,那人不但没走,居然彻底熄了火,还将头盔摘了下来。 没等曾明明懊恼,骑摩托的忽然乐了:“呦呵,居然在这儿碰到了女警官啊,真巧” 曾明明一怔,听这人的话好像认识自己,她顾不上解释,压低了声音:“快离开,很危险” “危险”那人一缩脖子,四下看了看,一脸狐疑。 “美女警官,你不是玩我吧,刚拦了我的车又让我走人,到底什么意思啊你。”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了,看到你身后那个人了嘛,他手里有枪,你再不走,小命不保”曾明明看着面前这个似曾相识的脸,也觉得面熟。 “有枪”小平头哆嗦了一下,回头瞅了一眼,脸色顿时有些怪异。 “我说美女警官,不带这样吓唬人的好吧,吓的我差点尿裤子。” 曾明明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路边的电话亭旁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男孩牵着妈妈的走从街道对面走过来,手里还捏着一大团。 “人呢怎么不见了”曾明明楞了,才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杀手居然消失了 他为什么放过自己 曾明明四下打量,也就这么一会功夫,大街上又恢复了热闹,好像刚才那一幕,不过是场幻梦。 “什么人到处都是人我说美女,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总这样杯弓蛇影吧,见个人就说有危险,这也就是遇到了我,换个胆儿小的,一准被你吓死。你还得承担法律责任” 小平头嬉皮笑脸。曾明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 居然是他 “你不是被关进局里了嘛怎么放出来的”危险解除,曾明明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 “你还提这事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小平头晦气的呸了一声。 “我记得你那天袭警了吧,这么快就没事了”曾明明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这人当时在星巴达酒吧遇到的那个小平头。 就是他掏出了韩宇的枪,凌空开了一枪,这才引得局面不可收拾,听说已经被抓了起来,怎么才这么两天就被放出来了。 “草,说我袭个胸啥的兴许有人信,说我袭警,太特么滑稽了,我就是有那个心我也没那个胆儿啊我。” “我都看到你拔枪了还不承认。” “我靠,我都不知道那枪怎么出现我手里的,就随手那么一搂,草,还真响了,老子魂都吓飞了,刚要跑就被你们那个男警逮住了,被他一脚踹了个狗啃屎,现在胯骨还疼呢,我特么找谁惹谁了。” 小平头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你无意中拔出的枪”曾明明一怔,听小平头的话,他好像不是故意的。 “我哪知道啊,反正我喝多了,稀里糊涂的手里就多个东西,又稀里糊涂的开了枪,就这样被抓了,关了三天不说,还被审讯了五次,要不是我老姐姐在警局有点面子,没准现在还关着呢,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你来这干嘛来了”曾明明皱了皱眉。 “我来这附近的洗浴中心去去晦气,刚洗完澡正准备回家呢,就被人劫了车,我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艳遇呢,没想到,居然碰到了熟人,草老子这是和警察有缘分啊。” ===第206章 淬不及防11 屋内,空无一人。 只有空气中还残存着淡淡的清雅,萧雅微微一怔,这个味道她有点熟悉。 心,猛地跳动了几下,剧烈的跳。 萧雅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茫然走入屋内,伸手在床榻上轻抚了一把,还是温热的。 人刚离开 萧雅胸膛涌起一团火焰,忽然就有些焦躁。 “到底谁住在这儿”萧雅回过头,盯着曾明明。 “我不能说。”曾明明抬起头。 两人目光静静相对,似有寒潮涌起。 曾明明内心有点忐忑,沐言去哪了通向阳台的窗户闭合的很好,以他现在的身手,也没可能从那里翻越 “我是你的领导,我命令你立刻告诉我”萧雅被曾明明顶撞的有些火大,不由带上了恼意。 “秦局也是”曾明明刚要再开口,身后忽然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从厨房传过来的,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萧雅也听到了那脚步声,脸色立刻变得很嚣张,她冷哼一声,推开曾明明,快步朝厨房走去。 刚走了两步,却猛地错愕住。 然后,不自觉颤抖了起来,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很英俊的男人,她朝思暮想,等了几百个夜夜却音讯全无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面前。 “沐言”萧雅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真害怕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曾明明早就想象过他们相见的情景,心里也做好了她认为应有的准备,然而,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一切准备都那么无力。 她站在那儿,心涩的不能呼吸,眼底,不受控制的涌上一股酸涩,她慢慢得呼吸着,将这股酸涩压下去。 然后,转身走向阳台。 推开门,将身后的一切关上。 “真的是你”萧雅带着哭腔冲了过来,双手扶在沐言肩膀上,用力摇晃了两下,巨大的喜悦将她扔上了波涛的巅峰。 她不顾一切的抱紧他,用尽全力。 “沐言,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沐言皱了皱眉,刚要推开她,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 这个女人跌坐在地,他在众人瞩目中走上前,拦腰将她抱起,她幸福的依偎在自己胸膛上,一脸幸福的娇羞。 “萧雅”一些记忆片段就这样如水般涌入脑海。他的手呆滞的停在她肩头,许久,慢慢放下。 “是我,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萧雅语无伦次的哭喊着,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淌下,沐言皱了皱眉,她身上有一股甜腻的香水味儿,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这些天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多怕你出事”萧雅抬起头,颤抖着双手抚向沐言消瘦的脸颊。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她太紧张,又或太兴奋整个人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忽略了沐言此刻的表情。 他太平静了,眼里既没有笑意也没有欢欣,却有浓浓的疑惑,还有 些许的担心。 萧雅还靠在他怀里,他的视线却越过她不自觉看向另一个地方。 阳台上,伫立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很安静,很安静的立在那儿。 他的心莫名一颤,身体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和萧雅隔开一段距离。 “我受了伤,昏睡了很久,前几日才刚清醒过来。而且,我记忆力受损,很多事情都遗忘了。” 沐言缓缓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萧雅身上。 “你不是还记得我嘛”萧雅一怔,沐言眸光中的生疏让她惶恐。 她一把抓住沐言的手,轻贴在自己脸颊,眼泪汪汪的抬起脸。 “我是萧雅,你的女朋友啊,你不会忘了吧。” “女朋友”沐言一怔,这个女人的脸确实很熟悉,他也记起了她的名字,可为何心里却没有一丝亲昵的感觉 沐言轻轻缩回自己的手,低声说:“萧雅,我记得你的名字,可其余的,我真想不起来。” 萧雅用力摇了摇头,反手握紧他的手,仰起脸看着他:“不,沐言,你不会忘了我的,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有过那么多生死与共,你肯定不会忘了我的,你怎么能忘了我”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沐言低头看着头,眼眸深处寂静如海,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他的心,却微微有些恍惚。 萧雅的心钻心的疼,又疼又酸胀,沐言不记得她了 她认识他八年,爱了他七年,等了他六年,好不容易盼到他接受了她,一转眼,他就失踪了,现在,终于又看到了他,他居然说只记得她的名字 她怎么甘心 “沐言,你看着我,你仔细看着我。” 萧雅猛地抬起头,眸光如火般灼热。 “沐言,我爱你,你也爱我,就算你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沐言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对方的眼睛里,有深深的爱慕和狂乱,不似有假。 而他的记忆中,也有轻抱她紧拥入怀的片段,难道,她真是自己女朋友 为何他的心里,没有一丝重逢的喜悦呢 “我”沐言刚要开口,萧雅忽然又依偎了上来,这一次,尽管内心依然不适,可他却没有再推开她。 他强忍着不适,控制着自己,希望这个女人的到来能带给自己一些震撼,恢复他的记忆。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不会忘了我。”萧雅喜极而泣。 沐言没有动,任凭她抬起头,一点点靠近自己。 曾明明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慢慢转回头。 屋内安静如梦,走廊中,灯光柔和明媚。 他站在门外,背贴靠在走廊的墙边,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而她整个人,几乎跌进了他的胸膛,化成了一团水。 她踮着脚,抬起头,轻轻靠近他的唇。 他清隽的侧脸没有多余的表情,任她轻贴过来,轻啄上他的唇。 她的脸颊上依稀还有泪水,眸光却如同火一般狂热。 曾明明站在原地,没有动。 脑海中一片空白。 淬不及防的疼痛,铺天盖地将她吞没。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她轻轻旋开门,快步朝门外走去。 走过他们的时候,沐言似抬头看了她一眼。 而他怀内的萧雅,却丝毫未觉,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还对沐言笑了一下,很轻很稳的走过他们,轻轻打开门,走出了这栋房子。 ===第207章 百倍偿还 起初,她走的轻快又平稳。 渐渐的,越走越快,她走出小区,走入街道中,一直拼命走,拼命的走。天越来越黑,马路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嘈杂又热闹。 她看着面前一张张模糊又热情的脸,心中茫然失措。 她发现自己迷路了,看不清这陌生又熟悉的街道,认不清这喧闹却繁华的城市。不知要往哪里走,能在哪里停驻。 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走,直到被一双手臂环住,拽进怀里。 她恍然抬头,面前是一张熟悉又英俊的脸。 “何宇宸怎么是你” 她咧着嘴环看四周,心里却像喝醉了似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失心疯了嘛,这是橘胡同,你自己的家”何宇宸阴沉着脸,最近他天天呆在警局,无所事事的混日子,早就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他根本不想去哪个破地方上什么鬼班,可他保证过会认真工作,按时上班,他堂堂鬼蜮尊主,岂能言而无信 为此,他强忍着。一天天坚持,可那个死女人却似人间蒸发了一样,警局看不到,电话也不打一个,气的他天天七窍生烟,没有片刻安神。 今天,和往常一样耗到天黑才下班,刚开到家门口,就看到她像疯子一样围着胡同转圈儿,从出口走到入口,又抽疯一样走回来 她的脸苍白的厉害,眸光又黯淡又空洞,一看就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他恼火极了,都说好了的,有什么不对劲赶紧给他电话,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这个死女人,她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么 气愤归气愤,他却不能不管她,只得上前拦住她,谁知,她却傻乎乎看着自己笑,还傻了吧唧的问自己这是哪 真是气死他了 “这是我家”曾明明迷惘的看了看四周,确实有点熟悉,她分辨了方向,推开何宇宸,跌跌撞撞走到四合院门前,用力推院门,怎么推,却都推不开。 “方婷,快开门”何宇宸本想一脚把门踹开,却又害怕吓到曾明明,只得放声大喊。 这个点儿,方婷应该在家。 “来了来了”方婷胆颤心惊的从厨房冲了出来,一路小跑。 主子这几天脾气日益暴躁,她可不想触他的霉头。 “主子,她怎么回来了”方婷打开门,就看到曾明明迷迷瞪瞪的跌了进来,本不想扶她,却看到自家主子投过来杀人不见血的眼神。 赶紧一把将人抱住。 “去扶她休息,好好陪着她,不许再出任何事。” 何宇宸的眼神中泛着冰冷,曾明明这幅样子一定受了严重的刺激,不是说她去伺候那个还阳的游魂了吗,应该很开心才对 为何会难过成这样 “啊可我锅里还熬着粥呢,我陪她,谁看火啊。”方婷苦瓜着脸。自从曾明明走后,她就沦为煮饭洗衣婆外加清洁保姆受气虫,命苦啊。 堂堂小阿鼻地狱四大护法之一,竟成了伺候人的下人,说起来都丢人。 “我难道还不会看个火”何宇宸眸光含着冰霜,冻得方婷连打了五个寒颤。 “让她睡会儿,她的精神严重透支了,需要休息。我煮好饭后,会送过去的,你,目不转睛的看好她,若有一点闪失,哼” 何宇宸拂袖而去。 方婷打了个哆嗦,拖着曾明明回了自己房间。 她那个屋子,好多天没人打扫了,又脏又阴冷,她可不敢让主母睡那个地方,只好睡她的床了。 好说歹说,这才安抚了精神恍惚的曾明明,看着她沉沉睡去,方婷松了口气,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主子会煮饭嘛 他刚才说什么了,一会做好饭送过来 我的神啊,主子最讨厌厨房的油烟了,居然为了她亲自下厨去了。 “啧啧啧”魅对着床上昏睡的曾明明,咂吧了两下嘴。 “有主上这么孝顺体贴的儿子,你上辈子一定炸了云霄宝殿哼,能吃上主人亲手煮的饭,你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就算为了他献祭你的灵魂,你也得知足。” “魍” 何宇宸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粘稠的粥。眸光泛起一片阴寒。 “属下在。”一抹蓝烟从地缝儿钻出。 汇聚成一个虚无缥缈的男子形状。 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不是说她最近很开心嘛,为何会伤心成这样” 何宇宸的声音冷的像腊月里的寒风。 “启禀主子,主母最近的确挺开心的,可下午有一个女人闯了屋中,自称是主上父亲的女朋友,主母很伤心,独自走了出来,神智就有点模糊了,若不是我护送着她一路恐怕早就出了事了。” “谁说他是我父亲”何宇宸长眉一挑 “我只是说让你暗中保护她,谁让你自己胡乱揣测。” “是,属下知错。”魍低头不语。 “这几天还发生了何事”何宇宸脸色缓和了一些,又问。 “主母遇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男人,刻意接近她。”魍答。 “哦”何宇宸搅动的手一顿。 “主上请放心,那个男人没有加害主母的意思,反而带着她避开了跟踪她的人,只可惜,那个女人还是找上了门。” “我知道了,我让魅摄来的怨念呢,没起作用为何那个女人还有能力上门找麻烦”何宇宸继续搅拌。 “这一点属下也很奇怪。按道理说那股怨念足够应付一个凡人,可她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一点,属下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说那个女人身边,有一个深谙阴阳法术的人暗中保护” “这个属下没时间探查,我一直保护主母,其余的事,还来不及调查。” “好了,现在她很安全,你不必在日夜跟随了,去整治下那个女人,敢欺负我的人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主上,我这就去。” 魍起身欲走。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暗中进行,不可惊动那个游魂,知道吗”何宇宸微眯了下眼,“虽然不必要了她的命,可我允许你使用任何手段和法术。” “是。”魍离开。 何宇宸关了火,将粥盛入碗中,低头闻了闻,香香醇醇,感觉还不错。 看着单调的粥,他觉得这顿饭还缺了点什么,索性从冰箱中取出两个西红柿三个鸡蛋,打算再炒个菜。 油热了,金黄色的蛋液沁入锅中,发出刺啦的煎炸声,何宇宸用铲子轻翻着鸡蛋,眸光泛起一股狠厉。 敢惹她伤心,折磨恐吓太便宜了,他一定得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百倍偿还 ===第208章 思念11 这一晚,沐言睡的格外不踏实。 一夜恍恍惚惚,梦境不断,醒来时,头部阵阵炖痛,好像宿醉了似的,就连记忆也变的有些模糊。 视线转向床头的时钟,才五点半,天还没有亮,黑沉沉犹如夜幕。 他靠坐在床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多的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清楚的记得曾明明从他身边走过,四目相对,她的脸很平静,唇角似乎还泛起淡淡的微笑,可他却能看出她眼中浓郁的哀伤。 然后他的心,不由自主也跟着低沉下来。 他推开萧雅,有些烦躁。 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 按道理说身边的女人才是自己的女友,而离开的那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照顾了他三四天的陌生人,可为什么,自从她走后,他的心就似被掏空了。 萧雅含泪看着他,样子有些柔弱,那梨花带雨的哭容的确让人心动。 过了很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抱歉,我实在想不起和你的关系,我想,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我需要时间。” 萧雅哭出了声。 “沐言,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样不公平” 他背对着她,走向敞开的门。 “如果我默认下和你的关系,对我也不公平,毕竟我的记忆没有恢复,感情亦没有恢复,这样的我,对你公平吗” 他的声音很淡,也很坚定。 萧雅捂着脸跑了出门,背影仓皇而狼狈。 他却一点想拦住她的冲动也没有。 他关上门,返身走回平台。 平台正对着马路,道路四通八达,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沐言习惯性皱了皱眉,从床榻上站起,现在是凌晨六点,窗外已透出一丝微白,她整晚都没有回来,是生气了吗 他看了看床头的手机,普通的国产智能手机,普普通通的银灰色外观,她替他选的。 “既便宜又好用哒,和我一个牌子。”她举着一款一模一样的手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满脸开心和满足。 他第一次毫无反抗的接受了一个女人的赠与,虽然他觉得这个手机又老土又难看。 可他还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我替你存上我的号码了哦,第一位,最重要的哦,千万不能忘,我叫曾明明,你一定要记住。”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心底蔓延上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把这声音驱除,却发现它已经附骨相随的渗透进他的灵魂。 他拿起手机,翻开联系人名单,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他在黯淡的晨光中久久注视着这个名字。 思念和焦躁如同袅袅初升的雾气,在空气中膨胀发酵。 曾明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会这般执着的想到你 沐言沉默的立了很久。 直到窗外的阳光刺痛的他的双眼,他才恍然觉得双腿如灌铅板沉重,他吃力的走回床榻,坐下,看了看时钟,已经七点二十,错过了康复训练的时间。 他苦笑了下,拖着困乏的身子走进卫生间,刚洗漱完,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忽如起来的欢喜忽然涌上心头。 他清了清嗓子,“请进。” 门开了,秦医生端着托盘走进了房间。 “吃完早饭后,我们进行一小时的电疗针灸恢复。”秦医生的表情也有点冷,昨天萧雅离开的时候,她恰好返回,亲眼目睹了她从怀中挣脱。 却一个字都没有问他。 “好。”沐言拿起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走到餐桌前吃早餐。 早餐很丰富,他却吃的很慢,吃了好半天,才将饭菜吃完。 他端着托盘,朝窗台看去,却再也看不到一幅笑意盈盈的脸,拖着下巴花痴似得看他。再也听不到她略带娇嗔的埋怨,再也没有人轻快的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命令他要休息,要听话,一切她都会做好。 再也没有人了。 沐言忽然觉得胸膛中微微有些发疼,他放下手中的托盘,从新拿起手机。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她昨天走过他时,望着他的表情。 那双悲伤的眼睛,微笑的样子。 她走了,不会再回来照顾他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心里,他打开微信,点开唯一的联系人,这也是她帮他申请的,她说,这样联系比发短信方便,既免费,还是听到声音。 他发了一句语音短信。 “曾明明,你在哪” 良久,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脸阴沉之极,想把手机扔出去,却又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躁。 然后。 恶狠狠的发了第二条语音。 “我不舒服你立刻回来”信息发出去了,他又有些后悔。 一把将手机摔在床上,端起托盘朝厨房走去。 电疗的针头刺入肌肉,酸胀和刺痛交替出现,沐言一动不动。 屋内很安静,只有微电流静静流淌,还有,秦医生不间断的轻咳。 她很少说话,脸色灰暗而苍白,看起来极其虚弱。 沐言忽地有些不忍心,她的脸,清秀而干净,杏眼低垂,薄唇轻抿,竟和她说不出的相似。 “就到这里吧,你需要休息。”沐言开口。 “我没事,老毛病了,躺一会就好,很快了。”秦医生淡淡的说。 “昨天,那个女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她说是我的女朋友。”不知为什么,这些话控制不住的说了出来。 好像对着她,就像对着她一样。 “是吗”秦医生抬头看他,淡然一笑,“既然这样,让她来照顾你吧,也方便一点。” “不”沐言坚定的摇了摇头。 “有人照顾我。” “明明还会回来”秦医生眸光微微闪烁。 “她会的。”沐言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一定会回来。” “这样也好,我很喜欢明明这孩子,她能回来我就省心了。不过”秦医生顿了下,抬头直视着沐言。 “你必须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她回来,有些事,不是记忆力能不能恢复的问题,是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沐言一怔,选择他需要选择吗 他不是已经选择了嘛 ===第209章 惊悚 曾明明拿起手机,看着那两条语音短信,慢慢松开手。 然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 香醇的奶香从口腔弥散,在胸膛慢慢蔓延开。 温暖的潮湿从眼角漫溢。 她果真只是伺候她的一个保姆吗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也是啊,此时的她,再不是那个他的唯一,自然不能替代他心中曾有的感情,这一点,她早就警告过自己多次,别太认真,只需去做,去等待,感情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她需要时间去融入他的生活,让他习惯,让他接受。 她以为自己想的很通透,可当她看到他拥别的女人入怀,她还是心痛了,那一刻,她没勇气在面对他,只想远远离开。 萧雅已回到他身边,再喊她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自嘲的翘起唇角,萧雅是她的上司,而他,是她上司的男朋友,她算什么 想到这儿,微酸的湿意,涌上鼻息。 她强迫自己咽下一大口东西,使劲咽,将眼泪憋回去。 心也如同坠入河底的礁石,变得有些麻木。 “至于吗”对面,传来一声冷哼,曾明明木然抬头,不知何时,何宇宸已坐在餐桌前,神情冷漠又不屑。 “没想到你煮的饭味道还不错,就是火候稍微欠了一点,火腿放的时机也不对,有点烂了。” 曾明明用勺子舀起满满的菜,就要往嘴里塞。 何宇宸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眼神锋利异常。 “你就打算这样自怨自艾下去是吗” “我哪有”曾明明挣脱开他的掌控。 “你照照镜子,看那一脸怨妇的表情,还敢说你没有。”何宇宸语气非常冷漠。 “怨妇”曾明明摸了摸脸颊,抬眼看像镜子,里面的人脸颊苍白,双眸无神,头发松散,眼圈儿青黑,果真,还挺像个怨妇的。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蠢女人嘛有点出息行不行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他不要你,是他没那个福气” “你知道了什么”曾明明一楞,她去照顾沐言这件事,一直是很隐秘的事,何宇宸如何知道的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外面发生了多少事你知道吗”何宇宸冷哼一声。 曾明明苦笑,也对,以萧雅的性格既然找到了沐言,肯定会大肆宣扬一番的。只是她不知道,萧雅此刻正蒙着头躲在床上,就快失心疯了。 “萧雅你开开门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吓我”韩宇在门外焦急的喊着,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别过来,滚开”萧雅扯着脖子大吼。 她裹着被子,蒙着头,身体瑟瑟发抖,那种阴寒之气依旧从四面八方渗透进被褥中,彻头彻尾将她包裹。 黑暗中,林筱箫惨白着一张脸朝她走过来,血红的舌头垂在胸前。 阴森森朝她狞笑。 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自从昨天从沐言的住处跑出来,她就已经崩溃了 她怎么想都想不通原因,他既然认出了她,为何会对她说那样的无情的话。 他否定了他们的感情,拒她于千里之外,他的语气那么冷淡,神情也那么冰凉,好像自己只是个陌生人一般。 她慌了,发自内心的恐慌。 她将所有的矜持和尊严统统抛诸脑后,死皮赖脸的贴了上去。沐言身上的味道让她眷恋无比,心潮难耐。 她不顾他的冷漠,献上她的唇,说实话,有那么一瞬她似乎有些庆幸沐言记忆残缺,换成以前的她,断不敢和他如此亲昵,即使在他承认她之后,他们之间也仅仅有过那么一次让她心动的拥抱而已。 她的唇触碰上他冰冷的唇。 他一点都不回应她,眸光还带着些许厌恶和忍耐。 她忘形的吻,却像亲吻了一块木头,这个吻她期待了太久,只可惜,没有她渴望的悸动和冲动,相反,越吻她的心就越失落 最终,他还是推开了她。 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疏离和淡漠。 “抱歉,我实在想不起和你的关系,我想,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我需要时间。” 她的心,如刀绞,眼泪一下喷涌出来。 “沐言,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样不公平” 他背对着她,走向敞开的门。 “如果我默认下和你的关系,对我也不公平,毕竟我的记忆没有恢复,感情亦没有恢复,这样的我,对你公平吗” 他的言语像刀锋一样深深刺进她的胸膛,把她的心搅碎。 这一瞬,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尊严,矜持统统被他的冷漠踩在脚下。 不断践踏。 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羞辱,捂着脸跑出大门,她也不记得一路上遇到多少路人诧异的眸光,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拼命跑,跑到小区门外,躲进自己的车内,失声痛哭。 哭得喉咙干哑,五脏焚烧。 这时,手机忽然震响,她记得她接了一个电话,韩宇的电话,但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话。 浑浑噩噩中,她启动了车子,一路闯着红灯开回了家。 一进门,她便倒在了沙发上。 就在这时,客厅内忽然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 好像有什么人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步从卧室中走出来。 萧雅一怔,这套房子是爸爸帮她准备好的,只有她一个人住,旁人都没有钥匙,老爸在省城工作,不可能突然来她的家,谁能轻易闯进来 她抬起头,对着来人的方向怒目而视,似要把心头的怒火和压抑统统发泄出来。 不料,却看到这一辈子最让她惊悚的事。 她看到了她最不可能看到的人,一个死人。 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林筱箫就穿着死前那身衣服,眼球森然凸出,目不转睛盯着她狞笑。 她的舌头红的吓人,像一条蛇一样,蜿蜒垂在胸前,不停的蠕动。 她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口中发出嘶嘶的笑声。 “啊”萧雅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厥中,似乎有无数黑烟涌上来,好像海浪般一将她吞噬。 拉扯她的四肢,撕咬她的肌肉,一口一口啮噬她的灵魂。 ===第210章 有鬼11 “砰”的一声巨响,门轰然打开,有人破门而入。 萧雅发疯似惊叫了一句,身体忽然被人抱住,她拼命挣扎,连踢带踹,将把来人踹离自己,耳边,却听到韩宇担忧焦急的嗓音。 “萧雅,镇静点点,我是韩宇,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被子被掀开,韩宇沉稳的眼神中,带着怜惜和震惊 萧雅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下抱住他,失声痛哭:“有鬼,快带我离开这儿” “有鬼”韩宇眸光泛起一抹阴冷,很快又将这抹阴冷压下去。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大白天怎么会有鬼” “真的有鬼,我亲眼看到的,林筱箫的鬼魂来找我了,她拖着长舌头,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掐住我的脖子,狠狠咬我,把我身上的肉一块一块都咬下来,啊” 萧雅发疯似摇晃着头,神情呆滞,眸光惶恐,一头柔美的秀发就像乱草似的散乱在身后,发梢上和衣服上还沾满了灰烬和污痕。 脸上也污浊不堪,不知鼻涕还是眼泪。 “萧雅你要冷静,别自己吓自己”韩宇心痛难耐,使劲晃动着她的身体。 萧雅被摇晃的就要散架了,可她仍旧一脸惊慌失措的胡言乱语,“有鬼,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啪”韩宇抬起手,扇了萧雅一记耳光。 他这一掌很有力,萧雅被扇的懵了,倒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她捂着左脸,怔怔的看着韩宇,少顷,不相信似得瞪大了双眼,“你居然打我”她一边说,眼泪一边淌下来。 看她这幅样子,韩宇心里实在不好受,只能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别害怕,我不是要打你,只想你清醒过来。萧雅,你是萧雅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别吓自己了,好吗” 萧雅一怔,狂躁的眸光稍稍清明了些,少顷,她猛地抱紧韩宇,失声痛哭。 “韩宇,我真的疯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都过去了,有我在,你绝不会有事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宇轻抚着萧雅的后背,眸光渐渐冰冷。 “韩宇,你知道我昨天看到谁了” 萧雅怔怔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盯着韩宇。 “谁” “我看到沐言了,他还活着,可他已经忘了我,他忘了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萧雅一头扎进韩宇怀里,眼泪如同决堤的湖水。 “萧雅请了病假也对,她既然知道了沐言的下落,肯定会去照顾他的,这很正常。”曾明明故作轻松喝了口牛奶,原本醇香的奶汁却像黄连般苦涩难咽。 她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却再也没力气去夹别的食物。 “你振作点行不行”何宇宸一把夺下她的筷子,拎着她的肩膀将她拽起来。 “别吃了,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我都让方婷帮你准备好了。” “干嘛去,我没兴趣出门,要去,你自己去”曾明明一把推开他,又坐下,筷子已经被他丢在地上,脏了,可她无所谓,捡起来,继续用。 “哗啦”何宇宸将一把将桌子掀翻,气的火冒三丈。他真想一巴掌抽醒这个蠢女人,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要你,我要 何宇宸堵着气立在原地,这几句话在胸膛中翻滚,却说不出口。 “不吃就不吃,糟蹋东西干嘛。”曾明明也不恼,蹲下身子收拾碗盘碎片。 她一片片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默默放进簸箕里,扔进垃圾堆,然后拿起墙角的墩布将地面拖干净。 “何宇宸,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吧,我难过一会就没事了。别担心了。” 擦完地,曾明明看到何宇宸还站在原地运气,心里一阵感动。见他不肯看自己,只得用手指捅了捅他胳膊。 何宇宸一肚子火气瞬间就湮灭了。 “你真想的通才怪你个死心眼的女人” “就算今天想不通,还有明天啊,明天不行,还有后天,早晚有一天我会想通的,放心吧,难为自己是最愚蠢的,我没那么傻。” “你既然有勇气接受事实,为什么不鼓起勇气去争取呢”何宇宸冷冷看着她。 “争取什么他们本来就是一对,而我,只是后来的,强心掺和在人家两个人中间,算什么啊。” 曾明明勉强笑了下,笑容却说不出苦涩。 “蠢女人,不试下就放弃,你甘心吗” 何宇宸恨声骂了一句,眸光却已经软了。 “谁说我放弃了”曾明明抬起头,“我只是不想他为难” “为难个屁”何宇宸爆了句粗口,“别说我没告诉你,治疗他的医生病了,人已经住进了医院,现在那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没人照顾,正眼巴巴盼着你回去呢” 何宇宸说的咬牙切齿,魍刚传回来信息,秦医生患病住进了医院,可沐言却坚决不让秦局找其他人来照顾他。 他本想不说的,却实在看不了曾明明半死不活的样儿,只得忍着怒火将事情告诉她。 “她呢”曾明明一楞,秦医生生病了 沐言没人照顾了 “她昨天下午就被沐言赶走了,现在指不定在哪蒙着头哭呢活该”何宇宸冷哼,魍办事就是比魅利落,这么快就整治了那个恶心的女人,真是痛快。 “赶走了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刚和好”曾明明怔住,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萧雅慢慢靠近沐言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 “这我就不知道了,知道的我已经全告诉了你,至于你想怎么办,我也管不着”何宇宸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曾明明楞了好一会儿,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下午了。 她睡了这么久 看看语音发来的时间,八点钟不到。 难道从那会儿开始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如何照顾自己 曾明明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不行,她必须得回去看看 ===第211章 和解 沐言等了一天,想等的人没出现,他有点疲惫,肚子也饿了,便走进厨房,想给自己弄点吃的。 上午的时候,秦医生突发不适,秦局匆忙赶到陪她去了医院,临走时也提议暂时找个护工照顾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不喜欢陌生人靠近他,更不习惯和陌生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低下。 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曾明明对于他来讲,其实也算个陌生人。 冰箱里放满了菜蔬食物,可他却没什么胃口,想了半天,只做了一壶水,想冲杯咖啡。 水壶徐徐冒着热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他的心,也和这即将沸腾的水一般,片刻不得安宁。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总会想起她。 他不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此刻却无法控制脑海里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 她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走过身边时,眸光中若有似无的悲伤;她在他房中轻快的走来走去,读他喜欢的书,和他开玩笑,对着他笑。 她无视他的毒舌,认真仔细的照顾他的生活,一丝怨言也没有。 她知道他的喜好,能看穿他的心思,熟悉的感觉像家人。 刚开始的时候,沐言也以为她只是自己曾经的仰慕者,可后来,他否定了这种猜测。 短短几天,他已经适应了她在身边的日子,可她走了,看样子,也不打算再回来了。 他盯着手机等了一天,任何回应都等不到。 他想给她打个电话,理智和情感却都在抗拒。 他要说什么呢让她回来,解释他和萧雅的相处 他无话可说。 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萧雅说的没错,可为什么,他的心不自觉被她所牵扯。 他想不通。 曾明明在门外立了好久,终于将钥匙插进了门锁内,推门走入。 厨房内传来热水壶尖锐的哨声,一直响。 曾明明放下手里的包冲了进去,她本以为沐言做了水人却睡着了怕有危险,走进厨房后却发现他人居然在。 他手里捏着长条形咖啡料包,面前摆放着咖啡杯,茫然看着厨房的角落发呆。 身后,热水壶刺耳的鸣叫着,水咕嘟咕嘟冒着,顶的壶盖咔咔的响,漫溢的水流顺着壶体淌下,浇在蔚蓝色的火焰上,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曾明明快步走上前,伸手将煤气炉关掉,手指却被蒸腾的热气烫了一下,忍不住嘘了一声。 “烫伤了吗”她拧开水龙头冲洗手指,沐言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她没有回头,却能觉察到他就在自己身后,很近的地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她的心,一下子空白成一片。 “让我看看。”沐言的手轻握住她的手指,看了看她微红的指尖,低声叹气:“都怪我,忘了关火。” 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心中生出水波一样细微的颤栗。 她甚至觉得他的手指力度和他轻抚自己的动作,有点紧张。 可当她抬起头,却只见他一脸冷清,心里一涩,手抽了回来。 淡笑开口:“就算你要找东西,也得先把火关了,否则会有危险。” “我想冲杯咖啡,水开了,却找不到剪刀。”沐言有点讪然。 他想的太出神了,直到水开始鸣叫才发现自己还没准备东西,慌乱中,刚找到杯子和咖啡条,剪刀却怎么找也找不到,正焦急中,她却如一阵风似得冲进来。 那一瞬,他的心竟生出无边的欢欣和幸福感。 后见她受伤,更情不自禁的抓住她的手查看。 “你回房休息吧,我来弄。”曾明明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接过他手中的咖啡包,顺着开口出一捏一旋,轻松倒入玻璃杯。 然后,拿湿毛巾垫了壶把冲入热水,又随手拿了个勺子轻轻搅拌了两下。 “烫,等一会再喝。” 她轻说了一句,转身从橱柜中拿出平底锅,咖喱粉和鸡蛋,准备做点简单的吃食,她一天没在,想必他什么都没有吃,早该饿了。 “我不饿,别忙了,你这两天去哪了”沐言的声音有点异样。 “我饿。”曾明明一边调配着咖喱酱一边点着另一边火,没有米饭,只能煮点面条将就一下。 “我做什么”沐言讪讪杵在一边,没心思喝那杯咖啡。 “随便”曾明明头也不回的忙。 沐言手足无措的跟在她身后,就像个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孩子,有些说几句软话,却又拉不下脸来。 “如果你实在想帮忙,就择菜,西蓝花在冰箱里,掰碎一点。” 就在沐言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际,曾明明忽然轻飘飘丢过来一句话。 “哎”沐言却开心之极,连忙按她说的那样,准备去了。 “手脚麻利点,水就要开了,一会要用。”曾明明头也不回的吩咐。 “知道了。”沐言答应。 曾明明虽没回头,却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欢愉,心中的委屈和郁结,不由自主随着融化的咖喱块散开。 “择好了,也洗干净了,给。”沐言将菜递了过来。 曾明明接过,还没倒进锅内,沐言低沉的嗓音,又在耳畔响起:“昨天她突然闯进来,说是我女朋友,我一时有点错愕,所以没拒绝她,可我真想不起来和她的关系,我是记得她,但只能想起名字,真的。” 他的声音有点急切,本想表达的更清楚,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想说的话。 “这是你的私事,没必要和我解释。”曾明明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说完了,又有些自责,自己何必和他赌气他遗忘了过去的记忆,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可是,他为何急着和自己解释,按道理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啊。 “”沐言没在说话,却还是站着不动。 曾明明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机械的煮着面条。 无意中抬起头看到旁边的墙,灯光映出她和他的影子,那样紧密的靠在一起。 不由怔了。 过了很久,她轻叹了口气。 “没事了,吃饭吧。” ===第212章 滋长11 吃完饭,收拾了厨房,曾明明径直返回房间,没过多久,沐言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路过她的房门,停驻。 她的心,在这一刻静止。 少顷,对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沐言返回自己房间,再无其他声息传来。 曾明明微微有点失落,简单洗漱后,合衣躺在床上。 窗外,夜幕悄然来临,凋零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长松柏的叶子变的更加浓绿。不知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声音,从窗缝中钻进。 扰的她心烦意乱。 躺了好久,终于有了点睡意,却听到隔壁的门忽然开了,有脚步声清晰的响起,穿过走廊进了客厅。 饮水机哗哗响起,又过了一会,脚步声轻而慢的跺了过来,立在房门外。 曾明明赶紧侧身躺好,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变的均匀。 门,慢慢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身体都僵硬了。 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立在床头。 摩挲声响起,身上忽然多了层被子,然后,脚步声缓缓离开,门关上。 一切,又变得轻悄悄了。 曾明明的心情忽然很复杂,说不清是喜悦还更难受。她依旧侧着身,看窗外那渐渐迷离的月光,一直发呆。 良久,慢慢坐起身,从床头抽出一本书,翻开。 明明,千万别放弃。 沐言的字,恣意飞舞。 手指一遍遍抚过那几行字,曾明明咬了咬牙,将书合上。 然后,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两天后,秦医生从医院返回家中,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好了很多。 秦俊明陪姐姐一起回来的,一进门,就拉着沐言进了他的房间。曾明明没去打扰,陪着秦医生整理自己的东西,两人一边收拾一边闲聊,很有默契似得,彼此都没问对方这两天的事。 半小时后,秦俊明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许失望。 “小曾,沐言刚清醒,秦医生身体也不太好,他们俩,我就拜托给你了,有任何事你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任何人也无权让你离开这儿,这是你的工作,明白吗” 秦俊明郑重的看着曾明明,“我会通知小区的保安,格外注意你们这儿的,如无特殊情况,不要随便接待访客,我已经通知了有关人,关于沐言现在的情况,暂时保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打搅你们了。” “如果有人非要来见他呢”曾明明笑笑,就算其他人会听从秦局的命令,萧雅可不会。 只是不知道这两天她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居然没有登门。 但她知道,以萧雅的个性,绝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 “放心,我不想见任何人。”沐言忽然开口。 躲开他的视线,曾明明又笑了下,不吭声了。 秦俊明不放心,又叮嘱了两句,告辞出门,秦医生忙着给沐言复诊,没时间相送,只有曾明明陪着他走到门口。 “明明,我姐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你替我多照看她。”秦俊明站在门口,声音颇为惆怅。 “局长,你放心,我会尽力的。”曾明明有点诧异的,好好的,他干嘛这么伤感还有,他干嘛直呼她的名字,真别扭。 “我姐她是个可怜的人,一辈子生活在自责之中,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这是我们俩一辈子的愧疚。” 秦军怅然抬头,眸光中透出浓浓的失落。 “秦局”曾明明尴尬了,听秦俊明这话口,似乎有很多心事想对她倾诉,她可没心思听别人的。尤其是自己上司的秘密。 特别是像秦俊明这样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越深情就越危险。 “好啦,我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说了两句,你也别太紧张,总之,好好和他们相处就对了,至于萧雅,你不用理她,这是市局不是省公安厅,在这里,我说了算。” 秦俊明看曾明明无心听他诉说,也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连忙转换了话口。 “我只是个小警员,犯不着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过不去,他们俩的事,我不掺和,也不想管。”曾明明低下头,用脚蹭着地面。 “沐言的记忆力还没恢复,但他的个性我十分清楚,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他不情愿的事,如果他拒绝一个人,肯定是发自他的本心,同样,如果他肯靠近一个人,仍旧是发自他的本心。你要相信他。” “秦局的话我听不明白。”曾明明一怔,好端端的,秦局为何要同自己说这样的话,难道沐言和他说了什么 秦局意味深长的看了曾明明一眼,“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有些事,可以忍让,但有些事必须得争取,才不至于后悔。” 说完,伸手拍了拍曾明明肩膀,离开了。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曾明明忍不住有点愣神,他这是在鼓励自己和沐言交往以他和沐言相识的情况来看,应该知道萧雅和他的关系,为何会和我自己说这样的话 还有,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口气分明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咛,而不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秦局走后,三个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生活。 定时起床,定时治疗加康复训练,定时吃饭睡觉,看起来一切如常,曾明明也整天乐呵呵的,当着秦医生的面还会和沐言说说笑笑,只是一旦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她就沉默了,很少说话,只顾忙碌。 沐言有好几次想和她解释,都被她的沉默抵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因为沉默,彼此间的熟悉和默契感也也来越深。 有时候甚至一个眼神过去,就已经心领神会。 也许他们两个并没有多少感觉,还觉得彼此都在赌气,只有秦医生旁观者清。 这对年轻人从初遇那一刻开始,眼神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情谊。 两人之间那细小的暗流细细流淌,无声无息。 只需一个人在适当的时候迈出一小步,这份感情肯定会开花结果,这是她希望看到的事,她欣赏沐言,更喜欢明明。 想让他们幸福。 ===第213章 慈父(上) “萧雅,该起床了,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煮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好歹吃一口。” 韩宇俯身轻喊。 床上,一团杂乱,萧雅缩在厚厚的被子里,死活不肯探出头来。 无论韩宇如何劝说,她就是死攥着被角,说什么都不让他掀开。 韩宇说的口干舌燥,萧雅依旧充耳不闻,他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出门的一瞬间,眸光浮起一层晦暗的光,那颜色,浓郁深沉,仿佛沉入海底的礁石。 听到人走了出去,床上的人不再挣扎,良久,被子簇簇抖颤,却是她在压抑的饮泣。 不知哭了多久,萧雅听到门轻轻被推开,喘了两口气,手使劲攥着头顶的被子,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脚步声很慢,一步,一步,稳健而有力。 萧雅一怔,这脚步声不是韩宇的 脚步声朝窗户走去,窗帘被拉开了,有冷风灌入。 萧雅心头烦躁,也不管进来的是谁了,闷声大喊。 “谁让你开窗的,出去,出去都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来人走到床边,坐在床榻上。 萧雅的身体瞬间有点绷紧,即使是韩宇也不敢不经自己允许就这样坐在自己身边,这人究竟是谁 她刚要发火,头部忽然传来温柔的抚摸。 来人隔着被子轻拍她的头。 她猛地怔住,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湖水,控住不住的往下淌。 那些一直哽咽在喉咙的声音,顷刻爆发了出来,她伸出胳膊,一把抱住来人。 “爸” 萧雅泣不成声。 “到底是谁欺负了我女儿啊让她伤心成这样,告诉爸爸,我帮你治他。”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慢慢响起。 声音很醇厚,也很慈祥。 “没人欺负我。”萧雅摸了把眼泪,将头从被子中探出来。 萧振邦温和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伸手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绢,轻柔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和污渍,“既能让我女儿伤心还又拼命维护的人,除了姓沐的那个小子,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萧雅脸色一变,“韩宇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别听他的” 萧振邦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提,只是打电话告诉我你三天不吃不喝了,当爸爸的担心,只好亲自跑这一趟。” “我没有不吃不喝,只是没胃口不想吃。”萧雅抬起红肿的双眼,拢了拢蓬松的头发,“没他说的那样严重啦,我一会就去吃饭好了,爸,你别担心。省厅工作那么忙,为了这点小事,还要亲自跑一趟,做女儿的太任性了。” “工作再忙,也不如女儿重要,对不对好孩子,既然你知道自己任性,就不该这样折腾自己,我已经很多年没看你这样哭过了,还记得你小时候,为了我不肯陪你,也这样蒙着被子哭了三天,任谁劝都不肯吃饭,害我连夜从国外乘专机赶回来,亲自为你下厨,你这才破涕而笑。怎么又想吃爸煮的醋溜面条了” 萧振邦伸手拢了拢萧雅额头的碎发,眸光泛起浓浓的疼爱。 “嗯,想吃。”萧雅眼圈儿又红了。 “好,我这就去做,许久不进厨房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萧振邦大笑着站起来,活动下胳膊,“小雅,乖,爸爸去煮饭,你赶紧起床洗漱,一会就得” “知道了爸。”萧雅乖巧的答应了一声,下了床,进了卫生间。 萧振邦看着萧雅的背影,轻摇了下头,俯身整理她凌乱的床铺。 很快便将她的床榻整理的一干二净。 他努力捏直被角,将床单抚平,上下打量半天,这才满意的离开卧室。 萧振邦脱掉外套,卷起袖子,朝厨房走去。 随身秘书小王赶紧跟了进来,“厅长,我来吧,您下午还有个会,弄一身油烟就不好了。” “一身油烟怎么了想当年我从四川地震区赈灾回来,衣服没来的及换就去参加重要会议,熏的那几个副省长都要晕过去了,楞是没人敢和我直说。这也怪我,那几天忙的不休不眠,自己闻习惯了,竟顾不上别人。” 萧振邦笑声洪亮,手脚却极其利索,择菜,切菜,点火,煮面,轻车熟路,不一会功夫,一碗红通通的醋溜面条就出了锅。 香辣的葱丝红油,映衬着碧绿的油菜,雪白纤细的龙须面,还卧了两个圆滚白嫩的鸡蛋,看的人极有胃口。 萧振邦乘了碗面,摆放好,笑呵呵对秘书小王说,“你又当司机又跟着忙,想必累了,自己找个客房去休息,不用陪着我了。” “厅长,我不累。”小王蹙红了脸,自从去年被提拔到厅长身边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他很庆幸自己的好运,一个没门没势,资历全无的农门小子竟一步登天成了厅长身边的红人。这种好事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至今让他还被笼罩在无以伦比的幸福和自豪之中。 “不累也得休息,别傻愣着了,我们父女还有话要说呢,你小子就不能有点眼力界啊。”萧振邦瞪了他一眼。 小王抓了抓后脑勺,面带惭愧的出去了。 自己都跟了厅长一年多了,怎么还不长个心眼儿啊,要不是他老人家平易近人和蔼亲切,估计早把自己给开了。 小王出了门,却不好意思真的去休息,一眼看到厅长挂在客厅的西服外套侧面有些褶皱,赶紧从背包中取出小型熨烫机,刚插上电,就看到萧雅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此刻的她早已洗漱干净,还换了身月白色休闲装,头发也盘起来了,除了双眼略微还有些红肿,看起来倒也清爽怡人。 “厅长在餐厅呢,面已经煮好了,特香”小王献宝似得夸着,萧雅对他点了点头,径直进了餐厅。 小王一边卖力的熨烫着西服,一边感概,萧雅真幸福,有这么个和蔼体贴的父亲,人长的千娇百媚,而且能力出众,真是虎父无犬女 他一边感慨一边熨衣服,熨着熨着忽然发现西服下摆都起了毛边了,心中又是一阵感叹。 萧厅长真是好领导啊,不仅对工作一丝不苟,对下属平易近人,对自己还格外严苛,你看这衣服都旧成什么样了还不肯换件新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第214章 慈父(下)11 “小雅,好吃吗”萧振邦笑眯眯看着女儿,目光中充满了疼爱。 “好吃,我最爱吃爸煮的醋溜面条了。”萧雅勉强将面条吞下去,口里的酸辣和心中的酸涩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吃饱了就不要再勉强了,你这几天不舒服,胃口不好要慢慢适应。”萧振邦面如常色,一句不提刚才的事。 “爸,我”萧雅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爸知道,不用解释了,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的,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劝劝你。” “您说。”萧雅垂下头。 “你从小就没了母亲,这些年我格外宠着你,你的性子未免有些凌傲,虽说女孩子高洁些没什么不好,可过份自傲会让身边的人感到不舒服,尤其是男人,你明白吗” “爸,我没有”萧雅抬起头,眸光中露出一丝惶恐。 “我从来没在他面前假装清高过,更不会对他发脾气。” “可你对其他人呢”萧振邦轻叹了口气。 “他是个多聪明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你以为你那些掩饰他真的不知他只是不说罢了。不说有时候却是掩饰,是隔膜。” “爸,我该怎么办,他居然说不记得我了。”萧雅眸光泛起一曾雾气。 “你是说他失忆了”萧振邦一怔,微微抬起头,原本和蔼亲切的面庞上,一双深眸忽然锐利迫人,看的萧雅心房一颤。 “他说他只记得我的名字,其余的事都不记得了,爸,你说他这是真失忆了,还是故意装成这样的” “应该不是装的,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昏睡了一年多,也许真的损失了一部分记忆。不过,我很好奇,当初他为何会突然失踪,现在,又为何忽然醒来。” 萧振邦眸光微微闪烁。 “哼,都是那个秦俊明”萧雅咬牙,“他明知道我这一年来四处寻找沐言,却隐瞒他的实际情况不告诉我,若不是我无意中遇到,也不知道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真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何居心。” “也许此事另有隐情。”萧振邦声音低沉:“小雅,你又忘了我的话,还没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就这样冲动,性格这样急躁,也难怪会被人疏远。” “爸,你说我该怎么做,他都说不记得我是谁了,难道我还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么丢人的事我做不来” 萧雅又是急又是气,眼圈也红了。 “踏下心来,想想自己的优势。”萧振邦淡然看着她。 “除了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我还有优势吗他根本不承认我” “你错了,这正是你的优势,名正言顺的优势。”萧振邦微微一笑。 “爸,你的意思” 萧雅怔住。 “女儿,我想知道你还爱他吗”萧振邦问。 “”萧雅低头不语,良久,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就放弃你所谓的脸面和坚持,去找他,他大病初愈,正是心里和身体最脆弱的时候,需要被人关爱和照顾,就算他说不记得你们的过去,但他也不能否认你们的关系,你照顾他,不是名正言顺吗” “可他身边已经有人在照顾了,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个小女孩儿究竟哪里比我好,不但被秦俊明看中,就连沐言都不反感她。气死我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不阴不阳的顶撞我,她以为她是谁” 萧雅越说越气。 “也许不如你就是她的优点,小雅,你从小到大都是一帆风顺,根本体会不到常人生活中的艰辛,所以,一旦遇到挫折你就会颓废,自怨自艾,这便是你最不如她的地方。你没她坚强。也许这一点,正是沐言欣赏的东西。你明白吗” “我该怎么做”萧雅死死咬着下唇。 “回到他身边去,用你的温柔,隐忍和大度去打动他,记住,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身边的所有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挽回他的心。即便他真的失忆了,也能重新再爱上你。” “能吗”萧雅眸光有些激动。 “只要肯做,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除非你甘心失败。你甘心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爸,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重新喜欢上我的,至于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哼,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你又错了。”萧振邦摇了摇头。 “她不是你的敌人,相反,她会是你的助力。” “爸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每个人都有弱点,她也不例外,爸教过你很多东西,可你偏爱用最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其实,有些事完全可以用兵不血刃的方式解决,你忘了吗” “”萧雅茫然看着父亲。 “你可以对敌人不则手段,但,对朋友,真心待你的朋友,你会如何”萧振邦微笑。 “你让我和她交朋友”萧雅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情敌强,小雅,每个人都有优点,她更不例外,秦俊明和沐言的个性你很清楚,能让他们看重的人,会简单吗” “”萧雅不吭声了。 “孩子,好好思考下爸爸的话,你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的。我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不能陪你了。” “爸,你去忙吧,我需要好好想想。” “嗯,爸相信你,退一万步,即使他真得不爱你了,你还有爸爸呢,别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不值得。”萧振邦拍了拍萧雅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萧雅呆愣愣坐在原地。 过了很久,猛地站了起来。 “韩宇,你过来下。”萧雅擦干眼角的泪,走进客厅。 “萧雅,萧厅长已经走了,他让我告诉你,任何时候不开心了都可以给他打电话。还有,你别怪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通知你父亲的,我很担心你。” 韩宇的脸色很晦暗,眼圈都是青的,很显然,这几天,他过的并不好。 “我怎么会怪你”萧雅柔柔一笑。“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为了帮我,为了我好,我都知道。” “不帮你我还能帮谁”韩宇笑的有些勉强。 “既然这样,索性在帮我一次”萧雅的笑容透着一丝清冷。 “什么事”韩宇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却不变。 “和我说说曾明明的事,我知道你们认识好久了。” ===第215章 该来的总会来 曾明明拎着购物袋往回走。 近日连下了两场小雪,空气好了很多,只是有点冷。 她的心里却像守着个小火炉,温暖而幸福。 她一直在回忆那个片段,他凝视着她走过来,将手里的围巾轻轻裹在她脖颈中,神色淡然,语气温柔:“早去早回,外面冷。”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自然的就像熟稔的夫妻,临出门时应有的牵挂。 曾明明红着脸出了门。 直到走到超市呼吸还有些急促。 这几天,他对自己很不同。 她能察觉出那若有若无的牵挂和默默的注视。 也知道这种牵挂和注视的含义。 她觉得很幸福,只是幸福之余又微微有些担心。 曾明明跺了跺脚,掏出钥匙开门。 视线无意中注意到自家门口斜对面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很熟悉,好像是韩宇的车 手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门。 热气铺面而来,客厅内,隐隐传来聊天的声音。 曾明明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换了鞋,摘下围巾,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走了过去。 沐言和韩宇就坐在临床一角的长沙发上聊天。 茶几上,摆放着三个杯子,茶香袅袅。 曾明明暗自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明明回来啦”韩宇率先抬起头,熟络的打招呼。 曾明明笑笑:“嗯,刚去超市买了点东西。” “走着去的天好冷的。”韩宇也笑。 “她喜欢走路,反正也近。”沐言淡淡开口,“来客人了,你去弄点水果。” 曾明明一怔,他这役使的口气好似主人的口气。 但也好像,是丈夫对妻子的语气 “别忙乎了,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萧雅不是去了吗”韩宇微微一笑,招呼曾明明坐下。 曾明明勉强一笑,刚要坐下,忽看到沐言眸光忽闪了一下,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先聊,我去帮帮萧处,马上回来。”曾明明对韩宇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韩宇微怔,不由有些尴尬,他刚被沐言问的不知该如何回复,正找不到说辞,曾明明恰巧回来,本想喊她过来避开这个话题,不料,她居然离开了。 他反应很快,脸上刚错愕了下,就恢复了正常,不过,沐言反应更快,竟不给他在转换话题的机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很不理解,如果我和萧雅感情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她自己不来告诉我,而是非要通过你来讲述这一切” “沐言,你这是在怀疑我”韩宇苦笑,“咱们三个搭档,我原本以为你会相信我说的话,现在看来,你的记忆力真的出了问题。” “难怪萧雅会那么伤心,你对陌生人的信任远超过我们。” 韩宇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对于我来说,她不是陌生人。”沐言眸光很平静,他坦然看着韩宇:“我没有不信任你们,只是我确实遗失了一部分记忆,需要时间恢复,你带来的东西对我很重要,这些照片,案例分析和录音我留下了,至于她,还是算了,明明会照顾我的” “可萧雅已经和警局请了一周的假了,你就让她留下吧。你看,秦医生和曾明明都是女人,很多事不方便” 韩宇欲言又止。 “萧雅也是女人。”沐言眼波未变。 “可她毕竟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很了解你,我觉得这样你也许能自然点,或者,通过和她的接触,聊天,对你的记忆力恢复也有帮助。” 韩宇的声音颇为诚恳。 “沐言,难道你不想尽快恢复记忆重新开始工作吗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只有不断超越自我,才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在错综复杂的案件出一眼看出真相所在,现在,真相就在面前,为何你拒绝接受” “你错了,我没有拒绝,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回忆。”沐言微微一笑,“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何妨不让我慢慢想起” “你真的忘了吗你是怎么受得伤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得到你的消息时你告诉我你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让我去三元里一家宾馆外和你见面,可我到了哪儿,苦等了你一天一夜你都没有出现。从此,就再没你的消息了。你不知道你刚失踪的那些天,萧雅发疯了似得找你,差点得了抑郁症,而我,也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打听不出来你的行踪,我实在想不通秦局如何找到的你,又为何将你受伤的事隐瞒起来” “他没告诉为什么,只说发现我时,我的右心区受了很严重的伤,大脑也受了重创,一直昏迷不醒。”沐言皱了皱眉,“你确定我和你约定的地点是三元里嘛为何秦局长告诉我,他在去往通县的路边发现的我” “通州”韩宇蹙了下眉,“这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信息,和通州南辕北辙。” 说完,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小记录本,从里面取出一个纸条。 大约两厘米宽的长纸条,看样子,像是从a4纸上裁下来的。 沐言展开这张纸,打开,眉头又皱紧了。 纸条上打印了一些很奇怪的符号,却没有汉字。 “你连这个都忘了”韩宇一怔。 “有点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沐言盯着这张纸,大脑中传来针刺似的疼痛,好像有什么片段从脑海深处慢慢复苏。 “这是你发明的暗记,只有咱们三个认识,自从你开始调查那个案子开始,就很少再回警局,我也有自己的事忙,咱们见面不多,又不方便电话联系,所以,就约定了一个联络方式。” “我到底在调查什么案子居然要刻意回避和你们的关系,甚至,连电话联系这种方式都要避讳”沐言脸色终于变了。 “你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韩宇彻底愣住。 先前他看到沐言,心里还对他颇为不满。 在他看来,沐言无论从说话的方式到行为举止都没太多变化,他还是那个思维清晰,面冷心静的男人。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独特的判定方式,不喜欢被人左右。 可现在看来,他是真的遗忘了太多的事,也难怪他对自己和萧雅这么冷漠了。 ===第216章 勇气11 “明明你帮帮我好吗前几天都是我不好,我对你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怀疑你的人品,是我小气,我不对,可我真不是故意的,自从我从韩宇那儿知道了他的事,我的心就没片刻安宁过,烦躁,现在好不容易再遇到他,他却不记得我了,还要赶我走,我实在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雅红着眼圈儿,头微垂着,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 曾明明心中有点苦涩,她料想不到两人再见面,竟是这番相处。 现在的萧雅,和几天前那个盛气凌人,嚣张跋扈的女人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她看起来格外柔弱,格外伤心,也格外动人。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萧雅时的样子,她穿过人群朝她走来,说不出优雅自信。 现在的她,更多了一份楚楚动人的气质。 萧雅原本就是那种极端庄秀美的女子,先前眸光中戾气太重,功利心明显,抑制了她的柔美,可现在的她,黑发玉面,清眸朱唇,注视着你,眼神满含着期盼和委屈,真让人不忍心拒绝。 “明明”萧雅柔和的目光宛若浸泡在湖水中的黑宝石。 “萧处你不怪我就就好了,我也是执行秦局的命令,不是故意要瞒你。” 曾明明避开她柔和的目光,心中无声震动,无论如何,她和沐言相识在前,自己心中多少都有点愧疚。 萧雅轻摇了下头,“怎么能怪你,换我也会这样的,你是个好下属,认真执行上司的命令没有错,是我想不开所以误会了你。” 曾明明心里有点苦涩,她全心全意照顾沐言,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执行上司命令的好下属罢了。 “明明你会帮我吗”见曾明明迟迟不回应自己刚才的话,萧雅有点心焦,她已经把姿态放这么低了,这个曾明明还一副毫不所动的样子难道,她真对沐言起了别的心思 萧雅眸光浮起一层狠厉,若她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定会让她名誉到底 沐言是她的,只能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曾明明背对着萧雅处理案板上的水果,没看到她眸光中的变化。 “以前我不知道他受伤了,才烦劳你这么多天照顾他,我很过意不去,不如从明天开始,换我来照顾他,你就回咱们科上班吧,如果你想休息两天也没问题,就当放假了,如何” 萧雅面色一喜,连忙凑了过来。 “我没有意见,可秦局那边”曾明明心中苦涩难耐,可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萧雅是沐言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现在她提出要顶替自己的位置,自己有理由反驳吗 “你放心,秦局那我会去解释的,他是我爸爸的老部下,从小看着我长大,肯定会同意的,更不会为难你。” 萧雅喜上眉梢,爸爸的话果真没说错,自己这名正言顺的身份就是清除一切障碍最好的理由。 “嗯,这样也好,我也解脱了。”曾明明故作轻松的笑着,心里却像打翻了一瓶子苦水。 涩涩的,淡淡的,无声淌开。 “明明你真好,谢谢你,你的手真巧,切的水果都这么漂亮,不像我,切个橙子都七扭八歪的” 萧雅喜滋滋将自己的工作成果塞进曾明明摆好的果盘内,觉得太挤,又把她切的猕猴桃拿掉一些,端起盘子,开心的往外走,边走边念叨:“沐言最喜欢吃橙子了。” 曾明明眸光一黯,慢慢跟了出去。 她走的慢,等她进了客厅,恰好看到萧雅乖巧的坐在沐言身边,两人低声说着话,韩宇也在一旁陪笑。 从曾明明站的角度望去,沐言容貌俊郎,萧雅笑魇如花,看起来那样般配 也不知沐言说了句什么,萧雅垂下头,脸颊都红了,眸光却更加潋滟,韩宇大笑,就连沐言也轻轻勾起唇角。 客厅内一片欢欣喜悦,曾明明却微微有点恍惚,更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她站了一会,实在没勇气走入他们之中,只得转身离开。 转身的时候,好像觉察到沐言朝自己看过来,她心中一酸,快步走回自己房间。 楞了几分钟,默默将行李包从床下拽出,一点点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 拉上拉链,强忍着心酸走出房门,一抬眼,就看到秦医生立在门外,静悄悄看着她。 “秦姨,我”曾明明低下头,差点落下泪来。 “你放弃了这不像你的个性。”秦医生淡淡开口。 “我不想他为难,毕竟,他们才是一对,而我”曾明明说不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为难,那个女人说的”秦医生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冷意。 “没有,是我看出来的。”曾明明垂下头,强自一笑,“秦姨我先走了,您保重,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 “连和他告别的勇气都没有了”秦医生一把拉住她。 “不试一下就离开,等于不战而退,我认识的明明可没这么没出息。” 曾明明一怔,秦医生的眸光中浮动这关心。 “我这就去。”曾明明对秦医生点了点头,拎着行李包朝客厅走去。 “你要干嘛去”她刚一踏入客厅,沐言已皱着眉站了起来,眸光微微有些恼火。 “我”曾明明抿了下唇,要走这两个字说什么都吐不出来。 “明明要回家外面下了雪不好打车,要不,让韩宇送你吧。”萧雅推了韩宇一把。 “对对,我正好还要回警局有事,顺路的。”韩宇连忙站了起来。 “麻烦你了。”曾明明勉强笑了下,对沐言点了点头,就要走。 “站住”沐言轻喝,曾明明一怔,慢慢转回头,看着他。 沐言没在说话,眼眸中寂静异常。 “沐言明明还有事呢,让她回去吧,我能照顾”萧雅轻扯着沐言的袖子,话刚说了一半,指尖一松,已被人挣开。 “你真要走”沐言一步一步的朝曾明明走过来。 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腿部无力,这几步又走的飞快,身体不由有点打晃。 “你小心点。”曾明明丢掉包,上前一步扶住他。 “别扶我”沐言轻推开她,眸光中浮起一层火气。 曾明明一怔,手慢慢缩回,弯下腰,就要去拎包。 沐言心头火气,抬腿将包踹到一边。身体却不由自主向右侧倾斜,他面色一沉,一把抓住曾明明的肩膀,稳住身体。 ===第217章 无法自控 曾明明从未见过他任性发火的模样,不由心就软了。 “沐言,别太激动,你现在还很虚弱。”没等她开口,萧雅轻柔的开口了,她从容走过来,将沐言从曾明明身边拉开。 “韩宇,你不是要走吗还不帮明明拿行李”萧雅皱了皱眉,声音却还是柔柔的。 “要走你们走,她不走”沐言甩开萧雅的搀扶,挺直了后背。 “沐言,你让我走为什么”萧雅迷惘的看着沐言,刚才他们还有说有笑,现在,他居然让她离开 “谢谢你们来看我,我累了,需要休息。” 说完,也不管萧雅和韩宇一脸错愕,扭头看向曾明明。 “扶我回去。”曾明明心里一晃,脑子就有点发懵,不由伸手去扶。 “明明”萧雅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刺耳,再无刚才的柔媚。 曾明明朝萧雅看去,只见她苍白着脸,红唇不停抖动,显然,情绪很激动。 “”曾明明心颤了下,手就扶不上去了。 不料,沐言的手忽然伸过来,将她的手攥在掌心。 曾明明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不由得怔住。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被沐言半拥进怀里,就这样浑浑噩噩跟他走了回去。 萧雅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沐言他,居然当着她的面,搂着曾明明回了房间 强烈的羞愧和愤恨齐齐涌上心头,沐言这样做,无疑当着人给了她一记耳光,将她所有的感情践踏在脚下。 “你们你们”萧雅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门,当面质问清楚。 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人影拦住了她。 “病人情绪不稳定这是很正常的,既然是他的朋友,就不该为了几句话大动干戈吧。” 秦医师淡然一笑,这个结局本在她的意料之中。 “沐言昏睡了一年多,脑部神经和记忆区都受到了损伤,肯定会影响到他的性情,易怒,暴躁,甚至有些不近人情,都是正常的。” “可我是她女朋友,他不能这么对我”萧雅冷静了点,但这口气依旧堵在胸口,咽不下去。 “这只是你的记忆,不是他的。”秦医师神情很平静。 “那他为何对曾明明格外看重,宁肯让她照顾也不肯让我留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雅内心愤恨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将曾明明拖出来碎尸万段。 “沐言失去了记忆,从清醒到现在,都是明明在照顾,心里对她自然不一样,这是一种依赖,就像雏鸟破壳时第一眼的那种依赖,是病患的正常心里反应,没什么特别的。” “他这么依赖她,我算什么” 萧雅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却又反驳不了秦医生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萧雅冷静点,秦医生的话说的对,沐言现在记忆还没恢复,情绪不稳是很正常的,慢慢就会好了。” 韩宇凑了过来,扶住萧雅颤抖的双肩。 “会好吗呵呵”萧雅冷笑。 “萧雅,别想太多了,咱们先离开吧,明天再来看他。”韩宇心中苦涩,却更不忍心看萧雅这幅模样。 “不,我不走”萧雅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喊 “我为什么要走,要走的应该是曾明明都是她,都是她” “萧雅你冷静点”韩宇猛地摇晃了她两下,压低声音靠近她的耳边:“想想你爸和你说的话,想想你为什么来的,不要前功尽弃。” 萧雅一怔,死死咬住了下唇。不再挣扎。 韩宇又低声说了两句,朝沐言关闭的房门喊。 “沐言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对秦医生点了点头,说了句打搅了,揽着萧雅迅速离开。 萧雅脚步踉跄,眸光空洞无神,好像傻了一样,就这样被韩宇连拉带扯的拽出了门。 看他们狼狈而去,秦医生的眸光泛起一丝冷笑,这时,沐言的房中忽然响起重物撞门的声音,噗通通,好像有人一下下杵着大门。 隐约还听到争执的声音,然后,声音忽然沉寂。 秦医生翘起唇角,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拎着包出了门。 外面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她正好出去溜达溜达。 曾明明被沐言拖进屋里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等大门忽然关紧,她却猛地清醒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曾明明脸颊滚烫,伸手就要去开门。 沐言却一个侧步挡在门前,眸光中隐隐带着火气。 “”曾明明退了一步,沐言这样子有点吓人,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气自己要离开吗 为什么 门外传来萧雅的哭喊声,门内两人相对而立,皆一言不语。 等了一会儿,萧雅的哭闹声沉寂下去,猛听到韩宇的告辞声,曾明明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走了,她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房间的好。 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该如何与沐言解释,说自己想退缩吗似乎不算什么理由 “沐言”她垂着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他。 “哼,还要走是吗”沐言的声音冷冷从头顶响起,脚步一动,让开一个空位。 曾明明犹豫了下,伸手又去拉门。 手指刚伸出去就被他攥住,比刚才攥的还紧,还用力。 她楞了,还没来的及反应,身体已被人拉入怀中。 沐言清冷的气息,瞬间渗透过来,曾明明全身一僵,将头抬起。 他看着她,在很近的距离。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这样直视着她,死死的,像是要把她看进眼睛里。 曾明明顿时有点慌了,刚要挣扎,却被他一下扣住双肩,猛按在门上。 她觉得自己的脊背重重被压在门板上,身体不受控制的顶了门两下,心更慌了。 她抬起头,微微喘息。 沐言的眼,忍耐的看着自己。 忽然,他的脸覆盖下来,毫不犹豫的吻了下来。 沐言特有的气息吞没了她,曾明明一下子就怔住了。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她这是在做梦。 她睁着眼,看着他的脸紧贴着自己,嘴唇覆过来,轻吮着她的。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舌尖却灵活而强硬,撬开她的唇,与她的舌纠缠,他那么用力的吻她,抓住肩头的手,越来越紧,身体倾靠在她身上,挡住她所有的视线。 ===第218章 冲动11 曾明明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嘴里是他的气息,身边都是他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回应他,用自己的舌轻柔的搅动他的触觉。 觉察到她的生涩,沐言的吻更热烈。 他的手从肩头滑落,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拽进怀里。 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体内。 仿佛只有这样贴紧她,抱着她,吻着她,才能把心底压抑的痛苦都释放出来。 直到力气用尽,沐言才觉得自己只剩下了一口气,却依旧舍不得离开她,他的腿不停打颤,身体虚软的似要倒下去,可他舍不得放开。 觉察到他的虚弱,曾明明有些心疼,理智惶然回归。迷醉的感觉渐渐淡去。她停止了回应,也不在挣扎,安静的站在原地,任他亲吻。 身体很眷恋这种感觉,内心又有些甜蜜的疼痛。 “为什么”她抬起头,任凭他将自己困在怀中。 他的眼睛,黝黑,明亮,深情又温柔。 沐言又手指抚顺她额头的碎发,将她拥的更紧。 “我不想让你离开,这个理由够吗”他的唇角浮起笑意,笑容却有些苦涩。 他刚才确实冲动了,这不符合他的个性。 他明知道萧雅和自己的关系,也知道明明的个性,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看到她拎着包欲离开这里的时候。 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尖锐又彻骨的疼,那一刻,理智和冷静被他抛诸脑后,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唯一冲入他大脑的意识只有一个 他不要她离开,再不要了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拽紧她,又不顾其他人侧目的眼神将她拉进屋内。 可他却发现她还想躲开 那一瞬,他真的抓狂了,一股强烈的悸动从心底喷发,他不顾一切的吻了她,他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他有多么不舍得她离开自己。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的他有些忘乎所以。 尤其在摄取到她唇间甘甜芬芳的时候,恍惚间,他似乎想到了某个时刻,他也像现在这般不顾一切的把她拥在怀里,片刻都不想松开。 “够了”曾明明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近乎呢喃。 “放心,我不走,谁赶我我也不会走了。” “明明”沐言将怀里人搂的更紧,“你相信我吗” “信。”曾明明伸出胳膊搂紧他的腰。 “虽然我的记忆有些混乱,但我很清楚自己的感觉,我对她没有一丝心动的感觉,可我看到你,心里却说不出的” 沐言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亲切,就好像,恋人的感觉。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记得你,可你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可我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是不是疯了” “你没有疯,沐言。”曾明明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我对你,也是一样。 “可我们刚认识了一周”沐言眷恋无比的揽着身边的女子,可理智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一些隐情,是他不知道的,也许和自己混乱的记忆有关。 “因为我们并不是刚刚认识沐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话,我都要告诉你,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曾明明深吸了口气,眸光清澈透亮。 “可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沐言蹙紧了眉头。 “你先回床上躺好,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看你,浑身都在颤。”曾明明扶着沐言走回床边让他躺下,脸颊有点发烫。 “你和我一起躺着我就听。”沐言一把将曾明明揽住不让她挣脱。 看他几乎孩子气的固执与不舍,曾明明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认识沐言到现在,他从来都是清冷隽然沉默冷静,谁知竟会如此热情 “你上来,我冷。”沐言见曾明明脸颊通红,眸光潋滟,胸中越发激荡,不管不顾,硬把曾明明拽上了床,又抻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还侧搂着曾明明,让她紧靠在自己左边的肩膀上,弄得她紧张的不得了,半天都无法集中心神。 “沐言,你别这样”曾明明心里像打鼓似得。 “我保证就这样安静的不动,听你说,可如果你还不讲,继续扭了扭去,我可就保证不了了。”沐言眸光有点狡猾。 曾明明浑身一麻,一下都不敢再动了。 沐言的身体坚韧和温暖,挨着他的感觉好真实。 “你的手好暖”曾明明握住他修长的手指,说了句让沐言听不懂的话。 “还冷”沐言将怀中人搂的更紧。 “”曾明明摇了摇头,轻声问:“沐言,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为什么这么问”沐言怔住,曾明明眼中有他看不懂的光芒。 “如果我说我能看见一些你们都看不到的东西你会相信吗” 曾明明说的有点含蓄,毕竟鬼魂的存在是一个异说,而沐言是警察,讲究实事求是和证据,他能接受自己的说辞吗 万一他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编造的怎么办 虽然他对自己有了好感,可她要讲的故事颠覆了一个警察的惯性思维和生活常识,他能理解吗 自己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曾明明犹豫了。 “你看到了什么”沐言皱了皱眉。 曾明明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话,门外忽然响起奇怪的嘈杂声,好像有人用力在拍打大门,还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 “好像有人敲门我去看看”曾明明松了口气,下床穿鞋去开门。 沐言急忙跟了出去。 曾明明刚拉开大门,就看到秦医生倒在地上,一名保安正蹲在她身边询问,奋力敲门的是另一名保安,看到有人出来,赶紧开口:“你们家有人摔倒了,就在那” 曾明明顾不上和他多说,穿着拖鞋就冲出门外。 保安松了口气,刚要也过去,忽然被人叫住。 “人是摔倒的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沐言走到门外。 “您好”保安一愣,他在这个小区工作也快一年了,居然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长的如此出色,就好像电影明星似的,太帅了 只是他的眼神太冷漠也太犀利,被他盯着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保安就有点紧张。 ===第220章 幸福 “其实萧雅和韩宇和我聊天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很多东西,所以,才记得当教官的事。” 沐言神色慢慢凝重,“尤其是刚才,我又回忆起一些事,关于我和萧雅的。” “那你知道萧雅是你女朋友了”曾明明心中一酸,身体不由往外坐了坐,不想靠他太近。 沐言却一把将她圈住,固执的按着她不许挣脱。然后,慢慢开口。 “我想这件事是萧雅误会了,我从来没答应做她男朋友,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沐言眯着眼思索了一会,脑海中一些记忆清晰浮现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萧雅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受了伤,扭伤了脚踝,当时,只有我在她身边,我不能不管她,所以我就将她抱了回来,结果,被警局所有出勤的干警看到了,大家就开始起哄,你也知道,刑警队的那些臭小子们,嘴都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我怕她尴尬,喝骂了他们几句,不让他们捕风捉影,可不知怎么得,三传两传,竟传成了我护着萧雅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我女朋友。我懒得解释,事情就这样被传开了,事后,我也想找她说清楚的,可是她却始终避开我的解释,这件事就一直拖着,虽然后来我也试图让我妈妈和她解释一下,但,萧雅一直很回避这个问题。再后来我就出事了,所以,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也就是说,萧雅从来都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我不是第三者太好了。”曾明明听着听着泪眼都掉下来了。 这么多天,横亘在心中最沉重的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说实话,曾明明一直有点愧对萧雅,虽说她和沐言相识的时候,并不知道萧雅的存在,可她总不自觉的觉得自己抢了她的东西,对不起她。 所以,面的萧雅的指责和讽刺,她都全盘接受了下来,丝毫也没想到抗争一下。 潜意识里就是这种对不起她的感情在作怪,总感觉自己欠她的。 现在,这种无形的压力终于消失了。 曾明明心里畅快极了,心里舒坦,脑子就有些飘飘然,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沐言怀里,下巴和嘴唇正摩擦着他的下巴。 天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主动献吻 曾明明的脸忽然烫了起来,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乌黑深邃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都是自己的影子。 “傻丫头,你从来都不是第三者,你是唯一的。”他的话,说的她微微怔住。 鼻子刚有点酸,他已经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既然你现在已经在刑侦科了,就要多掌握些刑侦的技巧和应对紧急情况的办法,我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你身边,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而且,你不欠萧雅什么,没必要对她卑躬屈膝,我的女人,不杵任何流言蜚语,更不用看别人脸色,明白吗” “我知道了。”曾明明涨红了脸,唇上还残留着那一吻的湿度。 她被他半圈在怀里,鼻息中都是他身上干净的气息。 暗暗沉醉。 “这才乖,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了,一言一行都要听我的话,否则,我可会教训你的,严厉的教训。” 沐言的嗓音有些低哑,明明是在告诫的话,却被他说的既暧昧又宠溺。 “要打手板吗” 曾明明红着脸摊开手掌,她怎么就没发现原来沐言竟也会甜言蜜语。 “比这个厉害。”沐言的声音摩挲着她的耳垂。 然后,将唇按压在她的唇边,深深一吻。 半小时后,曾明明红着脸走进厨房。 浑身燥热,嘴唇红肿,眼睛却像浸透了水的翡翠。 她轻快的拿出菜蔬收拾,不时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平躺在沙发上,悠闲看书的沐言。 幸福的感觉弥散在胸际,久久不散。 秦医生睡到天黑才清醒,精神还有点恍惚,吃了晚饭就回房了,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下沐言和曾明明。 客厅的落地窗对正对小区的广场,那里,灯火通明,额外热闹,隐约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手拉手在散步。 曾明明望了很久,打开电视机,随便选了一个频道。 “我想出去散步。”沐言似看透了她的心思。 “还是别出去了,万一再说你的身体还比较虚弱走不了太远。”曾明明摇头。 “你看小区加强了警戒,那么多保安,能有什么事,再说,我有那么弱”沐言眸光中浮起一层暧昧。 曾明明脸又红了,到底忍不住他的提议,两人换了衣服,手挽手走出大门。 外面的风有点清冷,曾明明的脸颊却红润的不行。 她挽着他的胳膊走在小路上,心里说不出的幸福。 沐言看着她脸上的光泽,暗自轻叹。 她想法如此简单,只是跟他做一些普通情侣会做的事,散散步,聊聊天,就如此满足 两人走进广场,找到了人潮涌动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快过年了,广场上新添了大屏幕投影仪。 此刻,正播放着去年的贺岁电影。 所以,才引来众多小区居民的驻足。 两人立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曾明明担心沐言站久了乏力,便拽着他坐在广场一角的座椅上。这里位置有点偏,好在清净。 曾明明看了一会儿,也学着不远处一个女孩的样子,把头靠在沐言肩上。 他的肩膀很瘦,有点硬,她却感觉很舒服。 看了一会儿屏幕,她忍不住又看向他。 沐言的侧面温润清雅,好看极了。 感觉到她的注视,他也扭过头来,过了几秒钟,偏头吻了下来。 曾明明脑袋懵了,这可不是在屋内,而是在人员密集的广场上,他竟然 她完全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了,甚至连大屏幕上的画面也看不到了,将这样和他脸轻贴着,唇舌纠葛。 耳边,只听到身后冬青树后响起轻微的走路声。 时缓时急,或轻或重,不时有人经过。 “我有点渴去帮我买瓶水,要温的。”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你等我一会,马上回来”曾明明红着脸站起来,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套在他肩膀。 广场斜对面就有个小卖部。 ===第221章 麒麟11 目送曾明明进了小卖部,沐言站了起来,习惯性将双手负在身后。 平视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淡然开口:“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冬青树后传出一声轻笑,很轻很淡的笑,听不出情绪。 沐言一动没动。 少顷,身后的树丛簇簇响动,一名男子分开树丛走出。 他穿了件墨绿色的滑雪服,帽子裹着头,脸上还套着脖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平静,却略显明普通的眼睛,就像个普通的路人,从你身边经过,眸光掠过,没有一丝起伏。 “坐。”沐言率先坐下,脸色依旧温润,看不出任何异样。 男子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坐在沐言身边。 拉下围脖,解下帽子,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包香烟。 对沐言比划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收了起来。 “你这么虚弱,还是别抽了。”说完,自顾自弹出一根,也不点燃,就这样凑到鼻息前闻了闻,夹在耳畔。 “我从不抽烟,不过,酒还是能喝一些的。”沐言眸光中似有笑意。 “行,等你复原了我找你喝酒。”男子翘着二郎腿,轻颠了两下:“不是说你失忆了吗” “你看呢”沐言微微一笑。 “我看”男子凑近了些。 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冷意。 “我看不出你有没有失忆,不过,我现在很肯定一件事。” 男子脸上的冷意一点点蒸发,笑容开始变的和煦而温暖,可他的声音却显得有点阴沉。 “现在的你,连我三招都接不住,我说的没错吧。” 他盯着沐言的双眼,似笑非笑。 沐言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别说三招,一招都接不住。” “所以你支走了那个女孩儿,挺爷们啊兄弟,宁可自己命丧黄泉,也得给女人留下一丝生机。”男子冷哼一声。 双手交握,轻轻一晃,噼里啪啦的爆豆子声清脆爆响。 “我会让你舒舒服服” 话只说了一半,声音便已经哽咽住,人也僵硬了。 沐言的手不知何时已按压在他的颈部动脉上,手心处有尖锐的东西刺入他的肌肉,仿佛只需轻轻一推,就能结束他的生命。 “哥们,我开玩笑的,别认真。”男子倒也不害怕,举着双手,笑呵呵的。身体也完全松弛了。 “我都说了一招都接不住,你偏偏不信。”沐言轻叹了口气,将手移开,“别害怕,只不过是一根牙签,伤不了你。” 说完,轻轻将手中的东西送到男子面前。 男子低头一,果真是根牙签,自己也笑了。 “我草,怪不得老头子对你推崇备至,说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还不信,今儿算是服了,一根牙签吓出我一身冷汗,你小子够狂的。” 男子竖起大拇指,“从没人敢对我嚣张,说我一招都接不住他,偏偏你就敢,还做到了。我服了。” “你又错了,我说的确实是我一招都接不住你,别说我现在没复原,就算复原了,近身搏击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之所以输给我,是因为你根本没打算伤我” 沐言缓缓坐下,胸膛微微起伏,刚才那一下确实耗尽了他的力气。 “除了这些,你还看出什么了”男子脸上浮出一丝好奇。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来意。”沐言淡淡一笑。 “不可能,你没见过我。” 男子断然摇头。 “麒麟。”沐言轻吐出两个字。 男子一怔。 眸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谢谢你阻止那个杀手没伤害明明。”沐言脸色很真诚。 “这是阿影的心愿,你不必谢我。”麒麟自嘲的翘起唇角,眸光中的玩世不恭瞬间消失无踪。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是谁他为何要对明明下手,他也是你们组织的人吗”沐言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他是个杀手,和组织无关,阿影救过他一命,所以他才会找曾明明报仇,不过,我已经将实情告诉他了,以后不会了。”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就是那天。” “哦”沐言皱了皱眉,“你今天来的目的” “老头子让我调查你是否真的失忆了。”麒麟耸了耸肩。 “你准备如何回答”沐言看着他,表情十分平静。 “我会如实回答,不过,他不是个只信一面之词的人,还会派其他人来证实这件事的,你要小心。” “他到底是谁”沐言猛地抬起头。 “这个我不能说。”麒麟平静的注视着沐言。 “他对我们有恩,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向恩怨分明。” 麒麟淡然凝视着远方,“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个目的。” “我知道,我会帮你问她。” “谢谢。”麒麟飞快套上脖套,将自己围严,眼神中的清明一瞬间隐没,就连举止和动作都变了。 “135”他吐出一串数字,吊儿郎当的离开。 沐言一动没动,不远处,曾明明正拎着东西从超市中走出。 沐言接过拧开的瓶装水,微微喝了两口,盖好。 “冷不冷要不咱们回家吧,我刚从超市买了关东煮。”曾明明眸光清亮异常。 “好。”沐言应了一声,两人相携往回走。 这一路上,曾明明出奇的安静。 快到家了,沐言忽然叹了口气。 站住。 “我不是要故意支开你的。”沐言伸手将身边人扯进怀里,圈住。 “我知道,否则买一瓶水而已,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曾明明撅着嘴,用手揪他垂下的围巾。 “知道,还撅着嘴”沐言轻点了下她的鼻子。 曾明明不好意思了,身子一拧从他怀中挣脱,回过头眸光晶亮的看着他。 “我不怕危险,下次不许这样了,我会担心。” “嗯。”沐言应了一声。 曾明明高兴的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的往远处跑。 看她轻松雀跃的样子,沐言的心忽然变的很柔软柔软。 夜色,越来越深沉,冬夜,寂寞而清冷。 可就在这漆黑又清冷的夜晚,沐言一步步走在林荫小巷中,心情格外安静。 在这一刻之前,他并不太明白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为何这样强烈。 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想要的感情,其实就是这样简单自然的相处。 仅此而已。 ===第222章 欲望 “说说你如何发现异常的”沐言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人大快朵颐的爽快样子,觉得新鲜又可爱。 一直以来,她给他的印象都是细心,体贴又安静,虽然偶尔也会有点凶,可从没见她如此,和个馋嘴的孩子似的。 不停的吃,吃的嘴唇都通红了,还不肯停。 “不要吃太多辣的,容易上火。”沐言皱着眉将她面前的盘子端到一边。 “小时候一冬天都靠辣椒下饭,我都不会张一个疙瘩,这个有菜又有肉的肯定没问题了,放心啦。 曾明明嘴唇红的像一撮小火苗似的,伸手又将那盘关东煮拿了过来。 沐言没辙,只得伸手也抢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吃。 “别光顾着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看着曾明明的眸光更加柔软。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察觉出来,后来进了超市才觉得有点不对劲,首先,你的行为就有些反常。” 曾明明脸蛋儿红扑扑的,不知是辣的,还是有点害羞。 “哦”沐言看了她一眼,很淡定。 “还有,那些脚步声,虽然有轻有重,快慢不一,但鞋底触碰地面发出的声音却是一致的,只有硅胶底鞋子接触地面才会产生那样的摩擦,如果是来往行人踩踏出来的声音,大家怎么可能都穿一种类型的鞋子,分明就是一个人刻意装出来的,他一直在路上走来走去,模仿路人经过的声音,肯定就是想偷听咱们俩的谈话。” “分析的不错,有进步。”沐言轻笑,“猜出他是谁了吗” “本来只有这些线索,我也不知道是谁,可我隔着窗户看到他本人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他就是麒麟。” “为什么这么肯定”沐言眸光带着笑,曾明明观察细微,分析的有理有据,是个好警察苗子。 “我的牌子莫名其妙丢了,很显然是被人拿走了。而那两天接触过我的人,只有那个杀手,他和何宇宸两口子,还有你和秦医生。你和秦医生自然不可能拿我的东西,何宇宸和方婷也不太可能,而那个杀手根本没靠近我,唯一有机会的便只有他了。” “而且,他那天那么凑巧偶遇我,又故意带着我兜了半天圈子,想必就是为了这个吊坠,除了麒麟,谁会对这样一个普通吊坠感兴趣啊,根本不值钱的。” “是啊,感情是所有东西都无法衡量的,麒麟重情,这便是他的弱点,只可惜,那个组织的人同样深知他的弱点,想从他身上查出幕后的主使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沐言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冥凤临死前说过什么吗,关于麒麟的。” “嗯,她说让他离开,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她会找到他,两人再也不分开。”曾明明有点伤感。 “想必冥凤对他是有感情的,只可惜他们都身不由己。”沐言坐正了身子,眼角余光却偷偷瞟了眼窗外。 “是啊,如果他们能早点想通这一切,也许,周疏影就不会死了。”曾明明叹了口气。 其实,从小卖部的位置往沐言哪里看,灯光刺目缭绕,她本看不清麒麟的相貌,很难猜出他的身份,只不过,她看到了他后背悬浮的东西,忽然意识到那天分手她其实也看到它,只是当时没有看清楚。 周疏影并没有食言,她果真找到了他,一直陪着他,用她自己的方式。 只可惜,麒麟却再也感受不到了。 “所以人必须要选对自己的人生,不能因为一场恩惠就放弃自己做人的准则,这样,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贻害社会。” 沐言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从衣角摸出一个半圆形的东西,扔进茶杯中。 他早就看到麒麟将这个东西黏贴在他身上,却故意带了回来。 现在,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咦,怎么都没了”曾明明光顾着感慨了,一低头,盘子已经空了。 抬眼看看沐言,正眯着眼心满意足的吃下最后一串儿,唇边,也通过一片,就像,被什么人咬了一口。 曾明明面色一红,想起刚才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脸热的更厉害了。 客厅垂落的水晶灯,柔和朦胧,沐言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坐到她身边。 曾明明垂下头,不敢看他。 他一只手臂极自然的搭在她身后,另一只手却轻轻捻起她一缕发丝,轻轻揉搓。 “其实,刚才你回答的不够详细。” “嗯”曾明明被他说的有点懵,此时此景,他还有心思继续推理案情 “刚才,你说我行为反常,请问,我哪里反常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带着浅浅的挑逗。 曾明明脸忽然烫了起来,心跳开始加速。 沐言乌黑的眸子慢慢逼近,眸光火辣滚烫,和以前那个温润清冷的男子很不一样。 曾明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抽纸巾擦了擦手,垂下眼帘,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我困了,想去休息了。”说完,逃也似得跑出了客厅,飞奔回自己房间。 “明明”沐言无可奈何的看着满桌狼藉。 自嘲的翘起唇,笑了。 只想吓吓她罢了,没想到吓跑了,剩下一堆烂摊子,只能自己收拾了。 沐言将茶几擦拭干净,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一边洗,一边浅笑。 浅浅的流水声唤起一些悸动,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两人耳鬓厮磨,自己的舌轻轻缠住她的,她在颤抖,低低的喘息声如同小猫的叫声。 忽然,觉得身体有些燥热。 某个部位,竟悄悄的起了变化。 他竟然对她,有了 沐言耳根红了。 晨雾逐渐散去,阳光照亮了街道。整个城市似乎也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四处盎然生机。 曾明明在拥挤的早点摊前排队,这家包子铺的包子味道出奇的好,她十分喜欢,想必,沐言也会喜欢。 看看前面还剩下七八个人,曾明明低头看了看手表,幸亏她出来的早,前面才排了十来个人,否则,还真来不及了,她锅里还熬着粥呢。 ===第223章 周而复始的时尚11 包子铺生意很好,客人也越来越多,忙的不可开交。 小店内早已人满为患,坐不下了,就连门外的一排长桌前也坐满了吃早餐的人。 拿着公文包狼吞虎咽的男子,一对清秀斯文的情侣,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还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尤其那对情侣,男俊女靓,十分惹人注意。 就连曾明明也不由多看了两眼。 男子坐的位置,正对着曾明明,女人却坐在他的对面,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长发飘逸,窈窕妩媚,一看就是个美女。 曾明明拎着包子结了账,刚要离开,忽然一个钥匙坠从餐桌上掉了下来。 她弯腰捡起,笑着递给那个年轻的男子。 年轻人刚要接,他的女朋友忽然转回头来。 曾明明骇了一跳。 这女孩清秀的脸庞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腻子粉,眼眶青黑,眼角还赫然淌下两条深红色的血泪,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你,毛手毛脚的。”女孩嗔怪的瞪了年轻人一眼,将钥匙坠接过。 曾明明一晃神,再看女孩儿,已恢复了正常,瓜子脸,斯斯文文的,只是神色有些疲倦,眼圈儿发青,好像睡眠不足。 “谢谢美女”年轻人挠了挠头,将钥匙扣塞进口袋,对曾明明连声道谢。 曾明明仔细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两眼,他身体纤长,面目清秀,身材相貌都不错,只是有些孱弱。 “你还有事”女孩儿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男友看,脸色便有些不悦。 “不好意思啊,我看你男朋友这件外套挺好看,想给我男朋友也买一件。”曾明明笑了笑,随口扯了句慌。 “这件衣服是我挑的,好看吧,不过恐怕你很难买到一样的款式了,因为这衣服是我表姐亲手设计的,当初她做了十套样板,我一眼就看上这一套,就给抢了下来。” 女孩儿洋洋得意的昂着头,面色很是骄傲。 “你姐姐是裁缝有店面吗”曾明明问,有店铺最好,正好可以打听一下情况。 “我姐是服装设计师,不过,几个月前嫁人了,已经搬离了这个城市。” “那太可惜了。” 曾明明叹息的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她嫁人了是好事,整天阴阳怪气的,我看着就烦。”年轻人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 “又胡说”女孩将脸一沉,伸手给了年轻人一巴掌。 “我姐对咱们多好啊,又是出钱又是帮你找工作,你个忘恩负义的,过了河就想拆桥。” “行行行,你姐最好,最爱拔刀相助见义勇为,最出色了,好不好”年轻人垮下脸来:“一提你姐,你就和我急,当着人也吆喝我,太不给我面子了。” “好啦,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我又不是成心的”女孩儿甜甜笑着,伸手在男孩胳膊上抚摸了两下。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曾明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告辞离开。 走出几米后,她又忍不住回过头来。 恰看到女孩正舀了一勺子小米粥往年轻人嘴里送。 她的手又细又长,柔软又灵巧,眼波极其温柔。 再无刚才一瞥之下的苍白惊悚。 难道,自己眼花了 曾明明摇了摇头,返回家中。 电饭锅里的米粥恰好到时间煮好了,散发出悠悠麦香,秦医生已经起来了,正在治疗室中忙碌,沐言正在房内康复训练。 曾明明将早餐摆好,看看时间,离沐言训练结束还有五分钟,她不想打搅他,就先去了治疗室,喊秦医生吃饭。 “秦姨,吃饭了。”曾明明扣了扣门,半天,屋内都没有任何反应。 曾明明有点担心,推门走了进去,却见秦医生对着敞开的壁橱发呆。 “秦姨,你没事吧。”见她脸色不怎么好,曾明明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年纪大了,就喜欢胡思乱想,没注意你进来了。来,明明,过来,选件衣服。” “衣服”曾明明走近了些,却发现壁橱内全是年轻男子的服装,有西服,夹克衫,风衣和各种颜色的裤子。 “这么多男装”曾明明忍不住好奇。 “这些都是我弟弟年轻时定制的衣服,后来家里出了点事,一次都没有穿过,我刚才看了看,面料和款式都还说的过去,沐言和俊明和身量差不多,你就选一件让他穿吧,先前他穿的那套休闲装,也是我从这里拿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款式,还是你挑吧。” “秦局年轻时的衣服,定制的我怎么觉得款式还很新潮呢”曾明明好奇的翻弄起来。 衣服的面料手感质地都很不错,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不但衣服的面料不错,就连这些款式也是目前流行的,小复古。 “流行服饰就那些主流,来来回回反复,生活嘛,不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秦医生笑了笑,“你慢慢挑,我先去厨房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曾明明莫名有所触动。 自从那天她受了惊吓之后,神情就一直有点不对劲儿,可她不肯说,旁人也无法追根究底啊。 “咦,这件衣服的款式好眼熟啊。” 曾明明抽出一件深咖色外套。 弧形小立领,精致的裁剪,笔直的腰线,有型有款。 这件衣服和刚才那个男子穿的那件短外套,无论款式,做工还是面料,都十分相似。 只是这件长一些,那件却是短款的。 看来这流行趋势还真是周而复始,二十年前的新款和新如今的款式,竟然一模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就是它曾明明将那件外套取出。 又选了条和这件上衣配套的浅咖色衬衣,直西裤,浅色围巾,喜滋滋朝沐言房中走去。 她从小到大没接触什么品牌服饰,衣服只讲究价廉物美就好,也不太懂衣着搭配什么的,今天看那个女孩的穿衣打扮,很有品位,不如就按照她给男友的穿衣风格打扮沐言好了。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自己的选择。 “沐言,你锻炼完了吗”曾明明立在门外问。 “进来吧。”屋内,响起沐言温和的声音。 曾明明推门而进,举起手中的衣服,刚要显摆。 突然,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 张口结舌楞在原地。 沐言,着上半身站在床前,只穿了一条长裤,正在用毛巾擦拭胳膊。 ===第224章 说好的自控力呢 屋内,窗敞开着,冷风徐徐灌入。 寂静阴凉。 曾明明的胸膛却像火一般燃烧,雀跃着。 她举高衣服,挡住自己绯红的脸颊,“这是我刚给你准备的衣服,你自己穿,我先出去。” 说完,逃也似得就想跑。 手,却猛地被他握住。 “明明,我后背全身汗,帮我擦一下。”沐言很自然的将毛巾塞进她手里,明明感觉他微凉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握了她的手一下,一抬头,就撞见他寂静又温和的眼睛,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曾明明红着脸将手里的衣物刚在床边,拿起毛巾胡乱抹。 眼睛却不由自主闭紧了,不敢睁开,更不敢用力。 “认真点,好不好,难道你想让我一身冷汗的穿衣服还是,让我喊秦医师进来。”沐言抿唇轻笑。 曾明明微微有点讪然,不就是擦拭个汗水么,她至于这么放不开。 她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头微微朝前低着,头发乌黑柔软,飘坠在脑后。 发梢末端,是白皙修长的脖子。 肩很宽,线条清晰。 虽然很瘦,但肌肉结实,极富有弹性。 曾明明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一下下擦拭着他后背的水珠儿。 不经意的,手指几次触碰到他背部的肌肉。 湿漉漉的,富有弹性的接触。 让曾明明的心有点发软。 情绪莫名其妙就有点焦躁,还有点酥软,轻微的诱惑和不安的惶恐,就这样,一点点,无声无息蔓延。 她慢慢擦着,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不知怎么得,竟觉得手下的肌肉更结实了,一抬头,却看到他漆黑清澈的眼睛。 不知何时,他转过身子,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你穿衣服。”曾明明涨红了脸。 他的正面曲线更加立体,能看到很明显的八块腹肌,还有浅浅的人鱼线。 曾明明的脸红的都要滴出血了。 “为什么不看我,唉,躺了一年多,太瘦了,我自己也觉得难看了。”沐言的声音有些哀怨。 “没有,瘦也好看。”曾明明的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 “傻丫头。”沐言轻轻一扯,将她环在胸口。 他的体温,透过肌肤似有似无的传递过来,微微有些炙热。 曾明明红着脸轻贴着他的肩膀,一抬眼就看到他侧脸干净晴朗的线条,他的脸颊,也微微染上了红晕。 不知怎的,明明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秦姨等着咱们吃饭呢,我先出去,你换衣服,我放床边了。”从他怀中挣出,曾明明刚想跑,却被他一把拽住。 然后,他猛地低下头,顺势吻住她的唇。 只是飞快的一吻,舌尖却轻车熟路的撬开她的唇,在口中轻轻一舔,随即缩了回去。 “我马上出去。”他放开她。 有那么一瞬,曾明明都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喘了两口粗气,这才红着脸跑了出去。 见她跑了,沐言也松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 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触碰到她就有些把持不住。 说好的自控力呢 沐言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火热的心慢慢沉淀,转回身拿起床边的衣物,摸摸了质地,微微一笑,先套上衬衣,紧接着将身上的运动裤脱下,换上长裤。 曾明明面红耳赤的跑进厨房,小心翼翼坐下,生怕被秦医生看出端倪更加尴尬,头也不敢抬就赶紧吃起东西来。 幸好,秦医生也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她。 一口气喝了半碗粥,明明的心跳才恢复正常,这时,沐言精神焕发的走了进来,他的步伐仍有些虚浮,却比前几日好多了。 “很合身嘛。”秦医生抬起头,看和沐言的眼神很温和。 “袖子好像有点短了,你先穿着,待会我上街给你买新的。”曾明明眼冒红心的看着沐言,穿别人的衣服也能穿的这样有型有款,自己果真有眼光。 “这衣服是别人的”沐言眸光微微有些凝滞。 “这是俊明年轻时定制的衣服,不过,这些衣服他都没有穿过,你放心,我前几天又特意拿去干洗店都清理的一遍,很干净的。” “一壁橱的衣服都没穿过,太奢侈了。”曾明明咂舌,沐言闻听此言,脸上异色收敛,眸光却也有些好奇。 “当时我父母忽然去世,家里情况突变,我们俩都受了打击,整天浑浑噩噩的没有心情,都忘了这些定制的衣物,后来,被人送上门来,也没心思再穿,就这样一直收着。” 秦医生轻叹了口气,眸光忽然落在曾明明身上。 “当时我也做过不少旗袍和裙子,都挂我的卧室里,一样没有动过,你要是喜欢,不妨去挑一件,我感觉你的身材和我年轻时很像。” “秦医生家年轻时条件肯定不错。” 沐言环顾了下四周,又看了看衬衣的袖口,轻声开口。 “再好的条件一家人不能在一起,又有什么用”秦医生眸光有些晦暗。 “这房子是我十年前买的,不是我父母留下的积蓄。”说完,勉强笑了下,“你们先吃吧,吃完可以出门逛逛,不过他身体不合适出远门,就在小区外转转就好。” 说完,揉了揉眉心,离开了。 “秦医生年轻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现在身体才这么不好。” 曾明明心里忽然有点苦涩。 “你也看出来了”沐言坐下。 “我问过她的年纪,不过四十二岁,眼角这么多皱纹,还有她的手指粗糙僵硬,一看就曾经很操劳过,可看这一壁橱的衣物,他们家早年一定非富即贵,否则不可能找人定制这么多有型有款的衣物,还有,你看秦医生的言谈举止,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想必是年轻时家逢巨变,才会没落,算算年纪,当时她也就我这个岁数,实在可怜。” “你倒是很关心她。”沐言舀了一勺粥,内心也有点狐疑。 “她任劳任怨的照顾你一年多,累的病都严重了,我不应该关心她嘛”曾明明白了沐言一眼。 “看来你更关心我”沐言眼底带着笑,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狠狠咬了一大口。 ===第225章 正义的心11 一顿暧昧的早餐就在沐言的无底线挑逗下吃完了。 曾明明真有点无奈,无论自己说什么话,他都能很有情商的把它归结到很喜欢他这件事上,这也让曾明明看到他的另一面。 固执,霸道,和强烈的占有欲。 也许,这就是沐言的个性,对他喜欢的,不留一点余地,而他看不上的,更是一点多余的心思也不想耗费。 “就这样,我还要陪明明逛街,你来了,我也不在家。”沐言皱着眉挂掉电话。 转眼,又换上一副和暖温润的笑意。 “我去帮你挑一件裙子” “可我不太习惯穿裙子。”曾明明心里有点乱,刚才沐言挂掉的是萧雅的电话 “那是你没穿过我挑的裙子,保证很衬你,相信我的眼光。”沐言眼中闪过些许温柔的光,转身进了秦医生的房间。 留下曾明明在厨房里埋头收拾那些碗碟,一会儿想着沐言会替自己挑一件什么样的裙子,一会儿又想萧雅现在一定很恨她。 沐言说他会和萧雅解释清楚一切,在他看来,一切都只是个简单的误会,说开了就会没事。 可即使聪明如沐言,也不能完全理解一个女人的心。 对于萧雅来说,那些相处不是误会两个字解释的清的,她那么骄傲,那么自我,如何会接受这样简单的解释。 曾明明想劝沐言这件事要循序渐进的来,可她也知道,今后,自己和萧雅再不能心平气和的相对了,她甚至琢磨等沐言好了,她就和秦局央求,调离那个科室,哪怕是让她重回路政技术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她不必天天面对萧雅的冷嘲热讽,又或是,风雨雷霆。 曾明明胡思乱想了半天,刚抹干厨房的案板。 背后忽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曾明明回过头,一眼看到他手中的长裙,眼睛就再也错不开了。 “自然点,挽着我的胳膊,别紧张。”沐言第三十次低声安慰她了,曾明明走的很不自然,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在发飘。 浅驼色的长裙摆摇曳在脚下,每一步似乎都能踩出波浪来。 沐言给她挑了件和他的上衣同色系的裙子。这是一条很典雅的长裙,一字领,合体的裁剪工艺,蓬松的下摆像一朵花一样展开。 很美丽,也很有韵味。 为了配这条裙子她还穿上了许久不动的高跟鞋。 她个子本来就高,这下更显得聘婷动人。 曾明明觉察到很多人的眸光都像她集中过来,脸颊不由就有些发烫。 “别人看你是欣赏你,不过再欣赏也晚了,你是我的。”沐言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喃。 然后,像宣告主权似的展开右臂将她揽住。 曾明明脸更红了,又不好意思推开他,就这样被他牵引着在店铺中闲逛了起来。 她从未这样逛过街,觉得自己就像个公主似的。 而沐言就是骑马而来的王子,英俊,温柔,又非常体贴。 曾明明几乎没进过这些高档服装的店铺,她不懂搭配,也不懂款式,而沐言却对它们如数家珍,甚至,连潮流的趋势都掌握的十分准确。 若不是曾明明了解他,都会觉得他是个服装设计师了。 在他的引领讲解和推荐下,渐渐的,曾明明的眼光也上升了几个层次,慢慢的,心里的局促和紧张感觉也消失了。 “你怎么懂这么多啊”曾明明崇拜的看着沐言,越看越觉得他又帅又有风度。 “服饰是体现人的精神层面的重要东西,不同的服饰也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特点,掌握了这一点,对罪犯就有了初步的了解,更容易判定。” 沐言轻声解释。 见曾明明听的入神,眼中一副虚心请教,继续等他说下去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拉着曾明明坐在店铺内的休息椅上。 “喜欢穿着时尚个性服装的人:往往比较有个性,通常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观点,甚至对别人的指责嗤之以鼻。 喜欢穿着漂亮套装的人: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表,常有很深的城府,希望通过自己的着装给人留下好印象。给人感觉往往比较干练,有主见,很有责任感。 喜欢穿着可爱洋装的人:往往给人洋气十足的样子,让人耳目一新。但是,这类人从心理上,更加渴望得到别人的理解、照顾和帮助。多半重视自己的健康。 根据自己喜好选择服饰的人:个性鲜明,有果断的决策能力,遇到问题和困难时,能独立应对。喜欢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人:虚荣心非常强,爱表现和炫耀自己。往往非常任性,飞扬跋扈。 喜欢同一款衣服的人:性格直率,往往有自己的主见和观点,十分明确是非、对错、爱恨。往往自信心很强,做事果断、利落,是那种“言必信、信必行、行必果”的人。但缺点是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很难听取别人的意见和建议。 而喜欢宽松自然打扮,而不讲究款式的人:多半性格内向,自我意识一般很强烈,常常以自我为中心,不愿接触别人。但你一旦打开他们的心门,他们会很珍惜与你的友情。朋友少却都是他们的挚友。” 沐言简单讲述了几个极有代表的衣着打扮和性格的关联。 曾明明却听的心驰神往,还举一反三起来。 “我明白了,你就是根据自己喜好选择服饰的人,而我多半属于最后一种,不讲究款式的人,只是我觉得我性格算不上内向,也淡不上自我。” “我说的只是几个典型的类型,人是多样化的,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了。很多人都是几种类型的混合体。人是复杂的生物,很难彻底区分清楚。” “哎,当一个刑警好麻烦啊,要掌握这么多知识,还要有敏锐的眼光和判断能力,太不容易了。” 曾明明感叹。 “其实也不难,只要你有一颗正义的心就可以。毕竟,知识可以慢慢掌握,而人心一旦走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罪恶中,无法自拔。” ===第226章 肢解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选购了一些衣服走出服装店。 刚走出大门,忽见一个年轻人发疯似的冲过来,他跑的太急,来不及刹住,一头撞向曾明明。 口里却大声呼喝着:“让开,别挡路。” 曾明明吓了一跳,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人撞向自己,只能本能的闭紧双眼。 忽然间,腰际一紧,整个人已被沐言揽住怀里,脸蹭着他的胸口,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那人呼呼从耳旁冲过,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摔的七晕八素,半天都没爬起来。 “妙言,不要走”年轻人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你没事吧。”曾明明红着脸从沐言怀里挣脱。 两人明明已经很亲近了,可每次忽然靠近,她还是说不出的羞涩。 年轻人似没听到她的问话,眸光一直萦绕在马路的尽头。 曾明明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像看到一个女子模糊的影子,一晃,却又不见了。 “是你”曾明明将视线转回来,却发现地上这个恸哭的年轻人自己认识。 早上,她刚从包子铺遇到的那个小伙子。 “你们认识”沐言皱了皱眉。 “早上买早点的时候见过一次,不太熟。你还好吧,能不能起来”曾明明解释了一句,又问。 “脚好像歪了,疼。”年轻人坐在地上,捂着脚脖子直哎呦。 曾明明刚伸手去扶,沐言却附身拽住年轻人的肩膀,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活动活动,应该不会骨折的。” 年轻人起身的一瞬间,曾明明看到一行鲜红的血正缠绕在他腿上,匪夷所思的渗透了肌肤。 “能走吗”沐言上下打量了两下年轻人,问。 “可以,谢谢你们。”年轻人颓然低下头,一拐一拐的走了两步,就要告辞。 “等一下。”曾明明拦住他。 “你的脚都受伤了,就别在追了,人已经不见了。” 年轻人一怔,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吵架了”曾明明试探似得问,年轻人身上有明显的血腥味,眉眼间还横亘着一团死气。 “妙言这次真生我的气了,都怪我。”年轻人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 “女孩子闹点小脾气不算什么,哄一哄就没事了。”曾明明嘴上再劝说,心里却觉得不安。早上遇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就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连这个年轻人也不对劲了。 “自从她回来之后,性格就有些阴晴不定,不知道那句话说不对,就发疯了似的折腾,这半年来,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不想再追了,她想走,就走吧,只是她身无分文的跑出来,又能上哪去呢” 年轻人口气尽是颓废,可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不舍。 “也许她已经回家了,你脚受了伤,还是别找了。”曾明明劝慰。 “嗯,谢谢你们。”年轻人应了一声,返身往回走。 “我们送你回去吧,你的脚伤很严重,如果就这样自己走回去,肯定会发炎的。”沐言忽然热情起来。 曾明明一怔,他什么时候也变的这样爱管闲事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家就在对面那条街。”男孩勉强一笑,曾明明赶紧上前,扶住他一条胳膊,沐言则走进一旁的杂货店中买了一根带长柄的笤帚,权当拐杖。 男孩拄着拐杖,一字不发的慢慢往前走,曾明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没再开口询问,沐言跟在她身边,也不吭声。 三人沉默了一路,年轻人的家到了。 “麻烦你们了,进去坐坐吧。”年轻人客气了一句。 曾明明也想进去看看,可没等她点头,沐言忽然开口“也好,我正好口有点喝,想喝点水。” 年轻人点了点头,掏出钥匙开门,三人进了屋。 普通的两室一厅结构,户型有点老,装修却还算不错,只是光线有些晦暗。 进了客厅,招呼两人坐下,年轻人拐着腿去厨房倒水。 曾明明皱着眉头四下看,这屋内,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血味儿,又像东西腐烂的气味,很难闻。 “沐言,你发现了什么了臭吗” 曾明明将视线落在沐言身上,以她对沐言的了解,他绝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这样积极的帮人,定是看出什么异样。 “臭味我没闻到,不过,倒是有些阴谋的味道。”沐言淡淡看了眼厨房。 “阴谋”曾明明微微一怔,刚要开口,厨房内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咣当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曾明明眸光一缩,快步走了过去。 沐言慢慢起身,眸光微微闪烁了下,跟在她后边走了进去。 所谓厨房,不过是阳台改造而成的一个小空间,空间虽小,一应物品俱全,就连靠墙的角落里都竖着一个三开门的大冰箱,此刻,冰箱门大敞着,年轻人就立在冰箱外,不停发抖,手里的杯子摔倒在地上,洒了一地水。 “出什么事了”曾明明走近,只看了一眼,险些要吐出来。 冰箱的上中两个门敞开着,上层的格子中放着两个透明的盒子。用塑胶薄膜封着,其中一个盒子内东西装的比较多,鼓了出来。 赫然是人的一截手指。 纤细的女人的手指中指上还带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戒指。 指尖涂着淡粉色的荧光。 “妙言”年轻人不停颤栗。 “这是她的手”曾明明捂住嘴,强忍着惧意。 “这不是人手,只是模型。”沐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推开曾明明,径直走到冰箱面前,将里面的两个盒子拿了出来。 撕开密封的塑料膜。 里面的东西,看的人不寒而栗 有手指,脚趾,鼻子,还有一个半圆形的耳朵,一截一截的,塞满了整整两个盒子。 “呕”曾明明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哪是模型分明就是人的器官,被肢解了下来,剁成了一段又一段,还藏在冰箱里,太恶心了。 “妙言”年轻人忽然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抓那些东西。 沐言却一把将他推开 “你看清楚,这些只是模型,都是假的,没有指纹,没有血渍,甚至没有骨骼和肌肉文理” ===第227章 郑东海的回忆(上)11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知道,我全知道,可我找不到证据。”年轻人失魂落魄的垂下头,口中喃喃说道:“我每天晚上都梦到她,血淋漓的站在我面前,身体寸裂成一段段,好可怕。” 年轻人说到这儿,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好像想起了极其可怖的事。 “你女朋友不是好好和你在一起吗你为什么会梦到她”曾明明狐疑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进门的时候她就注意观察了一下屋内的陈设。 一进门的衣柜上挂着女人的丝巾,鞋架上粉红色的棉拖,厨房里,双人情侣杯,女式围裙。 种种迹象都标明了一件事。 这对青年男女应该是同居的关系,住在一起。 从这个年轻人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他和女孩之间似有点矛盾,可他很爱她,这一点无需质疑,只是他现在的言语,又有些不合乎情理。 “她不是她,不是她”年轻人捂着头大吼。 “不是她,是谁”曾明明眉头皱起,这年轻人说话颠三倒四,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你们跟我来”年轻人率先跑出厨房,冲进卧室。 曾明明没有立刻跟出去,扭头看向沐言。 “跟过去看看,尽量不问问题。”沐言轻声回了一句,将桌上的两盒东西摞在一切,跟着曾明明走出厨房。 刚走进卧室,曾明明骇了一跳。 屋内摆放着很多人体模型,有独手的,半截身体的,人身鱼尾的,还有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就摆放在床头柜左侧。 阴森森的眼眶中还忽闪着绿油油的光,看起来极其吓人。 “你们看这个。”年轻人从床下的纸箱内翻出一个相册,递给曾明明。 翻开相册,里面都是女孩的照片,有单独的,也有合影,和年轻人的合影很多,但更多的是和另一个女孩的合照。 两个相貌有六成像,身材也差不多,穿着打扮都很时尚,看起来就像一对姐妹花。 “她叫许妙言,身边的女孩叫孟洁,是她表姐,比她大半岁。”年轻人颓然坐在床榻上,声音很是萧瑟。 沐言拉了曾明明一下,两人分别坐在梳妆台的椅子和一进门的单人沙发上。 谁都没有询问。 过了好一会儿,类似自言自语似的,年轻人又开口了。 “我叫郑东海,和徐妙言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两家是世交,父母关系很好,我们俩也合得来,无话不谈,很小的时候就认定了彼此,都觉得对方是能陪自己一生的人,直到孟洁出现,一切都变了。” 年轻人眸光阴沉了下来。 “妙言的亲生父母经营着一家旗袍店,生意向来不错,可他们身体都不好,整日精神恹恹,后来,夫妻俩先后得了重病,相继离世,妙言成了孤儿。原本,我父母想收养妙言的,不料,妙言的大姨突然冒了出来。不仅侵吞了她家的店铺,房产,就连妙言也被她夺走了。那个女人单身带着个孩子,为人精明又狡诈,妙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哪懂得人心险恶,轻而易举就被她哄骗住了。而那个女人的女儿孟洁更会装模作样,表面上她和妙言姐妹相处,情同手足,实际上她伙同她母亲骗走了妙言家所有的东西。否则,像她们那样的孤儿寡母,早就穷困潦倒,饿死街头了,哪能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 “我劝过妙言很多次,可她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劝说,一心一意只向着那对自私的母女。为此,我们俩大吵过好几次,最后却只能不了了之,秒言太重视亲情了,我实在不想她为难。” “妙言喜欢艺术,尤其酷爱雕塑,为了投其所好,我便和她一起报考了艺术学校,去了南方求学,在南方的那三年,是我们最快乐的三年,没有孟洁在中间挑唆,我们的俩的感情日益稳固,几乎到了婚娶的地步。可就在这时候,妙言的大姨忽然生病了,癌症,晚期,很严重。” “妙言闻听这个消息,非常伤心,不顾一切的休了学,甚至不惜变卖店铺,房产,来挽救她大姨的命,结果耗尽了一切,那个女人还是死了,妙言倾其所有,耗尽亲情,却只换来最后的一无所有。” “失去了生活来源,妙言再也不能回去继续求学了,本来有大好前途的她,只能随便找了份工作,赖以谋生。我有心帮她,可那时,我们家供我一个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根本没能力也供她。” “于是,我留在学校继续完成我的学业,而妙言却留在这个城市,租下了这栋房子,和她所谓的表姐孟洁生活在一起。” “据说她们一开始过的很拮据,全靠妙言一个人撑着,后来,她表姐开了家裁缝铺子,生活又渐渐好了起来。每到寒暑假的时候,我都回来,本想多陪陪她,可妙言却总是在单位和裁缝铺子之间跑来跑去,我劝她不要一味的付出不要求回报,她却说我目光短小,心胸狭窄,吵了几次后,我们俩渐渐疏远了。” “当时,我非常沮丧,这时,孟洁反过来经常安慰我,她很聪明,又体贴,我一时竟也扭转了对她的印象,把她当成了朋友。” “只是,我没看出来这个女人龌龊的心思。” “那天我过生日,妙言却没打来一个电话,我独自一个人在家中喝闷酒,孟洁忽然找上门来,还买了卤煮和生日蛋糕,我们俩喝酒聊天,说了很多话,到后来,孟洁忽然抓住我的手,说她很喜欢我,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甚至,不惜和妙言反目。” “我当时就懵了,我说什么都想不到,那个天天念叨着妙言是她最亲密的家人的女人,嘴里会说出这样不堪入目的话来。” “我当场就痛骂了她,并和她言明,我这一辈子只喜欢妙言一个女子,让她不要自作多情,她大哭了一场离去,我气愤难耐,又喝了一夜酒,昏沉沉睡去。” ===第228章 郑东海的回忆(下) “等我清醒过来,却发现妙言就坐在床边,手里还握着给我买好的生日礼物,温柔的看着我笑。原来,她不是忘了我的生日,而是为了帮我选礼物,错过了和我相聚的时候,为了照顾醉酒的我,她几乎一夜没睡。” “我们俩和好如初,感情也越来越稳定,先前我还担心孟洁会从中作梗,可她却像没发生过任何事那样,继续和我们来往着,甚至对我也没了以前的那种体贴和照顾,变的更像一个表姐了,甚至,还帮我介绍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我以为她想通了,也就没再提过那件事,毕竟她和妙言关系很亲密,我怕妙言知道了会伤心。” “我太傻了,竟没看出这个女人虚伪的面目和阴狠的心思,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她。” “去年中秋,她突然提议让妙言陪着她去韩国旅游,妙言欣然应允,可我当时正好有一个作品急着要交工,没时间陪她们一起去。” “她们临上飞机的那天,我还亲自去机场去送,我记得那天妙言穿了件月牙白的连衣裙,好看的不得了,我还替她拍了照片,就是你们看到的相册中最后那张照片。” 郑东海说到这儿,顿住,轻轻指了下曾明明手中的相册。 曾明明恍然回神,翻到相册最后一页。 照片的确是在候机室照的,照片上的女子,娴静,温柔,和那天在早餐摊上看到的女孩一模一样,只是看似来眉眼中有些弱不禁风。 “五天后,我接到了妙言的电话,说他们还要在韩国驻留一段时间,理由是孟洁出了点小意外,估计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结果,这一等就是三个多月,我彻底失去了她们的消息,就在我心急难耐,准备辞职去韩国找她们的时候,妙言却忽然回来了,带回来一个让我诧异无比的消息。” “她说孟洁和她的旅行车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两人都受了伤,她的头被撞了一下,记忆力受损,而孟洁更严重,腿都骨折了。两人在医院养伤,由于语言不通,事情又太多所以一直没和我联系。” “后来她恢复了,孟洁更是因祸得福和给她治疗疾病的医生谈起了恋爱,最后,竟决定留在韩国不回来了,还把她的裁缝店送给了妙言。”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妙言没错,她还是她,声音,笑容,性情都和以前一模一样,我迷惑之际又有些庆幸,无论如何,孟洁找到了归宿,不会在横亘在我和妙言之间,我们俩自然就会更幸福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心惊肉跳,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在梦里,妙言留着鲜红的血泪,脸白的和糊了一层腻子粉一样,就这样,阴森森看着我狞笑。” “然后,身体皴裂成一截截的,在空中飘荡。”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我有些恍惚。” 郑东海话说到这,语调又开始有点不对劲儿,眸光中腾起一片惶恐之色,好像很的看到了让他惊悚万分的东西。 就连曾明明的心,也被他的话骇住。 心中,莫名其妙联想起早上那一幕。 她将钥匙扣递给他,女孩儿忽然回过来。 清秀的脸庞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眼眶青黑,眼角还赫然淌下两条深红色的血泪,看起来触目惊心。 难道,她看到的那个真实存在。 郑东海没有胡言乱语,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李代桃僵的阴谋,孟洁根本没有嫁人,而是整容了替代许妙言回来了。 而真正的许妙言,却被孟洁杀害了,而且被她分了尸。 “你觉得现在这个林妙言是孟洁除了这个梦以外,还有其他的证据吗”尽管心中惊愕,曾明明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刑侦断案不是靠梦境,也不是听信片面之词,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 “我也不知道,她装的太像妙言了,可我还是觉得她不对劲儿,她虽然对我很好,也很体贴,可我总觉得她不对劲,她现在完全变了,不喜欢雕塑,只喜欢研究服装搭配,天天泡在裁缝铺中,而且特别爱打扮我,天天给我换衣服,而她自己也变的讲究的不行,可妙言从不这样的,她,肯定不是她了。” 郑东海的声音变的慌乱又紧张,整个人都陷入了异常恐怖的情绪中。 “就算你分析的完全正确,还有一个疑问你还没解释清楚”沐言似乎根本看不到郑东海的紧张,神情清冷,语气也是淡淡的。 “什么疑问”郑东海又哆嗦了一下。 “就算我们家明明和你认识,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而我们俩只是你偶尔遇到的普通人,你为什么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们还有既然你们吵架了她离开了,不再回来了,你为何拼命的去追她,她走了,不是更好” 沐言的眸光冷冷注视着郑东海。 对方在他的注视下,脸色变的越来越苍白。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淌。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结结巴巴说:“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有些语无伦次,这件事压抑在我心头太长时间,再不说出来我就不要疯了。” “恐怕你不是语无伦次吧”沐言微微一笑。 “从你刚才撞到我们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你的目的很简单,激起我们的同情心,帮你介入这个案子,调查你的未婚妻,将她绳之以法,对不对” “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郑东海强自镇静着,和沐言对视。 可他的手死死攥着,手背青筋暴露,昭示了他内心的惶恐。 “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吧,很逼真,也很恐怖,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有很强的妄想症和精神分裂,这是一种疾病,心里疾病。”沐言将手中的盒子摊开,眸光依旧很镇定。 “我确实有点抑郁,可我没有撒谎,现在的许妙言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妙言,她是孟洁,是杀人凶手” 郑东海大声喊起来。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如果连你们都不信任我了,我就彻底没救了。” ===第229章 真相(上)11 “若想让我们信任你,你就该坦诚相对,否则,我们不会帮你。” 沐言轻轻将模型手指行的指环摘了下来,放在掌心,摊开。 “就是它让你害怕了吧,否则,你不会这么急着把所有的情况和盘托出,我想,你一开始,只是想让我们相信你的话,不过,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你的预料。” “你到底是什么人”郑东海愣住。 “我是她男朋友啊怎么你只知道我女朋友是个警察,不知道我的身份”沐言淡淡一笑 “他知道我是警察”曾明明楞了。 “当然知道,否则他何必费尽心思接近你,又想尽办法引起咱们的注意力,跟他回家。”沐言淡淡看着郑东海,又说:“如果我没有料错,今天这场偶遇应该是你精心安排的,撞到我们,受伤,让我们送你回家,包括你无意中在冰箱里找到这些东西,都是你提前就设定好的,只是,你没想到这根手指中会多了一枚戒指,所以才会这样惊慌”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郑东海一脸惨白。 “你一直跟着我们,找准了机会撞过来,你跑的是很快,但你却害怕真的撞伤人,所以你提前假装跌倒,所以你的伤都是装的,你的脚根本就没事。否则,我干嘛要给你买一个扫地的笤帚让你撑着,它底盘是扫把头,根本无力支撑你的身体,可你却像模像样的拄着它走了一路,还有,从你家到我们相遇的地方,足有近千米,如果你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为何这么均匀,甚至,额头上一颗汗珠儿都没有” 沐言的语调很轻松,郑东海却失魂落魄的愣住了。 “我想你的本意是让我们怀疑许秒言被孟洁分尸的可能,你再三讲述你那个梦境,无非就是想加深一下你此刻的痛楚,让我们同情你,继而忽略你心里分裂,和极度压抑的事实,因为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在家中制作这种东西,包括你卧室的陈设,处处透着诡异,这些都说明了是你有问题,这一切都是你的妄想” “我没有妄想,我真的没有妄想”郑东海不停抖颤起来。 “我承认我刻意接近你们是我不对,可是我真没法子了,那个梦不是假的,我夜夜都被那个梦境惊醒,我想,妙言的魂魄肯定回来了,她死的可怜,想让我帮他报仇,所以才夜夜入我的梦,她想告诉我她死的有多冤。” “鬼魂”沐言轻蔑一笑,“这种无中生有的东西不能当做证据。” 曾明明心中一涩,沐言他果然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灵魂的存在。 “我也知道不能凭空猜测,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现在这个妙言真的不是妙言了,她是个恶魔她想害死我,你们知道吗她想害死我” 郑东海的眸光忽然变的很疯狂。 “证据,一切都需要证据,不是你凭空臆想。”沐言丝毫不为所动。 “这个,你们看,这是我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她骗我说这是维他命吃了对身体有好处,让我一天吃三次,可终于被我发现了,这是精神科的药物,吃了之后很困乏,整天睁不开眼,我没有吃,都偷偷扔了,可我知道我这样做迟早会被她发现的,到那个时候,她也许就不会对我这么客气了,她会杀了我,你们知道吗,她会杀了我,再一截截的把我剁成碎骨,就像她对妙言做的那样。” 郑东海说着说着,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我就要被她逼疯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她为什么要杀你”沐言抬头。 “为了钱,我父母去世了,给我留下了一大笔财产,而她们家破产了,只能靠那个破裁缝铺子撑着,这几年,若不是我接济,她们能过的这么舒坦” “可你刚才还说你们家经济条件一般,甚至连你们两个人的学费都凑不出,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一大笔财产“ 没等沐言再问,曾明明的口气忽然有些不悦,先前听郑东海讲述他的故事时,她还有些同情他,可不知为什么,曾明明总觉得现在的他有哪里不正常,处处透着诡异。 “我父母以前给一家很有钱的大商人家当管家,后来他们家出了事,我父母领不到工钱,就趁乱将那家的几样宝物偷拿了出来,却一直担心那家的后人追究始终不敢拿出来变卖,所以我们才过的很拮据,可那几件宝物我都见过的,各个价值连城,孟洁她,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处心积虑想接近我,她和她母亲一样,都是见利忘义的贱女人” 郑东海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将详情讲出,讲到最后,又有些声嘶力竭。 曾明明皱着眉,郑东海虽然举止癫狂,可他说的事却又透着几分真实性,尤其是她无意间在那女孩身上看到的那个亡灵。 的确和郑东海在梦中看到的女子一模一样。 他没有自己的天赋,不可能无辜捏造一个如此相像的鬼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许妙言真的被她表姐孟洁杀害了,心有不干附在她身上跟着她一起回来了,可不知什么原因无法伤害孟洁,只能夜夜给郑东海托梦,这才害的他也夜不能寐,精神紧张,以致行为举止都有些失常。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情,完全可以去警局报案,为何又找到我们”沐言盯着郑东海,目不转睛。 “因为我我” “你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情况,再不如实说,谁都帮不了你” 沐言眸光忽然变的有些迫人。 “我说从我怀疑她开始我就在一直寻找证据,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 “我将她发梳上的头发收集起来,去做dna比对,本想证明她就是杀人凶手,没想到”郑东海颓然垂下头。 “你拿什么比对的”沐言忽然问。 “也是头发,妙言十几岁的时候剪过一次辫子,我一直替她收着的,可是我说什么也想不到,这次化验结果,竟是一样的” 郑东海缓缓抬起头,眸光晃动着一丝惊恐。 “医生告诉我,这两份dna的样品取证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第230章 真相(下) “怎么不可能,如果她刻意掩饰,偷换了你检验的发丝,一切皆有可能”沐言接口。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发现了我怀疑她,偷换了我收集的头发,这不可能,那些东西我都是贴身藏好的,她不可能看到。” “可你也说过她将治疗精神疾病的药偷换给你吃,就算你有所防范把那些药片都扔了,可你总不能不吃不喝吧,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低下,保不准那天你就被她下了药人事不省,她想换个头发而已,很容易的。” 郑东海一怔,低下头,苦苦思索消化她的话,良久,忽然抬起头来。 “我明白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怪不得那两份检测报告一模一样,她真的是孟洁”郑东海彻底惶恐了。 “如果这一切推理属实,郑东海的处境确实有点儿危险。”曾明明暗自叹了口气,早上刚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是一对恩爱登对的小情侣,现在,竟然这样。 “按他所说的话,的确有几分真实性,只不过这件事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咱们还需要另一个人的证词” “孟洁对了,她现在在哪如果你们跟本没吵架,早上我看到的那个影子又是谁” 曾明明一怔,脑海中模模糊糊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件白色的风衣,很熟悉的样子。 “你看到了什么”沐言问。 “就是早上他差点撞上我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好像街角出看到一个人再盯着我看,不过,一晃就不见了,当时你太关注我了,可能没注意到。” “难道她又在跟踪我不对,不对,早上她出门的时候明明穿了件鲜红色的外套,不过,她的店里有很多衣物,她也许换了一件才跟踪我的,一定是这样警察同志,求求你们,赶紧抓起这个杀人凶手吧,我实在不想再跟她生活在一起了。” 郑东海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要再妄想了,不论这些事是否如你所说,你的精神疾病都已经到了必须就医的地步。” 沐言冷哼一声,郑东海一怔,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要通知警局吗这件事好像没这么简单。”曾明明问。 “说说你的看法,大胆的说。”沐言答。 曾明明想了想:“表面上他说的很合情合理,可案件就是这样,必然性中一定存在着偶然的关联,这是所有案情的必要点,可他的说辞,太合理了,这本身就有点矛盾。” 沐言点点头:“你果然进步了,好警察就得这样,不被眼前的证据迷惑,保持一颗冷静的心。” “你们好像不太信任我,我真的没撒谎,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撒谎啊。”郑东海慌乱了起来。 沐言微阖眼眸,神色淡漠:“任何一个案件都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不管你说的多么合情合理,我们都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证词就怀疑另一个人有罪。” “沐言,我们要去调查许妙言吗”曾明明问。 沐言抬头,与她对视:“不用,她已经来了。”言必,对着虚掩的大门微微一笑,“你已经听了这么久了,就别在躲躲藏藏了。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屋内其余两人皆一楞,尤其是郑东海整个人都木讷了。 轻叹声从门外响起,门,轻轻推开。 许妙言走了进来。 不同于清晨在包子铺看到的那身月白色长裙,现在的她打扮的很时尚,画着精致的妆容,大红色外套,黑喇叭裤,尖头长靴。 看起来就像个事业有成的职业女性,大方,干练,很有气势。 “许东海,我对你太失望了,为了照顾你,我放弃了我的爱好,专心经营我并不擅长的裁缝店,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怀疑我还把警察都引上门来。” “你根本不是妙言,你这个凶手,我这是自保警察同志,千万别被她迷惑,她真的不是妙言,她是孟洁。” 徐东海身子缩成一团,口中却连连指责。 “你究竟是谁”曾明明看着她的眼睛,眸光狐疑。 早上看到这个女孩,个性温柔还有点爱使小性子,可现在的她,气势完全变了。 “别吃惊,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你早上看到的,不过是为了配合一个病患假装出来的,因为他喜欢的只是那个十几岁天真又略带幼稚的小妙言,不是现在的我。” 女人将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又叹了口气。 “不必怀疑我的身份,我没有易容,更没有死,我真的是妙言,许妙言。只不过” 许秒言将视线移倒郑东海身上,眸光平静,似有解脱。 “现在的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尽管她曾经爱过你,可她已经长大了,什么都看的明白,不会再被你掌控,东海,你实话实说,这些年,你真的爱过我嘛” “我当然爱妙言了,不过你不是她,你是孟洁”郑东海大喊。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爱的一直不是我,而是我们家的财产,对不对不仅你是这样,就连你父母也是一样,你们处心积虑,想抢走我家所有的东西,间接害死了我的父母,你扪心自问,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嘛” 许妙言轻蔑的看着他。 “你胡说八道孟洁,你不要再挑唆我和妙言的关系了,收起你这套理论,我对妙言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我父母也绝不是那样贪财忘意的人都是你们母子,处心积虑想霸占妙言家的财产,都是你们贼喊捉贼” 郑东海大声咆哮:“警察东西,千万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她就是孟洁,就是她杀害了妙言” “到现在了你还迁怒我的表姐诽谤她和她的母亲若不是她们一直替我守着这个家,我早就无家可归了吧,亏我一开始还不相信我阿姨的话,把你们当成亲人一样的维护,总和阿姨和表姐争执,这才害她老人家生病,早早离世,都是我不孝。” 许妙言的眼底浮起一层水雾,沉默了几秒,继续说:“就算我知道了真相我也没怪过你,因为那时候你还小,对我也算实心实意,可后来,你却勾引我的表姐,险些坏了她的名节,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你却害得她没脸再留下来,沦落异乡,现在还反过来污蔑她,郑东海,我知道你有病,一直不和你计较,可你太得寸进尺了” “我没病,我根本没病,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第231章 骷髅灯11 郑东海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 许妙言不屑的摇了摇头,转脸对沐言浅笑:“床头柜的上边的艺术灯里,塞着他所有的病例资料,其实不用看你们也应该能看出来,这样的卧室,正常人能睡得着吗” “这都是妙言的作品,谁说不正常了,这是残缺的美,我早就说了,你不是妙言,妙言不会这样诋毁艺术的” “这些都是我当年做坏的残次品,你却当宝贝一样的收藏起来,我那时候小,被你牵着鼻子走,曲解了艺术的概念。” 徐妙言轻叹了口气。 “艺术来源于生活,是心灵的升华,怎么可能这样的东西,东海,小时候你也是个很感性的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妙言不会说这种话,你不是她,你根本不是她”郑东海发狂似得摇晃着脑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曾明明的胳膊。 “警察同志,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太会演戏了。” 曾明明漠然看了一眼郑东海的手,淡淡的说:“我是警察,我会分析所有的线索,得出正确的推论。” “我说那些都是真的,我没撒谎”郑东海仓皇抬头,却不敢直视曾明明的眸光,讪讪松开手。 “郑东海,我必须看看那些病例”曾明明轻声开口。 “你相信她的话我真没有说谎,我是得过一阵病,可我已经好了,医生都说了我可以出院了,可她还让我吃那些该死的药,我偏偏不吃。” 郑东海咬牙切齿的叨念,目光充满了愤慨。 曾明明却没再理会他,径直朝床边走去。 骷髅灯做的惟妙惟肖,眼眶的位置幽幽闪烁着绿光,看起来有些惊悚。 曾明明皱着眉看着这个灯,除了眼眶她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可以打开这个东西,可徐妙言却说病例在这个灯里面。 难道要从这冒着绿光的地方伸进手去 空间太小了,手肯定无法探入,要用镊子之类的工具。 “别害怕,这只是个模型,不是真的。”沐言走了上来,“人的头盖头上有很多裂纹,这个光滑没有缝隙的,一看就是仿制品,别怕。” “我知道,我只是”曾明明凝视着骷髅灯的眼睛部分,总觉得哪里的不太对劲儿,她伸手摸了下骷髅顶部,软软的,很有弹性,就像人的肌肉一样。 “开关应该在”沐言见她对着灯愣神,因为她没看出开启的方法,走过来就要自己动手。 曾明明却制止了他,“我自己来。” 沐言点了点头,后退一步,回过头,看了看呆滞的郑东海和一旁面容清冷的许妙言,收回目光。 屋子里很安静,也很幽暗,只有淡绿色的光柔柔的洒满倾泻出来。 曾明明的手离开骷髅灯的眼窝儿,顺着凹陷的鼻骨往下滑,停在凸出的下颌骨间,指尖也是柔软的触觉,和头盖骨的位置,一模一样。 双手微微用力,下颌骨微微张开,露出一个森然的洞。 里面果真塞了几卷病例本,皱巴巴的,蜷缩在里面。 曾明明皱了皱眉,伸手去拽那些东西,手刚伸进骷髅灯的嘴里,上颌骨却忽然垂了下来,冰冷的咬住她的手掌。 曾明明吓的一跳,手使劲往外一抽,下颌骨啪嗒一声打开,完全撑开,向后歪倒。 就好像一个人仰着头张开大嘴的样子。 曾明明强忍着惧意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皱着眉递给沐言。 她倒不是真的害怕,只是觉得这东西做的太逼真了,心里十分别扭。 “干嘛要做这种东西,太渗人了。”曾明明心里嘀咕了一句,看向徐妙言的眼神就有些特别。 “这个灯不是我做的,是他买来的装饰品。” 许妙言看着曾明明一脸别扭的表情,轻声开口:“去洗手间清洗一下吧。” 曾明明点了点头,“也好。” 说完,朝沐言使了个眼色,跟着徐妙言走出张东海的卧室。 曾明明反复搓洗着双手,洗了好几遍总算把心里极其别扭的感觉洗去,徐妙言侧立在她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冷冰冰的,和早上遇到的那个温柔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好像换了个人。 曾明明甩了甩手,眯着眼看她,她的脸清秀白皙,五官也很精致。 只是眉心的位置有些发青。 “徐妙言,你既然知道他在怀疑你,为什么还要照顾他”曾明明微微翘起唇角。 “你相信我” 许妙言忽然一怔。 “就现在的这些证据来说,我确实没理由怀疑你。不过,要想洗清自己的嫌疑,你最好还是拿出充足的证据。” “那些dna比对不算证据吗” 徐妙言又是一怔。 “不完全是,因为现在的技术,嫁接人的头发不是什么难事,尤其,你还去韩国呆了三个月。”曾明明很真诚的直视着她。 眸光中闪过很深很淡的笑意。 “如果刚才你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足可以证明你,不是吗” “你是说”徐妙言轻咬了下嘴唇。 曾明明淡笑了下,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卫生间,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我若是你,早就离开他了,这种男人,没必要留恋的。” 徐妙言脸色一变,怔怔楞在原地,半天,轻叹了口气。 “情况怎么样”曾明明迈步进屋,递给沐言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沐言耸了耸肩膀,“他前年入院,检查出了中度的妄想症和忧郁症,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确实痊愈了。而且,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复查,最后一次复查的时间是上个月,结果没有任何问题。” “我早就说了我没撒谎,你们偏偏不信,我是得过病,可是我现在已经好了。” “我看过你的病例本,你曾经进行过半年的电疗穴位治疗”沐言又问。 “我不想提那段记忆了,太恐怖了,钻心的疼,不停的问问题,好人都会被折磨疯的。”郑东海用力摇了摇头,一脸余悸。 ===第232章 债 “既然那样痛苦,你还坚持治疗了半年之久,真是有毅力。” 沐言的声音很平静,可他眸光却像被墨色渲染的夜幕那样,漆黑难辨。 “你以为我乐意啊,都是她,变着法的折磨我,她不让我出院,怂恿那些医生针对我,可我挺过来了,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就是凶手,就是她杀害了我的妙言,就是她” 郑东海全身都在颤抖,看向许妙言的神情充满了愤恨。 “够了”许妙言气窒。 “本来我不想打搅表姐的生活,可我实在受不了你这样污蔑她了,好吧,我给表姐打电话,你亲耳听听,我到底是谁” 徐妙言脸色苍白的掏出手机。 一边查找电话,手指一边发抖。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不可能接电话,你在胡说”郑东海拼命摆着手,好像在证明自己说的没有错,可他的眼神,明显是慌乱的。 “闭嘴我受够你了,郑东海,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再无纠葛” 徐妙言选了一个手机号码,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恢复平静。 “两位警官,我现在和我表姐通话,我会按下免提,不过,我不想提这件事,以免她又想起过去的事,我只是和她随便聊几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能证明你表姐还活着,就足够了。” 曾明明点了点头,她的试探果然起了作用,这也是沐言教给她的。 取证过程后经常会遇到不配合的证人或有嫌疑的人,这时,最好的沟通方式不是提问,更不是审讯,而是让她信任你,只有得到他们的信任,案情才会有峰回路转的转变。 “嗯。”徐妙言感激的看了一眼曾明明,抿了下唇,按开外放。 几段音乐过后,电话接通了。 “妙妙,你好久不和我联系了,最近好吗”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很悦耳。 “表姐,最近店里生意很忙,我没顾上和你联系,你和表姐夫都还好吧。”徐妙言开口,她的语速很快,明显有点焦躁。 “他呀,忙的不行,天天都不着家的,闷死我了,还是你在的时候好,咱们俩可以一起逛街一起聊天,唉。”手机另一头,女人娇憨的叹了口气。 “表姐,我已经想通了,等我处理好了国内的一切,我就去韩国。”徐妙言咬着下唇。 “真的吗”电话另一头传来女人兴奋的喊声。 “太好了,妙妙你想通了就好,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难过,等你来了韩国,我帮你介绍几个又英俊又温和的男人,比他强一万倍。” “嗯,我知道了表姐,我就先通知你一声,让你做个准备,我现在还有点事,就不和你多说了,我会再联系你的。” 徐妙言有些心不在焉,不想再继续多说下去,两人又寒暄两句,她挂掉了电话。 她通话的时候,曾明明一直盯着郑东海的表情。 从手机内传出女子第一声问询开始,他的身体就一直在发抖,他使劲儿攥着手,额头青筋暴露,越听,身体抖的越厉害。 直到许妙言挂了电话,他忽然如梦方醒。 不可思议的捂着头,呻吟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你明天去看医生吧,你不肯吃我给你的药,整天胡思乱想,病情肯定会反复了,这张卡里还有一些钱,你留着用,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 徐妙言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一张建行卡,轻轻放在桌子上。 “”郑东海手指颤抖着伸向那张卡,还没触碰到,又猛地缩了回去,口中喃喃自语:“不是,你不是妙言,你再骗我,你们全家都是骗子,都是你们,你父母是骗子,你也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把属于我们家的东西统统还给我们,还给我” 他蜷缩成一团,眸光分散,突然,他伸手将那张卡抓在手心里,眸光迸射出诡异的光芒,“哈哈我拿回来了,都拿回来了,爸妈,你们可以安息了,儿子把属于咱们的东西统统拿回来了。” 正狂笑着,他突然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四肢不停抽搐,眼珠拼命往上翻。 “你怎么回事”曾明明离他最近,见状赶紧冲上前,郑东海横倒在地上,身子一纵一纵的抖着,口中模糊不清的喊。 “疼,别扎我,我错了我错了” “他这是什么病好像不是装的。”曾明明没见过这种阵仗,心里也有些慌乱。 “应该是癫痫。”沐言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塞进郑东海口中,皱着眉说:“按住他的四肢,别让他挣扎,赶紧打120” 许妙言见状,脸上纠错了片刻,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然后,快步来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取了药棉和一瓶白色的药片。 “这是控制癫痫的药,等他不呕吐了才能吃。“ 她把药递给曾明明,蹲下,用药棉清理许东海嘴边的粘液。 看她熟练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他怎么会这样”曾明明用力按压着郑东海的胳膊,不让他抖的太厉害,沐言则轻轻把他的头扭转到一侧,三人合力让他侧躺在地上,许妙言还从床上拿了个被子,垫高了他的头部。 “自从他去年出院之后,就添了这个毛病,平时也不大犯,可是情绪不能太激动。其实我早就累了,可我实在不忍不管他,我们毕竟认识二十年了,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许妙言轻叹了口气。 郑东海好似听到了她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可他此刻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这么怨恨你,你还对他这么好,也真是不容易。”曾明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都是债,早晚都要还的。”许妙言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沐言从地上站了起来,清明锐利的眼中,竟出现片刻的迷惑。 这时,救护车的警报声忽然从远处传来,而郑东海也因为病发的过于严重,昏迷了过去。 ===第233章 谜团11 半小时后,救护车载着郑东海离开,许妙言并没有上车,她预付了所有的费用,还给郑东海的亲戚打了电话。 通话时能听出对方的不情愿,后来许妙言许诺了很多东西,对方才勉强答应。 挂掉电话,许妙言的神情有点倦怠,可她没有离开,而是开始打扫房间。 从厨房开始,一直到郑东海的卧室,她打扫的很慢,也很认真,就像做久了一件事,已经习惯了,眼里却带着深深的疲惫。 曾明明也不知该如何劝她,或者自己也无话可说,若不是沐言一直在低头观察思索,她都想离开了。 这其实算不上一个案子,只是一个有妄想症的男人和一个被爱折磨的痛苦不堪女人的爱情罢了。 也许,还有些积怨和他们的上一代有关。 可人都已经死了,有些事何必重提 “沐言,咱们走吧。”曾明明第一次失去了继续探查下去的兴趣,想离开这个过分压抑的地方。 她不喜欢这种互相折磨的情感,在她看来,爱必须是美好的,如果一味折磨对方,倒不如分开,还彼此自由。 “明明,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故事,可这是我们的工作,警察是最理智的职业,不能融入太多个人的情感,明白吗” 沐言拍了拍曾明明的肩膀,“打起精神,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 “可是许妙言已经证明了一切啊,她表姐还活着,所有的故事都是郑东海的妄想症造成的,他脑子受了刺激,经常引发癫痫之证,也许发病的痛苦让他神智模糊,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你同情许秒言,所以会不由自主替她开脱,但你却忘了刑侦办案的第一个准则,这是刑警的大忌。” 曾明明微怔,下意识的看了客厅正在打扫卫生的许妙言一眼。 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说实话,她是同情她,同情中还带着几份钦佩。 在经历过刚才那样血淋漓的指责和谩骂后,她还有心思替这个男人打扫房间。 换了她,一定做不到。 “她很沉稳,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节奏。” 沐言朝她看的地方注目。 “比一般人慢。” 曾明明一怔,的确,许妙言的声音动作都比一般人慢上半拍,即使在她心情最沮丧的时候,她依旧按照她自己的频率说话,做事,不急不慌的。 可是,曾明明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不由之主怔住了。 “这个案子还有几处疑点没有解开,你试着分析一下。” 沐言沉寂的看着她。 “放空你的情绪,别让主观意识占了上风。” “冰箱里发现的那些半成品,破碎的人体器官,郑东海为什么要把这样恐怖的东西存放起来,一个妄想症患者,的确会胡思乱想很多事,但,通常不会如此执着的做一样事,除非,这件事,他印象深刻。” “还有,那个无名指上银色的指环,到底是谁的又是谁放回去的。” “许妙言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还有有件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卧室弄的这样恐怖,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嘛,就算他精神出了问题,可不也该回避这些东西吗,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 “还有吗”沐言问。 “我想不通到底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一对彼此相爱的人互相猜忌,相互指责,如果真的厌倦,大可以转身离开,何必纠缠” 曾明明越分析,越觉得有太多事情想不通。 她好似遗忘了哪个关键的细节。 “两位,我打扫完了,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出门时记得把门关好。” 许秒言收拾完卫生,悄然无声的走了过来。 “等一下。”沐言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这个戒指是你的吗” “曾经是我的,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放这里吧。”许妙言没有伸手。 “看样子你不准备再来这里了”沐言看着她,眸光深沉。 “能做的我都做了,我累了。我还年轻,想换一种方式生活。”许妙言用她惯用的语调说着每一个字。 字里行间,透出浓浓的失落,不过,也很坚定。 “你表姐的店怎么办”沐言将手抄进裤兜内,看似不经意的问。 “我正在联系买家。”许妙言回答的很简单。 “那个店铺也是你们家的产业吗” “房子都是租的,已经快到期了,只是还留着很多服装,需要处理一下。”徐妙言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不知道有没有合适我们俩的衣服,如果有,我想选购几套,你表姐的设计我特别喜欢。”沐言忽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这是我的名片,我想,你们会喜欢那里的服装的。”许秒言怔了下,淡淡一笑,从包里摸出一章小巧的名片递了过来。 沐言接过,随即装进口袋。 “既然这样,我们告辞回家了,有时间去光顾下你的店。”不等曾明明看明白沐言到底在做什么,就被他拽着走出了房门。 许秒言也跟着走了出来,锁上门,礼貌告辞。 出了大门,许妙言径直离开,看着她优雅离开的背影,曾明明实在忍不住了。 “就这样让她走了很多事还没弄清楚呢。” “不急,现在更重要的事确定另外两件事。” 沐言恢复了清冷。 “什么事” “这两样。”沐言将手从裤兜中伸出,掌心赫然攥着两样东西。 软绵绵一截手指,还有一卷病例本。 “你拿这个东西干嘛”曾明明眸光浮起一层厌恶,虽然她知道这根手指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要嫌弃。 “你很快就明白了,只要我的推论正确,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沐言高深莫测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还卖关子”曾明明横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论证下我的推论。”沐言微微一笑。 “你怀疑许妙言没有理由啊,虽然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但没有人受到伤害,也没有遗失财物,根本无法立案。” “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明明,这件事没你看到的那样简单。说实话,我也有一件事想不通,所以才急着回家取证,但再这之前,我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沐言一手揽住曾明明肩膀,另一支手掏出手机,给秦俊明拨了个电话。 ===第234章 害怕 “这的确是模具硅胶制出的东西,有弹性,很柔软,看样子应该是用很锋利的东西切割开的,有很多材质都能塑造,通常石膏用的比较多。”秦医生摸着断指研究了一回,随手将它放在桌面上。 “至于这本病例,也是真的,只有国内的医生才会写这样杂乱的字体,只是” 秦医生翻开着病例记录,眸光有点不解。 “据我所知现在的医院早就不研习这样的记录方式了,门诊记录都是微机打印,便于医院存稿统一管理,只有一些私人专科医院才会这样记录。” “秦姨,您能和我解释下什么是妄想症吗”曾明明有点想不明白,早上看到郑东海时,他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为何几小时后,却变的那样疯狂。 “妄想症又成妄想性障碍,是一种精神病学诊断,有点类似精神分裂,这样的病人会很固执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觉得有人要害他,或者觉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罪责,渴望赎罪,还有些对人际关系和情感的妄想。当然,病患并不是无时无刻都处在亢奋的妄想状态,需要一些外在条件才能引发。 秦医生解释。 “妄想症病患会突然爆发癫痫吗”沐言插了一句。 “癫痫是大脑神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短暂额大脑功能障碍的一种慢性疾病,病因复杂多样,包括遗传因素,脑部疾病,全身或系统性疾病等,和妄想症并无直接的联系,但也不排除妄想症病患换上癫痫的可能。” “我想知道,什么情况会让人坚信自己得了妄想症,继而不停的害怕,甚至行为异常有没有这种情况”沐言又问。 “应该不会,妄想症其实算一种心理疾病,不是强迫症。”秦医生摇头。 “那么治疗妄想症复杂吗需不需要针灸电疗这种强制性的治疗方法” “根本不需要那样强烈的治疗手段,妄想症属于思想类疾病,只许药物控制和心里疏导就可以康复,当然,有些病患终生都要服药控制,还有些很难治愈。” “那什么样的疾病需要那种用到那种治疗呢” “通常临床使用的“电击”治疗,叫做“电抽搐疗法”,或“电痉挛疗法”,英文缩写,ect。它被用来治疗药物无法控制的实施药物与心理治疗36周后无明显效果,有严重自杀倾向的和罹患重度精神病抑郁症也叫精神病性抑郁患者。” “还有,有时候一些患有异恋证,和恋物癖的重度患者,也需要这方面的治疗,不过,这种治疗方式很痛苦,现在几乎被禁止了。” 秦医生不太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忽然对这些专业性很强的问题感兴趣,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解释了。 听完她的解释,曾明明眸光浮起一层骇然。 郑东海只是得了妄想症罢了,许妙言为什么要送他去私人医院进行那样长时间的电疗针刺治疗。 还有他的癫痫症,是不是就是由此刺激才引发的 她为什么这样对他 “麻烦你了秦医生,我和明明在研究案情,遇到了一些难题想不通,所以才来请教你,我们出去了,不打搅你休息了。” 就在曾明明绞尽脑汁也琢磨不通的时候,忽然听见沐言的告辞声。 “没事,我是个医生,也帮不了太多的忙,对了,你记得要避光保存那个病例本,不要强光照射。” 秦医生淡淡说了一句,低下头继续摆弄桌面上的试剂。 “为什么要避开强光”沐言一怔。 “这个病例的表面上附着了一些磷粉,遇到强光容易自燃,这些是证物,要小心存放。” 沐言拽着曾明明返回他的房间,拉上窗帘,关掉所有的灯。 果然,病例本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绿色荧光,就连沐言的手指上,也沾染了不少这样的光点。 “我也接触过这些病例,为什么我的手上没染上磷粉”曾明明翻来覆去的倒着自己的手。 “你忘了你中间洗过一次手。”沐言眯着眼,眸光渐渐清晰。 “哦,我居然把这事忘了”曾明明揉了揉额头,有点懊恼。 “沐言,我是不是太情绪化了,不合适当一个警察。” “你只是太善良了,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所染,感性一些,可我们的职业注定了要放弃感性,维持理性,才能不被情感羁绊住,一眼看出问题的关键。” “你这么理性吗”曾明明微微有些怔松。 “以前确实是,可现在,我被你传染了。”沐言展臂将身边人揽在怀里,用力一紧。 “如果你彻底恢复了记忆,还会这样吗”曾明明搂住沐言的腰,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沐言抚摸了下她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早上我刚看到许妙言和郑东海的时候,他们俩还是一对幸福的恋人,可现在,不是他诋毁她,就是她折磨他,这种关系太可怕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人和人的感情夹杂了太多利益牵扯,就会变的不纯粹,有时候时间能证明一切,可有时候,也能揭露很多东西,很丑陋的东西。” “时间真的会改变人的感情吗”曾明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有些人会,可我不会。明明,我知道咱们认识时间还短,你对我没有什么信心,可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可我一旦做出了决定,一生都不会更改,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任何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沐言拥紧怀中人,心头却是一怔。 刚才那一幕,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好像在某一个时刻,他也曾这样拥紧一个女子许下同样的承若。 他的眸光有些茫然,手臂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还有一个人存在过 却被他遗忘了吗 秦医生扶着试验台站了起来,茫然走到床边,打开抽屉,取出一条洁白的丝巾,丝巾上,盘旋着一缕酱色的血渍。 那抹血渍就像一朵美丽的花,生生被人撕开。 秦医生伸出手,轻轻抚过那撕裂的痕迹。 良久,她轻轻将丝巾叠好,放回原位。 将抽屉合上。 ===第235章 许记裁缝铺11 沐言和曾明明找到许记裁缝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铺子在小巷深处,十分幽僻,店面装修的很有古风,看起来年代久远。 店门敞开着,店内有几个女顾客在货架间浏览。 许秒言坐在试衣镜对面的软藤桌椅前,安静的出神。 “老板,这两块锦缎我都特别喜欢,再给我便宜一些吧,还有那个绣花披肩,和那两套旗袍,我一起要了,打个对折如何” 一个手指涂着朱红色豆蔻的年轻女人回过头问。 “这已经都是成本价了,你们都是店里的老顾客,应该明白的。”许妙言淡淡一笑。 “可你们店里的货都是去年的款式了,你们既然不做了,也不可能挤压着这些东西,不如就便宜点卖给我们,总比压在手里的好,你们说对不对” 女子对周围几个顾客眨眨眼。 另外几名顾客听了,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起价来。 徐妙言不慌不忙,和几个盘恒游说,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各人都找到个合适的价位,心满意足的包了心爱的商品离开。 许妙言收了钱送几个顾客出门,对伫立在一旁的沐言和曾明明微微点了下头。 “生意不错啊。”曾明明笑笑。 “都在甩货了,价格合适卖的还可以。”许妙言伸手做个请的动作,引领二人在店内转了一圈。 “这边是各种布料,也有一些成品,有店里收工制作的,也有一些是从江南一带采购的,款式质量都不错,两位随便看看。” 曾明明点了点头。 货架上的布料多以丝绸锦缎为主,旗袍占了大半个陈列,还有一些汉服唐装,男女款都有,做工,材质都属上乘。 曾明明从未见过这么多制作精良,款式精美的旗袍,一时间,有些看花眼。 不时摸摸这块料子,看看那件衣服,真心很喜欢这种充满古韵的情调。 沐言左右打量,整间店铺的陈设风格很像五六十年代的旧上海,精致而奢靡,和他印象中所有的时装店面都不一样。 “你真要把这个店卖了吗太可惜了。”沐言看向一旁安静伫立的许秒言。 她的眸光中并无多少不舍。 “其实我就是在这个铺子里长大的,这里,就像我的家一样,我还记得这个熨烫机,还是我爸在我刚上一年级时从德国买来的,用了这么多年,依旧完好如新。” 许妙言白皙的手指从古色古色的货架上滑过。 曾明明无意一瞥,忽然怔住。 许妙言的手指在她的注视下,寸寸皲裂,一截截往下掉,她清楚的看到其中一根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曾明明出了一头冷汗,再仔细看,她的手已经停在了长熨上覆盖的鹅黄色丝绒布上,修长白皙,指甲圆润透明,哪有什么戒指 不但没有戒指,没有裂纹,连皱纹都几乎看不到。 曾明明一怔,这是她第二次从徐妙言身上看到这样的情形。 第一次是血泪满面的女人的脸,而这一次,却是她寸寸断开的身体。这一切,和郑东海口中的血腥噩梦重合。 如果他的梦都是妄想,她看到的又是什么 “能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嘛,关于你父母和这个铺子的来历,我都很有兴趣。” 沐言用一支手轻轻在藤桌上敲了敲,轻轻坐下。 许妙言笑了:“我就知道二位一定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说什么喜欢我家的裁衣风格,要购买衣服都不是重点,你们大概是想知道我和郑东海真正的矛盾,对吧。” “也不全对。”沐言耸了耸肩。“我们家明明确实很喜欢你们的服饰,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的说辞我满不满意,这旗袍我总会挑选两套的。” “沐言,这旗袍太华丽,我根本没场合穿,别买了,咱们是来”曾明明本想说来查案的,可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毕竟,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害者,只有一个神智癫狂的郑东海,他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 “没场合就在家穿给我看,不许说no,听话。”沐言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扣在桌上,侧脸很淡漠,声音却异常温柔。 曾明明咬了咬下唇,脸微微有点红。 许妙言抿唇一笑,眸光却慢慢黯淡下去。 “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两个人志同道合,又在一起工作,多好啊。”许妙言的眸光微微有些浸湿。 “你和徐东海都也不都热衷雕塑吗”曾明明抬起头。 “我从爱都不喜欢雕塑,一直都是他喜欢罢了。小时候,人很傻,总以为为了心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可惜,再怎么付出都没有用,爱上一个自私的男人,终究就是这样的结局。” 许妙言自嘲了笑了下,声音有点萧瑟。 “其实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如果我不把一切缘由都说清楚,你们还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以你们的能力,这件事本来也满不了多久,还不如我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讲出来的好。” “洗耳恭听。”沐言面不改色。 “郑东海的父亲和我爸从小就认识,我们的妈妈也是闺中好友,我们两家人一直走的很近,我爸是入赘的女婿,娶了我妈后继承了祖上的产业,也就是这个李记裁缝铺,我妈手艺是家传的,可惜人太内向,不善于交往,而我爸又是个很讲面子的人,不管亲朋好友还是街坊邻居,都不好意思收钱,就这样,铺子总是入不敷出,而他们也不肯克扣工人的工钱,慢慢的,这个铺子就有些维持不下去了,到最后只能连伙计都遣散了,辛苦维持生计。那时候我还没出生,而妈妈身体也不太好,慢慢的,两人生活都成了问题。” “郑家伯伯看我家实在穷困,一直接济我们家,再后来,他替我父母出了个注意,给城里的一家大户人家做专职的裁缝。而那家人,就是他自己的雇主,据说是一对很善良的商人夫妇,家境异常富裕,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在他的引荐下,我爸妈带着自己加工的服装上门了,那对夫妇非常欣赏我妈的手艺,一口应承了下来,以后家里人所有的衣物都由李记裁缝铺子负责,还预支了很大一笔定金,就这样,我们的家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了。” ===第236章 天堑 “那家的女主人是个很善良的人,不仅从不克扣工钱,对我妈妈和郑伯母都很温和,那时候我妈妈经常去她家的别墅做客,一来二去,对他们家的情况就很熟悉了,他们的女儿已经上了大学,长的端庄秀丽十分美丽,儿子也在读高中,据说也是班里的优等生,有这么一对乖巧的孩子,还有个能赚钱的老公,这个女人本应该幸福才对,可谁想到,一场天灾竟会降临到她身上。 当时n市扩建,大兴土木,各地的房地产开发商和开发公司蜂拥而入,而这家的男主人恰是本地最有实力的企业家,自然不肯落下风头。 他很有魄力既然转让了几个名下企业,集合所有资金链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想借着这股城市扩建的风头大赚一把。 在他的努力下,该公司不仅得到了n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建筑项目,还承包了整个城市的绿化工程,一时间,风光无限。 可惜好久不长,正当他全力以赴开始新公司的运营之时,忽然省纪检委的专员到达了该市,指控他名下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和n市的工程负责人之间相互勾结,贪污受贿,据说那名领导泄露的各企业的报价,这才让他钻了空子,否则以他一个刚涉入房地产的新公司如何能在那么多全国龙头企业的挤压中,一举拿下所有的工程。 这家的男主人就这样被带走了,隔离,审讯,受了很多苦。那时候司法制度不健全,暴利审讯是家常便饭,在警局刑侦人员轮番逼供之下,男主人实在顶不住了,交待了一切,很快,他们家所有的房产,存款和相关一切财产都被查封了,据说还在家里的一处隐蔽地点找到了男主人和贪污官员之间的交易凭证,这个案子彻底落实,不仅那名贪官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连男主人也被连带责罚,因贿赂罪和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罪等各种罪责,被判了十几年的刑期。 可怜的女主人一夕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受不了这份打击,一场大病,就这样没了,而那个男主人也在入狱后不久患了重病,一命呜呼。 不到一年,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 而那对儿女休学的休学,辍学的辍学,彻底没了依靠。 我记得我爸妈那时候刚给他们家完工了一批衣物,这些都是他们提前定制付过款项的,我爸妈都是实诚人,不好昧下良心私吞这笔服装,就依照订单给这对姐弟送了过去。 据我妈妈的回忆,那对姐弟当时的处境凄惨极了,不仅连个居住的地方都没有,还不时有流氓和地痞骚扰他们,大家都传说,这对夫妇留下了一笔数目不菲的财产,是女主人娘家的产物,没被公安系统没收,就在这对姐弟手中,只是他们的个性都很坚韧,无论那些人如何针对他们,欺辱他们,两个孩子就是不肯承认。 我爸妈同情他们,也念着他们父母的恩泽,不时接济下他们,郑家夫妇也经常给他们送些吃的喝的,我记得爸爸曾说过,那家人是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他们,只是陷害他们的人有权有势,这件事只能不了了知。 本来我父母还担心那个陷害他们家的人不会放过这两个孩子,劝他们离开这个城市,可那对姐弟死活不肯走,说要给父母报仇。 我爸妈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可是在不忍心看这对姐弟遭遇不幸,就一直照顾他们。 后来我妈怀了我,才去的没那么勤了。 再后来,那对姐弟忽然消失了,不知是离开了这个城市还是遭遇了什么不幸,总之,姐弟俩再也没出现过。 我父母痛定思痛,决心好好经营祖上这个铺子,加上我的出生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家里的生意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而郑家,更是反常的富贵了起来。 不仅生意越来越大,据说郑伯父还在官场上谋个职务,一时间也成了n市小有名气的人物。 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处的不错,郑伯父也经常来我家喝酒,我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二岁多了,他还总抱我,说等我长大了就给他当儿媳妇。” 许妙言说到这儿,声音有点嘶哑,停顿了好一会儿,继续开口。 “如果不是那一年除夕之夜,郑伯父喝醉了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也许,郑家和我们家还会一如那些年那样,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惜,一切的命运都在那一天发生了改变。 “从我记事开始,爸爸就一直念叨一句话,那晚,他真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该多嘴,郑伯父和他多年相交,而那家主人也对我们家帮助不少,占在正义的角度,他这么做或许没错,可站在朋友的角度,他问心有愧。” “你爸发现了郑家什么秘密和男主人的案子有关”曾明明猛地想到一种可能。 “嗯,那天,郑伯父喝了很多酒,一时高兴,说走了嘴,原来那男主人所谓官商勾结,营私舞弊,非法经营都是无中生有,至于那本证据,和往来账目都是假造的,都是郑伯父事先放到这个家里的,竟是她他陷害了自己的雇主” “他为什么这么做,那家人带他不薄啊”曾明明有点气愤。 “为了钱和利,这两样,是多少人都逾越不了的天堑,为了它们,一切道义荡然无存。”许妙言苦笑。 “他一个管家和这家人无仇无怨,就算为了钱,他也没这个能力造这个假,这件事背后定有人操纵。” 沐言慢慢直起身体,原本按在桌上的手攥成一团。 他的脸色很平静,眸心却露出一丝极淡的冷意,蕴含着杀气。 看的曾明明微微有点心悸,她从没见过沐言这样激动过,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许妙言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没注意到他们。 “当初我爸也是这样猜测的,还追问过郑家伯父事情的原委,可即便他那时喝高了还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只说那人势力极大,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得罪起的,还说那家人想翻案已经不可能了,还说,幸亏那对夫妇死的快,否则,连他们的孩子也会受到很大的牵连,说完还长吁短叹了一番,那晚,两人喝了很多酒,最后都喝的人事不省,尤其是我爸,都喝蒙了,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只是后来郑伯父醉醺醺走了,一边走一边还骂爸死心眼,这些事都是后来我妈和我讲的。” ===第237章 前尘旧事11 tdoctye ht ubic ot 10 strictenot ot3trxht1dtdxh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31999xh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500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3gtth3gt tfiedsetgt tbodygt thtgt ===第238章 卫裁缝 “许小姐,库房里的布料我都清点完了,除了那几套未完工的旗袍,其余的,我都整理好了。”一名满脸沧桑的男子抱着一摞衣服走了出来,他一只脚有点跛,走路的时候左边肩膀一耸一耸的,带着老花眼镜,头发有点花白。 “福伯,辛苦啦,这几天一直忙,肯定累坏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明天我自己看店,您休息一天。” 许秒言上前接过男子手里的服装,一件件展开,往货架上挂。 “不用休息,明天我在库房里挤压的旧货拾掇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品相好的衣物,那些货品虽然挤压的许多年,可有些做工和款式还是很不错的,有古韵,保存的也完好,肯定有人喜欢,能卖出去。” 男子一边挂衣物一边感叹,眸光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你是说那些衣物吗”许秒言微微一怔。 “嗯,都是师父亲手做的,这些年我一直收藏的很好,一件都没有被虫蛀。”男子眸光闪动着微光。 “我进去看看,你帮我招呼一下这两位顾客,我去去就来。” 许秒言似想起了什么,低头进了后面的库房。 男子挂好衣料,对沐言微微欠了身,“两位随便看一下,店里摆放的都是精品,全部都是纯手工缝制的,现在价位相当不错,多选两件,肯定不会后悔,物超所值。” 他的语调有点慢,言语却颇为儒雅,让人听着很舒服。 “这位师傅好像很了解这个店啊。”沐言微微一笑。 “这个自然,我在这个店里工作了二十多年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没有我不熟悉的,可惜,再过几天,这个店就要盘给别人了,我也该退休了。” 男子自傲的抬起头,没说上几句话,声音又有些萧瑟。 “看两位的穿着应该是店里的常客,这衣服咦,难道我看错了,这裁剪做工明明就是店里的风格,怎么我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卖过这样的衣物” 男子看了沐言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曾明明的长裙下摆上,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一脸迷惑。 “这些衣服是一个长辈送给我们的,有些年头了,说不定也是贵店早年缝制的,所以看起来才眼熟些。” “对对,我想起来了,这些衣服是老店主亲手缝制的,我还给很多衣服锁过扣眼,签过边呢,都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做工更是精致。” 男子恍然,欣喜浮上脸颊,连看向沐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像见到亲人一般。 “你们看看这排的服装,虽然看着不如那边的华美,但处处将心独特,就连衣料花纹的对接都浑然天成,你看领口和袖口的花纹,这可都是用上好的银丝线手工缝制的,这种旗袍穿在身上,绝非那些商业流水线上制作出来的凡品比拟的了的,这才是旗袍中的精品。” 男子拉着沐言的手,滔滔不绝。 沐言一直微笑着聆听,一边听还一边轻轻颌首。 偶尔还回上几个字,话不多,但字字切中,句句妥帖,一看就是对服装和古文化颇有研究的样子。 男子越听越欢喜,话不由自主更多了,聊着聊着,竟把买卖服装的目的忘了,和沐言闲聊起来,看起来十分投契。 聊了一会儿,沐言话锋一转。 “真想不到在这儿能遇到像卫先生这样儒雅有见解的人,难怪这里的服装这般与众不同。看来,我们这次不虚此行了。” 听了沐言这番话,男子眉开眼笑。 “不敢当,不敢当。其实现在也很难找出像你这样对古文化这么有研究的年轻人了,现在的人,只讲究表面化,太急躁,根本踏不下心来生活,还有几个能穿出汉服唐装的真正韵味呢,哪像我年轻的时候,就连说话的语速都是要控制好的,一个节拍都不能抢。那时候,店主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不仅教导我们缝纫裁剪的技巧,还督促我们学习古文和诗词,她经常说,服装也是一种歌赋,只有真正领会了其中精髓的裁缝,才能制出最有古风韵味的服装。” 卫裁缝一脸感概。 “你说的店主是”沐言故作不解。 “就是许小姐的母亲,他们家祖上在宫中的织造署当差,不仅家传了精湛的手艺,就连行为举止也带着和旁人不一样的气度,为人极为谦和,对我们这些学徒也良善,不嫌弃我是个残废,倾囊相授,只可惜老店主好人不长寿,早早去了,留下许小姐年纪轻轻受了好多苦,哎,这个店,是几代人的心血啊,就这样没了,我实在是” 卫裁缝叹了口气。 “许小姐一直照看这个店吗”沐言又问。 “这倒没有,许小姐从小就不喜欢缝纫,研究现代艺术,这个店一直都是店主的姐姐和孟小姐打理的,不过这几年,小姐也经常来帮忙,尤其孟小姐嫁人以后,她接管了整个铺子,开始我还担心她做不来,没料到,她竟然做的一点不比孟小姐差,本来我还庆幸,没想到,唉” 卫裁缝又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沐言用胳膊肘捅了下曾明明,她心领神会,有些话,女生开口,更不惹人怀疑。 “你说的孟小姐是孟洁吧,我认识她,挺不错的女孩子,怎么就舍得嫁到国外不回来了,我还想让她亲自给我设计服装呢,可惜。” 曾明明故作失望的轻叹下。 “谁说不是啊,好好的,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连个电话也不打,哎,都是那个郑哎自从他掺和进来,孟小姐和许小姐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这个男人真是个害人精,活该得了那种病,这都是报应,让他两面三刀,朝三暮四,活该” 卫裁缝狠狠啐了一口,忽然又觉得自己语态有些过了,面上微微泛红。 “咳你看我,说着说着就胡言乱语起来了,两位可别见笑。” “你说的是郑东海吧,他又发病住院了,我亲看看到许小姐给他叫的救护车,还给了他亲戚一大笔钱呢” 曾明明瘪了瘪嘴,一脸心知肚明的模样。 “这男人,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照这样,还真不如卖了这个店走了的干净”卫裁缝愤然。 “好好的两个女孩儿,全毁在他手里了,不但弄的姐妹失和,还一个个性情大变,到如今,还得费尽心思给他治病这算什么事,这算什么事啊” ===第239章 一模一样的戒指11 “许小姐和孟小姐吵过架为了郑东海这怎么可能” 曾明明面露诧异。 卫裁缝的样子有点犹豫,显然,不想多说。 “明明,不要打听妙言的私事,她不肯说肯定是有难处。”沐言淡淡插了一句。 “我这不是想帮她嘛你看郑东海那个样子,我就来气,我要是妙言我才不管他,让他发病,死了算了。”曾明明一脸生气。 两人一唱一和,彻底把卫裁缝的火拱起来。 “你们真得好好劝下许小姐,别再给那个男人钱了,他接近她们就是为了骗她们的钱。当初孟小姐管理铺子的时候,他可没少来,一会儿跟这个甜言蜜语,一会又跟那个海誓山盟,害的两个姐妹生了隔阂,许小姐还大病了一场,现在好不容易孟小姐嫁去了韩国,许小姐病也好了,他又开始变着法的使坏,这个人心眼太坏了,和他父母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妙言的病好利索了嘛”曾明明一脸关切的样子。 “应该没事了,她性格改变了不少,越来越独立了,唉,幸亏好了,否则,太吓人了。” “她在哪家医院治的”沐言又插了一句,“我还一个朋友也得了那种病,所以,我想打听一下。” “是一家私立医院,好像叫愉悦精神疾病治疗中心,对,就是这”卫裁缝思索了片刻,十分肯定的说。 接着,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哎,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得这种病太想不开了。” “卫师父,你觉得这身旗袍合适我女朋友嘛”沐言拿起一件鹅黄色的小旗袍。 “这个颜色太嫩,款式也过于新潮,很多场合都不合适,这位小姐肤白苗条,气质淡雅,还是合适穿这种手工绣边的长旗袍,你看这几件,都挺合适她的。”卫师父被沐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尽职尽责的推荐起服装来。 这时,柜台背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许妙言回来了。 “福伯,天不早了,您先回去吧,这两位顾客我来接待就好。” 许妙言远远听见三人再议论服装,眸光微不可见的闪烁了一下,淡然走到三人跟前。 “行,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先来开门。” 福伯拖着一条腿,慢悠悠离开。 “你们选好了吗”许妙言微微一笑。 “这两件长旗袍我都要了,不知道店里面还有合适我们的服装吗就像我身上这样的”沐言笑着回答。 “库房里还有一些,不过,是以前留下的,布料做工都还不错,你们等一会,我进去选几件拿出来。” 许秒言笑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进去挑不是更好。”沐言轻松的回了一句,信步朝柜台内走去。 许妙言眉头一皱,刚要阻拦,曾明明忽然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胳膊。 “咱们进去吧,我迫不及待想去挑选几件了,你们铺子的衣服真不错。” “那好吧。”许妙言勉强一笑,尾随着沐言走进了库房。 库房很大,前排是制衣间,摆放着缝纫台和绣架,还有一些锁边,刺绣的机器。稍往后一点,是两排高大的货架,从上到下都是各色布料,丝带,还有各种亮片,珍珠,花线等装饰材料,用锦缎包裹的盒子乘着,玲琅满目。 “那些衣服都是我爸妈那时候留下来的,款式虽然不如现在的新潮,但很有韵味,保存的很不错,每一件都是精品,和你们穿的也有些像,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许秒言快走了几步,来到沐言前面,站定,回身将靠墙的推拉门推开,又拉开一道布帘,露出一排货架。 里面摆放着各色的旗袍,唐装,还有几件晚礼服,一看就是纯手工缝制的,无论颜色做工都十分精致。 沐言沿着这排货架走了一圈,指着对面一排相同的推拉门问,“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剩下的都空了,能卖的都摆放在了外面。” 许妙言拉开另一扇门,里面果然只剩下一些孤零零的货架,都是空的。 曾明明用手撑在额头边上,眯了眯眼,库房内的光线异常明亮,甚至比外面还刺眼。 “这里是工作间,光线强一些才能看的更清楚,你们也许有些不适应,我去把强光灯关了。”许妙言笑笑,走到墙边,伸手去关灯。 就在她转身的这一刻,曾明明忽然愣住。 她明明已经转回离开了,原地却还站着一个女人惨白的身影。 半透明的身影。 蓬松的长发乱草似的覆盖在脸上,遮挡住五官。透过乱发的缝隙,能察觉一对漆黑的眸子,阴森森盯着自己。 “嗤”嘶哑的声音悄然响起,女子颤巍巍抬起左手。 纤细的胳膊,瘦骨嶙峋的手指,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银光闪亮的戒指。 这戒指格外眼熟 和沐言在手指模型上取下的那一枚几乎一模一样。 女子对曾明明招了招手,转身,轻飘飘朝暗中飘去。 那里有一堵墙,挨着墙边摆放着一个厚实的木质窄桌,上面摆放着一件未完工的长裙。 曾明明抬脚想跟过去看看,左手忽然被沐言握住。 “你没事吧”沐言担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只是有点阴冷。”曾明明缩了缩脖子,觉得整个后背上都凉透了。 “你看这里的衣服和咱们身上的像吗”沐言压低了声音在曾明明耳边低语了一句。 “是有点像啊。”曾明明仔细看了两眼,愣住。 “你看这件紫红色的长裙,和你身上这件太像了,除了颜色不一样,袖口有些改动,几乎一模一样。” 沐言伸手在货架上取下一件裙子,对着曾明明比划了两下。 “嗯,好奇怪,难道那个时期,就流行这样的款式” “也许吧。”沐言眸光越发沉静,将手里的衣服挂在货架上。 “怎么样,有合适的吗”许妙言关了灯,走了过来。 “我去那边一下,你转移她的注意力。”曾明明装着挑选衣服的样子,背对着她,急速说了一句。 ===第240章 你是孟洁 “这里的衣服挺不错,可惜都是女装,没有我合适的。” 沐言惋惜的摇了摇头。 “有的,您跟我来。”许妙言大方一笑,引领着沐言朝另一侧货架走去。 曾明明原地没动,装作对眼前的衣服格外感兴趣的样子。 “你慢慢选,我跟许小姐过去一下。”沐言温声说了一句,跟着徐妙言走远,他个子很高,又故意侧着身,完全挡住了徐妙言的视线。 曾明明松了口气,转脸朝那个女鬼飘去的方向看去。 女鬼背对着她盯着那面墙发呆。 她的身体卡在窄桌内,就这样漂浮着,慢慢的,将头转了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长发已经散开,露出惨白的脸。 就像那天曾明明在许妙言身上看到的那张脸一样。 抹着厚厚的粉,青紫色的眼眶,脸上还淌着两条弯曲的红色血泪。 她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身体轻飘飘钻入墙壁中,消失不见了。 曾明明一怔,她去哪了 难道这堵墙的背后,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曾明明看了眼沐言的位置,两个人正愉悦的交谈着,根本没注意她。 快走两步,来到那堵墙面前,伸手朝墙壁摸去。 很柔软 曾明明靠近一看,不是壁纸,而是一块颜色厚重的缎子,被很多按钉牢牢卡在墙壁之中。她沿着墙壁上下摸了摸。 手指有明显的错落感,好像有一扇门,就藏在这锦缎之后。 曾明明抓着锦缎,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她必须要弄清楚这扇门背后的秘密。 “呼啦,叮叮叮”随着她的用力,一个个按钉如弹簧般从墙壁中跳出。 刺啦一声,锦缎的撕裂声,将另一端的两个人吸引了过来。 “你在干嘛,住手”许秒言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语速尖锐又疾快 “别随便动我们的东西”许妙言脸色变的很难看,可曾明明根本不管她的呵斥,手下用力,刺啦啦几声撕裂声过后,整片锦缎被扯开,露出原本的灰白色墙壁。 墙壁中央,果然有一扇厚厚的木门。 “你们太过分了竟敢破坏我们店里的东西就算你们是警察,这也是非法的”许秒言冲了过来。 “请你们离开我的店,这里不欢迎你们。”许妙言沉下脸来。 “许小姐你的语速好像快了许多。”沐言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 盯着许妙言的双眼。 “你什么意思”许妙言脸色顿时有点白。 “我该叫你许小姐呢,还是孟洁”沐言一脸淡然。 “你不要胡说,我表姐她已经嫁到韩国了,上午我还当着你们的面和她通过电话的。” “那现在请你在给她打一个电话可好不过,不能和上午一样,说一模一样的话,否则就露出破绽了。” 沐言语气淡的有点冷漠。 许妙言的脸又白了一层。 “不能打还是不方便”沐言看了她一眼。 许妙言低着头不吭声。 “其实,从你给她打电话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平时你和我们讲话时,都会刻意延缓语速,也许,这是妙言的讲话习惯。可就是这个看似能证明孟洁还活着的电话,却是让我开始怀疑你的原因” “你凭什么怀疑我郑东海有妄想症,他说的话根本不算数。”许妙言艰难的抬起头。 “也许他确实患了精神科的疾病,但不一定每句话都再说谎。”沐言微微一笑,“有时候,一个病人的话,也能成为证据。” “”徐妙言眸光滑过一丝惶恐。 沐言露出玩味的笑容,压低了声音。 “他为什么一提起那段治疗过程就怕成那样子,妄想症患者需要用那么强烈的治疗手段诊治吗据我所知,这种治疗方法已经被临床禁止了,可你却要求医生对他进行了长达半年的疗程刺激,真的是为了替他治病,还是为了让他遗忘一段原本不是妄想的记忆” “你胡说,我根本什么都没要求过,我又不是医生,他们怎么治,我怎么会懂” 许妙言大声争辩。 “你虽然不是医生,但你却和愉悦精神治疗中心的医护人员很熟悉,不是吗因为真正的许妙言也得了心里疾病,在哪里进行过一段隐秘的治疗,而你,正是陪同她去治疗的姐姐。” “你”许妙言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我如果知道这些你很奇怪吧。”沐言走到曾明明身边,揽住她的肩膀。 “因为真正爱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而你,一举一动都透着做戏的味道,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和郑东海感情很深,可我只从眼中看到了厌恶和冷漠,看不到一点点眷恋。你之所以照顾他,维护他,不过是为了掩饰你们一起犯下的罪行。” 曾明明心尖微颤,转头看着他的侧脸。 这里灯光远不如货架前明亮,映的沐言的轮廓也显得黯淡,可那双眼却是深黑而沉静的。 “其实我能猜测到这些,也是源自你的那次通话,虽然我也一度迷惘过,但那个电话让我明白了一切,想必这是你提前录制好的,中间间隔的时间有限,你才不得已加快你的语速,以免露出破绽。” “你为什么坚持相信我不是许妙言,连福伯和郑东海都分辨不出来,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徐妙言沉默了片刻,脸色恢复如初。 “因为我知道郑东海没有撒谎,虽然他患有精神科的疾病,但他的行为告诉了我一切。那些残肢,手指和破碎的人体器官本就是他脑海中印象极深刻的东西,虽然你用了强迫疗法让他以为那些都是他的妄想,这些片段,还是固定的被他记住了,他害怕再受到电疗的折磨,所以,偏执的把那些记忆印象到了睡梦里,以为自己看到了许妙言的魂魄。” “按照这个推断,他肯定看到了某些让他恐惧的事,或者,这件事本身他本身也参与其中。现在,我们可以做一个递进式的推断,如果这件事件中有人死去,而你还是许妙言,那么死去的人肯定就是孟洁了,但如此一来,那通话电话就有些说不通了,一个死去的人如何能开口对话,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些对话是提前录制好的,可孟洁怎么会提前录制这样的话呢,除非,你就是孟洁,这些话,是你在整容之前就录制好的,我想,你一定不止录制了这一段话,应该还有其他的话,也曾在别人的面前演示过吧,否则,卫师父不会这样肯定孟洁嫁给韩国人了。” ===第241章 女鬼11 空气似有些凝滞,远处的光线一扩散,像无形的水波,在狭窄的空间荡漾。 许妙言忽然叹了口气。 先前她的声音低沉柔和,现在,却变的有些清丽。 “我承认我就是孟洁,也承认我对郑东海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治疗手段,可我不可能杀害妙言,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真正的许妙言呢”曾明明问,她虽然隐隐猜到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她还是想不到这个许妙言,就是她的表姐,孟洁。 原来许东海没有说谎,孟洁易了容,代替了徐妙言,这样看来,那个一直附在孟洁身上的女鬼,应该就是徐妙言本人了。 她死了。 “妙言死了。”孟洁低下头,眸中沁出泪水。 “郑东海杀害了她你为什么要帮他隐瞒” “他没杀害她,他只是亲眼看到她的身体在他面前寸断,精神受了严重的创伤,所以才会发病,抽搐。” “不是他难道是你”曾明明一怔。 “不是我,妙言是自杀的。”孟洁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我和郑东海不是直接杀害妙言的人,可她的死却是我们俩造成的,本来我打算后半生就这样替代妙言活下去,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郑东海虽然被我强迫忘掉了那段可怕的回忆,但他却偏执的肯定我就是凶手,还找来了你们。这就是命吧。” 孟洁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曾明明和沐言对视一眼,又问。 “你们跟我来。”孟洁解脱似的笑笑,将门前横着的窄台推开。 “这里是妙言的工作室,她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自杀的。我封闭了这儿,想封存上这段记忆,可惜,记忆是无法抹杀的,它不仅根深蒂固的进入了许东海手里,也夜夜折磨着我。” 孟洁用力推开那扇门。 门开了,许妙言的鬼魂就伫立在一进门的地方,眼神悲凉。 除了曾明明谁也看不到她,孟洁自然也看不到,她径直走了进去,从许妙言的魂体中穿身而过。 徐妙言被挤的从中间分开,身体活生生裂成两半,像被人劈了一刀。左右两片身体不停蠕动,慢慢聚拢。 然后,她抬起头,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嗖的消失在原地。 不远处,孟洁已拉开墙角罩着的围帘,露出一个巨型金属桶,桶边还杂乱的堆放着很多模型,有石膏的,木头的,还有硬塑制成的,有动物的,植物的,还有各种各样缩小的人体模型。 地上还散乱堆放着很多小塑料桶,七歪八倒。 还有一个折叠梯倒靠在墙壁上。 沐言走了过去,拎起一个小塑料桶看了看,又低头闻了闻,皱起了眉头。 “硫化硅胶”沐言走到巨型金属桶旁,踮起脚尖往下看,桶内四壁残存着很多凝固的硅胶,还有一些衣物的纤维组织和毛发,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丝丝血渍。颜色已经变成了酱色。 “妙言就死在这个桶里,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已经被这种膏体覆盖了,硬的和木偶一样,稍微一用力就皴裂开,碎成一断断,鲜血和骨茬掉下来,淌了一地,太吓人了。” 孟洁捂着脸,发抖。 在她身体左侧,虚空的幻影慢慢出现,许妙言的脸就这样紧贴在孟洁的侧脸旁边,惨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痛苦的神情,她伸出手,想抚摸对方的脸,手还没碰到孟洁又像受了惊吓似得缩回去。 眼眶里继续淌下血泪,一行行,蜿蜒如蚯蚓。 “这些都是她做的”沐言从地方捡起一朵硅胶花。 旁边,有一个木雕的模具,应该就是这只硅胶花的原型。 “嗯,这些都是她做的,她喜欢一个人捣鼓这些东西,可郑东海总说她不务正业,于是她就偷偷在这儿弄了个工作室,这些东西都是我帮她采购的。” “郑东海不知道这个地方对吧”沐言眸光浮起一层暗色。 “除了我和福伯没人知道。”孟洁摇了摇头。 “你们这个店雇佣了几个工人” “只有福伯一个人,不过有时候活多的时候也会雇佣一些人帮着绣花和签边什么的,后来福伯嫌乱,就让她们拿回家做,做好了再拿回来验收结账。” “他在这儿工作很久了”沐言捡起另外一个半成品,仔细端详。 “从我母亲接受这个店开始他就在,说是雇员,其实大多数生意都是他在打理,比起我们,,他更像老板。” 孟洁面露汕色:“我和妙言都没继承下缝纫的手艺,仅略通下皮毛,我虽然学的设计,可对旗袍制衣的精髓也掌握不好,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模仿店内遗留下来的那些服饰再设计,也没什么创新。” “福伯知道妙言的事吗” “不知道,妙言出事的时候他恰好请假回乡祭祖了,三天后才回来。”孟洁低下头,曾明明一直盯着她身边的女鬼,此刻,孟洁的脸甚至比那个女鬼的更苍白。 “和我们详细说一下那天的情形,不要有遗漏。” “那天,妙言无意中知道了我和郑东海的事,十分愤怒,她和我大吵一架,将我赶了出来,我不敢和她争辩,生怕刺激到她,你们也知道妙言有很严重的忧郁症,特别容易受刺激和发脾气,虽然用药物控制住了,可还是比一般人容易失控。” 孟洁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都怪我当时只顾着去找郑东海问个清楚,忽略了妙言的不对劲,我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激动,竟然竟然都怪我。” “你的意思是郑东海和妙言说了什么,她才会和你大吵,并心灰意冷的选择了自杀。”沐言一挑眉。 “除了他,谁会那样卑鄙”孟洁猛的抬起头,“我们本来都说好了那件事是个意外,可他却总用那件事要挟我,还亲口将这件事泄露给妙言,导致她惨死,我好恨,恨他,也恨自己。” “你和郑东海之间也有过一段情”曾明明终于听明白了。 ===第242章 姐妹 “我和他之间谈不上有情,只有孽债”孟洁的眼神颇有些悲凉。 而她的讲述,更让人意想不到。 孟洁从小就跟着妈妈在县城的小纺织厂生活,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敢问关于这个男人的话题,因为很小她就知道,只要一提起这个人,妈妈就会很生气,会大声责骂她,甚至动手打她。 她知道妈妈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伤心,所以她从不提这个男人,她不想让她伤心。 妈妈独自带着她已经很辛苦了,两人一度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就在母女俩穷困潦倒的时候,一个女人忽然找上门来,她穿着青灰的长旗袍,盘着发,模样清秀,气质优雅,发间还插着一朵玉莹莹的花,很俊俏。可她的脸色很苍白,瘦的肩胛骨都凸起,还不停的咳嗽,咳的人心慌意乱。 她记得那一天,母亲眸光中说不出的冷。 明明她只是个一脸沧桑,容颜枯槁的纺织女工,而那个女人,尽管病恹恹的,一看家境就不错,这样的两个人相对,孰强孰弱明眼人一看便知,可两人面对面的时候,那个女人却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她从小看惯了母亲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样子,没想到她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那个女人递给母亲一封信。 看着看着,母亲哭了。 从小到大,无论她们生活的多么艰难,受了多少委屈,母亲都没有掉过眼泪。 可那天,信还没看完她就哭了,哭的伤心欲绝,声嘶力竭。 她吓懵了,潜意识就觉得这个女人欺负了妈妈,冲过去踢打她,骂她,让她滚 那女人面红耳赤的低着头,任凭她动手,不躲也不反抗。 母亲喝止了她,说她是她表妹,不许这样不懂事,她说完这句话那个女人也哭了,一边哭一边拉着母亲就要下跪,母亲拉住那个女人,坚决的摇了摇头。 然后,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轻声对她说让她出去玩,还破天荒的塞给她五块钱。 她又懵了,从小到大,母亲从未如此温柔和蔼过,她总是像个男人一样,背着很重的东西挤在人群中粗俗的讲话,和小贩讲价,和欺负他们娘俩的人对骂。 可现在的她,变得几乎和那个女人一样了,甚至比她还要优雅动人。 尽管不解,但十岁的她仍然抵不住五块钱的零食诱惑,欣喜万分的离开了家门。 出门的时候她似乎还回过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她那个表姨直挺挺跪在地上,而母亲,却面无表情的立在她面前,高傲的像个女王。 当时,她浅浅觉得这个表姨做了错事母亲才会这样罚她,就像自己不懂事偷了别的小朋友心爱的铅笔盒和玩具后,母亲也会罚她跪下,还会用裁衣服的尺子抽她的手心。 可她有点想不明白,这个表姨看起来很有钱,可她们却那么穷,她能偷母亲什么东西啊。 虽然想不明白,但她很快就被虾条和汽水的味道勾住了,甚至有点不想让表姨走了。 虽然她做了错事,可没关系啊,妈妈说改了就是好孩子。 何况表姨来了后,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和声细语还给了她五块钱 五块钱啊,能买多少可乐和虾条。 她打着饱嗝走回家,嗓子眼儿里都是碳酸汽水的反味儿,特满足。 让她惊喜的是,表姨还没走 不解的是,母亲又将床底下那个旧的掉了颜色的大红箱子抬了出来。 她怯生生问:“妈,咱们又要搬家吗”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轻柔无比的的开口,“咱们回家。” 她被这句话震惊的无以伦比,回家哪里是她的家 她懵懵懂懂的上了车,看着自己居住过的破败小院渐行渐远。 汽车的轮胎碾压过满是裂痕的马路,尘土飞扬,她熟悉的环境离她越来越远。 她忽然很害怕,一种莫名的惶恐包裹住了她,母亲紧紧搂着她,却不说话,只有表姨一声声的干咳,听的她莫名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却发现自己已被换了一身衣服,立在一个很宽敞的厅堂里。 对面,有一个很大乌边镜框,镜框里有一个很帅气的男子,和蔼可亲的看着她。 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可她看着他,不由自主就有些心酸。 “跪下”母亲的声音很低沉。 她听话的跪在软榻上,抬头望着照片上的男人,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 “你也跪下。”表姨的声音有点沙哑。 一个穿月白色洋装的小女孩轻轻跪在她身边。 她忍不住侧过头看她。 她也歪着头看着她。 眼睛像月牙儿似得,天真又无邪。 在大人的指挥下,两个女孩磕完头,拉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 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弥漫心头,她喜欢这个女孩。 “妙言,来,给表姨磕个头,记住,以后要听她和姐姐的话,知道吗” “记住了。”那个女孩儿甜甜的应了一声,麻利的给母亲磕了个头。 母亲赶紧拉起了她,看了看妙言,又看了看自己,再看看照片上微微含笑的男人和瘦成一把骨头的表姨,眼圈儿慢慢红了。 “孟洁,这是你表妹许妙言,你是姐姐了,凡事要让着妹妹,知道吗” “咱们要住在这儿”孟洁看着这间又豪华又大气的房子,震惊的无以伦比。 “嗯,住在这儿。和妙言和表姨一起过,好吗”妈妈的声音有些萧瑟。 可她却被巨大的惊喜笼罩了 她有家了这么大的房子优雅的表姨,可爱的妹妹,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妙言喜欢这个姐姐,太好了,我也有姐姐了,看小东子还敢不敢欺负我。” 妙言天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孟洁有片刻的眩晕。 她使劲瞪大了眼睛,生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美梦。 一转眼,梦就醒了。 妙言拉着她的手朝二楼跑去,给她看她的衣橱和玩具,还带着她去她的房间参观。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卧室,这么柔软的床,还有,满满一柜子衣服。 她觉得像进了天堂一样。 美妙又幸福。 ===第243章 户口本11 这种幸福感没持续多久,表姨就病倒了,妈妈没日没夜的守着她,给她请了最好的医生。 她不肯去医院,也不怎么吃东西,每天,一把一把的吃药,总是一幅心如死灰的样子。 只有看见妙言和我的时候脸上才有一点点笑容。 那时候我已经被送到了妙言的学校,我们即是同班,又是同桌,相处的很融洽。 妙言总是护着我,不许同学们笑话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而我,只能拼命读书,妙言的成绩不如我,这是我唯一欣慰的地方。 就这样,我们俩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好的就像亲姐妹一样。 可表姨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拖了三四个月,眼看不行了。 妙言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先前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现在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回家后也不疯玩了,写完作业就陪着妈妈,她不出门,我也只好陪着,反正我们俩有聊不完的话题,也不觉得闷。 表姨已经下不了床了,每天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候还多,可即使在睡梦中,还总能听到她压抑的咳嗽声,我总担心她有一天会把肺咳出来,太吓人了。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早上,下了初冬第一场雪,我刚起床就听见妙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鞋都没顾上穿就跑了过去。 表姨躺倒在床上,已经没气了,可她的眼睛还睁着,甚至,还有光亮在眸光内闪动。 我很害怕,不敢看她。 可我心疼妙言,便撞着胆子走过去。可我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陪着掉眼泪。 妙言拼命哭,仿佛这样能把她妈妈哭醒似的,哭的嗓子都哑了。 妈妈亲手给表姨穿衣服,什么都穿戴好了,可表姨的眼睛就是闭不上。 帮忙的邻居说,她这是死不瞑目,有心事未了,所以魂魄不肯离开躯体。 妈妈听完叹了口气,把妙言和我拽了过来,让我们跪在床头磕头。 她说保证会善待妙言经营好我们家的铺子,让她放心,还说我永远姓孟,绝不会抢妙言的东西,还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好像在替我保证什么,我听不懂。 她说完以后表姨的眼睛就闭上了。 当时我很奇怪,表姨不是心愿未了吗怎么妈妈替我保证几句,她就走了呢 表姨死后,妈妈接手了整个许家的生意。 一开始,有很多人来生事,其中闹得最欢的是许家最好的朋友,郑家。 据说,妙言和他们家的孩子郑东海定过娃娃亲,关系十分亲近。 我认识那个郑东海,在学校的时候他没少欺负我,还总是笑话我,说我妈和我都是贱胚子,说我们一心一意赖在许家,图谋不轨。 我讨厌他,妙言却很喜欢他。 郑东海很鸡贼,当着妙言的面从不挤兑我,可妙言一离开他马上换了一幅嘴脸,还不停在学校散布我的谣言。 我本来以为许东海够讨厌了,没想到他父母更坏,他们处心积虑想赶走我们,甚至联系了街坊邻居和许家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上门,口口声声说我们会谋夺许家一切。 我害怕极了,我喜欢这里,喜欢妙言,不想再回到过去的地方,重新过以前那种穷日子。 可他们气势汹汹的,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妙言也不想我走,可她太小了,加上妈妈刚去世,受了刺激,除了哭,一句话都不知道争辩。 就连家里的佣人也一边倒似的向着郑家人,甚至把我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着看我和妈妈的笑话。 妈妈搂着我,对他们冷笑。 一看她这样,我的心里反而有底了,因为妈妈带着我四处讨生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 她那样彪悍,肯定不会让那些坏人欺负我的。 果然,在妈妈掏出遗嘱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份遗嘱附带了公证员的鉴定,符合所有的法律程序。 就连前来协调的警察都无话反驳。 闹事的人都走了,那些想借机生事的佣人和所谓的亲戚也老实了,只有郑家人不肯离开。 郑伯父掏出一份证明,摔在桌子上叫嚣,说妈妈根本不是表姨的亲戚,说我们都是骗子,这份遗嘱不能生效。 警察有点当真,问妈妈如何解释。 我妈冷眼看着郑家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户口本扔在他们脚底下。 郑伯父捡起来打开一看,脸顿时就白了。 一句话没说就走了,看他们离开的背影一个个灰头土脸,我高兴的不得了。 再后来警察也走了,生活恢复了正常,不但没人来闹了,就连家里的佣人也老实了,对妈妈和我越来越恭敬。 可那个小本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神奇的法宝 我和妙言都非常好奇。 母亲把那本户口本贴身放着,睡觉的时候都塞在枕头底下,我们俩想尽一切办法都看不到。 孩子就这样,越看不到,就越想知道,那段时间,妈妈的卧室成了我和妙言的探险地,我们俩想尽一切办法想得到那个小本子。 可妈妈太厉害了,无论我们俩怎么折腾都成功不了,我们俩就像如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似的,再蹦哒也翻不出她老人家的手心。 再后来我们俩也疲了,慢慢的也就忘了这件事。 后来,妈妈把家里的佣人都换了,家里也换了大房子,我们从小学升入初中,生活也越来越好。 我和妙言一直很要好,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辫子,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我们俩越长越像,和双胞胎似的。同学们都羡慕我们,就连郑东海都不敢笑话我了,总是小心翼翼的和我说话,不敢得罪我,可我还是很讨厌他,只是看在妙言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 那段日子我开心极了。 再也没有人笑我是土包子,相反的,很多同学恨崇拜我,学习好,长的好,家里有个大铺子,有用不完的零花钱。 我有点得意,后来,竟渐渐生出来一些优越感。 觉得自己了不起,甚至还觉得妙言沾了我的光。 我妈多能干啊,如果不是我们,她还能维持她的大小姐生活,这样衣食无忧,饭来张口 ===第244章 恨 人就是这样,习惯得陇望蜀,更容易得意忘形。 我似乎忘了当初妙言怎么护着我了。 渐渐的,我真拿自己当成了姐姐,动不动就数落她不该这样不该那样,甚至还当着同学的面给她脸色,我不许她把自己的学习用具送给郑东海,更不准他们一起玩,给他买东西,我固执的认为郑东海是天底下最坏的男生,谁和他在一起,谁就得倒大霉。 因我的缘故,班里的同学也都不怎么搭理他,他整天孤零零的,一个朋友都没有。 就连妙言也不敢当着我的面和他说话。 我得意极了,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有权威的姐姐,妙言很温顺,从不反抗我,有时候我也能看到她眸光中有些许惆怅,我没放在心上,觉得她就是林黛玉型,没事喜欢找事,自己难为自己,哪像我,独立又有主见。 至于郑东海,我觉得他活该,自作自受,谁让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可我再怎么也想不到,妙言竟会瞒着我周济他们家。 她不仅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了郑东海,还偷偷和妈妈要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然后,把这些钱都送给了郑家。 妈妈对她很宽容,也不问她总要钱干了什么。可我不平衡啊,凭什么我的零花钱是固定的,她却想要多少有多少 我偷偷跟踪了她,发现了这一切。我又得意又生气,拽着她来到妈妈面前,指手画脚的指责她。 说她忘恩负义,不懂事理,背着我们和郑家来往,用我妈辛苦赚来的钱去填补仇人。 总之,我认为我说的做的都是正理,这件事就是她不对。 而妙言似乎也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低着头一直哭,一句话也不分辨。 我本以为妈妈会占在我这边,没想到她竟然狠狠骂了我,说我不懂事欺负妹妹,还说无论妙言有权支配这些钱,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许家的钱都是她的,而我们只不过是帮她打理生意而已,许家的店铺和所有产业早晚都是妙言的。 我听完就急了,凭什么啊,我才是许家大小姐。 我大吵大闹,不依不饶。 妙言却惊慌失措的躲在一边,眼里戚戚的只知道哭。 我就讨厌她这幅娇弱样,一把将她推开。 没想到妈妈竟然抬手给我一个耳光,然后搂着妙言走了,还罚我当天晚上不许吃晚饭,让我反省。 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心里又愤恨又伤心。 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维护妙言,就算当初我们沾了他们家的光才脱离了贫困可现在她可是靠我妈妈在养活。 没有我们她什么也不是。 我憋着一口气两天没吃饭,饿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嗓子干的直冒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妈妈亲自端着稀粥来到我床边,没有劝我,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本本递给我。 那个我朝思暮想了好几年的神秘户口本。 户口本里只有两个人的名字外加一张黑白照片。 户主:许彦青 妻子:孟庭芝 照片上的母亲额头饱满脸颊红润,眸光灵动,笑容甜蜜。 她侧着头,依偎在一个年轻男子旁边,笑的很幸福。 那个男子很清秀,我看着有点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是我爸 我有点激动。 嗯,他是你父亲,也是,妙言的父亲。 妈妈的话在我耳边炸响一声惊雷 我猛地想起来客厅中一直挂着的那幅画像。 照片上的男人不就是他虽然发了福富态了,可是他没错。 怪不得妈妈经常对着那张照片发呆,我一直以为她在思念早逝的表姨,原来,她思念的人竟然是我的生父,也是妙言的爸爸 我懵了。 我和你爸是包办婚姻,见了三次面就匆匆结了婚,我知道他看不上我,这个婚事是你奶奶亲手操办的,你爸是个孝子。我知道他不怎么中意我,可我不在乎,从见他第一面开始,我就渴望成为他的妻子,我觉得他会喜欢上我的,只要日子能过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你奶奶病故,临死前她死死拉着我俩的手,叮嘱我们一定要好好生活,要为许家开枝散叶。 二个月后,你爸离开家去城里打工,他走后半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开心极了,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可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又过了三个月,我实在忍不住了,打了个行李包离开了村子,搭火车,汽车,一路颠簸,来到了这个城市。 我找了他近半年,肚子越来越大,身上的钱也花光了,眼看就要生了,终于找到了他。 可那时候,他已经娶了妙言的母亲,好巧不巧,她居然也怀孕了,虽然才刚刚显怀,可他对她小心呵护的样子,好像她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他见到我以后,很吃惊。 尤其看到我大腹便便快要临盆的样子,简直都要崩溃了。 他给我跪下,塞给我很多钱,哭着喊着让我不要伤害他的妻儿。 呵呵,他从来对我都是冷冰冰的,爱答不理,现在居然跪下来求我。 呵呵,他的妻儿 我算什么 我看着他衣冠楚楚的跪在我脚下哀求,心里疼的就像有人在一刀刀的戳。 我把钱摔到他脸上,转身离开。 他拽住我哀求,说孩子是许家的根,无论如何他会想办法留下。 我看着他,内心彻骨冰凉。 我告诉他,这是我的孩子,姓孟不姓许。 我一步步离开。 他匍匐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我听到他在恸哭,说不知道我怀孕了,否则绝不会丢下我和孩子。 他不停的喊我的名字说对不起我,让我原谅他。 我没有回头 他的痛怎抵得过我的 母亲的讲述让我目瞪口呆,我说什么也想不到,我的爸爸竟和妙言的爸爸是同一个人 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那个娇弱的表姨竟然是抢走了我父亲的狐狸精,而妙言,竟然是狐狸精的女儿。 我突然想起那个耳光,心里的恨像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们母女,我现在应该也是有父有母的孩子,就算过得没现在富足,至少不会有那样惨痛的童年。 我好恨 ===第245章 不要恨11 孟洁,妈妈轻喊我的名字,将我搂在怀里。 不要恨,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脊背。 我恨过你父亲,恨过那个夺走你父亲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我在仇恨中生活了十年,弄得自己千疮百孔,甚至,都没好好疼爱过你,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太傻了。 为了一个根本没爱过自己男人折磨自己和孩子,太不应该。 我曾恨过你父亲,恨他抛弃了我们。可他也有他的痛苦。 他从没爱过我,也不知道我怀了你,更想不到我会千山万水的去找他。 自从我离开后,他饱受心灵的折磨,也到处寻找过咱们。 我是恨了他十年,可他也痛苦了十年,直到病重弥留之际他还惦记着咱们,对妙言的妈妈坦诚了一切。 你还记得那封信吗 妈妈抬起头,她的眼角和额头有太多同龄人没有的皱纹。 可她的眼神依旧清晰而明亮。 那封信是他亲笔写的,字迹歪斜,话不成行。 那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下不了床,只能趴在床头写下这封信。 他在信了不停地道歉,说对不起我,对不起孩子,还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妙言的母亲都不知情,是他骗了她,也辜负了我。他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让我不要恨她们母女。 他在信中告诉我,妙言的妈妈身体也很不好,恐怕很快就会随他而去,他担心妙言孤苦无依没人依靠,想把她托付给我。 他说他知道这辈子只能对不起我了,不但没给我过一天好日子还给我留了一个负担。 可他实在想不到两全的方法。 既要照顾妙言,又要补偿对我和孩子的亏欠。 他说他留下的这份产业足够我们母子生活。 还说,如果我实在无法接受妙言可以将她送走。 他的财产可以都送给我,只求我能给你妙言一条生路。 你的爸爸还是不了解我,当初,我宁肯自己孤身离开,一毛钱也没带走,现在又如何会看上他这所谓的万贯家财。 妈妈叹了一口气。 眸光浮起一层湿润。 可咱们还是来了这个家,为什么 我很惶恐。 一半是为了你,孩子。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轻叹。 我不想你再跟着我住在贫民窟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连上学都要遭受白眼。 还一半呢我问。 开始我以为是为了恨。 我刚回到这个家的时候,是带着恨回来的。 我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叫你父亲临死了还如此恋恋不舍,这个家,明明应该是属于我的。 可我又错了。 妙言的妈妈是个很单纯的女人,单纯的有点傻。 她毫不保留的执行着丈夫的遗嘱,她喊我姐姐,把家里的一切全盘交托给我。 一点心防都不设。 她总说对不起我,若是早知道我的存在绝不会让我和孩子沦落在外。 她不止一次哭着对我说,别恨你爸爸,别恨妙言,要恨就恨她。 她甚至放下身段伺候我,像个佣人似得低三下四。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后来我发现她在吐血,才知道你爸信里说的没错,她真的不行了。 她如此这般,真的是想替你父亲赎罪。 替自己的孩子求一个生路。 那一刻,我彻底明悟。 她对你父亲的爱已经超脱了对生死的恐惧和女人的嫉妒。 因为你父亲信我,她也无条件的信任我。 她和你父亲一样,口口声声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种爱,我自愧不如。 妈妈搂着我,慢慢讲述着故事,声音平和异常。 妈,你真的不恨他们我有点想不通。 不恨,早就不恨了。 孩子,你也不要恨。恨,不能带来幸福,只能让人沉沦。 记住妈妈的话,一定要嫁给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这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 说着说着,孟洁眼角淌下一串泪水。 “妙言其实是我的亲妹妹,虽然我只比她大半岁,但她是我妹妹,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你和郑东海到底什么关系,妙言为什么自杀”曾明明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孟洁讲述的都是实情。 “也许出于恨吧,虽然我也知道这件事和妙言无关,可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她抢了属于我的东西。 虽然表面上我依旧和她很亲密,可实际上,我还是有点嫉恨她。 所以,我拼命努力,上名牌大学,学外语,注重自己修养和气质,为的就是要超过她,让她嫉妒。 可是妙言天性单纯,她根本不在意我比她强,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除了,对郑东海固执的依恋。 就算她明白那个男人对她别有用心,用心叵测,她还是一次次原谅他。 我很生气,不知如何才能让她明白,郑东海根本就是个骗子。 只是当时我不明白自己潜在的愤恨,总想有一天自己能从她手里抢回些什么,才能弥补内心的空洞。 这时,郑东海开始不停的向我献殷勤。 我母亲去世后,整个铺子都是我在经营,我比妙言更有话语权和支配权。 这个卑鄙的男人看穿了这一切。 在他眼中,所以的女人都应该像妙言那样,单纯没有心机,为了爱,能不顾一切。 我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我厌恶他接近我时肮脏的嘴脸。 可每次我看到妙言面对我俩亲昵交谈时失落惆怅,甚至伤心的样子,我的心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我在矛盾中挣扎,渐渐忘了母亲对自己的忠告。 不要恨。 说起来容易。 可真要最起来却太难了。 我和郑东海的关系越来越暧昧,我虽然厌恶他,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亲近他。 我就像对罂粟上瘾的病人,明知面前有一条不归路还是义无反顾的踏进去,不能回头。 我一直在这条路上跋涉,直到妙言精神出了问题。 她和表姨一样,都是单纯固执的性子,她虽然不知道我是她亲姐姐,但对我,却像亲姐姐一样敬重着。 她看出来郑东海和我之间不停滋长的情愫,不知该如何面对,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我,慢慢的,竟然有些精神恍惚。 一开始,我还陶醉在这种罪恶的快感中,后来,我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出了问题” ===第246章 寸裂 “我送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有很严重的忧郁症,说她厌世,有自杀倾向,必须住院治疗,还说这种病是长期压抑造成的,很难治愈。” 孟洁眸中浮起痛苦的光芒,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整个人都懵了,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对我在世上唯一的亲妹妹做这种事,我太残忍了。忘了临死前妈妈的嘱托,两姐妹要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彼此扶持,彼此依靠,我到底做了什么啊为了自己内心哪一点罪恶的快感竟然把妙言逼疯了。 痛定思痛后,我决心和郑东海一刀两断,本来我就没爱过他,更不能为了这样一个卑劣的人让自己的亲妹妹痛苦。可我也不能让妙言继续被这个男人蛊惑,不能让她继续被他蒙骗。 于是,我开始刻意疏远郑东海,并尝试着和其他男人交往。 通过治疗,妙言的情绪好了许多,也许看到了我的改变,她的心情好了,人也开朗了。慢慢的,我们俩又恢复了以前的关系,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可铺子里的生意却越来越差了。 本来为了挽救妈妈的病,我们已经变卖了许多产业,现在为了治疗妙言我更无心经营,慢慢的,就有些维持不下去。 妙言着急,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治疗,她本来就休了学,后来干脆直接找了个工作,补贴家用。 而郑东海则继续进修,留在了南方,只有寒暑假才回来,没有他的纠葛,我们俩都轻松了许多。 后来,在福伯的提议下我开始仿照店里留下的旧时装设计新的服饰,慢慢的,生意又好了起来。 而妙言也找到了新的乐趣,她喜欢上了制作硅胶仿真模型。 每天都很快乐。 为了她不来回奔波,我索性在店里给她建立一个工作间。 本来一切似乎都好起来了,郑东海又毕业了。 这时,他父母都已经去世,没处投奔,只得又找到了妙言。 以妙言善良单纯的个性,根本拒绝不了他。 于是他们又恢复了联系,渐渐的,妙言又开始给他钱花,甚至不惜从柜台上支钱给他。 我很生气,可我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和她吵架,不得已,只得托人给郑东海介绍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原本我以为他有收入就不会再缠着妙言了,没想到他竟然更加变本加厉。 不仅纠缠,还不断诋毁我和妙言的关系,甚至还说我主动勾引他。 我气不过去找他理论,不知那天竟是他的生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到了他哪儿没说几句话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竟和他赤身躺着床上。 门大开着,桌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和没拆封的礼品盒。 我当时就懵了。 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我知道妙言一定来过,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 我打她电话,她不肯接,我四处都找不到她,只能先回了家。 等了一夜,妙言还没有回来。 早上,福伯忽然打来电话,说家乡出了事要回去几天。 我准了他的假,浑浑噩噩往铺子里走。 我太担心妙言了,不知她一个人能去哪 再打她电话,已经关机了。 我开了铺子,心烦意乱,实在没办法,只能给郑东海打电话。 没想到,他居然在电话里痛骂了我一顿,说我不知廉耻给他下药,我气极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男人,明明就是他陷害了我反过来还倒打一耙 我虽然恨,却没直接和他翻脸,妙言一晚上都没有回来,除了他,我不知道妙言还能去找谁。 在我的追问下,郑东海也有些茫然,他说他刚清醒,头疼的厉害,不是我打来电话他都不知道妙言来过。 我没辙了,关上铺子继续去找,我去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却一直找不到她。 我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一个地方 我以为她恨我,肯定不会来铺子,再说她也没有铺子的钥匙。 可我忘了一件事,她那个工作室有一个后门,就通向铺子后街的一个胡同。 如果我早想到这一点,也许妙言不会死。 至少,不会死的那样可怕。 我找了一天,都找不到妙言,刚想去报警,忽然遇到了郑东海,他说他哪都找过了,都找不到妙言,正想去妙言以前打工的那个雕刻室去看看,他说妙言难过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对着那些塑像发呆。 我猛地惊醒 妙言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她说所有的雕塑都是有生命的,能听懂她的话,她说她不喜欢硬邦邦的塑像,她喜欢柔软的模型,肉肉的,软软的,摸起来就像人的肌肉那样有弹性,好像活的一样。 我撒腿往店里跑 郑东海也跟了上来。 我推开库房的门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我浑身战栗。 门开了。 我闻到一股更浓的香气。 那个桶就立在哪,梯子就支在桶旁边。 妙言的鞋整整齐齐摆放在梯子旁边。 地上所有的原料桶都倒在地上,东倒西歪,都是空的。 我的心就像被什么剜了一刀,又空又疼痛。 许东海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推开我爬上梯子,往大桶里看了一眼。 只听见他的惨叫声,然后,连人带梯倒了下来,砸在大桶上。 桶倾倒在地上,妙言摔了出来。 当着我们的面,碎成一段段。 她的头从脖颈上掉下,滚落在我脚下。鼻子和耳朵也摔掉了。手指断成一寸寸。 眼睛还微微睁着,就这样出神的看着我。 当时我彻底懵了,身体像被通上了电,连头皮都是麻的。 郑东海更吓傻了,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 当时我心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念头,妙言死了,被我害死了,我是个罪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呆立在原地,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好在郑东海很快醒了,他怕的不行,反反复复问我怎么办。 我说报警,他拼命摇头大喊不行。 他说妙言是被我们俩刺激到才会自杀的,追根究底,我们俩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弄不好,别人还以为妙言是我们故意杀害的。 更别提,这个店原本就是妙言的,我俩还有过一段暧昧的交往,如果警察调查这个案子,很多事根本掩饰不住,就算我们不被判刑,恐怕,再也无法在这个城市呆下去了。 我们现有的一切,将全部化为乌有。 ===第247章 血泪11 郑东海的话让我六神无主,妙言死了,我会被抓起来,还会被所有人唾弃,不耻,没脸再待在这个城市。 那一瞬,我突然好害怕,这个城市,这个铺面,是我的一切。 一旦离开这里,我就还是那个没有父亲生活寒酸的土包子,只能在别人的白眼下凄苦度日,我不要那样的生活 郑东海和我一样害怕,他本来就没什么才华,全靠妙言周济才能衣食无忧,如果这一切大白于天下,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 “人性的丑陋就在于此”孟洁唇角泛起讽刺的笑。 “那一刻,我们俩都忘了妙言的好,只想着该如何把这件事瞒下,好掩盖我们俩做过的丑事。” “我们俩将妙言的身体收进编织袋里,连夜埋到了荒郊野外,本来我想把这个大桶也扔了,可当初这个桶是先放进来才封的整面墙,前后门都太小了,根本弄不出去。我没办法,只得将这里封上,挡死。 可我还是很不安,妙言死了再也不会出现,我该如何掩饰这件事。 后来,郑东海提了个建议,因为我和妙言一直都有个心愿,去首尔度假,我们俩都是韩剧迷。 匆忙下,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而且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一想到妙言在这里死去,我就不寒而栗。 就这样,第二天,我强撑着开了一天店,第三天清晨才给福伯打了个电话,说我和妙言准备好了去首尔度假,一个月以后回来。 福伯匆忙赶了回来,对此事不疑有他,还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别不舍得花钱,说他一定会给我看好这个店的,还说让妙言给他带礼物,他还打趣我,说韩国有很多帅哥,说不定这次能遇到一个心仪的,带回来给他看看。 福伯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就算我能掩饰这一个月,可以后怎么办,妙言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该如何解释 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按你的说法,你是独自去的韩国了”曾明明想到一个漏洞。 “是,我独自去的。”孟洁点了点头。 “那你如何解释那张妙言在机场拍摄的照片,照片上没有你,却有她。” “那是郑东海的主意,为的就是拿回来给福伯看,他怕妙言临走前都不出现会引起他的怀疑,故而了那张图,那照片本来照的是我,而我和妙言身材相貌原本就很像,稍加修饰便能瞒天过海。也正是因为这张图,让我萌生了一个很诡异的想法。” 孟洁勾了勾唇角,泛起一个阴森的笑容。 女鬼不知何时又附在了她的身上,两张一摸一样的脸,一点点无限重合。 “为何你要换成妙言的样子回来,直接虚构她嫁去韩国了不是更方便你很会模仿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出破绽,想假冒她给店里打个电话很容易,何必要整成妙言的样子,多此一举呢” 沐言淡淡问了一句,眼底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妙言的个性大家都十分了解,她表面上很柔顺,可内心却极其固执,她一旦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变得,她绝不会因为一场邂逅就会嫁给其他人。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尤其是福伯,他从十几岁就在这个店里打工,是妙言母亲的徒弟,从小看着我们长大,对我们十分照顾,尤其是妙言,几乎是被他带大的,如果不是他,一直用膳食帮表姨调理身体,她不可能拖了那么久。” “他还懂治病”曾明明一怔。 “福伯家以前是开中药铺子的,懂一些药理,后来家道中落还摔坏了一条腿,生活困顿,妙言的妈妈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一呆就是几十年。” “他没成家”想起福伯儒雅的举止,曾明明暗自感叹,若不是残疾人,这人应该也算个俊男了吧,可惜。 “没有,这个铺子几乎就是他的全部,都怪我,一心陷入过去的纠葛中迷失了本心,这才做出这么多荒唐又不耻的事,连我父亲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店都保不住。” “你还记得妙言的尸骸掩埋的地点吗”沐言皱了皱眉。 “你们想挖她的尸骨”孟洁的脸白了。 “你说的话只能算是证词,但,最能说明一切的,还是妙言本人。” 沐言平静的注视着孟洁。 孟洁眸光浮起一层俱意,迟疑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一个地址。 她说话的时候,曾明明一直盯着她的脸。 她的整张脸痛苦的扭曲着,好像在强烈抗拒着什么。 曾明明知道,这是许妙言留下了那缕残念。 她为什么附在孟洁身上,表情为何这样狰狞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我们在街口的下道处等,对,带上法医和刑事记录人员,可以,反正我已经清醒的事瞒不了多久,早晚都会知道,无妨,对了,那件事已经办妥了吗,好,就这样。” 沐言挂了电话,对孟洁点了点头。 “恐怕这个店要关门一段时间了,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动,不过,前厅的那些服装和本案无关,你可以通知福伯拉走,免得我们现场勘察时损坏了就不好了。” “无所谓了”孟洁摇了摇头。 “就算你无所谓,可这毕竟是福伯的心血,就算送他卖掉,也算你的一份心意。”沐言根本没看孟洁,淡定走到金属桶边上,伸手按了下桶内的残存的硅胶,眸光轻轻晃动。 孟洁一怔,好像被他的话打动了,摸出手机给福伯打了个电话,让他抽时间把前厅和库房的成衣都拉走,还说警察最近会在这里办案,她要配合,铺子不能在经营下去了,让他自己保重。 电话另一端,很吃惊,不停在追问。 孟洁只剪短的回了一句你以后会明白的,不要怪我,就挂了电话。 她抬起头,眸光说不出的平静,“咱们走吧。” 沐言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往外走。 曾明明刚要跟着出去,袖口却忽然被人拽住。 她慢慢回过头,许妙言的魂魄不知何时已立在她的身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衣角。 眼框中赫然淌下两行血泪。 蜿蜒扭曲。 ===第248章 骚动和诡异 “你想告诉我什么”曾明明压低了声音。 通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到现在她已经能分清鬼魂和残念的区别。 真正的魂可以触碰到她,有自己的意识,能和她交流。 可残念不然。 他们只是死者生前的一段执念,只会重复死前最执着的一段过程,没有自住的意识,不能说话也不会思考。 可眼前的这缕执念,似乎又有些不同。 许妙言的执念摇了摇头。 一道血痕从脖颈处迸现,头像是要断了,有些摇摇欲坠。 “你不让我走难道你不是自杀的”曾明明眸光一亮。 许妙言空洞的眼神中泛起一团幽光。 她松开手,指了指地上摆放整齐的鞋子,又指了指孟洁的背影,脸上浮起阴森森的笑。 “她杀了你”曾明明一怔。 许妙言用力摇了摇头,使劲指了指孟洁,忽然,头颅一下子歪倒,吧唧一声跌在地面上。 化作一道灰雾,慢慢散开。 曾明明忍不住啊了一声,这一幕如此真实,她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沐言风一般窜了进来,“怎么了”他警惕的看了看后门。 原本他已经走出了这工作间,却被曾明明的惊呼声吓了一跳,这才恍然看到她竟然没有跟过来。 不由心急如焚。 “我没事”曾明明惊魂未定,许妙言无头的躯壳就立在她身边,身体却摆出一副奇怪的姿势,歪歪斜斜的朝金属桶走去。 样子颇有些诡异。 她慢慢飘到金属桶旁边,又歪斜着身子慢慢腾空,她的身体很奇怪,不仅歪着,还一截一截的往上纵。 曾明明的脸白了。 许妙言这个动作好像在重复她死亡的过程。 可是因为头没了,所以动作才有点惊悚。 许妙言歪着身子飘在空中,忽然掉了下来,砸落在木桶里。 化成一团雾气,散了。 曾明明骇的说不出话来,这一幕给她的感觉太真实,她却觉得哪个地方有点不对劲儿。 “明明,你怎么回事,满头都是汗,你发现了什么” 沐言一把将曾明明揽在怀中,微微有些自责,刚才,自己太专注思索案子的过程,以至于有点忽略她,太不应该了。 “我没事,沐言,你看那双鞋。”曾明明的视线被地上整整齐齐码放的鞋子勾住。 杂乱的地面上所以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只有这双鞋,干净又整齐。 “这鞋子很明显是刻意摆成这样的。” 沐言将右手抄进裤兜里,轻轻捏了下,又伸出来。 “她不是在看到了孟洁和许东海的丑事吗很激动才会自杀的吗为何还有这个心情将鞋脱下来,摆放的这么整齐”曾明明想不明白。 “你看那朵花。”沐言没回答她的话,视线却轻落在地上一枝软硅胶花朵上。 曾明明记得刚一进门的时候,沐言就拿起这朵花看过。 红艳艳的,花朵很大,花瓣层叠错落,花枝碧绿纤长,十分娇嫩。 “好像真的一样,还有这个模型,做的太逼真了。” 曾明明虽然不明白沐言话里的意思,还是很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说出自己的论证。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些装硅胶的桶,都是液态硅胶,很粘稠,室温不足以让它凝固,只有加入特有的粘合剂才会凝结。” 沐言眼看着这些东倒西歪的桶,眸光浮起一层冰冷的味道。 “我数过一共十七桶硅胶,其中两个桶底色不一样,其余都是透明的,不含颜色。” 曾明明闻言一怔。 忍不住走过去一个个翻看。 果然如沐言所说,只有两个桶底有颜色。 一种大红,一种碧绿。 其余的都是透明的。 桶底含颜色的层面很浅,只有薄薄的一小层。 曾明明视线转向地上的硅胶花,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沐言”她刚要说出自己的推论,却发现孟洁正迷惘的注视着他们。 “别急,等我们找到妙言的骸骨,一切就都会明了的。” 沐言轻握了下她的手,“记住,别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会很担心。” 沐言的突然出现,引发了警局一场小小的骚动。 尤其那次突然出境的警员和法医,见到沐言的瞬间,简直都震惊了。其中一个女警员,差点没晕在当场,直到到了目的地很久,她还在胡言乱语,说自己大白天梦游了。 她一边掐一边眯缝眼,说自己一定在做梦,一点都不疼。 她身旁的男警都快哭了,捂着自己胳膊欲哭无泪。 被掐的是自己,你当然不疼了 可再疼,他也不敢叫更不敢发火,谁叫刑警队的女警比大熊猫还珍贵呢 掐两下就当联络感情了。 不管旁人如何诧异,震惊,甚至惊呼,沐言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付着手沿着孟洁指出的地点转了一圈儿,很淡定的看着曾明明,慢条斯理的问:“我教过你的,能找出具体位置吗” 孟洁只来过一次野外,又是再晚上,匆忙间只记得将人埋在一株大树底下,可这里周围有七八株大树,到处落满了树叶,长满枯草,她也有些分辨不清。 曾明明想都没想,随手一指,就是这儿 沐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他转了一圈儿才找到,而她分明原地未动,无法感知脚下土地的松软度和凹陷度,怎么猜的这么对 “这女的谁啊随手一指就让我们挖,她以为侦察靠蒙的吗”女警不高兴了,从她恢复正常开始,就觉得曾明明很扎眼。 她凭什么立在沐言身边,还敢指手画脚 最可气的是,沐大队长对她态度极其温和,说不出的亲近。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谁不知道沐大队长的习惯,最烦女人离他很近,说三道四,就算萧雅也不敢在他勘察现场时,随便开口。 可现在,他居然很亲切的和那个女的说话,好像还在征求她的意见。 而她,居然大咧咧随手一指。 简直就是再蒙 “挖”沐言简短的下令。 两个男警迷惑的看了曾明明指的地方一眼,也有点犹豫。 “土下一米半,再换小铲,不要太用力,尸骸很脆,容易损伤。”沐言淡淡开口。 两名男警又吃了一惊。 很脆什么意思,而且,沐大队长是怎么猜出死者骸骨在一米以下的 还有,这个女的到底谁啊,随手一指,就真的蒙对了 ===第249章 抓蛇11 “可以了,不能再用大铲了停下”两个刑警满头大汗的挖了一米多,曾明明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拦住。 许妙言的魂魄就蹲在地上,不停用手拽铁铲的把手。 两个刑警觉得胳膊沉的都快抬不起来了,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你瞎掺和什么沐队长都说了一米半左右换小铲,现在才过一米,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女警跳了下来,用卡尺量了下距离,瞪着眼睛嚷开了,她早看曾明明不顺眼了,正好逮住个机会。 “你让开”曾明明皱着眉头。 女鬼对着她一直龇牙,很显然再维护自己的尸骨,那么,她脚下的位置应该就是尸骸埋骨的位置。 “我凭什么让开,你算老几”女警一梗脖子,脚下狠狠跺了一脚。 高跟鞋忽然被什么咔住。 她抬了抬腿,抬不起来。 “你脚下就是”曾明明想告诉她,你踩中了死者的骸骨,中大奖了。 可没等她把话说完,女警就牙尖嘴利的喝止了她。 “是什么关你屁事不就是石头树根姐姐我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样的现场没看见过,还用你提醒,你赶紧一边去,别影响我们勘察,喂你们俩楞什么神,赶紧挖啊,还有半米呢”女警也是个爆脾气,刚讽刺完曾明明,又对那两个男警吆喝上了。 “谭美,你鞋跟下好像有东西。”一名男警盯着女警的脚,声音有点紧张。 “有毛的东西,不就是草根枯藤吗最多也就是”女警也觉得脚下有东西在扭到,嘴上虽然逞强,心里却害怕了。 一使劲儿,脚拔出来了,五寸高的金属鞋跟上正戳着一条不停蠕动的长家伙。 居然是一条活生生的长蛇 头略呈三角头,周身暗褐色,大约有六十厘米的样子。 浑身布满了倒v型斑,脊背上还有两行深棕色原斑点。 谭美的鞋跟好巧不巧正踩中它偏细的勃颈处,深陷进蛇肉内,这才把它带了出来,此刻,蛇受到了惊吓,下颌洞开,吐着鲜红的信子,露出一对森白的獠牙。 发出嘶嘶的声音,看起来挺吓人。 “啊”谭美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脚底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不停的蹬着腿,想把鞋甩掉。 可她情急下忘了自己穿的是靴子,根本甩不脱。 “救命啊,蛇,眼镜蛇”见到蛇尖尖的脑袋,谭美彻底吓懵。 站在她旁边的两个男警刚壮着胆子想去抓那条蛇,一听眼镜蛇这三个字,也不敢靠前了。 谭美坐在地上,抬着腿乱蹬,双手在土里连抓带刨,眼泪鼻涕淌了满脸。 “应该不是眼镜蛇,你别动,我来帮你”。曾明明眯着眼瞅了一会儿,慢慢靠近两步。“我记得眼镜蛇的头部是椭圆形的,脖颈处带褶皱,受到刺激会膨胀,背部没这么多花纹。” “不是眼镜蛇也是毒蛇,你看它的头是尖的。”一名男警好意提醒。 “没事,我见过这种蛇,应该是蝮蛇的一种,毒性不大。而且它被制住了脖子,伤不了人了,这样,我卡它的七寸,你们帮她把鞋脱下来。”曾明明又往前走了两步。 “那你小心点”一听蛇不厉害,两名男警这才凑近了些。 曾明明靠近谭美。 蝮蛇嘶嘶吐着信子,示威似的呼气。 谭美绷直了腿,也不敢踹了,那条蛇看起来太吓人了,她生怕曾明明下手不准,再伤到她,颤声说:“你行不行啊,别惹急了它,再咬到我” 曾明明根本不理她,聚精会神盯着那条蛇,看准位置,伸手朝蝮蛇七寸处抓去。 蝮蛇张着大嘴去咬,奈何勃颈处被卡住了无法动弹,只能用长尾卷住曾明明右手,拼命收缩。 曾明明不想伤它性命,看准了七寸微微一用力,蝮蛇身子顿时松了,头也耷拉下来,蔫了。 两名男警见状赶紧动手,把谭美的靴子脱了下来,一人扶着一只胳膊,将谭美拽出坑。 谭美惊魂未定,捂着胸口抽泣,一不留神看到手心攥着个尖尖的东西,忍不住凑到眼前一瞅。 居然是一截光秃秃的食指,皮肉都萎缩成一团了,露着苍白的骨茬。 谭美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白的和纸似得,哆嗦了几下,晕了过去。 扶着她的人吓了一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沐言慢悠悠跺了过来,弯腰捡起断指,捏了捏。 指骨外包裹着一层胶,很硬,和他在许妙言工作室看到的那种柔软的软体硫化硅胶不太一样。 “看来找对地方了,这是死者的遗骨,拿证物袋。你们几个继续挖掘,一定要小心,让法医过来,马上验尸。” 他有条不紊的发布命令。 “沐队,谭美她怎么办”扶着谭美的男警有点为难,她正晕着,总不能扔在地上不管吧。 “把她先放在担架上,没事,不过吓晕了。”沐言看都没看她。 “可那担架是拉尸首的,好像不太卫生。”男警一脸为难。 “那就把她放在地上,赶紧行动都是老刑警了,什么突发状况没有过,她自己也说了什么场面都经了,放尸体的怎么不能躺了,法医们天天对着都没事,她那么娇气别当警察。” 沐言冷冰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两名刑警相顾看了一眼,只得将谭美放倒在担架上,赶紧忙自己的事了。 一边忙两人一边还感慨,早听说沐大队长出了名的面冷心硬,除了案情其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还以为是谣传呢 没想到他真是名不虚传,谭美可是警队有名的警花之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沐大队长看都没看一眼,真是十足的高冷啊,怪不得人称冷面探神,够酷 现场有些忙碌,警员各司其职,安静有序。 突然,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沐言:“你没伤到吧,让我看看。” 曾明明:“没事,蛇已经放远了。” 沐言皱着眉:“谁让你动手的,多危险啊。” 曾明明噘嘴:“她都吓坏了,总不能不管。” “一个警察胆小成这样,丢人,以后还怎么出警你也是,自己就不知道危险嘛,受伤了怎么办,赶紧去洗手,记得喷点消毒水,脏死了。算了算了,我给你洗,否则你又马马虎虎的对付我” 沐大队长低沉柔和的嗓音徐徐传来。 在场的警员都听傻了。 这还是咱们那冷面冷心,不拘言笑的探神吗 说好的高冷范呢 呜呜呜全破灭了。 ===第250章 失踪的头颅 “沐队长,所有的骸骨都已经检验完毕,加上刚才那根指骨,一共七十三块,死者是一名很年轻的女性,不超过25岁。只是,我们找遍了所有装骸骨的编织袋,没有发现头骨。” 一名三十多岁的法医将现场验尸报告递给沐言。 “有什么发现”沐言问。 “骸骨上包裹了一层硫化软硅胶,硬度极强,这种胶质包裹性极强,渗透力也很强,看尸骸的情况体内一定也渗人了不少,所以整个身体都脆化了,也正因此,人体的分解反映相对较慢,尸身才能保存下来,只是头骨不见了,不能还原完整的相貌。” “据我所知硫化胶不是很柔软吗,为何会这么脆硬”沐言又问。 “这种胶本身并不能凝固,必须加入固化剂才能凝结,看这种情况,应该是固化剂添加比例失调所致。” “嗯,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我们在编织袋的底部发现了一些黑灰色的粉末,暂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法医递给沐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有一小撮黑灰色的东西,数量并不多。” “不像纸灰”沐言打开袋子,凑近了些,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有点焦糊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艾蒿的气味。 “我觉得有点像燃尽的蒿草,不知加了什么香精,有点甜味,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测。” “甜味”沐言眉头一皱,又问:“那层钙化物能剥离吗” “应该可以,不过要费点功夫。” “其余位置先不用管,先解剖死者的胸肺部和食道,尽快把检测报告给我。” “是。”法医点点头,回身继续整理尸骸。 沐言低头向掩埋尸骨的地方看了看,一切和孟洁叙述的差不多,尸骨装在三个红色的编织袋上,袋上还印刷着丝绸厂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坑挖的极不均匀,到处坑坑洼洼。 沐言注意到一堆骸骨附着了不少黄土看起来格外脏,皱了皱眉。 再仔细一看,原来其中的一个编织袋破了个大口子,掉出来一些破碎的人体组织。 所以才引来了毒蛇。 还有谭美发现的那根手指,应该也是从这个位置掉出来的。 沐言低头看了看编织袋的缺口,叮嘱法医再采集一遍指纹,然后看了曾明明一眼。 远处,孟洁坐在警察内,茫然看着出事地点,眸光悲怆凄凉。 “你去问问她妙言的头颅为什么不见了是不是埋在了别处。” “头不见了”曾明明一怔。 “嗯。”沐言哼了一声。 曾明明猛地想起一件事来,惊出一身冷汗。 “你也想起来了吧,这个案子恐怕不是自杀这么简单。” 沐言冷笑。 “我去问她”曾明明快步走向警车。 车内并没有警察看押,孟洁也没带手铐,只有车门不远处立着个男警。 见曾明明过来,赶紧打开车门,样子还挺恭敬。 曾明明上了车,坐定。 没等她开口,孟洁一脸忧伤的开口了。 “一年多了,我既不敢来这里,也不敢给妙言烧纸,我太对不起她了。” 说着说着,又是满脸泪痕。 “妙言的头被你们埋在哪了”曾明明问的很直接,口气也有点生硬,事到如今,她真的很难在同情这个女人。 一个人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欲,犯了这么多错,还妄图掩盖真相即使她再有理由,也很难掩饰她自私和卑劣,多少次午夜梦回,现在才忏悔,不觉得太迟了嘛 “什么,妙言的头不见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孟洁惊慌失措的抬起头。 “我亲手将她的身体都塞进去的,就连那些手指,碎片也用簸箕收进去了,怎么会没有头,这不可能” “其中一个一个编织袋上破了一个洞,也许掉出去了也不一定。”曾明明冷冷盯着她。 “不会,我亲手抬进去的,绝对完好无缺,怎么会有洞那些袋子都是装绸缎特质的,不仅结实,还防水仿潮,普通的剪子都很难剪开,怎么会破了” 孟洁惶恐的叨念着,有些语无伦次。 “你确定吗”曾明明皱眉,看孟洁的样子,不似撒谎。 “我确定”孟洁使劲儿点头。 “会不会你们中一个人埋好尸体后又偷摸跑了回来,用特质的工具划破编织袋,将妙言的头取走了,为了掩饰不可告人的罪证”曾明明猛地加重了语气。 眸光也变得更加锋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自从将妙言埋在这儿之后,从来没有再来过这个地方,我一想起她四分五裂的样子就怕的不行,别说这里了,就连那个工作室我都没再进去过,否则,我早把里面的东西都扔了,可我就是不敢进去,我害怕”孟洁捂着嘴哭出声来。 “就算你不可能,郑东海呢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情” “他更不可能了,这个人看着阴狠,其实骨子里有胆小有懦弱,否则也不会被吓得精神失常,我就是听他总是胡言乱语生怕他乱讲话才把他送进精神治疗中心的。” “他什么时候精神不正常的” “我到了韩国后不久,他就有点不对劲儿了,总给我打电话,胡言乱语,说总觉得妙言盯着他看,还说妙言的死恐怕瞒不住了,福伯总是问之类的话。当时我也很害怕,六神无主,只能让他别去店里了,没别的办法,后来他电话越来越勤,我被逼的没办法,这次想到了李代桃僵的办法。” 孟洁死死咬着下唇。 “我当时只能这么做了,因为在福伯心里,妙言才是这个铺子的正主,而我不过是个外人,说我嫁人了他也许会信,可妙言不回来,他绝对不信,肯定会追查到底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本来就是事实。”孟洁自嘲的苦笑,“虽然他口口声声喊我孟小姐,可在他心里,只有妙言才是这家铺子的真正继承人,如果我不变成妙言,他根本不会帮我打理这个店,根本不会” ===第251章 般配11 曾明明走下警车,眉头深锁。 初春的风还带着缕缕寒意,吹拂的枯枝轻轻簇响。 草已经开始萌芽,离的近了尚看不出什么。可站在警车的位置,远远朝众人忙碌的地方看。 一片极浅淡的绿从脚下蔓延,尤其沐言站的地方,却比旁的地方更显眼 曾明明脑海中电闪雷鸣般一亮,拔腿朝沐言跑去。 “别跑那么快小心点”沐言喊了一嗓子,也不见她慢下来,无奈摇了下头,唇边却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毛毛躁躁的,能不能改了。”曾明明刚跑到就听到某人略带宠溺的责怪。 “能”曾明明利索的答应一声,蹲下身子翻弄地上了土块。 翻看半天,长长出了口气。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曾明明脸上泛起明朗的笑意。 “你发现了什么”沐言绕有兴致的低下头。 “你看看这里的土,再看那边,明白了吗”曾明明也不嫌脏,捧着一把土献宝似得举到沐言眼前。 沐言凑近观察了一会儿,又抬眼朝远处看。 眸中忽地一亮 “明白了吧”曾明明喜笑颜开,她终于找到了沐言没发现的线索,真开心。 “不错不错,观察力很细致,竟能看出这一点。”沐言伸手将她鼻尖的黄泥擦去,眸光充满了欣赏。 曾明明嘿嘿一笑,刚要说什么,忽觉得四面八方射来无数道光芒。 照的她如璀璨夺目的一千瓦大灯泡,耀眼无比的亮。 几乎所有的警员都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俩,那一个个小眼神中,画满了大大的问号和惊叹号 尤其刚刚苏醒的谭美,嘴巴张得都装进一个鸡蛋了 曾明明脸瞬间红了,这些天她和沐言亲近惯了不觉得他这么说话有什么不对劲,可其他人却像看到海市蜃楼般彻底傻眼。 这还是咱们的沐大队长吗这么温柔这么暖男还这么深情款款 “张然,你掐我下。”谭美木然对身边人伸出手。 “啊”她身边的男警不明就里,可还是很认真的执行了她的命令,狠狠掐了下谭美的手背。 “靠你掐我干嘛”谭美如梦方醒,踢了他一脚。 “你让我掐的啊”张然苦笑。 “你妹我让你掐你就掐,傻啊草疼死我了,都紫了,你个笨蛋”谭美一边揉着手背一边看着曾明明绯红的脸,心里百感交集,“这都是真的啊,不是做梦,真疼” 被众人灼热的眸子盯的,曾明明头都快缩进脖子里了。 “都看什么,不用工作了”沐言负着手,风轻云淡瞥了众人一眼还是一脸淡然。 被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顿时老实了,低下头,各忙各的事,只有张然不明所以凑了过来。 指着曾明明手里的土,一脸迷惘。 “师姐,你和沐队长打的什么哑谜啊,我一点没听懂” “师姐你刚进刑警队”曾明明一怔。 “嗯刚来的,师姐多照顾”张然挠了挠头。 “你看这些土块中有什么”曾明明轻松了许多。 刚参加工作肯定很多事都没有经验,也不会知道太多沐言的事,所以他的眸光才更多疑问,而非像其他人那样。 辣全是八卦 “土里能有什么石子,土块,还有草”看了半天,张然还是一知半解。 “你不觉得这里的草比其他地方更均匀更密吗”曾明明耐心开导。 “对啊”张然凑近了看,又瞅瞅旁边的空地,恍然。 “我明白了”张然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你明白个屁”谭美一把将他拽离曾明明。 狠狠蹬了他一眼。 真是蠢蛋,还往前凑,没看咱们沐大队长脸都沉下来了。 刚才姐不过讥讽她两句,就被发配到停尸架上躺了半天。 你小子不想活了敢靠她这么近,真没眼力界儿。 谭美一边腹诽着,一边对张然这愣小子挤挤眼。 示意他别说了。 张然不明就里,兀自兴奋着:“美美姐,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们城市里长大的小姑娘哪能明白这些。” “明白什么”谭美被他的得意劲儿弄得云山雾罩。 “青草啊,这里挖出的土明显比旁的地方绿而且密,为什么很简单啊,因为这里的土壤更松软,草籽接触的水分和阳光更加充足,自然比别的地方长得茂盛,为什么这里的土更松软呢更简单了,因为这块地方被连续被人挖掘过,所以才会比旁边的地更松软。” “那这块地为什么被人挖掘过数次这里不是藏尸的地点吗就算凶手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隔几天就过来挖开看看吧,太变态了吧”谭美听明白了,却想不通原因。 “因为因为”张然因为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看向一旁的曾明明。 “很简单,因为重新挖开这里的并不是藏尸的人,而是另有其人,这也是为什么死者的头颅会消失的原因。”曾明明一脸淡然。 看她胸有成竹却恬淡安静的样子,谭美不由怔住。 先前看到沐言对她和颜悦色,温柔体贴她心里确实挺吃味儿。 可现在她似乎明白点了。 这女警身上有她们没有的东西。 冷静,执着,严谨,认真。 她的眸光清澈干净,和沐言有同样的神情和语气。 难怪沐队长对她与众不同。 可她不是刑警队的啊,自己都工作三年了,却不认识她。 可看沐言对她的态度和语气,两人之间一定有猫腻。 沐队长失踪了一年多,突然带着个女警回来 难道说这些天他们俩一起办案去了,因此发生了难以逆转的感情纠葛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谭美飞快的脑补完所有过程,得意非凡,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真是个天才。 “明明,你去”沐言突然开口。 “知道,我马上去”不等他说完,曾明明已明白了一切,抬腿朝警车跑去。 “我猜的绝对没错看这两个人,多有默契,简直天生一对”谭美羡慕的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曾明明的背影也不那么刺眼了。 ===第252章 悸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从蛇口下救过自己的原因,谭美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个女警不顺眼了,甚至还觉得她和沐队长挺般配。 尤其这两人目光相对时,清晰可见的情意。 “唉”谭美叹了口气,心尖有小小的失落,沐言毕竟是自己惦记了三年的男神啊,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她难免会 咦不对 谭美猛地想起一件事。 沐言的女朋友不是萧雅吗这件事整个刑警队几乎无人不知。 萧雅可不是一般的女警。 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办案能力也极强,是警局铁三角中唯一的一名女性。 她听说萧雅的父亲在省厅握有实权,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就连萧雅现在都升官了。 刑侦处的一把手啊。 整个警局,除了秦局,权利最大的可能就属她了。 就连王晓斌这个刑侦大队副队长,恐怕也难忘其项背。 一想到这儿,谭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天沐队长这态度他们在场的人都见识了,他和这个女警关系绝对不一般。 只是这件事一旦传到萧雅耳中,谁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山崩海啸。 沐队长啊沐队长,想不到你也犯了天底下男子都不能免俗的通病。 脚踩两只船。 可看那个叫明明的女孩儿的样子,既大方又聪明的,也不像勾搭别人男朋友的坏女孩,难道根本就不晓得沐言有女朋友这事,自己要不要提醒她呢 谭美深思了一会儿,决定找个机会告诉她。 虽然自己因为她吃了苦头,可她谭美也不是不讲究的人。 她必须提醒她,萧雅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婉大度。 她可是朵会吃人的白牡丹。 先不提谭美心里的小九九,回到案情现场。 曾明明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急匆匆往回赶。 远远的看到沐言接了电话,待走近了,才发现沐言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问:“出什么事了嘛” “郑东海死了。”沐言轻声说。 曾明明一愣,看了眼其他人,凑到他耳边:“她并不知情,现在该怎么办” 沐言将手轻搭在她肩膀上,微不可闻的声音:“这件事不必告诉任何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线索都断了”曾明明有点懊恼,孟洁哪儿问不出骷髅灯的来历,郑东海是唯一的知情人,可他却死了,事情是真的这么凑巧呢,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别急。”沐言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耐心点,比罪犯冷静,是刑警的第一要素。” 曾明明一怔,认真点了点头。 取证工作很快结束,众人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 沐言跟随众人回到警车旁,对谭美找了找手。 “沐队”谭美勉强立正。 自从知道了沐男神也脚踩两只船之后,谭美对沐言的好感直线下降。 “把她送到看守所,一级监护,没我的准许,谁都不许接见,记住,她不是嫌疑犯,明白吗” 沐言的声音虽淡,眼神却充满威仪。 谭美本来想撇嘴来着,生生没敢。 “现场记录审核你来负责,其余事情等我回来再办。”沐言又说了一句。 “沐队长,你不跟我们回去万一有人问起你的事,我该怎么回啊”谭美拉着长音。 “你很闲吗这么操心”沐言看都不看她,扔下一句话,转身来到一辆摩托车跟前,“这谁的车,我借用一下。” “我的我的”张然兴奋的凑了过来。 “沐队要去哪,我送你”这辆警员专用摩托车,本田deauvie700可是刑警队最吊炸天的一辆警车了,不仅马力强劲,外形还极为炫酷。 平时这辆车只有在警局大阅兵时才能派上用场。可自从上个月王队长接了大案,整个刑警队弄得人仰马翻,警车不够支配,便把这车也用上了。 而整个刑警队只有张然能控制这大家伙,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钥匙”沐言的话很简洁。 “沐队,这车排气量为780,改用gfi供油系统,高位风挡、双边箱,abs刹车,已经配备水冷v2sohc引擎。很难操控,还是我载你吧。” 张然把钥匙递给沐言,还在坚持。 真不是他矫情,这车可不是一般人能控制的住的,普通人上去,点火都点不着,更别提开了。 “不用,没难度。”沐言抬腿跨上车,将车把上的头盔摘下一个,递给曾明明,自己带上另一个。 曾明明心花怒放的上了后座,这车看起来可比当日施琅带她的那个摩托车长了不少,感觉威风极了。 “沐队长,这车”张然刚要介绍下这种车的启动要领。 没想到摩托车轰的一下窜了出去。 吓了他一跳 秒起,速度瞬间达到一百迈以上,还如此平稳。 张然大张着嘴,嘴巴里都能放进一个大鸭梨了。 他可是专业级别的业余赛车手,自然知道驾驭这种大型摩托车的难度。 沐言的掌控能力超出他的认知 “别傻愣着了,一辆破摩托算什么,沐大队长连直升机和坦克都能开,少见多怪”谭美走过来对着张然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上车” 张然捂着头上了警车,一路上双眼就像充了电似的烁烁放光。 不停的说要拜沐言为师,学习他的侦探技能和车技。 全场警员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就他,一个刚毕业的楞头傻小子,想拜沐言当师傅,真不知天高地厚。 白日做梦。 “沐言,太刺激了。”曾明明一手把着摩托车后把手,一只手拽着沐言的衣摆,兴奋的直嚷。 沐言放慢了车速,回身拽住曾明明的手,环在他腰间。 “抱紧”他猛地加大油门,摩托车箭一般朝大路上奔去。 腰际,一双柔软的臂膀紧紧环绕着自己。 后背上,温热徐徐传来。 隔着衣服,依旧能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温暖。 车速很快,风呼啸从耳畔拂过。 两边的树木和建筑物飞速后退,沐言忽然有点恍惚。 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画面。 摩托车一路飞驰,他坐在后座上,紧搂着一个女人。 他将头靠近她的脸,温暖渗透身心,悸动又幸福。 ===第253章 三要素11 阳光明媚的日子,病房的窗帘却紧拉着,白炽灯很亮,安静而严肃。 沐言立在病床前,接过曾明明递上的白手套,掀开白色的被单,眼神沉洌。 徐东海面容苍白的平躺着,眼眶五黑深陷。 沐言仔细检查了下他的五官,包括咽喉和耳后,又拿起他的手观察了下指缝。 一切正常,没有撕扯过的痕迹。 “谁先发现的”沐言问。 “和他同病房的室友”一名便衣警员走了过来。 “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沐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名警员是他让秦局长安排的,他不信他会失职。 “我睡着了”警员惭愧的低头。 “我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病房内传来惊呼声,赶紧进门,郑东海已经不行了,我喊来了值班医生,可已经没救了,瞳孔都放大了。”警员的声音有些沉重。 “你询问过发现死者的人吗”沐言摆了摆手。 “问了,他说自己有起夜的毛病,可昨晚不知怎么了睡的很沉,直到六点多才起来,上完洗手间后本来想再睡个回笼觉可忽然觉得屋内有点异常。” “许东海睡着后呼噜声很大,连我隔着门都能听到,他被送到医院后用了药,一直昏昏沉沉在睡觉,可现在忽然安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起了疑心,便拉开布帘看了一眼,没想到郑东海已经没了呼吸,这才惊叫喊人。” “郑东海的家人呢不是刚送到急救需要再在观察室呆够24小时吗怎么会待在普通的病房。”沐言皱眉。 “别提了,他那也算亲戚啊,比我到的都晚,来了就墨迹,嫌观察室太贵,非要转到这来,医院没办法,只好让他进普通病房了,哪有这样的亲戚,人还昏睡着,就舍不得治了。” “除了抢救的人,其他人还进过这个病房吗”沐言又问。 “没有,我一直在外面守着,只有一个值班的医生进来过,可那时许东海已经不行了,就没再抢救。” 警员如实回答。 “你晚上吃的什么”沐言忽然问。 “就是医院的盒饭啊,我托护士帮我买的,除了去过一次卫生间,我一步没离开过。” “医生怎么说” “值班医生说癫痫病人有时会突发肌肉痉挛,引发呼吸道阻塞。因为郑东海一直在昏睡,所以没有呼救就死亡了。” “这是什么”沐言的视线忽然落在警员的右手边。 “这是我的杯子,菊花茶,败火的。” 警员不明所以,抬手将杯子递了过来。 隔着杯子晃了晃,杯中水色泽润红,水中漂浮着些许形状各异的的花瓣,煞是好看。 拧开杯盖,只嗅了一下,沐言便盖上了。 “这茶哪来的” “就是那个发现郑东海死亡的人给我的,怎么这茶有问题”警员一怔。 “菊花茶如何这种颜色,你看这茶汤绯红。” “他说这是雪菊,很名贵的,特别香甜。” “就算是雪菊,也应该是雏菊花型,褐红色花蕊,金色花瓣才对,可你看看这茶,分明只有晒干的花瓣,而且花瓣纤长,颜色润红,绝不是菊花,菊花茶味道微苦,凑近闻有清香,而这个茶叶的味道太香甜。” “那这是什么”警员眼睛瞪圆了。 “这叫木菊花,学名木槿,是一种野生植物,也能养殖,它的花十分香甜,不管人和动物闻到都会昏昏沉沉,若是不小心吃了,就会昏睡不醒,所以你才会睡着。” 沐言眼神冷冽。 “去找那个病号” “是”警员转身出去。 沐言在病房内转了一圈儿,果然在另一张病床的床头上也发现装有同样茶汤的杯子,杯中水只剩下一半。 紧接着,曾明明也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小包褐红色的茶叶。 她捻开一片,低头闻了闻,皱紧了眉头。 “是不是有点熟悉”沐言凑近。 “甜香味儿,好像在哪闻过,不过这样子的干花,我没见过。” “恐怕咱们都见过,只是形态不同罢了。”沐言侧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黝黑,然后又转头看向门外。 年纪的警员拖着个中年男子,扯了进来。 “你干嘛拽回这间病房,太晦气了”男子手里拎着个饭盒,一脸不情愿。 “我们队长要问你点事。”警员将脸一沉。 “什么队长,你不是护工吗”男子一愣,对面病床前立着个年轻的男子,个子很高,容貌冷峻。 “我们是刑警队的,他是我们大队长,关于这个死者的事,有话问你。” 警员解释完,男子脸色大变,都结巴了。 “我只是个病号,不认识他,更不会害他,警察同志” “我想知道这包茶叶谁送给你的”沐言摊开手心。 “雪菊”男子一怔,“昨天晚上吃完晚饭,我在楼下遛弯消食,遇着个病号,聊了几句,他说他儿子刚送了他一些好茶叶,清凉去火,味道独特,就送了我一些,咋了,这茶,有问题” “那人是男是女,什么模样住哪个病区”沐言问。 “男的,挺斯文,看起来五十多岁,哪个病区我忘了,不过他腿脚不好,拄着拐杖。” “他是不是头发花白,一个肩高一个肩低,走路一跛一跛的。” 曾明明突然开口。 “对对,就是他。”男子忙不迭点头。 “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以后需要你的时候,还得来找你。” 沐言对警员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拉着满肚子疑问的男病号离开。 沐言转回身,颇为赞赏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不错,居然能猜出是他。” “是你教我的,罪犯判定三要素,始终贯穿事件中,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旁证,还有最重要的一环,刻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据。他,都符合了。”曾明明随口答完,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段话是沐言留下的书里夹着的一段,她居然说漏嘴了。 沐言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没再问。 曾明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解释,正找借口,刑警队的人到了。 一切,按司法程序快速进行着。 沐言没留在现场,骑着载着曾明明回警局。 这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从早上偶遇郑东海,送他回家,到他发病送医,再到去裁缝铺,盘问孟洁,直到报警,去埋尸点查找尸骨,到凌晨郑东海意死亡,时间仅仅过去了二十四小时。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事。 人性的,贪婪,自私一幕幕呈现眼前。 让曾明明不由产生了一丝厌恶。 难道,人与人之间只存在利益的取舍,没有感情了吗 ===第254章 分析 “去哪”曾明明握着头盔,心里有点忐忑。 风呼呼吹佛在脸上,有些许的凉。 她的心里却像燃着一朵正艳的花火。 “明明,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沐言转回身,眸光清晰明亮。 “你指什么时候”曾明明声音有点低。 “我昏迷之前。”沐言的神情淡淡的。 “你昏迷之前我还在上学,在此之前我从来没离开过孤儿院,怎么可能认识你” 曾明明心里很犹豫,想告诉沐言真相却又担心他不接受自己的说辞。 他是个很严谨的人,凡事讲究证据,相信事实,会理解这种鬼神之说吗 “为什么我总感觉以前见过你”沐言凑近她。 她甚至察觉的到他呼出的气息就在自己面前,心里越发有点紧张。 “你很了解我,不仅知道我的喜好,甚至连我的刑侦手法都一清二楚,我很肯定,你调查过我,对不对”沐言又靠近了些,甚至,鼻尖都触碰到了曾明明的脸颊。 “我没有”曾明明刚要往后退,沐言却一把手揽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没有你会知道我喜欢看的书知道我喜欢的口味,甚至,连我多年总结出的刑侦理论都打听出来了谁告诉你的不会是萧雅,肯定是韩宇了,他那个人,沉稳有主见,轻易也不会和别人袒露心思,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沐言盯着曾明明的眼,眸中没有审查的意思,却有些玩味。 曾明明垂下眸子不敢和他对视,刚要开口。 他却将手指轻压在她唇上。 “别和我说你和他不熟,你可骗不了我。” “警局一次大规模行动中,我被抽掉到了韩宇那个组,就和他认识了,后来,我们俩一起破获了几个案子,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拆迁藏尸案,我们俩慢慢就熟了,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也提过你。” 曾明明讷讷讲完,颇有点老实交代的意思。 “是他提过,还是你追问过”沐言脸一板。 “他提的不过,我也问过。”曾明明眸光有点慌乱。 沐言到底看出什么来了,不会觉得她私下调查过他,有所企图吧。 “我明白了”沐言胸有成竹一笑,曾明明的心顿时更乱了。 “你一直暗恋我,对不对”沐言眯着眼盯着她,唇角悄悄弧起。 曾明明一怔,被他这句话整的有点懵。 “暗恋就暗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暗恋我是正常的,不丢人。”见曾明明傻呵呵的模样,沐言的笑的更开心了。 看惯了她伶牙俐齿甚至牙尖嘴利,偶尔见她傻眼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你取笑我”曾明明总算明白了。 “你先暗恋我的”沐言的声音得意又满足。 “明明是你先”本来想说你先吻我四个字,话到嘴边又有点羞涩。 “我先什么呀”沐言一脸无辜的样子。 曾明明被他整的郁闷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 “就知道逗我,不破案了”曾明明狠狠白了沐言一眼。 谁说沐大队长冷傲严肃,不屑玩笑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这个案子已经明了了,别说你不知道凶手是谁”沐言斜着眼笑。 “可他怎么让郑东海身亡的法医刚不是说了,死者明显是肌肉痉挛引发的窒息,不似他杀。”曾明明有点想不通。 “判定肌肉痉挛最关键的因素是僵硬度,对于一个能让人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的人来说,这不是难事。” “那我们现在”曾明明一振,既然证据确凿了,就该马上逮捕他。 “不急,我们还需要另一份证据。”沐言的眼神说不出的明亮 “你是说那个头难道你也怀疑妙言的死和他有关”曾明明面色有点纠结。 “我肯定那些硅胶花是妙言临死前做的,试问,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如何有心情去做那样美丽的东西” “那双鞋也是破绽。如果妙言真是自杀,干嘛非要脱了鞋,还摆放的那么整齐,这根本不是情绪激动的人应有的行为。” 曾明明顺着他的话分析,脑海中却忽然浮起一个诡异的画面,她似乎明白妙言的鬼魂为何会歪歪斜斜的走路和往上飘了。 不是因为她失去了头,而是她被人控制了,身不由己往桶边走,上了梯子。 因为福伯是个跛子,他控制着她,自然会有些歪斜。 一定是这样 “还有吗”沐言面带微笑,曾明明越来越像个刑警了。 他的女人本来就是最聪明的,谁也比不过。 “嗯对了,我知道了,孟洁说过,刚进入库房就闻过一股香气,还有尸骨上收集的那些黑灰,一定也是福伯搞的鬼,他将干枯的艾草中混合了木菊花的花瓣,所以妙言才会昏死过去。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杀害妙言,他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嘛”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咱们走。”沐言冷哼一声,戴上头盔启动了摩托车。 两人飞速赶往郑东海的家。 他们刚离开后不久,萧雅突然带着刑侦处的人赶到,在场的警员都被她脸上的狠厉吓了一跳。 再三询问过后,得知没人知道沐言和曾明明去了哪萧雅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些天,她拨打过几次沐言的电话,都是占线,她知道没那么巧,肯定是沐言把她拉黑了。 在韩宇的开导下,她强忍了好几天,没去沐言的住处。可今天刚一上班就得到了让她怒火中烧的消息。 整个警局都在议论一件事,沐言回来了。 不仅回归警队,一回来就接手了一个大案。 甚至抽掉了了刑警大队和法医院的力量连夜出警。 据说,他身边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女警。 两人在现场办案时十分亲昵。 据去过现场的人回忆,沐队长对这个女人呵护有加,一点都不避嫌,看他们的样子,就好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听到这些,萧雅几乎气疯了。若不是韩宇强行将她拽回办公室,她差点将议论这件事的警员暴打一顿。 曾明明她竟敢勾引沐言,难怪他会对她如此冷淡。 韩宇苦劝她不要道听途说,要冷静,等沐言办完案子回来问清楚,可她再也不想等了。 她必须要主动出击,让那个丫头片子知道,敢抢她的东西,就一定得付出不一样的代价 ===第255章 老照片11 刚走出电梯,曾明明就觉冷飕飕的,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尤其裸露在外的肌肤。 麻酥酥的,好像有毛毛虫悄悄的在爬。 徐东海租住的地方是顶楼,老房子,很陈旧。 连走廊的墙皮都脱落了,就像人得了皮炎,东一块西一块的在掉皮。 郑东海的家虚掩着,门缝中飘出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好似在烧什么东西。 沐言眸光暗下来,放轻了脚步。 曾明明拽住他,指了指门缝,轻轻摇头。 徐徐黑气从门内扩散出来。 夹杂着阴冷和潮湿的腐气,她看的很清楚。 这间屋子中一定藏着不干净的东西,她担心沐言受到伤害。 沐言回头指了指房门,将食指竖起在唇边,示意她别开口。 然后将她的手一拉,弯腰进了屋子。 这是老式的两居室,一进门处有一个一米来长的小走廊。 屋内光线灰暗,应该拉了窗帘。 黑烟从客厅一角呼呼往外窜,一股烧黄纸的味儿。 两人沉默了片刻,沐言一拉她的手。 曾明明心领神会,两人同时加重了脚步声,突然出现在客厅内。 客厅内空无一人。 只摆放了一个炭盆,里面有未燃尽的纸钱。 滚滚黑烟从盆内满溢出来,飘散的到处都是。 墙对面,有一张许妙言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长旗袍,撑着阳伞。优雅又娴静,好像不属于这个尘世中的人。 “这才是妙言”曾明明出神的看着那个画像,尽管里面的人有着和孟洁一摸一样的脸。 可很明显,她们绝不是一类人。 “样貌是很像,可发型不对,街道背景也不是现在的,再看看照片颜色,这是张老照片,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女人应该妙言的妈妈。”沐言缓缓开口。 “没错,年轻人好眼力啊”拖沓的脚步声从卧室内传出。 福伯捧着个黑炭子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他穿着青衣长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就连领口的盘扣也系的死死的,看他这个装扮,还真像老铺子里裁缝师父,斯文中透着几分文人的书卷气。 只是他的眸光,再无初遇时的亲切,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请坐。”福伯微微欠了下身,举止还是那么儒雅。 “你怎么有这屋子的钥匙”曾明明忍不住质问。 福伯却像没听到她的话那般,轻轻蹲下,从谭中抓住一把白色的粉末,轻轻撒在火盆内。 一股白烟袅袅腾空,火盆中的灰烬似乎亮了下,透出阴森森的光。 “你们不是铺子的常客”福伯从抽屉的摸出一打厚厚的黄纸。 慢条斯理的点燃。 火苗窜起,火焰通红,映的他的脸有些阴沉。 “我们是警察。”沐言微微一笑。 “我们还得感谢你提供的线索呢。” “孟小姐招供了吧。”福伯不以为然的抬起来头,看了沐言一眼。 一脸坦然。 曾明明一怔,她怎么也想不到福伯居然会如此坦诚。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们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我果然没有看错,真相大白,玟然可以安息了。” 他叹了口气。 “我答应要帮她守好铺子,可我失言了,不知道到了那一边,玟然会不会怪我。” “玟然是谁”曾明明问。 “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最美丽的女人。”福伯的视线凝聚在墙壁上放大的照片上,眸光都是缱眷。 “她是妙言的妈妈你的师父” “那一年我十五岁,由于家道中落,流浪街头,被人取笑嘲弄,是她收留了我,她不嫌弃我是个瘸子,不仅收我为徒,还尽心尽责的照顾我,甚至把家传的手艺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我。” 福伯抬着头,眸光朦胧。 “我从未见过她那样善良的女人,只可惜好人都不长寿,她早早的去了,只留下这间铺子,到如今,也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要杀害她唯一的女儿,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曾明明实在不想听他在这儿虚假的缅怀。 “年轻人,不要妄自揣测,我对师父只有敬重之情,绝无男女之爱,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更不会伤害她留下的唯一骨血,妙言是被郑东海和孟洁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杀害的,玟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在撒谎”沐言淡淡看着他,眸光说不出的平静。 “妙言是被人迷晕后再放入溶液中钙化的,她死亡的那段时间是午夜,那时候郑东海和孟洁都昏倒了,人事不省,他们不是凶手。” “这不过是他们的片面之词罢了,不能取信,那两个人贪得无厌一心想霸占玟然的铺子,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谋害妙言。” 福伯面无表情的从黑坛子中倒出最后一把灰撒进火盆,站起身,声音也变得有点阴冷。 “他们是贪婪,可他们不是凶手,如果我猜的没错,孟洁和郑东海哪出戏也是你导演的吧。你先故意泄露给孟洁消息,让她带着恼怒找郑东海理论,再用木菊花迷昏了他们,然后让妙言亲眼目睹两人的奸情,你以为盛怒下妙言会和他们决裂,可没想到妙言却没勇气面对这一切,哭着跑了出去。你一路尾随跟着她回到店里,本想煽风点火让她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没想到你低估了妙言对他们的感情。她虽然很伤心,但还是决意成全他们,所以她才会含着泪做了两朵充满喜庆的红花。她决定成全他们,甚至决定将这个铺子送给他们,自己独自离开你愤怒了,这是玟然的铺子,是你全部的心血,一生的牵挂,你觉不允许它落在别人手里。于是你便设计了妙言的死。你将掺了木菊花的艾草点燃,迷昏了妙言,然后将所有的硅胶溶液兑在了一起,然后扶着昏昏沉沉的妙言上了梯子,慌乱中,她的鞋子被踩掉了,你顾不上去捡,就这样将她投进大桶中,眼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凝固。” “然后你将她的鞋摆放好,将地上的原料桶和那些半成品打翻,故意制造出满地混乱,想让发现这里的人认为妙言是伤心过度自杀身亡。” “”可你忽略了那双鞋,它们摆放的 ===第256章 流泪 “啪啪啪”福伯连拍了几个巴掌,脸色却依旧平静。 “是个不错的故事,只可惜,只是个故事。” “是吗难道你趁夜跟踪他们,知道埋尸地点,又找机会挖出妙言的头,并把它制成礼物送给了郑东海也是个故事吗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妙言这么残忍,不仅杀了她,还让她死无完尸” 沐言冷冷注视着福伯,似要看穿他的本心。 福伯坦然看着沐言,没有一丝的惊慌。 “我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道警察办案是靠猜的,没凭没据随便编个故事就想让人认罪未免有点可笑。” 福伯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注视着脚下的火盆。 直到盆内所有的火焰中都只剩下一片乌黑的焦灼,这才收回视线。 “谁说没有证据妙言的头就是证据它还在郑东海的卧室里。”曾明明急了。 “是吗”福伯不屑的冷笑。 “那你把它找出来好了,看看上面有没有我的指纹。” 看他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曾明明心头一振,难道 心头浮起一个不好的想法,曾明明抬腿往卧室冲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却被沐言一把拽住。 “不必了。”他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毁了。 “什么”曾明明心头大乱。 “还是这个年轻人聪明。”福伯脸上浮起一层冷笑。 “我早说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偏偏不信。” “你以为把妙言的头骨磨成粉烧掉就能泯灭一切证据了” 沐言比他笑得更冷。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福伯眸光一缩。 “这么暗的房间,磷火的颜色那么明显,你以为是烧两张黄纸就能掩饰过去的”沐言摇了摇头。 “就算你发现了又能如何,一切都毁了,郑东海也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死无对证” 福伯冷笑出声,看他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在预算之内,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就知道郑东海的死和你有关系你别忘了有人认识你,不是你给的木菊花,我派去的警员怎会昏睡过去。” “原来那个护工是警察可惜”福伯眸光闪烁了下。 “可惜什么”沐言一怔。 “可惜我给他们的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你可以拿去化验便知,那里面却有一点点木菊花的花粉,可更多的,不过是染了色的菊花瓣,普通的白菊,烘干过,被枸杞汁浸泡,再晾干,清热败火,也能防治失眠,是一味中药。” 福伯笑的无比灿烂。 “这茶的功效不过是让他们嗜睡而已,而真正让他们昏睡不醒的原因是我给他们鼻息中吹入的花粉,一点点,足够他们昏睡几个小时。而且,我忘了告诉你,我常年在哪个医院做理疗,我就是那里的病号,不需要假装。” “果然是你”曾明明忍不住喊出声,这个福伯太狡诈了,竟然每一步都算计好了。 “你们都错了,我没有杀他,虽然我确实打算送他一程的,不过我进去的时候,他恰好突发肌肉痉挛在抽搐,他看到了我,想喊,可是他的舌头和咽喉都不听使唤了,喊不出声,他乞求的看着我,等着我找人救他,我看着他一点点窒息,不停抽搐,一点点咽下最后一口气。哼这就是天意,老天都看不惯他” “你为什么杀他妙言分明是被你杀害的” “因为你们”福伯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我一步步将郑东海逼疯,让他和孟洁矛盾激化,为的就是亲眼看到这两个人互相嫉恨,猜疑,斗得你死我活。没想到郑东海那个蠢货真的病糊涂了,居然真的忘了他做过的事,怀疑孟洁杀害了妙言,还把警察引上了门。我遇到了你们,也知道你们去过了郑东海的家,以你们的聪明程度早晚会看穿这一切。我只能提前加快进度,送他们一程,没想到你们居然找到这儿来了,可惜啊,你们如此机智还是来晚了,没有证据,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俩做的,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福伯大声唾弃着,眸光晦暗又疯狂,和先前那个说话斯文,举止优雅的老人截然不同。 “你这个疯子,妙言的妈妈对你么好,你居然这样对她唯一的孩子,你还算人吗”曾明明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有点冲动。 “她是对我很好,可她却只当我是她的徒弟,雇员为了那个男人不停作践自己,他有什么好,出身低微不说,家中居然还有妻女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他那样死心塌地,就算他死了还不肯放下,你们知道吗她的一生病都是自找的,凭我如何帮她调理,都没有用,她根本不想治好我眼看她一天天虚弱下去,心如刀绞,我想救她,可她根本不理会我,甚至,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女儿接了回来,还将整个铺子都交由他们打理,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不明白,难道我们认识相处了十余年的感情还比不过那对母女吗” “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味的不平和愤恨,以至于心灵扭曲,你是可恨,但你更可怜。”沐言盯着一脸发狂的福伯长长叹了口气。 “你胡说我可怜我可怜哈哈我赢了你知道吗他们,他们,他们统统都死了,而我,只有我才是许记裁缝铺唯一的主人,玟然,玟然你睁大眼睛看看,到底谁在是最值得你留恋的人,不是那个男人,也不是那个男人留下的杂种,只有我,对你一心一意,对铺子忠心耿耿,你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什么” 福伯疯狂的吼叫着,对着墙壁上玟然的画像手舞足蹈。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曾明明愣住。 老照片上,女人的脸变了。 她的脸慢慢扭曲,五官奇异的蠕动,不断变形。身子也不停的耸动,像要从照片中挣脱而出。 森白的眼珠从照片上凸起,森然盯着福伯。 眼角,淌下一行行血泪。 ===第257章 蛇魔(上)11 头顶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屋内,腾起细浪般的雾气。 曾明明觉得一股极阴寒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屋子。 好似,整个房间的温度,一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 灯忽闪了两下,彻底灭了。 光线黯淡下去。 整个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明明外面是大晴天,可此刻,竟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好像被隔离了一样。 “谁谁在外面,装神弄鬼”福伯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原地转了两圈。 一股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进来。 黑灰缓缓腾空。 徐徐在半空转动。 “”曾明明看着照片上的女子一点点从相片中挤出来,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装神弄鬼的人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沐言警觉的将曾明明揽在怀里,后退了两步。 那女人已经从相片中挤出大半个身子。 黑气越来越浓郁,空气阴沉的似乎能滴下水来。 曾明明越来越紧张,她记得毛裕兴说过。 人的魂魄离体便称之为鬼,鬼可以重生,这就是佛家所说的轮回。 可执念不是真正的鬼,不属于六道之中,但它确可以滋长。 过度的忧思,怀念,缅怀,都能让一缕执念滋长。 善念蛹化出善魂,恶念也可以衍变出恶魂。 有些魂魄甚至会有了自住的意识,历经岁月的洗礼,蜕变成魔。 魔是比鬼更恐怖的生物,擅长蛊惑人心,能力出众者,还能幻化出型体,非常厉害。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沐言的头有点懵,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昏昏沉沉中,他似乎看见一个黑影从墙壁上飘了下来,一步步朝福伯走去。 他使劲晃了下头,鼻息间却忽然嗅到一股奇怪的香气,大惊。 “明明,快走,他在火盆里下了迷香,快走”他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脑子却一阵阵晕眩。 “走你们往哪走”福伯歇斯的里的大叫。 “没有完全的准备我会和你们说这么多吗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你们不是很机警吗为何没察觉到木菊花的香气,这味道怎么样,手脚都无力了吧。放心,死亡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你们会不知不觉的死去,啧啧,为了查案搜寻证据,却无意间进了一间着火的老房子,可怜的一对年轻警探,就这样,因公殉职了哈哈” 福伯笑的越来越疯狂。 他不知从哪拽出两瓶高度的白酒,面容狰狞的四处喷洒。撒了沐言和曾明明一头一脸。 “放心,很快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他狞笑着掏出打火机。 “明明,快走,不要管我”沐言已经站不稳了,四肢酸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曾明明推开,踉跄着冲向福伯。 福伯一侧身,沐言跌倒在地上,刚想扶着墙站起来,一股深深的嗜睡感袭上脑海,眼皮沉的再也睁不开了。 他拼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福伯阴森森注视着他,手中似燃着一团火,表情无比狰狞。 他颓然的伸出一只手,可意识却渐渐模糊。 沐言无力的垂下胳膊,黑暗侵袭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玟然”就在福伯半蹲下身子欲点燃倒在地上沐言时,黑暗中,忽然想起曾明明清晰无比的声音。 “就是他杀害了你的女儿,难道你还看着他作恶” 曾明明的声音再次想起。 福伯一怔,脸上浮起一层迷惘之色,转瞬,整张脸更狰狞了。 “住口你没资格喊她的名字,玟然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无数次奢望能在梦中与她相见,哪怕说几句也好,可她一次都没出现过。你这个丫头,竟还想用她来吓唬我,真是可笑。” 福伯将手中的火苗凑近沐言,侧脸看着曾明明。 “没想到你现在还没昏睡过去,也好,你就看着你的情郎一点点化为灰烬吧,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是有眼无珠,他们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如此付出。” “噗”没等他的手靠近沐言,一股阴风忽然吹过来。 打火机熄灭了。 他用力搓着火石,擦擦擦,火苗再也无法点燃。 曾明明直视着福伯,表情隐忍。 玟然苍白的脸就凑在福伯的打火机旁边,张着嘴吐出缕缕黑气。 她幽幽看了自己一眼,漆黑无底的眸子泛起玩味的光。 “就是他害死了妙言,还把她的头骨磨成骨粉,在火盆中点燃,你对他那么好,他却恩将仇报,杀害了你的女儿,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曾明明扶着墙壁,勉强站稳。 右手掌心死死攥着,粘稠的血一滴滴顺着指缝淌下。 尖锐的疼痛,让她暂时保持住清醒。 此刻,她没力气在反抗了,只有寄希望玟然的魂魄还残存着一些意识,能帮她一把。 可她已经衍变成魔了,而魔,是最自私和凶残的鬼物。 她会帮她吗 “你在和谁讲话你都站不稳了,还想吓唬我,我不会上当的” 福伯惊慌失措的左右看了下,只觉得身体四周阴森冰凉,有腥气微微 拂在脸上,冰冷彻骨。 “亏你还说对玟然死心塌地,连她在你身边都察觉不到,真可笑。” 曾明明皱着眉,强挺着不倒下。 刚才她也被深度的困意侵蚀了身心,眼看就要撑不住,手心中忽然出现了一枚尖锐的东西,莫名其妙忽然凭空出现在掌心里,耳畔似乎还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 “疼是最好的解药。”这声音黯哑之极,她从来没听到过。 可她来不及细想,只能狠狠攥紧了拳头,任凭掌心中的尖锐物刺人肌肤。 剧痛混合着鲜血滴落,强行将她从昏厥中拉扯了回来。 疼痛虽然缓解了嗜睡的折磨,但掌心中那东西却说不出的诡异,好像有生命般,飞速吸食着她的血液。 才说了几句话,她已经虚弱的没有力气了。 曾明明心知自己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可此时此刻,她不能倒下,更不能看着沐言丧身火海。 “你胡说”福伯惊慌失措的张望,转眼又换上一幅愤怒的表情。 “我先烧死你”福伯凶狠的朝曾明明站立的位置扑去。 ===第258章 蛇魔(下) 曾明明想躲,可她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没力气移动。 福伯拖着瘸腿冲了过来。 恶狠狠摩擦着打火机。 依旧打不着火。 福伯狠狠将打火机摔在地上,哆嗦着从口袋中摸出一盒火柴。 擦了半天,楞是连一个火星也打不着。 他彻底慌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弥漫开来,手软的连火柴盒都握不住。 “没想到你也会害怕”曾明明的声音有些虚弱。 “谁说我害怕”福伯的上下牙齿不停的打颤。 曾明明轻蔑的看着他,“你不害怕为什么发抖” 福伯一侧,玟然的鬼魂离他不过五公分,她面无表情的立在那儿,福伯一动,她就随着他动一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始终没离开福伯的脸。 看她的样子,好像记起了什么,眼底不停涌出一团团血泪,把她的脸,染的血肉模糊。 “我掐死你”福伯冷不丁扑了上来,双手狠狠掐在曾明明的脖子上。 曾明明闪避不及,慌乱中用手去推,手上的血抹了福伯一脸。 血的腥味渗入他嘴里,眼前腾起一片红光,他正发着狠的用力,猛然觉得有一双阴森森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 刹那的寒意席卷了全身,福伯松开手,缓缓扭过头。 正迎上一双漆黑空洞的眸子,那张脸比雪还白,眼底,都是血。 福伯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像被人抽了骨头般瘫软在地上。 他不停的发抖,抖的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呼呼”玟然的身体匪夷所思的扭曲了下去,身体好像蛇一般匍匐在地上,她的脸始悬浮在福伯面前,任凭他如果闪避,一抬眼,面前总是这张脸,驱不散,避不开。 “你能看到她”曾明明扶着墙站起,也有些吃惊。 刚挣扎中,手里的尖刺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还是很虚弱,可昏沉欲睡的感觉却消失了。 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脖颈处火辣辣的疼,声音也有些沙哑。 “玟然,师父,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女儿,我是无心的,她说要把铺子送给孟洁和郑东海,说要成全他们,我不能让她这么做,这个铺子是我的一切,如果铺子没了,我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玟然,你要原谅我啊,我不是有意的,我太害怕了,对,我已经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这个店了你别过来啊” 玟然的脸赫然贴了上来,她的脸上露出凄然的笑,嘴唇张开,露出一口钉子一样的牙齿,血红的牙,根根冒着寒光。 “嘶嘶嘶嘶”玟然发出蛇一样的声音。 一条又长又黏的舌头从口中吐了出来,轻轻从福伯鼻尖扫过。 “血”玟然的声音就像钝刀子划过玻璃,尖利,刺耳,听的人不寒而栗。 舌尖一勾,福伯鼻尖生生被卷下一团肉来。 她的舌头上张满了尖利的倒刺。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福伯声嘶力竭的喊。 “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们的事告诉郑家,更不该给你们的饮食中偷偷加入水银,不该害死你丈夫,可我发誓我没想害死你的啊玟然,我给你煮绿豆水解毒了,可你不肯喝,你一心求死,生无可恋,我没办法啊,我从来没想害死你,我只想陪着你,当你的徒弟也好,雇工也罢,只有能让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福伯一边哭喊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外爬。 刚爬了几步,玟然居然像蛇一样缠住了他。 她的四肢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一根又软又长的,死死将他缠住。 舌尖一下下舔食着福伯的鼻子。 很快,福伯的鼻子被舔平了,露出一个血洞。 福伯语无伦次的哀嚎着,不停供述他的罪。 曾明明越听越觉得心寒。 这个心里扭曲的男人,因为妒忌疯狂,是他给妙言父母的饮食中下了水银,让他们慢性中毒,无心经营店铺,又是他把泄密的事告诉了郑家人,让两家人结下仇怨。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在背后捣鬼。 若不是孟洁的妈妈精明强悍不肯重用他,恐怕也早就被他害死了。 曾明明实在想不明白,人心为何会阴暗到这种程度。 为了一份不切实际的爱恋,竟然丧心病狂的毁灭了三个家庭。 也包括他自己。 “别杀我,我不想死”福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死鱼一样的眼球慢慢凸出体外。 长蛇收回,玟然的眸光泛起血一般鲜红的光。 她晃了晃身子,从福伯身上脱落,抬起头,看了曾明明一眼,身子一扭,朝沐言爬了过去。 此刻,她整个身子彻底变成了蛇的样子,只有头还保持原样,她一边蠕动一边抬着头呼气,嘴边一对鲜红的獠牙探了出来。 她现在的样子,不像人,也不像鬼。 就像一条张着人头的蛇魔。 “别伤害他”曾明明眼见她朝沐言卷去,骇的头皮都麻了,虽然她也害怕,可依旧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她的手抓住了对方的尾巴,拼命往回扯。 蛇魔奋力一甩,曾明明撞在墙壁上,跌落在地。 她拼命爬了起来,再次抓住蛇魔的七寸。 用尽全力挤压。 蛇魔仰头发出一声嘶吼,头忽地一下反转了过来。 裂开嘴,阴狠的盯着曾明明。 不知她忌惮什么,始终不敢靠的太近。 曾明明顾不上害怕,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说什么也不能让蛇魔伤害沐言。 她狠狠掐着蛇的长尾,任凭它如何甩动都不松手。 蛇魔怒了,仰头又是一声大吼。 整个下颌骨洞开,整个头好像被一分两半。 “嘶”她弓起后背,张开大嘴朝曾明明扑过来,鲜红的牙齿恶狠狠朝曾明明咽喉咬去。 曾明明心中一涩,难道她和沐言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吗 红牙折射出寒芒,眼看就要咬住她的脖子。 曾明明刚要闭眼。 那张脸突然硬生生停住。 玟然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拼命挣扎,可脖子却像被人抓住,一动也不能动。 “谁”曾明明看着虚空发愣。 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感觉的到。 一股强悍的力量和庞大的气息充斥了整间屋子。 又阴,又寒,令人窒息。 ===第259章 身世(上)11 “刚生出神智的小魔也敢造次”虚空中响起阴冷之极的声音。 却不似刚才那么沙哑。 “谁在那儿”曾明明觉得被卷紧的地方松弛了下来。 轻轻一挣,脱身而出。 “麻烦的女人每次都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虚空中响起傲娇的声音,却不似刚才那么冷了。 空中一阵水波晃动,一个半透明的人慢慢清晰。 只有浅淡的一层光影。 长发,长袍坠地,看不清五官,身材却极其伟岸。 曾明明一怔,总觉得这个人似乎从哪里见过,莫名其妙的熟悉。 “嘶嘶”蛇魔奋力张开嘴,血红的长舌从口中吐出,直逼向透明人的脸部。 这人冷哼一声,赫然睁开双目,却是一对蔚蓝色的眸子,比大海还深邃。 随着眼部的出现,五官慢慢显现。 灿若星辰的眸子,挺直的鼻梁,如花朵般娇艳红润的唇。 曾明明看呆住,这张脸,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却不属于人间。 分叉的长舌眼看就要触碰到对方的脸。 “找死”红唇轻启,一对又尖又长的獠牙突然伸了出来。 青紫色的花纹从眼眶渗出,诡异的爬了满脸。 无损他妖冶的美,反而平添了一种妖冶的神秘感。 蛇魔大骇,好像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长舌定格在半空。 鲜红的舌尖一瞬间泛起乌黑的异色迅速弥漫了整个舌头。 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萎缩干枯。 寸寸皲裂。 “魔王”蛇魔口中淌下黑色的血,匍匐在地上。 “饶命饶命啊”脖下柔如软棍似得躯体再次蠕化出新的手臂。 长尾慢慢缩回,裂开,分化成两条人腿。 “魇像生魔原本不易,本该留你一条活路,只可惜你不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敢伤她,只有死路一条” 男子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口中吐出一团乌黑的光圈。 “收”他倾吐出一个字。 光圈大盛,绵延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黑线,一根根刺入蛇魔的身体。 黑气从被刺入的地方滚滚涌出,被光圈吸尽。 蛇魔痛苦的哀嚎着,身体越缩越小,渐渐的,黑气越来越稀薄,魔气褪尽,她又恢复了先前温婉的模样,只是身体越来越透明,稀薄的马上就要散去。 “饶命饶命”她趴在地上,不停的哀求,模样极为凄惨。 “饶了她吧”曾明明实在看不下去了。 “饶她”男子冷哼一声,“她刚才可要吸你的血,若不是我分魂前来,你早化成一团污血了” “我这不没事嘛,她也是本能的反映,不是存心置我于死地,你没看他都没死,她更不会杀我的。”曾明明指着烂泥般一样瘫软在的福伯。 “你这个女人脑子进水了吧,居然替她求情,她可是恶念衍生的魔,只知道吸血杀戮,没有人性的。” 男子厉声忽喝。 “她是魔没错,可你不也是魔吗我都听见了。”曾明明嘟囔了一句。 按常理说,看到如此诡异一幕她理应很害怕才对。 可她竟然一点儿都不怕他。 “你拿她和我比”男子斜入鬓角的长眉因为愤怒都竖直了。 “她一个新生的小魔如何跟我相提并论,我是地域的主宰,要她生就生,死便死” 男子面上浮起一层戾气。 光圈旋转的更快了,蛇魔眼看就要不行了。 “小小姐救救我,我没想伤害你,只是我刚被唤醒,本能的渴望嗜血,我没想杀人。” 她的视线集中在曾明明的脸上,神智开始模糊不清。 “你喊我什么”曾明明心头大振。 “小小姐你和你母亲年轻时一摸一样,你的身上有他们的味道” 蛇魔吐出最后一个字,不动了。 白烟从她躯壳上腾起,眼看就要飘散。 “住手不要伤她,停下我命令你停下”曾明明心头掀起轩然大波,她急了,不顾身体的虚弱朝蛇魔冲了过去,试图将她从光圈的笼罩下救出来。 “你竟然敢命令我”男子怒发冲冠,真想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起弄死算了,最终,却还是狠狠甩了下袍袖,将乌金环停住。 “我急糊涂了好吧,我哪敢命令你,我拜托你饶了她吧,算我求你了。” 曾明明醒过味儿来,自己真是急糊涂了,都不晓得这尊大佛是何方神圣呢,居然教训起他来了。 这不是老虎头上找虱子吗 “哼算你识相。”男子好像对曾明明识时务为俊杰的态度很满意。 “您大人有大量,不如救救她吧,我看她快不行了。”曾明明赖着脸央求。 “你确定让我救她她可是魔,没有人性的。” 男子眸光凝成了冰霜。 “她认识我,好像知道我的身世,我必须救她。” 曾明明答。 “原来如此”男子眸光中微微掠过一丝失望。 “就算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也希望你能救她。”曾明明认真想了一会儿,肯定的说。 “人无完人,魔自然也一样。其实人与魔没有多大区别。你看看他,一心向恶,良知褪尽,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表面上却还是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流的都是黑血,连魔都不屑以他为食,这样的人还不如魔呢” 曾明明厌恶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福伯。 又看了看马上就要消散的蛇魔。 “她虽然成了魔,却还记得前世的记忆,可见良知未尽,不如给她一个机会吧。” “哼,一派胡言乱语,人心魔性几千年都无人妄下论断,你一个小小的人类,竟敢胡乱揣测,真真可笑。” 男子又冷哼一声,背过身收了乌金环。 犹豫了一下,折了半根长发,随手一捻,撒在蛇魔身上。 黑芒忽闪,蛇魔虚幻的身体渐渐盈实。 嘤咛一声,苏醒过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眸光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对着男子连连叩首。 “行了,若不是她求情,我才不会浪费魔气来救你。” 男子厌烦的摆了摆手,“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然后就回小阿鼻地狱去潜修吧,再敢出来作恶,定将你挫骨扬灰。” ===第260章 身世(下) “多谢小小姐的救命之恩,玟然感激不尽。”恢复了神智后,蛇魔又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玟然。 “你确定我是谁吗”曾明明声音有点抖颤。 二十年了,她不是没想过去找寻自己的亲人。 可她查不到任何线索,据当初接手她的人回忆。 当时她被包在一个蓝白花相间的小棉被中,扔在孤儿院门外,身上衣物整洁干净,被褥中还夹着为数不少的现金。 只是没有任何只言片语证明的她的身份。 当时的她,也就一个月左右,看起来又瘦又小。 所有人都猜测这个女婴一定是个私生女。 想必是家庭优越家人无可奈何之举,否则这女婴穿着打扮不会如此妥帖,身上还放着那么多现金。 按照孤儿院的规矩每个进来的孩子都要翻百家姓取个名字。 那一天,院长恰巧翻到一个曾字,而那天天气格外晴朗,风轻月明。 于是,她便有了曾明明这个名字。 可除此之外,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丢弃她,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根本就不想要她。 她想过很多次关于父母的事,可每每午夜梦回,她却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 很小的时候,她很傻的认为他们只是不得已才放弃的她,总有一天会来接她离开。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直到后来,她被收养,收养人却接二连三的出事。 她又被冠上了一个命硬克父母的名声。 没有家庭肯收养她。 甚至,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她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她甚至觉得当初被抛弃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她是个灾星。 这么多年过去,童年时代的阴影渐渐淡了,她也彻底熄了在查询自己身世的念头。 可这一刻,压抑在心底二十年的愿望突然勃然而出。 她很惶恐,又很激动,她终于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确定你就是小小姐,你和你母亲长的一摸一样。”玟然恭敬的垂下了头。 “我的父母到底是谁”曾明明的声音不停在颤抖。 “我没见过你父亲,最后一次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可当时那种情景,所有的人都很激动,我根本来不及问” 玟然陷入回忆,断断续续开始讲述过去的事。 其实现在的她并不是玟然真正的灵魂。 她只是玟然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点不舍的执念,被福伯偏执的想念日夜温养,魇像成魔。 她的复述和从郑东海孟洁口中听到的故事一摸一样。 富裕的家庭,乖巧的儿女,善良的夫妻。 一夕巨变。 “原来我是他们家的孩子,我有妈妈,还有个舅舅,我姓秦,可是,我父亲是谁我妈妈和舅舅又去哪了,他们为什么丢下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玟然的魂化作飞灰钻入地下。 曾明明茫然若失。 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他们一心一意想替父母报仇,甚至连名字都改了,茫茫人海,我该去哪儿找呢怪不得他们会把我放在孤儿院门外,原来不是抛弃我,而是不想让我们和他们一起颠沛流离,在仇恨中长大,我错怪他们了” 曾明明喃喃念着,眼泪一滴滴往下淌。 原来这个案子中涉及的秦家人,都是她的亲人。 出事的时候,妈妈还在上大学,而舅舅才读高中。 二个无依无靠的孩子,突然失去了一切。 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帮父亲翻案,打翻法院的终审判决,在过去二十年的法律陈规下。 难度有多么大,想一想,都觉得无望。 虽然这个案子最终得到了重审,坐实了某些领导滥用实权,贪赃枉法的责任,法院也归还了一部分财产,可姥爷的贿赂罪依然没有完全撤诉,在哪个年底,回扣,分红是建筑业的潜规则,即使没有那些伪造的账目,他的罪名也很难洗脱干净。只能这样认为,那个陷害他的人利用了他,害他们夫妻死于非命,可他毕竟触犯了法律,应该受到惩处。 只是这样的惩罚却连累了他一家人,祸及子孙。 “行了别哭了,不就是寻找你父母吗只要他们活着,一定就能找到”男子看她一直掉眼泪,忍不住就有点心烦。 “你有办法”曾明明惊喜的抓住他的长袍,“可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就连姓氏也可能改了,要如何查找” “这么点小事也哭哭滴滴,烦死人了,你太小看地府的办事能力了,别说改了名字,就算改换了容貌也就分分钟的事,有什么难的,十大阎罗就算都是笨蛋,生死薄可不会出错。” 男子不以为然的说。 曾明明心里咯噔一下,十大阎罗,生死薄,这可都是传说中阴曹地府的事,他如何说的这样轻松 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 “呦,现在才想起问我,不管他了” 男子勾了勾唇角,面容如娇艳的海棠花绽放。 曾明明猛地一惊,光顾着自己的事了,居然把沐言昏迷的事忘了。 曾明明往沐言处走,脚下像惯了铅一样,步步踉跄。 “沐言,你醒醒”曾明明蹲下身子,轻唤了两句,沐言一动不动。 脸色看起来如常,应该只是昏迷了没什么大碍。 “你怎么回事,流了这么多血。”男子皱了皱眉,虚空一抓,便将曾明明扯了过来。 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翻开。 掌心中有一对齿痕,血肉外翻。 “怎么回事”男子的面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我中了迷药,为了保持清醒,只能这样做。我没事啦,只是皮外伤。” 曾明明抽回右手。 “皮外伤流了这么多血,元气大伤还说皮外伤你就撑吧,早晚出了大事看哪个救的了你。” 男子不由分说扣住曾明明的手,将她的手掌摊开。 “你可是我等了几千年才等到的,最合适的契机,想死,没那么容易。” 男子看着曾明明的掌心,皱了皱眉。 伸出细长的指甲将自己掌心刮破,滴了一滴血融入伤口中。 诡异的血滴,金色,却带着缕缕黑气。 “便宜你了,这可是魔尊真血,一滴下去就能改变你的体质,从此神魔鬼怪都不能靠近你,还可以免除所有的术法和邪术” ===第261章 较劲11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事到如今,曾明明再迷糊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绝不是一般的魔怪,他大有来历,身份超然,连十大阎罗都不放在心上,却对自己一个小小的凡人如此眷顾,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我叫羿,你也可以成我魔王”男子的声音透着几分邪魅。 “魔王羿你不会平白帮我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曾明明被他深如大海的眸子盯的有些紧张。 “哼,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羿斜着眼看着她。 “我能帮你什么”曾明明被他盯的有些发慌。 “你说呢凡人”羿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慵懒,举止高贵。 有那么一瞬,曾明明竟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尊神,自己不能拒绝他所有的要求,包括为了他去死。 “我愿意为你”曾明明半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突然,一个模糊而诡异的念头,快速闪过脑海深处。她还来不及捕捉,便一闪而逝。 曾明明从茫然中彻底清醒。 一个案件中,没有无用的线索,一个好的刑警能够从千万种信息中,找到关键所在,只要看穿真相,一切迷题自然迎刃而解。 这是刑侦中最关键的一步,找出本质。 只有看穿本质,才能控制整个事件的发展。 一个好警察,永远能控制事态发展的节奏,绝不能被动。 “本质”曾明明皱着眉头,她一个小小的凡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他青睐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在意她受到伤害,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对他来说很重要。 而自己身体中最不寻常的就是眼睛了,能看穿鬼物,沟通阴阳,难道他想利用自己这点天赋 也不对啊,以他的能力应该不会在意这小小的功能。 排除这一点,唯一的解释只剩下一个了。 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她这个人 曾明明出了一身冷汗,难不成他上自己了 好像不大可能 需要,又不是喜欢,还剩下什么呢 曾明明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羿实在有点气馁。 自己可是把所有的精神力都使用上了,才制造出这样无以伦比的威严,任何鬼物,人类,甚至有生命体的生物,感受到这份威仪都会发自内心的臣服。 怎么这女人却一点不受影响 你看她现在这幅表情,盯着自己,双目无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吧唧嘴,偶尔还花痴似的傻笑,绝对在走神。 我靠 羿不禁火冒三丈,这女人克自己吧,每次都能把他气个半死,可还偏偏发不出火来。 “你想让我替你做一件事很危险的事,除了我,谁都做不成是吗”曾明明想出一个可能。 “哼”羿重重哼了一声。 “我猜对了”曾明明暗自窃喜。 “我猜这件事必须是我心甘情愿才算完成,不能强迫我,对不对”曾明明看着羿的表情,生怕错过他一个细微的动作。 “废话不是这样我何必迁就你”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说吧,让我做什么怎么你也算救了我,我不会忘恩负义的,不过,嘿嘿,不会危及性命吧,肯定不会拉,以你这样的能力与实力,肯定能保护我啦”曾明明赖着脸陪笑,嘴皮子溜的和说相声的差不多了。 “呱噪”羿斜了她一眼,心里倒挺受用她现在这幅献媚的表情,心窝儿里就有那么一点点爽。 “我不说,您说。”曾明明笑眯眯闭上嘴,心里小算盘却拨拉的哗哗响。 想让我帮忙,绝对不可能免费,他可是魔王啊,比十大阎罗还牛,逼的人物,不好好使唤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羿的心脏强烈的收缩了两下,心里竟有些毛毛的。 “谁敢算计自己,怕是活腻了吧”他强行将心中的疑问按下,不耐烦的开口。 “你真想帮我就赶紧成婚,怀孕,生子,就算你知恩图报了。” “啥”曾明明目瞪口呆。 “我结婚生儿子就算帮你”这算哪门子报答 “我说算就算”羿白了曾明明一眼。 “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你不是有心仪的人了吗哼,区区一介凡人,也不知哪里吸引你,奸诈狡猾。”想起沐言,他真有点窝火。 两人针锋相对数次,自己都略处于下风,这些事若是被地府那些鬼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你知道我的事你不会天天监视着我吧”曾明明脸红了,难道自己和沐言亲热的时候,这个妖孽都在旁边偷窥 “你个变态太无耻了”想着想着,曾明明忍不住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谁无耻”羿勃然大怒,手不由自主抬起来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谁让你监视我,偷窥我的,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就算你是魔王,你也得尊重别人。” 曾明明心里的火也拱起来了,不就是个魔王吗还能不讲理了 她吃定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才不怕他 “你这个死女人”羿举在半空的手颤了数次,生生落了下来,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吃瘪了,他忍。 只要她按照他说的话,尽快生子,他什么都能忍。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记住,尽快结婚生子,就算你报答我了” 羿袍袖一甩,看样子要走。 曾明明却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非要我生孩子,难道,你想要我儿子的命”曾明明突然想明白了。 “你做梦孩子是我的,我死都不会给你的,就算你救过我也休想伤害他。” 曾明明脸涨的通红,拼命揪着对方的袍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和他拼了的架势。 “松手”看着袍袖被她扭成了麻花,羿无可奈何之极,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浆糊做的吗 她哪只眼睛看出自己想伤害她的儿子了 ===第262章 看押 “松手” “就不” “你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就不” “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就不” 两人斗鸡眼儿似得杠上了。 杠到最后,羿惨败。 “我不会伤害你儿子的,绝不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保证。”羿强压着怒火。 “你发誓不能伤害他也不能从我身边将他夺走,否则你死后会被打进十八次地域,永世不得超生。”曾明明恨不得将他的衣袖抓出一个窟窿。 “我发誓,一定像珍惜自己一般爱护他,你放心了” 羿暗自冷笑,本来就是我,还要我赌咒,这样的誓言有意义吗 “我放心才怪”曾明明努努嘴,瞪着羿风华绝代的脸,一脸鄙夷。 “我誓都已经发了,你还想怎么样” 羿风情万种的撩了下长发。 “妖孽”曾明明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嫉妒”羿心情大好。 “嫉妒你比女人漂亮”一句话,羿的火气又拱起来了。 死女人,我不和你计较,只要我一出世,便是你的死期。 羿在心底默念了数遍,这才把火气压下去。 “你到底想利用我儿子干什么修炼邪术还是收他为徒”曾明明转了转眼珠儿。 “别瞎琢磨了,我说不会害他就绝对不会,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羿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冷笑。 “我怎么了”曾明明一愣。 “你马上就知道了”羿的身体慢慢变得浅薄,越来越透明。 “哎,你别走啊,还没说清楚呢”曾明明有点急,他刚才得话到底有什么阴谋。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羿的身体已经消散,只剩下头部。 唇边弧起好看的弯度,声音异常魅惑。 “十八层地狱对于我来说,是休憩和娱乐的地方,哪里的酷刑有趣的很呢” 曾明明眉头一拧,“靠,变态” 话音未落,羿的身形已彻底消散,曾明明虽然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想了很久,也想不通自己何时招惹了这样一个妖孽。 没法子,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事的时候,沐言还在昏迷中,福伯也不知是死是活,还是,先通知警局的人吧。 只是通知谁呢她只有韩宇和刑侦处的电话,可萧雅正是刑侦处的处长,这件事一旦被她知道了,恐怕就麻烦了。 曾明明将沐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摸出手机给秦医生打电话,想让她通知秦局派人来支援,号码还没播出去,门忽然被踹开了 四名持枪的特警冲了进来。 四把枪同时对准曾明明的头。 “不许动,放开人质”有人厉喝。 “别误会,我是刑侦科的曾明明,这是大队长沐言,罪犯是他。”曾明明指着趴着地上的福伯,赶紧解释。 四名特警对视一眼,为首的收了枪,其余三个人依然用枪指着曾明明。 “警官证”特警低头探了探福伯的鼻息,顿时被他血肉模糊的脸惊住,看向曾明明的眼神有点狐疑。 “给。”曾明明从上衣口袋摸出警官证递过去,那人翻看一看,脸色缓和了许多。 “通知救护车,犯人受了很严重的伤,沐队长也受了伤。” “沐言受伤了”惊呼声从楼梯里炸响,萧雅一阵风的冲了进来。 一把将曾明明推到一边,将沐言揽住,使劲摇晃。 “沐言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萧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沐队长中了香,昏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曾明明站了起来。 “没什么大碍人都昏倒了还说没什么,他没来就没痊愈,身体还很虚弱,谁允许你带他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的,你这保姆怎么当的”萧雅黑着脸,言语很是激烈。 曾明明没吭声,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她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不说。 “萧处,犯人受了很严重的伤,失血过多,需要赶紧叫救护车。”为首的特警插了一句。 萧雅皱着眉看了眼福伯,声音立刻尖锐起来。 “他怎么伤成这样了曾明明,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罪犯会受伤,昏死过去,沐队长也人事不省,只有你,一点事都没有” 曾明明一怔,摊开掌心刚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平复如初,别说伤口了,连一滴血都看不到。 糟糕自己要如何解释呢 “哼,说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 萧雅秀眉一挑:“把她带到警察上,不许她打电话和任何人交流,通知总部,马上拍救护车来,沐队长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个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是。”特警楞了下,还是执行了萧雅的命令。 不过为首的特警很有分寸,并没有推搡曾明明,只是对她说了句请。 曾明明无奈,跟着特警下了楼,不多时,救护车呼啸而来。 福伯和沐言均被送到了医院。 萧雅也跟去了医院。 曾明明却被押回了警局。 虽然没带手铐,也没被关起来,却派了两名警员看守并监视她。 从进警局到刑侦处这一路上,引来无数旁观者。 各种眼神都有,有鄙夷的,同情的,还有不少幸灾乐祸的。 曾明明也听到不少人的议论声,说她勾引沐言被萧雅当场抓住,不知廉耻充当第三者活该当众出丑什么的,也有人说她和罪犯勾结的,骨子里就不是好人,虽然也有些许替她打抱不平的呼声,但更多的警员看向她时,脸色都是不屑和唾弃的。 曾明明心里憋屈,却又不能解释,只能低着头走进刑侦处。 那两名监视她的警员干脆一人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她旁边。 连施琅和李开明过来询问都被挡回去了。 只说这是萧处的命令,曾明明牵连了一个命案,有重大嫌疑,暂时不能和任何人交谈。 施琅和他们交涉,无果,打萧雅的电话又不接,气的离开了办公室不知道去哪了。 李开明和周叔也借故离开,韩宇始终没露过面。 偌大的刑侦处仿佛变成了一个牢笼,将曾明明囚禁。 而且这个牢笼还是透明的,门外,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探进来。 就像动物园铁笼外游人簇拥围观正展出的珍禽猛兽。 这种感觉让曾明明极为难堪,她担心沐言,却又不得不留在这任人议论。 心里又难受又窝火。 ===第263章 受辱11 “看什么看,不用工作了秦局去市委开会,你们都放了鹰是吧,看他回来一个个收拾你们” 门外,传来邱玲玲的声音。 “你一个路政的管得着我们刑警队的事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知道说我们不工作,你呢上班时间跑我们刑警队干嘛来了”一名女警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看不到人,嗓门倒是挺浑厚。 “谁让我们科长仁义大度呢,明明可是我们科出来的,受了欺负我们不替她撑腰谁替她撑腰,瘪什么嘴,我们科长已经给秦局打电话评理去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工作伙伴平白无故的私自看押干警,这就是你们刑警的办案方式,太可笑了吧跟这样的领导还好意思得意,指不定哪天你们一个个都被她卖了,看什么看,我说的就是你,一个女人壮的和大白似的,也不注意形象,好意思和我顶嘴啧啧,你这嗓音也太有特点了吧,,雄重有力,粗犷浑厚光听声儿还以为是哪个大老爷们呢吓死宝宝了。” 邱玲玲那张嘴,可是上天入地都能说的人吐血的主儿,女警哪是对手,几句话就被她损的遍体鳞伤,内伤崩溃一个字也说出,只能恨恨离开。 其余围观的男干警一看这架势,更不愿和她争辩,转身都散了。 邱玲玲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扭着小腰进了门。 一眼看到曾明明惨白着小脸坐在角落中,蔫头耷脑。 身边还虎视眈眈坐了两个保镖。 顿时有点火大。 一捋袖子就冲了上去。 “哎你们俩大老爷们干嘛呢,离那么近想趁机非礼揩油活腻歪了吧,知道她是谁吗” “少胡言乱语,我们这是在执行萧处的命令,你出去,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这两个人可都是萧雅刚提拔上来的办事人员,一心想在自己领导面前卖个乖,虽然刚见识了邱玲玲的牙尖嘴利,可依旧没把她放在眼里,上来就把萧雅的名号抬了出来,还给邱玲玲扣了一顶妨碍公务的帽子 “真特么好笑执行公务,我呸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啊,我问你们明明犯了什么事了,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扣押她你们刑警就是这么办案的,不分好赖随意诬陷好人,今天,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和哪个案子有明显的关联,必须马上解除对她的监控,否则,我就把这件事捅到秦局哪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邱玲玲插着小蛮腰一通炮轰,两名男干警被她整的没词了,拿不出话来反驳她,也不想轻易放人,只能强词夺理说:“你别朝我们嚷嚷,我们只是执行领导的命令,萧处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你不了解情况别再这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赶紧出去。” “萧处不就是萧雅嘛她再大还能大的过秦局好笑死了,别以为我不明白萧雅为什么这么对我们家明明,不就是因为沐言吗怎么沐言喜欢明明她吃味儿了,受不了了受不了光明正大竞争,抢回来啊,随便扣个屎盆子在我们明明身上干嘛,还诬陷她,我呸”邱玲玲语不惊人死不休。 被她这么一闹,那些好事的警员又挤过来了,门里门外挤满了人。 “玲玲,别说了。”曾明明有些尴尬。 好好的,她从哪知道的消息,还敢在这里闹,真不怕给她添乱。 “别怕,有姐呢,我看谁敢欺负你,我喷不死他。”邱玲玲还挺得意。 曾明明一头黑线,暗自苦恼:你这是帮我解围吗生怕这事儿闹不大。 “我说这位美女,你脑子别是不清楚吧,沐队长的女朋友可是萧雅萧处长,不是你们这位,这可是刑警队人尽可知的事实,虽说沐队长这一年多没在,可这名分也不是说变就变的吧怎么现在小三都登堂入室,这么大义凛然了,真是世风日下。” 那位身材有些魁梧的女警也凑了过来,不阴不阳的插了几句话。 邱玲玲一翻白眼。 “你算哪跟葱哪头蒜啊,沐言喜欢谁,承认谁你说了算吗时代在发展,视野要进步,你那陈年累月的老黄历了,还敢拿出来说事我说大白,你真是萧处长忠心耿耿的一条那啥呀,她放个屁你闻着都是香的,这么尽忠职守,难不成她许诺年终考核评你个一等” 人群哄堂大笑。 那女警张口结舌,瘪脸都白了,半天才哆嗦出一句话来。 “你你说谁大白” “谁搭话可不就是”邱玲玲一插小腰,摆了个oss。 “大家说说,在场的这么多帅哥美女,谁没胸没腰没屁股一点儿曲线全无和个发面馒头似得,这不明摆着嘛” “你不要胡说八道”女警气的肺管子都要炸了,浑身上下直哆嗦,本想痛骂邱玲玲几句,却也明白自己实在不是她的对手,眼珠子一转,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身上。 “谁不知道沐队长和萧雅的关系,她算什么啊也值得萧处长针对她,哼,天生一副小三脸,一双狐狸眼儿,谁看不出来” 曾明明心中一涩。 靠,姐一句话不说躺着也中枪。 你们俩吵就吵吧,牵连我干嘛 “你说谁是小三,明明可是沐言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你们这样对她,等沐言回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邱玲玲一听她这么说,也不干了。 “我说她是她就是,在场的很多都是刑警队的吧,大家说说看,沐言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女警好似找回了自信,不仅声音流畅了,胸脯也挺起来了。 “还用问啊,萧处和沐队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人群中传来一阵附和声,还夹杂着些许挖苦讽刺的嘲笑。 曾明明本想反驳两句,可看众人的眼神,像认定了她就是小三一样。 她虽然性子开朗,可这事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一时间委屈焖恨齐齐涌上心头,脸色也就不那么平静了。 “看她心虚了吧,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了,抢萧处男朋友,也不瞧瞧自己那样,丢人”女警狠狠啐了一口,说不出的得意。 ===第264章 永远不变 “一个个都闭嘴,不知道情况少煽风点火,沐言和明明的情况我一清二楚,他就是明明的男朋友你们知道个屁” 邱玲玲见这些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心里火气也蹭蹭往上窜,她看不得曾明明受这样的窝囊气。 “你一清二楚,我呸你算那根葱那瓣蒜啊。”胖女警终于找到了机会将先前曾明明挖苦她的话还了回来。 “你管我是谁我就是能证明”邱玲玲也来了火气。 脸红脖子粗的和那女警察吵翻了天。 “笑死人了,你能证明你是沐言吗你证明,你也配” 女警的嘲笑,人群的讥讽,像一根根钉子一样,刺入曾明明心里,扎的她五脏六腑都出了血。 说不出的难受。 屈辱,愤恨,委屈都要把她憋炸了。 “她不能证明,我可以” 沐言的声音穿透人群,远远传来。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嘈声。 有人回头,眼睛顿时瞪大了,沐队长三个字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却迎上对方沉湛深邃的眸子,余下的字,却是一个也吐不出来了。 沐言从走廊中快步走来,一身笔挺的警服配上清雅冷峻的容颜。说不出的丰神俊美。 在场人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原本拥堵的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 沐言穿过人群走到胖女警身边,她就立在刑侦处门外,刚才还在吐沫星子飞溅的数落曾明明,现在却连喘气都喘不上来了。 四处寂静的仿佛万里无人,所以沐言的第二句话,曾明明也听得更加清楚。 “曾明明是我女朋友,而萧雅,只是我的搭档,你听清楚了吗”沐言的眸光漆黑的仿佛海底的礁石。 胖女警干咽了口吐沫,傻呵呵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希望大家能记住我的话,不要再枉自揣测和议论,否则”沐言的目光从在场的身上扫了一圈儿。 人群中刚才议论最欢的那几个人瞬间觉得后脖颈子都麻了,赶紧低下了头。 曾明明一怔,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就是他女朋友,还用这样坚定和霸道的语气压倒那些非议。 一股酸涩冲向鼻息,眼底有湿气开始弥漫,心头却被持久的温润包围,说不出的幸福。 “哇靠明明你男朋友太霸气了,这才是真爷们,哎,你哭什么沐言,快来,你女朋友被那些碎嘴子挤兑哭了,伤心死了。”邱玲玲的热心肠又发作了。 曾明明脸一红,快速抹了把眼泪,赶紧制止邱玲玲小题大做。 还没等她走到邱玲玲边上,沐言已一阵风似的走了过来。 一把揽住她的肩,指腹轻轻按压在她的眼角。 “明明”他的声音又轻又温柔。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曾明明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慢慢抬头看他。 “没事,你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她还在惦记他的情况,生怕他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说了没事,我一清醒就赶了过来,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对你”沐言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两名看押曾明明的干警早就懵了,他们不算真正的刑警,只是从派出所基层抽掉过来的办事人员,本想哄好了萧雅也许能留下,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大队长,我们也只是在执行萧处的命令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 两人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刑侦处只是刑警大队一个下属科室,说它是个处,实在高抬,也就算是个科室,萧雅充其量就是个科长,相当于刑警大队副职,怎么她什么时候有权利随便关押禁闭哪个警员了如果没有实证,就算秦局也不敢私自做这个决定,你们都是警队的中间力量,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是不是需要回警校回回炉,重新温习下功课” 沐言冷峻的声音说不出的严肃,在场的人暗暗叫苦。 虽说沐言消失了一年多,可他刑警大队一把手的官职并没有解除,现在他回来了,无论王晓斌还是萧雅,都算他的下属。 他的话几乎就是命令,谁敢质疑 “沐言”就在所有人都尴尬异常的时候,萧雅含着眼泪走了进来。 先前她一直在医院陪着沐言化验输液治疗,中途离开去了趟洗手间,不料,沐言竟提前清醒了过来,也不知谁透露给他曾明明被自己看押的消息,他竟然拔了输液管跑出了医院。 紧赶慢赶,她总算和沐言一前一后回到了刑侦科,原本想找个借口解释一下,不料,刚踏入走廊就听到沐言的声音。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重锤似得砸在她心窝上,痛的她无法呼吸。 人群自动散开,萧雅一步步走进屋内。 沐言的手还搭在曾明明肩膀上,两个人亲昵的动作再一次刺伤了萧雅的心。 “是我下的这个命令,不行吗”她含着眼泪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别那么激动。 “你这是僭越,你没权力随意禁锢任何一个警员。”沐言皱了皱眉。 “你和嫌疑犯都受伤了,只有她安全无恙,我难道不该怀疑她”萧雅盯着曾明明,恨声开口。 “再说我只让人跟着她罢了,一没给她带刑具二没收押,我有什么错,发生了这么重大的案子,我有权利判定谁有罪不是吗” “你没这个权利”沐言的口气比她还强硬。 “你应该庆幸你没这么做,否则我第一个抓你。” “你说什么”萧雅的声音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 “你抓我为了她”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萧雅的脸淌了下来。 她活这么大,从来没觉得这样羞辱过。 “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你现在竟为了这个女人,说要抓我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说到最后,萧雅几乎吼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吼。 沐言淡然看了她一眼,手臂紧紧揽住曾明明的肩膀,眸光平静清澈。 “我再重申一遍,你们都记住,曾明明才是我沐言的女朋友,自始至终,我唯亲口一承诺过的女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不会变” ===第265章 这么喜欢她?11 “她是唯一的我算什么”萧雅一直从背后望着他的侧脸轮廓,目光痴醉又迷离。 “我刚才说过,你只是我的搭档,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过你是我的女友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沐言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他虽然很气萧雅如此对待明明,可他也了解萧雅的个性,若是把她逼急了,明明可能真会吃苦头。 “可你从未否认过我们的关系,我以为你那是默认,沐言,我承认我的脾气有时候强势了一些,可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都了解彼此,有什么话都可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千万不要被暂时的冲动掩盖了理智,我知道你现在记忆力出了问题,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才会做出错误的判定,我不怪你,我可以等,等你真正恢复的一天” 沐言一直静静聆听着,没反驳也没被打动。 从萧雅的角度往去,他的脸始终如雕塑般,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漆黑的眼睛,依旧深邃的让人难以忘怀。 萧雅鼻子有点发酸,轻轻吸了下,脸上挤出些许微笑。 “任何事都等你记忆力彻底恢复了再下结论好吗别被蒙蔽了。”萧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沐言从曾明明身边拉开一点。 沐言看着她,没动。漆黑的眸光一点点冷下来,却依旧没有开口。 “”人群一阵哗然。 “原来沐队长失忆了,怪不得会说这女人是他女朋友。” “萧雅好可怜啊” “听说这女警还是她一手提拔的呢,怎么如此忘恩负义,不知脸耻” 沐言的目光如剑般射了过来,眼神冰冷的仿佛能把人冻住。 虽有的议论声瞬间停住。 沐言一把推开萧雅的手,险些让她跌倒。 她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眼泪瞬间赢满了眼眶。 她咬着牙将眼泪憋回去,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他的脸色这样冷,就像覆盖了一层寒冰。浑身上下都是戾气,仿佛谁也接近不了。 这样的沐言,是非常可怕的,但,更让她心疼痴迷。 “在场的人想必都认识我。”沐言清冽的嗓音徐徐散开。 “我不喜欢解释,也不屑澄清,只尊重事实。这些年很多人都跟我合作过。” 他的眼神犀利,明亮,从人群中一一掠过。 “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而我不承认的流言,也任他自生自灭。至于我有没有失忆,我想,不需要解释了吧。” 他的话听上去有些扑朔迷离。 可在场的人大多数都跟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沐言说的都是实话。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他的话向来很少,从不解释他认为没必要的东西。而且,他确实从来没亲口承诺过和萧雅的关系,也从未在人前和她有过任何亲昵的动作。 先前,大家一起都认为他天性如此,可刚才,他对那名女警的态度,明明细致体贴,极其温柔。 颠覆了大家对他的认知。 难道这样的沐队长才是真性情流露,而以往的那一切都只是流言。 某些人刻意制造的流言。 沐队长根本就没有失忆 他们不仅被萧雅糊弄了,还当着沐言的面对其正牌女友又挖苦又诋毁。 难怪沐队长急眼了。 也对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女友被人攻击能不生气啊,换我,没准早就冲上去狠k他们了,不一定有沐队长这般涵养,只瞪他们几眼了事。 不过,话说回来,沐队长这冰冻杀人的眼神,绝对过s级了,看的咱小心脏都僵硬了。 在场男警心中,腾起相同的想法,不约而同看向萧雅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胖女警懵了,她本就是个性直爽的人,心里藏不住话,脑袋一懵,有些话脱口而出。 “原来这样啊靠白打抱不平了”她愤愤不平瞪了萧雅一眼,看向曾明明的眼神有点小尴尬。 “哪个谁,刚才对不住了,我不了解情况,误会了你,改天请你吃饭赔罪。” “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哼,不骂我了吧”邱玲玲得意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还不成大不了吃饭你也来呗。”胖女警倒也爽利,才这么一会儿居然忘了和邱玲玲的口齿之争。 “我当然去了我和你说,街对面那家火锅店就不错,肉干净,价格还实惠”邱玲玲眨巴两下眼,居然拉着胖女警聊上了。 “你们都觉得我在扯谎”萧雅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成拳。 脸颊,也泛起一片片红晕。 沐言双手插兜看着她,目光也不似刚才那样冰冷,变得沉静难辨。 “萧雅,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只要你不在找明明麻烦,我和你还是朋友。” “朋友呵呵”萧雅自嘲的笑了。 “这么多年,我如何对你,你心知肚明,如今你却轻描淡写将这一切抹杀,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了,你的心里,难道就一丁点没有过我的位置吗一点都没有吗我不信” 人群寂静,除了萧雅沉重的呼吸声。 萧雅觉得沐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跳的几乎要跃出胸膛,她就像一个犯了十恶不赦罪责的犯人,在等待一个最终宣判。 哪怕,他的眸光中能有那么一点点牵绊,一点点愧疚,一点点温柔,她的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被千万把刀同时切割着。 沉默了片刻,沐言开口。 “没有,我一直以来只把你当成同事,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萧雅盯着沐言的脸,仿佛那上面有繁花盛开。 她慢慢地,慢慢地笑了。 猛地抬高下巴。 “你就这么喜欢她喜欢到分出一丁点给我都做不到你才认识她几天啊我可是认识了你十年啊沐言,从上警校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你就一点感觉不到吗” 萧雅的泪夺眶而出,脸上甚至还带着笑,看向曾明明的眼神已极其冰冷。 “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抢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会放过你的”萧雅猛地扬起手,对准曾明明的脸狠狠一抓。 她扬手快,沐言比她更快。 一个健步冲过来,将她推开。 萧雅不提防,一下子倒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266章 一切有我 沐言没理她,侧身将曾明明护住,沉亮的眸光迅速扫了眼门里门外围观的人。 众人心头一凛,赶紧散走。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来萧雅的尴尬,再不走,说不定就被迁怒了。 就连邱玲玲也没再多嘴,扔下一句好好照顾我们家明明啊,贴边溜了。 见人都走了,沐言随手关上了门。 沐言凑近曾明明耳语了几句,转身,望向几步远外的萧雅。 而她还坐在地上,怔怔看着他,眸光中浮动着强忍着的悲戚。 沐言却在她的目光里,一脸淡漠的开口。 “萧雅,你不必这幅样子,你了解我的,一旦决定了什么事,绝不会更改,看在我们以前的关系上,我奉劝你一句,别再找明明的麻烦,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说完,一牵曾明明的手,相携走出。 门重新关上。 空荡的办公室内,寂静而阴冷。 萧雅背靠在办公桌下,一动不动。 泪水浸湿了她的双眼,模糊了视线。她却哭不出声来。 “沐言,沐言”她近乎梦呓的重复这个名字,每喊一次,都能感觉到内心再翻滚激荡,甜蜜又痛苦,反复交替。 泪眼模糊中,好像又看到沐言清冷的样子。 眉眼清隽,神色却异常淡漠。 胸口如重锤般砸落,剧烈的疼。 她狠狠攥着胸前的衣服,用力绞着手指。 渐渐的,胸口的疼痛被麻木替代。 她的心彻底沉寂下来。 仿佛沉寂到一片再也不会泛起波澜的似水之中。 “沐言,这样对萧雅是不是太残忍了,她毕竟没对我怎么样”曾明明和沐言一前一后的走出警局大厅,来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中。 她的面前,总是晃动着萧雅伤心欲绝的脸。 “明明,这种事必须说清楚,否则,她不会死心。难道你希望我拖泥带水,脚踩两只船吗”沐言皱着眉,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曾明明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不知说什么好了。 “其实我们俩共事那么久,我也不想打击她,可她这样对你,我忍不了。”沐言叹了口气。 “沐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其实”曾明明深吸一口气。 “咱们没认识多久。”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就是看不了任何人欺负你,谁都不行。” 沐言将曾明明揽在怀里,神色有点迷茫。 “有时我也怀疑,是不是上辈子就认识你。”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搂着怀里的身子。 “沐言,其实我们”曾明明再也按捺不住,刚要开口。 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接通,传来施琅的焦急的声音。 “明明你在哪韩宇出事了,现在被送到急救中心了。他昏迷以后不停喊你和萧雅的名字,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好,我这就去。”曾明明挂了电话,表情有点不自然。 “出什么事了”沐言问。 “韩宇生急病住了医院,想要见我,还有萧雅。”曾明明如实回答:“他以前一直挺关照我的,我想去看看他。” “我陪你去。”沐言微微一笑,“别太担心了,一切有我。” 寂静的四合院内,笼罩着漆黑的雾气,死一般沉寂,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何宇宸端坐在床边,眸色深沉阴冷。 方萍趴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在她身体左侧,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也跪在地上,看不清五官,也分不清身体躯干,只有头部轮廓,脖颈之下全是一团黑气。 “说这个东西谁让你们用的”何宇宸把手一甩,抛出一个东西。 “寮之牙,可以啊竟敢背着我把这玩意从地府带出来。” 说话间,一股血腥之味弥散开。 地板上滚落着一颗巨大的牙齿,有点像动物的犬牙,奇怪的是,明明一颗牙,却凸起两个尖刺。 而且牙齿的颜色更为诡异,红的有些发紫。 牙落在地板上,两根尖刺还在一颤一颤的蠕动,好像活的一样。 “这不是主上让魅给我的吗”魍看着地上的牙楞了。 当日他看曾明明有危险,就把这东西塞进她手里。他的本意是好的,寮牙刺体可破除一切迷障。 寮,地域的一种鬼灵。生有双齿牙,嗜血,且牙齿含有剧毒。 只不过,拔掉的齿牙毒素反倒没了,幻化出血咒的最好的载体。 一旦吸食了一个人的血,就和她签订了一个血咒。 吸食的血越多,咒语的力量就越大,被下咒的人根本不能反抗。 这种血咒术太阴狠,几乎无解,所以地域中很多邪魔恶鬼都对这东西情有独钟。 三千年前,寮几乎被屠杀殆尽。 后来,仅存的几只也被羿收进了小阿鼻地狱,成了他的宠物。这才侥幸存活了下来。 从此再也没人敢打这几只寮怪的注意,更别提再拔它的牙齿了。 久而久之,很多新生的鬼灵甚至都忘记了寮牙的用途。 魍刚重出世一千年,还没幻出形态,自然也不知道寮牙的作用,当日魅偷偷塞给他时,只告诉他这是主上的命令,让他找机会采集曾明明的血。 他向来唯主人的话是从,根本就没怀疑魅再欺骗他。 他一直想完成这个命令,却苦无机会。恰好那天曾明明被迷药控制,急需剧痛保持清醒,他就将这东西塞进她掌心。 却不料被羿感知到危险,竟分魂前来相救。 魑魅原本就是羿修炼时衍生的一缕意念,等同于他的分身。 他随时可以借用他们的身体穿梭时空。 因此,在羿察觉到曾明明性命受到严重威胁后,立刻施展神通来到她身边,收了寮牙,救了她。 否则,这颗毒牙会虐干曾明明的血肉,甚至,将她的灵魂禁锢在血咒中,永生永世被奴役。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对她使用咒术,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羿凌空一抓。 一个妖娆的身体从方萍的体内脱体而出。 黑气聚集在她脖颈处,铁链似的越收越紧。 魅被掐的脖子都要断掉了。 她吃力的张开嘴,断断续续。 “主人,我只是担心她不肯助你出世,为了控制她才不得已想出了这个法子,我才让魑取一点她的血来,没想到他竟然误会了我的意思,这才差点要了主母的命,我有罪,主人要我的命,我不敢违抗。可血咒我已经下了,一旦我死了,这个咒术就失控了,会更加危险” ===第267章 千年一劫11 “哼”羿妖冶的脸清晰浮现,布满阴霾。黑烟凝聚的锁链不停从魅的体内中穿梭,她的身体像纸片似的扭曲着,被揉捏的不成样子。 “就凭你的功力也想下成死咒”羿猛地松开手,对准魅的额头一抓一收。 一捧猩红的血雾被他捏着手心中。 魅栽倒在地,身替在透明和凝实间反复交替。 许久才重新凝实,从地上爬起。 “你害我损失了一滴魔王真血,就拿你一千年的功力补偿吧。”羿轻轻一攥。 将一颗血红的珠子扔进唇中。 片刻不到,诡异的青紫色花纹再次从眼角弥散出来。 仿佛一朵诡异的花,匪夷所思的抽枝伸展。 很快爬了满脸。 沿着脖颈爬上锁骨。 左脸颊迸射出一抹妖冶的紫晕。 一朵乌黑的花苞慢慢萌发,越变越大。 魅大惊,顾不上身体的虚弱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何宇宸的右腿。 羿眸光一缩,蔚蓝色的眼眸忽然变得漆黑一片,再无一丝神采。 他皱了皱眉,抬起左臂,却看着自己的手怔住。 漆黑的魔气顺着小臂蔓延致指尖,鲜血溢出,指尖被顶穿,露出惨白的骨头。 “主人万万不可,您现在附在凡人身上,一旦使用魔功,他的身体必然破碎,魂魄会散于天地,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魅骇的声音都发颤了。 “区区一个凡人,死了又有何妨”何宇宸的脸再次出现。 血痕随即密密麻麻出现他的五官上,一道道,不停扩大。 魅知道,这是崩塌的前兆,一旦主人破体而出,这具身子就会碎成一地肉渣。 “一个凡人自然不重要,可这人是主母的好友,当初主人为了保护曾明明才附身在他身上,还让属下也附在了他女朋友身上,这些您都忘了吗” “曾明明”羿一怔。 “对,就是主母大人,主上等了一万多年才等到的契机,就应在她身上的” 羿又是一怔,身上魔气越来越淡,眸子由黑转蓝,脸颊上的花苞萎缩回枝叶间,最后,连那些诡异的花纹都褪的看不到了。 只是他的肌肤看起来通红恐怖,好像放进开水中煮了半小时,皮肤变的稀薄又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溃烂。 何宇宸迷惘的睁开眼,看了魅一眼,眼睛随即闭上,失去了知觉。 “主上,主上”魅小心翼翼托起他的身子,轻放平在软榻上,唤了几声,何宇宸就像死了一样,一丝生息全无。 “主上怎么了”魑也凑了过来。 他没有五官看不到表情,但声音已极为不安。 “赶紧把你的塑身温玉拿出来,快”魅喊。 魑毫不犹豫,脸部嘴巴的位置裂开一道口子,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玉石徐徐飞了出来。 魅一把捏住那块玉,将玉石对准何宇宸额头,轻轻一碰。 竟钻了进去。 淡黄色的光芒如流水般淌过何宇宸的肌肤,从头到脚,不停流淌。 红的就要裂开的肌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颜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又过了一会儿,肌肤温度也降了下去,看他的表情,也没那么痛苦了。 魅松了口气,脚底一软,险些摔倒。 一团黑雾撑住了他。 魑的声音从雾气中飘出。 “主上到底怎么了生这么大气,还费了你一千年的功力。” “你不也一样,没了塑身玉,你连人形都没了。这都怪我,一千年在人间游荡,乐不思蜀,居然忘了主上千年一次了劫难,结果你为了帮主人渡劫,竟炼化了自己所有的功力,才撑过这一关。自己却被打回来原形,虽然主上后来帮你找回了元神,可你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成了最低等魔灵,连个基本形态都没有,即使又修炼了一千年,还是懵懂迷糊,什么都想不起来。这都怪我” “你先别自责,先告诉我主上到底怎么了” 暗哑的声音从雾气中散处。 “千年之期又要到了,魔劫一次次更凶险,我恐怕那个大限真的要到了。”魅眸光泛起一片惊恐。 “不可能”黑雾猛地翻滚起来。“这件事你说过很多次,我不会记错,应该还有一百年怎么会是现在” “这都怪我自作主张啊”魅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都怪我自作主张,私下取了寮之牙下咒,而主人为了破除我的血咒,居然消耗了一滴真魔血,一滴就是一百年啊,所以” 魅的唇角都被自己扇裂了,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背着主上做出这种事。不但没帮上主上,还白白消耗了他一百年的时间。 主上和主母之间的事她最清楚不过。 尽管主上经常被他自己未来的老妈气的七窍生烟,嘴里天天念着早晚会要了她的命之类的话。 可他不过也就是过过嘴瘾,一丁点都没伤害过她。 即使,附身的人被拒绝的毫无希望了,他依旧选择了留下。 甚至,很多时候都在故意装糊涂,让她占便宜,还要挨她训斥。 明明还不是她儿子,却像个二十四孝的大孝子。 而且主上看她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儿子对母亲的样子。 唉现在居然为了她,竟然又舍弃了一百年。 难道他不知道那个千年劫就要到了吗 难道那个预言不是传说 还是,他们最近和凡人在一起太久了,不知不觉感染了人性 魅越想越惊悚。 “别自乱阵角,拿出擎天盘计算下准确时间在做打算。”雾气中传来魑的声音。 “好,我马上查。”魅抹了把唇边的黑血,从颈中解下一个小银圈儿。 贴在自己眼皮上。 静默了十来分钟,魅松了口气,“还有18个月。” “还有一年多,应该来的及吧”魑也松了口气。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来得及吧,只要主上能安全出事,应该可以不对,该死我想岔了,只要不到九个月了” “”魑不解。 “阳间女子孕育胎儿需要九个月,这段时间不能算在其中。” 魅使劲晃了下头。 “我真该死,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那也无妨,时间来得及的,还九个月呢。” “你懂什么你又没当过人,这种事没那么简单。” 魅,气急败坏。 ===第268章 不吃亏 “有那么麻烦不就是受孕生子吗一旦胎儿成型,主上即可分出一部分魂魄进入,然后,吸干母体的能量迅速长大,破腹而出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你觉得主上会伤害她”魅狠狠瞪了魑一眼。 “如果他肯,就不会牺牲自己最后一百年的时间了” “就算这样,不过多等几个月,你至于这么慌。” “你懂什么”魅白了对方一眼,却也不想给这个死脑筋的魑补习什么受孕知识了。 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狠了狠心。 “我先照顾主上,你回一下地府,帮我去取一样东西。” “你又想私下做什么万一被主上知道了,绝不会再饶你的。” “胡说什么呢我绝不会再伤害她的,我让你回去拿灵狐香。” “灵狐香,上次不是给你了吗” “那是三尾灵狐的,效果太差,我试验过了,不见效。这次要六尾的以上的,我记得秦广王夫人的坐骑是一头九尾灵狐,如果能要来一点,肯定就马到功成了。” “我记住了,这就去”魑转身飘走。 “回来你记得再去府内圈养灵兽的地方抓一头白虎一条蟒蛇一只独角羊,全要公的,千万不能出错。” “嗯。”魑化成黑灰钻入地缝。 魅附身看了一眼何宇宸,见他气色越来越好,心,稍微平复。 身子一晃,朝跌倒的方萍扑过去。 “还是人类的身体柔软,方便照顾主上。” 方萍揉着脖子站了起来。 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何宇宸的额头。 “不烫了,太好了。”她缩回手,双手绞在一起。 “主上,我又要违背你的心意了,可我真的别无选择了,只要你的魔胎尽早孕育出来,你如何惩罚我我都认了。” 说完,唇边泛起一抹冷意。 小游魂,我看你有多强的自制力。 三尾灵狐香你抗住了,六尾的呢还有地府的九尾冥狐,据说那种味道就是大罗神仙也抵抗不住吧。 更别提那些个白虎,蟒蛇,公羊的的厉害。 哼,我让你扛着,我补不死你。 打定了注意,方婷又将视线停在何宇宸左脸颊上。 魔劫花,我绝不让你再肆虐的,主上一定可以摆脱那个诅咒。 一定会 曾明明担心了一路,下了出租车,来不及等沐言和司机结账,一溜小跑往急救室跑。 施琅远远看见曾明明,赶紧迎了上来。 “你没什么事吧我知道萧雅为难了你,却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后来遇到了谭美,她告诉了我沐言的电话,还通知了你原来的同事,没想到” 施琅见曾明明一个人来的,胸口微微舒服了点。 原来是谭美,怪不得邱玲玲会来搅局,沐言也第一时间赶到了。没想到她还挺仗义的。 曾明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仅存的那点担心也消失了,她担心韩宇的身体,顾不上解释,就问。 “韩宇出什么事了,他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 “今天萧处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你和沐队长的流言蜚语,当时就急眼了,非要马上去找你们,韩哥劝了半天,她终于答应等你们回来。可后来,不知又怎么了,又变了卦。不但提审了孟洁,还通知交警队调取了路况上的视频确认了你们的去处,韩哥一直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去,她根本就不听,甚至还通知了特警队。后来,韩哥生气了,就没陪她一起去,我们也没去,一起回了刑侦处。韩哥一直没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再后来,捂住胸口就出去了,我喊他,他也没理我。我郁闷了半天,你又回来了,可我帮不了你这才想去局长办公室反映下情况,刚好遇到谭美,我打了电话本想回去帮你,医院却打来电话,说韩宇吐血了,昏迷在路边,被人救了,送进医院的急救室,我只好过来了。我一直在门外等着,听护士说病人一直喊你和萧雅的名字,这才通知了你,只是萧处却不肯接电话,我只好通知了周叔,让他传达。” “原来这样”曾明明心里一涩,韩宇竟然被萧雅气的吐了血。 看来他对萧雅果然动了真情。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明明,我知道萧处脾气不好,可你也要避嫌啊,毕竟,沐队长和萧雅施琅鼓足了勇气盯着曾明明的眼睛,声音异常诚恳。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没等曾明明想好如何开口解释,沐言的声音忽然从一侧响起。 “我已经和萧雅解释清楚了,自始至终,我和她都只是搭档。而明明” 沐言语气一转,手也极其自然的揽住明明的肩膀。 “是我女朋友,我会保护她。今天这种意外绝不会再出。还有,今天谢谢你,及时通知了我。我记得你的声音,你也是明明的同事吧,我是沐言。”沐言伸出右手。 施琅一怔,目光直直平视了沐言足有二十秒,这才和他轻握了手,心中翻江倒海。 “施琅。”他强撑着笑了下。 沐言点了点头,随手撩了下曾明明额前的碎发。 “再担心也不要急,跑那么快崴了脚怎么办” “我没事的,哎,医生出来了,我去问问。” 曾明明只顾着担心韩宇了。 根本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电闪雷鸣的接触。 忽看到急救室外有医生走了出来,立刻迎上前去。 “沐队长,明明真是你女朋友”施琅犹豫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不像”沐言淡淡看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施琅被沐言沉湛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避开他的直视,又说。 “我和明明也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了,没听她谈起过你,我一直很崇拜您的,您是前辈。” 施琅话里带话。 沐言微微一笑,“我们家明明很内向的,遇到不太熟悉的人就不太爱说话。” 施琅一愣,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刚暗讽沐言老了,沐言就还他一句她和他不熟。 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不过,今天你帮了她,明明一定会感激你的,没准儿会和你多说几句,关于我和她的事。” 没等施琅想出该怎么回话,沐言又风轻云淡的补充了一句。 施琅怔住,一口气憋在胸口,气血翻涌,差点憋出内伤。 ===第269章 探病11 “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投机”就在施琅这一口血不知道该不该喷的时候。 曾明明忽然喜笑颜开的走了回来。 不但脸上的担忧不见了,还有心情调侃他们了。 “我们在说你,施琅说”沐言话说了一半,停下,转脸看向施琅。 眸光平静而幽深。 施琅慌了,沐言这是要告状他没说什么啊只不过含沙射影的提了下他和曾明明的年龄差距。 这本来也是事实,他都比明明大快十岁了,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施琅,你说我什么坏话了”曾明明故意把脸一沉。 “我没有说你,我只是说”施琅咬牙,承认就承认。 “他说咱们俩很般配,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他很羡慕。也想找女朋友了,想求你帮他介绍一个。” 沐言说的一本正经,“你看今天这事多亏了你这同事,这忙,咱可不能不帮。” “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我一定帮你留意。”曾明明信以为真。 一拍施琅肩膀,真大包大揽下了。 施琅哭笑不得,有心想否认。可沐言大队长的表情太亲切太诚恳了。 诚恳的他一口血接一口血的往肚子里咽。 “别这么直接行吗”沐言一把将曾明明手抓了回来。 握在手里摩挲两下,笑着说:“你看人家脸都红了。” 施琅一口血涌上咽喉,生生咽了回去。 医生,这里也有人要急诊 “看你这样,韩宇一定没什么事了吧”沐言含笑看着曾明明。 完全无视施琅在一旁呕心沥血的模样。 “嗯,医生说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很快就会没事了。不过好奇怪啊,没事为什么会吐血” 曾明明又有点担心了。 “别乱猜了,医生都说没事肯定不会有问题了,我们进去看看他。”沐言拉着曾明明的手往里走。 “嗯。”曾明明尾随沐言进屋,门外,只留下施琅一个人。 看着曾明明和沐言亲近的样子,他的心微微有点儿不是滋味。 原以为以自己的条件机会应该很大。 可和沐言一比。 无论内外,他都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就连他自认为同龄人的年龄优势,都荡然无存了。 沐言的优秀,机智,乃至毒舌,他都望尘莫及。 只是,施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点替曾明明担心。 萧雅的个性和手腕他太清楚了。今后,曾明明将承受什么样的迁怒和惩罚,只想一想,他就格外忧心。 她那样简单的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 “韩宇,你好些了吗”曾明明俯下身。 韩宇已睁开了眼,精神恢复的不错,只是脸颊有点苍白。 “我没事。”韩宇挣扎着要坐起来。 沐言按住他的肩膀:“你需要休息,有些事没必要太苛难自己。” “你们一起来的”韩宇目光落在沐言和曾明明身上。 他们的样子,明显和普通朋友不同。 “我已经和萧雅说清楚了,明明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沐言的话很直白。 韩宇微微一惊,“萧雅呢她” “她会想通的,老韩,我希望你也能想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 韩宇眸光一缩。 “你记忆力全恢复了” “差不太多。”沐言的回答模棱两可。 “你能想起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你不是说”韩宇压低了声音。 “警局内部有他们的人吗那个人是谁” “这话是我什么时候说的”沐言语调一变。 “你不是恢复记忆了”韩宇也是一怔。 “我是记起了很多事,可奇怪的是关于那个案子的所有线索,我全都想不起来,就好像,有人将那部分记忆从我的大脑中剔除了。”沐言的回答让曾明明吃了一惊。 “选择性失忆”韩宇也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你留言给我说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让我过去拿,为什么会不记得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目前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韩宇,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沐言看了眼急救室内在几个病床间忙碌的护士,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修养几天。” “那好,你安心养病,一切,等你回警局后,再详谈。” “你,要来刑侦处吗”韩宇问的有些不自然。 “暂时不会,我会把明明调离,希望你也能回来,一起协助我。”沐言平静的说完,神色静漠。 “我考虑一下可以吗”韩宇的声音干巴巴的。 “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希望与你重新搭档,一直以来,咱们配合的都很有默契。” “那她怎么办”韩宇面露纠结。 “明明会接替她的工作,协调各部门之间的联系,我会亲自教她。” “明明是很出色,可工作经验实在有点欠缺,不如还是让萧雅继续留下吧,咱们仨” “不行”沐言坚决摇了摇头。 “韩宇,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些事结束了就不要拖泥带水,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专心案情,更谈不上配合。” 沐言这几句话说的狠决,不带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韩宇沉默了良久,轻叹口气,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身上。 “明明,你别记恨她,她虽然过分,可她不是个坏人,只是太执着了。” “放心,只要她不再针对明明,我们觉不对放在心上的,我的性格你了解,劝劝她。” 沐言揽住曾明明肩膀,手指微微用力。 曾明明微微有些不自然,红着脸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不知道回应韩宇还是沐言。 “病人还很虚弱,需要休息,你们先出去吧。” 小护士走了过来。 “你好好休息,我们再来看你。”沐言拍了下韩宇的肩头,两人离开急救室。 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身影,韩宇的眸光渐渐阴沉。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突然捂住了嘴。 小护士赶紧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他刚将纸巾送到嘴边,一口血猛地喷涌而出。 溅落在洁白的被单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没事吧,我马上叫医生。”小护士转身就要跑。 “不用”韩宇喝止住他。 “不要喊医生了,我要出院” “可你还在吐血啊”小护士被他脸上的阴霾骇住。 “我再说一遍,我要出院”韩宇猛地抬起头。 原本坚毅沉静的眸光忽然迸射出迫人的精芒 ===第270章 和你在一起 走出病房,告别施琅,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街边走。 沐言走在前边,负着手,牵着曾明明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 和其他情侣的手拉手,肩靠肩的亲昵有些不同。 可曾明明极享受这样的方式。 她一直盯着他看。 看他眉梢眼角浅浅的笑,想他今天表现出来的坚定与温柔。 她平时大咧咧惯了,现在却像个小女人似的,随他握着,牵着,跟着他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就在他当着所有人承认她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已经成为他心口的一片逆鳞,不准任何人去触碰。其实,他何尝不是她的不能碰,不能伤,不能失,永不能忘。 两人就这样漫步目的的走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过了下班的点。 天色渐黑,肚子也走饿了。 两人从街边小店吃了点东西,乘车回了家。 秦医生也没多问他们这两天的事,简单的给沐言做了些检查,嘱咐他记得吃药就进屋休息了。 她的样子,憔悴又虚弱,让人实在有点担心。 两人各洗了澡,换上家居服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隔壁,偶尔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明明,现在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们换一个地方住吧,你看秦医生这身体,真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得好好诊治。” “行,我回宿舍,你先回家。”曾明明点头。 “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该让你妈妈知道了。阿姨都两年没见过你了,一定担心死了。” “嗯。我明天就回家,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妈肯定会喜欢你的。”沐言拥紧了她。 “嗯,我会让她喜欢我的。”曾明明认真保证着。 “你别回宿舍了,跟我回家。”沐言在她耳边呵气。 曾明明却有点心不在焉。 谈起沐言的妈妈,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还有个舅舅。 他们就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可人海茫茫,她该去哪找他们。 而且,这件事,她又如何像沐言开口,她马上就要跟着他回家了,如果她妈妈知道她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不祥之人,又会如何看她 “再胡思乱想什么不回我的话”沐言的唇凑的更近。 曾明明脸一红,却没躲,任凭他在自己耳鬓厮磨。 “我不能住你家的,我还是住宿舍的好。” “不要,宿舍又脏又旧,不方便。”沐言吻着曾明明小巧玲珑的耳垂,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极诱人的味道,怎么闻也闻不够。 曾明明被他舔咬的半边身子都麻了,两人离的这样近,他的身体明显有了变化。 曾明明如何察觉不出来 “我困了,回去睡了,明天还得去警局呢,你也早点休息。”曾明明红着脸站了起来。 “才九点就睡”沐言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早睡早起,对你身体好。你现在体能还没恢复呢,要多休息。”曾明明嗔了他一眼,心里甜甜的。 “我体能很好的,都能把你抱起来。” 沐言一下子将曾明明横在胸口。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吐气。 “我不仅能抱起你来,还能做很多事要不要试一下” 他的声音压抑,低沉,带着浓浓的。 曾明明浑身僵住,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从头到脚都麻了。 “别紧张,我是说抱你回床上。”见怀中的人被骇住,沐言哑然失笑。 “你”曾明明羞涩的将头埋在他胸口,脸红的都要滴下血来了。 沐言搂着明明进了屋,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一纵身也要上床。 曾明明吓的花容失色,赶紧往外推他,“我困了,你出去我要睡觉。”说完,抓起被子蒙住头,说什么也不让扯下来。 沐言央求无效,尽管不想走,还是不想吓着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见沐言走了,曾明明松了口气,刚才她真是紧张死了,生怕沐言会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而她,似乎也拒绝不了太久。 虽然她爱他,可还没做好把一切都交给他的准备。 而且他们才刚成为男女朋友。 那种事,还是 曾明明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羞涩一会迷惘,想着想着,直接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太难为情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咦”蒙着头,曾明明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极淡,却沁人心脾。 好像被子里的味道。 她伸出头,凑近鼻子用力闻,却又察觉不出来了。 不知躺了多久,翻开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她忽然有点想他。 忍不住按开微信,他的头像亮着。 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发了条短信 “你睡了吗” 短信发出,曾明明又有点不好意思。 说困的是自己,赶他出去的也是自己,现在,自己又打扰他。 “没睡,想你。”沐言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 曾明明痴痴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甜蜜的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也发了四个字。 我也想你。 短信发出去,几乎是立刻,一条新的短信就传了过来。 需要我过来吗 这回的信息不是文字的,而是语音的。 沐言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魅惑。 曾明明手忙脚乱回了两个字。 不要 过了十几秒,对方一个字没回,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 又发了一条讯息。 这是秦医生的家。 发完,脸颊滚烫的不行。 这次,沐言的短信很快回了。 知道了,早点睡,晚安。 她回了两个字,晚安。 甜蜜的闭上眼,对着手机屏幕轻轻一吻。 沐言,晚安。 沐言看到最后两个字,勾起唇角笑了。 刚才他有一瞬间的冲动,像紧紧拥她入怀。想彻底拥有她。 他控制不了自己占有她的这种,也控制不住身体自然的反映和冲动。 他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初入校园的毛头小伙子,一想到她,就情不自禁。 克制了很久,终于将心中的火焰熄灭,沐言却睡不着了。 他赤着脚走到窗台边上,看着漫天清澈璀璨。 内心静谧又祥和。 也许,人生终有尽头。 也许,前方诸多苦难。 可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第271章 难以自控11 第二天,清晨。 曾明明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把客厅厨房里里外外收拾干净,煮了白粥,还用胡萝卜丝加鸡蛋烙了五张酥软香浓的蔬菜饼。 又凉拌了土豆丝和木耳。 刚做好早饭,秦医生走了出来,脸色稍好了点,只是看起来依旧没什么精神。 曾明明赶紧给她盛了碗粥,两人闲聊两句,趁秦医生吃早餐,她去喊沐言起床。 往常只要她一起床,沐言很快就醒了,不是在屋内康复健身,就是出来给她打下手,今天,怎么房间里这样安静 曾明明对着门犹豫了一下下,也不敲了,直接推门进去。 沐言居然还在睡觉。 不同于白天时的沉着自如,熟睡中的他,有点孩子气。 不仅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身体还蜷缩成一团。 一幅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曾明明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却不忍叫醒他。 她慢慢坐下,趴着床头看着他。 他的脸离她很近,眉目清隽的如同一幅墨画。 只是眉头紧紧锁着,好像遇到想不通的难题似的。 曾明明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沐言一直尽全力在保护她。 可她却不能替他解忧。 他不告诉她心烦的事,不代表她看不出来。 沐言只提过他的母亲,对他父亲支字不提。 质问福伯时,他忽然爆发的戾气和隐忍。 还有他出事前奉命调查的神秘任务。 为什么会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还有,那部分离奇消失的记忆,好巧不巧,就关于那个案子的回忆,全部消失殆尽,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曾明明伸出手指,想把他的额头抚平。 刚伸出手,手腕忽然被他抓住。 曾明明啊了一声,人已经被他拽了过去,半个身子都被拉进了怀中。 紧接着,一连串的吻从额头,鼻梁,脸颊,直到唇边。 固执的停在唇上,缠绵悠长。 曾明明被他吻的有点气短,趴在他胸口喘气,心里既甜蜜又羞涩。 “地板上冷,上来。”沐言单臂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拉上了床。 “要不要进来”他掀开被角,露出的半个胸膛。 曾明明捂着脸摇了摇头,伸手将被子给他胡乱盖上,窝在床边,心砰砰直跳。 好一会儿,才敢睁开眼看他。 沐言却比她自然多了。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握着她的手。 被子随意搭在胸口,锁骨裸露,眼神中露出少有的慵懒,说不出的性感。 “快起床吧,秦姨都要吃完早饭了。你这个大懒虫。”曾明明撑起身子,唤他起来。 “凌晨三点多才睡着,不想起。”沐言往后一仰,又闭上了眼。 “失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告诉秦医生,让她帮你诊治下。”曾明明吃了一惊,起身就要下床。 沐言一把将她拉回怀里。 “不需要。”他贴近她耳边轻轻吐字。 “我这不是病,洗个凉水澡就好。” 曾明明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面颊一阵滚烫。 “那你还不早点洗”这句话说的比蚊子哼唧大不了多少。 沐言却听的一清二楚,他一勾唇角,将怀里人搂的更紧。 “我也想早点洗,可是我舍不得。所以你得好好补偿我。”说完,猛地一掀被子,再将被子一扯,将她罩在里面。 曾明明一惊,他的身子早已经覆了上来,将她压在下面,唇被他啮咬住,狠狠吸允。他的手,也极其不老实的摸了上来。 曾明明头“嗡”得一下,整个人都燥热了。 一股勾魂摄魄的香气弥漫在两人的鼻尖。 似兰似麝,勾人心魄。 “沐言,不行,秦医生还在外边,现在不行放开我。” 曾明明心里还保持着一丝清明,努力想推开他的手。 可沐言的胳膊就像铁桶似得,紧紧将她圈住。 他的呼吸声很急促,指尖像燃着通红的火焰,所过之处,灼烧的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别怕,我只想亲亲你”沐言压抑的喘息了一声。 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惶恐,沐言身子僵硬了一下,他艰难的将身体离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唇轻贴着她的唇瓣,用力挤压,他的手,身子,唇,烫的和火炭儿似的,可他的表情却是隐忍的。 嘴里一痛,舌尖竟然被他咬破了。 血腥味儿溅开,沐言猛地清醒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脸上红潮飞快褪去。 曾明明依旧沉浸在迷惘中,神情还有些迷乱。 “明明,抱歉,我”沐言话说了一半,面上浮起惭愧之色,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竟然如排山倒海般爆发,几欲将他所以理智都吞没。 “你先穿好衣服,别着凉。我又不怪你”曾明明背过身去,将自己凌乱的发丝和衣物整理好。 心里又紧张又羞涩。 爱情真的能让人疯狂吗沐言自控力这样强的人都能这样。 太让人 羞涩了。 “我去洗漱。”沐言饶过她下了床,径直进了洗手间。 冰冷的水淋在脸上,心底的团团散开。 他对着镜子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轻轻的触碰都会失控,连房子里还有其他人都不顾及了,万一真做出出格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拉的下脸来,明明怎么办 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姑娘,直到刚才,还在担心自己。 自己怎么就不能克制一下。 沐言对着镜子中自己狠狠鄙夷了一下。 又低头灌了几口凉水,这才讪讪走了出来。 屋内空无一人,床铺却已经铺的干净整洁。 门虚掩着,曾明明已经出去了。 沐言拖沓着脚步走出房门,看着曾明明拿着一张纸条在发呆。 “怎么了”沐言走过去,“秦医生呢” 他左右看了看。 “她留了张纸条说出去见一个人,还让你给秦局回个电话。” 曾明明皱着眉,纸条上的字迹是秦医生的没错。 可字迹极为凌乱,而且这纸,颜色微黄,边缘粗糙,明显就是从冰箱侧面夹子上撕下来的。 这一切都表明了一件事,秦医生写这张字条的时候,心情极为慌乱。 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272章 我们的家 原来刚才我手机没电了,怪不得秦局给秦医生打电话找我。沐言低头看了下手机,没敢吭声。 想必,秦医生来找过自己,却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声音,于是,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沐言面色一红,这件事就不要告诉明明了,免得她难堪。 “沐言,秦医生身体不好,独自外出没事吧,要不咱们去找找她” 曾明明有点担心。 “你等一下,我先给秦局回个电话,就陪你去。”沐言的眸光中含着歉疚。 曾明明摇了摇头,“你还没吃早饭呢,不急。我想秦姨应该不会走远。” 沐言没再回话,抓起客厅的固定电话拨了出去。 “姐,那人没在骚扰你吧”电话刚一接通,没等沐言开口,电话另一端,传来秦俊明焦灼的声音。 沐言一怔,随即恢复了正常,“秦局,是我,沐言,我手机正在充电。” 那头静默了几秒,轻咳了一声,传来秦俊明低沉的声音。 “咳我就是想问问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现在警局连发生了两个大案,可王副队长和萧雅那边,暂时都没时间接手。” “什么案子”沐言眉头一皱。 “杀人案和连环强奸案,第一个案件涉及本市著名的音乐制作人,和两名歌手,现在这案子一直悬着,上边逼的很紧,另一个案子有些离奇,受害者都是男性其中三人,已经疯了。” “我知道了,你把资料先传我的邮箱,我过会儿看,现在我和明明还有事,暂时不能回警局。另外,我希望独立成立一个科室,现在这种情况,刑警大队和刑侦处我都不方便接手。” “也好,我会想办法的。”秦俊明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你和明明的事警局已经传开了,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不过,明明是个单纯的女孩,希望你好好对她,别辜负她。” 沐言脸上一凝,“我会的。” 亲俊明满意的嗯了一声,又说道:“你现在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也应该回家看看了,至于明明,她如果愿意,可以一直住在这儿,我姐姐很喜欢她。那房子的环境比警局的宿舍好多了。” 听着秦局长异常和蔼的声音,沐言皱紧了眉头,可他的回话依旧平淡简洁,听不出任何异样。 “我会转告她的。” “好,今天你们就休息一天吧,明天见面再详谈。” 秦俊明挂了电话。 “沐言,粥热好了,快点来吃。”餐桌旁,曾明明对他摆了摆手。 虽然她脸上挂着担忧,可看向沐言的眸光却泛着柔光。 沐言心口一软,负疚心里更重,快步走上前,握紧她的双手。 “刚才我失控了,对不起。” “沐言,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对不起谁,只是这不是咱们的家,我不想在别人的屋子里和你太亲热,我觉得别扭。” 曾明明红着脸,说着让自己心悸心跳的话。 眼神却异常清澈。 沐言心中一暖,真想搂紧她。 最终,却只是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松开手,端起碗闻了几下。笑了。 “好香,我饿了。” “嗯,那就多吃点,这个萝卜饼我也热了,可惜回锅后不太酥了,凑合吃,改天我给你做更好吃的。” 见他笑,曾明明也笑,两人安安静静开始吃早饭。 沐言胃口很好,竟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光了。 吃完早餐,曾明明快快活活的去刷碗,沐言想帮忙,被他推出了厨房,只得坐在沙发上等她。 曾明明收拾利落,回自己屋换了身衣服,拎着包走了出来。 “咱们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秦姨,顺便再买点菜,午饭你想吃什么吗” “只要你做的,什么都好。”沐言含笑。 两人出了房间,沿着小区的甬道往外走。 眼看要走到大门口了,沐言忽然拉住曾明明的手。 “明明,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带天台的还是秦局这种独门别墅。” “不需要那么奢华,我只要有一间属于自己房子就行,带洗手间,有个大阳台,最好,再带个小院子可以种种菜,养养花什么的,不过,我不喜欢住高层,我恐高。” 曾明明浅浅的笑:“我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就n市这房价,估计我不吃不喝二十年也买不起一套八十平。” “买房是男人的事,你只要喜欢就好。”沐言郑重盯着明明。 “我会尽快买套房子,属于我们的房子,我们俩的家。” 曾明明微微一怔。 四目凝视,他眸光乌黑,她眼神悸动。 两人久久凝视,过了很久。曾明明忽然挽住了沐言的手臂。 “你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买房的事不急,咱们还年轻,慢慢努力。” 她可不想给沐言这么大的负担,他们俩虽然都是公务员,收入还可以。 可要想马上拥有带平台院落的大房子,终究不太现实。 “你这是不相信我了”沐言眸光一沉,好似有点受伤。 “哪有啊,我对你特别有信心”曾明明赶紧狗腿,一边说一边还蹭了蹭沐言的胳膊,那样子,还真有些献媚的味道。 “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不需要太久。”沐言露出明朗的笑,揽着她的肩膀走出小区。 “往那边找起”曾明明左顾右盼。 左边不远处有一个小广场,环境清雅僻静,还有一排浓密的林荫道,道边有很多休憩的长椅。 右边是商业区,店铺商店林立,不时有行人进出。 “你觉得呢”沐言笑着问。 “右边。”曾明明拉着沐言往右走。 “秦医生喜欢安静,那边不是太吵了吗”沐言故意问。 “秦姨个性清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没错。可留言的字条字迹太凌乱了,证明她当时的心情既复杂又焦虑,你看她的说辞,去见个人而不是去见个朋友。不是朋友,心里很乱,还得去见,显然,秦姨对这个人有戒心,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见,所以她不会选择太僻静的地段,而会选个人员相对密集,环境却不会那么杂乱的地方。鉴于她身体的情况不会走太远,所以我肯定她一定会选一个临街的店铺,类似冷饮店,咖啡馆什么的,酒吧也有可能。” 曾明明头头是道的分析完,得意的抬起下巴。 ===第273章 又是他?11 “分析的不错,有进步。看来我这个老师没白教。”沐言宠溺的捏了下她的鼻尖。 “我在警校的时候可是优等生,门门功课都是优秀。只可惜,学的太笼统,所以很多事都弄不懂,闹了好多笑话,不过我会认真学习的,我不想拖你后腿,我还想保护你呢。” “刑警队的工作太危险了,不合适女生,要不,我还是让秦局把你调回路政吧。那清闲,离萧雅也远一些。” “可离你也远了啊,再说,我喜欢当刑警,喜欢分析案情,我觉得刑警这个职业很合适我。” “你不怕萧雅针对你吗你现在可是她的手下。” 沐言的声音颇有些无奈。 “不怕,我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就算她对我有成见,可也不见得就会无所顾忌的针对我。上次她已经过分了,警局的人也转变了态度,不再排斥我了,她暂时应该不会再故意针对我。”曾明明的神情忽然坚定了许多。 “而且,我现在不是那个刚出校门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我以前不和她吵那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亏欠她,现在不一样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沐言笑着拢了拢她额角的碎发。 “可我不想总躲在你身后,什么也不会,我也不希望每次出事了自己一点也帮不上你,我不要拖你的后腿,我想像萧雅一样成为你的搭档,当一个好刑警。” 曾明明有点激动,一直以来,不管沐言清醒前还是清醒后,她一直都在依靠他。 查找线索靠他,分析案情靠他,擒拿犯人还是靠他,甚至在感情冲突上也全靠沐言一个人面对。 虽然他当着所有面承认自己,保护自己,不让萧雅欺负她,警局同事嘲笑她,处处照顾她。 可沐言越这样,她心里就越惭愧。 在曾明明心里,爱从来不是只索取不付出。 爱一个人,不是躲在他身后享受他带给你的一切。 爱一个人,是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一起经历。 这样的爱,才是完整的爱。 “我明白了,我会教你,相信自己,你有刑警天赋,只是,不太自信。” 沐言被曾明明脸上的坚韧打动,胸膛竟浮起小小的自豪。 这才是他沐言看中的女人,和他一样倔强,心怀梦想。 “沐言秦姨那个人怎么会是他”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家连锁超市门口。 超市的对面是一个小咖啡馆,透明橱窗有些黯淡,但依旧能看清里面对坐的一男一女。 女的正是秦医生,那个男的曾明明也认识。 虽然他换了衣服,还带着帽子,可曾明明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因为他左眼上那条疤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还有他身上那股由内萌发的狠厉,让人过目不忘。 “他就是追杀过你的那个杀手”沐言也想起来了。 他没见过这个人,可听曾明明和麒麟都说过。 这个男人是个独行客,不属于任何杀手组织,他特令独行,睚眦必报,是个很难缠的家伙。 当初他之所以追杀曾明明,正是因为勿信了传言,以为她间接害死了周疏影,后来经过麒麟的调节这才放弃了追杀她的行动。 上次,秦医生在小区内晕倒那件事,就和他有关。 当时沐言就怀疑过秦医生认识这个男人。 现在看来,他们不但认识,关系绝对没那么简单。 “就是他,没错秦医生怎么会认识他这个男人很可怕的,咱们赶紧过去,别让秦姨吃了亏。” 曾明明抬腿就要过马路。 “不急。”沐言拉住她。 “我觉得他们应该认识,你看那男人对秦医生的态度,应该不会伤害她” 曾明明定睛看去。 秦医生面色虽然苍白,但表情十分严肃,看她现在的样子,情绪好像还挺激动。 她不时皱眉,嘴唇不停蠕动,语速很快。 曾明明虽然学过唇语,但隔着条马路,橱窗还反光,她实在没法全盘看清她说的什么。 只些许读懂了几个词汇。 其中三个词反复出现过几次。 “过去,孩子,不是” 这几个词反复交替,秦医生好像再极力否认什么。 一直摇头,不停摆手。 她的表情很激动,对面那个男人却很少开口。 偶尔询问几句,就低下了头,一脸怅然。 说着说着,秦医生更激动了,站起身往外走。 男人拽住她的胳膊,低声恳求着,秦姨却一甩胳膊,快步走出了咖啡馆。 她走的很快,一边走一边咳嗽。 看她走路的样子,步履蹒跚,脚步踉跄,好像随时都能跌倒。 “秦姨”曾明明再也忍不住了,拔腿朝对面追去。 沐言见状只好也跟了上去。 这时那个刀疤男子也急匆匆从咖啡厅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曾明明和沐言相聚走过来,搀扶住秦医生的时候,眸光瞬间腾起一股冷意。 他认识曾明明,知道她是个警察,而她身边的那个男子,身材挺拔,举止刚毅,一看也不是普通人。 他生平最不喜欢警察,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可现在让他打道回府,他又实在不情愿。 他费了多少口舌才将她约出来,才说了几句话就错过,再见她一面不知又得等待什么时候。 “秦姨,你没事吧”曾明明扶住秦医生。 “明明,扶我回家。” 秦医生捂住胸口,脸白的和纸一样。 “嗯。”曾明明应了一声,和沐言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往小区走。 刀疤男紧随其后,和三人始终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在后面”曾明明回头看了一眼。 看他锲而不舍的样子,难道还想跟回家里不成 “你扶着秦医生进屋,我拦住他。”沐言对曾明明使了个眼色,负手立在路边。 “你小心点儿,我进屋就通知保安。” 曾明明担忧的看了沐言一眼,扶着秦医生进屋。 “让开”刀疤男子见沐言拦住他,眸光泛起一片凶光。 “即使我让你过去,你能怎么办直接闯进屋中,还是用武力强迫人就范” 沐言气定神闲的立在马路中央,看似毫无戒备,可刀疤男却浑身绷紧了。 面前的这个男子,实力绝非一般 ===第274章 恍若隔世 他久经沙场,阅人无数,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危险,最难应付。 高手对垒,获胜者往往不是出手最狠绝的那个,越沉稳的人,往往能笑到最后。 而面前的这个男子,无疑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种。 他盯着沐言的膝盖,手腕和眼睛。凭他的经验,如果对方想发动攻势,这三个点,牵一发而动全身。 等待了一会儿,他犹豫了,对方很放松,一点都没有进攻的意思。 可他的眸光那样乌黑沉湛。 让他既看不出危险,又不敢过分激越。 “我没有恶意,我和她是朋友。”犹豫了一会儿,刀疤男解除了防备。 他不想和面前的这个男人为敌。 因为他心里没底。 作为一名杀手,他明白这种感觉,更不敢轻易出手。 “如果真是朋友,就不该强人所难。” 沐言淡然看着他。 “你应该了解秦医生的性子,她很倔强,你越强迫,她对你越反感。” “我没想强迫她,我只是”男子话说了一半,忽然哽住。 “她到底是谁”他的手颤巍巍指着一个方向。 沐言回头一看,曾明明正从客厅窗台边对他挥手,她举着手机,晃动两下,脸上还带着担忧。 “你不是认识她吗难道你忘了”沐言狐疑的看了眼刀疤男子。 他的表情很奇怪,很激动,又好像极为震撼。 “我她是她的女儿”刀疤男的声音有一丝抖颤。 “”沐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没否认,也没承认。 “你是她男朋友”刀疤男沉默良久,忽然开口,竟是这个问题。 “是。”沐言应了一声。 “不错,很好。”刀疤男上下打量沐言,轻轻点了点头,手缓缓伸向脖颈,解下一个链子。 慢慢朝沐言走近。 沐言一怔,这男人卸下了所以的防备和警惕,毫无戒心的靠近。 对于一名杀手来说,轻而易举相信一个陌生人,绝对没那么容易。 “把这个给她,告诉她,我不会再来破坏她的生活,让她保重。” 刀疤男将一个银扣放进沐言手中,然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女朋友叫什么,能告诉我吗” 他的样子并不显老,身材几乎和沐言一样,高大威猛。 可此时此刻,他的声音竟充满了沧桑。 “曾明明。”沐言一动没动,他也不反感他的触碰。 “姓曾”男子泛起一抹苦笑。 “你姓什么”沐言转过身来,直视着他。 他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相貌也很出色,只是横贯眼角的那道疤痕,狰狞如刻,给他的脸,平添了十分的狠厉,让人不愿直视。 “我姓什么已经忘了。”男子自嘲的翘起唇角。 良久,长叹。 “好好对待明明,不许辜负她,否则,我绝不饶你” 话音刚落,刀疤男的眸光忽然变得犀利无比。 眼波比刚出鞘的刺刀还要雪亮 煞气,随即弥散开来。 沐言一怔,能释放出这种杀气的人,绝对是踏着无数人尸体走出来的主儿。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秦医生有交集 看样子,他误会了明明和秦医生的关系,他,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有,他,到底是谁 “记住我的话,好好照顾她。”无论这男子释放出什么样的气息。 沐言都巍然不动。 “我会,她是我的女人,不用你来操心。”沐言冷冷和他对视,眼眸深处没有一丝胆怯。 “是啊,我算什么,凭什么操心。”原以为男子会愤怒,没想到听了沐言的话,他竟然一下子颓废了起来。 一句话都没再说,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 沐言背对着房子,目送他远走。 瞧瞧打开手中的东西,眸光一下子怔住。 “沐言,他没怎么你吧”曾明明从屋内跑了出来。 沐言飞快的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裤兜,表情自然的转回身,微笑着摇了摇头。 “别担心,我没事。” 沐言和曾明明进了屋,秦医生刚吃了药,正在闭目养神,两人走了进去,秦医生慢慢将眼睛睁开。 “小沐,他没难为你吧。”秦医生的声音非常虚弱。 “没有。”沐言微微蹙了下眉,眸光浮起一层深意。 秦医生一怔,深看了沐言一眼,转头对曾明明说:“明明,我有点口渴,想喝点梨水。” “我这就去弄,沐言,你先帮我照顾下秦姨,我马上就来。” 曾明明转身出去。 沐言将手从裤兜抽出,将链子放在床头。 “他还说什么了”秦医生将链子攥紧手中。 “他说让您保重”沐言答。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沐言点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 “秦医生,我想问您一件事。” “你问吧。”秦医生将手里的东西收起,面色十分惆怅。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沐言问。 秦医生颤了一下,猛地抬头,“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没结过婚,怎么会有孩子,那个人是个疯子,他的话不足为信。” “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沐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带上门。 秦医生瘫软在床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哆嗦着摸出那条旧银链,将上边的扣锁打开。 里面有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一个梳着齐刘海的女孩,直发垂在脸颊两侧。眼眸笑的弯弯,很清纯,也很年轻。 秦医生盯着照片,心酸难耐,岁月不饶人,青春已恍若隔世。 往事涌上心头,只是物是人非。 “沐言,在忙吗”曾明明端着梨水走近客厅,沐言正坐在沙发上,手持平板电脑翻开资料。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他的表情很专注,眸光一丝不苟。 “你的梨水。”曾明明轻轻将一个玻璃杯放在他面前。踮着脚尖就要离开。 “秦医生已经睡了,等她醒了再送过去吧。” 沐言轻声说了一句,继续看手中的资料。 “哦。”曾明明应了一声,乖巧的坐在他身边。 看着他工作。 她喜欢看他专注的样子,觉得工作中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魅力。 盯着沐言侧脸看了回,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沐言正在看一组现场拍摄的照片,很明显,这是在凶杀案现场拍摄的,死者是一名男性。 他躺着地上,脸部朝上,四肢伸展,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头颅歪向左侧,脑后有一大片殷红的血渍。 “怎么是他”曾明明瞪圆了眼睛,她认识这个人 ===第275章 独立负责11 “你认识死者”沐言微微一怔。 “嗯,他叫董雪涧,是个音乐制作人,就住在警局宿舍附近,橘胡同,胜利巷口。” 曾明明盯着照片上那一大摊血渍,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当日见他时,黑气已经封顶,阳寿将至,一定会死于非命。 她早就知道他命不久矣,可她很反感他,所以一句提醒的话也没说。 本来像他这种人渣死了也就死了,不应该失落才对。 可不知为什么,曾明明看着他血肉模糊的照片,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自己当初肯提醒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你和他熟吗”沐言将资料翻致文字类部分。 姓名,住址和曾明明说的一摸一样。 “见过几次,没说几句话,这人特市侩,一点儿艺术家的修养都没有。连自己助手的作品都剽窃,还知名音乐家呢” “你怎么知道他剽窃的事”沐言眸光微微一沉。 “我和她的助理很熟,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才华,却一直被他打压,甚至,连作品都被他剽窃了。” “他的助手是不是叫丁宁”沐言问。 “对怎么她也被牵连进来了吗” 曾明明一楞。 “她是个重要的人证。” “这个案子找到嫌疑犯了”曾明明问。 “有两名嫌疑人,是他旗下的一对女子组合,一个叫朱迪,另一个叫琳达,这两个人都有嫌疑,只不过却有不在场证据。” “她们杀董雪涧不可能吧。”曾明明楞住。 朱迪和琳达她都见过,这两个女人和董雪涧关系暧昧,蛇鼠一窝,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要说她们俩有私心骗人她信,但要说她们俩杀了李雪涧,就有些勉强。 “你也认识她们”沐言索性将平板电脑放置一边,“和我说说你知道的情况,详细点。” “嗯。”曾明明定了定神,将自己第一次见李雪健,撞车,和后来认识丁宁,和琳达发生冲突的事一五一十都讲了一遍。 “自从那次和丁宁分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了,她选择了她认为值得的去做的事,我却实在无法接受那种交易。” 曾明明低下头,那段日子她确实挺替她揪心,一个女孩子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与狼狼共舞,与虎谋皮,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她不能理解她这种孤注一掷的举动,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轨迹的权利,旁人无法干涉。 “你的意思是说,董雪涧答应了丁宁一件事,她放弃了自己的著作权。” 沐言的眸色变得越发深沉。 “应该是,只是那件事后,我没再遇到过她,原以为她过的很好,不料竟出了这样的事。” “对她未必是坏事。”沐言淡然摇了摇头。 “怎么” “自从董雪涧遇害,琳达和朱迪为了洗脱嫌疑,供诉了很多关于董雪涧的丑闻,其中,很让音乐界不耻的就是这宗剽窃案,据说,董雪涧生前撰写的最后一张专辑,都是出自这个叫丁宁的助手。现在,各大报纸新闻都在大肆宣扬这个女孩,说她才华横溢却遇人不淑,还说她百忍成金,前途不可限量,甚至,已经有人愿意投资,替她开独立的工作室了,你说,她是不是因祸得福” “丁宁终于熬出头了,太好了”曾明明面露兴奋。 “你别高兴太早,这个案子没表明上那么简单。” 沐言摇了摇头,“我不管你以前和这个丁宁有多少情分,在这个案件中,你必须跳出个人情感,公正严谨的思考每一个环节,这个案子你既然熟悉,就交给你吧,我负责另一个案件。” “让我负责”曾明明有点懵,“我行吗” “有什么不行”沐言皱了皱眉。 “我看过所有的资料,证词有很多漏洞,很显然,有人做了伪证,你只要找到切入点,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了,喏,这是所有的资料,今天六点前,一定要吃透。” 沐言将平板电脑塞进曾明明手里,“这是工作,不许讨价还价。” “好吧,我尽力。”曾明明咬着牙接过。 “你认真看,我还有点事儿。”沐言起身。 “你去哪”曾明明一怔,他倒真放心,秦局给他的案子肯定很棘手,居然就这样扔给她不管了。 “我去睡一觉,养足精神,你,安心工作别偷懒啊”沐言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往屋里走。 “另一个案子呢,也由我负责”曾明明苦瓜着脸。 “那个不合适你,你只要把手里的这个理顺就好,午饭和晚饭我会定的,你只要专心做事就好。” 说完,打了个哈欠,就这样回屋去了。 “不负责任的师父”曾明明嘟囔了一句,低头翻开资料。 这是自己入刑警队,接手负责的第一个大案,绝不能半途而废。 仔仔细细将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 越看,脑子越懵。 董雪涧最近制作了一个专辑,无论曲调词藻都异常精美。 首发单曲一经上市,便引发无数追捧,业内评价超高。 这样好的歌,自然引起无数歌手趋之若鹜。 竞相争抢。 琳达和朱迪更是对这个专辑给予了莫大的希望。 在音乐节上,两人发挥失常,人气大减,正需要一部超水准的作品挽回人气。 董雪涧的这个专辑无疑就是姐妹俩的救命稻草。 朱迪和琳达原以为凭她们和董雪涧的关系,拿到这些好歌不难,没想到董雪涧竟一口拒绝了她们。 不但拒绝,而且话说的很决。 他说这些曲子是为了一个新人写的,就连首发的那首单曲也是她录制的。 这些歌为她量身打造,非她莫属。 姐妹俩很恼火,却也不想得罪他,于是委婉的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们可以放弃这个专辑,只希望董雪涧能看在之前的关系上,让二首歌出来,也算几人相交一场。 不料,董雪涧居然当场翻脸,还口出恶言,说琳达和朱迪已经完了,现在的歌坛需要新鲜血液,而属于她们的搔首弄姿时代已经过去。 还让她们不要再痴心妄想 ===第276章 不在场证据 琳达气懵,她想不到董雪涧是这样势力的人。 当初,的确是他挖掘了她们,捧红了她们。 可姐妹俩也没辜负他,不但在短时间内红透全国,还给董雪涧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益。 凭借她们,董雪涧一举成为音乐界最杰出放词曲创作人,声名大振。 现在,姐妹俩陷入事业低谷,原以为他会顾着往日的情分拉她们一把,不料,他竟然如此绝情。 琳达个性火爆,当场和董雪涧交涉起来。 可不论她说什么,董雪涧都不为所动,最后,甚至叫来了保安将姐妹俩赶了出去。 后来,这件事被记者捅了出来,琳达朱迪成了业内笑柄,同行奚落的对象,形象彻底扫地。 甚至连普通的商演和活动都没人找她们了。 姐妹俩挺了一个月,生活每况愈下,这次才真的慌了,她们出道至今,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可不想就此沉沦。 姐妹俩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多少也有些人脉,在两人的极力奔走下,很快,工作也有了些气色。只是两人一直没有新作品拿的出手,只能靠几首老歌暂撑。 作为流行乐手,姐妹俩深知这样下去早晚都会被淘汰,思即在三,还是决定去找董雪涧。 一来他了解她们的情况,二来他现在名声大噪,只要他稍加援手,姐妹俩定能重振声威。 姐妹俩费了很大劲才见到他,本以为说几句软话认个错他也许会放她们一马,不料董雪涧却像换了个似的,对她们冷嘲热讽不说,最后还放下话来,此生绝不会给她们再写歌。 不但如此,董雪涧还叫来了娱乐记者,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弄的姐妹俩彻底名誉扫地,颜面大失。 朱迪和琳达彻底绝望了,愤怒之余和董雪涧大吵。 情急中琳达甚至说出了一定不会放过董雪涧之类的话。 董雪涧不屑一顾,凭他现在的地位,两个过气小明星能翻起什么浪来。 他根本不在乎。 果然,琳达和朱迪折腾了半天,抖了很多料,可媒体和舆论还是偏向董雪涧。就连网友们都对董雪涧追捧有佳,说她们忘恩负义,倒打一耙什么的。 眼看自己名声再度受损,姐妹俩也只好认了。 为了生活,两姐妹不惜放下身段,什么赚钱做什么,最后,甚至沦落到酒吧,咖啡馆驻唱,受尽屈辱。 琳达和朱迪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日子越来越颓废,经常醉酒,不止一个人听到她们酒后狂言,说一定会给董雪涧还以颜色,大不了鱼死网破什么的。 开始,媒体还会报道下,最后,连记者们都不愿意搭理她们了。 上个月13号,一名韩国二流歌星来到本市,为新开张的酒吧驻唱三天。 姐妹俩总算接了个伴唱跳舞的活儿。 从红极一时的歌星沦落到替二流歌手伴唱,姐妹俩的心酸可想而知。 偏偏那个歌星也不是好伺候的主儿,不是嫌弃她们配合的不好,就是嫌她们扭的太过妖娆,掩盖了他的光彩。 姐妹俩忍气吞声,伺候了他二天,十六号那晚,那歌星又刷起了大牌,非要吃刘合记的爆肚,鱼丸,琳达穿越了大半个城好不容易给他买回来,他又嫌冷了,随手扔给了一名助理。 姐妹俩气懵,可事到如今,她们还有什么资格和别人争执。 两人心灰意冷,抱着酒瓶子在后台灌了一宿酒,直到最后演出结束,已经过了午夜,这才歪歪斜斜的离开了酒吧。 不知是太压抑了还是气不过,姐妹俩居然打了车来到董雪涧的住处。 原本想借机大吵一顿,出出气,没想到又被赶了出来。 姐妹俩当着丁宁的面放下狠话,早晚要了董雪涧狗命,然后气呼呼走了。 她们没有回家,随便找了个ktv,要了个包间,还联系了几个也混的不怎么样的小明星,在里面喝酒胡闹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各自散去。 谁也没想到当天夜里,董雪涧居然死了。 丁宁第一个发现的他。 就躺在客厅一角的地板上,后脑被人敲破,血淌了一地。 丁宁凌晨一点多离开的工作室,第二天早上十点发现的董雪涧尸体。 死亡时间初步判定是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 据丁宁的供词,她经常半夜点下班,董雪涧很苛刻,不管工作多晚都不许她在工作室过夜。 所以她经常半夜三更才回住的地方,为此,她租住的地方邻居颇有怨言。 那晚,她回家的时候开门时声音大了点,惊醒了邻居养的博美,尖利的狗叫声吵醒了邻居小两口,还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警局找人核实过情况,丁宁确实实在凌晨一点多到的家,她有不在场证据。 案件到现在很明显,董雪涧死于非命,而琳达和朱迪的嫌疑最大。 当晚她们包夜的酒吧就在董雪涧家巷口,步行不过十来分钟。 最重要的是,凶器网球棒上确实找到了两人残缺的指纹。 不但网球棒上有,屋内很多地方都有两人的指纹。 而她们俩,确有杀人作案的动机。 原本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几乎能确认凶手了。 可琳达和朱迪却找到了证人。 ktv的工作人员,还有和琳达姐妹狂欢了一晚上的那几个小演员都可以作证,姐妹俩一晚上都没离开过包间。 她们,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至于那些指纹,也不难解释,她们事发前不止一次上门吵闹,而且不久之前,姐妹俩还是这里的常客,留下几个指纹,太正常不过了。 警局相关人员突审了所有相关人员,就连ktv那几个服务员都被提审了三次。 所以证词看不出任何纰漏,大家众口铄金,证词如出一辙,她们一晚上都没离开过,只是,一名服务人员回忆,中午打开包间让他们结账时,屋内酒气冲天,异常狼藉,琳达姐妹和其中的两个演员搂抱在一起,身上只穿着少量的衣物,有一个男的,身上只剩下条内裤,看起来其极不雅。 由于最有嫌疑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据,警局只好重新调查了这个案子。 可查来查去,越查越匪夷所思。 ===第277章 还原犯罪现场11 据案件现场勘察得出以下结论,董雪涧家却为第一案发现场。 他的尸体在客厅东半角被发现,头骨后侧有两个处很明显的外伤,出血量较大。但绝大多少血污都是在地板上找到的,只有客厅一侧墙壁上有一排模糊的血手印。 沿着血手印,办案人员一路查找到厨房,厨房的旁边有个杂物室,里面摆放的多数是董雪涧用过的东西,旧的乐器,桌椅,摆设,墙角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几个旧纸箱,里面都是运动装,网球服,运动服,帽子鞋子都有,还有一些运动器材,鱼竿,球拍,球杆,还有几只棒球棒,和死者身边发现的那支很相似。 杂物室的墙壁,一米七高低的位置,有喷溅血痕,地板上还有零星血色斑点和凌乱的脚印。 经鉴定,这些血渍脚印都是董雪涧本人的,可除此之外,无论客厅和杂物室都没发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杂物室有后窗直通向小巷,可窗外安装了不锈钢护栏,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就连护栏上的浮灰还保持了原来的样子,显然,没人碰过。 本案除一名受害者外,并无任何财产遗失,就连死者手腕上的瑞士名表和口袋内的现金也没有丢失,很显然,罪犯想要的,不是钱财,就是董雪涧的命。 除此之外,办案人员还仔细的勘察了四合院内所有的房间,除了董雪涧卧室门开着,床榻上被褥散乱,其余屋,都紧闭着,没有打斗和翻找的痕迹。 综上所述,根据案发现场的诸多线索,办案人员还原重塑了犯罪现场。 大约在凌晨三点左右,董雪涧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异样的声音,于是,他下了床,出门查看。 也许,他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进了杂物室,想找一样东西防身。 不料,却被隐藏在那里的罪犯用棒球棒击中后脑,鲜血喷溅在墙壁上。 惊慌之余,董雪涧逃出杂物室,扶着墙壁往客厅跑,他倒下的位置不远处就是固定电话,也许,他是想报警,可是没跑到就被罪犯追上,脑部再次受到重创。 这次,外颅骨严重损失,倒地不起,失血过多身亡。 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前来上班的助手丁宁发现,报警。 曾明明从头到尾仔细浏览完现场的照片和笔录。 觉得刑侦人员客观并真实的还原了犯罪分子的作案过程,并无明显遗漏。 只是有一点比较诡异。 现场竟没有发现任何第三者的痕迹,也没留下打斗和挣扎的痕迹。 只有董雪涧一个人的脚印,血手印和一路挣扎逃跑的痕迹。 而犯罪分子却没留下任何线索,指纹和可查找的痕迹。 这一点,颇让人深思。 这也是为什么琳达姐妹虽有重大嫌疑但却迟迟不能定案突审的原因之一。 那晚,两人都曾大量饮酒,事后体内的酒精含量都达到了醉酒的标准。 如果其中的一个人是罪犯的话,不难解释她们的杀人动机源自长期郁闷积累和一时酒后冲动。 当晚,虽然ktv的工作人员没看见她们外出,可不能排除工作人员有疏漏。 毕竟凌晨三四点开始,人的感官都会迟钝,而且前台接待曾经离开过一次。 如果姐妹俩其中的一个真的离开过,并来到了董雪涧家实行了这场犯罪,又不被任何人发现,她必然得在这次空当之间出入。 据工作人员的记忆,他离开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包间的客人喝多了吐了一地,服务员实在不好清洁,他才过去帮忙的。 回来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下时间,三点四十五分,他记得自己是三点半离开的,离开时间大约十五分钟。 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似乎太短了。 虽说ktv离胜利巷不远,可短短十几分钟要想打一个来回,杀人,泯灭证据,时间显然不够。 而且,琳达和朱迪只不过是个演员,没有任何反刑侦经验,而且当晚还喝多了,如何能在杀人后这么短的时间把所有证据都清除干净 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曾明明按照沐言所教,将这些证据一一排列出来。 还绘制了死者和嫌疑犯之间的关系图。 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天,就连午饭沐言订了她最喜欢的烧麦都没心思吃。 直到下午五点多,她总算整理好所有的资料,从沙发上站起,突然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差点栽倒。 沐言早就忙完了自己的事,一直没敢打搅她,见状,连忙走了过来,将她扶住。 “沐言,我太没用了,一个案子审看了一天,现在也没得出任何结论。” 曾明明有点气馁。 “凡事都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太专注所有的细节了,脑力消耗过大,所以才会如此疲倦,其实,专注不是坏事,只是你必须在众多线索中筛选出对关键的证据,剔除其他,才次能尽快得出自己的结论。” “该怎么筛选我都看懵了,觉得哪个人都像,却又全不像。” 曾明明头大如斗,原本以为刑侦只要用心分析就好,却不知会这么难。” “你分析的角度有误。传统的刑侦的确是根据线索来判定嫌疑人作案时间,动机,或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采样取证确定罪犯。可这个案子明显有很多疑点。” 沐言的声音很沉静,带着惯有的笃定。 曾明明全神贯注的聆听着他的话,生怕漏掉那个细节。 “首先,罪犯在现场没有遗漏任何线索,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午夜,这里房间这么多,地形复杂加上视线模糊,他如何会如此轻易的实施犯罪并逃脱” “他对这里的环境和死者非常熟悉,所以才能预先猜测到他的行动,躲在暗处,给予死者致命一击。然后,从容全身而退。”曾明明分析。 “你分析的不错,据现场遗留的财物看,这明显是仇杀,不是为财。有仇怨,熟悉死者和这里的环境,朱迪,琳达和丁宁都在嫌疑范围之内。” “可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啊。”曾明明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有些事她还是想不通。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逆向思维。” 沐言认真看着她。 “你之所以想不通,是因为你太重视眼前的线索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所谓的证据中有一些是错误的呢就是它们误导了你的思维。” “你是说有人做伪证”曾明明一怔。 那些证词她审看过三次,没发现任何疏漏。 ===第278章 逆向思维 “不一定是伪证,而是有人利用了这些人的证词,掩盖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沐言轻摇了下头,“一个好的刑警在案件中要时刻保持警惕和清晰的头脑,不要被所谓的证据迷惑,更不要被罪犯的迷雾麻痹。要知道,警察的职责上是抓捕罪犯,而他们则会全力为自己开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换个角度分析,不一定有人做了伪证,但他却被真正的罪犯利用了,而我们要做的,不是找到犯罪的真正物证,因为那些都被她破坏了,很难收集。我们要做的,仅仅是从新调查这些证人的证词,寻找新的线索和契机,换句话说,谁误导了证人的证词,谁就有可能是真正的罪犯,这就是你说的逆向思维方式,对吗” 曾明明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了一半吧。”沐言微微一笑。 “怎么才一半”曾明明又迷糊了。 “刑侦不是电影和电视剧,只需要精密的推理和匪夷所思的判定,那些是艺术效果,不能当成呈堂证供。就算你能判定谁利用了证人的证词,只能说明她撒了谎,不能因此确定她就是罪犯。” “那怎么办啊”曾明明有点懵。 “证据,她留下了罪证,只是很隐秘罢了。” 沐言又笑了。 “啊”曾明明彻底傻眼。 “打开第十七致二十二实证照片,将他们缩小,并排排列。” 沐言的声音似具有穿透性。 曾明明顿时兴奋起来,迅速按照他的指令将照片排列好。 一共六张照片,一排三张,分做两行。 上面一排照片拍摄的是墙壁,从杂物室到客厅。 一排排血手印,触目惊心的在墙壁上绽放,右手指纹清晰,左手较少,颜色也淡。 看到这儿,曾明明脑海中不禁浮起一个画面。 董雪涧踉跄跑出,脑后传来剧烈的刺痛,他忍不住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指缝间立刻沾满了鲜红的血,他骇了一跳,身后的脚步声步步逼近,他来不及思索,只能往客厅跑,他记得电话在那个位置。 他努力迈腿往客厅走,头部一阵昏厥迷茫了他的视线。 他头晕眼花,脚步虚浮,有点迈不开步子,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他扶着墙,一路歪斜往客厅走去,双手交替中,左手也染上了血。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劲后有粘稠的血汩汩淌下,脚下的路,也变得粘稠了。 “这是墙壁上的血痕,这是地面上的,距离平行,发现什么异常没” 沐言见她盯着照片发呆,心知她一定陷入了还原现场的幻想中。 “墙壁上的血痕连成一片,说明他受伤后很虚弱,必须一直扶着墙才能移动,地上的血不多,有的被死者践踏,踩了一路脚印。只是只是” 曾明明眼波一亮。 “地面上的血脚印明显少于墙壁上的印记,间隔也不一样,如果照片不是并列排序,这一点很难让人发现。” “这说明了什么”沐言微微一笑。 “这说明有人擦掉了一些地面上的血渍,也许,凶手在追赶董雪涧时无意踩到了地上的血,她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抹去所有痕迹。这样一来,墙壁上的血痕和地面上的血痕自然对比不上,可当时董雪涧受了伤,需要扶着墙壁才能勉强走步,步履间的间距不可能这么大。” “所以呢” “所以罪犯的鞋底一定染上了血痕,即使她会清洗掉这些痕迹,但血渍很难完全洗干净,只要被苯酚溶液一喷,就会显出蓝绿色的荧光。这是因为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和铁分子会和它发生化学反应,不过这一切必须在暗光下才能看到。” 曾明明越说越兴奋,“所以,我们只要确认了谁在说谎,然后化验她脚下的鞋底就有证据了。” “如果她将那双鞋处理掉了呢”沐言又问。 “那也没关系,鞋子可以扔掉,地板上的痕迹,肯定扔不掉。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现场一定保护的很好,可以申请血样还原处理。” “聪明”沐言拍了拍曾明明脑袋,以示表扬。 “那还等什么,咱们马上去申请,走” 曾明明打了鸡血似得窜了起来。 “等一下,不急。”沐言笑着拉住她。 “不能等了,早点找到罪证,早点将罪犯绳之以法。” 曾明明有点激动。 “马上来了。”沐言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曾明明正在纳闷,滴滴滴声音响起,提示显示,有新的邮件已接受。 “看,证据来了。” 沐言点开邮件,一组照片弹了出来。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已经申请了两次检验干嘛不早点告诉我,还让我苦哈哈汇总了一天资料,累的头昏眼花。” 曾明明有点儿懊恼。 “早告诉你,你还会认真看这些卷宗吗”沐言白了她一眼。 “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实践经验,熟读卷宗是做好刑侦勘察的第一步,马虎不得。想当年,我为了尽快进入状态,可是泡在了档案室看了几千份卷宗,你才看了一份,就不耐烦了” “几千份你怎么做到的”曾明明骇然瞪圆了双眼。 一天看了一份她就已经头昏眼花了,几千份,还不得看死。 “没有什么做到做不到的,只要心中有目标,一直坚持,一切都有可能。”沐言眸光泛起晦暗的光。 “这照片不对”曾明明指着被弹开的图片叫了起来。 图片被处理过,黑白分明,光影对比明显。 黯淡杂乱的部分是死者留下的血痕,而那些光亮的部分,方向却是相反的。 照片上出现了四个残缺的脚印,看形状,脚型娇小,应该是女人的脚,可所有的脚印都只有一半,其中一个更是只有一个鞋尖。 最让人觉得奇怪的事,这些脚印都是反过来的。 脚尖朝里,和死者脚步的方向恰好相反。 “难道这些痕迹是杀完人以后留下的这不科学啊,如果凶手这么小心,一开始就避开了这些血渍,又怎么会再杀完人之后,还能踩上” 曾明明疑惑不解。 沐言没有解释,凝视着照片,认真思索着。 被沐言的镇定感染,曾明明也沉下心来。 盯着那几张照片陷入沉思。 沐言很快恢复了常态,不过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身上,静静等待。 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温和。 “我想通了你说的,要逆向思维,果然有用”曾明明恍然,眼底一片明亮。 “说说看。”沐言耸了耸肩膀。 “也许”曾明明眸光泛起清澈的光。 ===第279章 儿子11 夜晚,静谧而清冷。 曾明明挽着沐言的胳膊,沿着寂寞的小巷往前走。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身影无限拉长。 如果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弄巷中,难免会有些心慌。 可此时此刻,曾明明的心却是火热的,她觉得自己每跨出一步,便更接近真相一步。 “秦姨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没问题吧,我看她一整天都没精打采,也不知那个人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会让她如此忧心,好奇怪,秦姨不是一直在国外行医吗怎么会认识一个杀手” 走着走着,曾明明又担心起来。 “你对那个人感觉如何”沐言眼睛望着不远处。 “谁哪个杀手他挺可怕的,身上煞气很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曾明明皱着眉,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一个清晰的画面。 那个男人的眸光越过沐言看向自己,面容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和震惊 他颓然离去,背影说不出的苍凉。 “到了”沐言停下。 曾明明回过神来,夜幕中,董雪涧的住处出现在眼前。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刑警大队的封条。 夜色很暗,四周鸦雀无声,静的吓人。 “咱们怎么进去翻墙”曾明明看着高耸的院墙,有点为难。 “不用。”沐言伸手一揭一推,门晃悠悠开了。 “这也行”曾明明怔住。 “别那么教条跟紧我。”沐言进了院子。 曾明明也跟了进去。 院内,漆黑一片,两人适应了一会儿才辨认清方向。 “这边”沐言绕过影壁墙进了内院,东西两侧厢房都紧闭着,廊檐下陈设依旧华丽异常。 可整个院子却弥漫着渗人的寒气。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大晚上来取证,这么黑,能找到什么”曾明明四处张望,先前这院子阴寒凄冷,鬼气森森,现在,阴气已退散干净,为何,还这么阴冷。 曾明明心中,弥漫起无法预知的不详感觉。 她看着深黑的室内,长长出了口气,似乎想把这莫名涌起的俱意吐出。 “咱们不是来查找证据,而是等证据出现。” 沐言微微一笑,拉着曾明明走进一处隐蔽的地方。 “真的会来人吗” “如果咱们的推断正确,应该会来,否则,不就辜负了我特意撤走在此的看守了。” “你真觉得有现场证人” “嗯,否则那几个脚印便解释不通了。” 曾明明点了点头,这一点,还是她分析出来的呢。 苯酚实验找到四个残缺的脚印,方向却和董雪涧杂乱的脚印相反。 尤其最后一个,只有浅浅的一个鞋尖,就好像有人刚探出脚,就察觉到异样,脚掌没踏实就匆匆离开。 那个脚尖的位置,恰好出现在杂物室的门外。 正是这些线索,让曾明明得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就像先前她说的那样,凶手既然能在追杀董雪涧时避开那些血渍,就更不会粗心倒事后清理现场时再踩到那些血渍。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这些脚印不是凶手留下来的。 而是,另有其人。 在董雪涧遇害后不久,也进了这栋房子。 她发现了董雪涧遇害,心慌意乱中踩到了血,就在她小心翼翼将沾染了自己脚印的血痕都抹干净时,忽然听到了轻微的响动声。 于是,她踮着脚尖往杂物室走去,因为这时候,她已经擦干了脚底的血渍,所以杂物室外,只检测出一个淡淡的鞋尖。 不知什么原因,也许胆怯了,或者看到听到了什么,总之,她只迈了一步没踩稳就退缩了,匆忙逃离现场。 沐言对她的推断很满意,在他看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而且,他敢断定一件事,这个人还会回到案发现场,因为她知道了一些事,她害怕,人越害怕,越往往控制不住,更想探寻。这是人的本性。 而这件事,绝对还有隐情,否则,她不会宁肯选择撒谎也不肯揭露实情。 所以,沐言这才打电话通知看守这里的警员离开,自己则带着曾明明偷偷潜伏了下来。 只是,他心里并没寄太大希望,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为了教导曾明明的应变性,一个好的刑警就应该面面俱到。 感知罪犯心里预判她下一步行动,是一个好刑警的比修之课。 这也是犯罪心理学的延伸。 “沐言,她会来嘛已经十一点多了,咱们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你身体还没好,吃的消吗” 曾明明脚底都站麻了,精神高度紧张。 院内,漆黑安静,死一般沉寂。 让她莫名有些压抑,总觉得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死死注视着她。 她开了几次眼,却看不到任何鬼魂出现。 只是心里这种心悸的的慌乱,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滋长。 “才三个小时,根本不算什么,蹲点是刑警的必修课,我们以前抓捕罪犯时经常在草丛中一趴就是一个晚上,经常一晚上下来,身上几百个包,都习惯了。” 沐言说的轻描淡写。 曾明明却有些心疼。 “你不是学法律的吗律师证都考下来了怎么又选择了当刑警”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曾明明已基本了解沐言的过去。知道他大三时临时换了专业,为了当刑警,甚至放弃了律师这个行业。 “因为我爸,就是个刑警。”沐言淡淡开口。 “他出什么事了吗”曾明明迟疑了一下。 这是沐言第一次提到他的父亲。 “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我大三的时候,母亲才告诉了我真相。” “伯父是因公殉职”曾明明小心翼翼的问、 “不他死于自杀,因为贪污。”沐言静静吐出几个字。 曾明明心猛然一缩,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色沉寂,院内安静沉黑。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还是能看的出他孤直挺立的身影。 还有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彻骨寒气。 “沐言”曾明明握紧他的手,想把自己身上的温暖全部传递给他。 “我没事,都过去了,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爸有个好儿子。” ===第280章 深夜访客 曾明明使劲攥着沐言的手,心里又酸楚又难受,也愈发的心疼。 沐言之所以这么优秀,这么勤奋,原来都是因为他的父亲。 他拼命专研,努力进取,原来只想证明他是个好儿子,值得父亲骄傲的儿子。 他想洗刷父亲的灰色过去,证明自己的决心。 怪不得他个性清冷淡漠,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钻研刑侦,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原来,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 “沐言,你已经很出色了,你父亲一定会替你骄傲的。”曾明明将沐言的手手掌贴在自己脸颊上。 “我会一直陪着你,帮你,做你想做的事,咱们一起努力,永不放弃。” “嗯。”沐言微微有些动容。 这件事,像泰山一样压在他心头,已经快十年了。 今晚,就这样轻易吐露了出来。 “明明你相信我,我绝不会犯我父亲犯过的错误,我”沐言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知道,我相信你。”曾明明用力点了点头。 沐言单臂搂紧她,这么多年,压抑在他胸口的大石终于清除。 心头如释重负。 这种被人依赖,相信的感觉真好。 夜,越来越沉静,两个人紧紧偎依,倾听着对方的心跳,胸中,宁静而兴奋。 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很轻,也很杂乱。 曾明明心尖一颤,她好像听到门吱扭轻响了下,有人进了院子。 她拽了下沐言的袖子,沐言神色一凛,他也察觉到了。 “姐,我们真要进去吗我害怕万一被警察发现了,咱们可就真说不清了。”一个女声哆哆嗦嗦的响起,好像是朱迪的声音。 “现在知道害怕了哼,当初你大晚上偷摸跑过来怎么不害怕出事了后悔了,晚了” 琳达的声音透着狠厉。 “我哪知道董雪涧会被人杀了啊,我本来还想哎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他倒在那,我魂都被下飞了。” 朱迪委屈的回着话,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进了内院。 沐言和曾明明猫在角落里,没动,想听听她们继续说什么。 “姐,真要进去吗”两人摸索着走到东厢房外,停下。 朱迪犹豫了。 “你以为我想来这个鬼地方还不都是因为你。现在,咱们俩嫌疑最大,一旦警察发现咱们做了伪证,谁都逃脱不了干系,我可不想一辈子在大牢里度过。” 琳达咬着牙道。 “可我真的看到了啊,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把实情说出来我明明看到了凶手。” “放屁,你那叫看到了吗一支手一个背影,模样长相都没记住,让警察怎么信你” “可咱们这样一直撒谎也不行啊,警察早晚会找到漏洞的。” “什么漏洞,咱们可有不在场证据,他们就算怀疑也只能干瞪眼。” “可我还是担心” “行了,我这是为了谁不是你把那东西掉在了这儿,咱们能冒这种险”琳达恨狠说了一句,朱迪不吭声了。 “能找到吗也许没丢这儿吧,警察都没找到。” 朱迪哆哆嗦嗦跟着琳达进了门。 房门刚被推开,血腥味就弥散了开来,曾明明眉头一皱,这味道很浓,带着绝望的味道。 屋内亮起手电筒的强光,和摸索声。 “没有啊姐,找不到是不是没掉在这儿,还是,被警察找到了”朱迪的声音越来越惊慌。 “蠢货,如果警察找到了那支耳环,你还是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儿用用脑子行吗” “难道,被凶手找到了她到底是谁,想干嘛啊”朱迪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什么凶手,你一定眼花了。如果你那晚见到了她,你还能活到现在” “可我真的看到了,湖蓝色的长裙,白蕾丝水袖,还有那支手,白的不像话”朱迪上下牙齿不停的打颤。 “别胡说八道了行不行,我看你都魔障了,我都托人问过丁宁了,董雪涧从来没和一个这样的接触过,不仅她不知道,最近娱乐圈内也没出现过一个这样的新人。” “那你怎么解释董雪涧的绝情,他口中的新人,还有那首单曲。那嗓音极其空灵,绝不是咱们认识的人,你怎么解释,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如果真出了一个音乐天才,不可能一丝消息都不漏。” “董雪涧本来就是个见异思迁的家伙,你忘了他刚认识咱们姐妹时如何对待他旗下的那几名过气歌手了,他们中,哪一个不是给他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还不是说被他扔了就扔了,连个物件都不如。” “姐,这个圈子太可怕了,我还是怀念咱们在酒吧唱歌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可至少活的不这么累。” “哼,尊严娱乐圈里没有这两个字,朱迪,一旦趟进这摊浑水,就没有回头路了。” 琳达冷笑。 “姐,要不我去自首吧,反正你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也不是凶手,大不了就算个知情不报。” 朱迪颤着声说。 “别傻了,这个案子一天不破,咱们都有重大嫌疑,警察能信吗这帮人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一个个就会耍横,指望他们抓住凶手,别做梦了。” 琳达又是一阵冷笑。 “可凶手就是那个穿湖蓝色长裙的女人啊我看到了她”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这个女人不存在,不存在,难道你见鬼了吗” 琳达声音带上了恼意。 朱迪却怔了下,浑身上下抖成了一团。 “姐,我别是真见鬼了吧。否则我为什么只看见了一个背影,怎么也看不到她的脸。” “少胡说八道,你就本事把这些话说给警察听,看他们相信不相信” 琳达没好气回了一句。 “谁说我们不相信,只要真实的供词,我们都会采用” 黑暗中,忽然想起一个男子冷峻的声音。 姐妹俩骇了一跳,正不知所措,室内猛地响起清脆的开关声。 啪的一下,灯光大亮。 突如其来的白昼在头顶绽放,两姐妹惊呼着抱成了一团。 ===第281章 诱导11 “怎么是你为什么跟踪我们”突然大亮的灯光让琳达和朱迪的眼前一片迷茫。 视力恢复之后,她一眼便认出了面前的女警。 她记得她们曾大吵过一架,为了丁宁作品被剽窃的事。 “我们是负责董雪涧被杀一案的警员” 曾明明淡然一笑,转脸看向沐言,“看来我们守株待兔的策略见效了。” “你们竟然这么阴险”琳达神色瞬间僵滞。 “你应该感谢我们,否则,你们还是本案重点嫌疑对象,做为一名公众人物,一直背负着杀人嫌疑犯的名声影响很大吧,所以,你们才不惜铤而走险回到案发现场。说吧,你们为什么回来,还有,事发当日你究竟看到了谁” “我说实话你们会替我洗清嫌疑吗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不想坐牢。”朱迪可怜兮兮的问。 “那要看你是不是在说实话了,警察的职责就是将罪犯绳之于法,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名罪犯,同样,也不会错抓一个好人。” 曾明明回的义正言辞,刚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沐言在盯着看她。 眸光中尽是欣赏和鼓励。 “我绝不说假话”朱迪刚保证了半句,琳达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劲儿摇了摇头。 “姐,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就都交待了吧,也许还有个出路。” “警察的话你也信蠢死你算了,这女人本来就和咱们有矛盾,她是丁宁的朋友,会帮咱们开脱你太天真了。”琳达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朱迪一眼。 朱迪一怔,也有些犹豫了。 “我和丁宁认识不假,而且我确实也不太喜欢你们两个,可我是个警察,警察有警察的职业操守,我热爱我的职业,也尊重这个职业,我办案绝不会偏私,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你保证鬼才信这个社会诺言有用吗”琳达翻了个白眼。 “当然有用”曾明明正义凛然盯着她。 “诚信是人的基本准则,你自己不遵守,不见得别人就不执行,扪心自问,你就没有可信的人,没有被感动过还是你一出生就是这样势力自私的人是吗” 曾明明的眸光清澈干净,她站在哪儿,一瞬不瞬的盯着姐妹俩。 脸庞好似会发光,晃得姐妹俩都些不敢和她对视。 是啊,她们曾经也是单纯的女孩儿,有梦想,渴望成功。 可不知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变的势力,虚伪,谁也不相信,变得只顾名利,收益,六亲不认。 曾经她们以为只要有了名和利,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可在这一刻,两人皆有些惭愧。 她们怎么了居然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到底什么改变了自己 是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还是虚妄自私的娱乐圈 或许什么都没有变,只是自己的心变了。 “警官,我说,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和我姐姐无关,希望不要牵连她。” 朱迪抹了把眼泪。 “胡说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当初我把你从村里带出来,说好了要照顾你,我不会丢下你的” 琳达猛地抬起头,“警官,我是得罪过你,但我妹子真没有杀人,她没这个胆子。” “那你们为什么隐瞒到过现场的事”曾明明问。 “因为朱迪来过现场,不仅无意中踩踏到了地上的血渍,还把一个耳环掉在了这儿。你们想必也知道我们和董雪涧的矛盾,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说我们没杀他的心,就连我自己都不信” “这么说来你们确实动过杀害他的念头了”曾明明的声音沉静而淡漠。 “没,我们也就是太气愤了这样想想罢了,并不敢真的动手。” 琳达眸光一颤,低下了头,不敢和曾明明对视。 曾明明不动声色的盯着她,沉默了几秒钟,继续问朱迪。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ktv,如何离开的,又是什么时候到的董雪涧家,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大约三点钟左右离开的,当时我喝了很多酒,然后换上了男伴的衣服,用帽子遮住头,当时我出去的时候,他们几个都喝高了,蜷缩在沙发上睡觉,所以没人注意到我,我来到大门口时,前台的服务员正在和顾客结账,也没理会我。” 朱迪的声音不大,但讲述的很清楚。 曾明明恍然,原来她穿了同伴的衣服走的,怪不得ktv的服务员说没看到女客离开。 原来如此。 “后来呢”她故意将神色缓和了一些。 “大约十分钟后,我就来到了董雪涧的家,大门紧闭,我敲不开,所以我就绕到了后门。” “我进了院子,里面黑洞洞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后来,我摸着黑进了东边的屋子,闻到一股血腥味,我吓坏了,不知碰到了哪儿,灯忽然亮了,董雪涧就躺在地上,脑后面一大摊血” 朱迪说到这儿,眸光腾起惊恐之色,身体不停抖颤。 琳达皱了皱眉,侧身揽住朱迪肩膀,轻轻拍了拍她。 “都过去了,人已经死了,别怕。” 朱迪缓缓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从惊惧中挣脱出来。 迟疑了下,又说:“我当时脑子都懵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了厨房边上,这时,我忽然看到一个湖蓝色的影子从我身边一晃而过,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跟了过去,可那个身影太快了,等我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以为自己花了眼,更害怕了,想马上离开,结果没留神看到地上,我的脚居然踩中了地上的血,留下了脚印。” “我当时就懵了,只想着必须把自己的脚印擦掉,就找了很多纸巾,小心翼翼的把地板上的血擦干净,为了不留下破绽,我还把几个和我的脚印重合的脚印也擦掉了。”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地面,我又将鞋底的血渍也擦掉,然后收拾干净所有的东西,就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叹气声音就从不远处的储物间传来,很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第282章 绝对真相 “我壮着胆子往杂物室的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支手。真的只有一支手” 朱迪的脸上色都变了,声音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 “一支苍白的手,湖蓝色水袖,镶嵌着蕾丝花边,太渗人了。” 曾明明全神贯注的听着她的话,一直都很平静。 直到她说到那支手,她的眼眸才深深凝缩了一下。 朱迪说了假话,她极力在掩饰一些事。 可关于这支手,她没有撒谎。 曾明明见过这支手,一次,是在胡同口董雪涧的车内。 纤细的手掌,妩媚动人的声音。 还有那次她躲在胡同口听曲子,无意听到的吵闹,最后,也是这支手伸了出来。 将董雪涧勾了回去。 难道这个身穿湖蓝色长裙,有一双柔弱无骨小手的女人,才是杀害董雪涧的真凶 可为什么朱迪说她看不到女子的脸呢,曾明明皱着眉思忖了一阵子,努力回想当日看到的那些画面,发现,自己也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子的样貌,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难道,那个女人不是人 “朱迪,你又在胡说了,你这是妄想,根本没那个人”琳达气呼呼拽了朱迪一下,“你不能编造一个人物出来,否则警察也没办法帮你。” “你怎么知道她在编故事”曾明明赫然抬头直视着她,眼眸深沉的如同屋外浓墨重彩的夜空。 琳达语塞,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曾明明微微一笑,“如果你真想帮她就不该教她撒谎。” “我没有”琳达的辩驳有些无力。 “如果一切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只是看到了事故现场,没有及时报案罢了,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警察的调查她为什么那么害怕,坚持自己有罪,甚至担心自己会坐牢” “她知情不报难道不是错吗”琳达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却明显有些慌乱了。 “知情不报有错,但够不上犯罪,可你们这样可以歪曲事实,掩盖真相,才真的有罪。” 曾明明直视着琳达,脸庞映着屋内淡白色的微光,口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究竟在掩饰什么只是,我希望你们自己承认,因为你们的行为虽然有错,但并未构成实质上的犯罪,法律不会深究。” “我”朱迪刚要开口,琳达却急了。 “我们什么没说谎你让我们承认什么你既然这么厉害,你分析好了,不要什么罪名都想安在我们头上。”她一边说一边去朱迪猛打眼色。 朱迪立刻不敢开口了,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既然这样,我就帮着她回忆一下当晚的情况。” “那晚你们在董雪涧家门外吃了闭门羹,心情郁闷,便在他家附近找了个ktv买醉,还约了几个朋友散心,你们喝了很多酒,一直在聊董雪涧的事,骂他,为自己愤愤不平,聊着聊着,你们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董雪涧不肯给帮你们写歌,你们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拿到,因为那个地方你们太熟悉了,也许,还有悄悄潜进去的办法。” 曾明明平静的讲述着每一个字,眼眸却始终进盯着朱迪的表情,她没说一句话,朱迪的睫毛就抖动一下,很显然,她的话触动了她的神经。 “刚才我就说过,你们宁肯做假证也不肯承认到过现场。可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呢很简单,因为你们知道自己犯了罪虽然,董雪涧没有遗失任何财物,可现场还是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歌谱。这些可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绝对能让你们东山再起的凭证,我说的对吗” 她的眸光很淡,声音也不大,可这些话说出来,两姐妹已经慌了。 琳达咬着牙,刚要辩解,曾明明却制止了她。 “别急,我还有第二个疑问没说完” “董雪涧过河拆桥,对你们不仁,你们恨他,但也不至于因此就要了他的命,所以当你们看到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惊恐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朱迪再回忆当时情景的时候,几次三番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她当时那么惊恐,在如此心慌意乱的情况下,又是如何将那些血渍擦拭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一个极度混乱的人和极有理智的善后行为,难道不让人怀疑吗” 她如此敏锐的抓住了两个关键问题,令沐言有些刮目相看。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是事情的真相。 这原本就是刑侦定理。 曾明明没有辜负他的教导,这么快,便看穿了真相的本质。 “也许她当时没那么害怕,只是后来才越想越害怕的,人经常后怕的。” 琳达急急辩解。 “我们再来分析一下案发的时间。”曾明明没理会她,将目光再次聚焦在朱迪身上。 “你刚才说过,你是三点左右离开的ktv,没错吧。” “没错。”朱迪心乱如麻,根本顾不上看琳达的眼色,所以曾明明一问她,她立马回答了实话。 “ktv到董雪涧家,路程很短,即使你走的慢些十五分钟内也应该走的到,而董雪涧的死亡时间被确定在凌晨三点半和四点半之间,对不对” 朱迪一怔,眸光立刻求救似得看向琳达。 可曾明明反映很快,没等两人眸光交集上,立刻说道:“你们不要怀疑尸检报告的误差,以现在的科技手段,这个误差微乎其微。” 听她说完这句,朱迪彻底懵了,都有些站不稳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吗我们可不是凶手”琳达也有点懵,但她强撑着还在争辩。 “我没说你们是凶手,最多,你们也就算见死不救罢了。难怪她会留下心里阴影,再讨厌一个人,盯了他十分钟才断气,换谁,都会留下心里阴影。” 曾明明轻叹了口气,将视线落在琳达苍白的脸颊上。 “还有你,口口声声我们我们的,难道,这件事,你原本就参与其中” ===第283章 遇险11 “对,我是尾随着朱迪去了怎么样我担心她搞不定,会出事。”眼看一切都被曾明明看穿,琳达也豁出去了。 “我赶到时,董雪涧只剩下一口气了,他的后脑都瘪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就算能,我们为什么要救他,反正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没犯法。” “入室行窃,见死不救还不犯法如果你们真没罪,也就没必要极力否认你们到过现场了,不是吗” 曾明明的口气平静了一些:“难道你们没有一丝后悔过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他这种人死有余辜,我为什么要后悔,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我也跟过来了呢,我们明明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如果你没来过,为何一再否认朱迪说过的话,她说看到了凶手的背影和手,还听到了叹息声。你如果只是道听途说,为什么那么肯定她眼花了。” “我妹妹只是心软,一直想救那个渣男,自己也吓迷糊了,心灵失守才会出现幻觉。当时我就在现场,我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她不是要故意制造个凶手的,她只是真的被吓倒了。” “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过的话,我真看见了,那支苍白的手,摇曳的下摆,湖蓝色背影,那么诡异。我没有眼花,也没有撒谎。” 朱迪一反常态大叫起来。 她的眸光浮起淡淡的一层黑气,一闪而过。 曾明明吃了一惊,她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行了,事情就到这吧,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曾明明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控制住,心情突然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风忽然从院内吹进了客厅。 头顶上的灯,一瞬间湮灭。 黑暗和恐惧瞬间弥漫了所有的人。 阴霾迷上心头。 紧接着浅浅的笑声,从四面八方钻进耳膜。 听的曾明明不寒而栗。 “鬼啊”朱迪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琳达也蹲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别过来,我们没有杀你,别过来” 她反反复复叨念着这句话,脸上惊慌失措。看这个样子,估计以为董雪涧心有不甘找回来了。 “谁在装神弄鬼”沐言猛地冲向大门,一脚将房门踹开。 黑气从庭院内卷入,飞沙迷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沐言从用手掌挡住脸,只觉得一股腥气铺面而来。 “开灯,我去外面检查下,你们都别出来,明明,看好她们,我看谁在捣鬼”沐言窜了房门,警惕的立在院内,四处查看。 曾明明快步走到墙边,伸手去开灯,开合数次,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死心,又在房间内游走一圈儿,所有灯都坏了,根本打不开。 不一会儿功夫,屋内似乎更阴暗了,连空气似乎都粘稠了起来。 “你们不要动,知道吗我出去看看” 曾明明低喝一声,快步朝院落中跑去,她实在有些担心沐言,鬼神的事可不是他应付的来的。 “你怎么出来了,很危险。”见曾明明跑了出来,沐言赶紧来到她身边。 “沐言,我觉得不对劲儿,刚才那股风太诡异了,还有那笑声” 曾明明四下张望,黑暗中似乎腾起了一团浓郁的雾气,遮挡住所有的视线,连近处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什么笑声你听错了吧,我只听到风声。”沐言一怔。 “也许我听错了,可灯都打不开了,这一切”曾明明话说了一半,脑后,忽然有一股寒风猛然袭来。 她猛地回头,依稀间好像看到一抹湖蓝色的影子,勘勘从身边掠过,再想看清楚的时候,一切却又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谁出来”沐言也似察觉到了什么,大喊。 四周,只剩下阴冷的风声再回应他。 “沐言,咱们先离开这儿情况不对” “好。”沐言应了一声。 “带上她们,一起走,我断后。”沐言也意识到情况有些特殊,没再坚持。 两人返回屋内,曾明明吆喝琳达和她一起架起昏迷不醒的朱迪,三人相携走在前边,而沐言则顺手拎起一个细口花瓶,走在最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沐言,小心”曾明明往前走了几步,担心沐言,忍不住回头。 却看见一大团黑雾从房中呼的涌出,朝着沐言卷去,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沐言诧异的看着她,好像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黑雾穿透了沐言,幻化中无数触角,分别朝曾明明,琳达和朱迪袭来。 还没触碰到曾明明的身体就被弹开。曾明明伸手驱赶,扶着朱迪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了。 琳达更是吓得一哆嗦,朱迪瘫软在地上。 曾明明刚要伸手去搀人,朱迪忽然像弹簧似得从地面上立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曾明明,眸光漆黑幽深,连眼白都消失了。 “朱迪你怎么了”琳达失声惊呼。 “我本来想留你们一条活路,没想到,你们自己找死” 阴狠的声音从朱迪口中发出,声音还是朱迪的声音,可说话的语气腔调和她脸上的表情全都变了。 变得异常恐怖 “你到底是谁”曾明明拽着琳达退到一边。 “你何必多管闲事他们本来就该死,这里的人心都是烂的,他们死有余辜” 朱迪阴森森盯着曾明明,“我不想杀你,赶紧滚。” “朱迪你疯了嘛,说什么鬼话”琳达甩开曾明明的手,不顾一切冲了上去。 朱迪一把攥住她的脖子,微微一抬手,竟把她揪离了地面。 “住手,别再伤害她们了,她们有错,可罪不致死” 不知为什么,曾明明总觉得现在这个朱迪认识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沐言被黑气穿身,迷糊了片刻,等他清醒过来,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朱迪被附身了,快阻止她伤害琳达。”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他信不信了,曾明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起一脚去踢朱迪的右手。 沐言丝毫没有犹豫,也冲了上来,他扔掉手中的花瓶,挥拳砸向朱迪的太阳穴。 “滚开”愤怒的咆哮声赫然从朱迪口中喷出。 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弹开,跌倒在地上。 ===第284章 蟾魔 沐言有点不相信眼前所见,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刚还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女子一眨眼竟变成了一个恶魔 他很清楚刚才推开自己的那股力量之强大,可他,根本没触碰到朱迪的身体,就被弹飞了。 这种力量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猛然想起曾明明刚才说过的话。 难道朱迪真被某种邪恶的东西附身了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朱迪狠狠掐着琳达的脖子,口中发出恶狠狠的咆哮。 曾明明从地上爬起,右手背上的皮被蹭掉了一小块,火辣辣的疼。 “麦花,我是柳絮,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别杀我,别”琳达被掐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脚悬空踢蹬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央求。 朱迪怔了下,漆黑的眸光中泛起一丝涟漪,很快,眼中的清明便被凶狠替代。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不是麦花”琳达挣扎着吐出最后几个字,头垂了下来,不动了。 “放开她”曾明明也不知哪来了一股力量,纵身朝朱迪扑去。 手背上的血飞溅出来,落在朱迪身上。 “吼”她撕心裂肺的怒吼了一声,手一松,琳达摔到在地上。 曾明明心一动,抬起手朝朱迪身上抹去,朱迪面色一变,纵身跳到了一边。 我的血好像能驱魔 曾明明看出来了。她一咬牙,将手背上的血抹了一手心,随即,奋力朝朱迪进攻。 朱迪身形如鬼魅般在院中腾挪闪避,快如闪电。 沐言看准时机,对准朱迪小腿就是一脚,朱迪没有防备,被他一脚踹倒。 沐言上去要擒拿她,朱迪猛地转回头,整张脸完全变了 双眼变成了两个黑洞,鼻梁塌陷,嘴唇像鲶鱼嘴一样,豁开致耳后,脸上凸起很多青紫色的疙瘩,看起来就像癞蛤蟆的皮一样。 沐言骇了一跳,那怪物突然吐出一股腥臭之气,沐言被熏的头晕目眩,刚要挣扎着躲开,一支冰冷粘稠的手,突然卡主自己的脖子。 他伸手想掰开对方的手,忽然摸到手璞一样的东西,黏稠滑手,怎么抓也抓不住。 眼看沐言被制,曾明明急了,不顾一切又冲了上去,怪物拖着沐言左闪右挡,口中不停喷出腥臭的黑雾。 曾明明被臭气熏的双眼又刺又痛,虽说那些毒气没让她中毒,可视力受限,脚步慢慢也缓了,到最后,连掌心中的血也似乎要干了。 怪物嗬嗬怪叫,也不避让了,大嘴一裂,一条猩红的长舌突然飞卷过来,死死缠住曾明明的脖子。 那舌尖上长满带钩的肉刺,舌尖还带着长长的分叉,又粘稠又冰冷,好似泥鳅一般。 曾明明被勒的喘不过气,连将手指送到唇边的动作都施展不开,更别说咬破手指放血了。 情急之下,只能狠了狠心,想要咬舌放血。 她两腮刚一用力,怪物似察觉出什么,长舌一扭,竟将她嘴唇和双颊紧紧箍牢,再想咬舌头都做不到了。 曾明明有点儿绝望,沐言已被她掐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如果自己也不行了,他们岂不是都要被这个怪物杀了。 “死吧,死吧,你们都得死”怪物昂着头嘶吼,眸光中迸射出凶残的光。 曾明明觉得勒住自己的东西不停在收缩,箍紧,锁住她的耳舌口鼻,渐渐的,她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马上就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桀骜的冷哼。 一道人影快如闪电的奔来。 曾明明强睁开眼,迷糊中好像看到了何宇宸的脸。 她有点糊涂,却还知道催他,“快走,有危险,快通知警局,有妖怪” “什么妖怪蠢女人,连妖和魔都分不清。” 何宇宸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指虚空点了两下。 数道乌芒凭空出现,拖着长长黑雾灵蛇般钻入怪物粘稠滑腻的长舌之中。 怪物吃痛,飞快缩回长舌,吐了口黑血。 “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好事”怪物后退了一步,一脸忌惮。 “心魔居然衍生出了本像,脱离了本体的控制倒也有趣,只可惜” 何宇宸眸光流转,看似在轻笑,眸光却说不出的冷酷。 “你是”怪物似察觉到了什么,顿时有些惊慌。 这时,曾明明也清醒了过来,她看着何宇宸,内心说不出的惊骇。 虽说眼前人是何宇宸无疑,可他的神态表情和周身的气势,却明明是另一个人的。 曾明明记得那张脸,风华绝代,却又霸气十足,好像一位君王。 可她眼前的人,明明是何宇宸啊,她为何会想到那个妖孽 “你虽然是人心滋养出来的魔物,但你现在还不能完全脱离她的掌控,可你现在竟利用了蟾蜍的身体肆意妄为,杀生取乐说吧,你这身子的原主究竟学了什么邪术,居然将你滋养了出来。” 何宇宸冷冰冰盯着怪物,姿态高高再上。 而那个怪物似也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实力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索性,一点反抗的心思也都熄灭了。 他不在控制沐言,任凭他倒在地上,自己却噗通一下跪在何宇宸面前。 “沐言。”曾明明跑了过去。 沐言倒在地上,眉头深皱,呼吸急促,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意识,不知为何双眼紧闭苦苦挣扎。 “你把他怎么样了”曾明明对着怪物大吼。 怪物瞥了曾明明一眼,又看了看一旁高高再上的何宇宸,没吭声。 “快点回答我的话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曾明明急了,张嘴朝手腕咬去。 现在只有自己的血才能威胁这个妖物。 “你有毛病吧。”没见何宇宸动作,人已出现在她身边。 一把抄起她的胳膊,手腕处早已咬出深深的齿痕。 “啧啧,为了个凡人,值吗” “她怕我的血,没什么值不值的,我必须救他。” 曾明明现在很肯定一件事,这个何宇宸肯定不是本人,他就是那个妖孽 只有他,才会用如此傲娇的声音讲话,永远一副凌驾于万物至上的冷漠。 “他中了蟾魔的毒素,麻痹了神经。受点苦罢了,死不了的。” 何宇宸不屑的摇了摇头。 ===第285章 中毒11 “我懒得和你说”曾明明狠狠瞪了何宇宸一眼,气呼呼走到蟾魔面前,此刻的她,再无刚才的凶残,反而有点可怜。 “快说,怎么替他解毒”她对着蟾魔晃了晃拳头。 蟾魔鼓着腮帮子不吭声,圆眼珠凸在脑门上,一鼓一鼓的,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不用解,只要她死了,那些毒自己就散了。” 何宇宸冷漠的哼了一声,身形飞快的出现在蟾魔面前,伸出食指点向她的眉心。 蟾魔骇的惊恐万分,可她现在好像遇到了天敌一样,浑身酥软,动都动不了。 “不能伤她”曾明明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 “她附在朱迪身上,你这样,会伤到她的。” “真麻烦”何宇宸皱了皱眉。 “魔无影无形,不困在生物体内,很难灭杀,她可不是一般的魔怪,这是人心滋长的魔,虽然还没噬主,可移动的速度比鬼魅还要快,所以,即使像你一样拥有了天眼,还是捕捉不到她的速度,所以你看不见她。” “反正不能杀人。”曾明明坚决摇了摇头。 “这可是你自找的。”何宇宸冷哼一声。 手掌摊开,对着蟾魔顶门就是一掌。 大团黑气扭曲溢出,瞬间分散成千丝万缕,像四面八面逃逸,何宇宸掌风快如闪电,不停挥出,打散了许多,可还得有几缕细小的雾气钻了出去,眨眼消失在空气中。 黑雾散尽,朱迪恢复了原貌,只是整个人就像脱水似的,憔悴的不行。 “得马上送她们俩去医院。”曾明明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这两个女人可是本案关键的人证,千万不能出事。 蟾魔是心魔所化,她的宿主才是本案的元凶 难道真的是她吗 “就知道关心证人,难道不关心你的沐大队长了”何宇宸又冷哼了一声。 “他怎么还不醒”曾明明返回沐言身边,他依旧脸色苍白的呆立在原地,仿佛丢了魂儿一样。 “我刚才就说了,只有灭了那心魔才能解了这种毒,你偏不让我杀人,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心魔受伤跑了,肯定回宿主身上了,她伤势严重,肯定会吸食宿主的血疗伤,一旦宿主死了,他这毒可就解不了了。” 何宇宸说的轻描淡写,曾明明一听就急了,一把拽住何宇宸的袖子。 “别危言耸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说什么条件” “哟,聪明了,居然敢跟我讲条件了” 何宇宸翻了个白眼,表面一副鄙夷对方的样子,心里其实挺得意。 他就是喜欢看她捉急苦苦哀求他,这种感觉不要太爽,比戏弄十大阎罗好玩多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万一他出了事,你也休想达到你的目的,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 曾明明眸光划过一丝痛苦之色。 转眼又是一副决绝。 “现在只有宿主的心头血能解这个毒,如果她被心魔反噬死了,他就真没救了。” 何宇宸这个憋屈啊,每次都是这样,他刚占点上风还没嘚瑟一下,就被她三言两语打败。 惨败,丢脸,还不能翻脸。 “那咱们赶紧去找那个宿主。”曾明明拖着沐言就往外走。 “你不管这两个人死活了”何宇宸指着地上一昏一伤的两个女人。 “我叫了救护车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但愿他们别见死不救。”曾明明紧抿了唇,事到如今,她真顾不了了。 “如果她们醒了,乱说话你怎么解释,难不成和你的上司说这个案子是妖魔作祟哼,这可是他回归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你想他成为整个警局的笑柄吗”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何宇宸的面容出现” 曾明明心乱如麻。 “一句话,我帮你摆平这一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宇宸根本不理会她的疑问。 “什么条件”曾明明眸光一缩,她早就知道这妖孽接近自己绝对不简单,只是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凡人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忘了” 何宇宸淡淡白了她一眼。 又是让我生孩子曾明明彻底无奈了,这妖孽天天缠着自己生孩子算哪门子事啊 这种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我一个人怎么生”曾明明急中生智,“你再拖着不救他,别说孩子,连我都活不长” 何宇宸一怔,对啊,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他出世虽然得依靠曾明明的厄难体质,可受孕却是两个人完成的。 他再不乐意,再讨厌这个男警,可似乎,他和自己也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魅曾经和他提过,这就是凡人的生活。 ,生老病死。 “知道了,啰嗦”何宇宸一晃手腕,凌空将一个人从黑暗中揪了出来。 “方婷,抹去她们俩对蟾魔的记忆,送她们去医治,然后,带回警局,就说他们去抓真正的罪犯了。” 经过这么多天,何宇宸对喊魅方婷这个名字,已经习以为常,就连他自己,都不自觉接受了自己凡人的名字。 只是这个时候,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切。 “是,主人。”方婷被主子从时空缝隙中抓出来,浑身上下都被挤压的生疼,可她却丝毫不敢有怨言。 她也看出来了,主子这是又受了主母的气啊。 只能朝自己属下身上撒火了,谁让他二十四孝儿子呢 “方婷也是你的人”曾明明站在黑气之中,沐言就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何宇宸却消失不见了。 只要一团阴冷的风包裹着他们。 在漆黑的通道中飞速穿行。 她甚至能看到通道两侧和星空一样璀璨的延伸,无边无际。 “闭嘴”空气传来何宇宸的呼喝。 他控制着凡人的身躯带着她们俩穿梭空间,已经很耗费法力了,这女人还在不停的问问题。 “刚才那个妖魔真是人心滋养出来的吗” 曾明明似察觉不出来对方的狂躁,又换了个问题。 “废话你让我重复几次,她不是妖魔,是心魔” “人心滋养的魔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么恐怖” “哼,这就是人类的劣根。”黑雾中,何宇宸的声音变得有些冷酷。 ===第286章 羿的传说 人的七情六欲都能滋养心魔。 烦恼由心而生,心魔无孔不入。 而,正是心魔控制人性最好的诱因。 一旦人心中的,被心魔利用。 人就蜕变成了魔。 两者会达成一个短暂的共识。 人用自己的身体滋养魔,魔去帮人实现她的愿望。 而一旦人的愿望被达成,魔立刻会反噬掉宿主,拥有了自己形态,成为真正的魔。 那个愿望越难达成,魔需要的能量就越多。 而新生的魔,自然拥有更不凡的能力,甚至,不再受阴阳法则的控制,可以自由穿梭人间鬼界,甚至,更有力量者,还会拥有穿梭仙界的能力,以魔的形体飞升成神。 只不过,千万年来,只有一个魔成功飞升入了仙界,其余的魔依旧只能躲在小阿鼻地狱中,为人鬼两界所不耻。 直到羿出现,魔族,才有了自己的领袖。 慢慢发展壮大,成为连鬼界再不敢欺凌的存在。 只是羿究竟是如何诞生的,没人知道。 就连地府中活的最久的秦广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他诞生的那一刻,人间变成了炼狱。 山洪爆发,地壳崩裂,人间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甚至连地府都下了七天七夜的红色飞雪。 无论孤魂还是鬼怪,触之便会灼烧成灰烬。 后来,十大阎罗耗尽了功力才用黄泉地水将这场劫难化去。 从此以后,羿的凶名便在地府传播开来。 无鬼不知,无鬼不怕。 曾明明将羿弹给她关于魔衍生的记忆飞快浏览了一遍,无意中竟看到了羿诞生的传说。 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靠原来你这么牛逼”过了好半天,曾明明才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词汇。 羿冷哼一声,虽说曾明明这形容词不怎么文雅,可含义还是很让他受用。 “这么说来,你在地府绝对是no1了,既然你这么牛叉,不如把我从判官的生死簿上划掉吧,哎呀,不行,光一个人活着太没意思了,不如连同沐言,毛师父,玲玲,大东,董姨,秦医生”曾明明一口气说了几十个名字,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迫不得已一个急刹车停住。 空间通道顿时水雾装弥散,一栋残旧的单门楼出现在面前。 这栋房子异常破旧,看上去死气沉沉,就连墙体一侧上还用白油漆涂了个大大的拆字。 而它周围,早已拆的七零八落,满地断垣杂草,看起来就像个坟场一样,脏乱差到了极点。 “咦这不是新复合小区吗咱们怎么到这儿了。”曾明明认识这个地方,这里原本早就该拆迁重盖了,偏偏被几栋老楼的人坚持到现在,是市政府的一大难题,几十个钉子户,没想到,丁宁居然租住在这种地方。 “它就在那栋楼里。”何宇宸咬着牙指了指不远处那栋灰白色小楼。 强忍着把胸口的怒意抚平。 这女人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居然让自己帮他改生死簿 还不止改她一个,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孤儿院的门房大叔和小学校长她还都记着,他以为生死簿是网络小说啊,想怎么胡诌就怎么胡诌他又不是孙猴子 “对了,你能救下那个宿主吗她不是坏人,只是被欲念迷失了心智。” 想起丁宁那张苍白的小脸,曾明明不由有些惘然,她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善良隐忍的,她不漂亮,但才华横溢,她能吃苦,有自己的梦想,这样的人,怎么会衍生成魔呢 “我是救世主吗”何宇宸咬牙切齿的盯着曾明明。 一会儿让他改生死簿一会儿让他救人,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强大无比,正义善良,我看好你哦” 曾明明眨巴了两下眼,卖了个萌。经过这几次接触她也总算明白了这个妖孽的个性,只要顺着他,崇拜着点儿,把他捋顺了,他也不是太凶。 “哼看她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羿对神智呆板的沐言丢了个行动自如法咒,大步流星朝那栋房子走去。 虽然他知道曾明明在糊弄自己,可架不住他听的舒服,能帮的就帮吧,反正,不过举手之劳。 “你知道她在哪吗”曾明明一跳一跳的跟在他后面,为自己的阴谋得逞洋洋自得。 “你注意看,魔气是有颜色的,从绿色,青色,紫色,到黑,颜色越深,魔的能力越强。” 羿心情渐好,居然给她解释起来。 曾明明眯着眼朝远处凝视,那栋房子黑洞洞的,一丝光亮也看不到。 忽然,一抹墨绿出现在一户人间的窗口上,一闪一闪,像鬼火似的。 “那个屋子里有魔气,墨绿色的,我看到了。” 羿点头,挥手,控制者沐言朝那间屋子走去。 两人刚踏上三层楼道,忽然被一阵尖锐的狗吠声吓了一跳没等他们敛声,右边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死丫头你能不能不半夜三更回家,天天被你吵醒,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灯光透出,一个穿睡衣的年轻男子开门就骂。 他脸上蒙着一层绿气,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眼圈都是黑的。 “明明是你家狗乱叫,吵闹到邻居,你还敢恶人先告状”曾明明瞥了他手上夹着的半截香烟,又看了看屋内隐约可见的电脑屏光,心中更加了然。 “自己打游戏输了,和谁撒脾气耍威风” “你哪来的丫头骗子,还敢教训我,找死吗” 男子挥了挥拳头,一支褐黄色的博美犬忽然冲了出来,长着尖尖的小嘴不停狂吠,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架势。 羿哼了一声,博美犬夹着尾巴钻回屋内。 男子一怔,这人眼神太可怕了,深湛漆黑,冰冷彻骨,好像野兽一般。 再看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很帅,可眼神却呆滞死板,没有一丝活力,还有这个女的,眼珠子都是绿的,和猫一样。 他们不是这栋楼上的住户,半夜三更的到这里干嘛 难不成是拆迁办找来的流氓来警告他们 男子一想到这儿,心止不住的狂跳,他可是听说过拆迁死人的事,对于黑社会来说捏死几个人,就像捏死几只蚂蚁。 “大哥大姐我马上就搬,别动手。” “我问你一件事”曾明明往屋内看了一眼。 “您问。”男子的腿肚子都软了。 “你们家挂钟是不是前天坏了”曾明明开口,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第287章 儿时幻境11 “是啊,晚了两个小时呢,害我上班都迟到了。”男子刚埋怨了两句,心中忽然惊惧万分,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啊,连家里时钟坏了都一清二楚这要是想要他的命 “诸位,我明天就搬不,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男子连鞠躬带作揖,惶恐至极的关上了门。 两人都有点诧异,也没人吓唬他啊,他害怕什么呢 “怎么回事,大晚上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正迷惑不解,屋内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睡个屁赶紧起来收拾东西,要不是老子反映快,这回命都没了。” “啊出了什么事” “黑社会来清点儿了,再不搬家命都保不住了。” “可咱们的补偿款” “草,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就特么认钱,老子命都要没了,你还敢提钱,找揍是吧,别特么哭丧着脸了,赶紧收拾” 曾明明耸了耸肩,没想带这怂包男人在家里还挺横。 她看了看对面的门,她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连楼上楼下都有了动静,只有丁宁的家,仍旧鸦雀无声。 “当当当”曾明明连敲了几次门。 没有一丝反映。 何宇宸哼了一声,刚要用法力震开这扇门。 沐言忽然冷着脸冲了上来。 抬脚踹在门锁处,嘎嘣一声,门开了。 “沐言”曾明明一怔,他不是被毒素麻痹了没有意识吗只能靠羿的法术催动。 “毒素已经在侵蚀他的大脑,再不解毒恐怕会变得更狂躁,到时候就麻烦了。” 何宇宸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个男警身上戾气如此之重,看这样子,他很快就会失控。 “那还等什么,快进去”曾明明迈步冲了进去。 身体刚穿过门,耳畔忽然传来啵的一声轻响。 仿佛一粒石子扔进水里。 无数涟漪在身边漾开,一圈圈,细密绵延,密密麻麻,就连视线也模糊了。 就好像走入一片滂沱大雨中,天地似乎都没了界限。 她吃了一惊,心知遇到了麻烦,赶紧回头。 何宇宸沐言都消失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立在水波中,四野茫茫,不知身在何方。 “沐言,羿,何宇宸”曾明明大声喊。 声音像落在一个山谷中,四面八方都是回声,一遍遍重复着她的叫喊。 曾明明迈步向前走,那些雨雾像有灵识一样,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可她走过去,身后雨雾立刻合拢,无论她飞奔还是缓步,一样被围困住,走不掉,挣不开。 羿一定会救我的,我只需原地等待,静下心来。 曾明明闭上眼,极力摆脱周围的空旷,让自己的心慢慢沉静。 忽然,羿的声音从很远处飘过来,像脱缰的风筝,只有一根又长又细的线。 若有若无,飘荡在眼前。 “别害怕,这是心魔幻境,你的声音传不出来,只能听到我的心声。我现在不能灭杀这个魔,她死了你就永远困在这个幻境里了,只能靠你自己走出来。听着,这里的一切,既真实又虚妄,只有找到幻境的出口,才能安然离开。而这个出口,可能是任何形态,也许是人,也许是个物,也许很大,也许小的如同一粒微沙。心魔会迷惑你,用你潜意识中最害怕的记忆打击你,让你崩溃,记住,不要被幻境迷惑,出口,就在你身边。你必须要识破他” 羿的声音消失了,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曾明明等了很久,再无一丝声响传来。 一切都是虚妄,出口就在我身边。 我一定能找到出口走出去,沐言,等着我。 曾明明在心底一遍遍重复着上边的话,慢慢睁开眼,楞住。 连绵不绝的雨雾消失了,面前的场景如此熟悉。 这不是孤儿的大门吗 只是,和记忆中灰白的围墙,掉光漆的铁门很不一样。 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墙粉刷的雪白干净,大门也簇新闪亮,刷着朱红色的油漆。 就连院内的地面也是平坦黝亮的泊油路,不似她记忆中那样坑坑洼洼。 “这是我的记忆还是幻觉”曾明明狐疑的伸出手,触碰了下孤儿院的铁门,冰凉坚硬,很实在的接触,看起来和真的一摸一样。 她茫然向远处望去,此刻恰是黄昏,孤儿院大门正对着公路,远处有一排清瘦的杨树苗,树干上刷了一半的白漆,好像刚栽种的一样。 “这难道是我刚来孤儿院的时的记忆” 曾明明怔住,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忽然涌上心头。 她记得院长的话,她是在一个冬日的黄昏被遗弃在门外的。 那排杨树几乎和她的岁数一般大。 难道这真的是我幼儿时的记忆 曾明明茫然看着四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汽车的轰鸣,曾明明一怔,在这个幻境中,连风声雨声都听不到,为何会有汽车行驶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缓缓停下。 车下,走下来一男一女。 两人离得较远,还看不清相貌。 女人的怀里,抱着个孩子,被棉被裹的结结实实。 曾明明像被雷电劈中,这个棉被她太熟悉了,蓝底白花,这是她对亲人唯一的念想,从小到大一直没离开过自己 难道,这对男女就是她的父母 “小弟,真要扔了她吗她才刚出生没多久啊,要不,再等等吧,等她断了奶,也好养活一点。”女人的声音娇弱沙哑,好像哭了好久,嗓子都变了音。 “姐都这时候了你可不能心软,先生不是说了吗运法轮盘一旦启动,她就和咱们运势息息相关了,如果离的远,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果她还在咱们身边,不是她死,就是你死。”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听起来有些熟悉。 “我死没有关系,只要她和你都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女人痛苦的摇头。 男人急了,“姐,你忘了父母的仇吗,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在你决定生下她的这一刻,一切都注定了。”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可她有什么错她还这么小,为什么要替咱们承担厄运这不公平” “姐,这世道原本就是这样的,公平只建立在权利和金钱之上,我们如果想替父母翻案,就必须这样做,姐,不能再犹豫了” 男人一把夺过孩子,将棉被包放在孤儿院门口,又从怀里抓了一大把钞票塞进被角。 叹了口气。 “是舅舅对不起你,不要怪我们” ===第288章 选择谁? 曾明明低头看着棉被里的自己,心如刀绞。 她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被抛弃,肯定因为亲人有不得已的苦衷,比如父母身染重病,或者家境困苦等等实在无法抚养她。 不得已才放弃了她。 她甚至还幻想过,自己父母是一对极其相爱的男女,因为一方不幸逝去,另一个才生无可恋。 她想了无数个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们之所以生下她,只是因为要利用她。 虽然她不明白那个运法轮盘是怎么回事,可她还是听懂了他们的意思。 只有放弃她,他们才会转运,有地位有能力去为父母报仇。 所以,他们必须放弃她。 任她躺着冰冷的地面,无助的哀嚎,任她孤苦无依,无亲无友,任她厄运缠身,一生不顺。 原来她从小带大的不幸,都是她亲生母亲和舅舅一手造成的。 她用力将眼中泪憋了回去,面对这样的亲人,她不想哭。 曾明明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头,曾经,她多么盼望能看到亲生父母的样子,可现在,就要知道了,她的心为何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那对男女一直背对着她,女人的手还死死抓着被角,舍不得松手。 男人用力将她的手掰开,拖着她远去。 女人不停挣扎,猛地回过头 她的脸迷着一层雾气,根本看不清五官。 曾明明捂住脸蹲下,到最后,她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也许从他们抛弃她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底放弃了她吧。 “唉”叹息声从背后响起,是丁宁的声音。 阴冷的感觉一瞬间侵蚀了身心,彻骨的冷。 曾明明将眼泪擦干,转回头,周围的一切又变了。 连天都黯淡了下来,四野一片漆黑。 而她就站在悬崖的顶端,脚下只有方寸之地可以立足。四周全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而丁宁却像一个仙子一样,悬空浮在深渊之上,衣袂飘飘,迎风而立,说不出的清雅脱俗。 只是,她的脸异样苍白,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看不出一丝光亮。 “丁宁,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全心全意对你,你为什么要制造一个那样的场景来伤我的心,为什么” 曾明明声音充满了愤慨。 “呵呵”丁宁笑了。 笑的极其动人,又极其冰寒。 “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她明明就站在面前,声音却像从四面八方飘来。 “这是不是你的记忆,你比我更清楚,我虽然是魔,却无法窥视人的内心,刚才的一切都是你的,不是幻觉。” “那我为什么看不清他们的脸”曾明明厉声喝问。 “因为你害怕人就是这样,因为害怕而放弃,也因为害怕去憎恨,太有趣了。” 丁宁抿了抿唇,好像很愉悦的样子。 “丁宁,你真的成魔了吗为什么你看起来” 曾明明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看都更像一个神,虽然冰冷,却高高再上。 “更像一个神,是吗”丁宁浅浅一笑,原本平凡无奇的五官一瞬间竟变得深邃立体,精致美艳 “我问你,什么是神什么是魔什么是善恶,什么是美丑” 丁宁的声音充满了庄严。 “这是一个颠倒的世界,阴阳混乱,人心不古,你再努力,再隐忍都不会成功,因为所有人的心都是黑的,比已经溃烂的果实还要肮脏,看看你的父母,他们为了自己抛弃了你,你的舅舅为了他的官运前途不惜抽走你所有的运势,将你变成一个不详的人,想想你小时候吃的那些苦,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天生的厄运缠身,你只是被你的亲人抽走了所有的运势,所以你没有朋友,不会被人收养,只能孤苦伶仃的一个生活,无依无靠难道,你还要相信他们吗” “不你胡说,这一切都是你制造的幻觉,丁宁,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你这个幻境困不住我,我必须离开” 曾明明说的义正言辞 “呵呵我不会拦着你的,只要你能找到出路你就走。” 丁宁摊开双臂,原地漂浮了一圈,体外荧光灵动,就像一个精灵,美丽而自由。 和周围的黑暗阴森截然相反。 曾明明试探似的抬起一支脚,朝虚空迈去。 强烈的失重感从足底传来。 她收回脚,心咚咚直跳,这周围都是万丈深渊,跌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出口就在你身边,也许是个人,也许是你厌恶的东西,也许是任何形态。 可这里只有丁宁和万丈深渊,难道她会是出口 曾明明紧盯着丁宁。 “想通了吗想通了就随我走,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们离开这里,去属于我们的地方。那里安静祥和,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贪婪和自私,只有平静和幸福。我们不会再被抛弃,被人践踏,只有在哪里,我们的身心才是自由的。” 丁宁用力一挥衣袖。 一片银光突然冲破了阴霾,黑漆漆的天空中,出现一条银光万丈的通道,遥远的通道尽头,一片繁华盛景,鸟语花香,美的和仙境似的。 “那里就是出口吗”曾明明被面前的一切惊呆,不知不觉朝丁宁伸出右手。 “那里是仙境,属于我们的仙境。”丁宁的声音轻柔缥缈,充满了诱惑。 曾明明像傻了似的,慢慢将自己的手伸向她。 可她的心却越来越茫然,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恍惚不切实际。 指尖眼看就触碰到丁宁的手了,曾明明忽然停下,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绝不能被幻境迷惑,这个丁宁一定不是出口。 “别上当”就在曾明明停下的一瞬,身后忽然传来沐言的声音。 曾明明欣喜万分,猛的回过头。 漆黑如墨的空间忽然出现一条发光的小路。 沐言就站在路的尽头,依旧是她最熟悉的样子,白衬衣,黑西裤,清隽文雅。 “你怎么进了我的幻境”曾明明刚要往小路跑,硬生生又停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来了,也许,是我感知你有危险,我担心你上当。” 沐言沿着小路走到曾明明身边,对她伸手一支手,急切的说:“快和我离开这儿。” 他的手有点奇怪,几乎是半透明的,就仿佛一个影子。 “你怎么又变成魂了”曾明明怔住。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明明,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的。” 曾明明犹豫了下,慢慢握住他的手,沐言的掌心很温暖。 沐言面色一喜,拉着她往外跑去。 曾明明的心越跑越空旷,眼看路的尽头出现一条闪闪发光的大门,她反而停下了。 “哈哈哈”身后,传来丁宁嚣张的大笑。 再回头,丁宁已经从天空飘落,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两人身后。 “你想干什么有我在,绝不许你伤害明明。” 沐言侧身拦住丁宁。 “放心,我绝不会阻拦她的,只不过” 丁宁唇角绽放一抹妖冶的笑。 “你一定要想清楚,跟他还是跟我,因为我们俩有一个是出口,另一个则是陷阱,一旦你选错,必定万劫不复。” 曾明明一怔。 “别相信她,跟我离开这儿。”沐言抓紧曾明明的手。 丁宁不屑的瘪了瘪嘴,悠悠叹了口气。 “我和你说过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是你自己的幻境,必须你自己选择,这是你的命。” 曾明明看了眼神邸般高贵无比的丁宁,又看看身边一脸担忧,满目期待的沐言。 一颗心,五味掺杂,不知该如何选择。 s:她该选择谁呢到底谁是出口有人猜出来了吗 ===第289章 死亡出口11 曾明明站在漆黑的崖顶,脚下是黑云翻滚的深渊,面前,一条发光的小路直通向象征光明的出口。 沐言就站在出口边缘,一脸期盼的凝视着她。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丁定依旧漂浮在空中,她身上的光芒无限延伸,在沉湛的夜幕深处,是象征和平与宁静的仙境。 一方是深爱人的呼唤,一方是心灵宁静的港湾。 曾明明觉得自己哪一方都舍弃不掉。 可她更知道,自己不能选错,否则她会被永远困在这里,而沐言也得不到应有的救治。 想起沐言,曾明明的心更平静了。 “明明,跟我走”沐言殷切的看着她,眸光中的深情真挚清晰。 “我不能跟你走”曾明明轻摇了下头。 “为什么难道,你怀疑我”沐言眸光浮起痛苦之色,“明明,我不会骗你的,你不该怀疑我们的感情。” “我从来没怀疑过沐言对我的感情,可你并不是他。你,只是个幻相,虽然你很真实,但想象终归是虚幻的,我是想离开这里,但却不是跟着你离开。” 曾明明平静的注视着他。 沐言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越来越稀薄,慢慢,只剩下一个虚影。 随着他的变化,那条发光的小路也不见了,银色的大门渐渐隐去,化作一团浓郁的迷雾。 “救我,救我啊,明明”沐言拼命朝曾明明抓过来。 指尖却化成缕缕白烟,袅袅飞散。 曾明明哀伤的凝视着他,一点点寸断,溃散,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心微微有些惆怅,尽管她知道这个沐言是幻相,可当他消散的时候,她还是很不忍心。 “真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硬,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呢”丁宁悠悠叹了口气。 “你也说过,这里真假难辨,对于虚妄的东西,何必太过认真”曾明明淡然看向丁宁。 眸光说不出的清澈,神色也极其安静,再无一丝慌乱。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假的呢要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幻相,他是你心底的执念,你渴望他来救你,所以他真的出现了” 丁宁轻蹙了下眉,声音缥缈的仿佛一缕青烟。 “你似乎忘了我的职业”曾明明微微一笑。 “哦”丁宁妩媚的瞟了眼曾明明,眸光深处有寒光一闪而逝。 曾明明似看不到一样,自顾自说:“首先,这个幻境是密闭的,只能出不能入,否则你也清楚我朋友的力量,如果一个魂魄都能轻易进来,他如何进不来” 丁宁笑容僵硬了下,又听到曾明明继续说。 “我是渴望他来救我,但我知道魂体的特质,可他的手温暖而真实,这本身就不符合灵魂的特征,所以不论他看起来多么真实,他都是不存在的。” “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你现在好好判断下,我是不是幻相”丁宁风情款款的飘落,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怎么会是幻相呢这个幻境本来就是你制造出来的,你相当于这个空间的神,所以,你才会看起来高高在上。” 曾明明轻叹了口气。 “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威慑我,让我心生敬畏,以至于判断失误,永远被困住。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 “咯咯咯”丁宁捂着嘴笑出了声。 “就算你看穿了又如何,你已经没时间了,你必须得选择,相信我,离开这里,或者拒绝我,永远沉沦下去。你,没得选择” “你错了,我还有一个选择”曾明明轻蔑的看着她。 “你选什么”丁宁脸色大变。 “死亡。”曾明明冷静的看着她。 “我选择死亡。”她一边说一边朝深渊看去。 迷雾翻滚中,隐约能看到无数黑气从崖底弥漫。 “你疯了吗出口就在这周围,你居然连选择的勇气都没有太懦弱了吧” “你觉得我会选什么”曾明明笑了,“一个人一片虚空还是一粒所谓的微沙” 丁宁震惊的看着她,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以为你幻化出羿的声音我就会上当了”曾明明声音充满了笃定。 “无论我选择什么,选择谁都是错误的,就算我选择的是脚下这片断崖迷雾,也入了你的圈套,因为这里一切都是幻相,都是虚妄,要想离开,只要选择死亡,彻底死亡,才能踏入轮回,不是吗” “不可能,你怎么会看穿这一切,不可能没有人能拒绝生的渴望,自选灭亡的,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丁宁脸色巨变先前那些神圣与庄严通通被惊惧替代。 “从你制造我儿时幻境让我心灰意冷开始,你就一步步将我带入你的陷阱。你模仿羿的声音告诉我出口就在幻境里,然后你亲自幻化成仙人的模样妄图打动我,见我心生疑惑,马上幻化出沐言的样子来诱惑我,你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就算我拒绝他也拒绝你,我还是会做出选择,我还能选什么只有脚下这片无底的深渊了。” 曾明明俯身朝深渊望去。 浓雾在她的注目下,慢慢散开。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血海,触目腥红。 无数残骸断肢从海水中伸出,拼命挣扎,血色触手从血海深处冒出,将他们卷住,慢慢下沉。 “这就是你口中的宁静与祥和吗丁宁,就算这个社会有不公平的地方,就算有些人欺辱了你,可现在的你,比他们更可恨,更恐怖” “你胡说我没有错是他们对不起我,我不过长相平凡了些,为什么不能唱歌,为什么连琳达朱迪这种只会献媚卖弄的人都能成功,而我,只能像保姆一样伺候她们的生活起居,还得接受他们无端的谩骂与指责,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丁宁疯狂的大叫。 原本精致绝美的五官慢慢褪去,身上光华敛尽,刚还风姿绰约的仙子,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蟾蜍。 森白的眼球凸出来,宽阔的巨嘴中长满尖利的牙齿,肚子不停的鼓胀,浑身上下披着疙里疙瘩的烂皮,浑身淌着浓水。 “你休想离开这里,想死没那么容易” 蟾魔吐出腥红的分叉长舌,狠狠向曾明明卷去。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第290章 养魔 曾明明把心一横,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头。 此刻,她身上没有利器,也不能跳崖,只能咬舌自尽了。 “不” 齿尖切开舌根带来强烈的剧痛,伴随蟾魔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曾明明从惊厥中惊醒 下巴被人狠狠捏住,口中有血气弥漫开来,满嘴腥味。 耳畔,更是传来某人恶狠狠的声音。 “蠢死你算了,居然还想咬舌自尽,难道你就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小小的心魔幻境罢了,若不是这幅身体太弱,我一秒钟就能捏碎它。” 羿的声音带着愤慨,下巴简直都要被他捏碎了。 “疼”曾明明挣扎着吐出一个字,嘴内不停有血渗出,钻心的疼。 “活该现在知道疼了,刚才那狠劲呢,把我手指头都快咬断了。” 羿低声苛责,手却慢慢松开了。 曾明明抬头一看,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有各一处深刻的齿痕,鲜血淋漓的。 “难道我判断失误死亡不是离开幻境的办法。” “就算能离开你也会受伤你也知道那是幻境,那么较真干嘛蠢,只要你不被她迷惑老实呆着,我很快就会救你出来的,干嘛要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还敢咬舌头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看你以后怎么说话。” 羿越说越气愤。 “不咬舌我怎么死身上又没工具,万一你救不了我,我不成等死了。”曾明明小声嘀咕了一句,却也有些讪然。 “你的手,没事吧。”曾明明看着羿手指上的血痕,颇有点不好意思,若不是他手疾眼快,自己的舌头恐怕真会断掉。 “小事,还是先顾你自己的好,看你那满嘴血沫子,恶心。” 羿翻了个白眼。 “我没事沐言怎么样了,还有丁宁,她人呢” 曾明明囫囵说了一句,此刻她和羿好像站在个小客厅中,屋内,脏乱的不行,所有的地方都浮着层厚厚的灰,也不知多少天没人打扫过了。 “那小子没事,我给他吃了解药,还在昏睡,这地方太脏,我把他收起来了,免得碍事。” 羿皱了皱眉,刚问候了自己一句马上就担心起别人来了。 没心没肺的蠢女人。 “那丁宁呢”曾明明记得她咬舌自尽时曾听到她的惨呼声,可她现在,也没在这个客厅中。 “你跟我来”羿脸上微微一沉,“不过你得做好准备,现在的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曾明明一怔,跟着羿进了里屋。 刚推开卧室的门,曾明明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卧室内没有床,只要一个很大很大的浴缸。 缸内的水乌黑发臭,腥臊不可闻。 水中浸泡着一只巨大的蟾蜍,让人惊惧的是,这只蟾蜍竟长了一颗人类的头。 妖娆艳丽,和她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美艳的丁宁一摸一样。 只是,头以下却换成了蟾蜍的身子,肥硕的肚子,短粗的四肢,还有,满身疥疮的青绿色蛤蟆皮。 看的人不寒而栗。 “她被魔化了吗”曾明明的声音有些抖颤。 丁宁窝在浴缸里,大半个身子浸着脏水,只有头部和肥短的四肢,鼓胀的肚子露在外面。 她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唇角还滴着一行腥红的血渍。 “她现在已经不是魔了,也不算是人,而是,人魔同体。我原本以为这种邪术已经失传,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利用它害人。” 羿的脸阴沉不定,曾明明更是听的心慌意乱。 “人魔同体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一种古老的邪术,很阴毒,却威力巨大。” 羿随手一抓,也不知道从哪浮起来一个小型的透明鱼缸。 顶部被黑纸糊着,纸面画满蝌蚪似得符文。 鱼缸里封着半缸暗红色的液体,中央,还漂浮着一个怪物。 蟾蜍的头,人的四肢,那怪物还是活的,不停在水中吐着泡泡,来来回回的游动。 曾明明看的头皮都发麻了。 “原本我还以为这蟾魔是人心蛊化所变,虽然是魔物,却也是自然形成的魔。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他这是在养魔。” “魔还能养”曾明明吓了一跳。 “这是一种邪术,原本早就被禁止了,谁知居然还有人这么做。” 羿将鱼缸抓在手中,里面的小怪物似觉察到了危险,居然捂着脸躲进了缸底,看她的动作和表情好像很害怕。 “他们两个哪个才是丁宁”曾明明的声音有些干涩。 大浴缸里的那个,人头蟾身,而鱼缸里这个却是蟾头人身,哪个看着都太吓人。 “都是,也都不是。”羿轻叹了一声,反问,“以你的观察,魔和鬼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鬼更接近人一些,虽然有恶鬼,但很多鬼魂还是有自己的思想的,不会轻易伤害人类。可魔就不同了,他们表面上不像鬼那么阴寒,可实际上却没什么人性,看起来更残忍。” 想起旧照片里衍生的蛇魔,曾明明心里就有点发毛。 “你说谁没有人性”羿眼中寒光一闪。 “我是说他们,刚出世的小魔,杀戮心很强,不是说你拉,你这么厉害,当然和他们不一样了。” 曾明明赶紧改口。 羿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刚出生的魔都没有神智,凭着本能茹毛饮血,渐渐长大,才能学会通灵,等它发育到一定阶段,就能自行修炼。而鬼物,需要的是精气,他们不会吸食人的血肉。只是这种人魔,却比前两种恐怖的多,也厉害的多。” “人魔”曾明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对,你现在看到的这种,只不过是人魔进化的一个阶段,才置换到头部,等人魔身体彻底互换完,人魔就彻底复活了,这种魔物身上没有魔气,和普通人无疑,可他们却残留了魔的习性,嗜血,残忍狡猾,心思百变。他们潜伏在凡人中,过着和普通人人一样的生活。甚至能结婚生子,连驱魔人都闻不到他们的气息,可他们身上依旧带着魔性,一旦狂性大发会非常的危险。” 羿的眸光腾起一片阴霾。 “人魔有一个缺陷,他不能自行修炼,若想一直维持人的形态,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吞噬一个同类,才能继续维持人的外貌体态,否则就会失控。” “按你的说法,丁宁她不是自己衍变成魔的,而是被人魔控制利用了。那她,不就成了被圈养的食物” 听完羿的解释,曾明明彻底惊呆。 ===第291章 美丽与阴暗11 “她还有救吗”曾明明的声音有些干涩。 尽管丁宁做了这么多错事,甚至一度还想伤害她,可曾明明还是不忍心见她现在这幅样子。 人不像人,魔不像魔。苟延残喘的活着。 “刚才打破幻境,取心头血解毒重创了她,要想恢复也不难,只是她已经被魔化,就算恢复了,也是个半人半魔的怪物,活不久了。” 羿说的轻描淡写,在他看来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救一个必死之人,实在没这个必要。 “就算活一天也得救,我不能让她这个样子死去,董雪涧的案子要结,这里的事不能让警局的人知道。”曾明明语音干脆。 “连他也不说你觉得他不会怀疑吗,那个奸诈狡猾的家伙”羿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曾明明不想和他争辩,声音也变得有些沮丧。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总之,能瞒一阵算一阵,我还没准备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其实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他回忆起你们以前的事,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羿忍不住提议。 “不用,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希望他自己想起来,彻底接受我。” 曾明明摇了摇头。 内心微微有些凝涩。 她是个不详的人,注定一生孤苦。 难怪小时候收养她的那些人,不是破产就是出了事故,没一个好结局。 如果她这一生,注定了这样度过,她真不忍心再牵连沐言。 如果不是遇到他,他也许就不会接二连三的受伤。 他是个普通人,一个好警察,需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而她,天生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注定了要和妖魔鬼魅打交道。 他们俩,真的合适吗 “真不需要我帮忙吗”见她如此失落,羿忽然很不舒服。 “不用,还是先救醒丁宁吧。”曾明明轻摇了下头。 羿耸了耸肩,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望着她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好,如你所愿。” 黑烟从羿的手中蒸腾,在浴缸和鱼缸之间来回穿梭。 曾明明看着羿,明明是何宇宸的样貌,却装着不一样的灵魂。 他是魔王,一方主宰,为什么费尽心机附身在何宇宸身上接近自己 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大约过了一刻钟,丁宁渐渐恢复了人形。 而那个装满猩红液体的鱼缸却被羿召唤出的幽冥火焰焚烧殆尽。 他说这就东西就是人魔制作的魔蛹,一旦被心有怨念的人得到。 魔性就会在人心中生根发芽,慢慢滋长,人最终会蜕变成魔,变成他的食物。 所以,唤醒丁宁后最重要的事就是询问她这个魔蛹的来历。 “我这是在哪”丁宁怔怔的看着曾明明,目光茫然若失。 “你还记得我吗”曾明明问。 “你是那个女警你是来抓我的嘛”丁宁脸上浮起一层俱意。 “是你杀害了董雪涧”曾明明的眸光温和而沉静。 丁宁避开她的眼神,悲悲戚戚垂下头。 “不是我,我虽然恨他,但我怎么可能杀人呢一切都是那只蟾蜍做的,它逼迫我,控制着我,我反抗不了。” “丁宁,到如今你还要说谎吗你杀了人,虽然他是个坏人,可你呢你又比他好多少” “我没有”丁宁委屈的瘪着嘴,不顾身体还浸泡在脏水之中,一把抓住曾明明的手,急切的说:“你要相信我,这一切真不是我做的,我是被迫的,我不想坐牢,你得帮帮我,你以前不是一直很同情我的嘛,我现在刚得到了认可,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如果被判有罪,我这一辈子就完了,咱们是朋友啊,明明,你得救我,好不好” 丁宁美丽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曾明明,好像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了在她身上。 她的眼,纯真而善良,一如当日两人初相逢时一样清纯。 “你已经不在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女孩儿了。”曾明明抽回手,轻轻叹了口气。 “你现在变漂亮了,可你的心,已经堕落,无可救药。”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杀人,这些都是那东西附在我身上做的,真不是我。” 丁宁声音充满了委屈,眼眶也渗满了热泪。 那模样说不出的娇弱,无助,惹人怜惜。 可曾明明毫不动容,冷冷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否认蟾魔的存在,可她现在根本没幻化出真正的灵体,没有神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你的指示。其实,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开始魔化了,所以我才从你身上感觉到阴森的鬼气,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董雪涧身上的死气侵蚀了你,现在看来,却是你身上的魔气影响了他。丁宁,你一直在算计我,包括我们相识,偶遇,甚至进董家替你出头,都是你算计好的,你的目的原本就是要博取我的同情,如有可能甚至会在关键时刻替你做证。证明那些作品都是董雪涧剽窃你的,因为我是个警察,我的话有一定的权威。只是你没想到朱迪和琳达为了私愤会不顾一切的将事实说出来,恰好成全了你。” 曾明明冷笑。 “你设计的很周全,你让蟾魔虚化了一个女子,迷惑了董雪涧的心智,然后,鼓动他和琳达姐妹失和,彼此仇恨,让他们互相殴斗,然后,趁朱迪来董家盗窃的时候,重创了董雪涧,并制造了你不在场的证据。你故意让朱迪看到蟾魔的背影,制造一个不存在的杀人犯,我想,就连你邻居家的钟表也是你弄坏的吧,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琳达姐妹做你的替罪羊。” “就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 丁宁脸上的无辜之色慢慢褪去,表情变得妩媚又阴冷。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还有,我现在的样子,谁认得我就是丁宁呢你说对不对,我的警察朋友” 她一扶浴缸的边,从脏水中坐了起来。 污水顺着洁白的倾泻。 像极了,美丽与阴暗的对立。 ===第292章 不知悔改 丁宁赤身的从水中坐了起来,姣好的体态配上美艳的容颜,真好似变了一个人。 曾明明十分肯定,现在,就算琳达和朱迪站在此地,一定很难认出她就是那个唯唯诺诺,相貌平庸的丁宁。 “你听没听说过这样一句俗语。”曾明明平静的注视着她。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在警局,这句话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曾明明眸光腾起锐利的光芒。 “再狡猾的罪犯,也有疏忽的时候,只要找到相关的证据,一切都无所遁形。” 丁宁一怔,旋即又冷笑。 “你少吓唬我,我自信没留下任何破绽,我有不在场的证据,难道你和警察说是我控制魔物弄拨慢了邻居家的闹钟杀害了著名的音乐人呵呵,可笑,那些死心眼儿的警察会相信你吗” 丁宁笑容极其阴冷,可她的声音依旧像最初听到的那样,轻柔,明媚,仿佛山涧中清澈的溪水。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只需证明你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就够了。对于一宗杀人案来说,这两个关键要素一旦成立,就算你不认罪,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是吗”丁宁不屑一顾的瞥了曾明明一眼。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你就找人抓我好了。反正有罪的是丁宁,不是我” 丁宁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个一直黑着脸的男警,竟然就这样赤身的从污水中站了起来。 她昂着头,姿态万千的走出来。拿起一旁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污水,随手拿起摆放的衣服,当着两人的面穿好。 “两位警官,告辞了。”丁宁得意的笑了,刚要离开这个屋子,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 却是那个一直没吭一声的男警。 “让开”丁宁眸光腾起两团墨绿色的荧光。 “小小的半魔,也敢当着我得面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男警低头俯视着她,一双眼竟变得和墨一般漆黑。 这双眼没有眼白,黑的就像无底的深渊。 说不出的阴冷,暴虐。 而这个男警发出的声音,她曾经在幻境破灭时听过。 就是这个人,轻而易举剜了她的心头血,毁了她的心魔幻境。重创了她先前,她还以为是那个人找来了,没想到,竟是这个男警。 “你的身上有魔族的气息,你到底是谁”丁宁后退了两步,全身上下止不住发抖。 “哼,难道魔引人没告诉你魔族的地位划分一个小小的绿魔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丁宁大骇,盯着对方漆黑的眸子,心底一片冰凉。 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上下牙齿不停打颤。 “魔王小魔该死,冲撞了魔王,求魔王大发慈悲,饶我一命” “起来”羿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丁宁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归你了,要杀要剐都随你,看着就心烦,审什么审啊,捏死算了。” 羿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是法律程序你懂吗白当了这么久警察问询笔录,录音笔,赶紧准备好,别和我说你不会,我知道你有办法” 曾明明瞪了他一眼,也不管羿一脸扭曲,强压怒火却又不得不执行她的话憋屈无奈的表情,转脸看向丁宁。 “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丁宁有片刻的失神,她实在搞不懂,为何拥有无上魔力的王会被一个小小的凡人女警驱使。 看这个女警说话的态度,绝不是第一次这样指示他做事了。 “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曾明明横了一眼羿。 “好了”羿按开录音笔,用力按着写字笔,恨不得将笔尖戳透记录本才解气。 “丁宁,你承认在本月二十五日凌晨三点杀害著名音乐人董雪涧的犯罪事实吗” 曾明明问。 丁宁转了转眼珠儿,声音又委屈了起来。 “你不能强迫我承认自己的罪行吧,警局办案将就的是证据,不能严刑逼供。” 丁宁刚辩驳了一句,忽然感受到一股狠厉的杀气穿胸而过,全身都酥软了。 “我认罪,魔王大人饶命啊。” 噗通一声,跪地上了。 “谁让你吓唬她了这是现场问询,懂不是在惩处你的属下。” 曾明明一脸忍无可忍的样子。 羿气得倒仰,索性收了所有的魔王威亚。 “行,你爱咋滴咋滴,好心当成驴肝肺” 丁宁窃喜,看这样子魔王惹不起这个人类女子。应该不会用魔族的方式惩罚她了。 这样最好,只要魔王不出手,对付一个女警她有的是办法。 “丁宁我最后问你一次,如果你主动认罪,我会酌情向法官替你申诉,适当减轻你的量刑。” 曾明明说的很认真。 丁宁眨巴了两下眼,声音也变得颇为诚恳,“让我主动认罪绝无可能,不过,如果你能找到我犯罪的证据,我也不会否认。” 说完,洋洋得意的撩拨了下头发。 “据我所知凶器上没有我的指纹,而我也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我一直都是个被欺诈的受害者,我没有理由杀人,我说的对吗” “大错特错” 曾明明轻蔑了看了她一眼,她已经仁至义尽,一再给她机会了,可她根本不知道悔改。 “首先,你的不在场证据根本就不存在,这一点我已经找你的邻居核实过了,他家客厅的表晚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你回家的时间不是三点而是凌晨五点,而董雪涧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你有作案时间。” “那又如何,我完全可以随便找个解释的理由,比如我没打上车,步行了二个小时才回到的家,种种。反正,是我的邻居搞错了时间,又不是我做伪证。再说,我也没有杀人的动机,不是吗这一点认识我的人都可以替我作证。我是个软弱又没有主见的女人,一直被董雪涧辖制,就连他旗下的艺人都敢随便拿捏我,我这样的一个人,像凶手吗” 丁宁故作柔弱的叹了口气。 “没有凶手脸上会刻上我是凶犯四个字,警察断案讲究的是证据,我们同情弱智,却绝不会同情故意示弱的罪犯。先前我就说了,你有作案时间,接下来,我就说说你的作案动机。” 曾明明注视着丁宁,眸光锐利而平静。 ===第293章 老迈不堪11 “还记得当初我为你打抱不平的那天曾发生过的事吗原本你几乎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后来董雪涧忽然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这个神秘的条件改变了你的想法,让你继续留了下来,甚至,不惜将自己创作的曲目拱手想让。”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条件会让你做出这么大了牺牲”曾明明打量着丁宁的脸。 她每说一句话,丁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很显然,这些话,触动了她的神经。 “你盯着我也没用,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 丁宁很显然并不想在曾明明面前怯场,迎上她的眸光,故意加重了语气。 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告诉曾明明,我的内心很强大,你打击不了我。 没想到,曾明明根本不理她的茬,自顾自叹了口气。 “你忘了没关系,我帮你回忆。” “哦”几乎是下意识的,丁宁狐疑的哦了一声。 “能让你放弃著作权的诱惑力究竟是什么呢” 曾明明好像在自言自语。 就连羿的心中也浮起了一丝期待。 “歌唱,把自己创作的歌亲口唱给所有人听,这恐怕是你最在意的事吧,毕竟,你的音色那样出色。说实话,我从未听到过如此干净,空灵的嗓音。” 曾明明的声音很真诚,这些话听的丁宁微微动容,但很快,她眸底的感动就被怨憎替代。 “看你这样子,董雪涧又骗了你,所以”曾明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音乐节上原本属于你的位置又一次被悬空了,而琳达和朱迪也因此事受到了影响,人气大减。” “他本来就是个小人,明明都已经答应我让我进琳达这个组合,临时却又改变了主意,说我形象太差,影响演出效果,让我在后台伴唱我当然不会同意了。” 丁宁的面孔有些扭曲。 “其实你不应该这样生气的,因为促使他改变主意打压你,极力想捧红的另一个新人,不也是你吗” 曾明明冷眼注视着丁宁。 “可惜,这个人虽然也是你,但却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我想,这个你,就是琳达和朱迪口中,董雪涧十分钟意的那个新人了,怪不得整个娱乐圈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因为她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你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你创作出来了虚化竟取代了你的位置,我想,当你得知实情的时候一定也是气急败坏的吧。所以,你终于忍无可忍,对董雪涧起了杀心,于是,你继续挑拨琳达姐妹和董雪涧的关系,然后,你终于等到了作案的契机,杀了董雪涧,然后将罪名推卸给琳达姐妹,自己却以受害者的身份接机上位。” “哼”丁宁居然又笑出了声。 “这只是你的推断罢了,你有证据吗” “你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证据,那首单曲,网络上最流行的哪首歌,那个神秘的新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你能证明那首歌是我唱的,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 “但却能证明你和董雪涧的矛盾,他明知道那首歌是你唱的,却对媒体立捧另一个新人,换做谁,都难免心生怨恨吧” “就算这样,也不能因此推断我就是杀人犯,琳达和朱迪比我更有嫌疑。” 丁宁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 “本来她们俩却和你一样有嫌疑的,可你又犯了一个错误。” 曾明明不屑的看着她。 “朱迪失踪的那个耳环应该还在你这儿吧,如果我猜的不假,那个耳环原本就是你故意从她身上弄下来的,因为蟾魔刻意接近她,才会被朱迪看出端倪,我想你的本意应该是想让姐妹俩因此产生矛盾,因为只有朱迪看到了蟾魔的背影,而琳达却什么都没看到,两姐妹各持己见,肯定会产生矛盾,为了自保,说不准就会互相推诿,彼此仇视,甚至互相揭发,我想这正是你最想看到的,只是你想不到琳达和朱迪的感情竟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尽管琳达很反感朱迪的胡言乱语,但她还是冒着很大的危险回到了事发现场,而我和沐言恰好在哪里守株待兔,所以,我们俩无意中听到了朱迪和琳达的交谈。我和沐言都是她们的证人” “因此只有你,既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动机,即便你再想狡辩,也无法否认你就是杀人犯的事实。” “就算你说的都对又怎么样”丁宁不屑一顾的昂起头。 “你们要抓的是丁宁,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蠢女人了,我有新的外貌,新的人生,谁也别想在因为我相貌普通就嘲笑我,欺负我,谁也别想” 丁宁的声音因为得意而有些尖锐,可她的脸,却在不知不觉中蜕变了颜色。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你的脸,到底是美还是丑” 曾明明惋惜的看着她,眸光微微有些不忍。 丁宁惊恐的摸着自己的脸,原地转了几圈儿,好像在照镜子,最终,她慢慢朝着浴缸走去,一点点将手从脸上移开,污水中,有一张苍老之极的面孔。 这张脸沟壑纵横,衰老至极,即便那样风华绝代的面容,也已经垂垂老矣,再难让人直视。 “不我的脸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丁宁像发疯了一样怕打着缸里的黑水,破碎的水面像无数碎裂的镜片,将她的样子映衬的更加清晰。 “难道你不知道这就是魔蛹术的代价” 羿终于开口。 “你不过是一个凡人,如何能分身幻术,拥有强大的力量,难道你真以为教你这些术法的人是出于好意你透支的是你的生命,笨蛋就算我不杀你,法律也不能制裁你,你也活不了几天了,你的身体已经烂成了一个空洞,无可救药”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丁宁的身体完全佝偻了下去。 “他告诉过我,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我一定会达成心愿,改变相貌,出人头地,还能把那些欺辱过我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丁宁声嘶力竭的吼,吼了一半,声音忽然卡主,她自以为傲的嗓音竟然变的如此苍老沙哑,再无以前的韵味。 “他到底是谁”曾明明突然发问。 ===第294章 做轮椅的男子 “他是”丁宁茫然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曾明明,原本呆滞惨白的瞳仁忽然迸发出凶狠的光,她伸出干枯的手掌,一把抓住曾明明。 咬牙切齿的说:“一定是你,为了让我认罪才把我变成这样的,你这个女人,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你居然如此卑鄙” “住手”羿怒了,一巴掌挥过来将她扫倒。 “再敢无理我让你魂飞魄散” “咯咯”丁宁惨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堂堂魔王居然爱上了一个人类真是滑稽,我再不堪,我也是魔,而你,一个魔王竟帮着人类欺凌你的子民,你不配当王” “你还敢胡说”羿勃然大怒,身上气息鼓荡扩散,形成一股庞大的气流,险些将房顶冲开。 “你收敛点,难道真想吓死整栋楼的住户嘛” 曾明明赶紧按压他的火气。 此刻的丁宁,再无刚才的狠厉,等级的绝对压制将她心中的愤恨驱除个一干二净,现在的她,只能像个鸵鸟似得将头埋起来,浑身上下不停的抖颤。 “丁宁,你怎么还不醒悟如果我们真想逼你认罪,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你仔细想想,自从你接受了那个人的提议,你的身体是不是越来越不对劲儿,我不相信你没怀疑过。” 曾明明苦口婆心的劝。 丁宁一怔,眸光浮起一层痛苦之色,她似想到了什么,浑身再次战栗,良久,她深深呼了口气,问:“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人魔一种比人更贪婪,比魔更狠毒的怪物,为了保持他人类的外貌不被驱魔人发现他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吞噬一个同类,而你,正是他饲养的魔怪,简单的说你就是他培养的食物,用你的精气血和生命在滋养那个魔物,一旦它和你置换成功,他就会吞噬掉你,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魔物一直能轻易被你控制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食物太聪明,继而,产生一系列的麻烦,你听明白了吗” 丁宁骇的目瞪口呆,半天都没动一下,少顷,忽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匍匐到羿脚下,磕头如捣蒜。 “魔王,她说的都是事实吗告诉我,我到底是人还是魔,求求您,告诉我实话” 羿一脚踹开她,鄙夷的冷哼一声,“你根本不配求我,你这个半人半魔的怪物,我看着就觉得恶心。要不是她求我帮你,我才不会施法灭杀了那个怪物,让你保持人形死去,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分不清谁害你谁帮你,真是死有余辜” 丁宁瘫倒在地上,眸光中所有的光亮瞬间熄灭,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良久,猛地哆嗦了一下,喉咙深处发出吭吭的哭泣声,那声音极其诡异,就像垂死的人倒气的声音。 曾明明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看向羿,没等她开口,羿眉梢已经竖了起来。 “你看着我也没用,我帮不了她,以她现在的身体,半人半魔,半死不活,既承受不了我的魔气,也接受不了凡人的血气滋养,除非” 羿斜了曾明明一眼。 “除非什么”曾明明皱了皱眉。 “除非是你的血,也许能帮她恢复一部分,只是,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即使能多活几天还是会死,根本不值得救。” 丁宁闻言振奋了一下,满脸期待的看向曾明明,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整个人又颓废了。 平心而论,自己一直利用这个女警,从未真心对待过她,刚才又极尽挖苦讽刺,换了她自己,肯定也不会牺牲自己的血去救。 “我可以救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沉默片刻,曾明明开口。 丁宁怔住,茫然看着曾明明,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一颗心,时而升腾,时而羞愧,良久,她轻轻吐了口气,说。 “我认罪,我也会交待我知道的事,不过,你不需要救我了,像我这样的人,死了反而是个解脱。” 丁宁深看了曾明明一眼,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个人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你们多久接触一次最初,他怎么找到你的” 曾明明也有点诧异,她想不到丁宁会放弃自救的机会,只是眼下却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 “他是个男人,看不出年纪,也许四十多岁,也许更老一些,他下半身好像有毛病,一直坐着轮椅,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装的,后来我发现他的腿比一般人细了近一倍,一看就是先天残疾。” 丁宁喘了两口气,“我一直给董雪涧当助手,受尽了委屈,内心极其不平,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人能倾诉,于是只能在网上寻找寄托,后来,我发现了一个论坛,哪里有很多和我一样人,或工作不顺心,或相貌丑陋被周围的人排挤,反正都是那种表面忍耐,内心却急于发型的普通男女,我们经常聚在一起,聊聊各自受的委屈,一起谩骂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有时候大家会用极其恶毒的语言来诅咒欺辱过我们的人,虽然我们也知道这样做无事于补,可最起码发泄完了,心里会舒服一点。” “那天晚上,我心情特别不好,又喝了点酒,胸中激愤难耐,就又去了那个论坛,开了一个话题,用尽我知道的所有贬义的词汇来发泄我的不满,一开始,还有人跟帖子附和我两句,后来都被我极尽恶毒的言语骇住了,远离了我这个话题,只有我自顾自在哪儿喋喋不休的诅咒。 后来,突然有一个人回了我一个帖子。 他说:你这么诅咒没有用,如果真这么恨,不如换一种方式。 我问他,要怎么做才能解恨 他说:他知道一个古老的诅咒,很阴毒,但很有效果,问我敢不敢尝试。 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论坛中经常有人发这样的帖子。 什么人偶扎针,画符诅咒什么的,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全都是骗人的,我试过好几种,没一点作用。 我不理他,他就嘲笑我,说我孬种,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不敢反抗。 我急了,回复他说,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当着我的面施法,要是他的招数管用,我一定照做 没想到他真的发了一个地址。 我一看也怔住,这个地址居然就在我家附近。 我们这片钉子户特别多,迟迟无法拆迁,很多人虽然搬走了,可觉得房子放着可惜,就租给像我这样图便宜还没钱的外来人,即便如此,这片地还是有很多空房子,空院子,尤其到晚上,阴森森的。 我那天喝高了,被他激了几句,迷迷瞪瞪的就去赴约。 等我到了哪儿,被冷风一吹,人清醒了大半。 当时,好像是夜里11点多,到处漆黑一片,鬼影绰绰的。 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大半夜发神经赴这种约,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可就在我刚要逃离那个鬼地方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第295章 魔种11 好像沉重的东西拖沓在地面上,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在空旷漆黑的夜晚,听的人格外心惊 丁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头扭转过来,迷离的夜幕深处,一辆老式轮缓缓从远处行来。 车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带着鸭舌帽,低着头,看不清五官,双手控制着轮椅向丁宁走过来,黑暗中,能听到水流晃动的声音。 在他膝盖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的鱼缸,仿佛还能看到有东西在水中畅游。 “你是谁”丁宁听到自己舌头打结的声音。 “我是能帮你的人”那个男人来到他身边,出人意料,他的声音一点也不苍老。相反,十分动听,和播音员一样。 丁宁主意到他的腿,裤腿异常肥大,里面的腿却细的和麻杆儿一样。 “你如何帮我”见对方身有残疾,丁宁稍稍松了口气。 “让你变得强大,美丽,实力非凡。这样,那些欺负你的人就再不敢小觑你了,他们只会顺从你,依赖你,任凭你做什么,他们都不能反抗” 男子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丁宁狐疑的看着他,“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种法术,你骗我” “人的世界当然没有”男子举起手中的鱼缸,轻轻托高。 丁宁骇了一跳,鱼缸里的水在不停旋转。 男子的手根本没有动 里面的水却似有生命一样,不停在转。 一个小小的漩涡在鱼缸内形成,越转越快 丁宁盯着那个漩涡,水花啵的散开,她看到了一支碧绿的蟾蜍从水花中冒出来。 很小的蟾蜍,几乎和蝌蚪一般大小。 不知为什么,丁宁觉得这只蟾蜍好像再对着她笑。 她骇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你究竟是谁”丁宁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男子绝不是一般的人。 “这是魔种。”男子微微一笑。 丁宁怔住,两人已离的很近了,她却记不住他的脸,只觉得他一双眸子比大海更湛蓝。 “魔种”丁宁震惊无比。 “对,我刚说了人的世界没有这种能力,可对于魔来说,这些,轻而易举。” “我是人,我不想当魔”丁宁浑身都在战栗,可她连想逃的力量都没有了。 “我问你,什么是人,什么是魔”男子轻蔑一笑。 “我不知道。”丁宁骇的魂飞魄散。 “想想那些欺辱你的人,一个个自私贪婪,不学无术,仗着一点点资本就将你践踏在脚下,百般欺辱,而你,除了在论坛上发型一下自己的愤恨还能做什么这个世界早就堕落了,人心更是腐坏,他们行事卑劣,贪图享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一切单价,我问你,这样的人是什么,他们连魔都不如” “你以为魔狠毒对吗”男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渗入耳膜。 “魔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一切都靠实力说话,实力强的称霸为王,实力差的,沦为附庸,甚至,会沦为强者的食物,盘中餐,可这不很正常吗,人类相互仇视,敌对,互相吞并的事少吗相比魔域的公平,人的世界更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颠倒黑白。” “从古至今,父子相残,兄弟反目,朋友相弃的事,多不胜数,就比如你,你心地善良,才华横溢,为人勤勉,这样的你理应成功,可你现在呢只能当一个小助理,每天干着保姆的活儿,看人脸色,无端被指责,甚至连自己的作品也被人窃取,你只能忍着,等着欺辱你的人像施舍乞丐版施舍一些残羹剩饭给你,即便你这样容忍了,你又得到什么了难道你就不恨吗” “我恨”丁宁内心的愤怒被男子完全激发了出来。 她甚至暂时忘却了恐惧。 “我再恨又有什么用呢,这个社会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很简单啊,既然这里不公正,我们就换一个公正的世界好了,加入我们,接受魔种,蛹化成魔,靠你自己的实力去赢得一切。” “我该怎么做”丁宁不知不觉将鱼缸接了下来,胸膛中似有一团烈焰在灼热燃烧。 “很简单,魔种需要人血的滋养,只要每天用你的血去喂食它,它就会慢慢壮大,显示出非凡的力量,最终合你合二为一。” “就这样,我就像被催眠了一样,捧着鱼缸走回了家,等我恢复了意识,才觉得后怕,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轻易就激发出我的怒火,还有这个鱼缸,到底有没有他说的那么神气,能帮我魔化,赐予我非凡的力量。” 丁宁一口气讲述完那晚离奇的遭遇,就好似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又老了十岁。 “一开始我并没有给鱼缸里的东西喂血,后来,我却忍不住这样做了,几天后,我便觉出了作用,不但那个蟾蜍在变化,我整个人也在变,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妙。再后来,我开始能控制它了,让她幻化出各种形态,帮我做事,或者去附近的地方游荡,我就像多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也好像多了一个自己。再后来我的能力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彻底疯狂。” “那个人又找过你吗”曾明明皱着眉问。 “没有,我们就见过那一次,后来他就再没出现过,我还特意去论坛上查找过,就连他曾经使用的id也已经删掉了,他就像一个梦一样” 丁宁茫然瞪着双眼,好像还在回忆,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说你记不住他的样子”曾明明又问。 “嗯,他在我脑子里很模糊,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也曾试图把他画出来。可是只要我一拿起笔,脑海中就一片空白。” “那你觉得他是人还是魔”曾明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人。”丁宁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就是魔,可直到最近我开始魔化我才知道人与魔的区别,他肯定不是魔,是人。否则他的身体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你是说魔不会有残缺”曾明明一怔。 “不会,魔气会修复一切损伤,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让人变得完美。即便人魔,也不例外。” “我明白了。”曾明明看了羿一眼,他应该和羿一样,附在了一个凡人身上。只是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术,让丁宁遗忘了他的相貌。 可他为什么要挑选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来做这一切 只无心之举,还是不得已为之 ===第296章 我相信你 “为什么救我,我已是个将死之人,而且我还利用过你。” 丁宁将口中的献血咽下,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儿。 她没想到曾明明真的会割破自己的手指让她吸血。 “就算所有人都放弃,自己也不能放弃。坚持和希望才是人与魔最大的区别,你明白吗我不会放弃你的,希望你自己也不要放弃。” 丁宁茫然抬头,口中喃喃自语:“坚持和希望我还有希望吗” 曾明明扶着丁宁走出卧室,转头看向羿,“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别伤害我朋友的身体,也别惊吓到其他人,可以吗” “这还用你说我有那么没人性”何宇宸白了她一眼,“咱们先回家,忙了一晚上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我想先看看沐言,他在哪” 曾明明也有些疲惫,可此刻她更担心沐言的状况。 “我让魑送他回去了,现在,应该还躺在你的床上呼呼大睡。” “那先回家吧,她也需要修养,明天再回警局。” 曾明明也懒得问谁是魑了,反正这个羿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全知道了未必就是好事。 羿又施展了法术,很快他们就从这片拆迁区回到了四合院内。 他们离开后不久,原本死寂沉沉的单门楼忽然沸腾了起来。 不论是租住户,还是誓死不搬的钉子户,全都出动了,有用汽车搬的,还有大半夜就急着打车的,电动车,摩托车,自行车,听说还有对夫妻没打着车,愣是扛着大小十来个包袱连夜就搬了家。 再后来,整个小区的钉子户全搬走了,这么多人,行动就像统一规划化了,又快又安静。拆迁办的人都看傻眼了,她在这儿蹲守了二年多,从来没见过这些钉子户这么主动过,不但一个要求没有,甚至连搬家费都没主动索要。这真是见了鬼了。 等到警局再次上门取证时,整个小区已彻底人去楼空,推土机都开来了,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将这一快夷为平地。 曾明明真没料到那一晚,还带来了这样不凡的副作用。 事后,她还颇为自豪了几天,自己无心之举居然解决了市政老大难问题,这也真挺值得骄傲的。 可当时,她却烦恼了一夜,面对床上昏睡不醒的沐言,她想了很多,也一度曾想过要放弃。 可一想到沐言对她的好,她又舍不得了。 他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难道真要因为自己子虚无有的命格分开吗 就算自己命不好,能怪谁 被亲妈和舅舅一手葬送一生,这事,想起来就觉得心寒。 曾明明窝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自己刚刚和丁宁说过的话,坚持和希望,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还有,关于这个案子的始末她该不该让沐言知道,以他的机智这件事恐怕很难隐瞒,该如何告诉他才能让他相信自己。 说自己能看见鬼,这么荒诞的事他会信吗 沐言是个很唯物的人,这件事如非亲眼所见很难让他相信。 该不该告诉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曾明明纠结了一夜,直到天亮前才迷迷糊糊睡着。 睡梦中,好像有脚步声悄然响起,有人抱起她。 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曾明明睁开眼,沐言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好点了吗”两人异口同声开口。 “再睡回吧,你脸色很不好,别太辛苦,一切都有我呢。”沐言用手轻拂了下她额前碎发。 眸光温柔而平静。 曾明明心里一暖,身子一下子坐直了。 “沐言,我有话要告诉你” “别急,慢慢说。”沐言将她身后的枕头竖起,让她靠的再舒服一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存在吗”曾明明说完,心里忐忑不安。 沐言半天没吭声,表情依旧既往的淡定。 曾明明抓着被子,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 就在曾明明以为他肯定觉得自己在抽风,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沐言低沉清淡的嗓音忽然响起。 “以前我确实不信。” “那现在呢”曾明明手不停揉搓着被角。 “现在我也不信。”沐言一句话说的曾明明浑身都凉了。 “不过我相信你。”沐言微笑着抓紧曾明明的手,轻抚。 “那如果我说这世界有鬼怪妖魔,你信吗” 曾明明说的很没底气。 “我信。”沐言回的异常迅捷。 “为什么”这下换曾明明诧异了。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沐言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到底压抑住低头吻她的强烈冲动。 “还有,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让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指的什么”曾明明垂下头。 “第一,咱们在搜寻许秒言尸骨的时候,你看都没看一眼就确定了位置,这一点让我很诧异。” “万一我是蒙的呢” “不可能,就算你能蒙准位置,那挖掘尺寸呢连我都能最近判断出大概的深度,而你,却十分精准的说出了骸骨的位置和深度,这件事不由得我不怀疑。” “还有第二吗”曾明明瘪了下嘴。 这家伙居然老早就在怀疑自己了,还分析的头头是道的。 “其实你不止次和我提过鬼神这件事了,先前我一直以为你这是在孤儿院里养成的毛病,被人吓的,后来,才发现你似乎真有些与众不同。直到昨晚,那些事,实在无法用常识解释。”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曾明明叹了口气,沐言相信自己能看到鬼,这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会相信自己早就认识他这件事吗 “明明,你是从小就能看见那些吗你不怕吗” “我小时候确实看到一次,后来吓晕了之后就自我保护了,就看不到了,直到不久前,我来警局报道,才又看到了。” “鬼是什么样子恐怖吗还是像电视剧里那样,阴森森的,满脸惨白。”沐言问的很认真。 曾明明苦笑,都此时此刻了,沐言还有心情打趣儿她。 ===第297章 不能说11 “其实”曾明明鼓足了勇气和沐言对视。 “我第一次看到他时,没觉出任何的异常,直到后来,才发现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曾明明说的比较含蓄,她所形容的第一个,其实指的正是沐言。 事到如今,她真不想在隐瞒他了,她想告诉他,他们俩其实早就相知相许,只是他不得以才会忘了她。 “你的意思是,你把鬼当成人了这倒有趣,快和我说说。” 沐言颇有些好奇。 曾明明挣扎了下,刚要告诉沐言关于他们相识的一切。 院内忽然传来杀猪般的惊叫 方婷尖利的嗓音冲天而起,声音极其痛苦,沐言眉头一皱,腾的站了起来。 “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很快回来。” 沐言快步走了出去。 曾明明一滞,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半了。 正犹豫着,何宇宸忽然一闪身出现在屋内。 “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讲话你不要太过分” 看到他,曾明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方婷之所以把沐言引走,一定是他的注意。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破坏了阴阳法则,到时候,吃亏的不仅仅是你,他恐怕更会受到牵连,你愿意这样吗” “你什么意思”曾明明心猛的跳了一下。 “我的意思很简单,人鬼殊途,有些经历,必须忘记或由他自己想起来,就算你有阴阳眼,也不能破坏这个规矩,否则,凡是灵魂出窍的人都清楚记得那时候的事,阴曹地府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羿的脸黑的和锅底一样。 “可我没想告诉他阴间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们认识的经历。再说,连我自己也不明白那些,如何说给他听” “那也不行万一你的诱导让他想起来一切,这就是破了规矩。在阴间,这是大忌,即便是阳世中通晓过去未来的能人,都不敢泄露太多。更别提你了难道你想当个瞎子,还是看着他再惨死一回” 羿的声音透着十二分恼意,曾明明的脸早已惨白成一片。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可我刚才告诉他我能看见鬼,这事要紧吗” “没事,只不过,这种事最好不要总挂在嘴边,他是男子阳气重,身上又有煞气,恶鬼都会退避几分,可你,本身阴气就极寒,容易招惹他们,虽然你身上有我的血那些鬼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你也不想整天被这些阴物围着吧。” “有你在,他们还敢随便出现”曾明明被他说的毛骨悚然。 万一真被他说中了,走到哪身边都一大堆人跟着,这种滋味任谁都忍受不了。 “不说我偷摸监视你了”羿横了她一眼。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嘛,你会保护我的,对吗”曾明明勉强一笑,虽然嘴上是央求的口气,可脸色却有点难看。 见她一脸郁闷,羿的口气稍微缓和了点儿。 “除非你认可的鬼,否则,谁也进不来这院子。” “我认可的”曾明明一怔。 “废话,否则那三个小鬼儿早被我灭了,你们也是,既然选定了主子,就该尽心尽力帮她承灾,为什么和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要你们何用” 随着羿的呼喝,曾明明听到了一些抖颤声,那声音就像小狗洗完澡后抖毛的动静。 持续了一段时间,安静了。 “这东西给你们,以后再不尽心,就给魅当宵夜。” 羿说完,眉头一皱,居然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只余下一大团黑气残存在空气中。 三个黑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朝黑气扑去。 像吃似的把黑气吞噬干净,各自壮大了起来,其中一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了。 曾明明正看的吃惊,三团黑气嗖的一下不见了。 沐言背着手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 “发生什么事了”曾明明明知怎么回事,可为了不漏出破绽,还是问了一句。 “没事,遇到个疯女人,不理她。” 沐言皱了皱眉。 曾明明噗嗤一下笑了。 他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看来,那个方婷,不,应该叫魅,没魅惑成功。 “不说她了,你好好和我讲讲,你遇鬼的事,我很想知道。”沐言笑嘻嘻凑了过来。 “好”曾明明勉强笑了下,简单将遇到樊心悦的事说了一遍。 沐言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曾明明有点心虚。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了。”沐言敲了敲额头。 眉头又簇了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来也在警局工作,难免会遇到也不稀奇。” 曾明明笑着解释。 “也许吧,不过,我倒真的挺佩服你,如果换成我,恐怕一时很难适应。” “其实我也害怕的,可就算怕,也无从回避,只能面对。” “要是我也能看到就好了。”沐言握紧住曾明明的手。 “这样你就不用独自一个人面对了。” 沐言的手又温暖又结实,捂得明明的心瞬间就暖和了。 只要他能好好的,过去的事他知道或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曾明明借口想吃包子把沐言支走,她想知道刚才那三团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羿说他们认自己为主 “没人了,你们可以出来了。”曾明明等沐言走远,轻声开口。 屋内,忽然腾起一股迷蒙的烟雾。 三个人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另一个却是个清秀的少女。 瓜子脸,秀秀气气的。 曾明明打量了他们几眼,少女她认识,这两个孩子也看着挺面熟。 只是看他们的样子,脸色红润,眉清目秀,一点儿都没有鬼的苍白。 “大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女娃娃晃着羊角辫飘了过来。 气息还是微微有点阴冷,是魂体没错,只是却不像一般的鬼那么阴寒。 “什么大姐姐,胖丫,尊上说要尊称主人,不许无礼” 男孩子一本正经的声音倒让曾明明回想起来了。 他们是那对傀儡娃娃 “原来是你们,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又喊我主人还有你们俩,不是不能离开娃娃身体吗怎么变成人了” ===第298章 收服三小鬼 “我觉得叫大姐姐比较亲切,主人什么的,就是个称呼,有什么要紧,就你事多。” 胖丫叽叽喳喳,一通解释,曾明明总算听明白了。 原来自从曾明明将他们从毛裕兴家领回来,就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理会过他们。 恰好,两个娃娃和装载章魂魄的铃铛和那本黄皮书放在了一起。 虽然明明早就忘了那本书的存在,可这三个人却无师自通的将这本书研究了个透彻。 这本控魂术原本就是毛婆婆写给曾明明的,为的就是控制这三个小鬼供她驱使。 这三个小鬼对曾明明心存感激,一心一意按照书上的内容修炼,还真被他们练出了门道,不但神识大涨,就连魂魄也充盈了,最后,竟然脱离了傀儡娃娃和铃铛附在了曾明明身上。 可他们魂力太低了,低的无法现形也无法和明明沟通,只能附在她手掌中修炼。 直到,曾明明接受了羿魔王大人的一滴血,三个小鬼才从中汲取了能量,修炼出了形态。 当日曾明明遇到危险时,他们确实也想出来帮忙的,只是蟾魔的力量很邪恶,他们又太弱小,被压制的动弹不了,有心也无力。 直到刚才,羿留下了一个蕴含充沛鬼力的能量球被他们吞噬了,终于力量大增。 两个小鬼,胖丫竹板居然凝成了实体不说,章的魂灵居然修炼到了鬼灵。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个冤死鬼了,也不必再害怕被鬼差锁去轮回受苦。 所以这三个小鬼对曾明明自是充满了感激,一心一意想要认曾明明为主。 “你们不必跟着我的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不是我的功劳。既然你们现在能自行修炼了就找个地方去潜修吧,没必要在跟着我了。” 曾明明苦笑不得,好好的,自己忽然多了三个鬼仆,还夜夜跟着,多别扭啊。 “主人,千万别这么说,虽然您是无心之举,可你却成全了我们,否则像我这样的未成年就惨遭毒手枉死的鬼,一辈子都得在枉死城徘徊,别说修炼了,就连转世投胎都没有机会。胖丫和竹板也一样,一辈子都只能困在娃娃体内,供人驱使,永世不得自由,是你救了我们” “对胖丫和竹板是大姐姐主人救得” 两个小鬼头异口同声。 “我们不会走的,再说,留着主人身边修炼比自己去修炼快多了,还可以积攒功德,没准能修成鬼仙呢” 看着三个小鬼信誓旦旦的模样,曾明明脸都绿了。 要是这三个一直跟着自己,那自己的日常生活岂不都在这六双眼睛监视之下了 这也太不方便了。 “主人放心,我们平时都在潜心修炼,不会干扰您的生活的,如果需要我们了,您就掐一下大拇指的关节,默喊小慧,胖丫竹板,我们才会出来。”小慧虽然是鬼,可毕竟知晓一些人情世故,心知曾明明在忌讳什么。 “那你们平时在哪”曾明明问。 “我们在封印中,这是我们从书里学来的本事,不会影响主人,哪里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空间,和外面完全是封闭的,主人如果不掐诀召唤,我们听不到也看不到。” 汗曾明明一头黑线。 这三个小鬼都说这份上了,她想不要估计也撵不走了。 “你们留下也行,不过,不要喊我主人,就叫我明明姐吧,否则,我太别扭了。” “好,明明姐,我们可以留下喽”胖丫和竹板高兴的围着明明转了起来。 章也抿着唇笑个不停。 被他们感染,曾明明心里的抑郁竟也慢慢散了。 和他们三个闲聊了一会儿,曾明明大致了解了他们的本事。 胖丫和竹板原本就有控制人心神的本事,现在,更厉害了。 无论意志力多坚强的人都抵抗不住他们的魂控术,就连普通的鬼,也抗拒不了他们的掌控。 而章的能力则是控物术,凡是重量超不过一百斤的东西她都能轻易的控制住,听小慧的意思,随着她修炼的深入,她这种能力还能无限加强。 听到这儿,曾明明总算松了口气,平日不打搅自己,关键时候还能出来帮忙,好像,有这三个鬼灵在自己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 最起码,再遇到鬼怪的时候,自己也有所依靠了。 看来,这个羿还是真心在帮自己,他知道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护她,就给自己笼络了这三个帮手。 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曾明明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正琢磨,门外忽然响起沐言的声音。 包子买回来了,可以吃早饭了。 曾明明赶紧示意三个小鬼躲藏起来,自己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怎么就你自己”走出卧室,院子里只有沐言一个人。 当然,圆桌上还有一顿丰盛的早餐。 “我让何宇宸带着丁宁去刑警队了,方婷不知道去哪了。” 沐言说的风轻云淡。 “他听你的”曾明明一怔,那个傲娇自大目中无人的羿居然乖乖听从沐言的吩咐,这,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不听”沐言也是一愣,“我已经把他从刑警支队调到我旗下了,以后,他就是我的属下。” “他是你的属下”曾明明都有点结巴了。 “怎么有问题”沐言对曾明明的态度颇有些不解。 “没问题,我的意思是他这个人神经有点大条,不靠谱,可千万别给你添乱。” 曾明明赶紧找了个理由。 “以前在警队的时候,我也觉得他神神叨叨,现在,变了不少。凑合用吧,我手底下缺人。” 沐言轻松回了一句,按着曾明明坐下。 “你乖乖吃饭,别操那么多心了,我回屋去整理下文案,一会一起上班。” 说完,转身往屋内走去。 沐言回头的瞬间,曾明明忽然看到一团灰气弥漫在他后脑,一股股的,好像气囊在收缩。 怎么这么一大团阴气,羿不是说这院子里进不来脏东西吗 曾明明心揪了起来。 “明明姐。”小慧飘了过来。 “如果我看的不假,这应该是怨气,很大的怨气。” “啊”曾明明吃了一惊。 ===第299章 奇怪的中年男子11 “明明姐别担心,以我看来这怨气只是外出时不经意染到的,应该不会对姐夫产生什么影响。” 章明,慧一句姐夫说的曾明明脸都烫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好低着头使劲往嘴里塞东西。 三小鬼没再打趣她,很有眼力见儿的隐回封印中。 曾明明只觉得有手掌凉了一下,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知他们所说的封印到底是什么东西。 曾明明见他们走了,又担心起来,心里有事,吃饭都不觉得香了。 沐言忙了好一会儿才从屋内出来,她才只喝了小半碗皮蛋瘦肉粥,连一个包子也没吃完。 “怎么吃这么少,不合胃口”沐言坐下,随手将整理好的资料袋放在一边,抓了一个包子咬了两口。 “还挺香啊,就是油多。” “嗯,我也觉得有点腻。”曾明明顺着他的话说。 沐言脸颊两侧的灰气已经不见了,也许真的只是遇到了过路的冤魂,染上了些怨气。 曾明明松了口气,陪着沐言一起吃早点,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都吃撑了。 吃饭早饭,沐言抢着去洗碗,曾明明抢不过他,只好收拾桌子。 擦干净桌面,曾明明见资料袋漏出一角。 便伸手去整理,手指刚碰到袋子,指尖就像被电了一下,又烫又麻。 她吓了一跳,盯着资料袋看了半天,却又看不出所以然来,正愣神的功夫,沐言已经收拾利索走了出来。 “沐言,你这些资料哪来的,昨天咱们不是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带吗” “这是早上方婷给我的,说是昨天我迷糊中提起过,可我真不记得了,应该有说过吧,否则她怎么能找到秦医生家,还给我送过来。” “那这案子”曾明明慢慢朝资料袋伸出手,这次却很正常,再无任何诡异的感觉。 “这案子我处理就好”沐言一把将资料袋抢到手里。 “什么案子,这么神秘”曾明明第一次见沐言紧张,忽然就有点好奇。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董雪涧的案子你负责,这个我全权处理。” “你是说,那个连环案”曾明明想起来了。 “对,就是那个。”沐言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不就是个强奸案吗”曾明明强忍着笑,沐大队长也有忸怩的时候啊 “上班去了,再不走迟到了”沐言伸手刮了下明明的鼻尖,两人相携出了门。 “这案子死人了吧”曾明明故作不经意的问。 “嗯,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没苏醒。只可惜到现在,依旧找不到任何线索。罪犯很狡猾,我怀疑这是个惯犯,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而且,精神有些变态。” “肯定变态了,否则谁会去非礼男人,光奸污不算,还将被害人残忍的杀害。这人一定很凶残,抓捕时千万要小心。” 曾明明皱了皱眉,连资料袋上都残存如此强烈的煞气,死者一定受尽了折磨。 “你怎么知道死者临死前受尽了虐待你偷看资料了” 沐言脸一沉。 “我没看,我猜的啊,那么短的时间,我哪有时间偷看。” 曾明明瘪了瘪嘴,不就是一人负责一个案子嘛,至于这么认真。 再说,董雪涧那个案子你也没少掺和吧。 “我不是责怪你,只是这个案子太那个了,你还是别介入了,先把董雪涧的案子结了。” 沐言露出少见的尴尬。 “好,全听你的。”曾明明用力点了点头,没想到沐言还挺封建的,算了,这种男男强暴的案子,女警介入确有些不太方便。 “咱们打车去警局”走出巷子口,沐言左右张望。 “时间还早,做公交吧,很方便的。”曾明明不由分说拽着沐言往公交车站走。 沐言看了看拥堵的人潮,微微皱了下眉,跟着曾明明走进了车站。 站牌下已经有不少人,女生居多。 沐言刚走过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有两个打扮时髦的女生眼睛都看直了,对着沐言一个劲儿的抛媚眼。 沐言目不斜视的笔直站着,身边好像凝聚了什么气场,几个离他近点的男人都纷纷让开了。 可那群等车的女生却满不在乎,一个劲儿往这边靠。 曾明明横了她们一眼,一把揽住沐言的胳膊,示威般往他身上挤了挤。 好像在宣誓主权。 沐言单臂揽住她的肩,压低了声音靠近她的耳边。 “都说了打车,你非要挤公车,人多麻烦。” 他一边说脸上还露出坏坏的笑。 “还笑严肃点,不许招蜂引蝶”曾明明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 沐言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收敛了笑容,很严肃的回了句,“夫人,遵命。” 曾明明脸一红,心里却美滋滋的。 那些靠近沐言的女生见两人这么亲密,只能默默走开,暗自情伤了。 于是两个人身边,莫名就空出来一块,不管男人女人都没人在靠过来。 他们这松快,其余人却已经挤成一团。 一辆公车驶过来,人群呼啦涌上前,蜂拥往上挤。 曾明明踮起脚尖往远处看,她等的是35路,应该也快到了。 正张望,冷不丁抖了一下,一股子阴寒之气顺着脚底板钻了进来。 曾明明打了个寒颤,好强的阴气 越过拥挤上车的人潮,曾明明看见一个穿短袖体恤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虽然最近气温回事暖和了不少,可一早一晚还是挺凉的,所有人都穿着风衣夹克衫,可这个男人却只穿了件短袖衫,薄长裤,让人奇怪的是,他脚上提拉着一双老式拖鞋,一只脚还没穿袜子。 更让人奇怪的的事,他的脸色灰白的异常,一丝血色都没有。 而且,不少人擦着他身边往车上挤,却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一样。 曾明明头嗡的一下。 她又看到鬼了 “你没事吧看见谁了”沐言看着曾明明小脸忽然煞白,连忙抓住她的手。 “没事,我没事。”曾明明出了口气。 再抬眼,那人已经不见了。 这时,35路车晃悠着停在路边,两人随着人流上了车。 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曾明明忍不住又看向刚才那个位置。 那人没再出现。 曾明明松了口气,也许只不过遇到一个路过的鬼,她多心了。 刚喘了口气,车猛地启动。 车上所有人跟着惯性猛地往后一仰,人群露出一个缝隙。 “”曾明明牙齿打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300章 车上遇险 车开动的瞬间,曾明明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惨白着脸站在司机旁边,死盯着他们坐的位置。 眼神直勾勾的。 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笑。 前排反光镜中,映出司机雪白的脸。 竟然和这个人一摸一样,灰突突的,一点光彩都没有。 不仅司机,就连身边所有人的脸颜色都变了,整个车厢都变成了灰黑色。 曾明明越想越害怕拉着沐言的胳膊说,“咱们下车吧,这个司机不对劲儿。” “司机怎么了”沐言诧异的往前看了一眼,人太多了,只能看见个背影。 曾明明也看着前面,不知怎么回事,面前一堆人都好像变成了透明的,她清清楚楚看见那个男人握住了方向盘,车身猛的颤了一下,又恢复了平稳。 曾明明腾起一个诡异的念头。 这个鬼是来制造交通事故的,他要害死这一车人。 怪不得所有人的脸都是灰蒙蒙的,原来他们都快死了。 可我和沐言也在车上啊难道我们也会死 曾明明再也坐不住了。 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虽然每次遇到鬼她还是会起鸡皮疙瘩或不舒服,可毕竟看多了,胆子也大了许多。 “沐言,咱们去前面,快”曾明明猛地站了起来,分开人群往前走。 沐言愣了下,也跟着她往前挤。 后上车那几个没座位立着的人有点不高兴了。 尤其刚才在站牌下故意向沐言献殷勤的那几个女的,看她没头没脑往前挤,谁也不肯让位置。 其中一个女生故意伸长了胳膊挡着曾明明的路,不让她过去。 这不就是那个帅哥的女朋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恨恨瞥了眼曾明明,不就是命好先遇到了,看她那样子,素面朝天的,也不知道看上她哪了。 “你让一下。”曾明明左右都过不去,不禁有些急了。 这几个女的故意的吧,她往那边走她们就一起挡住她,摆明了拦住她不让过去。 “有点社会功德行吗,公交车开起来不能来回走动,你以为这私家车啊,还要坐最前排看风景哼”画烟熏妆的女孩使劲拱了下曾明明,差点把她撞到。 曾明明什么都顾不上了。 司机旁边的那个男子两个手都扶在了方向盘上,人已经坐在了座位上,眼看就要和司机重合了。 他一边控制着车,一边还回头看着曾明明,眼神漆黑空洞,看的人格外吃惊。 曾明明急了,一把攥住烟熏女粗壮的手腕,“借过。” 她用力一掰,那女人嗷的大叫了一声,身子往旁边倒去,曾明明挤了过去。 摆脱她,离驾驶座还有几步之遥。 “死三八你竟然阴我。”烟熏女也是个狠角色,一个侧歪稳住身子,伸胳膊就朝曾明明头发抓去,看她那恶狠狠的样子,恨不得把曾明明所有头发全扯下来才解气。 沐言眼中迸射出寒光,他此刻就在烟熏女身后,见状,微微伸出右脚一勾对方的脚脖子,身子已轻巧的从她身旁挤过。 烟熏女失重,双手不停扑棱,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 周围人却都退后了一步,谁也不想当她的人肉坐垫。 烟熏女无奈,只得展开双臂朝沐言抱去。心中还一阵窃喜,最好倒在他身上,没准还能趁机卡点油。 不料对方动作非常快,她手指头刚碰到对方的衣角,沐言却向前迈了一步。 她眼看着自己的大胖脸朝车厢坚硬的地面上摔去,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痛的嚎叫。 还没等她砸地上,汽车突然往左一晃,她的脸不偏不倚正杵在前门把杆底部,她不顾一切抓着把杆,汽车却发疯似得朝马路边冲去,车上所有的人彻底傻眼了。 惊叫声,呼救中,响成了一片。 “快拉下手刹”沐言还差一点就走到曾明明身边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甩到了一边。 他强忍着颠簸朝曾明明大喊。 此刻曾明明已抓住了驾驶员后座的扶手。 “司机发病了,大家原地不要动”曾明明大吼。 她刚挤到司机面前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司机面煞白,额头全身冷汗嘴唇都是紫的,一看就犯病了,脑袋耷拉着,眼睛也睁不开了。 可他的手和脚还牢牢控制着方向盘和油门刹车。 不,确切的说,现在控制这些的应该是和司机重合的鬼大叔了。 只可惜他是鬼,触碰不到这些人世间的东西,只能暂时稳住司机的手脚,不能真正的控制公交车,所以方向盘才会失灵。 “拉下手刹”沐言的声音再次响起。 曾明明看着公交司机旁边长长短短的拉杆,傻眼了,车她坐过可没开过,哪个是手刹啊。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别轻易和鬼交流这个忌讳了。 她压低声音对司机座位上的鬼大叔说:“哪个是手刹,快告诉我。” 鬼大叔一怔,眸光露出一份不可思议,曾明明积极保持着身体平衡,吼得声音又大了些。 “我看的到你,赶紧告诉我” 鬼大叔眸光一亮,一把攥住曾明明的手,放在一个最粗的拉杆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用力。 嘶的一声,公交车轮胎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公交车斜着停靠在路边,距离不远处的一个水泥建筑标志,不足十公分 车上的人傻了片刻,全部瘫软在座位上,劫后余生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宿命感,陷入短暂的安静中。 “司机师傅你怎么样”曾明明掐住司机的人中,连按几下,对方仍旧没反应。 “应该是心梗,快问问车上有没有人带急救药。” “好像是心梗,我马上打120,先别移动他。”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是沐言的,另一个却是鬼大叔。 “谁有救心丸之类的药,车上有医生吗” 曾明明朝车厢里喊。 “我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 “我是护士,不过是儿科的。”一个年轻点的小姑娘也挤了过来。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大家让出块地儿,把车窗打开,我已经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大家保持震惊不要喧哗,让患者有个安静的环境休息。” 沐言已打完了电话,立刻有条不紊的指挥了起来。 ===第301章 鬼救人11 就在整个车厢的人想尽办法救助公交车司机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烟熏女捂着腮帮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曾明明身边一把揪住她的外套。 “你这个死三八竟敢阴我,都是你害我摔了一跤,你看看我的脸都破相了,还在这儿冒充好人,赔钱,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少一毛我和你没完。” 曾明明有点火大,都什么时候了不救人还在这儿扯这个,这女人真是欠收拾。 带着满腔怒意回头,却看到烟熏女一分为二的一张脸,倒也吓了一跳。 圆润的柿饼子脸中央突兀的竖着一条淤痕,不偏不倚,不大不小,和把杆宽窄一摸一样。 从额头,鼻梁到嘴巴,褐红中带紫,外加上鼻孔出淌下的两条鲜红的血渍,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见她伤成这样,曾明明的火气小了点,抽回被她揪住的袖子,瞪了她一眼。 “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控制住车了,你能摔成这样再说,我只是捏了下你的手腕让你闪开,又没捏你的脸你嚷嚷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你你还敢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你推了我一下,不对,拌了我一下,我才会摔倒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就得负责” 烟熏女不依不饶的吵吵起来。 “你摔倒的时候我已经在前边了,哪支手能够着你,诬赖人也不好好想个说辞,你眼神不好使,大家可看的真真的,谁能证明我推你了。” 曾明明扫了眼车厢内的人,眼神清澈明亮。 “我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她自己摔的,不是她拦着,人家这姑娘早把车停下了,我们也不会跟着遭殃。” 前排座位上一个大姨揉着乌青发紫的手腕,没好气的瞪了烟熏女一眼。 “就是,自己摔得赖别人,还想讹钱,没天理了,不是你阻拦人家,车早停稳了,大伙都不会受惊吓,要说补偿也该是你补偿大家。” “对对就该她赔,这事多悬啊,差一点车就怼那大柱子上了,到时候止不定多少人遭殃” “让她赔咱们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车厢里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纷纷指责烟熏女。 说的她脸都绿了。 她左右瞅瞅,一把拽住一个身穿墨绿色风衣的苗条女孩,她记得这人,刚才就是她和自己一起拦着曾明明不让她过去。 她肯定也讨厌那个女孩,肯定不会帮着大伙欺负她。 “刚才你站我旁边,你说说看,是不是她害我摔了一跤。” 绿风衣脸一白,好好的,怎么冲她来了。 “你说啊,怕什么明明我受了伤,道理全是她的,这世上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吗” 烟熏女见她犹豫,赶紧对她挤了挤眼,又瞥了沐言一眼,寓意不言而喻。 绿风衣瞅着沐言冷峻无暇的脸,心口一阵阵反酸。 可她不是烟熏女,傻不愣登的没心眼,虽然也记恨曾明明,却不会明刀明枪的直说。 只见她无辜的瘪了下嘴,狭长的眼低垂下来,一脸不想掺和闲事的模样。 “你让我说什么呀,我刚时早吓蒙了,就看见她挤过来,你就倒下了,我想拉你的,可车晃的太厉害了,实在无能为力。再说,她也没提司机出事了,车上这么多人,有什么拦着不拦着的。” “怎么样,我没撒谎吧,就是她故意推我的,车上这么多人,咋前排的人都看不出司机出事了,偏偏她挤过来人就倒了,我看没准连司机犯病都是她捣的鬼,这女人一脸坏心眼” 烟熏女得了依仗,更加口没遮拦了。 “你们别吵了行吗”小护士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这个,心梗是急病,谁有这本事让人犯这个病自己没站稳赖别人,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讲道理的人” “谁说我没站稳了明明是她哎呦” 烟熏女刚气势汹汹挺直了腰杆,膝盖忽然一软,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酸又麻,再也站不住了,直挺挺倒了下来。 吓的她两胳膊一阵乱划拉,绿风衣恰好在她身边,眼看她就要抓住自己,赶紧往后退。 本来人都退出她抓挠的范围了。 不知咋回事,一阵阴风把头发扬了起来,好巧不巧吹进烟熏女手心。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使劲一拽。 绿风衣疼的子哇乱叫,两人滚在地上,一人摔了一个狗啃屎。 “还说不是自己摔的,车停了都站不稳,还想诬赖别人,现世报” 不知谁在后排呸了一声。 “瞧她那个吨位,还敢穿高跟鞋,不摔她摔谁。” 又有人挖苦了一句。 烟熏女和绿风衣真摔懵了,迷迷糊糊中都感觉到一股极阴冷的东西缠住了自己,那气息勒着她们脖子,连喘气都困难了,更别提在为自己辩解了。 曾明明立在原地,看着鬼大叔一手一个掐着她们喉咙,恶狠狠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发毛。 刚才就是他出手才摔了她们一跤,现在又制止她们讲话,看这样子分明就是在给自己出气。 只是他的表情过于阴森,让人不敢接近。 “算了,谁也不是有意的,都是意外,咱们都别置气了,现在,病人需要安静。” 曾明明强自镇定着走了过去,伸手将瘫在地板上的人拽起来。 她这话听起来像替地上这两位向大伙求情,实际上却是说给鬼大叔听的,希望他能放过她们。 鬼大叔看着她,眸光里的戾气慢慢消散,松开了手。 烟熏女和绿风衣站了起来,骨头缝儿里都是冷的,早吓迷糊了,谁还有心思再和曾明明较劲啊。 这时,救护车拉着警报赶到,沐言打开车厢门,医护人员小心翼翼把患者抬了下去。 其他乘客也颇有秩序的下了车。 就连烟熏女和绿风衣也没敢再捣乱,一瘸一拐匆匆离开。 沐言和曾明明疏导人流散开,交警支队巡逻的警员也赶到了。 和他们交接问题的时候,鬼大叔一直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眼神很奇怪。 先前她以为这个鬼是来害他们的。 没想到关键时候他居然救了他们。 想起他握住自己手那冰凉彻骨的感觉,这个鬼绝对不是普通的鬼,他的身体充满了戾气和怨恨。 这种鬼就是人们常说的厉鬼。 可一个厉鬼,为什么会救人她实在想不通。 ===第302章 太欺负人了 沐言交代好一切,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鬼大叔还立在街边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烈日当空,人潮汹涌。 他的脸一如刚看到时那样阴暗,可他的眸光中却蕴含着曾明明看不懂的光芒。 既狠厉又附含着温情。 有痛苦,也有挣扎。 曾明明没把鬼大叔出现的事告诉沐言,虽说她知道沐言想帮她承担一切,可那个世界毕竟是阴冷的,和人的生活格格不入。 她能看到,是因为她运势极低,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他。 直到进了警局曾明明还在伤感,她甚至觉得这些天各种各样的事故都是她引来的。 如果不是她,也许,沐言不会频繁受伤,更不会频繁遇险。 沐言见她一直没精神,还以为被刚才的事吓到了,也有点心疼,更不想她再回刑侦处看萧雅的脸色,便直接带她一起回了刑警大队。 原本他可以直接回大队长办公室,可这两年,这个科室一直被王晓斌的人占着,据说最近还在督察一个要案,既不能分心调换,也抽不出人手配合沐言工作,只给他安排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安排日常工作。 王晓斌这样做,其实很有几分给沐言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现在刑警大队几乎全是他的人,沐言这个大队长的权利几乎被他架空了。 秦局虽然想偏袒沐言,可也得顾及王晓斌的实力,他分析过这件事,认为沐言想在短期内拿回权利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萧雅的刑侦处合作,毕竟他们三人铁三角的称谓在警局很有影响力,再加上萧雅在协调各方面关系上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她手底下有人,背后也有人支持,王晓斌再狂也不会明着和他们作对。 沐言一口回绝了秦局的提议,却接受了王晓斌的安排。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曾明明调到他工作的地方,另外,他还提出要两个警员配合他的工作,只要两个,按道理说,已经少的不能再少了。 王晓斌答应了,可抽调给他的两名警员,却是刑警大队里最有名的两个困难户。 一个就是何宇宸,警局最有名的富二代公子哥,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谁的话也不听,谁的面子也不给,最无组织无纪律的警员。 另一个则是刑警大队里最积极也是最墨迹的糊涂警员。 偏他也姓胡,名周。胡周。 胡诌,可想而知这人的个性了,据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工作过的人就没有秘密。 别说你正在经手的案子处理到那一步了,就连你午餐吃了几碗饭喝了几口汤,一天上了几回厕所,和其他女警说话眨了几次眼,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弄的人尽皆知。 一个男人又墨迹又八卦,简直比唐僧还招人烦。 可现在,沐言手底下能用的就只有这三个人。 一个桀骜不驯,说什么都不听的何宇宸。 一个听风就是雨,自助无限放大唯恐天下不乱的胡周。 还有一个全警局都在议论的沐言大队长的名义女友,曾明明。 这三个人,别管放哪个办公室,都够那儿的领导头疼死,这下好了,全归沐言了。 进了办公室门,看着这一屋子破烂桌椅老旧电脑,曾明明都惊呆了。 这就是大队长临时办公室还不如她原来工作的地方像回事呢 不但没有沐言单独办公的地方,甚至,连个档案柜和保险柜都没有。 唯一完好的办公桌抽屉还是坏的,四把椅子三个都有毛病,坐上去就咯吱咯吱的响。 曾明明打开唯一的那台电脑,十分钟,居然还在启动中,也不知他们从哪搞来的老爷机,都成古董了。 曾明明咬着牙打了盆水,将办公室里里外外擦干净,将唯一没毛病的凳子搬给沐言坐,自己则含着眼泪擦窗台上的灰。 一边抹一边心酸。 沐言可是刑警大队大队长啊,居然被挤兑成这样,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沐言却不在意,随便在办公桌后一坐就开始翻看资料,一边看,还一边做着笔记。 他工作的样子专注而认真,这让曾明明的心稍微舒服了一些。 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沐言和曾明明两个人,另外两个,却不知跑哪逍遥去了。 都十一点了也不见回来。 曾明明默默把屋内所有的地方都整理干净,不稳的桌子垫平,咯吱乱响的椅子修好,给抽屉换锁,能做的都做了,本想喝口水却发现屋里连暖水瓶和杯子都没有。 心里更辛酸了,眼看天越来越热,这屋里既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四个人挤在这样的地方办公,什么必要的设备也没有,可怎么工作啊 曾明明正苦闷,沐言已抬起头,习惯性的向左手边摸去,看样子是想打电话。 “糊涂了,这办公室还没装电话,幸好,你给我买了手机。”沐言对曾明明笑了下,摸出手机拨了两个电话,说了几句,对方就挂了。 听他的言语可能是申请什么程序被拒绝了,沐言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机,脸色并无任何异样。 “食堂要开饭了,饿了吗”他含笑看了看办公室,“收拾这么干净,辛苦你了,走,我请你去外面吃大餐。” 曾明明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她早上本想尽快把董雪涧的案子结案的,丁宁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太繁琐的程序了。 还有琳达姐妹,也不知怎么样了,在住院还是已经回了警局,她想尽快处理好这个案子,好多一些帮帮沐言。可看眼下的情形,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连沐言都处处碰壁,谁会理会她的建议 她实在无法接受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沐言。 连她都受不了了,沐言心里得多难受啊 “别太在意,这些原本在我意料之中。”沐言轻拍了曾明明肩膀,“就当一切从头再来好了,没有现代化的办公设备,咱们一样可以破案,相信我我刚毕业那回,比这好不了多少,没有高级电脑,没有投影分析仪,也没有电子记录装置,难道就不能办案了只要动动脑子,一切都难不住咱们,相信我,我还有三大必胜法宝呢保证事半功倍” 看着沐言笃定自信的笑脸,曾明明心里也舒服了一些,“什么法宝” 她忍不住问。 “先陪我出去吃午饭,现在肚子饿了,没力气说公事。”沐言刮了下她的鼻子。 “怎么不去食堂”曾明明犹豫着问,警察的午餐属于工作餐,四菜一汤,免费供给,伙食相当不错,只是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被人盯着看,更不想遇到萧雅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可这些话,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躲的了一时,躲不开一世。她总得面对吧。 ===第303章 一生追忆11 “今天不去食堂,我带你去吃大餐。” 沐言脸上一直带着笑,发自内心的笑,仿佛一点儿也没被办公的不愉快影响到。 曾明明心知沐言体谅她,不想她郁闷,也就没再坚持。 本以为沐言也就带她在警局的周围的饭店点两个菜,不料一出门他就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小巷里穿行,三转两转的,停下。 曾明明有点诧异,眼前是一个生活小区 来这儿,能吃什么饭 沐言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兜转,饶过几栋高楼,前边都是清一色的老式单元房。 都是老房子,才三层。 外表虽有些旧了,可家家户户拾掇的干净利索,好多一楼住户还在自家小院内搭着花架,摆着方桌。 越过低矮的围墙,看到满眼翠绿与安详,让人的心都跟着宁静了许多。 “到了。”沐言停在一家小院门前,这家收拾的更别致,连院墙上都种满了爬山虎,虽然现在才刚泛起绿意,可已经很养眼了。 “刘记私房菜。”曾明明看到篱笆门外挂着的一个小木牌,心中了然。 原来是个小餐馆。 推门进去,小院里已经坐满了人,安安静静的,都在专心品尝美食,看他们的表情,一个个异常满足,在看看桌上的菜肴,还真是精致,只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两位,预定了吗”一个系着雪白围裙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说话慢条斯理,客客气气的。 “你新来的吧张叔呢” 沐言微微一笑。 曾明明一怔,在陌生人面前,沐言很少如此温润,一点心防也没有,看他这样子,这个餐馆的主人一定和他很熟悉。 “误似刚来的撒你怎么知道”小姑娘的话带着糯软的江南口音,听起来煞是好听。 “小言来啦”门帘一挑,一个身穿雪白厨师服,系着藏蓝色围裙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笑起来额头都是皱纹,十分憨厚。 “张叔,最近好吗”沐言也含笑看着他。 “好,好,能看到你太好了,走进里屋,张叔亲自给你抄几个小菜。”张叔亲切的拍了拍沐言肩膀,视线轻轻落在曾明明身上,笑容更加和暖。 “张叔,这是我女朋友,明明,这是张叔”沐言赶紧替两人引见。 “张叔好。”明明赶紧行礼。 “好,好,别客气,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啊,请进” 张叔笑的越发灿烂,引领着两人进了里屋。 屋内,干净整洁,装潢的很简洁,木桌方椅,古色古香的。 “小言,你可有一阵子没来了,我听你妈说你去执行特殊任务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刚坐定,张叔关切的询问。 “受了的小伤,不过已经没事了,多谢张叔惦记。”沐言说的轻描淡写。 张叔叹了口气,“做警察一定要小心,这年头不稳,凡事都得小心。到了我和你妈这个岁数,可经不起孩子们再出什么事了。” “张叔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您老也要保重身体,别太操劳了。” “哎,你瞅瞅我,光顾着聊了,茶都没上。薇子,把我的西湖龙井沏一壶来,用那套景德镇的茶具。” 张叔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小言等一会儿,我去给你炒菜,想吃什么明明是吧,你第一次来,爱吃什么别客气,尽管和张叔说,别的本事没有,炒两个家常菜没问题的。” “沐言喜欢吃的,我都喜欢。”曾明明很少被老人家这样关爱,心里暖洋洋的。 “行,我这就去坐,你们先喝点茶,吃两块点心。” 张叔眉开眼笑的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薇子端着茶点走了过来,笑嘻嘻对沐言说:“原来你就是张叔天天念叨的大侄子啊,还真是个帅哥,连女朋友也这么漂亮。” 薇子心直口快,个性倒有点像北方女子。 放下茶具,薇子又和两人闲聊两句就出门忙了。 曾明明看着盘内碧绿的荷叶糕,酥软的金丝饼,哪还忍得住,每样连吃了两大块,又喝了一杯茶,这次恋恋不舍的停下口。 不是不想吃,还得留着肚子品尝张叔的手艺呢 “好吃吗”沐言见她吃的畅快,唇角泛起和暖的笑。 “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清甜的糕点,沐言,张叔和你们家是亲戚吗” “他是我爸的朋友,从小看我长大的,他自己没孩子,便把我当成了的儿子。” 沐言抿了口茶,四处看看,“两年了,能再来这里吃饭,感觉就像回家了一样。” “沐言,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家看看伯母呢” 曾明明犹豫了下,还是问了。 “我和我妈通过电话了,她最近不在市区,要下礼拜才能回来,到时候,你陪我去看她,好吗” 沐言眸光柔柔的看着她。 曾明明红着脸点了点头,“好。” 说完,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见她有点害羞,沐言勾了下唇角,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张叔的餐馆叫刘记吗” “对啊,我刚才也再想问这件事呢为什么呢” 曾明明也好奇了。 “因为他太太姓刘,刘阿姨是江南著名面点师的女儿,制作糕点的水平出神入化,只可惜才三十多岁就因病去世了。张叔一直没再娶,守着他们的家单过了二十年,据说,这屋的一桌一椅都是刘阿姨生前采买的,他格外珍稀,一般客人都不能进这屋子吃饭呢,还有这荷叶糕和金丝饼,也是刘阿姨生前最拿手的点心。” 沐言轻摸了下陈旧的桌面,口气轻柔,“我小的时候,刘阿姨经常抱着我玩,我记得她眉眼特别温婉,说话从来都轻声轻语的,特别温和。” “张叔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刘阿姨虽然去的早,可却被人怀念了一辈子,就连你对她也念念不忘,一个女人能这样,已经很幸福了,只苦了张叔,从三十多岁,就要在思念中过一辈子,多苦啊。” 曾明明有点伤感。 “你错了,张叔一点也苦。”沐言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经常看到我妈看着我爸的照片流泪,可每当我想安慰她的时候,她却总是摇头,当时,我也不太理解,后来,张叔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明白什么”曾明明一怔。 “张叔说即便是短暂,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淡忘,就算会伤心流泪,也是因为可以思念可以回忆,总比一辈子都遇不到这个人的人生强了许多。” ===第304章 拆台 “是啊,无论多难多苦,只要能遇到,就不枉此生了。” 曾明明使劲点了点头,沐言的话深深打动了她。 说什么身世悲凉命运不济,只要能遇到沐言,和他在一起,没什么困难是不能坚持的。 “想通了就不许再胡思乱想了,明明,只要咱们在一起,有什么困难坚持不了呢,你说是吧。” 沐言温和凝视着她。 曾明明心里一暖,原来沐言早就看出她心里的沮丧,变着法的给她鼓劲呢 “沐言,原来你带我来吃饭就是为了安慰我啊,谢谢你。” 曾明明抓着沐言的手,心里微微有些惭愧。 明明他受了不公正的待遇,还要想方设法安慰自己,她真不该如此脆弱。 “也不完全是,主要是我也想念张叔的手艺了,二年没吃上了,我都馋了。” 沐言翘起唇角,笑容有些调皮。 “比我做的还好吃吗”曾明明故意撅起了嘴。 “客观上来说,是比你做的好吃。”沐言一本正经的回,眼看曾明明快急眼了,赶紧改口:“不过,我还是更爱吃你煮的饭,吃一辈子噢” 曾明明脸一红,啐了他一口。 “哪个要给你煮一辈子。” “你不想吗”沐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某个人迫不及待了呢” “你说谁迫不及待”曾明明脸更红了,眉毛一挑,就要掐沐言的手臂。 沐言赶紧求饶,连连告饶,“我迫不及待,我迫不及待行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极其炙热的眼神瞄了她一眼。 曾明明浑身燥热,这个沐言越学越坏了,随时随地都在挑拨她。 讨厌 正在尴尬,薇子上菜了。 全是家常菜,可每一样都做的异常精致,色香味俱全。 曾明明拿起筷子,夹了一样,眼前一亮,又夹了一样。 果然超级好吃 她抬头瞟了他一眼,塞了一大口菜。 算你说的对,确实比我做的好吃。 沐言明白她的眼神,也不取笑她,忙着和她抢菜,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热火朝天。 菜上的很快,不多时就摆满了一桌子,两人吃的再快,也赶不上菜上的快,吃着吃着就有些吃不动了。 到最后,沐言还去了趟厨房,把还在灶台上忙乎的张叔请了下来。 因为下午还得工作不能和喝酒,爷俩以茶代酒聊了半天。 曾明明也陪着他们,边聊边吃。 一顿饭下来,曾明明心里别提多温暖了,她好久没有享受过一家人在一起进餐的温馨时光,心里特开心。 张叔一个劲儿对她说,这是沐言第一次领女孩子来这里吃过,还说从此就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一定要常来,最后,还给曾明明装了一兜各色糕点,还给她包了两个自制的酱肘子。 感动地曾明明不要不要的,对张叔好感大增,都舍不得走了,直到离开走出去很远还在回头张望,颇有一番好儿媳拜别公婆的惆怅。 走出小区已经快二点了,两人打了车匆匆赶回警局,快步朝办公地点走去,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噪杂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 曾明明侧耳听了下,何宇宸的声音,还有一个喋喋不休的男声,应该就是那个胡周了。 “那两个人来了。”曾明明有点头大,有他们掺和,还能工作吗 “我的必胜法宝来了”沐言笑了。 大踏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曾明明一呆,必胜法宝何宇宸和胡周不是吧 沐言推门进了办公室,屋内两人均是一愣,各自止住了话。 何宇宸斜了沐言一眼,翘着二郎腿坐下,胡周局促的看了年沐言,干巴巴喊了声:“早。” 他不是没听说过沐言的威名,乍一看到这位昔日红透警局的沐大队长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说心里一点也不发毛,绝对假装的 “还早再过三小时该下班了。”沐言淡定的回了一句,反身坐回办公桌后面。 这时,曾明明也进了办公室。 狭小的空间顿时塞的满满的。空间局促,火气也慢慢上扬。 “早就该下班,这破地方,多呆一分钟都觉得憋屈。”何宇宸嫌弃万分的瞅了眼办公室,一条腿颠啊颠的,别说,这架势还真挺像个富二代公子哥。 可曾明明一看就知道他是羿,无论他的动作多么夸张,态度多么嚣张,他眼底的那抹阴郁都不会变。 “这地方确实不怎么样,又小又破旧,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办公设备,太寒酸,我知道大家都觉得委屈。” 沐言站了起来。 “我也觉得委屈,可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刑警大队,王副队长说了算,现官不如现管,秦局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 沐言的话有些无奈,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无奈的表情,相反,十分霸气冷静,好像在诉说与自居无关的事。 “沐队,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忍着啊,这也太不公平了。您可是刑警大队的一把手,凭什么被王晓斌那熊货踩着脊梁骨过日子,您是不知道现在整个刑警队都怎么议论你呢” 胡周一脸八卦,说的吐沫星子乱溅。 “怎么议论”沐言淡然看着他。 “这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出来的,为打入敌营,我早上没吃早饭就潜伏了,各个办公室都串了一遍,哎呦,你是没听到人家都怎么议论咱们简直,不堪入耳啊” 胡周翘着兰花指,喋喋不休。 “你少胡诌,一个大男人没事闲的天天八卦,让他们说去,我看,谁敢当着我的面讲一个字” 何宇宸放下不停打颤的腿,脸也阴沉下来。 “人言可畏好吧,你说说你光摆个臭架子有屁用啊,咱们得赶紧想个对策。” “想什么想,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何宇宸不屑的白了沐言一眼。 “堂堂大队长被一个副队长整成这样,你有脸天天上班,我们可没脸待在这破地方。” “何宇宸你说的什么鬼话,难道我们愿意这样吗这不是特殊时期吗咱们现在是一个办公室的人,应该患难与共” 曾明明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羿搞什么鬼,这不是拆沐言的台嘛 ===第305章 拿回来11 “让他把话说完”沐言淡然一笑。 曾明明强压着怒火没再吭声,看向何宇宸的视线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何宇宸不为所动,吊儿郎当的瞟了沐言一眼。 “该说的我都说了,要受气忍耐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老子就不奉陪了。”说完,朝胡周递了个眼色。 胡周咂了下嘴,为难的看着何宇宸,又瞅了瞅沐言。 苦瓜着脸不吭声,这两个人他都惹不起,也都不想得罪,只能装傻了。 “嫌犯的事安排的如何提审定案申请了吗”沐言淡定的看着何宇宸,丝毫也没被他不屑的眼神影响。 何宇宸一怔,这小子挺有涵养啊,这么激他都不生气。 “还能怎么样嫌疑犯被收押了,至于审讯定罪,等着吧,王副队长说了,他现在很忙,没空” 何宇宸语气散漫之极,心里却挺窝火,早上王晓斌那态度太嚣张了,就好像他低人一等似得,眼皮都不抬一下,真以为他是泥捏的啊,要不是想让沐言出出丑,他犯得着受他的鸟气。 沐言隽黑的眼,波澜不惊的看着何宇宸。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火气被他捕捉的很清晰。 “他有他的案子,咱们有咱们的案子,既然秦局把这两个刑事案件交给了咱们,王晓斌便无权插手。走跟我去王副队长办公室,把咱们的权利收回来。” 沐言扶正帽子,正义凛然往外走。 曾明明立刻跟了上去,胡周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前来,只有何宇宸一动没动。 “如果你发怵,就在办公室等着吧,当然,如果你想放长假,我也批准,没有你,我们三个也能破案,不过,被人欺负了,总得想办法扳回来,否则,那些人会更嚣张。我们走了要不要一起,你自己决定。” 沐言的声音平静而自然,听不出丝毫火气,何宇宸的火却被他拱起来了。 越想早上的事,越觉得窝囊。 “一起去就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将权利和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何宇宸一步三晃的跟在后边,眸光却泛起阵阵寒光。 沐言一行四人踏入刑警大队会议室,里面热火朝天,噪杂一片。 与他们办公室的寒酸截然相反,这里每个人都享用着警局最好的资源配置。 崭新的现代化桌椅,人手一部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大型高清晰投影机上,正在播放资料片,就连桌上的烟灰缸都是景泰蓝的。 再看看会议厅的展台,活性水,饮料,罐装咖啡,甚至还有啤酒。 在看看在场警员的工作状态,不像在办案,倒像是大型茶艺会现场。 沐言的进入让刚才还热闹无比的讨论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以警员都低下了头,可没人讲话,所有人都开始忙碌,实在没事的也拿本资料像模像样的瞅,四处,无声无息,就像一场无声的哑剧。 “沐大队长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儿了,怎么新办公室不合心意”王晓斌坐在警员最集中的一张办公桌后边。 手上夹着香烟,徐徐吐了个烟圈儿。 “你也看到了,我们有多忙,真心没时间帮你解决办公的小事,沐大队长,多担待点吧,我这也是为了警局着想,我们手里的这个案子,牵扯太大,一点不能马虎的。” “王队长多虑了,我对新办公室没任何意见,我过来,只是想询问一件事。” 沐言淡淡瞥了对面一眼。 眸光锐利而平静。 除王晓斌外,其余警员都有点心慌,不由自主垂下了头。 “说”王晓斌摆了摆手,依旧坐在原地没动,看他那样子,好像他是沐言的上级,而对方只不过在像他汇报工作。 “秦局让我接手了两个案子,其中一个嫌疑犯已经落网,何宇宸早上的时候,已经办理了移交手续,解下来就是提审定案,呈交司法会审了,不知王队长为何将这个案子搁置起来,这个案子结不了,下一个案子很难全力侦办。”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沐言似没看到他的嚣张,平静的将来意说完。 警局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刑事案件的定案,都要一级部门领导的审批,一级一级符合完毕,才能递交法院。 这是规章制度。 王晓斌迟迟不肯签字,这个案子就无法进行下去。 “有这事嘛”王晓斌故意装出一脸吃惊的样子,诧异的看向何宇宸。 “小何,你什么时候来过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可能我们正在讨论案情,太忙了,最近事太多,一些小事什么的,实在很难记住。” 何宇宸钢牙咬碎,眸光泛起一股暴虐,眼看就要遏制不住内心的火气了,这时,沐言忽然轻咳了一下,对胡周使了个眼色。 胡周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 他的嗓音有点尖,说话抑扬顿挫,很有节奏。 听起来蛮搞笑的,而他讲述的内容,就不那么可笑了 “今天早上八点三十六分,何宇宸警官带着嫌疑犯丁宁进了副队长办公室,当时,您正在打电话,眼圈儿有点发黑,显然昨天没休息好,丁科长,小李,小张和小卫正在吃早点,边吃边聊昨晚的娱乐新闻,说的热火朝天,何警员连问了三遍,都没人理会他。后来,您捂着话筒对小卫摆了摆手,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连吃了几口的肉馅包子,将嫌疑犯带走了。紧接着,何警员就向您提交了提审核准,您还是不理他,对着手机连连保证,今天晚上绝对不喝酒打麻将,就算有饭局,也保证在九点之前赶回家,说这话的时候,你连连皱眉嘬牙花子,模样很是为难” 胡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当时的情况,将每个人的动作表情描述的生动形象,栩栩如生。 随着胡周的讲述,王晓斌的面子可挂不住了,板着脸就要训人。 沐言清清冷冷插了一句。 “没想到刑警大队就这样忙案情的,忙成这样,连提审签字这么简单的环节都忘了” 王晓斌脸一沉,“昨晚我们忙到了凌晨一点多,每个人都很疲惫,适当的放松一下也有利于更集中精神办案胡诌,你小子整天闲的没事做,到处乱听乱看乱打听,胡说八道,吃饱了撑的啊” 胡周委屈的瘪了下嘴。 “领导,我早上就喝了一碗小米粥,午餐还没来得及吃呢,肚子早咕咕叫了,一点都不撑” ===第306章 欢迎加入 王晓斌气了个倒仰,他也知道胡周插科打诨的技术无人能及,你就是在跟他墨迹一天他也有的是说辞,索性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不就是这点小事嘛也值得大队长大动肝火,派个小警员跑一趟不就得了,我就是在忙,也会抽时间处理的。” 他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不怀好意的瞅了曾明明一眼。 “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说明”沐言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大家都知道我受了伤,最近刚恢复,近两年脱离了刑警大队的日常工作,对队里的现有的人员,调度和分配情况都不熟悉了。我也知道你们最近在办一个缉毒的案子,并不想打搅你们的工作,但刑警大队不可能只办这一个案子日常的工作总得有人进行,现在我和何宇宸,胡周,曾明明四人接受其他刑事案件,案子不分大小,都是警队的日常工作,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借任何名义拖延案件的处理,这是我的原则,也是刑警大队的原则还有,我有对案件的审核签字权,这是大队长的权利所以,以后所有的案子,必须由我经手签字才能逐层递交,丁科长,你记住了吗等一会将我以前的档案材料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尽快把内部电话和外线电话链接好,这是必要的办公设备。我不想再命令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警局不是旅店办案不是儿戏,希望在座的每个人都认清这一点” 丁科长吓的脸都白了,一边抹冷汗,一边连连点头。 整个办公室所有的警员脸都白了,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再也不敢想先前一样吊儿郎当,不以为意了。 “沐队长好大的官威啊”王晓斌捻灭了手中的烟,眸光泛起一片寒光。 “我再大也没你的厉害,王队长,这两年你在刑警大队劳苦功高,功高过顶,恐怕,连警队基本的过工作态度都不记得了看看这个会议室,像是在侦破案情嘛还是在开茶话会” 沐言毫不示弱的迎上他的目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办案风格,你那套已经过时了,沐队长。两年虽然不长,可时代发展就这么快,现在是电子科技占主导,刑警办案都是靠电脑,数据分析,甚至连采证取证都是靠科学手段完成,你病了两年,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希望沐队长不要再用老眼光,老方法来管理这个刑警队。不信,你可以问问在场的警员,有谁愿意跟着你去那个小科室工作哼” 王晓斌一脸冷笑,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副队长,凡事都要听沐言的吩咐,现在,有人给他撑腰,就算秦局,又能把他怎么样 刑警大队队长这个头衔,早晚都是他的 “传统刑侦和现代刑侦根本就不冲突,各有专长,不靠这些现代化的设备,一样能够破案” 沐言扫了眼会议厅所有警员。 “兵不在多,将不在狠,只要物尽其用,就没有破不了悬案”说完,也不等王晓斌反应过来,就领着他的三名手下潇洒的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各种表情丰富之极。 良久王晓斌狠狠一拍桌子,“他竟敢当面和我叫嚣,他以为他还是谁没有萧雅的后台支持,他算个屁” 所有警员都垂着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逆鳞。 又过了一会儿,王晓斌脸色缓和了一些,眸光却更加阴霾。 “丁新,你准备怎么做”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一直擦汗的丁科长。 “请王队长指示,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丁新抹了把冷汗,他这个科长就只是个头衔,不过是个后勤部长罢了,不是他伺候的好,王晓斌也不会重用他,他就算再忌惮沐言,也明白谁才是他的主子,这时候不表忠心,什么时候表 “算你识时务,我也不难为你,他要的东西,都给他。不过该怎么给,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不是觉得传统刑侦牛掰嘛,就给他传统,看他赤手空拳如何办案,都记住我的话,凡是那个办公室的事,都不必配合,谁要是背着我给他们行方便,就是和我王晓斌过不去,明白吗” “明白”人们异口同声。 “都特么精神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都一个多月了,一点成绩都没有,告诉你们,这个礼拜再找不到线索,这个月别想拿加班补助” 王晓斌没好气的骂了几声,背着手回自己办公室了,剩下所有的警员都没了精神,也不敢闲聊扯皮了,两个队长较劲,吃苦受累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 “沐队长,你太帅了,把那一屋子人训的一愣一楞的,真特么过瘾。我胡周没跟错领导,今天真爽,把我这憋了一肚子的恶气都撒出来了,想想王晓斌那副吃瘪的样子我都想笑,他老小子也有今天,让他平日里作威作福装大爷,现在怎么不装了” 胡周眉飞色舞的围着沐言转圈,手舞足蹈,极其兴奋。 沐言皱了皱眉,“该你说话的时候自然让你说个够,不该你说的时候,闭紧嘴巴。” 胡周捂住嘴,连连点头。看这个样子,对沐言还是真服气了。 就连何宇宸也不像刚才那样阴阳怪气了,格外沉默。 曾明明没他们那样乐观,她深知王晓斌绝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权利还给沐言,不由得暗暗担心。 现在整个刑警大队,法医队,审讯室,所有的侦讯取证环节都是王晓斌的人在控制,如果处处给他们使绊子,真的很麻烦。 四人回到办公室,纠结半天,曾明明还是将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 沐言没说话,一直低头沉思。 胡周也没插嘴,他脑子不灵光,却也不是没眼色的人,知道这些问题都很关键,如果想不出格对策解决,他们这四个人,早晚还是会被整个刑警大队嘲笑的。 见三个人都沉默不语,何宇宸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点现代化的设备吗他们不给,咱们不会自己准备,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那就不是个问题。” “对啊对啊,我怎么把你这个大财主忘了,何大少,全靠你了” 胡周双眼放光,连曾明明脸上都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看向何宇宸的眸光柔和了许多。 “不需要太多,我会列个清单,你放心,等一切步入正轨,我会想办法都报销的。” 沐言直视着何宇宸,良久,忽然伸出右手。 “虚的的话不多,欢迎加入,只要我们够努力,没有任何人能小瞧咱们。” “对对,只要肯努力,咱们都是警队精英,跟着沐队长,看谁还敢小瞧我胡周”胡周大咧咧的将手伸了过来,一把攥紧沐言的手。 眸光晃动着希冀的光。 曾明明也将手伸了过来,和他们两人握在一起,三人视线同时落在何宇宸身上,他抱着肘子,冷冷注视着三双紧握的手。 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伸了出来,懒散的搭上。 不料,沐言的另一手有力的按压过来,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手掌沉稳有力,充满了力量,让每个人心都为之振奋起来。 何宇宸楞了下,另一支手也慢慢压上,四双手,终于紧紧握在一起 ===第307章 再辛苦一次11 “先说好,我这可不是服你,我只是讨厌那个姓王的,他太目中无人了。”何宇宸的手虽然握的挺紧,话里话外还是透着不情愿。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咱们会成为好搭档”沐言的声音透着自信。 “还有我,还有我”胡周无比自豪,握着的手都在颤抖。 “加上我”曾明明也激动的声音都有点哽咽。 何宇宸斜了他们俩一眼,微微有些嫌弃。 不就是组个队破个案嘛,也值得激动成这样 他就是看不起胡周这幅抱大腿无限献媚的德行,还有曾明明对沐言的无条件崇拜,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咋没见她这样崇拜自己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沐言还是有两下子的,再这么被动的局势下,还能反守为攻,给王晓斌还以颜色。 只是,在他看来,沐言的还击太无力了,若是他,肯定找十个八个女色鬼天天围着他,吸干他的精气神和阳气。 让他有事没事就穷嘚瑟。 “办公设备的事解决了,还有几个问题还需要协商一下。” 众人各自返回自己的座位,沐言又说:“以王晓斌的性格肯定会孤立咱们,而刑侦破案需要各方面的配合,大家发表下意见,看看如何协调各方面的关系。” “沐队,您放心,我胡周别的本事没有,各个科室都还有些朋友的,就算他们明着不敢帮咱们,至少也不会太为难。只是调度车辆归丁新管,这老小子是王副队的走狗,到时候肯定会使绊子,还有法医院,哪儿我没熟人,有些难办。” “车我就有,法医院有方婷在,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何宇宸面露得意。 “很好,这些问题解决了,咱们来分配下工作,没意见吧。” 沐言淡定的看着众人,一点儿诧异的表情都没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会这样发展。 曾明明看着他胸有成竹的处理问题,协调关系,曾明明总算明白为何当初王晓斌把这两个人指派给他,会欣然接受了。 沐言说的没错,人无完人,关键要物尽其用。 “没意见,全听领导分配”胡周连连点头,何宇宸也哼了一声,只有曾明明略感惭愧,连他们俩都各有各的长处,可自己呢 不但一点特长也没有,人际关系更是一塌糊涂,真是给沐言拖后腿了。 “胡周就负责协调各办公室的工作外加调查取证,你脑子灵活,口齿伶俐最合适走访调查这个工作。” “至于明明,你就负责管理档案,协助我们的日常工作,你的工作比较杂,事情也多,多花点心思吧。” “嗯。”曾明明应了一声,暗自有些气馁,说白了,自己就算个打杂的吧。 “我呢”原本何宇宸会认为沐言会最重视他,可听来听去,都说完了也不提他一句,忍不住只能自己问了。 沐言淡然看着他,“你的工作最重要,暂时保密。” 何宇宸一怔,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没缓过来。 这边才分配完工作,丁新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带来一堆破烂,不,应该说是一堆陈旧的办公设备。 笨重的档案柜,堆积如山的旧档案,到处都是灰,不知从哪里刨出来的,脏的和垃圾一样。 他们还带来了两步老式电话,一看也是旧的,一个话筒磕掉了漆,另一个居然还是拨号的那种老古董。 虽说拿的东西差,动作倒是挺麻利,不一会儿工夫电话线就接好了。 丁新腆着大肚子,指挥人把东西往屋子里般,几个破纸箱子一个档案柜将屋里塞的满满当当,都没下脚的地儿了。 “这就是你们给我们的办公设备太欺负人了吧,我不信你们也用这些东西办公”胡周用脚踢了踢那几个破箱子,脸涨的通红。 “都给我扔出去,什么破烂也给我们弄进来,真欺负我们科没人了”何宇宸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脸色也阴沉下来。 仿佛一瞬间,屋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丁新缩了缩脖子,这个何宇宸的脸色怎么那么吓人呢,比秦局还有威慑力,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这是王副队长的意思”沐言走了过来,脸色依旧很平静。 可丁新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沐言的眸子乌黑沉湛,好像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不是不是。”丁新低着头解释,“王队长太忙了,根本顾不上这些,这些设备是我刚从储物室找出来的,虽然有点旧,可擦一下还是很好用的,你也知道咱们队经费有限,这个月支出早已经用光了,实在买不起新的,沐队长先将就下,等以后,经费到账了,我一定给您换新的。” 丁新说的万分诚恳,胡周却听不下去了,踢了踢那个笨重的档案柜问:“这就是你说的很好用,笨重成这样,这是哪年的老古董啊能用吗” “怎么不能,这都是警局刚建成时专门采购的,虽然笨重些,但都是好钢板好木料的真材实料,我们三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搬出来的,很辛苦的。” 丁新喘着粗气,一副劳苦功高的架势。 胡周气的火冒三丈,刚要喷,沐言淡然笑了。 “既然这样,恐怕还要再辛苦丁科长一次了。” “不辛苦不辛苦,沐队长是刑警大队一把手,替你办这点小事,应该的,应该的。”丁新连连鞠躬,言语间特别恭敬,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得意和不屑。 “那就麻烦丁科长将这些破烂搬回去吧,对了,还有这里的办公桌桌椅什么的,统统搬走,对了,把电话线留下。” 沐言不急不缓的说完,背着手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卫生也全靠你了,免得我们的新办公设备来了,还得在清扫,耽误了工作。” 沐言说的风轻云淡,丁新却听傻了,新办公设备他怎么不知道 “没问题吧,丁科长。”沐言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问题。只是这新设备,哪送来的”丁新眨巴了两下眼,一脸苦相。 “这就不劳丁科长费神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不过,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里一切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做的到吗” 沐言回身看着他,眸光泛起一丝冷意。 ===第308章 消失不见的血渍 “做的到,做的到”丁新冷汗又下来了,却连擦汗的举动都不敢做,弯着腰低着头,脸颊两侧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心里乱的和麻线一样。 “辛苦丁科长了,咱们走。”四人扬长而去。 丁新长出了一口气,盯着四人背影,思索了半天,猛地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个财神爷忘了,哎,真是自讨苦吃。” 胡周笑的手舞足蹈,就连何宇宸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沐队长真够损,明知道何宇宸一定会解决办公设备问题,还让他们送过来这么多东西。 当然,怎么送来,还得怎么拉回去,估计现在那几个人,脸都绿了吧。 “咱们去哪”何宇宸第一次破天荒主动和沐言说话,声音还挺愉悦。 “兵分两路,你和曾明明去提审丁宁,让她签字认罪,还有那两个旁证,也需要审讯,这个案子要尽快完结。我和胡周去趟医院,看看受害者情况。下班前,在办公室汇合。” 沐言说的简明扼要。 “审讯室那些人都是王副队的直系,让明明和老何去应付,恐怕很难,以他们俩的性格,肯定会吃亏的,不如我和老何去,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反而事半功倍。” 胡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沐队长不好意思带女朋友出去,这话还是他提出来的好,又给了沐队长面子,自己还乐得跑腿清闲。 “也好,不过,尽量按司法程序走,不要和其他部门的同事发生争执,警局里很多同事还是比较正直的,不一定故意找麻烦。” “好嘞,放心吧,沐队,保证圆满完成任务”胡周拍着胸脯保证,何宇宸瞅了曾明明一眼,从口袋中摸出一物扔了过来。 沐言伸手一抓,却是车钥匙。 “开我的车,十八号车位,你会开车吧”何宇宸斜了沐言一眼。 “没问题,不过我开走你的车你万一要用怎么办”沐言想起何宇宸还有很多东西要采购。 “这你也别管,我自有办法,你们快去快回,我可不想加班。”何宇宸冷哼一声,拉着胡周走了。 “沐言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嘴硬,他其实是好意。” 曾明明一边跟着沐言往停车场走一边解释。羿的身份暂时不能告诉沐言,可她也担心沐言和他的关系相处不好,那个魔王喜怒无常的,万一记恨上沐言可就坏了。 “你倒是很了解他啊。”沐言横了曾明明一眼。 曾明明面色一热,赶紧解释,“当然了解了,我们毕竟做了几个月的邻居,再说了,他女朋友不住哪儿吗,我们经常聊天自然就熟悉了。” “这个何警官倒是很有意思,家里这么有钱,开这么好的车,却甘心在警局里当个普通警员,就养这个车的费用,估计都比他的工资高。” 十八号车位上,停着辆加长版揽胜路虎,纯黑的外观,炫酷的车身,这种车油耗惊人,性能卓越,价格更是不菲,可不是一般老百姓选择的车型。 “别提了他了,说说案子的事吧,我可一点都不了解呢。”曾明明生怕被沐言看出什么,连忙岔开话题。 沐言犹豫了下,将手中个资料袋扔给她。 启动了车子。 “你不是不想让我接触这个案子吗”曾明明捧着资料袋,那股煞气还在,只是不像第一次接触时候那样凌厉了。 “做为你的男朋友,我确实不想让你接手这个案子,可做为你的上司,我愿意让你多接触一下各类刑事案件。毕竟,你是名警察,不能永远在我的羽翼之下,你很有天赋,对办案也有兴趣,我不想太限制你。而且” 停顿了下,沐言又说:“你早晚会成为一名刑警,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案件,我不可能永远替你承担,有些事,你必须自己经历。” “你是担心有人故意给我难堪,所以才让我提前预备下,对吧。”曾明明何尝不明白沐言的心思。 “嗯,警局里党派之争很麻烦,你早晚会碰到。王晓斌这种小人并不难应付,难的是那些表面上正义凛然,背地里却给你使绊子,下黑手的人。这种人,防不胜防。” “警局里也有这种小人”曾明明一怔。 “这种人哪都有,利益面前,人心腐化,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害你的人,就是你身边的人,甚至是你的朋友。” “你是说你受伤那些件事和熟人有关”曾明明想到一种可能性。 “我确实有点怀疑,只是现在,还找不到相关的证据。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先熟悉下案情,从这里到医院大约半个小时车程,我希望你能尽快了解这个案子。” 沐言将车驶出了警局,一路向西疾驰。 曾明明一脸震惊的看着手里的资料,一开始,她还有些面红耳赤,看着看着,心都揪起来了。 这个案子,太诡异,太匪夷所思,也太血腥残忍了。 难怪沐言不想她接触这些。 这件案件中已有三个受害者,都是男性,很年轻,年龄在22岁到25岁之间,其中两名已经身亡,仅存的这名也还在医院抢救中,据说他命挺大,全身血液流失一半多了还能清醒,自己打电话报警,只可惜,他只说了几个字就昏死了过去,救护车和警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人事不省了,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前两名死者的死因和他一样,失血过多导致脏腑器官急速衰竭。 令人诡异的是,这三起命案的受害者遇害前都曾被人强迫发生过性,关系,器官受到严重损伤,如果这几名受害者是女性,这案子还能被归结到变态强奸杀人这个范畴。 可这几名受害者都是年轻的男性,经调查,并无任何不良的嗜好。 而且,他们的体态,相貌,工作等等,并无相似之处。 除了死因格外一致。 三名受害者均是受到残忍的之后,被放空血液,慢慢死去的。 这个过程很漫长。 这一点从受害者被割的千疮百孔的手臂能看出来。 杀人者并没有一下要他们的命,而是一刀一刀割开他们的伤口,慢慢放空他们的血。 让人最匪夷所思的是,这三个人都流失了身体一半以上的血液,可事故现场的残留物却非常少。 一个成年男子体内血液含量通常占体重的百分之七八,大约五升左右,可事故现场发现的血样统计也就几百。 那么多的血,都去哪了 ===第309章 随机犯罪11 白志良,男,23岁,本市某金融专科学院财经系毕业,目前没有正式工作,租住在市东郊城中村。 遇害时间,xx年5月7日凌晨三点,遇害地点,东郊城中村村外的一处废墟处。 据最后几名见过他的人的证词,白志良当晚在十里牌楼一家叫森淼的酒吧和朋友喝酒,后来发生一些不愉快,拂袖而去,据说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走的时候大约十点半左右,按道理说,从十里牌楼到城中村,最多不过二十分钟,可他报警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三点,从他离开酒吧到出事报警,中间间隔了将近五个小时。 他为什么中途下车,深夜走进路边的废墟中,究竟遇到了什么人这全都是个迷。 警局曾派人调查过那个出租车,可奇怪的是,无论酒吧附近的监控录像还是路况监控,都找不到他上车下车的影像。 事发当晚,却有几辆出租车去过城中村,可没有一个司机承认自己搭乘过受害人。 而酒吧附近的监控,更连白志良上车的背影都捕捉不到。 只有酒吧的一名服务员承认自己隐约看到白志良上了出租车,至于车牌号什么的,他根本没看清。 据到过现场的人的110警员回忆,当时,遇害人赤身躺在地上,衣物散乱的扔在一旁,身体两侧都是血,他一手握着手机,面朝下趴在地上,身后拖着一条大约半米多的血痕。 根据事发现场的状况不难分析出他当时的情况。 也许凶手以为他死了,便弃尸离开,不料,他又苏醒了,凭着惊人的记忆爬到自己衣物处,找到了手机,拨打了110,只可惜他受伤过重,只含糊说了救救我三个字就不省人事。 由于当时急着救人,现场遭到了一定的破坏,但从后来警局拍摄的图片上还是不难看出一些疑问。 整个事发现场,算不上凌乱,只有受害者周围有少许血渍,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再看受害者的情况。 虽然外伤极其严重,但伤口创面极其有规律,就连手臂上被开刀放血的刀口,无论下刀深浅,创面大小,还是伤口之间的间隔都极为规律。 由此推断,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身强力壮的男子,而且具有一定的医疗急救常识,很有可能,是从事过医疗工作。 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控制住受害者,让他失去挣扎的力量,进而进行非人的虐待折磨。 除了这宗案例,其余两名死者的死因也大致相同。 他们都是在深夜回家途中被人袭击,遇害身亡,一个死在街心花园的绿地后的废弃的报刊亭内,另一个在某小区的废旧车棚内被人发现。 三名遇害者死前均遭受了严重的性侵害,组织器官有不同程度的撕裂和出血,不过在死者体内,并没有找到凶犯的任何残留物,甚至在他们的尸骸上,也找不到任何唾液和指纹的痕迹,可见这名凶手心思素质极佳,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缜密。 纵观这三起案例,除遇害人的年龄相近外,衣着体态,学历背景,工作爱好并无任何相似之处,三名遇害人,一个是刚上岗的市政府公务人员,一个快递公司司机,而白志良还是是刚毕业的学生,没有正式工作。 这三个人都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有过不良的犯罪史,据这三人亲朋好友回忆,这三个人都属于那种很平庸的普通人,安于现状,胸无大志,甚至有点谨小慎微,从不轻易冒险。 综上所述,这三起案件应该属于连环犯罪中最难侦破的随机犯罪。 随机犯罪是一种可怕的犯罪模式。任何一种犯罪,通常都是有理由,并有目的性的,而随机犯罪是无缘由的,或者说很难找到原因。 这种犯罪模式打破社会信任的功能,属于后现代主义的犯罪,几乎无解。 看完所有的资料后,曾明明沉默了,难怪,刑警大队会把这两启案子交给沐言,真是一个比一个艰难。 “看出什么问题没有”沐言直视着视野前方。 “三名遇害者除遇害方式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应该是随机作案,凶手思维缜密,还具备一定的医疗知识和反侦察手段,现场没留下任何破绽,这案子,好难。” 曾明明眉头紧锁。 “再难的案件也能找到突破口,就算是随机作案,凶手也不可能一点破绽都留不下,我教过你的,不是所有的破绽都有迹可循,仔细想想我的话,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我希望你能认真的想清楚,再进行判断。” 沐言说完,便不再讲话,专心致志的开车。 曾明明更沉默了,沐言曾经说过,没有万无一失的凶手,也没有一丝破绽都没有的现场,即使一个人再聪明,再心思细密,也许现场找不到任何有利的证据,但一个的作案手法,心里动机,甚至生活习惯,都可能残留在他的犯罪事实当中,只要能找到这些线索,一定能找到嫌疑人的破绽。 车稳稳停下,沐言熄了火,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脸上,没有催问,耐心的等待着。 曾明明从头到尾又翻开了一遍资料,闭上眼,让心灵沉淀。 良久,慢慢睁开双眼。 “第一,所有现场死者都没有任何挣扎痕迹,这说明他们很快被凶犯制服,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就此分析,也许凶犯是一名身强力健的男子,但也有可能,凶犯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段,让受害者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我觉得后者更符合事实。” “为什么”沐言眸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他四肢没有任何捆绑过的痕迹,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暴虐的性侵,残忍的放血,这双重的痛苦都是很强烈的,如果受害者有意识,不可能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很好,继续。” “鉴于几个受害者身上的伤痕和刀口,和这种毫无抵抗的遇害方式,我怀疑凶手是一名医生,或者是从事医疗工作的特殊人群。只有经过专业培训的人才有这样的心里素质和犯罪手法,我怀疑他先用之类的药物让受害者昏迷,然后,对他进行了全身麻醉,所以,受害者才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第310章 缩小嫌疑犯范围 “可尸检报告中并没有提及死者体内有麻醉剂的残余。”沐言手自然搭在方向盘上。 “那是因为凶犯控制的麻醉量非常精确,通常的全身麻醉,是指麻醉药经呼吸道吸入、静脉或肌肉注射进入体内,产生中枢神经系统的暂时抑制,临床表现为神志消失、全身痛觉消失、遗忘、反射抑制和骨骼肌松弛。对中枢神经系统抑制的程度与血液内药物浓度有关,并且可以控制和调节。这种抑制是完全可逆的,当药物被代谢或从体内排出后,患者的神志及各种反射逐渐恢复。一个优秀的麻醉师完全可以掌控量化,正是因为他精准的掌握了这一点,所以我才怀疑他是个专业的医师,甚至,专业麻醉师。因为医生的职业很特殊,需要大量的实践经验才能控制的如此准确。” “进步了很多,看来,我送你的那些医学专业书籍你认真研读了。”沐言脸上露出和暖的笑意。 “第二点,我还在论证中,具体结论暂时没有,只是怀疑。”曾明明腼腆一笑,能得到沐言的赞扬是对她最大的鼓励。 “没关系,你说说看,我可以补充。”沐言淡然一笑。 “我怀疑所有的事故现场都是伪造的,不是第一现场。”曾明明脸上浮起自信的光彩。 “原因呢” “血渍,三名受害人都曾被人大量放血,导致脏腑器官衰竭,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体内的血液含量将近五升,甚至会更多,可现场都残留了少量血渍,而且都在死者双臂附近。而其他的地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血渍,那些血呢凶犯为什么要取走他们的鲜血,用什么取走的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还有吗” “三名受害者都是被人扒光了衣物,强暴后再杀害的,就他们胳膊上的伤痕来说,死亡时间都有些漫长,这么长的时间,又是在深夜,没有照明,那些伤痕为何分布的如此有规律而且,现场没留下任何凶犯的汗渍,体液,甚至毛发,这一点几乎不太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现场都是伪造的,罪犯在特定的空间内将这些人杀害,然后,伪造了事故现场,所以,咱们才会找不到任何犯罪的证据。” “你指的特定空间有范围吗” “也许是凶犯的家,或者他提前租好的房间,但,最有可能,是一个可以移动的作案工具,比如汽车,红色的汽车。” “为什么是红色而不是其他颜色” “白志良不是上了一辆出租车吗当然,他有可能是上的出租车,但也有可能是和出租车颜色相似的其他红色轿车,因为当晚去过城中村的司机没人记得曾接待过这样一个顾客,但他的确上了车,那么,这个车很有可能就是凶犯的车。” “可他为什么会上一名陌生男子的车呢这不奇怪嘛”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了,可从酒吧到城中村这一路的监控中都找不到白志良下车步行的痕迹,除了他在车上遇害,我实在想不到任何可能性了。” “你发现没有,罪犯选择的抛尸地都是被人废弃的建筑物,很隐秘,而且,远离监控范围,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即便不是本地人,也应该在这一地区居住了很久。” 曾明明眼睛一亮。 “你再来看看这个。”沐言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地图。 “这是本市的地图,你仔细看,这三个点,是三名遇害者被发现的现场,沐言指着地图上被标记的三个朱红色的圆点。用蓝色的记号笔将这三个点圈了起来。” “居然都在旧城区”曾明明一怔。 n市是个老城,残存着明代的旧城墙建筑。 所以n市的人对城区的划分,有着独特的方式。 旧城墙之内被称为老城区,之外则是新城区,只有本地人会这么说。 “三名死者除了白志良住在城中村,老城区之内,其余两个都在城墙以外,按道理说他们回家的路途不应该经过犯罪现场,可他们却被抛尸老城区,这说明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三个名受害者死亡的现场,确实不是第一事故现场现在你在看看,这三点连线中心。有几家医院。” 沐言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在不远处洁白的建筑物上。 “有两家,世纪协和医院和市第一中心医院。”曾明明一怔。 “凶手为何不选择在死者家附近沉尸呢”沐言慢慢脱下手套,拿起公文包,“知道今天来医院的目的了吧,下车。” 说完,开门走了下去。 曾明明跟着沐言下了车,茫然走了几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快步追上沐言,压低了声音。 “凶手都会选择他最熟悉的地方犯案,他懂麻醉,有医疗经验,有可能还是本地人,那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个医院的医生而且还有一辆类似捷达的红色轿车” 曾明明越说越激动,这么窄的犯罪划定,谁是罪犯简直呼之欲出了 “不一定。也许他是个医生,但不一定是这两个医院的医生,只是凑巧住在这附近对这里比较熟悉,又或者他特意研究了地形,选择了那三处隐蔽的地点。各种可能性都有,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在这个医院中,我一定能缩小罪犯的范围,这就是我来这家医院的真实目的。” 沐言直视着医院门诊门鲜明的标志,眸光乌黑深湛。 曾明明使劲点了点头,挺直背后尾随在沐言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院大门。 白志良急救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一直没有苏醒,加上他的事情比较特殊,医院特意给他安排了专护病房,就在重症监护内最后一个房间。 不但有二十四小时值班医师照顾,还有保安二十四小时监控。 十分安全。 因此,刑警大队并没有派专人看护警卫。 沐言在住院们前台标明了身份,有值班护士请示过后,协同一名保安,引领两人上了十四层。 电梯停下,门开了。 曾明明站在最外边,刚要迈步出门,突然迎面撞上一个满脸铁青的女子,她穿着病号服,眼眶乌黑青紫,面无表情,呆滞的瞪着曾明明。 既不进电梯,也不让开。 ===第311章 到处都是鬼11 “麻烦你让一下。”曾明明被堵在电梯口出不来,面前那名女子却好似听不到她讲话一样,死活不挪地方。 “你和谁讲话哪有人啊”小护士愣了下,径直穿过那女子的身体走了出去。 曾明明眼看着小护士穿过女人的身体,把她撕扯成扭曲的长条形,身体匪夷所思的裂开,不仅身体分成了两瓣,连头也好似被人从中间劈了一刀,两半边脸朝两侧耷拉着。 脸还是铁青铁青的,两只眼斜斜瞅着自己,眼神格外阴森。 曾明明咽了口吐沫,她这是又看到鬼了。 “怎么了明明”见曾明明呆愣愣的盯着出口不动,沐言伸手去拽她。 “别动”曾明明一把揽出沐言,拉着他擦着电梯门边走出去,那保安愣了下,也学着曾明明的样子从边上溜了出去,好像眼前有什么洪水猛兽似得。 女子破烂的身体在一阵光雾朦胧中慢慢复原。 还裂开嘴朝曾明明笑了下,又转回头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扇电梯,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小护士诧异的瞅了曾明明一眼,欲言又止。 她掏出卡打开通行门,重症监护室很大,由综合病房区和几个独立的病房组成。 白志良在最后一个病房。 指明了位置,小护士不愿意往里走了,保安更绝,根本就不进监护室大门,直直立在门外等。 “你们自个进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护士咯噔咯噔的跑了。 一边跑一边还唠叨,“这破地方太渗人了,可再不来了。” 这两人的态度让曾明明很疑惑,本能就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儿。 综合病房的有两扇很大很透明的窗户,路过的时候,曾明明不经意往里瞅了一眼。 头发根一下子竖了起来,头皮全麻了。 屋内有七个人,二个医护人员,五个病号,还有五个脸色苍白一脸铁青的影子。穿着一水的病号服,木然立在不同的角落中。 每一张脸都惨白的吓人,有的,围着病床上的人打转儿,还有一大一小围着两个护士,不停的吹气。 那两个护士小脸也惨白着,一边忙一边不停的缩脖子。 “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在同一间屋子里”曾明明有点迷糊。 虽说医院阴气重,也没见过一个地方这么多鬼啊 这种密集度,也难怪这两个护士会胆战心惊了。 似感觉到她的目光,屋内的鬼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一张张脸白的不像话似的,眼神还直勾勾的。 曾明明看着这几张脸,又看看躺着病床上那几个病号,瞬间僵硬了。 这哪是鬼啊,明明就是这几个重病号灵魂出窍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和一般的灵魂出窍的游魂不一样,整个人都阴森森的,比鬼还苍白。 “她好像能看见咱们”一个鬼阴森森开口,其余几人也面露疑惑,看向曾明明的眼神顿时有点火热。 几个鬼对视一眼,齐齐朝曾明明飘了过来。 “你能看见我们拜托了,帮帮我们吧。” 一个中年男子佝偻着身子穿过了墙壁出现在曾明明面前,其余几个鬼却好似有点胆怯,挤在窗户边不敢出来。 其中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躲在了其他人后边,怯生生偷瞄着自己。 中年男子咧着嘴,露出一口黄板牙,“小姑娘别怕,我们不会害人,只是我们都太不舒服了,想请你帮帮忙。” “我能帮你们什么”曾明明强制自己镇静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鬼,说一点儿不怕肯定是假的。 可这些鬼看着虽然渗人,却好像没什么恶意。 “明明你在对谁说话”沐言看着曾明明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心里也有点发毛。 刚一下电梯他就觉出来了,这里似乎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格外阴冷。 “一些病号找我帮忙,你别怕,他们都没有恶意。”曾明明的声音干巴巴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沐言解释。 “病号”沐言一愣。 隔着玻璃床朝屋内看,病床上的人一个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身畔横七竖八插满了管子和各种监控仪器。 都是危重病人。 “难道你能看见他们的”沐言想到一种可能。 “嗯,你别插嘴,我和他们聊聊。”曾明明点了点头,转头对着空气问。 “我能帮你们什么” 见她一本正经的对着空气说话,沐言这心里还真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有一点惊心,有一点恐惧,但更多的,则是好奇。 听完中年男鬼的诉苦,曾明明对屋内那几个鬼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这就帮你们解决。” 说完,径直朝大门走去,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门。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一个小护士打开了门,瞥了眼曾明明,脸沉了下来。 “我们是警察,来了解点情况。”没等曾明明想出该如何解释,沐言探过身子,掏出了警官证。 小护士从未见过这么帅气有型的男子,脸一红,侧身让开。 曾明明迅速走了进去,小护士刚想拦,沐言也走了进去,她犹豫了下,没再阻拦。 “哎你干嘛的,谁让你进来的,张倩,你怎么搞得,谁都放进来,不知道咱们这是无菌室吗”另一名护士年长些,她正帮一个病患换液,一转眼瞅见两个陌生男女,脸色顿时一变。 曾明明也不理她那茬,径直朝她负责的病患走了过去。 床上躺着的就是那个中年大叔。 “你别随便乱动,病人如果出了意外,你负得起责任吗” 见曾明明二话不说就掀开病人身上的被子,年长的护士顿时急了。 “你看看病人的情况在和我发脾气” 曾明明指着病床,“他个子这么高,本来躺在这就不舒服,现在为了输液方便,还把他的腿曲着,一天天这个姿势,谁受得了。换你,整天伸不直腿,你舒服吗” 年长护士脸上一红,这个病人躺的太久了,胳膊上的血管已经僵硬了一直走液,只能采取脚动脉注射,为了方便,她就把病患往下移动了些,这样方便她取换医疗设备,只是这样一来,患者的腿就有些伸不直了,他个子高,身子只能蜷着,原本她觉得反正也是植物人了,怎么着也不会有感觉,没想到却被这个女的一眼看了出来。 ===第312章 鬼气森森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舒服了你是护士我是护士” 年长护士涨红了脸,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真以为病人不能说不能动就没有感觉吗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你的亲人,你也会让他这样蜷着吗好好想想这几天你值班休息时的事,别的话我不想多说,该怎么办,你比我清楚。” 曾明明看了眼女护士的右腿,那个中年男子蹲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使劲往下坠。 女护士脸色大变,这几天值夜班的时候,她只要一迷糊过去就会觉得有人压着自己的腿不能动,那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感觉腿部的血液都凝固了似的,又酸又沉,就好像现在,整条腿又开始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些。” 女护士顿时慌乱起来,越想动,腿越发无力,最后连声音都打颤了。 “你别管我是谁,只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行,凡事不能总图自己方便,多替病人想想,他们虽然说也不能动,不代表就没感觉。” “我知道了”女护士抖成一团。 “沐言,搭把手。”曾明明朝一边的沐言使了个眼色,两人扶着病床上的中年男子肩膀,将他蜷缩的身体放平,另一个小护士虽然被骇的心惊肉跳,可还算有眼力,见状赶紧把吊瓶移动了下位置,顺便将一个靠枕垫在病人小腿处。 当他们做完这一切,年长的护士忽然发觉沉甸甸的右腿松快了下来,连脖子后边阴森森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两个护士眼巴巴瞅着曾明明,好像抓着根救命稻草。 “一号病床枕头不舒服,床的角度也有问题,头重脚轻,需要调一下床头的高度,三号胳膊上的针头偏了,还有固定用的胶带,最好换成防敏感的,他有点皮肤过敏。四号的病人想换一床干净的被子,她的床头顶部正对着灯光,刺的眼睛难受,希望你们能把灯调暗,或者把她的床移开点位置。还有五号床的小姑娘后背痒的难受,希望你们给她翻身的帮她抓一下,那样她会舒服很多,还有,她喜欢的那个洋娃娃,也希望你们能让她妈妈带进来,放在她枕头边上,这样,她就不觉得孤单了。” 曾明明每说一句,两个护士忙不迭答应一句,一边猛点头一边忙着给这几个病号解决问题。 说来也怪了,当她们按照曾明明说的弄好一切的时候,那种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毛骨悚然的感觉也消失了。 就连身上也不觉得阴凉了。 年长护士感激涕零,这几个月科里的护士们全被被折腾坏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干什么事都不顺,总觉得身边有人盯着自己,胆小的几个护士都撂挑子走人了,就剩下她们几个胆大的坚持着。 整个医院都在说重症监护室不太干净,她们私底下也烧过纸,点过香,也找人过来看过,什么都做了,可惜都不怎么管用,没想到曾明明一来,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听完两个护士的诉苦,曾明明眉头皱的更紧,就问她们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年长护士想了想说,这情况大约也就近三个月才这样。 她在这个科室干了好几年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要知道重症室都是危重病人,有意识的极少,平时也就是日常工作,不仅不忙,奖金还高,护士们都托门子找关系的调来。 只是最近总闹邪乎事,大家才嫌弃了这个科。 幸亏遇到了曾明明,才知道原来是她们工作失误造成的,只是她又担心,万一曾明明走了,再闹这种事可怎么办呢 曾明明想了想,将手机号留了下来,说再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不过,她不希望她们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毕竟这种事,很多人也接受不了,还有医生和病号家属,万一事情传开了,对医院的名声也不太好。 年长护士是个明白人,哪有不答应的,小护士也挺机灵,连连问她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还请他们去别的病房转转。 曾明明明白她们的意思,也不推辞,在小护士的陪同下去几个病房转了一圈儿,又见到了那个在电梯间门口等人的女鬼,通过交谈后知道了她是车祸受伤的病人,已经脑死亡了,可家属为了要钱,就是不肯下呼吸机,只等着肇事公司赔偿款,以前还有人来看看她,现在,全都等着钱了,一个人都不来了。所以她才天天在那盼。 听完她的诉苦曾明明也挺为难,这种事她帮不上忙,一旦人的眼里只认识钱了,就什么情分也不讲了,即便自己的亲人日夜受苦,天天煎熬,他们也看不见不关心,只苦了这个女孩,活不成,死不了,天天熬着,满怀着最后一点希望,觉得家里人不会放弃她,也真是可怜。 这个重症监护室,除了这六个游魂外,曾明明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魂魄。 白志良的魂儿没出现,另一个植物人的魂魄也不知去哪了。 这里不但有众多魂灵,到处还充斥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不是鬼气,却比鬼气更阴寒。 “这里的病人为什么都昏迷不醒难道都是植物人”沐言一直静静听着,走了一圈儿后,插了一句话。 “也不是,只有车祸的女生和刚才那名老者是植物人,其余的都是暂时昏迷,那个小女孩则是手术后遗症,按道理说不应该昏迷这么久,可哪都检查过了,都没问题,可就是醒不了,她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不能一直陪着,就转来重症室了。” “你们这最近几个月有痊愈离开的患者吗”曾明明皱着眉问。 “最近”小护士一愣,随即也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几个月怎么回事,凡事进了这里的人,要么睡着,要么就都不在了,一个转好的都没有。” 曾明明心里咯噔一下,这样说来,她的感觉是对的了,只是,这件事她解决不了,看来得求助毛裕兴了。 “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沐言又插了一句。 “马继红主任。”小护士答。 “女主任”曾明明一怔。 “对啊,马主任可敬业了,每天除了门诊就待在那个值班室里,天天守着这些病人。” 小护士指了指走廊一侧的一间办公室。 “我们想了解下患者的情况,从哪里能见到她呢”沐言又问。 “这个点儿她肯定在门诊呢,我带你们去,不过,马主任这个人脾气不太好,特反感警察,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小护士和年长护士打了声招呼,三人离开了重症室,上电梯的时候,那个女病人又回到此处等着了,看到曾明明离开还对她挥了挥手。 只是她笑的很凄凉,曾明明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电梯合上的一瞬间,曾明明突然觉察倒一道极其阴冷的眸光从重症室方向射过来。 看的她浑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从头到脚都凉了,就像掉进了冰水之中。 ===第313章 态度冷淡11 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走进急诊室才慢慢消失,曾明明一直回忆那个瞬间,阴暗中,那人的眼波像刀锋一样凌厉,可她只能感觉到这股杀意,其余的却没看清楚。 到底这股力量源自谁,是人是鬼还是她不了解的东西。 她无法肯定。 但这股力量非常强大,也非常可怕。 “马主任就在专家诊室,下午病号不多,应该一会儿就不忙了,你们可以先和值班护士沟通一下,我得赶紧回去了,万一让马主任看见我来这里,肯定会发脾气的。” “她这么凶啊”曾明明皱了皱眉,听这小护士的话,马继红脾气不怎么好,万一她拒绝取证还真的挺麻烦。” “别担心,马主任就是不太喜欢男警察,不过她对病号都特别好,你好好问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先回去了啊,万一有事,我还得给你打电话。” “行,那你去忙,谢谢你了。” “哪的话,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两人客气了几句,小护士转身走了。 曾明明对着诊室发呆,犹豫着一会儿该如何自报家门。 “明明,难道这里也有”沐言见她愣神,警惕的看了眼走廊。 几个患者在等着叫号,偶尔有护士拿着单子进出,一切十分正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没有啦,我只是在担心马主任不配合咱们,她不是不喜欢警察吗” 曾明明看着医护室那间小小的门,很犹豫。 “没关系,如果她不配合,咱们就去问其他医生,只是了解情况罢了,没什么。” “嗯。”曾明明点了下头,恰好那位值班护士又出来喊号,曾明明赶紧上前拦住她,将来意说明。 护士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得问问马主任的意思,让他们稍等,就进了阵势。 “明明,咱们做个约定,如果你再看到那些人,就捏住我的手,按我的大拇指就是有一个,食指就是两个,以此类推,这样我心里有数,你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沐言压低了声音靠近曾明明,一脸的关切。 “如果我无法靠近你呢或者我说不了话,该怎么告诉你。”曾明明歪着头看他。 “那你就使劲眨眼,眨几下,就是有几个,如果不能明说,你就问我看见我的签字笔了吗我就明白了。” “可就算告诉你,你也看不到,帮不上忙,而且他们也不是那么可怕,就像刚才那几个,其实不能算是鬼,只是暂时离开了自己身体的魂魄罢了。” “就算我看不到,但至少我知道,你心里也好受些,我也不会影响到你。” 沐言深深的看了曾明明一眼,问:“既然那几个危重病人魂魄都能离体,是不是代表我也曾离开过自己的身体” “也许有过,也许没有。”曾明明回答的比较含糊。 “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沐言更是好奇。 “人苏醒后是不会记得那时候的事的,这是阴阳法则,谁也改变不了。” 曾明明眸光浮起一层水汽。 “你的意思是我会遗忘了那段记忆” 沐言一怔。 “嗯,不过也许你也许根本没离开过,就像白志良和那个植物人一样,魂魄也跟着身体在沉睡。这都说不准的。” 曾明明强自按压下想告诉他一切都冲动,苦笑。 沐言能看出她眼底的酸涩,心中猛然腾起一个莫名的想法,心头大震。 就在这时,医疗室门开了,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陪着一名六七十岁的患者走了出来。 “马主任,谢谢你,给俺减免了这么多治疗费,还治好了俺头疼的老毛病,太谢谢了。” 患者用力拉着医生的手,不停感谢。 女医生笑了笑,“别客气,这是医生应该做的,回去后按时吃药,记得定期复查,神经系统的病恢复的慢一些,千万不能马虎。” “哎,俺记住了,马主任,我走了。”患者抹了把眼角,慢慢离开。 女医生对门外其他患者交代了两句,眸光直直朝沐言和曾明明看过来。 “马继红主任是吗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的,想找您了解下白志良的情况,听说他是您亲手抢救过来的。” 曾明明赶紧迎了上去,说明来意。 “好吧,你们跟我进来,不过不能耽误太久,我还有病号。”马继红清清淡淡看了曾明明一眼,转身进了医疗室。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门。 马继红坐在办公桌后边,低头翻看病例,表情异常清冷,和她接待患者时得和蔼亲切截然不同。 “马主任你能和我们说一下病人的情况吗”曾明明问。 “他是凌晨四点多被送到医院的,我赶到的时候,外科侯医生已经为他做了创面修复手术,他失血过多,各脏腑器官和大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马主任机械的重复着治疗过程。 “他没有说过什么吗我听说很多昏迷不醒的人偶尔也会说话。这对案情侦破很有帮助。”曾明明又问。 “没有,他下颌骨韧带受伤,舌根上的神经线也被人切断了,根本不能发声。” 马继红皱了皱眉,声音很不耐烦。 “请问给他做手术的侯医生在哪个科” 沐言忽然插了一句话。 “外科。当晚他正好值班。” 马继红头也不抬。 看样子,很反感沐言的问题。 “那负责给他麻醉的医生是谁”沐言不疾不徐的又问了一句。 “张泽宇,他是我们医院最出色麻醉科医师,有什么问题” 马继红神色冷了下来。 “当晚也是他值班”沐言仿佛看不出她的冷意,又问。 “不是,他住的离医院最近,这种急诊,当然要通知最近的医生了,时间就是生命,不懂”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沐言不急也不恼,慢条斯理的问。 “请问咱们医院一共有几名男性麻醉师,我是指工作五年以上的有经验的麻醉师。” “你问这些干什么” 马继红脸色一变。 “这是我们的工作需要,请马主任回答我们的话。” “麻醉师通常都是女性,这个职业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控制力,却对体力要求不高,所以女医生居多。我们医院有经验的男麻醉师目前只有张医生。他技术很好,整个n市也没几个人比的上。” ===第314章 问题严重了! 马继红脸色缓和了一些,声音却还是极其冷淡。 “请问其他所有的医生也懂麻醉术吗” 沐言又问。 “你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了吗”马继红斜了沐言一眼。 不屑的挑了挑眉。 沐言却一反常态,一句话没回,十分诚恳的凝视着她,目光很恭敬。 “凡是学医的人各个学科都会接触到,麻醉学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医学门类庞大复杂,一个人精力和时间都有限,所以选择专科是每个医生的必经之路。” 见沐言如此态度,马继红眸光中的冷漠不由自主也淡了一些。 “谢谢马主任,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沐言对曾明明使了个眼色,两人告辞往外走。 “你们是负责那个患者的警察吧,能不能转告其家人,尽快把费用结算下,你们警局的那些预算已经用光了,如果家属再不来医院,我们只能把他转到普通病房了,这样,对他的苏醒无益。” 两人都走到门口了,马继红忽然开口。 沐言一怔,“他的家人不肯来医院探视” “就来过一次,后来一听要缴费就再也不来了,现在连电话也不肯听,没见过这么无情无义的家属。” 马继红哼了一声。 “经费的问题我会去警局协调,病人最好不要转到普通病房,我怕凶手会再来害他,还请马主任多关照这个病患一下,他是重要的目击证人,绝不能再出事,如果他清醒了或说了什么话,也请马主任立刻通知我们。” “这个我说了不算,医院收不到治疗费,他早晚会转到普通病房的。” 马继红轻哼了一声。 “这个卡里有五万块,先当他的治疗费,其余的,我会尽快向局里协商,并尽快联系他的家人。” 沐言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卡,放在桌上。 “这张卡没有密码。” “你自己掏钱救一个受害者”马继红有些动容。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保护公民是警察的责任。马主任,我知道你医术精湛,希望能早点让这个受害人苏醒,我们才能尽快抓住罪犯。” 沐言的声音充满了正义感。 马继红面色微微一沉,“他是我的患者,我自会尽力,不送了。” 曾明明一愣,从马继红口里说出不送这两个字,倒也真是不容易,最起码,她不像刚才那样排斥他们了。 出了诊室,两人又去外科找了下侯医生了解情况,侯医生倒是蛮热情,只是他提供的线索几乎和马继红没什么两样。 本来他们也想见一下这个张麻醉师,可他正在配合一个大型手术,根本没时间,两人只能在医院大厅看了半天医生的宣传栏。 现在医疗机构也很透明,一楼门诊接待大厅一侧的墙壁上内陈列着所有医生的资质说明。 从他们毕业学院,主修专科,到最擅长的领域介绍的一清二楚。 两人看了半天,一切真如马继红所说,这家医院一共有五名麻醉师,其中四名都是女性医师,只有张泽宇一个男性。 看这位张医师的照片,人胖胖的,一脸良善的样子,年龄也将近四十岁了,也不太符合他们对凶手的设定。 “没想到这个马主任也懂麻醉,还获得了美国颁发的麻醉医师证书,又懂脑外科又精通麻醉学,还真是个人才。” 曾明明对着马继红主任的介绍咂舌,才33岁,这么多头衔荣誉,还是留美医学博士,简直太厉害了。 怪不得性格如此霸道,通常有本事的人都有些怪癖,而这个马主任的怪癖居然是不喜欢警察,也真是有趣。 两人感慨了回,走出门诊大厅,又去医院的地下车库转了一圈,在职工专用车位处转了很久,还和看车库的大爷闲聊了回,没得到他们想知道的情况,只得取了车返回。 一路上,曾明明都很沉默,她总是有意无意想到重症室内那道凶狠的目光,她肯定这不是哪里的游魂的眼神,更不可能是哪里工作的护士,究竟是谁在黑暗中静静窥视着他,还有,为什么重症室里会有这么多游魂在飘荡,她实在是想不通。 想了半天,她还是觉得给毛裕兴打个电话,沐言苏醒这么久了,她也没联系过他,想想,这个徒弟做的还真不称职。 手机响了一声,毛裕兴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出了啥事终于想起你师父我了” 听他的话,有几分埋怨,可声音还是懒懒散散的。 “师父好久不见了,给您打个电话问候下。”曾明明有点不好意思了,没遇到事之前,她还真是没想起这个便宜师父来。 “少来这套有事说事”毛裕兴没好气的吐了口长气,一听就是在抽烟。 “是这样,我不是调到刑侦大队了吗最近我们接了个案子”曾明明一五一实的把案子讲了一遍,尤其把重症室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下。 毛裕兴听完就沉默了,好半天只听到那边吧嗒吧嗒的抽烟声。 “你真确定看到了那么多魂游离出体外” 过了好一会,手机一端才传来毛裕兴的疑问。 “我确定,不但如此,最近三个月,哪里一个患者都没康复过,而且,哪里寒气特别渗人,比坟地的气息还阴冷,我总觉得暗处有人盯着我,可看不到人。” 曾明明说这话的时候,沐言一直安静的开着车,甚至,把车内的音乐也关闭了。 “你真有这种感觉”手机另一段,毛裕兴的声音急躁了起来。 “有问题吗师父”曾明明问。 “废话,当然有问题了,天大的麻烦,哎呀,这话一句半句说不清楚,总之,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去那个地方了,尤其是晚上知道不这事很麻烦,我一个人解决不了,我得回家准备准备。”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说清楚啊,我答应了那两个护士,万一有情况还得去帮忙呢,不能说话不算话。” “屁话你懂什么,这是鬼煞之地,普通人进了最多生场大病,你万一被冲了就出不来了,哪里的游魂都中了煞气,根本不是一般的魂魄,今天是你运气好,到了晚上,你就知道厉害了。” 毛裕兴气呼呼说,一边说好似又点了颗烟。 “可我觉得他们没什么不同啊,很和善,也讲道理。” 曾明明不解。 “你不是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吗,一脸铁青,双目凹陷,难道你不起疑惑你又不是没见过离体的魂魄什么样,你好好想想” 曾明明一愣,视线不由自主就落到一旁专心开车的沐言身上。 没想到,沐言也转过脸瞅着她。 两人视线一对,心中各自腾起一股异样,眼神相交的瞬间。 曾明明赶紧错开视线 ===第315章 工作品质11 一路无话,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快四点半了,放好车,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办公室走,一路上,不停有警员用奇怪的眼神朝他们凝视。 那目光说不出的特别,也说不出的异样。 跟了沐言这么久,他的处事不惊也感染了曾明明,两人一路视若无睹,快步走进刑警大队办公楼。 刚进了走廊,就看到十几个警员簇拥在一间办公室门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再定睛一看,嗬那不是他们的办公室嘛 沐言加快的脚步,人群中有眼尖的看见了沐言,赶紧低着头走开,其余人也呼啦散了。 沐言没理会他们,和曾明明径直进了门,那群人重新聚拢在一起,各种目光交相辉映。 “哇”曾明明刚一进门,立刻被办公室内的陈设惊呆了。 中午离开时寒酸小气的屋子,居然变得如此高大上,她可实在想不到。 屋内摆放着如水晶般透明的办公桌,配上黑的发亮的软靠背椅,弧形的桌面,现代化的设计,每张办公桌侧面都有一个极其小巧但分外有型的资料柜。 尤其沐言办公桌后,还悬掉着三层同样的吊柜。 都是指纹密码锁,一看就有档次极了。 不仅如此,整间屋子贴满了银蓝色壁纸,连头顶上的白炽灯都被换成了水晶灯,格外耀眼。 弧形办公桌对面,多了一个纯白的真皮沙发,同样弧形的靠垫,铺着雪白的人造毛皮。沙发的旁边,靠墙竖了一张椭圆形的透明吧台。 吧台共分四层,摆满了各种矿泉水,饮料,鸡尾酒,甚至还有红酒。 最让人诧异的,吧台可以旋转,曾明明一层层转过去,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台全自动咖啡机,惠人榨汁机,微波炉,最下层居然是一台微型冰箱。 除了榨汁机曾明明见过,其余的她都认不出牌子,但看那款式和做工就知道,肯定贵的吓死人。 曾明明正看的目瞪口呆,忽觉得头顶上方暖风徐徐,格外舒畅,再仔细一看天花板,居然镶嵌了中央空调,由于设计的太巧妙,看不到任何缝隙,只有微风轻轻荡漾。 “咋样空气好吧”胡周陶醉的耸着鼻子,一手还把玩着一盏小小的紫砂茶盅,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的紫砂壶,笔架,水墨山水小屏风,每一样摆设都精致的让人咂舌。 “空气”曾明明脑子有点不够使了,这屋内,清新舒畅,好像进了大森林似的。 “这可是最新的负离子壁纸,有了它就有了永远干净清洁的空气,再也不担心雾霾了。” 胡周咂了口茶,装模作样的翘起二郎腿,一脸享受。 “屋子装饰的不错,值得表扬不知工作完成的怎么样”沐言坐在长靠背椅上,慢慢旋转了一周,非常舒适,是他喜欢的类型。 “沐队长,工作圆满完成任务,您放心,我胡周出马,那绝对手到擒来,您是不知道这一下午”胡周双眼烁烁放光,打开了话匣子。 精致高雅的办公室内,只听见胡周独特的尖利嗓音。 滔滔不绝,连绵不停,事无巨细,喋喋不休。 听的曾明明差点背过气去,这家伙有特异功能把,这嘴皮子,比好声音主持还能嘚吧。 “茶都凉了。”沐言不疾不徐说了四个字,胡周立刻闭紧了嘴,捧着自己的紫茶壶自斟自饮,喝着喝着,连眼神都迷茫了。 “何宇宸呢”曾明明忍不住又问。 “好像跟女朋友出去了,具体他没说,估计今天不回来了,唉,要下班了,还有点舍不得走。”胡周恋恋不舍的抚摸着手里的茶具。 “这也太豪华了,怪不得刚才那么多人瞅咱们,这也太招摇了。”曾明明连连咂舌。 “明天还有好东西呢最新的电脑和办公设备,还有微雕盆景。哎,不承认不行啊,有钱就是牛掰,花钱的感觉,真爽” 胡周眯缝着小眼睛,越说越陶醉。 “办公的地方简单就好,这样太奢侈了,容易招人嫉妒,惹人非议。而且他弄成这样,根本不再报销范围。”沐言想起答应何宇宸的事,有点为难了。 “谁乐意非议谁就非议,随他们去,至于报销不报销,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门砰的被推开,何宇宸走了进来,他没有关门,能看到外面呜嚷呜嚷的围观者。 一个个伸着脖子探着脑袋,各种羡慕嫉妒恨。 “看够了吗,看够了赶紧回去禀告你们王副队长,他占了沐大队长办公室还不满足还想又霸占我们这儿不成。可惜啊,我们这儿太小,乘不下刑警队那几十口人”胡周的话还真挺阴损,一句话,弄的围观的都不好意思了,各自散了。 “何宇宸,你这得花了多少钱啊,太奢侈了。” 曾明明替他肉痛。 “别提钱,工作品质千金难换”何宇宸关了门,往沙发上一仰,两条大长腿毫无形象的垂了下来。 “调查到什么线索了说说吧”沐言淡然看着他。 “你又知道了”何宇宸横了沐言一眼。 沐言却一个字不回,只是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良久,何宇宸不屑的一摆手,“刚方婷找我过去,说法医院重新解剖了那两具死者的身体,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 “什么情况”在场的人都端正了身子。 “太凶残了,死者的大肠壁包括小肠几乎全部破裂了,整个小腹几乎被搅成了肉泥。” “我艹”胡周忍不住骂出声来,“这凶手太变态了,爆菊放血还不够居然还下这个狠手,这是有多大的仇啊,照死了整。” 沐言看了他一眼,胡周若有所悟,瞅着曾明明抓了抓头皮。 “失礼失礼,忘了明明姐在,下次注意” 曾明明一翻白眼,有这么献媚的嘛,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喊我姐。 “这凶犯绝对是个变态,再不抓住他恐怕城区晚上没人敢出门了。” 何宇宸冷哼。 “有人把这个案子泄露出去了”沐言眸光一缩。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他巴不得看咱们笑话”胡周愤愤不平。 “太过分了,这不是让咱们饱受舆论争议嘛外面的人不了解情况,肯定会迁怒警局的” 曾明明小脸涨红,这个王晓斌太阴险了,居然将警局的司法过程外泄,这不是要引起社会恐慌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第316章 求救 “我靠这孙子明摆着坑咱们啊,这可如何是好,看这情况,说不准明天满世界都会关注这个案子了,万一真这样,上头肯定顶不住社会压力,限期破案,可这是随机作案啊,哪那么容易破” 胡周也顾不上品茶了,他刚过了一天不受人白眼的日子,可不想再过回去。 “没那么严重,只要三天之内破了这个案子,不会有太大风波。” 沐言的声音平静而笃定。 曾明明了解他,心知他从不会夸大事实,这样说,必定心里有了把握。 其余两个人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是他们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何宇宸嗤之以鼻,胡周则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 他刚调进警局就听说了沐言的四递进式推理。 也耳闻了他曾经的光辉历史,内心深处对这位沐大队长充满了敬佩,只可惜他调来以后沐队长就已经神秘失踪了,整个警局都打探不出他的行踪。 说起来,他的碎嘴子八卦功力有一半都是打探沐言的事练出来的。 没想到他现在成了沐言的直系下属 “沐队,您知道谁是凶手了”胡周声音有些颤抖。 “范围基本确定,还需要大家都配合,才能肯定,所以明天,肯定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沐言用食指轻轻敲了些桌面,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 “沐队长,你就先透露一点呗,到底谁是嫌疑犯啊”胡周凑了过来,小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就连何宇宸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曾明明一怔,他们今天只不过了解了一下病人的情况,没接触几个人啊,难道凶手就藏在市中心医院 不可能啊,就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只要侯医生和那个素未蒙面的张医师是男的,可这两个人似乎也没有作案时间,他们都参与了病人的急救,怎么可能呢 可除了他们,就剩下几个护士和马主任了,她们都是女的,嫌疑犯的设定却是男性,这也不符合啊。 曾明明过电影似的把下午的情形过了一遍,却还是想不通为什么,看向沐言的眼神就有些迷惘了。 “我只是确定了嫌疑犯范围,具体是谁,现在下这个结论还比较早。说真心话,先前我一直不能太肯定,还是你的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 沐言看着胡周,眼神神秘莫测。 “我”胡周摸着后脑勺直犯迷糊,“我说什么刚我咋想不起来” “哼,故弄玄虚,不说算了,老子累了,下班”何宇宸站了起来,没好气的就要走。 “等一下。”沐言拦住他。 “啥事”何宇宸头也不回。 “钥匙,今天的事谢了。”沐言抬手将车钥匙丢给他。 何宇宸扫了沐言一眼,犹豫了一下,问,“你们回哪” “我回宿舍,沐言你呢”曾明明也站了起来,已经五点半了,也该准备下班了。 “我跟你回去。”沐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自然然站了起来。 曾明明的脸瞬间红了,沐言这话太直接了些,以何宇宸的性格肯定又要借题发挥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胡周眨巴了两下眼,识趣的告辞。 “今天晚上我给你安排个任务,你一定得完成。”沐言拦住他。 “沐队您说。”胡周爽快一笑。 “我知道你对户籍这一块很有研究,帮我调查下那两名死者和白志良的关系,看看他们有没有过交集,比如在一所学校读过书,或一起参加过什么兴趣班之类的,小学到高中,每个阶段都要查。”。 “得嘞,没问题,明天一早保证汇总出来。” 胡周得意洋洋的走了,他实在没想到沐言竟然熟知他的专长。 还如此看重他,一点不像警局其他人那样,一看到他就像带了有色眼镜一样。 胡周很感慨,也更下定了决心一定干出点成绩绝不辜负沐队长的器重。 胡周走了,三人简单收拾下也离开了警局。 出乎曾明明意外,何宇宸对沐言跟着曾明明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无,甚至连一句挖苦的话都没有说。 一路平静的回到家,随便吃了点晚餐,何宇宸就带着方婷出了门,临走的时候,方婷还一脸兴奋的对着曾明明挤眉弄眼,那表情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何宇宸却一反常态,扯着方婷就走了,看他的样子,脸一直阴沉着,严肃的有些不像他。 如果是往常,曾明明肯定会不好意思,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心思。 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事,这种忐忑一直延续到了睡觉的时候,曾明明刚心思不宁的洗漱完,准备上床,手机突然响了。 “喂哪位”曾明明心不在焉的接通了电话。 “曾警官,我是市一重症室的小赵,今天下午咱们见过的” 手机一端,传来小护士粗重的喘息声。 “记得,有什么事吗” 曾明明放低了声音。 沐言一直在隔壁忙案子的事,曾明明不想他听到。 “我知道现在有点晚打搅你不太好,可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从九点开始,发生了好多诡异的事,实在太” 小赵护士话完,手机里忽然发出啪啪啪的轻响。 尖利的叫声瞬间响起。 好像有人在大声尖叫。 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曾明明赶紧追问。 “没电了,可所有的呼吸机和仪器都还亮着,啊”小赵大声尖叫,好像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 “你们赶紧离开那儿,快”曾明明一惊。 “走不了,我们找不到门了,到处都是黑的,外面一点亮度也没有,还有人不停的笑,太可怕了。” 小赵上下牙齿响成了一团,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赶紧叫保安”曾明明也紧张了。 “不行啊,内部电话打不通,我们也出不去,好像完全被隔离了。曾警官,你能来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手机内突然响起小赵的惨叫,一阵忙音,电话断了。 曾明明连忙回拨,电话线一直占线,再也打不通了。 曾明明坐不住了,胡乱披上衣服蹬上鞋就往外走。 下午不还好好的吗到底又出什么事了 “不能去”刚走到门外,沐言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拦住了她。 “医院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许我能帮的上忙。” “不行”沐言态度很坚决,“你忘了毛警官的警告了,不许去” ===第317章 要不要去11 “沐言,重症室有好几名护士,那可都是人命,如果真出了事,你和我能心安吗” “她们又不是在哪儿一天两天了,都没出事,怎么这么巧你刚去了一次就出问题,太巧了” 沐言坚决的摇了摇头,“天底下没有那么凑巧的事。” “那我给毛师父打个电话吧,也许他有办法。”情急之下,曾明明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行,你联系毛警官,我马上联系110的巡警,让他们先过去处理。”沐言返回屋去取手机。 曾明明连播了三遍毛裕兴的手机,能打通,可就是没人接。 不一会儿,沐言打着电话走出房门,听他的话音儿,110已经出动了。 曾明明松了口气,总算有人过去了,只是这种邪异的事,110能解决吗 “毛警官联系上了吗”放下电话,沐言的表情也有点纠结。 身为一名警察,他有责任保护每一个公民的人身安全,可他更不能让曾明明受一点伤害。 “他不接电话怎么办”曾明明急得不行,她深知鬼怪的危险性,一旦魂灵的力量能影响到活人,后果肯定十分严重。 这时候,时间就是保障,拖的越久,那几个护士就越危险。 “我马上过去,你继续联系毛警官,记住我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听见吗” 沐言的表情出奇的严肃。 “你必须答应我,除非联系上毛警官一起,你自己绝不能单独行动。” “我知道了,你千万要小心,那种事可和抓罪犯不一样。” 曾明明心里火烧火燎的不行,可她也知道沐言这是为了她好,毛裕兴千叮咛万嘱咐晚上绝不能进那个地方,他的话,更不能不听。 “我走了,你继续联系毛警官,联系上了,让他马上赶过去。” “你路上联系何宇宸,有他在,也许能帮上忙。” 曾明明对着沐言背影大喊,有那个羿在,事情肯定也能顺利解决,到这个时候了,顾不上他的身份了,先解决这件事再说。 “好,你先回家,我走了”沐言匆忙离开。 曾明明对着漆黑的胡同口愣神,快午夜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连路灯都熄灭了,不知坏了还是停电。 四处都那么黑,鸦雀无声,让人的心不由自主也有些慌乱。 一阵冷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心里莫名其妙更乱了,曾明明强忍着心悸返回了院内,想了想,把院门插上。 她掏出手机,不停拨打毛裕兴电话,打到第十遍,电话终于接通了。 “谁啊,这大晚上的”电话另一端,传来毛裕兴疲乏的沙哑嗓音。 “师父,医生出事了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曾明明对着电话吼了出来。 “吵吵啥,我忙了一下午,刚改了静音想睡回,医院出什么事了,你没过去吧” 手机另一端,毛裕兴声音清醒了不少。 “沐言没让我去,他和110都去了,不过我担心他们处理不了。师父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你没过去就没事,我准备下就过去,别担心,我会联系沐言的,不让他轻举妄动。” “师父,有几个护士还关在里面呢,还有几个危重病号。” “没事,最多受点惊吓,死不了。记住,你千万别过来,只要你不来,一切都没问题” 毛裕兴的声音充满了警告。 “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曾明明一怔。 毛裕兴为什么反复交代自己绝不能去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我得准备一下,你回屋去,把门窗都关好,闭上眼睡觉。记住,好好呆着,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出门,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毛裕兴挂了电话。 曾明明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为什么不许她过去,正琢磨着,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后脖子阴凉阴凉的,也不敢在院子里呆着了,赶紧回了屋。 她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拉开了,还是觉得不够亮,心里发毛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她从未这样心惊肉跳过,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难道沐言要出事吗自己为什么这么慌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万一沐言真出了事不会的,不会的,毛师父说了,只要我不到场就不会有事,我不能乱了方寸,不能添乱。 曾明明在屋子里原地转圈儿,几次想拽开房门冲过去,可最后一步,她又忍住了。 墙上的石英钟,一格格转动,现在是十二点十三分,离子夜不到一个小时。 沐言在出租车上接到毛裕兴的电话,两人聊了十分钟,通话结束的时候,出租车也赶到了医院。 住院部大楼前停着辆巡逻车,110的人也刚巧赶到。 沐言连忙迎了上前,和四位出警的巡警表明了身份。 五人刚要进去,一个穿着白睡衣的胖女人忽然冲了出来。 一把拽住110的一名巡警,急赤白咧的大吼:“警察同志,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快,快帮我找找,我家猫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不到了。” “什么”小巡警有点懵,不是说重症室忽然断电,护士和重病号被关在里面了吗怎么猫又丢了。 “别发愣了,赶紧的啊,我那猫可是苏格兰折耳,好几万一只的” 胖女人不管不顾,扯着小巡警就往里拽。 “抱歉,我们是来执行终于任务的,不能帮你找猫。” 沐言眉头一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添乱。 “啊,不是我刚打了110吗还什么任务怎么看我这是猫的事就不想管了我这猫可不是一般都品种,好几万,好几万你知道吧,你们不帮我找,我就打电话投诉你们,出警了却不管报案人申诉,你们这是藐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没想到这胖女人还满口的官腔,说的吐沫星子飞溅。 沐言懒得理她,对几名巡警使了个眼色,几人越过她,径直进了住院部大门,朝电梯走去。 重症室在二十一层,最顶楼。 五人进了电梯,没等门关上,胖女人呼哧呼哧挤了进来。 “不管我的事,你们今天什么事都别想办” 胖女人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按键器前边,一手按着开门键,一手指着沐言,“告诉你们,我老公可是七一路派出所的所长李子龙,你们敢不帮我找猫,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318章 电梯惊魂 “女士,请不要妨碍警察公务,我们要处理的事很危险,如果你非要参与,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得自己承担后果。” 沐言冷漠的直视着胖女人,声音不卑不亢。 “你谁啊居然还敢吓唬我,一个医院能有什么危险事,现在我的猫丢了,你还推三阻四有能耐说你的名字,看我”胖女人挺着肚子往前挤,本来挺宽裕的电梯因为她的吨位,变得狭窄了许多。 “这是刑警大队大队长沐言,我们这次来,是有重要任务的,别说你老公只是个派出所副所长,就是正的,见到沐队也得服从命令,你不过丢了只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妨碍我们公务,否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小巡警显然被这个胖女人的胡搅蛮缠气坏了,说话也冲了起来。 胖女人瞅了瞅沐言,手讪讪缩回,电梯门合上。 她错开身子,紧紧贴在门框上,结结巴巴问:“你真是刑警大队队长,来医院公” 沐言伸手按下二十一层的按键,“你在哪层,先回病房安心等待,估计你叫的警察还没赶过来,我们还有别的任务,没时间帮你找猫。” “我在十九层,特护病房。”胖女人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样了,“不敢耽误大队长的工作,我这就回去,认真反省,以后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大队长你可千万别迁怒我们家老李,他可是个好” 胖女人话刚说到这儿,电梯忽然抖动了两下,停住了。 沐言一愣,看看楼层,才十一楼,难道有人在这一层按下了按键 等了几秒钟,电梯门没有打开,电梯仍旧纹丝未动。 沐言连按了两下二十层的按钮,电梯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出故障了。”沐言话音未落,电梯里的灯光一瞬间泯灭。 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 “啊”胖女人惊呼出事,“电梯坏了,电梯坏了,快来人啊” “闭嘴保持安静”沐言厉声喝止住她,沉稳的吩咐身边的几名巡警。 “都别慌,只是停电,按报警装置,给值班室打电话。” “是,沐队”小巡警最先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光亮,记下电话,拨了出去。 另一个巡警也赶紧长按住电梯内的报警装置。 十秒后,两人同时出声。 “沐队,报警器没反应” “沐队,打不通电话” 沐言眉头一皱摸出手机,给毛裕兴打电话。 嘟嘟嘟,电话忙音,接不通。 “电梯会不会掉下去啊,咱们会不会出事啊。我可不想死,我不能死啊,警察同志,我不过来医院保养输液,什么病都没有,不能死在这里救命啊,救命” 胖女人越说越离谱,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那大嗓门和报警器都有的一拼。 小巡警刚要制止她,沐言却摇了摇头,“让她喊,报警器坏了,我们得求救,她嗓音够大,应该会有人会听到。” 胖女人得了支持,喊的更大声了,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和用了扩音器似的。 五分钟后,胖女人喊的口干舌燥,嗓子眼儿也冒烟儿了,声音逐渐低沉下来。 “怎么还没人来救咱们啊,这些该死的保安,等我出去了,一定投诉,投诉开门,开门啊,我要出去”胖女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捶门。 沐言眸光越来越犀利。 情况明显不对劲了,这女人嗓门不是一般的大,不可能一个人都听不到。还有,就算停电了,案件会失灵,报警器不可能也出问题,而且,所有人手机都打不通,这绝对不正常 “怎么还没人救咱们出来,这医院的保安系统也太松弛了” 一名巡警攥起拳头怼了大门一下。电梯忽然一颤,猛地向上窜,速度非常惊人,于此同时,头顶上的照明灯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眼看着电梯内的数字不停攀升,一鼓作气上升到二十层,猛的一顿,又开始极速下坠。 速度比上升时,足足快了一倍剧烈的失重感和恐惧袭上每个人的心头 “握住把手,靠紧墙壁,一定要稳住,弯曲膝盖,抬起脚跟”沐言一把拽住胖女人,将她按在电梯壁上,另一只手也抓紧了把手,背部和后部使劲儿贴紧后壁。 在沐言的大喝下,四名巡警都反应了过来,各自紧靠在后壁上,弯曲膝盖,抬起脚跟,双手则死死抠着电梯内的缝隙,极力保持身体平衡。 咣当一声,电梯坠落到底层。剧烈颠簸中,身体再难保持平衡,胖女人首当其冲跌倒在地,其余人也纷纷摔倒,只要沐言用力抓住电梯内一个小扶手,没有倒下。 这时,电梯门缝儿内忽然冒进一股白烟,很浓,也很呛人,劣质香烟的味道。 “着火了吗”众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双腿受了冲击有些酸软,可由于措施得当,都没受太严重的伤。 “不是着火,应该是香烟。”沐言沉着的盯着门缝内徐徐冒入的烟雾,后退了一步。 那烟雾却像长了眼睛一样,汇聚成一团向电梯顶部飘去。 沐言甚至觉得那烟雾的形状有点像一个拳头,而电梯顶部不停忽暗忽明的光好像变成了无底洞。 烟雾触碰上电梯顶部的一瞬间,好像打闪似得,撞出无数火星。 紧接着,电梯内部所有的指示灯和电源瞬间都亮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电梯门,也徐徐打开了。 毛裕兴腆着肚子立在电梯口,嘴里喊着一大把香烟屁,熏得眼泪都下来了。 在他身后,有几个保安和医务人员正哆里哆嗦的注视着他,眸光里尽是惊惧。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凄惨的猫叫,听的人不寒而栗。 “咪咪”胖女人似恢复了力气,从电梯中挤出,朝着猫叫的走廊奔去。 刚跑进走廊,却又像见了鬼似的退了回来,嘴里发出惊恐之极的惨叫 众人齐齐扭头。 住院部明亮的乳白色地板上,出现一团漆黑,轮廓分明的影子。 猫的影子,看姿态应该是一只身材矫健的猫。 它昂着头,翘着长尾,步履优雅的走着。 随着轻柔的触地声。 一只浑身漆黑的猫从黑暗的角落走出。 众人骇了一跳 这只猫果真如影子般矫健,优雅,漆黑的毛皮比锦缎还细腻柔滑。 可它的双眼 原本如绿宝石般明亮的眼睛已变成两个血窟窿,鲜血,顺着眼眶往下淌。 猫咪一边走一边惨叫,那样子,就像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第319章 灭猫11 “哪个杀千刀的啊,把我家咪咪弄成这样,我的猫啊,好几万”胖女人连哭带号丧,可她就是不敢上前。 折耳猫的样子太恐怖了,明明眼眶还在滴血,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踩着自己淌下的血一步步朝人群走。 它的叫声格外凄惨,听的人浑身发毛。 “黑猫”毛裕兴吐掉嘴里的烟屁股。“都躲远点,我来对付它。” 毛裕兴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红星二锅头,拧开盖子,往双手上倒,手心手背不停的搓,直到双手沾满了烈酒。 在场的人都吓坏了,谁还敢靠前啊,只有沐言站在毛裕兴身后不远处,紧盯着黑猫一步步的方向,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噗”毛裕兴含了一大口酒朝黑猫喷去。 酒雾弥散,好像一幕水帘从天上倾泻。 黑猫尾巴一翘,灵活的躲开了。 明明双眼只剩下两个血洞,可它却好像看到了毛裕兴的动作。 黑猫喵喵叫着,空洞的眼窝不停往外淌血,它侧了下头,空洞的双眼对准了沐言,猫嘴微微上翘,那样子,好像在笑。 只是这笑容,太阴森了。 毛裕兴警惕的盯着黑猫,别人或许看不清,他却能看到黑猫眼眶中徐徐钻出的黑气。 这黑气宛若章鱼的触手,不断蠕动,伸展,黑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刚还柔顺光滑的毛皮一瞬间竟枯萎了。 刚还神采奕奕的黑猫不多时竟瘦成了皮毛骨,动作也变得更迟缓了,一步一顿,骨骼咔咔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散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黑猫会衰弱致死的时候,毛裕兴忽然瞪圆了双眼。 眼眶中所有的黑气完全脱离了猫的眼,漫溢出来。 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大大的骷髅头。 骷髅大嘴一张,黑猫腾空而起。 喉咙中发出凄厉的一声尖叫 喵呜 风驰电掣朝沐言面部扑去。 速度比闪电还快。 沐言往后仰倒,他反应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黑猫的动作却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眼看锋利的爪子带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沐言双目被抓风扫中,顿时一阵刺痛。 就在这千钧一发,黑猫的长尾被毛裕兴抓住,抡圆了一甩,黑猫打着滚儿飞了出去。 跌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身体迅速干瘪。 毛裕兴又喝了一大口酒,仰头连喷了三口,食指对着半空轻轻一点。 “砰”的一声巨响。 满天酒气竟突然爆裂,化成一团团燃烧的火苗,在空中绽放,好似铁树银花般炫目。 刺鼻的药味弥散开,很奇怪的中药味。 随着酒气燃烧殆尽,那团黑气也散了。 毛裕兴喘了口气,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东西,幸亏他准备了三阳酒,否则还真应付不来了。 “我的猫啊”胖女人呼天抢地的冲到毛裕兴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 “你这个死胖子竟然杀了我的猫,赔钱,必须赔钱” 毛裕兴出来的匆忙,没穿警服,乍一看就像个农村的粗壮汉子,一身烟酒气。 胖女人可算逮住个软柿子,三万多的猫啊,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松手”毛裕兴可不是怜香惜玉的女儿,轻轻一掰对方的手脖子就把她丢到一边。 “这死玩意是你的”毛裕兴翻着肉泡眼瞪了胖女人一眼。 “什么死玩意,它就是刚才被你摔死的,大家都看到了,这是我的猫,你得赔” 胖女人被毛裕兴眸中的狠厉吓到,不敢再靠近他,可嘴中尚不肯罢休。 “赔个屁这猫早就死了好几天了,尸体都腐烂了,赔什么赔,你这猫差点害死人你还惦记着赔钱,钻钱眼儿了吧” 毛裕兴愤愤不平的骂。 “你胡说八道,我这猫下午还活蹦乱跳的呢怎么可能死了好几天,它就是被你啊我的猫”胖女人使劲辩解,不经意间回头一瞥,却啊的一声惊呼起来。 摔着地上的黑猫早已经脱了形,不仅全身都萎缩了,就连身体都发臭了。 能看到猫嘴和烂眼眶中流出的黄白脓液,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 一个胆大些的保安早上还看到胖女人抱着黑猫在楼下散步,忽然见它腐烂成这样,好奇的走过去,看样子想伸手。 “别摸,猫身上有腐尸毒。这种毒怕烈酒,一会儿你们要将这猫烧掉,在用洋灰一层层埋瓷实,最好埋的远离医院,这地方阴气重。” 毛裕兴又开始往手上倒酒洗手,众人这才看到他的掌心都是黑的,抓了一把就变了颜色,这猫还真够毒的。 保安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远远离开。 胖女人却不依不饶,嚷嚷着让毛裕兴赔钱。 “你少吵吵,我问你,这两天你看见这猫吃东西吗它大小便了吗什么都不懂,连死的活的都分不清。” 毛裕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养个黑猫就老老实实在家养,还敢弄医院来,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黑猫阴气太重,能通阴阳,特别容易被阴魂利用,惹出是非,告诉你,这猫可是因为你被连累死的,你就等着它报复你吧,还要钱,你可得有命花” 胖女人脸色大变 毛裕兴每一句话都戳中她的心窝子,想想这几天黑猫的反常,再想想刚才电梯中那惊恐的一幕,胖女人再也不敢嘚瑟了。 “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该怎么办啊” “还不赶紧找人帮它收尸,按我刚才说的,撒上烈酒烧掉,再敷上石灰深埋掉,还有,你得披麻戴孝,跪拜烧纸,在它坟前忏悔三天,否则,它肯定拉你陪葬,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看见它死的都会触霉头,黑猫最有灵性,谁敢议论它就会跟着谁,别说我没警告你们。” 毛裕兴翻着肉泡眼训斥完,对沐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电梯。 “你们四个留在这帮忙,我和毛警官先上去看看。” 沐言和毛裕兴上了电梯。 几个巡警都松了口气,他们几个今晚上确实吓坏了,谁也不想再进这个电梯了。 胖女人更是吓的面无人色,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恐怖的事,猫死了不算,还得给它烧纸跪拜,这算什么事啊。 可再丢人她也不敢不这么做,刚才那个胖子,不那个高人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 句句话说的都像亲眼看见过一眼,还有刚才那些事,太玄乎了。 想不信也不行啊。 ===第320章 上当了! “黑猫真有这么厉害”沐言站在电梯上行,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了。 “黑猫阴气重,能看到人类看不见的东西,还能引发尸变,确实挺厉害的,不过刚才那个,都死了好几天了,充其量就算个僵尸猫,魂都散了,死了就完了,不会再出什么事。” 毛裕兴挺了挺大肚子,撇着嘴又说:“我刚才那是吓唬她的,谁让她上来就揪我脖领子,还让我赔钱,活该她受受罪” 毛裕兴又摸出那个二锅头瓶子,往自己身上洒了点酒,想了想,也往沐言身上淋了点儿。 电梯到了二十一层,两人走了出去。 “这里面有古怪吗”沐言看着漆黑阴沉的重症室大门,微微有点紧张。 “肯定有了,否则那黑猫也不会惊变。死了好几天还能看起来和活着差不多,里面的这东西,恐怕也快成精了。” 毛裕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黄纸,又抽出一把小桃木剑串上,“你跟着我,寸步不能离。” 说完,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对准左手的东西比划了几下。 迈步朝里面走。 从电梯出来,四周一点儿光亮也看不到,到处乌七八黑,眼睛像蒙了层黑纱,两人好不容易摸到重症室的门。 愣住了。 这哪是门啊明明就是一堵墙,怪不得那些护士们出不来了。 “鬼打墙,居然和我玩这把戏,哼” 毛裕兴咬破食指,将血印在木剑第一张黄纸上,对着墙念叨了两句。 那张纸亮了一下,忽然化成了灰。 飞灰飘散,触碰到墙壁。 眼前一变,墙消失了,毛裕兴用手推了推门,开了。 两人刚走进重症室,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状态,灯光忽然大亮 毛裕兴使劲皱了皱鼻子,眉头一拧:“奇怪,没鬼气啊。” 两人快步走到病房前。 隔着窗能看到几个护士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病床上的人一个个形容枯槁,面色苍白,但,明显都还有呼吸。 毛裕兴示意沐言别急着进去,背着手嘬着支没点燃的烟,在门前转了两圈儿,仍未发现任何异常。 这才一推大门,走了进去。 毛裕兴在每个护士脸上喷了一口三阳酒,三人渐渐醒了。 “你是谁,曾警官呢”小护士紧张的看了毛裕兴一眼,忽然看到他身后的沐言,赶紧问。 “这是曾警官的师父,最擅长办这种案子,你们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刚到底怎么了,你们还记得吗”沐言走过去将小护士扶了起来。 “我值下午班,吃完晚饭后,按惯例和王姐她们巡视病房,忽然听到一声猫叫,闻声看去,一只黑猫就蹲着窗户边上,死死盯着我们看。” 小护士惊魂未定的指着窗台。 “它的眼球灰白色,特别凸出,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太吓人了。” 她话刚说到这儿,另外两个护士也清醒了过来。 “先看看病患情况怎么样”年长的护士从地上爬起,扶着病床挨个查看,“不好,这些患者的心跳脉搏数据下降太快,这是脏腑衰竭的征兆,得赶紧叫医生。” “今天值班医生是谁”沐言大声问。 “马主任她人呢”年长护士有些慌乱。 “晚上九点后就没见过她,自从那只猫出现后,整个病房就不停的发生怪事。所有的仪器都失灵了,指示灯和疯了一样乱闪,大门消失,内部电话也打不通,然后就像地震了一样,所有东西都在乱颤。我们吓坏了,只能给曾警官打电话,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昏了过去。” 小护士语速疾快,一边说一边打颤。 “马主任会不会在休息室也被困住了。”沐言皱着眉问。 “应该在,对了还有三个患者在单独的病房呢,你们赶紧通知医生,给这几床病人加氧,我去看看那几个病号的情况。”年长护士挣扎着往外走。 沐言拦下她,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毛裕兴。 “你陪她去,我得好好想想。”毛裕兴轻轻摇了下头,眉头紧皱。 能控制黑猫,制造出多人事故,还能把这么多人困住,这个怨灵绝对不是普通的恶念。 可如此强大的怨灵为何现在竟气息全无了 难道他害怕自己,躲了起来 可他究竟藏在哪儿呢,为何一点儿讯息都觉察不出来 毛裕兴沿着重症室走了一圈儿。 眸光越来越凝重。 他刚看见住院部就觉得不对劲,这里阴气极重,却察觉不到一个魂魄。 就连曾明明和他说的那些离体的游魂都感觉不到。 这太不正常了,按常理说,活人的魂魄可以暂时离体,但通常,不能离开自己的肉身太远,只要遇到特殊的情况,被人作法驱逐,或原主意志力特强,或许才能脱体游荡。 这么多年,他只遇到过两三次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最后,只有沐言一个人顺利返回了自己的躯壳,其余的都自然死亡了。 毛裕兴正胡思乱想,忽然,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滴滴声,他抬头一看,十二点到了。 毛裕兴心里莫名就有些慌乱,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走廊深处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屋内的两个护士顿时抱成了一团,这一晚,她们早就吓懵了。 “别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毛裕兴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符纸包,扔给她们。 “贴身放好,什么东西都不能靠近。” 两个护士惊魂未定却也无计可施,正哆嗦呢,沐言忽然大踏步冲了回来。 “毛警官,你快来跟我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嫌少见沐言这么惊慌,毛裕兴知道肯定出了大事,也顾不上那两个抖成一团的小护士了,跟着沐言冲了出去。 两人冲进一间病房。 年长护士已经吓昏了,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 毛裕兴径直迈过她,窜到病床旁边。 床上躺着个面如金纸的老者,形容枯槁,瘦的皮包骨。 看他这样子,应该躺了很多年,插着胃管不说,连气管也切开了,插管子的地方,血都凝固成了红褐色,看的人一阵揪心。 只是这些不至于让人惊骇,这老者的一对眼睛太诡异了。 根本不是人的眼睛,而像是,一对猫眼 毛裕兴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楞在原地。 脑子里翻江倒海重复着几个画面。 黑猫惨白着眼球盯着几个护士,空旷的眼窝内徐徐淌下鲜血,轻而易举被歼灭的僵尸猫,鬼打墙,没有一个魂魄的极阴之地,午夜的钟声,正子时的置换。 黑猫通灵,阴阳互换。 他猛地想通了一件事。 这一切,原来只是个陷阱,为了拖延他们。 真正遇到危险的,根本不在这个医院内。 他们都上当了 ===第321章 他要来了11 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 曾明明手中攥着手机,一直再等。 这样安静无声的夜晚,没来由的让她心慌。 她躺在卧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没开灯,卧室内一片漆黑。外头的路灯,透过窗户招进来,光线很暗。 躺了很久都没有睡意,心却越来越慌乱,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个人太容易胡思乱想了,曾明明反复按压着自己大拇指,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清晰的从脑海中浮起。 “明明姐,出什么事了,我觉得你很烦躁。” 熟悉的声音,曾明明一阵欣喜,她怎么把他们忘了。 “小慧,你们出来吧,我自己有点闷。”曾明明刚一开口,屋内忽然多了三个虚影。 小慧文静的立在不远处,胖丫和竹板却开心的不得了,飘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满脸都是好奇。 曾明明的心踏实了很多,有他们俩在,虽然闹腾些,但热闹了,心里就不那么慌乱了。 “明明姐你好像很担心。”小慧歪着头看她。 “嗯,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直胡思乱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里的气场有点不对劲儿”小慧皱了皱眉。 “你察觉出什么了”曾明明一怔。 “你们俩别闹了,跟我出去看看。”小慧对着空中来回飘荡玩耍的胖丫和竹板下了命令。 两个鬼娃娃倒很听她的话,乖乖的落在了地上。 “我跟你们一起去。”曾明明心里又开始不踏实了。 “也好。”小慧对着门一摆手,门轻飘飘开了。 “你这精神力控制的越来越自如了。”曾明明十分羡慕,要是她有这样的本事,也许就不用害怕那些恶灵了吧。 “其实明明的姐的魂力非常强大,只是你不擅长使用罢了。”小慧微微一笑。 “魂力我只是个人,怎么会有魂力”曾明明有点不解。 “每个人都有魂力啊,就是精神力。”小慧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脸色也有些凝重。 “好安静啊。”胖丫又飘了起来,趴在墙头往外看。 漆黑的小巷,静谧异常,家家院门和窗户都紧闭着,越往远看,越黑暗。 直至小巷尽头,更是黑黝黝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胖丫跳了下来。 “明明姐,你住的地方怎么这么冷静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和我们呆的地方差不多。” 曾明明一楞,侧耳听了听。 的确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虽然这个胡同里上岁数的人较多,晚上通常都比较安静,可像今天这样,一点儿杂音都没有,真的很反常。 “你们俩去院墙上设结界,我在院子中心,明明姐,你退后。”小慧双手一摆,阴风忽然鼓荡起来,将曾明明围住。 “你发现什么了” “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发现,我才觉得不正常,胖丫,竹板,快”小慧眸光一缩,双手结出反复的手印。 曾明明能看到一道道灰气从她体内溢出,慢慢笼罩了整个院子。 胖丫和竹板不敢怠慢,也学着小慧的手法结印。 不多时,灰色的气体慢慢聚拢,将整个院子包住了。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落地钟空荡的声音。 连敲了十二下。 胖丫和竹板从空中盘旋,围着院子打转儿。 小慧捂着胸口喘息,她刚进入鬼灵,灵力不稳,这个结界耗费了她太多魂力。 “小慧你没事吧。”曾明明走了过去。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只要不出这个院子,所有的恶灵都进不来,你记住,无论谁敲门都不要打开。” “如果沐言回来呢” “这个结界只针对魂体,拦不住活人,只是明明你的身体太阴了,千万别去院门口。” “什么恶灵会缠上我最近我没看到恶灵啊。”曾明明有点懵。 “那是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恶灵,而是一股极深极深的怨气,不是鬼气,也不像人。”小慧的回答模棱两可,曾明明听的更迷糊了 “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觉得总东西盯着自己看,很阴森,可你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无法集中精神,专注的做一件事。” “对,我是有这种情况,自从从医院回来,我不止一次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可却什么看不” 话刚说到这儿。 “滋滋”电流微弱的轻响,院内的照明灯管骤然亮起。 曾明明朝院中央的圆桌上方看去,垂钓着节能灯管的线轻轻晃动,正下方,包括圆桌,都被一个明亮的光圈笼罩了。 而胖丫和竹板就游荡在灯光照射的边界,半明半暗中,他们俩的脸,微微有些晦暗。 “你们俩开什么灯,不知道灯光会让咱们魂力减弱吗”小慧脸色一沉。 “我没开啊小慧姐,胖丫,是不是你开的”竹板瞪着胖丫。 “我没开,我还以为你开的”胖丫一脸委屈。 院内,一瞬间更安静了。 曾明明的心跳猛地加快。 “也许开关失灵了,我去关。”曾明明朝圆桌走去,刚走了两步。 光线骤然降临,再次照亮他们所有的视野。 曾明明房间的灯,又自己亮了。 曾明明深吸口气,伸手去关院中央的灯管的开关,啪嗒,啪嗒。 她一次次按下,灯一盏盏亮起。 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灯,包括何宇宸,方婷的房间,厨房,走廊过道的壁灯,一盏盏全都亮起。 最终,将整个小院照的如同白昼般明亮 相对小院的明亮,外面的夜色更加寂寞凄冷,阴暗昏沉。 而他们仿佛被沉溺在这个灯光幻境的最深处。 一点点被光线吞噬。 周围安静的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突然,院门的木头门栓慢慢松动,一点点错开。 一阵风吹过来。 木门吱扭扭敞开。 外面的路变了方向。 原本横在院门外的青石板路居然掉了个头,直直对着大门。 路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浓郁的仿佛浅浅流淌的溪流。 路绵延致黑暗的远方,直到看不清的地方。 究竟,什么人要沿着这条路走进来 ===第322章 把你的眼睛给我 门徐徐打开,有雾气飘了过来。 却被灰色的结界挡住,潮水般涌了回去。 紧接着,有一股黑雾涌了上来。 一波又一波,毫不停歇。 “明明姐,太亮了,我们受不了了。”小慧三个已蜷缩成一团,仿佛很畏惧这满院耀眼的光芒。 “你们回去吧,我不出去就行,你不是说了嘛,恶灵进不了这个院子。” “明明姐,我还抗的住,丫丫和竹板快不行了,他们刚凝聚的灵体,害怕强光照射。” 小慧一手一个抓住两个小家伙,朝曾明明身上撞去,曾明明只觉得两股凉气钻入体内,顺着胳膊流入掌心。 “小慧,你怎么样”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曾明明格外担心。 “明明姐你听我说,我们修炼的都是那本秘籍里的术法,其实这些东西你比我们更合适,像我的控物术,和胖丫他们的精神控制力,你都有,我们是你的鬼灵,依附于你,你就能借用我们的能力,虽然时间短暂,但关键时候,可以用来对敌,我现在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无法帮你对付恶灵,只能回到你的体内,不过我不屏蔽对外界的感应,这样,我们仍然可以帮你对敌,不过你必须记住我的话,无论你看到门外出现什么人,都不要答应他进来。这个恶灵太邪恶了,只要你靠近他,他就能借着你身上的阴气冲破我的结界,记住了吗” 小慧摇摇欲坠。 强烈刺目的光照的她身上都开始冒烟了。 曾明明急了,一把拽住她就往自己身上撞,小慧的虚影撞在身上,一股巨大的寒意随之钻入肌肤。 曾明明打了个寒颤,小慧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院落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扇敞开的大门。 还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曾明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手心里全都是汗。 四周静极了,清晰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雾气如同流泻的水,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不断冲击着院门边上的那层薄薄的灰气。 一下又一下。 曾明明也觉得自己的心一下下被撞击着。 噼啪身后一声脆响。 曾明明心头一惊,转身。 院中央的节能灯光忽闪了一下,又发出噼啪的声音,曾明明刚送了口气,忽觉得脖子后边一阵冰麻。 有手从有侧脸摸了上来。 曾明明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 再扭回身去,背后什么都没有。 可侧面上那种被人抚摸的感觉,依旧存在着,又麻又阴冷。 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她想喊,可是牙齿打颤,舌头也僵硬了,喊不出来。 木门吱扭扭的摇晃着,好像狂风巨浪下颠簸的小船,眼看就要倾覆。 曾明明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曾经她以为那些血淋漓的恶鬼渗人恐怖,可这种看不到的滋味更让她疯狂。 “别怕他就是再吓唬你,当你恐惧上升到顶点,他就能趁虚而入了,不能怕,你要坚持,现在是正子时,一天中阴气最强的时候,但这个时间也最短,只要坚持过十几分钟,他就更伤害不了你了。想想沐姐夫啊,他一定能发现异常,还有毛师父,他们都会回来的明明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小慧的声音从脑海中浮现。 曾明明一怔,对她必须坚持,等沐言他们来救自己。 她不能有事。 不就是个恶灵嘛,只要她不出去,他控制不了自己。 曾明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屋,先回屋去。 她腿脚发飘的往自己房间走。 走了一半有折返了回来,径直去了何宇宸的屋子。 这家伙不是常人,他的屋子应该比自己的屋子更安全一些。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忽然从门外响起。 好像有人在急速奔跑 沐言回来了吗 曾明明欣喜若狂转回身。 有人从迷雾中奔来,真的是沐言 “明明明明”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从迷雾中朝他跑过来。 穿着浅色的外套,黑色长裤,里面是白色衬衣。柔软的短发轻轻飘起,那双眼乌黑而静漠。 没错沐言今天离开时就穿的这套衣服。 曾明明兴奋的朝大门跑去。 刚跑的两步,硬生生停下。 沐言说过,事情办完了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还有,为什么这么凑巧,她刚想到他,他就回来救自己了。 “明明,快出来,院子里不安全快” 沐言极淡的扫了曾明明一眼,眸光清浅平静。 和他焦灼的口气截然相反。 “你根本不是沐言,我不会上当的” “你胡说什么呢,毛师父和恶灵搏斗受了重伤,我担心那东西会来找你报复,赶回来救你的。你快跟我离开这里” 沐言朝曾明明伸出手,他的手指轻而易举穿过灰色屏障,伸进了院子。 人却靠在大门边上,呼哧呼哧的喘气,看起来极为疲惫。 他能进来这人真的是沐言 “你进来些,把大门关上。”曾明明咬着下唇,又后退了一步。 她话音刚落,猛地看到沐言的唇角轻勾了一下,竟然真的迈步进了院子。 有那么一瞬,曾明明觉得他的脸瞬间变的惨白,等她再看过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你站住”曾明明大喊。 沐言瞬间僵硬住,再也无法往前移动分毫。 曾明明恍然,原来这个结界是受自己意志在控制,她让他进,他就能进,不让他上前,他就走不了了。 “明明,你在搞什么赶紧跟我走吧。”沐言伸手朝她抓来。 曾明明盯着他的胳膊,集中精神让他不要动,果真,他抬不起手臂了。 “你根本不是沐言滚出去”曾明明鼓足了勇气大吼。 随着她的喊声,空气中所有的灰色物质突然凝聚在一起,生生把这个沐言往后退了半米。 他单膝跪在地上,头垂在地上,好像动不了了。 奇怪的声音从他身上响起,那是一种喉咙深处发出呼呼声音,很压抑,也很可怕,随着这令人恐怖的声音传来,他慢慢抬起了头。 曾明明脑子顿时懵了。 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子已经看不清了,只看到他脸上有两个鸡蛋大小的血洞。 血就跟泉眼一样从洞中涌出。 如下雨般喷了过来,溅了曾明明一脸。 甜腥的味道冲进口鼻,惊惧之下,曾明明什么都忘了,只觉得满脸都被血糊上了,眼前红红的,什么都看不清。 只听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赫然从耳畔响起。 “把你的眼睛给我把你的眼睛给我” ===第323章 只能靠自己了11 星巴达酒吧豪华包厢内,灯光和音乐交相辉映,服务员已经第四次往包厢内送酒了,整整一箱嘉士伯,十六瓶,连送了四次就是七十二瓶,才两个人,怎么喝下去的。 服务员敲开了门。 包厢内的灯光梦幻迷离,却不似大厅内那般喧嚣热闹。 低沉的音乐声一遍遍重复,却总是那首老的不能再老的歌。 爱的代价。 张艾嘉的嗓音低沉柔和,带着她特有的理性和知性。 一首歌,用诉说的方式委婉唱出,带着几分从容,几分淡然,还有,说不出的伤感。 服务员好奇的看了一眼靠在沙发一角的男子。 他的样子算不上英俊,可他喝酒的姿势实在an的让人心潮澎湃。 “先生,啤酒。”服务员轻轻将啤酒放在茶几上。 蹲下身子收拾地上那些七零八落的啤酒瓶。 冷不防看了眼深咖色的透明桌面。 却不由得怔住。 五彩的射灯将整个包厢映衬宛若幻境。 彩光倒影在桌面上。 她好像看到一个男子的虚影。 难以用语言形容,她从未见过如此妖冶的容颜,高贵,霸气,忧郁,桀骜,那么多种气质融合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突兀。 尤其他那双眼睛,乌黑深邃,冰凉彻骨。 轻轻对视一眼,就像陷入无底的漩涡中。 只想永远的沉溺。 服务员慢慢抬起头。 男子依旧冷漠的喝着的酒看都不看她。 他的样子依旧和刚才一样,只是他的眼,竟然变的和刚才看到的那抹虚影一模一样 漆黑到了极点,也阴冷到了极点。 服务员膝盖一软,坐在地毯上,像被人大冬天从头到脚浇了盆凉水,彻骨的冰冷。 “发什么呆呢,收拾完赶紧出去,别打搅我们”一支洁白纤细,毫无血色的手出现在眼前,晃了晃。 服务员回过神,一名衣着时尚的女人正鄙夷的俯视着她。 她的脸美丽精致,身材凹凸有致,再看看衣着打扮,绝对是个有钱的主儿,和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十分般配。 服务员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男子脸上。 人,瞬间有木了。 他的眼神虽然冷漠,却黑白分明。 难道自己眼花了 “出去把门关上,没见过帅哥啊,看什么看”女子的声音极其不客气。 服务员赶紧将东西收拾好,低着头说了声抱歉,急匆匆出去。 关门的时候,她不经意回了下头,正看到那女子蛇一般缠向男子,声音酥软甜腻,“亲爱的,别喝了,太晚了,咱们回家吧。” 服务员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疲倦了,都出现了幻觉。 门关上的瞬间,女子赶紧远离了男子。 主子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再靠近恐怕都会被冻成冰棍儿。 “主子,咱还回去嘛” 魅看了看墙壁上的石英钟,已经十二点了。 “不回。”男子冷漠的往嘴里灌了一瓶酒,随即单手一抓,又一个酒瓶飞了起来,瓶盖砰的一下自动弹起。 酒直接飞进男子手中,他仰起头,直着脖子往里灌。 一口气酒就见了底。 氤氲的酒气弥散在男子周围,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魅叹了口气,即便有主人庞大的精神力支撑,这具身体也扛不住这么多的酒精,已经快吃撑不下去了。 怪不得刚才差点现了本相。 她知道主人的心思。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愿今晚一切顺利,主人可以契机重生。 只是她没想到,主人真的对那个女人产生了感情。 这种感情有悖常理,这是人类世界的道德观,没人逃得开。 唉,当人太麻烦了,还要顾及亲情伦理,真不如当魔自由,没有父母没有姐妹没有那么多忌讳和麻烦,一切全凭本心。 咣当酒瓶掉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倾洒一地。 何宇宸软绵绵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他的眼又一次变得如墨池般的深沉,虽然人昏沉沉睡了,可一双眸子却始终微微睁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始终无法舍弃,明知得不到,还是舍不得不看。 耳畔,歌声如诉如泣。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调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她。 曾明明冷的要命,这种冷,就像零下三十多度光着脚站在冰面上,寒意从脚心慢慢游走上头顶,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麻木了,偏偏意识极为清醒。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曾明明嘴里吐着不清晰的字眼,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慢慢朝那个喷血的男人一步步走去。 她想集中精神,不让那个男人靠近。 可那么多的血将她满脸全身都糊住,身子又冷的好似僵硬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把你的眼睛给我”男子慢慢站了起来。 抬着两个血洞盯着曾明明,“把你的眼睛给我,我才能找到回去的路,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你要去哪”曾明明颤声问。 “回家我要回家”男子恶狠狠朝曾明明伸出手,枯瘦如鸡爪般的手指刚触碰到曾明明的脸颊,却像被火烫了一下,缩了回去。 “给我眼睛,给我眼睛” 男子因为激动,血柱再次喷涌了出来。 血气冲进曾明明鼻子和嘴里,腥臭难耐。 “明明姐你不要怕啊,他不能随便伤害你,只能吓唬你,千万不要心灵失守,保持本心。” 脑海中,小慧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该怎么做啊,我现在冻得浑身都麻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曾明明勉强传递回一丝意念。 “他不是一般的恶灵,而是一股极深的怨念,我在他身上察觉不出鬼的气味,他应该还不算是鬼,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什么,这种感觉非常邪恶。他不惧怕光亮,身体还能进入我设好的结界,可他有好像有点儿忌惮你,明明姐,你和他好好谈谈,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小慧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子的枯手附在了曾明明的脸颊上。 他的手接触到肌肤的那一瞬,小慧和她所有的感应都消失了。 “给我你的眼睛”男子伸出漆黑的指甲轻触曾明明的眼睑。 “你为什么要我的,你自己的呢” 曾明明强忍着惧意直视着男子。 不管你看到的鬼怪多么血腥恐怖,这都是他吓唬你的一种手段,鬼,不能真的加害于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恐吓你,让你害怕,失去反抗的力量,然后,自己伤害自己。 毛裕兴的忠告浮上心头。 现在,沐言和毛师父都回不来,羿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就连小慧他们三个也指望不上了,她只能靠自己了。 ===第324章 发起反击 “给我你的眼睛,快,否则我吸光你的血” 男子的脸近乎扭曲,他离曾明明如此的近,近的好像那两个血洞都贴在她的额头上。 “你根本伤害不了我,你制造了一切幻觉,不过就是为了打击我,让我怕你,任你宰割,我不怕你,除非你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我才帮你,否则,我决不答应”曾明明鼓足了勇气反驳。 “我杀了你”男子恼羞成怒,伸爪朝曾明明眼窝儿抠去。 指尖侵入她的肌肤,一滴血淌了下来。 男子的手指染上了这滴血,腾起雾装黑烟,指尖竟溃烂掉了。 曾明明一怔,自己的血这么厉害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上的伤口,忽然发现那些粘稠的血已经消失不见了,低头看看自己,一切恢复了正常。 果然,自己的血可以驱邪。 “你别过来”见男子挣扎着又要扑过来,曾明明狠了狠心,将自己的食指咬破挤出一滴血甩了过去。 男子骇然躲在一侧,眸光露出忌惮之色。 此刻的他早已经摆脱了沐言的形象,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 他佝偻着身子,像个纸片人似的立在哪儿,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再看看他的脸,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鼻梁塌陷,嘴唇外翻,还有他的眼,一个眼窝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另一只眼也剩下一个灰白的眼球,毫无神采。 看他的五官,好像受过严重的外伤,左脸的脸颊骨都塌陷了。 “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告诉我,你想回家,找你的家人是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尸骨在什么地方,你的家又在哪,我一定帮你。” “我妻子和儿子早就已经死了,我没有家了”男子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为什么要让我这样活着,比死还不如,我要回去,和他们葬在一起,不要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不要” 男子身上溢出无数灰气,像八爪鱼似得不停扩散,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还没死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植物人,我见过你一次,那天,就是你一直盯着我你,还控制了那些生病的人,不让他们清醒,你吸了他们的魂力,所以你才有力量远离你的身体,你以为得到我的眼睛就能重建光明了别犯糊涂了,我的血里有你害怕的力量,你根本不敢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就算你能挖掉我的眼,你又能去哪你的身体还躺在哪儿,你根本走不远的” “我可以只要我不停的吞噬,我就有力量越变越强大,那个衰败的身体,早就该腐烂了,他再也别想控制我只要有了你的眼睛,我就能看清楚方向,沟通阴阳,能找到我的亲人,和他们团聚。把你的眼睛给我,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将它们挖出来” 男子不顾一起的又扑了过来。 曾明明一边躲闪一边将其他几个指头咬破,用血染红掌心。 她挥动着双手,男子的行动再一次被阻隔了。 “有本事你就把你的血全放干,看你能坚持多久。”男子阴森森盯着曾明明,空气中那股让他忌惮的力量慢慢稀薄。 才过了几十秒,手指的伤口居然开始愈合了,曾明明无语了,没想到羿的哪滴血竟然改变了自己的体质,这可怎么好啊,她现在不需要速愈,她要放血。 刀,她需要一把刀,咬伤面积小,刀口就不一定了。 曾明明四个口袋都摸了一遍,别说刀了,连个钥匙坠都没有。 “你任命吧,你的眼睛必将属于我” 男子狞笑起来。 “放屁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一个粗鲁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随着毛裕兴特有的沙哑嗓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明明,坚持住”沐言的声音由远及近。 曾明明面色刚欣喜了一下,男子的身影再一次扑倒了面前。 他将曾明明扑倒在地。 压住她的肩膀,伸手抠向她的眼窝,他的嘴里发出野兽般呼呼的声响,指缝像尖利的刀,划开她的眼角。 血淌了下来,黑烟从他的指尖蒸腾,焚烧的手指寸寸皲裂,可他不管不顾,拼命抠挖曾明明的眼球。 眼球像要爆炸了似的,曾明明觉得他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眼眶,剧烈的疼痛差点痛的她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从她的左手爆发出来。 她的手挣脱了男子的控制,一把将男人从身体上扯了下来。 她一个翻身从地面上跳了起来。 那股力量沿着四肢百骸游走,迅速遍布全身。 “明明姐,我们把所有的力量都加持给了你,和他拼了”小慧的声音再次浮荡在脑海中。 “拼了,我们的精神力全都给你了,明明姐,集中念力,控制他的手脚,弄死他” 胖丫和竹板大叫。 曾明明全身一震,头脑霎时间变的无比清醒 沐言他们还没赶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曾明明死死盯着男子,集中意念不让他靠近。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仅剩的那颗独眼惨白的恶狠狠盯着曾明明。 这时,毛裕兴和沐言已经冲到了院门前。 明明大门洞开着,可他们说什么都闯不进来。 “我草,鬼打墙,又是这招,你换个新鲜的不行吗”毛裕兴狠狠踹了空气墙一脚,却好像真的踹上了一堵墙,震得脚都发麻了。 隔着透明的门,能看到院内亮如白昼的灯光。 曾明明苍白着脸和怨灵老者对峙。 对方的脸极其疯狂,狞笑着朝曾明明逼近。 “明明,擒拿拳,注意闪避,一定坚持住”沐言大喊。 毛裕兴从口袋中摸出符纸和木剑,施法解咒,可这道透明的墙可比医院那堵厉害多了,要想破除,最少得五分钟。 曾明明能坚持住吗 对,擒拿拳,自由搏击,我必须坚持 看到沐言的一瞬间,曾明明力量大增,不等老者的怨灵靠近,她凝聚了浑身的力量,主动发起了进攻 随着她手臂扬起,一股强大的力量脱离了掌心凌空向对方轰去。连空气都被这股力量带动,发出巨大的抨击声。 “嘭”巨大的声音爆发开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325章 人彘怨灵11 曾明明挥出一拳,还没等她的拳头落在怨灵老者的胸膛上,一股飓风猛地脱离了胳膊向着对方冲去。 老者被击中,后退了数步。 眸光露出骇然之色。 曾明明也骇然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厉害,可眼下这形式根本容不得她细想,怨灵老者咆哮着又扑了过来。 他似乎觉察到了危机,不顾一切的发动了攻击。 曾明明用足全身的力气,踹向他的小腹。 这次,冲击力更大,老者的身体被她一脚飞高了数米,重重跌在地上。 曾明明觉得自己就像被龟仙人附体了似的,浑身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只要自己挥拳踢腿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脱体而出,不用靠近就能击中目标,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曾明明左一拳右一拳不停挥出,双腿也是鼓足了劲的凌空踩踏。 就像在玩体感游戏机一样,不停挥拳,出腿,进攻,再进攻 在看看对面的怨灵,彻底变成了一个移动沙包,被无名的气流夹击,浑身上下砰砰作响,不多时,就被打的气息恹恹倒在了地上。 毛裕兴都看傻了,我草这什么情况。 自己徒弟啥时候变的这么勇猛了,看她那架势,就好似拥有了绝世武功的高手。 每一拳轰出去,空气中就发出爆破似得炸裂声,太牛逼了 毛裕兴光顾着惊叹了,手里的动作都停下了,一个符咒术使到一半,居然卡的失灵了。他懊恼的扔了手里的废符纸,刚要再拿一张。 沐言忽然大踏步从身边迈过去。 他吓了一跳,伸手虚空摸向那道空气墙,这才发现,阻隔早已经消失了。 也对啊,这怨灵都被揍成猪头了,哪还顾得上维持这鬼打墙 “明明,你没事吧。”沐言冲到曾明明面前,一把将她环住。 心里又紧张又慌乱。 说实话,曾明明刚多勇猛多牛逼他都没感觉,看着她脸颊上的乌青血痕,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连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谋都没识破,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 白白让她受了这么多惊吓。 “我没事”曾明明兴奋的挥动着拳头,“沐言,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哎” 曾明明话音未落,全身的力量突然像被抽空了似的,一下子酸软了。 尤其是双腿,软的面条一样,就好像刚跑了十万八千里路,站都站不稳了。 “明明姐,我们太累了,需要休息。”小慧虚弱的声音细若游丝,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全就沉寂了下去。 “明明,明明”揽着瘫软在怀里的曾明明,沐言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没事,体力透支了。没想到啊,才这么几天,她竟然无师自通了,真是不得了的体质,羡慕死老子了。” 毛裕兴慢条斯理的跺了过来。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火,使劲儿吸了一口,走到怨灵老者身边。 伸脚踢了踢他。 “靠,你这是吸了多少人的魂力啊,都特么成精了” 老者瘫软在地上,脖子直挺挺的,眸光阴狠的盯着毛裕兴。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可他心底的恨却说什么都无法宣泄。 “都现在了还敢耍横,老子灭了你” 毛裕兴抽出桃木剑,在剑身上连贴了三张符纸。 还觉得不把稳,快步走到曾明明面前,从她的脸颊上抹了点血涂在剑尖上。 “你这是做什么”沐言微微一怔。 “她的血能驱邪,比朱砂好使流了这么多,太浪费了。” 毛裕兴惋惜的看着曾明明一脸血痕,像看着什么珍宝似的,又咂舌头又叹气。 曾明明被他的话说的彻底无语了。 有这样的师父嘛不担心自己流血过多身体受不了,反而心疼起那些血来了。 她这一激动,身体的力量似乎也恢复了一些。 勉强能站稳了。 “师父,是不是不能饶他了” “必须的,他已经不算人了,当然也不算是鬼,这就是人彘怨灵,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不能留。” 毛裕兴又叹了口气。 桃木剑尖对准了老者心脏的位置。 “早去早了,别记恨我们,是你自己作孽太深。” 老者眸光中的厉色褪尽,漏出一丝惊恐之色。 他似乎感觉到这柄木剑的威力,心知难逃一死。 “师父,等一下。”曾明明强撑着往前走,沐言赶紧扶稳她的身子,“这种恶灵不值得为他求情的,他差点害死你。” 沐言似乎知道曾明明想做什么。 “不是的,我并不是可怜他,我只是觉得他如果死了,那些人也都彻底醒不过来了。”曾明明喘了口气。 这老者身上的阴气非常诡异,绝不止一个人的气息。 “草,老子把这事忘了。”毛裕兴将口中嚼烂的烟屁股吐出来。 用桃木剑尖抵在怨灵胸口。 “说,你把那些人的魂魄藏哪去了,说出来,我赏你个痛快。” “嗬嗬,他们都被我吞噬了,和我的灵魂融为一体,你要是杀了我,也就等于杀了他们你敢吗” 老者翻着独目阴森森的笑了,“放我离开这里,他们还能留一口气,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七个人。” “奶奶的,你还敢和我讲条件,老子弄死你”毛裕兴气的一脚踩在他头上,使劲碾压。 老者的头颅似乎都要被他碾瘪了,依旧阴冷的笑着。 毛裕兴举了三次手中的剑,却说什么也刺不下去。 就算他死有余辜,那六条性命呢,也都不顾了吗 “我就知道你不敢”老者伸出腐烂了一半的枯掌将毛裕兴的脚拨开。 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的身体已临近崩溃的边缘,每移动一下,身体就发出咔咔的脆响,好像随时都散碎一地。 “就算我们不能杀你,你这个样子能回去嘛” 曾明明眸光异常明亮。 “你被残破的身体困了这么多年,生不能,死不能,充满怨愤,可你现在在干嘛,你吞噬病友的魂力,让他们无法清醒,和你一样困在肉身里,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你这样做,和那些伤害了你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第326章 条件 老者一怔,阴森森转过头来,盯着曾明明。 曾明明毫不退缩的和他对视,眸光清澈明亮。 老者低下头,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躺了七年,身子底下的肉已经烂的露出了骨头,有谁可怜过我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我就必须活着,他们都有家人的期盼,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这公平吗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说着说着,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怨憎。 “所有人都不在意我的感觉,我为什么还要可怜他们我就要吞噬他们,杀光所有人,我要报仇,我就是要报仇” 老者的脸因为愤恨而扭曲,大团大团的黑雾从破碎的肌肤中渗出,团团将他围住。 “这东西居然要入魔了,罢了,必须要灭杀他” 毛裕兴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桃木剑。 “我会诅咒你们,诅咒所有的人,你们都不得好死”老者声嘶力竭的喊着。 “师父不要”曾明明一把抓住毛裕兴的胳膊。 “你不能再可怜他了,人彘怨灵一旦入魔,就是嗜血恶魔,只知道杀戮和报复,没有一点人性的。” “人彘怨灵是怎么回事”曾明明不放手。 “人彘你应该懂吧,就是唐朝武则天对王皇后实行的酷刑,斩断一个人的手脚将生魂困在残缺的身体中,让人生不如死。这种酷刑被称为人彘,通常遭遇了这种刑法的人,心中会产生强大的恨意,那个王皇后被困了一个月就变成了恶灵,最终化成了魔怪黑猫,找武则天索命,十分厉害。你想想看,一个月的愤恨尚且如此强烈,这个人的魂魄已经在身体内被困了七年,你想想看,他的怨恨该有多么大,你松手,我今天必须灭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毛裕兴愤然讲完一大段话,眸光少有的严肃。 “我知道了师父,不过,我想和他在谈谈,就几分钟,可以吗” 曾明明眸光中带着恳求,她不是可怜这个怨灵,虽然他也值得同情,可他毕竟伤害了这么多人,他死有余辜。 可那几个病人要怎么吧,他们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尤其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们谈个条件如何你放了他们,我帮你达成一个心愿。” 曾明明蹲下身子,让眸光和怨灵的视线平行,她知道让他弃恶从善已经不可能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这个怨灵也一定有。 “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给我,放我离开,我就放了他们,你做的到吗” 怨灵阴森森看着她,惨白的独目翻着阴霾的光。 “你不要不识好歹”毛裕兴刚要发火,沐言拽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插嘴。 曾明明现在的状态就好似在审问犯人。 多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有自己的软肋。 他告诉过她该怎么对付这种人。 当理法失效,一个人内心只剩下仇恨和报复,你还想控制这个人,就必须找出他人性上的弱点,彻底击垮他的信仰,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和这种人谈条件,远比和他讲道理有用的多。 “这不可能,我的眼睛不会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曾明明开口。 “那还有什么可谈的,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放我走,你们有第三种选择吗让我放了他们几个,没这个可能。” 老者轻蔑了哼了一声。 “你要我的眼睛无非就是想回家看看,我可以答应你,带你的尸骨回家,让你达成心愿。” 曾明明直视着他,声音不卑不亢。 “你能让医院拔了我的呼吸机他们是不会同意的,我活着,他们才有数不清的进项,这些人,都是吸血鬼。” 老者愤恨不已。 “我为什么要征求他们的同意,我师父有的是办法让你魂魄泯灭,自然也有办法让你自然死亡。” “我死了又如何就算我回家了,你能跟我去阴曹地府吗我要找我的家人,不是去看他们的坟地” “可是你妻子和儿子死了这么久,很可能已经转世了啊。”曾明明皱了皱眉,她也没想到老者居然想去阴间寻人。 “我就要见他们一面,看看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投个好人家,这个心愿达不到,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者铁青者脸,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别蹬鼻子上脸好吧,送你尸骨回家安葬,帮你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还想找你媳妇和孩子的下落,你以为我是阎王爷啊,能随便查看生死薄。” 毛裕兴指着老者的鼻子,说的吐沫星子乱飞。 “我管你呢,反正达不成心愿,我就不交人,你们看着办”老者把腿一盘,索性闭上眼了。 “嘿,耍无赖是吧,老子灭了你。”毛裕兴的火又被拱了起来。 “杀了我,他们一个也活不成随便”老者连眼也不睁,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我,我”毛裕兴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师父,思念亲人是人之常情,有没有办法让他看最后一眼呢,他虽然作恶,可终究是被人迫害的。” 曾明明心知不完成这个老者的执念,他是不肯妥协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毛裕兴身上了。 “如果他的亲人真的转世了,站在望乡台也许真能看见,不过,普通的鬼是没能力沟通阴阳的,除非”毛裕兴担忧的看着曾明明。 “除非我陪他一起去是吗”曾明明的声音异常平静。 “不行,你是活人怎么能去阴曹地府,我不同意。”没等毛裕兴回话呢,沐言先拒绝了。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让她去死。这件事的确有危险,但也不是不可能。”毛裕兴翻了沐言一眼。 他也很想救那几个无辜的病人,毕竟好几条人命啊。 “如果她真能让我达成心愿,我一定放了他们,就算下辈子做不成人,我也心甘情愿,我这一生亏欠他们母子俩太多了,如果看不到他们有个归宿,我是不会甘心的。” 老者猛地睁开眼,满怀希望的看着曾明明。 “好,咱们说定了,我帮你达成心愿,你放了那几个人的魂魄,我说话算话,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第327章 下阴曹11 “明明你真决定了吗这事其实可以再商量的,太危险了,我很担心。”沐言忧心忡忡。 “我也害怕,可是六条人命摆在这儿,咱们能束手不管嘛,如果真放弃了,你和我良心上都会过不去的,与其一直活在自责里,不如尽力而为,再说毛师父也说了,只是有一定的危险,成功率还是挺大的,你别担心。” 曾明明软声软语的和沐言解释,她嫌少这样温柔乖巧,沐言看她这样,心知这丫头已经决定了,再劝什么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她向来如此,一旦和颜悦色的说一件事,往往已下定了全部的决心。 “毛师父,这件事你有多少把握你和我说实话”沐言将视线放在毛裕兴身上。 “只要她按我说的去做,基本上没有任何危险,就算遇到一些鬼怪,也不会影响什么,毕竟她又不是去十八层地狱,望乡台嘛,那个地方都是刚死的鬼,谁会注意她” 毛裕兴的脸色也郑重起来,“通阴这种事,需要眼净心明,这样比较容易不受其他魂魄的干扰,还有就是八字要阴,也只有明明能胜任,如果是我,走不到一半就会被游魂看出来,肯定回不来了,而且她的血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驱鬼避邪,但凭这一点我就保她安全,只不过地府里到处都是鬼,保不准会有遇到一些恶鬼,不过我会事先打通鬼差和小鬼,让他们护着她点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有一点必须记住,你只能离开身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不管有没有帮他找到人,你必须得回来,否则,你就真的回不来了。记住了吗” “我知道了师父,我会看着时间的。你们放心” “那好,我先算算时辰,你也准备一下,还有你不许再打什么鬼主意,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如果你敢妄动,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毛裕兴交待了曾明明一句,转脸对着地上的老者吆喝起来。 “我只想找到我的家人,如果能达成心愿,我自然会遵守诺言。” 老者眼里燃起一丝希望,他看着曾明明,犹豫了一下,“你只要帮了我这次,我绝不会害你,我以我死去的妻子和孩子起誓,我只想知道她们的情况,绝不牵连任何人,如果真遇到危险,你就自己回来,不用管我。当然,那几个人的魂魄我自然会还回来的,我有自己的办法。” 老者平和了许多,看向曾明明的眸光也充满了感激。 看他的样子,也不似有假。 可沐言还是不放心,拉着毛裕兴说了好几种意外情况,两人嘀咕着准备东西,而曾明明则坐在了老者一旁的椅子上,养精蓄锐。 刚才她消耗了很多元气,一会儿还得通灵,需要恢复些体力。 毛裕兴点着烟在那算时辰,阴曹地府也有它的规矩,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下去人的,只能挑牛头马面那种执事鬼不在的时辰才能混进去。 过路的小鬼也需要打点,各种游魂野鬼也需要打通,得带不少东西。 毛裕兴掐着手指算了半天,终于决定让曾明明在凌晨五点到七点下去。 这个时辰,是一天中黎明交界的时刻,在这期间,地府中阴气和阳气混杂,最不容易被发现,比较安全。 算好了时辰,毛裕兴又忙着烧纸钱,他在地上竖了十几根香烟,烧一叠纸钱念叨几句,说的话曾明明都听不太清楚。 隐约能听到曾明明这几个字,还有什么小鬼莫缠,望请带路之类的。 其余的她就分辨不出来了,总之那语调特别奇怪,好像嘴里喊着个鸡蛋,囫囵不清的。 准备了半天,终于到了时辰。 毛裕兴掏出两个叠成三角型的符纸包,给了老者一个,又给了曾明明一个。 符纸包用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 毛裕兴压低了声音在曾明明耳畔说:“他那个纸包的镇鬼符,只要他敢生事,你就捏碎这个,把里面的香灰洒向他,他就不能伤害你了。一定要小心这个怨灵。”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嘱咐了两句,这个包是护身符,可以趋避小鬼什么的话。 然后又给了曾明明三个纸袋,让她挂在腰里,这里面装的都是纸钱烧成的灰,这是用来打点过路的小鬼用的。 叮嘱好一切,毛裕兴往地上放了个垫子,让曾明明背对着老者坐下。 然后用白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儿。 四角点上白色的蜡烛。 曾明明坐定,朝沐言的方向看了一眼,依言闭上双眼。 毛裕兴拿起一张纸,写下曾明明的名字,放香火上点燃,又拿了几张纸钱点燃,扬到半空中。 口中念念有词。 香灰轻飘在空中,钻进曾明明的鼻子里,有点痒,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子一下子沉了下去。 人就有点发昏,身子飘乎乎的,好似没了重量。 她站起身来,看见自己端坐在院子里,而那个老者却紧立在自己身边。 四角的白蜡烛忽然亮了起来,没人点火,就这样,突然自燃了。 火苗蹙起,照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明晃晃一片,曾明明发现沐言正茫然的盯着她坐的地方发呆,心知此刻自己已经灵魂出窍,而他,已经看不到她了。 心里微微有点异样,毛裕兴却突然抬起头,眼睛望向了自己。 曾明明一惊,瞬间有了安慰,师父还能看到自己。 毛裕兴抓起一把东西撒了满天,口中大声吆喝着,速去速回 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沐言和师父他们了。 “别害怕,注意你的四周”毛裕兴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 曾明明定了定心,向四周看,现在,她正站在一片草地上,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路,而那个老者正眸光幽幽的盯着她。 “往前走” 毛裕兴的声音传来。 曾明明撞着胆子往前走。 抬起头,天上也是黑兮兮的,一点光都没有。可奇怪的是,走着走着,竟能看见前方的路了,有一些亮,却不知光线从何处而来。 就在这时,前方晃悠悠的飘过一个什么东西,吓的曾明明后退了好几步。 ===第328章 望乡台 “别怕,那是我让他们来接送你的,把你腰上的袋子解下来,给他们一个。”毛裕兴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却好似离得远了,声音越来越小。 曾明明揉了揉眼,有东西飘到了跟前,我的天居然是两顶红色的轿子 每个轿子前后,都有四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们抬着轿子停在面前,可曾明明却压根看不到他们的脚,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最前面抬轿子的伸出胳膊。 他的体外雾气缭绕,看不真切,曾明明只看到他的脸部一抽一抽的,不知是哭还是笑。 他不说话,只是固执的伸着手,好像在要东西。 曾明明顿时明白了,伸手去解腰上的纸袋子,刚一摸,又吓了一跳。 刚才巴掌大小轻飘飘的袋子居然变成丝绒的精致布袋,里面鼓鼓的,不知塞了多少东西,死沉死沉的。 接过袋子,那个小鬼好似咧嘴笑了下,掀开布帘让曾明明上去。 曾明明略一犹豫,那个老者却嗖的一下上了轿子。 小鬼一句话不吭,抬起轿子就往远处飘。 曾明明赶紧上了另一个轿子。 布帘刚放下来,轿子忽悠忽悠摇晃起来。 曾明明好奇的不得了,悄悄拉开布帘一看,惊讶极了。 轿子飘在半空中飞着,而抬轿子的四个小鬼齐齐迈着步子,只能看见他们的腿,却看不到脚。 轿子飞的极快,比曾明明做过最快的火车还要快好几倍。 隐约能看到轿子下有一些人在赶路,因为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样子,更没人注意到她。 曾明明松了口气,看来毛师父的准备挺周全的,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鬼怪的注意。 不知飘了几分钟,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曾明明楞了下,到了 她拉开布帘,瞬间吸了口凉气。 前方有一个硕大的黑色城门,有四层楼那么高,看起来特别威严。 城门上方有绿色的磷火飞舞,组成几个耀眼夺目的大字。 鬼门关 门边上,还站着一排威风凛凛的守卫,能看到他们穿着乌黑的制服,一个个脸都惨白的厉害,面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谁要进城” 曾明明忽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嗓音,为首的守卫走了过来,指着轿子直翻白眼。 曾明明骇了一跳,赶紧松开手,不敢再往外看了。 轿外边,传来小鬼的嘀咕声,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轿子又飘忽了起来。 曾明明的心忍不住的跳,手心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进了鬼门关,就进了阴曹地府了。 “到了下来吧。”轿子又一次停住,在小鬼的招呼下,曾明明下了轿子。 他的声音又冰冷又阴森,听着让人极不舒服。 “早去早回,过期不候。”小鬼扔下一句话,轿子就不见了。 曾明明怔怔的看着周围。 这一次,天倒不是一片漆黑了,脚底下也没有亮莹莹的路,只是天上地下都灰蒙蒙的,好像包裹在一大块乌云中,空气中吹着阵阵冷风。 可身边的浓雾却微丝不动,一点都不散。 曾明明不知该往哪走,身后的老者依旧像个幽灵似得,紧紧跟着她,看他的样子,似乎更辨认不清方向。就好像瞎子一样。 摸索着往前走,前面的路坑坑洼洼,好像一个缓坡。 陡峭的很。 曾明明也不知道自己走的对不对,可她每往前走几步,身后的路就消失了,想退也退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别着急,用眼睛去看,认真的看”毛裕兴的声音又轻又飘忽。 曾明明定了定神,使劲往前张望,一开始还是看不真切,好像隔着一层纱布,慢慢的,眼前的一切明亮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原来她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跟着一队的人,缓缓往上爬一个很陡峭的山坡。 脚下的台阶都被踩平了,根本看不出起伏的样子。 路上的人都惨白着脸,有的还带着手铐脚镣,旁边跟着吐着鲜红长舌的鬼差,只是所有人的动作都轻飘飘的。 不似她这样吃力。 曾明明不敢喘气,生怕被鬼差看出端倪,憋着劲儿往上爬。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路渐渐开阔,曾明明也看的更清楚了,远处的路延伸出一个崖面,青白色,周围被各色石柱子围着一圈儿栏杆,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大的平台。 路边竖着一个石碑,书写着望乡台三个黑体字。 曾明明松了口气,迈步往最后一个台阶爬去。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害她差点摔了一跤。 曾明明赶紧抓住一旁地上的凸起物,总算稳住了身子,脚脖子有点疼,她伸手摸了一下,有点软,还有点黏糊糊的。 什么东西啊,曾明明将脚下的东西捡了起来。 “妈呀”曾明明吓的大叫一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居然是一只血肉模糊的大脚丫。 曾明明想都没想,一把将那支脚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砸在一个鬼差头上。 加上她刚才那声喊的太大声了,所有的鬼魂和鬼差都停了下来,转头齐盯着她看。 尤其刚才被那支脚丫子砸到的鬼差,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狐疑的盯了她好久。 眼看那么多铁青的脸同时注视着自己,曾明明浑身都麻了。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浑身漆黑的鬼差哼了一声,“别掉队,时间有限,转世前最后一眼了,过了时辰想看也看不到了,快走” 在他的催促下,先前那个鬼差狠狠瞪了曾明明一眼,转身压着一个鬼走远了。 曾明明松了口气,刚要也往前走,脚却抬不起来了。 她低下头,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他低着头,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脚脖子,另一只手不停在地上摸索。 口中还喃喃自语。 “我的脚,我的脚去哪了” 曾明明吓坏了,原来刚才那支脚是他的,谁知道被自己扔哪去了。 她使劲想把脚抽出来,可他力气特别大,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 “你弄丢了我的脚,还想走吗” 那人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阴冷还带着一些异样的沙哑,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抬起了头。 ===第329章 我的亲人?11 曾明明瞬间屏住了呼吸,连惊叫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张脸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一只眼睛翻着死鱼白,而另一只眼却没有了,只剩下个血洞,脸上都是口子,交错纵横,他一动,脓血就顺着脸颊往下淌。 “你拦着我干什么”想起毛裕兴的嘱托,曾明明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让它听起来又平又没有感情。 她只是魂魄离体,并不是鬼,身上还带着阳气,万一被鬼魂识破,就更麻烦了。 “你弄丢了我的脚还想走把脚还给我”那人的声音低沉的令人发抖。 他说着话,慢慢抬起一条腿。 曾明明惊骇的睁大了眼睛,脚腕处只剩下一截骨头,白森森的漏在外面。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儿,被他攥住的脚脖子就像断了似的,钻心彻骨的疼。 曾明明心里又厌恶又害怕,本能就想摆脱他,抬起另一只脚朝他踢,一边踢一边呼喝,踢了两脚,脚脖一松,那人已被她踹的滚了下去。 他滚了几米,身子居然四分五裂了,不仅脑袋滚落了一边,四肢也都断成一截一截的,好像玩具木偶,被拆的散了架子,腹腔中的内脏淌了一地,血肉模糊的,还在不停的蠕动。 他的头阴森森盯着她,嘴唇翕合:“把我的脚还给我,把我的脚还给我。” 那支连着手的独臂在地面上摸索起来,抓着自己的心肺肠子往肚子里塞。 那种场面说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曾明明看的都要吐了,一秒钟也呆不下去,转回身往望乡台上跑。 他身后的老者阴森森盯着她,一步不落。 两人刚踏入望乡台,就被一个黑衣鬼差拦住。 “生魂也敢来这个地方胆子可不小啊。” 鬼差皱了皱鼻子,说的鬼气森森,不过曾明明却觉得这个鬼对她没什么恶意。刚才若不是他吼了一嗓子,另一个鬼差不会善罢甘休的。 “给他另一个锦袋,就说大胡子问候他全家。”毛裕兴的声音细细飘过来。 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了。 “大胡子说,让我问候你全家”曾明明从腰中间解下另一个锦袋,塞进他手里。 黑衣鬼差白了她一眼,“哼,我就说嘛,敢在这个时辰派活人下来,除了他也就没别人了。他还真行,居然能遇到你这样极阴命格的人,真特么见了鬼了。” “我师父说让我帮这个人查查他亲人的下落,如果已经转世了,就在望乡台看一眼,看一眼我们就走。” 曾明明勉强笑了下,笑的比哭还难看。 这可是鬼差啊,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就是他”鬼差将锦囊往袖笼里一塞,指了指曾明明身后的老者。 “嗯,就是他鬼大哥,你帮帮忙吧。” “鬼大哥哈连你师父都得喊我鬼爷爷,你喊我大哥算什么辈分算了,我老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你,给我过来。” 黑衣鬼差冷哼了一声,虚空一抓,老者的魂魄便被他捏在了手心里。 “这么重的怨气,这是中了邪咒啊,这种魂魄已经洗不干净了,帮他干嘛,还不如让我老人家吃了,一了百了。” 黑衣鬼差对老者连咂吧了两下嘴,看这样子,还真想吃了他。 老者吓的脸都白了,身体哆嗦的不成样子,嘴巴里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鬼爷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我们真的有急事,必须在一个时辰赶回去,现在时间也不多了。” “让我睁一眼闭一眼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黑衣鬼差瞥了曾明明一眼。 “我能帮什么忙”曾明明有点犹豫,这个黑衣鬼差看起来,似有,有那么点不怀好意。 黑衣鬼差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开口,“你帮我找个人,凡间么,我能上去,可他藏在凡人的身体里,我不容易发现。” “他是鬼嘛”曾明明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是恶鬼,她小命不交待了必须得问清楚啊。 “算是吧,放心,我没让你抓他,只要找到他就行,找到他之后,你在这张纸上写下他在的地方,附在了什么人身上,走到东南方路口,随便烧了就行,烧的时候念叨两声我的名字,我就收到了,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保你在此地来去自如,如何,就算以后你再来地府,也保你畅通无阻。” “那我万一找不到他怎么办,你也知道上边那么大,人海茫茫的。” 曾明明没被他提出的充满诱惑力的条件蛊惑,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不用你东奔西跑,他就在你附近,我能闻出来。怎么这个交易你答应不答应,告诉你,时间已经不多了啊,你耽搁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黑衣鬼差斜了曾明明一眼,见她还在犹豫,又说:“望乡台可是个好地方啊,不仅能看到别人的前尘往事,未来变幻,就是自己的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你可得考虑清楚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曾明明心里咯噔一下,能看清楚自己的事,这样说,她能在望乡台看见自己的父母了 “我答应你,帮你找到他,不过我可不负责别的。”曾明明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就算这个黑衣鬼差有什么居心,可相比能看到自己父母这件事,再难的事,她都能接受。 “成交”黑衣鬼差松开老者,从怀里摸出一张黑漆漆的纸塞到她手里。 “这上边有那个人的信息,只有你自己看的到,收好。”鬼差眸光闪烁了两下,很快,又变的和墨一样沉黑,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亲人早就转世了,你们跟我来。”黑衣鬼差大摇大摆的往望乡台西边走。 “都让开,别妨碍老子公干”黑衣鬼差一甩袖子,望乡台的众鬼魂和其他鬼差赶紧让开一条路,一个长约五米的安全地带被隔离了出来。 “他的眼看不到,得借用你一只,他找亲人的时候,你可以用另一只眼眼找你的亲人,时间有限,都赶紧吧。” 黑衣鬼差对着曾明明左眼一抓,轻抛在老者脸上,冷笑一声,“别打什么歪主意,这眼只能借你用一下,也不是真的给了你,赶紧看,看完还给人家,有我在,你休想占为已有。” 老者哆嗦了一下,连声答应,踮起脚尖朝远处眺望。 曾明明左眼一阵抽疼,眼前突然失去了光明,着实吓了一跳 ===第330章 通灵 “别担心,那眼睛只是暂时借给他用一下,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忙你自己的事,时间不多了。” 鬼差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中,曾明明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慢慢睁开双眼,左眼果然看不到了,可右眼却清晰异常。 深吸一口气,曾明明靠近五色栅栏,伸出手,扶在上面,往远处看去。 手扶的地方,比冰块儿还冷。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瞪圆了右眼珠往远处看。 望乡台外,灰蒙蒙一片,好似混沌的世界。 阴冷的黑风一阵阵刮来,吹得曾明明五脏六腑都像冻住了。 “别紧张,想着你想看的人和事,集中精神,放松点”黑衣鬼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曾明明心里镇定了些,轻轻将右眼闭上,心里默念,“我想知道我父母的事,让我看到他们,让我看到他们。” 她叨念这些话的时候,黑衣鬼差就在不远处盯着她看。 这时的他再无刚才的吊儿郎当和痞气,就好似一个神祗般肃穆威严,无形的威压散开,望乡台上其他的魂灵和鬼差远远退避开,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曾明明默念了一会儿,慢慢睁开右眼。 还没等往外看,一阵黑风忽然吹了过来,卷着她飞上了天空。 还没等她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身子重重跌在地上,很重,可是不觉得疼。 她睁开眼,就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鼻息里有发霉的味道,还有簇簇的响动。 曾明明觉得有什么在盯着自己,眸光又凶狠又火辣。 她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被人拎着左腿提了起来。她不停挣扎,却骇然发现自己发出了一种难听的吱吱声。 然后,她看到一张脸慢慢朝自己靠近,他的瞳孔又黑又圆,里面映射出让她惊诧万分的模样。 一支刚毅有力的手,拎着一支毛茸茸的东西,看它尖嘴猴腮的样子,应该是一只耗子。 不对 耗子 曾明明一头冷汗,自己怎么变成一支耗子了。 “我饿了,小东西。”红润的舌在唇边舔了舔。 很完美的唇形,只是左脸被纱布包裹着,看不清相貌,不过,声音和身材都不错,又高又健壮。 这个男子,难道就是自己老爸 自己又通灵了吗 回到了老爸和老妈初相识的时刻,可为什么自己变成了一支耗子啊,看样子,还要被吃掉 我的天啊 曾明明狂汗。 “你说我是烤着吃呢,还是炸着吃这么小,没几两肉,都不够塞牙缝的。”男子拎着曾明明的左腿,来回晃。 眸光又邪魅又有神采,即使只有一半脸裸露着依旧十分好看。 “你不能吃我我是你闺女”曾明明吱吱大叫。强力反抗。 男子又拎着她晃悠了两圈儿,把她放在手心里,轻轻摸她的头。 “小东西,要是她还没给我送吃的来,我就真的只能拿你打牙祭了,你的主子,还真是不守信用的女人啊。” 曾明明被他摸的有些莫名其妙,刚不是还说要吃了我嘛,怎么现在又怀念起我的主人来了 难道 那个被他惦念的女人就是自己老妈 可是 曾明明左右摇晃着脑袋,四处乱看。 这明明就是一间被废弃的屋子啊,除了男子坐着的地方铺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其余的地方简直脏乱差到了极点,不仅脏,到处还弥漫着一股熏人的霉味。 再看看自己老爹,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应该连二十岁都没有,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像话,脏兮兮的,头发也好久没洗过了,脸上也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眸子,犹如秋水寒星,灼灼发光。 可是他的左半边脸,包括左眼都被纱布包裹着,鲜血渗透纱布,露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还有他的胳膊,腿,和身体各个部分,只要裸露的地方就都有伤口,深的浅的,数不清的伤口。 “还不来”男子捏着她的毛皮,轻轻揪起。 “再不来,我真的要吃了你了,一天了,肚子太饿了。” “你敢吃小梨我绝不放过你”好听的女声忽然从门外响起。 男子长眉一挑,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你再不进来,你看我敢不敢” “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你,要不要脸啊”女人的声音柔软又好听,一听就是个年轻的女孩儿。 门开了,一个纤长的身影慢慢钻了进来。 “不要”男子理直气壮的昂起头,眸光明亮绚丽,耀眼之极。 “无耻,卑鄙,下流”女人将手中的包裹扔在地上,伸出一摊,“快点,把小梨还给我”黑暗中,看不到她的样子,不过看轮廓,应该是个清秀美丽的女子。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无耻,不卑鄙,不下流,既然我如此无耻卑鄙下流,我就不把它还你,有什么错” 男子斜了女孩儿一眼。拎着曾明明的腿将它塞进笼子里,笼子外面有一层纱布,阻隔了视线,外面的男女看不太清了。 可他们的对话却一句句清晰传来。 曾明明听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这女骇儿刚考上了大学,现在还在放暑假没报道,闲暇的时间很多,于是,她养了一只花栗鼠,就是小梨,有一天小梨偷偷跑了出来,女孩追啊追啊,进了这个废弃的院子,然后,就看见了这个男孩子,他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 女孩心眼儿好,不忍看他这样,就跑回家拿了纱布药酒,帮他包扎好伤口,女孩的妈妈很严厉,不许她私下和莫名其妙的人接触,因此,她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独自照顾了他一天后,男孩终于清醒了过来。 女孩儿又用自己的钱帮他买了床被子,每天晚上再抽时间给他送点吃的,因为怕他一个人寂寞,还将小梨留给他作伴,没想到,这个男孩居然饿的想吃它,女孩觉得自己救错了人,很生气,觉得这男孩恩将仇报。 听到这儿,曾明明总算明白了,其实这男孩根本就没想吃了小梨,只是在和女孩开玩笑,也许,他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才被女孩误会了。 ===第331章 相逢时难别亦难(上)11 “喂,真生气了”男孩儿见女孩真恼了,脸上酷酷的表情也有点尴尬,他从未和年轻的女孩接触过,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们交流。 “把小梨还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女孩和他吵了一架,心里既委屈又烦躁。 “好”男孩这次倒很痛快,将装花栗鼠的小笼子递给女孩,一句话都没有说。 曾明明拼命用爪子抓绕,好不容易将布套扯开一条小缝,那个角度,看不到女孩,只能看见男孩。 他打开地上的包,取出东西吃了几口,扔在一边,又翻了翻,掏出一件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大瓶云南白药和一卷绷带。 男孩儿也不避嫌,径直将身上破烂的上衣扯下来,扔到一边,套上t恤,衣服微微有点紧,他却毫不在意,盘着腿坐好,将云南白药瓶子拧开,然后,伸手去解脑后的绷带,他胳膊拉伤了,有点背不过来,解了半天,也解不下来,心里恼火,拽着绷带的一角就想扯,女孩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 他微微一怔,皱着眉头反问,“你不是不想理我吗还不走” 女孩儿咬着下嘴唇不说话,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倔的男生,也没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伤疤。 “舍不得我死嘛”男孩翘起唇冷笑,脸上的血顺着下巴淌下,他用手抹了一把,眸光泛起一层冷色。 女孩皱了皱眉,将笼子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然后慢慢解开他脸上的绷带。 她已经尽力小心了,可还是把伤口扯破了一点。 男孩儿抖了一下,没说话。他的掌心里塞了一条柔软的丝巾,此刻,已染红了一片。 “对不起,我慢一点。”女孩儿微微垂下头,她学的就是医科,可从没见过那个大夫把伤口缝的这么难看,不仅难看,连缝伤口的线都是普通的棉线,所以伤口才看起来这么可怖。 她能看出这刀口是利器所划,这么大的口子,都发炎了,光靠这点云南白药很难治愈。 当天她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只裹了一个旧布条,还是她找来的消毒绷带,否则,这伤口早就化脓了。 她之所以会救他,也是因为脸上这个伤口,能看出这是匆忙间缝上的,没有麻药,自己缝合自己的伤,这人的毅力和求生能力,让她叹服。 “我还有点钱,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的伤口最好重新缝合下,否则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 “不用,死不了。你不用管我了。”男孩儿的声音有点冷漠。 “你是我的病人,我不能不管。”女孩抿着下唇。 “我不能去医院,外边肯定有人在找我,出去就死定了。你不怕我连累你”男孩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 “怕什么,我是学医的,救人是应该的。”女孩不以为然。 “你不是说我不是好人吗为什么救我” 男孩儿一动不动,任凭女孩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我去给你拿药,你伤口发炎了,得消炎。” 女孩没回答他的话,站起身往外走。 “你的耗子没拿”男孩说。 女孩儿身形一顿,咬了咬下唇,“它是花栗鼠,叫小梨,不是耗子。我带了它喜欢吃的红枣,你也吃几个,补血的。” “我叫阿峰,你呢”男孩看着她局促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小然。”女孩儿声音忽然有些羞涩,说完这两个字,快步走了出去。 “小然”女孩走了很久,男孩还在一遍遍念着这两个字。 曾明明在笼子里听的心驰神往,虽然刚才没看清她的长相,可听她讲话就知道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她,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吗 还有这个受伤的男孩,是不是她老爸啊 如果是,他们也算患难与共了,为什么会生下她,又不要她 难道是因为老爸的身份看他这个样子,好像不太像个好人。 而看现在的情况,自己的妈妈还没上大学,家庭也没遭遇巨变。 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分开 究竟为了什么原因,会让妈妈和舅舅做出那样的选择。 曾明明正胡思乱想,笼子一阵颤抖,她猛地从里面飞了出来,摔在地上。 呼一辆汽车从头顶上碾压而过,曾明明吓了一跳,我靠,这什么情况,刚不还在废弃的旧房子里吗怎么这么快,天就亮了 纤细的手指探过来,轻轻将她捡起来,曾明明一怔,自己好像变得四四方方的,既没有心跳,也不能动,我的神啊,能不这么坑嘛 好歹让我变成个活物吧。 “小然小心点”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边,一把拽住神情呆滞的女人。 “小然,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憔悴”是阿峰的声音。 曾明明被攥在手心里,什么都看不见。 可她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攥着她的手不停颤抖,手心里都是冷汗。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小然的声音失去了以前的娇嫩,却更加熟悉。 “我知道你怪我,是我不好,你救了我,我却不辞而别,是我配不上你,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小然,我听说你家出事了,到处找你,你别害怕,告诉我这一切是谁做的,我帮你报仇” “怎么报仇用刀还是用枪你以为所有的仇恨都能用暴力解决嘛,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救了一个混混,还相信你会改邪归正我真是太傻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女人失声痛哭。 男人不顾一切都揽住她,将她拖离街道。 挣扎中,曾明明又掉了下来。 女人推开男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男人将曾明明捡了起来。 轻轻擦掉上面的灰烬。 “小然,我真的没有背叛过你,我想过改邪归正和你在一起的,可是你母亲找到了我,我实在无法接受她的鄙夷和唾弃,我真的不是要了她的钱才离开的,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对不起。” 轻叹了口气,男人将手里的东西用一根链子穿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为什么还留着我送你的护身符小然,这一次,就让我保护你吧,相信我,我会找到那个陷害你们全家的人帮你报仇,我发誓” ===第332章 相逢时难别亦难(下) 听到这里,曾明明终于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她这是在通灵的状态下跳跃时空,随机附在任何东西上,见证父母交往的过程。 现阶段,应该是母亲家逢巨变,最惨淡凄苦的时候。 听她的话,好像是误会了父亲,对他充满了愤恨。 曾明明急得不行,她很想告诉他误会一定要解释清楚,可她现在,不能言也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 正郁闷呢,眼前光雾连闪,场景又变了。 曾明明楞在原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两次,她只看到了父亲的侧颜,而母亲,则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可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 虽然现在的她很年轻,可脸颊却瘦的凹陷进去,不但面黄肌肉双目无神,而且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除了,高高拢起的腹部能看出她是个孕妇,她脸上没有一丝孕妇的幸福感,只剩下浓浓的哀怨和藏不住的凄楚。 她摸着肚子,站在窗台上。 出神的凝视着远方。 曾明明就站在她身边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怔怔的看着她。 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曾明明一遍遍问自己,有吗 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刀锋入体的冰冷一点点扩散,将她吞噬。 她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现实。 “姐,你不要在奢望了,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不会再回来了,更别提替咱们报仇了,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所在的那个黑社会团伙和别的帮派火拼,他们那一方失败了,集体做船去了东南亚,此刻,止不定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呢,你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回来的” 就在曾明明的心悬浮在空中,没着没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如果说母亲的声音还能听出很明显的变化,让她残存这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容貌相近些这个奢望。 那么这个声音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她转回头,看着秦俊明出现在房间的另一端。虽然现在的他年轻许多,但一眼能看出就是他。 他手里端着杯牛奶,眸光沉湛,面容冷峻。 这个男人,和她在警局局长办公室看到的那个一脸微笑,眸光深沉的男子很不一样。 现在的他,眉梢眼角都藏着戾气,整个人就似一把刚出窍的宝剑,尤其他的眼神,充满了决然和愤怒。 那眸光中燃烧着一团火焰,可他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冰凉彻骨。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给了我希望,又将这一切都毁灭。”秦沛然怔怔抬起头。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我真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救过他,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 曾明明后退了两步,她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自己是个笨蛋,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那刀疤的位置,小然这个名字,还有那么相似的身世经历,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怪不得她会得到这个委培生的机会,怪不得秦局长对她总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关心。 还有,她和秦医生极为相似的饮食习惯,性格,还有,那种血脉相融无法割舍的亲近感。 从她第一次见到她,她就觉得很亲切,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她觉得温暖。 可现在,所有的温暖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们都知道她的存在,却残酷的将所有的事实都隐瞒了起来。 你们既然抛弃了我,为什么又要介入我的生活。 不是剥夺了我的一切,让我自生自灭嘛 为什么还要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为什么 曾明明眼前一阵模糊。 耳畔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不,俊明,她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这么做,这种事子虚乌有,我不能拿孩子的一辈子去报复,绝不行” “姐,你倒现在还犹豫什么这孩子不过是那个人的孽种而已,当初,你留下她,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你得相信大师的话,这么久了,他哪一件事说错过,咱们要想替父母报仇,想要翻案就必须得这样做。” “不行,万一阿峰回来了怎么办万一他只是遇到了危险,不得已才赶不回来,我又该怎么解释” “姐,你清醒点好不好他如果想回来,他早就回来了,已经八个月了他走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咱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了他,还把父母留下的最后一笔积蓄也给了他,本来指望他能通过替父母出气,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可现在呢,他在哪他的承诺又在哪你别执迷不悟了姐,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吧,这几个月,情况不是已经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了吗,就连我也考上的司法大学,这是命运的转折,我们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再停下了,也停不下了。” “当时我被愤恨冲昏的头脑,这才答应你用我的孩子来复仇,可现在,她就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我能感觉到她的蠕动和存在,我怎么能这样做啊,她也是我的孩子啊。” “姐,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差一点点,我们就能成功了,这时候,你千万不能再犹豫,否则,我们不但报不了仇,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得赔进去,难道,你愿意这样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秦沛然放声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曾明明却捂住了耳朵,她再也不想听下去了。 就算有天大的仇怨,背叛和怒火,也不应该让一个小小的婴儿承受这一切。 如果你们真的这样怨恨,就不该让我出生,承受这一切苦难。 曾明明一转身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此时此刻,她只想结束眼前的一切,回到现实。 她心心念念的亲情,她牵挂的父母的苦衷,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一场笑话。 曾明明没有回来,也没摔在地上,她坠入了一道无边无际的暗河中。 河水冰冷彻骨,浑浊不堪,她在河道中起起伏伏。 头顶有一块很大很大的乌云。 无数画面从云端一闪而过。 她不想看,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那一幕幕画面从眼前滑过,仿佛一把很钝很钝的匕首从肌肤上划过,那钝疼的刺痛,一次次让她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也一次次狠狠碾碎她的心脏。 这种痛,慢慢延伸,慢慢扩散,有些恨在滋长,但,另一种异样的情愫也在扩张,只是此刻的她,尚未察觉。 ===第333章 惊险回程路11 “快清醒过来,时辰马上就过了,你再不回来,神仙也救不了你。” 就在曾明明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从左眼萌发。 好像有人把什么东西强行塞进她的眼眶,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胀痛。 曾明明睁开眼,黑衣鬼差和独眼老者出现在眼前。 四周依旧昏天黑地,看不见阳光和日夜星辰,曾明明很疲惫,仿佛经过了一世的煎熬,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你真是大胆,就算你体质极阴,以魂灵的状态强行打破结界穿梭过去,这也太不要命了,若不是我强行把你拉回来,你就沉在黄泉河水中了,一辈子被往事牵扯,永远都无法解脱。” 黑衣鬼差脸更苍白了,要不是还得利用她对付那个人他犯不着大费元气救她。 “我”曾明明脑子里懵懵的,一颗心还沉浸过去的挣扎与痛苦之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回去吧”黑衣鬼差一甩袖子。 一股庞大的阴风卷住曾明明和老者,将他们从望乡台中轰了出去。 曾明明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的鬼门关。 此刻的她,就站在鬼门关外一棵枯死的老树旁,身畔不远处,伫立着一顶鲜红的轿子。 而那个老者,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还没把那几个凡人的魂魄给我呢,你在哪”曾明明突然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强行把心痛按压在心底,也许是那股风将他吹到的别的地方了吧,她四下寻找,可到处都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 “跟我们走吧。”两个抬轿子的小鬼飘了过来。 连拉带扯将她塞进轿子中,轿子又晃悠着飞了起来。 “还一个人没上轿呢,停下,快停下。”曾明明急的大喊。 她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救助那几个人的生魂,如今老者不见了,她这一趟不是白来了吗 “你在找我嘛”轿外,忽然老者传来阴森的声音。 曾明明挑起轿帘,那独眼老者就飘在外面,一脸铁青的凝视着她。 曾明明骇的头皮都发麻了。 因为此刻漂浮在外面的,不仅有那个老者,还有很多面目狰狞的恶鬼,其中,那个被她踹下望乡台的男人也在。 他的身体四分五裂的飘在空中。 不仅头和四肢都是分离的,一截血肠子也垂在体外飘荡。他恶狠狠盯着曾明明,似乎要把她吃掉才解恨。 除了他们俩,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鬼魂。 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血肉模糊,还有的只剩下一副惨白的骨架,更有数不清的断肢残骸,团团将轿子围住。 而那几个抬轿子的红衣小鬼,却不知道去哪了。 只剩下轿子孤零零漂浮在空中。 “你想出尔反尔” 曾明明对老者怒目而视,她想不到这个人达成心愿后还会反悔,拉了这么多恶鬼来堵截自己。 “这一切与我无关好吧,是他们嗅到了你身上的阳气所以才截住你的轿子的,而我,只不过想要你的眼睛。等你被他们撕碎吃掉,你的眼睛自然归我。” 老者阴森森笑着,远远飘到一边。 而那群恶鬼则狞笑着扑了上来。 尤其领头的那个男子,口中更是惨呼着,“还我的脚,你把我的脚弄丢了,我就要吃了你的脚” 曾明明吓的缩回轿子中,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她只是个魂体,没有实体也就不能放血,她还能怎么办 曾明明手足无措,忽然摸到腰际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伸手在锦袋中抓了一把钱财,掀开布帘就抛了出去。 无数鲜红的钞票在半空中腾开,就像一朵朵巨大的烟火。 “给你们钱,放我过去,给你们钱,放我走”曾明明将头探出轿子,手里不停往外抛洒钞票。 那些恶鬼被漫天撒落的钱币惊呆了。 一个无头鬼抓住飘落的一把钱,凑到裸露的脖颈处,闻了一下。 转身朝地面冲去,大把大把的抓起钱币就往身上塞。 其余恶鬼见了,也都疯狂了,掉头朝钱币飘洒的地方冲去,根本顾不上再多看曾明明一眼。 只有那个七分八裂的鬼毫不动容,他阴森森盯着曾明明,拖着血红的肠子朝轿子飞过来。 曾明明索性将锦囊倒过来,任由那些钱币不停飘洒,她一边洒钱一边大喊,“抬轿子的,你们再不出来,我师父不会饶了你们的,收了我的钱,就得安全把我送回原地” 她喊的很大声,但心里着实没什么底,可事到如今,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只得一边洒钱,一边大喊。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空中忽然亮起四道红光。 四个小鬼回来了,他们飞快的抬起轿子,风驰电掣的往前跑。 他们跑的太快了,曾明明只觉得一股股的阴风迎面扑过来,吹的她都睁不开眼了,手里的锦囊越来越轻,曾明明索性松了手,任凭那个锦囊连同最后一点冥币随风飘散。 身后,传来恶鬼哄抢钱财的声音,渐渐的,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只有呼呼呼的风声,不停在轿外呼啸。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猛地一颤,停下了。 曾明明刚一愣神,整个人已经从轿中滚了下来。 没等她爬起来,四个小鬼连同轿子嗖的一下都消失了,而她,又回到了当初那片草地上,四周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返回自己的身体,只得压低了声音朝远处喊。 “师父,我回来了,你听的到吗” 声音被四野的风吞没,没有任何回音传来,曾明明无计可施,只能一边走,一边喊。 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听到毛裕兴的回音,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现在已经六点五十五分,离最后返回的期限七点,只剩下最后五分钟。 毛师父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存在,可自从离开了鬼门关,她就再也没听到他的声音了,难道又有什么东西施展了鬼打墙,封锁了她和外界的联系 一定是这样 ===第334章 大病一场 曾明明终于想起来了,不想让她安全返回,擅长用鬼打墙的恶灵,除了那个独眼的老者还能有谁 他发过誓,不敢直接针对自己,所以,就用这种方法捆住自己,不让自己回去。 太阴险了 可该怎么办呢,现在离最后的时辰不过还剩下几分钟了,她也不会法术,如何解除他的鬼打墙 不知小慧他们几个能不能对付,曾明明按住大拇指的第一个关节,默默唤了几声,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不行,还是得靠自己。 曾明明捏着脖颈间的三角纸符,这是毛裕兴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但愿能管点用吧。 捏碎,将里面的香灰洒向他,就能启动他身上的符咒,曾明明记得毛裕兴告诉她的话,可她该向那个方向洒呢。 哎,不管了,反正这个鬼打墙是他设的,朝哪个方向估计他都能中招 事到如今,已来不及多想了,曾明明捏碎了符纸朝身后抛洒。 烟灰飘散在空中,蒸腾成缕缕白烟。 空中忽然亮起无数荧光般的绿点,如星星般到处乱窜,紧接着,有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原本漆黑无边的夜幕上忽然出现一个圆圆的明月。 再仔细一看,那哪是月亮啊,明明就是一扇明晃晃的大门。 这应该就是出路了,曾明明喜出望外。 脑子里刚这么一想,身子忽然轻飘飘飞了起来。 刚飞起一人来高,脚脖子忽然一紧,身体停在了半空。 曾明明低下头一看,又是那个四分五裂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跟了过来,伸出唯一完整的独臂,死死抓着她的脚。 “松手”曾明明顾不上害怕,用另一只脚使劲踹他的手。 头顶上的圆月渐渐黯淡,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可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你别想走”那人阴森森露出一口白牙,有血红的东西沿着他的胳膊慢慢卷过来,竟然是他的肠子。 曾明明整个小腿都被这种血糊糊的东西缠住了,又凉又麻,说什么也摆脱不了。 她使劲儿挣扎,身子底下却越来越重,眼看月亮就要消失了。 月亮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吸引力。 她整个身子连同脚上的恶鬼一股脑都被吸了进去。 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吸的竖了起来,身体飞速移动,身边都是绚丽的白光,头顶越来越亮。 脑子轰的一下,她栽倒在地上。 天旋地转的感觉。 她努力睁开眼,面前有人影在打转。 转啊转啊,停住了。 毛裕兴和沐言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明明,你没事吧。”沐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也不避嫌,搂紧了就往屋子走。 毛裕兴简单收拾了下,也跟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曾明明好像看到有一抹猩红顺着墙角钻入地下,刚想说话,脑海中传来一股深度的疲惫。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睡中,曾明明觉得很不舒服,一会冷一会热的,好像在受酷刑似的,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围住。 周身的冰寒褪去,身体暖和了起来。 她渐渐睡着了,睡梦中,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朵和山岳般厚重的乌云,无数记忆片段从云端闪现,即使她闭紧双眼,那些事情还是一遍遍周而复始的演绎着。 好像永远没有终点,永远也不会停歇。 毛裕兴从医院赶回来的时候,曾明明高烧已经退了,可她的脸色依旧白的吓人,意识也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沐言又担心又心疼,毛裕兴心里很是疑惑,按道理说,通阴虽然伤及元气,但也不至于像曾明明这样严重。 难道说,她在阴曹地府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心神失守被邪灵侵扰,才会病成这样 沐言对他的怀疑不置可否,让曾明明去地府这件事他也是同意了的,只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默默下定决心。 无论以后再发生多严重的事,他都不会在让她以身犯险了。 毛裕兴替曾明明烧了符水,沐言喂她喝下。 曾明明总算睡的安稳了一些。 胡周打来电话,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准时去上班了,其余三个人都没出现,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很担心,只好打电话询问。 还有,他查到了一些关于前三个死者的事,也顺便告诉了沐言。得知曾明明生病后,胡周安慰了几句,挂掉了电话。 从昨晚到现在,何宇宸就像消失了一样,电话打不通,人也没出现过,沐言联系了他几次也联系不上。 昨天他们从医院回来后,发生了很多事。 白志良昨晚死了,一起去世的,还有那个躺了七年,人事不省的老者。 所有的护士保安在毛裕兴的暗示下都闭口没提昨晚的事故,至于那个副局长夫人,更是一个字都没敢提,一大早就提前出院了。 医院有关人员检修半天,也查不出故障,最后归结于线路问题不了了之。 白志良的亲人根本不接医院的电话,倒是那个老者的侄子上门吵闹了一番,老者死了,他再也不能占着他的工资卡和医疗卡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可他闹了半天,医院有理有据,一个浑身溃烂的植物人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肇事一方是个很有钱的私人企业家,无条件提供治疗资金,老者也不会活到现在。 他只是老者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表侄,除了霸占着个工资卡和医疗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现在人死了,他什么便宜也占不到了,大吵大闹了一通,自己灰溜溜走了。 为了区区一年几万块的退休金,让一个频死的老者躺了七年。 直到身上的皮肉都腐烂了也不能解脱。 也难怪那个老者的魂魄会衍变成恶灵。 那侄子大闹医院的时候,毛裕兴也看到了,他冷笑着看着他,那人灵台处一片漆黑。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还在这里叫嚣。 拿了别人用生命换来的钱,透支的却是他自己的性命。 也不知道,到底值还是不值。 毛裕兴趁人不注意,取了老者一件随身的东西,离开了医院。 他走了之后,重症室昏睡的所有病患相继清醒。 其中一个女患者还是沉睡了三年多的植物人。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医院,甚至,惊动了电视台的人来采访。 只是,当院长眉飞色舞对媒体夸耀本院重症室医生和医护人员的职业操守时,所有知情的护士都臊得抬不起头来,只有马继红苍白着脸站在人群中,深沉的看着远方。 ===第335章 鬼受伤11 “毛师父,那个怨灵逃脱了吗还有那些人的生魂”曾明明清醒过来想起的第一句话,还是在担心这件事。 “你放心,都回来了,如果我预料的不差,很快,他们就能清醒了。” 毛裕兴欣慰的看着曾明明,这丫头心地不是一般的好啊,这么好的孩子,却背着这样的命格,真是造孽。 “太好了,沐言,你赶紧去医院,如果白志良也清醒了,就能知道凶手的下落了。” 曾明明不顾身体的虚弱,连声催促沐言。 “白志良死了,还有那个老者,他们凌晨相继去世的。” 沐言按着曾明明的肩膀,示意她躺好,声音又轻柔又体贴,“你好好休息,案子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就别操心了。” “不是说所有的灵魂都回来了,怎么会死”曾明明心底空落落的。 她这么拼命的下阴曹折腾,很大程度都是为了救醒白志良,那个凶手太残忍了,如果还抓不住她,不知有多少人会再受到伤害。 “虽然受害者死了,可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的线索,而且,我保证,凶手不会再伤害任何人,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沐言温和的看着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快点把身体养好,你这么虚弱,我怎么能安心去办案呢” “你知道谁是凶手了”曾明明一怔。 “先不说这事了,你得好好休息。”沐言皱了皱眉,“等你恢复了,我会带你去抓捕凶手,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好好躺着。” “咳”毛裕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恐怕还得麻烦明明一件小事” “什么事” “不行,免谈” 曾明明和沐言的声音同时响起。 “别紧张,很小的一件事,不会影响她的身体,她躺着就行。” 毛裕兴被沐言盯得心里发毛,赶紧满脸堆笑。 “躺着也不行,她需要休息,不能再耗费精力了。你是她师父,就不能体谅一下嘛” “我说小子,你能给我点面子吗”毛裕兴一把拽住沐言,将他扯在一边。 “不给”沐言看都不看他一眼。 “啧啧”毛裕兴气的翻了个白眼,凑近沐言压低了声音。 “难道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大病一场”毛裕兴的小眼睛里冒着精光,“难道你真以为她下了趟地府就会衰弱成这样,我肯定她出事了。” “什么事”沐言一怔,背对着曾明明,紧盯着毛裕兴。 “她去了望乡台,那可是望乡台,不仅能看到别人的亲人,也能看到自己的你还不明白”毛裕兴小声嘀咕了一句。 随即放大的声音,“我觉得她可能招惹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恶灵,我拉她回来的时候,觉察到一股血腥之气,很阴。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道,他也跟我上来了”曾明明骇了一跳。 “你遇到了什么”沐言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赶紧四下查看。 “别害怕,虽然你师父我下不去,可只要有东西敢上来,不管他什么烂七八糟的鬼怪,都不在话下。”毛裕兴腆着大肚子,牛气十足。 “是一个碎裂成无数断的男人,我去望乡台的途中,不小心踢飞了他的脚,他就缠上我了,一直跟我到出口,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曾明明心有余悸的将遇到那个恶鬼的事重复了一遍,说到惊险之处,连沐言都听的毛骨悚然,心里不由得更心疼她了。 有这样一对眼睛,得糟多少罪啊。 “不怕,你既然在去望乡台的途中遇到的他,充其量也不过死了几年的魂,就算是个恶灵,也没多大的道行,否则,不可能一来到阳间就隐匿了起来,师父我一会儿教你几招,管包他下次再看到你,吓的屁滚尿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你得帮我送一个人走,师父看不了你这么清楚,所以,还得靠你。” “你是说他”曾明明忽然想起来了,“师父,他怎么回来的啊,还有那些生魂,我后来根本没发现他。” “多亏了你朝他洒了还阳粉,否则,他的躯壳已经死了,自然也就留在阴间了,那些生魂恐怕也得留下。地府的枉死城里又得多填几个冤魂。” “还阳粉就是你给我包的那些香灰我还以为是镇鬼的呢。” “他脖子上系的是引魂符,用你的还阳粉一洒,不管他身在何方,都得乖乖返回老子画的圈里,我早就看着这老东西不地道,怕他会害你,所以才留了一手。小子,去把窗帘都拉上,咱们好好审审他,为什么恩将仇报,说话不算数” 窗帘关上,屋内顿时黯淡了不少,毛裕兴将从医院拿的老者的一双袜子取了出来。 魂魄必须附在一样东西上才能随身携带,玉石,银器,珠宝,都能附魂,但是最好的东西,还是死者使用过的东西,那上边沾染了死者的气息,更容易让死者寄居。 沐言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出屋内的温度有些变化。 这双袜子刚取出来,四周顿时凉意徒生。 他忍不住朝曾明明靠近了些,生怕老者的魂灵又伤害到她。 曾明明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坐直了身体朝地面看去。 现在的老者再也没有在地府时的嚣张气焰了,不仅身形缩小了许多,就连身体也变成了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尤其是他的额头,裂开一个黑洞,呼呼往外泄气。 看他气息奄奄的模样,曾明明也怔住了,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已经算是鬼了,鬼也能受伤吗 “反正我已经不行了,你们要动手就赶紧动手,否则,恐怕连解气都不能够了。”老者虽然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眸光却还是恶狠狠的。 毛裕兴没有点烟,听不到也看不到,可他觉察出了面前不停流逝的鬼气,深深皱起了眉头,这股气息明显不太对劲儿。 即便是怨灵,受了伤会越来越弱,可不会像这般不停泄气。 他这情况就好比人的动脉在出血,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第336章 魔气外泄 “师父,你救救他吧,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曾明明眼看老者已萎缩成了一团,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虽然在回程的路上他算计了自己,可她毕竟有惊无险的回来了,想想这个老者的命,也实在够惨了,摊上了一个那样的侄子。 活受罪了七年。 任谁,都难免会心生怨恨。 仅看他对妻儿念念不舍的挂念,这个人,也不算坏到了极点。 “救他别逗了,我又不是鬼,也不能输给他阴气,我怎么救他,我留他最后一点神智弄回来,都是他要求的,否则我早把他灭了。” 毛裕兴白了沐言一眼。 “沐言”曾明明一怔。 “我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也算是取证吧。”沐言苦笑,和鬼取证,这可是平僧第一遭啊,可惜,这个鬼已经不行了。 “那更要救他了,再不援手,他就不行了。”曾明明急了,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老者已经缩了一团。 就像个煮熟的虾米,甚至都佝偻在一起了。 而他头顶的那个黑洞,还在无限的扩大中,连五官都被吞噬了一半。 曾明明把老者的情况详细给毛裕兴讲述了一遍。 毛裕兴苦思片刻,摇了摇头。 如果是一般的小鬼鬼气羸弱,他还有办法救助,这种情形,他闻所未闻,更谈不上救治了。 “别假惺惺了,你们救我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你们这样,和我那个下作的侄子有什么区别,别痴心妄想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宁肯死,也不想在面对你们这些心地丑陋的家伙,我会诅咒你们的,一直诅咒你们。” 老者蜷缩在地上,大半个头部已经被黑洞吞噬了,嘴中兀自喃喃不休。 曾明明盯着那个不停扩大的黑洞出神。 这个洞幽暗阴森,这种阴冷之极的感觉她似曾相似。 和那个老照片衍生的蛇魔还有丁宁身上的蟾魔极为相似。 难道 曾明明好似想通了什么,她一直以为这个老者消亡变成了鬼。 其实,他已经彻彻底底进化了成魔。 而现在,他的魔气在溃散,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魔气魔气 曾明明想到一个可行性,既然自己身上有那个妖孽留下的魔血,那么自己的血中一定蕴含着魔气,也许能救他。 “刀,沐言,给我一把刀”曾明明精神一振。 沐言不明所以,还是将口袋中的瑞士军刀递了过来。曾明明毫不犹豫,对准自己的小臂化了一道口子。 伤口不深,却很长,几乎和小臂宽度相仿。 沐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抢刀。 “明明,你再做什么”他一把将军刀夺了过来,刀尖上鲜红的血渍滴落下来,染红了他的掌心。 “我没事,我得救他,嘘,我过会在给你解释。” 曾明明的表情有点严肃,她伸开手臂,任凭鲜血顺着小臂往下淌去。 她清楚的看到每一滴血滴落,地上就会腾起一股浓郁的黑气,老者看到黑气,浑身颤抖了一下。 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匍匐着爬了过来,大口大口。 随着鲜血的滴落,黑气的浓郁,就连毛裕兴和沐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那磅礴外泄的阴寒团团将屋子包裹起来。 好一个蛋壳般,将一切困住。 沐言还好,只是觉得有点阴冷。 毛裕兴却骇然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他从小通阴,体质和旁人不同,他的感同身受比沐言强了足有十几倍。 这股气息太阴寒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勃然而生。 他控制不住在抖颤,浑身所有的汗毛眼里都在往里灌冷气,越积越多,他觉得自己的内脏就快要冻僵了。 “住手,住手啊。”毛裕兴大喊。 他张大了嘴巴,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舌头也被冻住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惊恐之极的看着曾明明,好像看着一个怪物。 “毛警官,明明你们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沐言看着曾明明近乎疯癫的举动,再看看毛裕兴的样子,他也傻了。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无数奇怪的声音。 好像无数股寒风,急速朝此地汇聚。 寒风中,隐隐传来呜咽和痛苦之声,有哀怨,也有兴奋,更多的,还是贪婪 风撞击着门窗,扑簌簌的响,风太大了,沐言能听到院落里的东西被卷风在空中跌落的声音。 不难想象屋外现在的狼藉。 他皱了皱眉,走到门外,隔着玻璃往外一看。 昏天黑地的烟尘,混淆了整个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这情况太让人惊悚了,比冬天的雾霾和春天的沙尘暴加起来还严重。 突然一股冷风从门缝中吹进来,风沙迷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他连忙上前插紧了门,眼睛里火辣辣的难受,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外面的风似乎小了一些。 “这风太邪门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沐言嘟囔了一句,刚转回身。 人突然定在原地。 后背,一股寒意嗖的爬致头顶 头皮麻了,浑身的汗毛眼全部立了起来。 他清楚的看到屋内多了一个人。 一名一脸铁青,白发苍苍的老者。 此刻,他虔诚的弯着身子,就站在曾明明伸直的胳膊旁边,而曾明明的手臂,汩汩冒着黑气。 这气体比烧锅炉的大烟囱里冒出来的黑气还浓郁,一股又一股,将整个房间填满。 曾明明呆滞的伸直了胳膊。 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毛裕兴浑身都在发抖,他指着曾明明,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几个字。 “眼她的眼”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沐言彻底惊呆了。 曾明明清澈明亮的眼睛完全变了 她的眼眶中漆黑一团,没有眼白,没有光亮,没有神采。 浓郁的如同一池墨汁,没有一丝涟漪和光芒。 死寂,阴郁,黑暗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死神,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沐言不顾一切冲了过去,伤口,她那个伤口,绝对有问题。 沐言一把攥住曾明明的右臂,将床上的枕巾拽过来,也顾不的什么卫生不卫生了,他扯下一条就往她手臂上勒。 试图将伤口里外泄的黑气堵住。 粉白色的棉布一瞬间被染成了漆黑色。 好像腐烂了似得,一截截断裂。 黑气依旧顺着伤口往外淌。 屋外风声越来越大,吹的门窗咣当咣当的响 ===第337章 彻底魔化11 沐言不经意看向大门。 一下子怔住 刚还昏天黑地尘土飞扬的天空,此刻竟变的漆黑一片。 比黎明前最暗黑的时段还要黑上几倍。 漆黑无比的夜幕上,腾起无数亮闪闪的东西,一眨一眨,却不是闪耀晶亮的星星,而是无数形形状状的眼睛。 五颜六色,诡异的吓人 沐言浑身像被浸透了冰水一般酥麻,这辈子,也没看到过这么多双眼,有的狭长,有的滚圆,也有的说不出什么形状。 猩红的,墨绿的,惨白的不停在玻璃前闪烁。 他甚至能看到很多虚影从远处飘来。 蜂拥向着这间屋子聚集。 沐言能感觉到这些眼睛内的凶残,贪婪和狠毒。 自己这是见鬼了吗 可为什么自己会看见鬼 还有,这些鬼为什么一窝蜂似的往这里涌,现在可是白天,而且,还是正午时分。 “毛警官”沐言实在想不明白,只得回到毛裕兴身边,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与他,虽然他看起来也有些魂不附体。 可除了相信他,已经没别的办法了。 “她的眼,她的眼”毛裕兴还在痴痴傻傻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好像也吓懵了。 “你清醒一下,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明明了,告诉我,为什么她的血能引来这么多鬼,你清醒下” 沐言使劲摇晃着毛裕兴的肩膀。 毛裕兴只觉得自己左肩膀像被毒舌咬了一口,钻心的疼了下,意识逐渐清醒。 “我靠居然被迷障了”睁开眼的一瞬间,他破口大骂。 一翻身爬起了起来。 “毛警官,你看看外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眼看着外面的怨灵就要破门而入,沐言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指着门外大喊。 “外头没事啊,就是风大些,妈的,天气也跟着起腻,刮什么风我先看看明明,有火吗,我点烟。” 毛裕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上下翻着口袋,没找到打火机。 “你看不到外面的鬼”这下,换沐言怔住了。 “外面有鬼你别逗了,就是刮大风,别瞎起疑心,大中午的,哪来的鬼哎,你眼窝上什么啊那是,血渍呼啦的,赶紧擦了” 毛裕兴翻了沐言一眼,从夹克衫的内口袋摸出一盒火柴,就要点火。 沐言却盯着自己的右手愣住了,刚才他抢刀时候手上沾染了曾明明的血,不小心揉了眼,所以,才看到这么多的鬼 难道就是明明的血让自己看到这一切的 沐言一个健步冲到毛裕兴身边,他刚划着了火柴往嘴边凑,冷不防被沐言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火柴灭了。 没等他反应古来,沐言已经按住了他,还用手掌在他眼皮上抹了一把,血腥味渗入鼻息。 “你小子抽疯啊,往我脸上抹我草,这怎么回事” 毛裕兴话说了一半,抬头看见两个灯泡大的东西就趴在屋门外的窗户内,那眼珠子溜圆锃亮,闪着绿光,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尾巴。 只是这尾巴却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兀自轻轻摇动着。 “麻痹的,大白天就敢出来作祟,这世道真特么疯了。” 什么也顾不上多说了,毛裕兴推开沐言冲到门前。 有口袋里掏出一把黄符,呸呸吐了几口口水,啪啪啪贴在窗户上。随即,从口袋中摸出那把桃木剑。 一咬牙,狠狠咬破牙尖,默念了两句,一口喷在剑身上。 对准了大门,轻轻转了两圈儿。 符纸腾起一层黄光,无数细丝延伸了出来,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门。 “我草,老子居然能看到符气了。小子,你刚给我抹的什么东西,居然让我开了天眼。” 毛裕兴兴奋的回过头来,眸光中欣喜异常。 “是明明的血。”沐言声音有点沉重。此刻他已经回到了曾明明身边,她依旧木讷的呆坐在床上,伸直了胳膊。 血渍已经凝固,黑气也弱了一些。 而那个老者则恭恭敬敬的立在她身边,不但身体已经复原,甚至,连另一个眼珠也复原了。 此刻的他,虽然脸色有些晦暗,但看起来,和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明明的血”毛裕兴凑了过来。 狠狠瞪了那名老者一眼,伸手在曾明明眼前晃了晃。 她神情呆滞,好似和木偶一样。 “你干嘛”见毛裕兴伸手去抹她胳膊上的血渍,沐言眉头一下子挑了起来。 “你别紧张,我尝尝再说。” 毛裕兴用指尖沾了一点血,放进嘴里吧唧了一口。 舌尖却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烫起了一圈燎泡。 “我靠,太厉害了”毛裕兴摸出酒瓶子灌了两口酒,漱了漱口。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为什么会这样,被附体了嘛”沐言一直试图让曾明明清醒过来,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看她这样子,应该被鬼气同化了,到底什么鬼物啊,这么牛掰,想不通,想不通。” 毛裕兴原地转了两圈儿,抓耳挠腮,脸都涨红了,还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见识,什么鬼气,我呸” 老者轻蔑的看了毛裕兴一眼。 毛裕兴一梗脖子,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死东西再捣乱,告诉你,我现在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少给我耍滑头,说,这一切是不是你捣的鬼,你到底对明明做了什么” “魔主大人救我一命,我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你放心,门外那些也不会伤害她的,大家只能感受到了魔气的召唤,这才前来膜拜,我们都没有恶意。” “什么魔主谁是魔主别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八字阴一点,命格多舛而已,可这些都是人为的,不是她想的。她是人,不是鬼,更不会是魔,你再敢胡说,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毛裕兴口不择言。 沐言脸色一变,什么叫人为的,不由她控制 老者翻开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毛裕兴,看的他心里一阵发毛。 “不是看在你和魔主关系密切上,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松手”老者的声音冰冷的似没有一丝温度。 毛裕兴刚要发飙,掌心忽然腾起一阵黑气,他的手像被火燎了一下,不由自主松开了。 ===第338章 不离不弃 “你竟然能伤我”毛裕兴声音都结巴了,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老者的力量,已强到他能力控制范围之外。 这一点,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一般的恶鬼,怨灵,即便是修行了几十年的鬼怪,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都不需要符咒,只要一个眼神过去,对方就会瑟瑟发抖,仓皇逃窜了。 其实,鬼都是怕人的,人身上有阳气,一般的鬼根本无法靠近人类。 即便是冤死鬼,恶鬼也很少能直接伤害人类。 他们只会磨人,无时无刻不跟着你,坏你的时运,削弱你的阳气,等你精神失守,内心恐惧的时候,再迷惑你,让你自己伤害自己。 如果一个人不畏惧这些,多厉害的鬼也无法加害到人。 只是很多时候,人都会自己吓唬自己,没等鬼怪做出什么举动,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不知所措了。 毛裕兴从几岁的时候就接触这些事,自然不畏惧这些鬼物。 可是今天,他却真真实实感到了害怕。 因为他失去了掌控感,以前面对鬼怪的时候,不管多惊险,他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准确的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有多大把握制服这个恶鬼。 可现在,他有点搞不明白了,虽然他借助曾明明的血看到了以往从来没看到的情景,但视线越清晰,内心反而越迷糊。 “你现在不是鬼”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思维哪里出了问题。 “当然不是,别拿那么低等的阴物和我相提并论。”老者冷冷注视着毛裕兴。 “你们俩先别纠结了,赶紧向办法救明明啊。还有门外那些东西,好像要闯进来了。”沐言一把将毛裕兴拽到一边。 终止和他和老者之间的敌视。 “大家先想想办法怎么替她止血吧,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事到如今,即使沐言对鬼神之术一窍不通,也看出问题所在就在曾明明不停冒出黑气的手臂上。 就是这黑气,治愈了老者的伤,引来了这么多邪魅。 也是这黑气,让曾明明失去了神智,变得有些可怕。 在他们对峙的时候,沐言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可无论任何东西接触到她的伤口,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溃烂,根本无法替她止血。 看着曾明明越来越黑的眼睑,沐言的心就像被利器不断切割着,他真希望自己能替明明承受这一切,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替她止血都做不到。 “我来”毛裕兴走了过来。 从口袋摸出一把符纸,随手一晃,符纸无风自燃,很快烧成了灰烬。 毛裕兴也不顾烫,将灰烬一揉一搓,那些灰烬在掌心间被他反复挤压,很快,变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他将这些粉末均匀的撒在曾明明的胳膊上,又取出几张符纸一层层贴在伤口上。 举着桃木剑念念有词。 老者冷笑着注视着毛裕兴的动作,没嘲笑,也没阻止。 黑气被隔离住,不再往外泄了。 沐言刚松了口气。 一股黑色的火焰忽然从伤口出涌出来。 将符纸和符灰烧的一干二净,黑气涌出的速度更快了,大有江湖绝提之势,而曾明明的眼窝越来越深邃。 一双眸子已变的比墨汁更漆黑。 诡异的花纹从眼角溢出,向脸颊两侧扩散。 漆黑的长甲从手上漫延,又尖又长。 毛裕兴倒退了两步,口中喃喃吐出几个字。 “魔化,怎么会这样” “你说什么,什么魔化,别愣着了,赶紧想办法啊。” 沐言觉得曾明明的身体越来越烫,就好像一堆再燃烧的火焰,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 而接触到她肌肤的指尖,顿时变的漆黑一片,像被烈火焚烧了一般。 “没用了,我只能驱鬼,却治不了魔,他们都已经魔化了,百鬼成魔,我听说过,可她明明是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毛裕兴摇晃着硕大的脑袋,一脸迷茫之色。 “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魔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会被魔化,你打起精神好嘛,现在只有你才能救她了” 沐言急了,上前一步揪住毛裕兴的脖领子。 单臂将他提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救她,我救不了啊我根本没学过怎么对付魔怪,别说我,就连我家的老仙也不见得知道,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告诉过我,一旦凡人衍生成魔,就是天地劫难的开始。到时候,人鬼两界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大劫,无人能解” 毛裕兴奋力挣脱开沐言,挥舞着手臂大吼。 他的眼角因为过分激动都撕裂了,淌下斑斑血痕。 “胡说我才不管什么大劫,我只要明明能苏醒过来”沐言吼的比他还大声。 “没用了她已经入魔了,任谁都无法阻止。别说是你,就连大罗神仙来了,也搞不定。听我一句,咱们赶紧出去,我把这院子封上,看看五行之火能不能困杀它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毛裕兴颓然低下了头,让他亲手困杀明明,不亚于用尖刀挖他的心头肉啊。 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制止这场劫难。 “我不会离开的要走,你自己走你要烧死明明,就连我一起烧掉好了,我死活都要和她在一起,我不管她是人还是魔,我都不会离开” 沐言一把将曾明明揽在怀中。 炙热刹那间将他团团围住。 他觉得自己被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不仅接触到她身体的肌肤都烈焰焚烧,就连五脏六腑也被黑火侵蚀了。 皮肤焦灼的糊味慢慢散开。 从四肢到脏腑一点点在焰化,钻心的疼痛感,成倍成倍再扩张。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麻木了。 他闭上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曾明明揽住。 “明明,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你疯了啊,这样你也会死的。”毛裕兴冲过来想拉开沐言。 手指还没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飓风推开,四仰八叉的摔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冲破,他倒飞了出去。 摔倒的一瞬间,他看到大团大团的黑气从外面蜂拥涌入,一股脑朝着沐言和曾明明扑了过去。 曾明明身边的老者展开手臂,化成一团黑气聚拢了过来。 紧紧将他二人围在其中 ===第340章 水落石出(上)11 “可我不觉得难受啊,相反,我感觉特别好,不需要休养” 曾明明好奇的看着他们,自己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还这么担心的样子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就跟我出去一趟吧,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 沐言也不想曾明明再呆住在这个院子里,只能找个理由让她主动离开。 “你是说那个连环案,有线索了可是,最后一个证人不是也死了嘛”曾明明一愣。 “证人确实已经死了,可案件,已经水落石出”沐言眸光闪耀了一下,“你跟我去一趟是市第一中心医院,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好,咱们马上去,千万不能让凶手逃脱” 曾明明一下子来了精神,拎起背包和外套就往外走。 “哎,那我呢”看这两人头也不回的就要走,毛裕兴也着急了,他还想带曾明明回家一趟呢。 “你把院子收拾干净,等我们电话。”沐言丢下一句话,就出了门。 “凭什么我收拾啊”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毛裕兴环顾了下满地狼藉的院子。 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门诊早已经结束,各科室的医生都回了各自的住院部忙碌,一路上,沐言都在埋头看医院的网站。曾明明几次想问他到底谁是凶手,但看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强忍着没问。 她虽然没问,心里却一直盘恒这个案子。 如果凶手真在第一医院,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未曾谋面的麻醉师了,也不知沐言找到了什么确切的线索。 进了医院,本以为他会直奔外科住院部,指认凶手,没想到沐言直接乘电梯去了顶楼。 那里可是重视监护室啊,难道说,还有一些旁证需要确认 曾明明迷迷瞪瞪的跟着沐言进了住院部,那里的护士都认识他们,一路同行无阻,稍微打听了下,两人来到马继红主人的值班室门外。 听护士说,她刚做完一个大手术,有点疲惫,正在里面休息。 沐言敲了敲门。 良久,屋内传来虚弱的应答声。 两人走进屋,马继红就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脸疲倦的看着他们。 “坐吧。”没等沐言开口,马继红淡然一笑。 她身上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头发盘在脑后,她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平静的注视着沐言。 “我的来意想必马主任应该猜出来了吧。”沐言坐定,眸光如常的看着对方。 “我早就知道你一定能猜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马主任微微叹了口气。 “我十九岁就去美国留学,学了八年医科,回过后又工作了五年,大小手术做了上千例,虽说不算救人无数,可也挽救不了人的性命。我这双手,原本就应该一直拿着手术刀的,现在,恐怕不能够了。” 曾明明一怔,他们不是来调查取证的吗怎么马主任说起自身的经历来了。 “白志良是怎么死的”沐言的话更让曾明明吃了一惊。 “我给他注射了过量的肾上腺素,导致内脏出血,他早就该死了,多活一天,只不过徒增一天的苦痛罢了。”马继红极其淡然,仿佛再诉说普通的医疗程序。 “什么你杀了白志良,这到底怎么回事”曾明明惊讶的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还能怎么回事,我杀了人,就这么简单。”马继红回答的轻描淡写。 “那他们呢,也是你杀的”曾明明忍不住又问。 “对,也是我杀的。”马继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杀害他们”曾明明胸膛似堵住了什么东西,她万万想不到,马主任竟然会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不是说凶手是一名身材高大残忍的男性吗 可马主任不但是个女的,人也娇小孱弱,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凶犯。 “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我看他们不顺眼,就杀了。仅此而已。”马继红轻轻耸了耸肩,“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她一边说,一边扭头朝左墙壁看了一眼。 再回过头,眸光已变得十分锐利。 “任何犯罪行为都是有目的性的,除非行凶者有不完全责任能力,可我看马主任思路清晰,头脑冷静,不像有精神科疾病的人。你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为什么要杀人” 沐言迎上她的眸光。 “也许救得人太多了吧,谁知道呢,这也许,就是宿命。” 马继红淡然一笑。 “就算杀人也犯不着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吧,你是个医生,不是变态杀人狂”曾明明有点火大。 残忍的杀害了三个人居然说的这么轻松,这个人心里绝对有问题。 “变态也好,杀人狂也罢,反正人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我认罪。”马继红慢慢将另一支手臂抬起来。 并拢双手。 曾明明直接将手铐从背包中扯了出来,刚要拷人,却被沐言制止住。 “你不想解释事情的缘由,可我想解释一下。” 沐言直视着马继红的双眼。 “你解释什么我都已经认罪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马继红眸光一缩,声音也变的急速了起来。 “真的只是一命嘛先不说你杀害的那三名男子,整个重视监护室所有的病号,不是差点为这件事陪葬了吗” 沐言声音清冷异常。 “身为一名医生,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你的患者难道,你学医的初衷不是治病救人吗” “我没有伤害他们,我只是”马主任变了颜色。 “你只是给他们注射了过量的药剂,不让他们清醒对吧,你真的以为这样做不会伤害到他们吗” “我真没想杀害他们,我原本”马继红说不下去了。 “你是想在报仇之后,再陆续救醒他们对吧,因为你需要大量的麻醉剂和溶血药剂,所以你需要这么多病号为你提供这些药剂。即便你是个医生,很多药剂也只能按常规领取,所以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沐言的声音冷静而笃定,曾明明却越听越迷糊了。 “报仇之后,她报仇什么仇” ===第341章 水落石出(下) tdoctye ht ubic ot 10 strictenot ot3trxht1dtdxh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31999xh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500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3gtth3gt tfiedsetgt tbodygt thtgt ===第342章 惨痛的经历11 我十八岁之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烦恼。 我的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小康之家,父母都是医生,只有我一个女儿,我长的不算漂亮,可我学习成绩一直非常优秀。 那一年暑假,我考上了医科大学,这是我的梦想,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成为一名医护人员,我喜欢来苏水的味道。 因为我是闻着这种味道长大的,我一直很崇拜医生这个职业,我觉得他们就像天使一样,救死扶伤,美丽善良。 原本,我的一生应该会很顺利,上大学,考研,选一门自己最喜欢的专业,当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我爸妈应该还建在,而我也许已经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着,多美好啊。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夏天之后结束了,这么多年,我天天沉浸在那个噩梦里。 我真的希望那是一场噩梦,可我知道,那不是梦,就是他们三个,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所有的梦想,生活,希望。 马继红用近乎梦呓的声音诉说着她的往事,曾明明听的面无血色,浑身颤栗。 她原以为自己的命运就够坎坷了,可马继红遇到的事,岂是残忍两个字能涵盖所有。 那一年,我考上了心仪的学校,爸妈非常高兴,特意请假陪我出行,我们一家人原本快快乐乐的四处游山玩水。 没想到,命运的转变就从这次度假开始。 我的人生,彻底被改变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我们玩了一天,都有些疲惫了,我父母早早就回了宾馆休息,而我,却兴奋的睡不着。 我生长在内陆,第一次见到大海,特别想看看夕阳西下的海面。 可爸妈都累坏了,我实在不忍心勉强他们。 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独自一个人去了海边。 当时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这个季节正值旅游旺季,海滩上到处是喜欢夜泳和观赏海景的客人。 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怎么会不安全呢。 我独自在沙滩上散步,看着夕阳将海平面染红,我从未见过那样瑰丽多姿的色彩,深深被吸引住了。 直到夜幕降临,漫天繁星腾起。 我还在海边流连忘返。 这个时候,吸引我的不在是缤纷的景色,而是海边大排档内诱人的味道。 我买了些炸串坐在沙滩上边吃边喝啤酒。正惬意无比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摊位上传来叫骂声。 四五个穿花格子衬衣的年轻人在推搡殴打几个孩子。 他们一边骂,一边抽一个孩子耳光,打的他口角都渗出血了,还不肯罢休。 而周围的旅客都躲的远远的,谁也不上前。 我当时喝了点酒,便装着胆子过去了。 一经询问才知道这几个孩子是附近海边夏令营的学生,因为夏令营伙食不好,总在晚上偷偷跑出来这里蹭吃蹭喝。 后来钱花光了,这几个小孩子便想方设法吃白食,吃了几天,终于被老板发现了,这才引来一顿臭揍。 我于心不忍,就替他们付清了这几天欠的钱,还特意要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犒劳他们。 三个孩子开心极了,围着我有说有笑,我们聊了半天,后来他们告诉我他们就是这附近x市的学生,还邀请我有时间去他们那做客。 我答应了,这群男孩也就是十来岁,各个能说会道可爱极了。 我从小就一个人,特别羡慕有兄弟姐妹,一下子多了三个弟弟,我特高兴,一顿饭吃了好久,直到大排档上都没什么人了,我们这才想起来要回家。 没想到刚离开大排档不久,就被一群头部套着丝袜的男子拦住。 他们淫笑着将我围住,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秽语。 三个男孩吓坏了,我也吓的够呛,可我还是强忍着惧意和他们周旋,并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希望他们能放过我们。 那些人拿了钱还不肯罢休,拎着酒瓶子往我嘴里灌酒,我被他们灌的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我拼命喊,让那三个男孩快跑,后来,我什么都知道了。 再睁开眼,我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这是一个放海鲜的小仓库,到处都是冰冷的海产品。 我赤身的躺在地上,身上还趴着一个的男人。 他脑袋上套着丝袜,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我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油烟熏烤的味道,我认出了他们。 他们就是那几个拦住男孩行凶的大排档摊主。 他们了我,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的下身被鲜血浸透,还是不肯罢休。 我痛不欲生,不停挣扎。 这时,我忽然看见那几个男孩就站在墙角,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奸污。 他们一动不动,眼睛里甚至还冒着绿油油的光。 那几个人并没有绑住他们,也没打他们,甚至都没把他们关起来。他们站的那个地方,轻而易举就能逃脱。 可这三个口口声声喊我大姐姐,满口甜言蜜语的男孩儿,就立在不远处,看着那些畜生我,一动都不动。 我绝望了,身体上的痛和心里的痛反复交替,血沿着大腿往下淌。 我的下半身几乎都被血染红了,连地面上也被血染红了一片。 我想死,可我的意识又是那么的清醒。 那些畜生在我身上耸动,一个站起来,另一个又爬上来,我昏了过去。 我被丢弃在了沙滩上,直到黎明才被人发现,我父母含着眼泪把我送进了医院,可是太晚了,我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不得不摘除掉一些器官,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医生说如果我能早被送来三个小时,一切也许还有转机。 伤势好转,我决定放下一切尊严状告那些畜生。 很快,警察们便找到了他们。 也找到了那三个男孩当旁证。 我本以为他们会帮我作证的,可我实在想不到,他们竟然做出了那样的证词 我喝多了,自愿和这些人发生了关系。 然后独自离开。 至于我大出血倒在沙滩上的事,他们都说不知道,也没看到,还说这一切都是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那一刻,我都不知道绝望两个字还有什么意义这就是我好心的下场嘛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个警察给我看的证词,当夜一点钟,这几个目击了一切的男孩就返回了夏令营。 他们和任何人都没有说起过这件事。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凌晨一点安全返回,而我却是在凌晨五点被人发现在海滩上。 如果这段期间,他们有一点点的良知,哪怕只是告诉老师一句,也许,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第343章 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 马继红的声音悲愤而苍凉,曾明明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也是个女人,她能体会她遭受的悲惨经历,那种无助,那种被背叛的苦痛,耻辱,愤恨,对于一个年仅十八岁的花样少女来说,该是多么致命的打击。 “当时负责的警察没有秉公处理这个案子吗”沐言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警察呵呵,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像你们一样,别说公正对待了,明明我是受害者,最后反而被他们树立成了不良少女的典型。一开始,我父母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到处走访上告,甚至连工作都不顾了,不惜一切想为我讨回公道。可在那个城市,我们人微言轻,没人相信我们的申诉,所有的人都在指责我,小小年纪放荡不羁,不知自爱,自作自受,甚至,连当地的旅游局都颁发了一条通告,说不欢迎我这样有目的的旅客。大家都认为我是为了钱才不停走访上告的,没人再记得我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害,他们都认为这是我放浪形骸的报应,还有那几个审问的警察,不停的用侮辱性的语言讥讽我,挖苦我,甚至,诋毁我的父母,说他们不知廉耻,为了要钱不顾女儿的名声,还说这一切都是他们怂恿的。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当了一辈子医院受人尊重惯了,哪受的了这样的冷言冷语,第二次申诉被驳回之后,我母亲就有些精神恍惚了,有一天夜里,她独自走出了宾馆,从此不知去向,三天后,有人在沙滩上发现了她的尸骨,当时她已经被海水泡的变了形。可那些人还对着她指指点点,说着不堪入目的话。” 马继红一句一句诉说着往事。 曾明明的脸因为愤怒涨的通红,就连沐言也有些动容。 马继红的遭遇太让人痛心了,而她的不公正正是当地司法部门的疏忽造成的,沐言深知,在地方保护主义的干涉下,一个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的地方政府不允许任何诋毁当地旅游资源的行为发生。 出了这样的事,来自外地的游客自然成了弱势群体。 中国司法制度的诟病在当初那个年代几乎已成了众所周知的软肋。 为了地方的财政收入和所谓的dg总和,各级部门都睁一眼闭一眼的,漠视一些人歪曲事实,无视法度,甚至,颠倒黑白,草菅人命。 近几年,随着司法制度的逐渐完善和各级监督部分的督促,类似这种案子已经鲜少发生了。 然而,还是有一些蛀虫,披着人民警察的外衣私底下干着为非作歹的勾当。 这种人,是沐言最痛恨的。 也是他心底深处一抹最无奈的记忆。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被腐蚀堕落的警员之一,虽然最终他为自己的事付出了代价。 可这个污点,沐言一辈子都不能介怀。 从第一天穿上警服的那一天,沐言就默默告诫自己,一定要做一名正直无私的人。 恪守法律,严格律己,绝不给警帽上的红星抹黑 “后来呢你们没再上诉嘛”曾明明真的有点听不下去了。 “没有。”马继红摇了摇头,“收敛了母亲的骸骨,我和父亲身心俱疲,这个城市是我们一生的噩梦,我们实在没勇气继续上告申诉了,只得返回了家中,原本以为噩梦会因为时间慢慢淡去,没想到,媒体根本就不放过我们,这件事被弄的人尽皆知,不仅报纸电视台连番曝光,就连那几个孩子也接受了好几个法制访谈的采访。我实在无法接受那三个天真的男孩会这样描述我,他们在镜头面前一脸义正言辞的痛斥我的行为,让人们一定要引以为戒,还说自己一定会认真学习,不会学我,贪图享乐,不要尊严什么的,最后还惋惜之极的说,希望我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他们虽然鄙视我的行为,但绝不会放弃我,他们的话,赢得了广大市民的称赞,而我,彻底成了反面教育的典型“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么善心对待他们,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背叛和戏弄。我不知道那些人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还是多少威胁,我只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利刃,不但将我的一生刺的千疮百孔,也结束了我父母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我被录取的大学开除了,整个小区的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就连我的父亲在单位也抬不起头做人。二个月以后,我爸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从六楼阳台跳了下去。我亲手为他收敛的尸骸。他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无论我用尽什么样的办法都闭合不上,我知道他是死不瞑目,那一刻,我想到了死,可我不甘心,后来,再亲友的帮助下,我变卖了父母的房产,拿着我们一家人所有的积蓄远赴美国自费留学,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学有所成,出人头地,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将这些践踏过我的人,一一焚灭,让他们付出单价,我成功了。我不后悔。” “那几个人呢”曾明明忍不住问。 “三年前,几个混混在海边醉酒,在沙滩上冻了一夜,凌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气息恹恹了,一个都没救过来。呵呵这件事还被大肆渲染了一番呢,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自作自受,他们活该” 马继红嘴角泛起一抹异样的微笑,就连眸光也变了颜色。 “只可惜当初审讯过我的几个警察都调走了,我查来查去,也找不到他们被调去了哪个部门,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马继红眸光已经癫狂。 “报仇之后,你满足了吗”沐言忽然问了一句。 “满足哈哈,我当然满足了,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我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说不出的” 马继红疯狂的挥舞着手臂,喊着喊着,忽然怔住,她的眼神,刚还狂热诡异,忽然变的如死寂般阴冷。 “我做了什么,我是个医生,我怎么会这么残忍,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她双手抱着头,不停的抖颤,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马主任,你怎么了马主任”曾明明连喊了她几句,她依旧埋着头发抖,就像一个鸵鸟一样,将自己的头藏起来。 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 ===第344章 困惑11 “她疯了吗”曾明明看着马继红类似疯癫的反常行为,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些愤怒。 一个女人,被痛苦的经历折磨了十几年,最终产生报复性杀人行为,既然她手段残忍,可一切的后果又是谁造成的呢 是那三个花季少年无知懵懂的背叛 还是那几个执法人员罔顾律法,颠倒黑白的行径 又或是,整个社会对不公正的默认导致的人性扭曲以及对社会不良风气的无形助长 我们的社会一直在进步,可进步不单纯指的是生活水平的改善,更有的,应该是精神层面的进步。 当一个社会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脱节。 当正义无法抵消罪恶,法律必将受到践踏,这便是一个民族最大的悲哀。 “我会替她申请精神科鉴定,尽可能,让她的罪责能轻判一些,只不过,她的下半生,再也无法当一名医生了。恐怕这一点,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吧。” 沐言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唯有这个案子的侦破没给他带来任何一丝的骄傲。 马继红确实残忍的杀害了好几个人,可这一切,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沐大队长只用了三天便连续侦破了两个要案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警局。 这件事迅速发酵,在警局内部掀起了一系列的化学效应。 有人高兴,有人诧异,也有些人愤怒。更有一些人,由于害怕,私底下进行了一系列的疏通,联合,甚至想出了各种应对。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沐言都毫不所动,依旧正常的上班,办案,用他一贯严谨的工作态度,凌厉的工作风格堵住了所有人的猜忌和怀疑。 慢慢的,整个刑警大队风向都变了。 原本那个最偏僻最冷清的办公室,已然成了整个刑队的中心。 而沐言也成了整个刑警大队的主心骨。 连带着办公室其他三个人的威信,也日益水涨船高。 胡周乐的都快找不到北了,昔日最不受人待见的他,现在终于尝到了被人尊敬的滋味。 同样,这种改变也让他焕然一新。 以往那个整天游手好闲搬弄是非,到处惹是生非的大嘴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头脑冷静,言出必行,公正严谨的办事人员。 连胡周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力量促使了自己的蜕变。 不过,他切实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获得别人的尊敬,首先,你得先尊敬自己。 除了他,另外两个人变化也颇为明显。 自从那日何宇宸消失了一天一夜后,再回来的他,也似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他,眼高于顶,不但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任何事更是吊儿郎当,谁的话都不听,谁的账也不买。 更别提认真工作了。 可现在,他却变的踏实了,不仅正常上下班,也积极配合沐言的工作,甚至,还一反常态穿上了警服。 要知道,他以前是打死都不会穿制服上班的。 他改变如此之大,也引起了曾明明的好奇。 难道,那个妖孽离开了 现在的这个何宇宸,又是她最早认识的那个二货何宇宸了 也不像啊。 如果换了那个人,肯定会整天乐呵呵围着自己,说东道西,没话也得找话说。 可他呢,处处避着自己,天天冷着张脸,甚至,比一贯清冷沉默的沐言还少言寡语。 甚至,有时候一天都不和自己说上一句。 看他这不屑不顾的表情,应该还是那个妖孽无疑 可他干嘛视自己如洪水猛兽呢 难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不成,不但不怎么理她,甚至,再也没对她使用过一丝魔力。 有时候,曾明明都怀疑他已经变成一个人了。 她甚至还偷偷问过他几次,每次,何宇宸都冷冷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被无视了几次,曾明明索性也不问了,反正最近她也是一堆麻烦事,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也没心思担心别人了。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曾明明一直处在两难之中。 说实话,她对被舅舅和妈妈抛弃出卖一事一直难以释怀,为了他们的前途,为了复仇,他们放弃了自己,隔断了亲情。 让自己从小在孤儿院中长大,缺少关爱,没人怜惜,艰难的生活。 在遇到沐言之前,曾明明甚至没感受过一丝温暖和亲情。 这一点,她真的无法释怀。 可她要怎么做 找到他们,去控诉,去质问嘛 她做不到 她甚至连在去见他们一面的勇气都没有,有时候,在警局里,远远看到秦俊明的身影,她都是转身躲开,不让自己和他有任何交集。 就连秦医生的电话,她也从来都不接。 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在面对他们。 接受他们吗 绝不 恨他们 她不知道。 每当她想恨的时候,眼前总是想起秦医生关爱的目光和秦局长一脸歉意的注视。 再后来,她想通了一件事,也许,到现在秦医生都不知道她是谁,包括她那个差一点要了她性命的父亲,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只有秦俊明知道这一切。 他为什么瞒着所有的人,偷偷给她一份工作,还把她调到身边。 是愧疚嘛 还是想利用她。 她很困惑,让她更困惑还有两件事。 她觉得毛裕兴和沐言有事情在瞒着她,很严重的事。这件事应该和她有关。 连续一个星期了,沐言不顾路途遥远,坚持要她住在毛裕兴的老娘那儿,她不是不乐意陪着老太太,只是,她觉得他们看她的眼神总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儿。 那眸光充满了担忧和忌惮。 她问过沐言几次,都被他巧妙的岔开了。 至于她的便宜师父,更是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格的,就连毛老太太都在避讳这件事。 这更让她觉得不寻常了。 除了上两件事,还有一件事,她也想不通。 这件事是关于地府那个黑衣鬼差的叮嘱。 她明明记得把那张纸符贴身放好了,本来她恢复之后就想马上把这件事办了的,可那张黑符纸忽然不见了,她找遍了所有的口袋,甚至连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放弃,还是找不到。 这一件又一件的糟心事让她头疼极了。 ===第345章 平静 毛裕兴告诉过她,千万不能对鬼神做出承诺,一旦承诺了,就必须完成。 否则,会被他纠缠一辈子,无休无止。 曾明明可不想被个鬼差缠一辈子,可她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她既找不到那张符纸,也找不到那个鬼差让她关注的附体的恶灵。 还能怎么办 提醒吊胆了一个礼拜,也没见那个鬼差上来找她麻烦,慢慢的,曾明明也就忘了这件事。 除了每天按照毛阿婆的要求念几遍驱邪的经文,曾明明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最起码现在在警局,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受人白眼,被人鄙视了。 很多警员都转变了对她的态度,加上谭美和邱玲玲这两个闺蜜的力挺,曾明明觉得自己的生活美好多了。 每天,可以和沐言一起上班,工作虽然忙碌但很充实,回家之后,还能和沐言在乡村外散步,毛裕兴的家住的远,可空气清新,植被丰富。 最重要的,这里远离村镇,十分安静。 夜晚,还能看到萤火虫和漫天繁星,曾明明喜欢这样的生活,平静,幸福,内心无比满足。 虽然有时候也会毛阿婆和师父拉着讲一些她太不喜欢的事。 诸如避鬼驱邪的,看仙问事什么的,可她明白他们也是为了她好。 她的体质始终和旁人不同,一辈子避不开这些事。 毛裕兴不能一直跟在她身边,有些事,她必须要知道一些。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二周,丁宁和马继红的案子相继结案。 丁宁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可惜刚宣判完还没转去相应的监狱,她就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据给她收敛尸骨的警务人员传出的消息,她死后身后迅速老化,半天不到就已面部全非,所以被提前火化。 尸骨被她的亲属领走。 据说会安葬在老家,她最喜欢的丘陵坡地之上。 小时候,她总在那个地方唱歌嬉戏,那里,有她最美好最幸福的童年回忆。 马继红残忍的杀害了三个人,原本肯定是要被判处死刑的。 因为被鉴定出有重度的人格障碍症和重度精神类疾病被免于起诉。马继红被送到了省最大的精神病治疗中心,管制治疗。 三名死者的亲友原本准备上诉的,可突然撤诉了。 有人说他们连续梦到死去的亲人在地狱受苦的模样,扒皮抽舌,油炸刀削,凄惨的不忍直视。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了马继红的遭遇,内心对她的愤恨不知不觉淡了许多。 反正这个案子结案时异常顺利。 除了曾明明有一点点小小的疑惑。 沐言明明知道马继红不止杀害了这三个人,可他却好像把这件事忘了,一个字都没有在审判书上提及。 沐言不是个罔顾法律的人,他这么做,算不算徇私枉法呢 虽然曾明明也觉得沐言这样做是对的,但是,依旧找了机会旁敲侧击了一番。 沐言的回答很淡然。 执法者不外乎维护正义,惩恶扬善,但法理不外乎人情。 有些人虽然犯了重罪,但事出有因,罪不至死。 可有一些人,虽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但冥冥中,总会受到应有的责罚。 就像那三个男孩,虽然他们也是受害者,但最终受到惩罚的,仍然是他们。 曾明明觉得很神奇。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沐言刚苏醒的时候,他肯定不会这么相信因果报应,天理循环之类的话,更不会法外开恩,替马继红开脱。 可现在,他竟然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看来,他不仅接受了自己能看到鬼这件事,也慢慢的开始习惯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虽然她还是不能将他们相识的过程告诉他,但至少,不必再想以前那样为了鬼神的事绞尽脑汁避讳他。 两人之间所有的隔膜都消失了,感情越来越稳固。 当然,如果不是萧雅三天两头过来找麻烦,曾明明一定会开心的。 一开始,萧雅只是派人过来请沐言过去协商案情,按道理说,萧雅的刑侦科和沐言的大队长办公室各自负责自己的案子,原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可萧雅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是说这个案子和他们以前处理的案子有牵连,就是那个证人需要沐言帮忙确认,总之,几乎天天都会把沐言叫走,以各种理由将沐言留在他们的办公室协助他们的工作。 到最后,沐言每天在刑侦处的时间都快比在自己的办公室时间还长了。 这件事让曾明明很不开心。 可她也不能拦着沐言办案吧,沐言的个性她十分了解,只要有棘手的案子,他会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这个时候,萧雅也好,什么人也罢,在他眼中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作人员,他根本顾及不上。 只可惜,他这样想,萧雅并不这样认为。 她沾沾自喜,自以为找到了一条让沐言回心转意的好办法。 她自认在配合沐言工作这方面,她比曾明明优秀的多,只要沐言和她配合惯了,没准慢慢就会体察到她的好,渐渐冷落曾明明。 最近因为缉毒这个大案迟迟没有进展,王晓斌被秦局批的焦头烂额,迫不得已才将一部分工作移交给了萧雅。 其实以萧雅的能力,独立处理这一部分工作毫无问题,只是她知道沐言的个性,凡事关于七杀的案件,他都十分在意。 因此,她特意将这个案子告诉了沐言。 果然,沐言一下子便上了心。以往她要想让沐言过来帮她分析案情,不打上十几通电话沐言根本不去,现在,沐言几乎天天准时去她办公室报道,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她通个电话。 虽说两人聊的全部都是关于案件的话题。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尤其是看到沐言离开时,曾明明隐忍的表情,她的心说不出的畅快和满足。 特别是今天。 萧雅特意装扮好了,优雅十足的来到沐言的办公室门前。 她特意穿上小一号的白衬衣,将衬衣下摆塞进笔直的警裤中,头顶盘着优雅的发髻,脸上的妆容自然精致。 这身装扮英姿飒爽,正是沐言所喜欢的。 萧雅对着走廊上透明玻璃窗抿唇一笑,轻轻敲门。 ===第346章 萧雅的手段11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曾明明看了看表,才八点整,真是一天比一天来的早了。 她瞥了眼正在办公桌后认真查看资料的沐言,低下头继续整理手上的文件。 这么早就来办公室的,除了萧雅不会有别人。 她不想给她开门。 胡周刚要起身去开门,何宇宸的眸光尖刀一般刺过来,他打了个激灵,愣是没敢动。 “沐队长,我是萧雅,有重要的事。” 萧雅明媚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沐言皱了皱眉,抬眼朝曾明明看去,两人目光一对,曾明明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嘴唇也嘟了起来。 沐言心里想笑,脸色依旧清清淡淡。 竖起手里的资料朝桌上戳了戳,“胡周,开门。” “好嘞”胡周利索的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何宇宸哼了一声,索性一转椅子,背过身去。 “呦呵,萧科长啊,您够早啊,我们刚准备工作,您就来了,这么积极,秦局长不升你的官真对不起你。” 胡周嬉皮笑脸。 “少贫嘴,一边呆着去,我有重要的案子找你们沐队长研究。”萧雅白了胡周一眼,一挺胸膛,风姿绰约的朝沐言走去。 胡周无奈的对曾明明递了个眼神,刮了刮自己的脸皮,双手呈抱东西状。寓意不难理解。 我已经帮你挖苦她了,奈何人家脸皮厚,比城墙还厚,我也没辙啊 曾明明抿唇笑了,这个胡周,还真挺会开解人的,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自己心里的郁闷真的淡了不少。 沐言她是绝对信任的,不就是工作嘛,随萧雅弄去,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来 似感应了到了什么,萧雅忽然转了身子。 她没看到胡周的动作,却看到了曾明明唇角扬起的笑意。 脸色微微一变。 “还笑的出来是嘛今天,我可是安排了一出好戏,为了这一天,我忍气吞声的准备了半个多月了,哼,曾明明,你等着好了,看你一会儿还笑的出来嘛” 萧雅挑衅了看了曾明明一眼,再转回身,已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 “什么事”沐言头也没抬。 “我们发现了萧克的行踪”萧雅似一点没看出沐言的轻慢,直截了当的开口。 “哦”沐言抬起头,眸光清晰明亮。 “有确切的证据吗” 猛地被沐言这样直视,萧雅的脸竟然慢慢红了,有多久了,沐言没这样凝视过她。 她甚至能感觉到沐言眸光中的热切,虽然她明白这种热度与她无关,但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被触动了。 “消息确实没有问题。是一个可靠的线人提供的,有照片。” 萧雅强忍着内心的悸动,慢慢陈述。 “拿来我看。”沐言微微一挑眉。 “嗯。”萧雅温柔的应了一声,随即走到沐言身边,将怀中的资料递给他。 “果然是他,虽然花了妆,但是他无疑”沐言抽出资料翻开,良久,用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眸光一瞬间锐利起来。 “是啊,虽说王副队长这两个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是确实堵死了萧克在东南亚所有的出货渠道。他终于忍不住了,从东南海偷渡回国。我猜想,他近期一定会大剂量制毒贩毒,据可靠消息,萧克从意大利那边借用了不少资金,如果再还不上的话,他们的组织肯定无法正常维持活动了,所以,他必须得铤而走险,这次,是我们抓捕他,粉碎七杀,找出幕后主使的最好时机” 萧雅兴奋的盯着沐言。 “这次,我希望你能归队,和我们一起共同面对这个案子,现在,韩宇,李开明,还有施琅都已经在加班加点的整理资料了,如果你也能加入我们,这个案子一定会尽快侦破的。”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向沐言靠近了些,见他全神贯注听自己的话,一点没避讳自己,心口一软,声音一下子又温柔了下来。 “沐言,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怀念以前咱们三个一起办案的日子,我想,你也不希望铁三角就此没落了吧。” 她柔情似水的盯着沐言,眸光温润的似乎能滴下水来。 沐言淡然看了她一眼,声音并无任何异样。 “这个案子不是王队长负责嘛,怎么又归刑侦处了” “王晓斌那个草包,瞎忙了几个月,动用了多少精力和经费,光东南亚就去了四次,居然连萧克的影子都没摸到,上头早就非常不满了,这才派我接替他处理此事,以后我就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了,整个刑警大队都得配合我的行动” 萧雅的声音不无得意。 “所以,我这个大队长也要听你的指挥了,是嘛” 沐言淡然看着她。 “不是啦,沐言。我,我怎么可能会指挥你呢,我只是把这个案子的申办权要了回来,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我只配合你的工作,咱们以前不都这样办案嘛,我负责联系协调工作,你和韩宇负责侦破,这才我想要的啊,难道你不明白嘛。” 萧雅羞涩的看了沐言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曾明明真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当着她的面就这样卖弄风骚,露骨,她就不觉得恶心嘛,还敢用这种眼神盯着沐言,我靠当我是瞎子啊。 熟可热孰不可忍 曾明明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沐言忽然瞥了她一眼。 “明明,去冲两杯咖啡来,我和萧处长还要谈工作。” 沐言一边说一边转了转手里的原子笔,轻轻将笔尖对准了萧雅。 曾明明一楞,脸色立刻变的有些难看,她沉默了几秒,转身去了吧台。 沐言随手抻过一把椅子,对着萧雅温和一笑,“坐下谈,站了半天了。” 萧雅顿时懵了,沐言刚才在对她笑 还当着她的面,指使曾明明给他们泡咖啡。 她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雅忍不住转头朝曾明明看去,她低着头,无声的对着咖啡机发呆。 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很难过,说不定掉眼泪了吧。 哈你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萧雅兴奋的都要飞起来了,故意朝沐言又凑近了些。 连声音都酥软了。 ===第347章 有客来访 “沐言,你知道我从来不喝咖啡包的,口感不好。”萧雅微微嘟了下唇,自以为挺可爱的。 “我知道。”沐言淡淡一笑,“明明,要现磨的咖啡,一杯不加奶,多放点糖。” “知道了。”曾明明的声音透着异样。 萧雅激动的看着沐言,深情款款:“沐言,你还记得我的习惯” 说完,得意的瞥了曾明明一眼,心中暗自冷哼。 你还真以为你有多大魅力呢,不过两三个月,沐言对你就不再重视了,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厌烦你。 她低头看了下手表,该来的人,应该就要到了吧。 “我还有两件事想和你商量。”沐言的视线一直盯着桌上的资料,似乎根本没听到萧雅的软玉温声。 “好,我也正想和你说呢。”萧雅勉强笑了下。 她告诫自己,沐言属于典型的事业狂,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咖啡。”曾明明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过来,将手里的杯子轻放在桌面上。 萧雅有意无意的瞄了她一眼,她紧抿着下唇,一脸隐忍。 萧雅得意极了,伸出三根手指捏住杯柄,轻凑到鼻尖嗅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你放的什么糖” “方糖”曾明明从牙齿缝儿中挤出两个字。 “怎么能放哪个太甜腻了,应该放咖啡专用糖包。”萧雅白了曾明明一眼。 “我们这没有那个”曾明明的声音很生硬。 “没有去买”没等萧雅开口,沐言忽然冷着脸来了一句。 曾明明二话没说,转身蹬蹬蹬跑了出去。 沐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丫头一定憋坏了,再不让她发泄发泄,肯定会笑场的。 萧雅花痴似的看着沐言唇边的笑容。 心滚烫的都要融化了。 大脑都短路了,以至于沐言连问了她几句话,她都没听清楚他具体说的什么,只得连嗯了好几声。 “专案组成员就这样,你如果同意就签字,让胡周跑一趟,这事就这么定了。” 沐言和颜悦色的盯着她,眸光很是柔和。 萧雅用力点了点头,想都没想,就在一页纸上签了字,沐言很少对她如此温和啊,难道,他终于想起了她的好,回心转意了 萧雅正想入非非。 门外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萧雅定了定神,难道,她来了也好,曾明明不在,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此,她挺直了后背,收敛了一脸花痴的表情,露出端庄文雅的笑容。 “请问您找谁”胡周打开门,门外,立着一名中年妇女,很有气质,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我来看看。”中年女子也不见外,径直走了起来。 左右打量了下屋里的陈设,微微蹙了下眉。 “这是警局的办公室还是酒吧的雅间啊,弄的这么奢华。还能办公吗” “你管得着嘛,有事说事”胡周一听就不乐意了,刚才开门见她高贵文雅,胡周都用上了敬语,生怕遇到了什么大人物,可现在听她口气这么不客气,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 中年女子根本没搭理胡周,径直朝沐言办公桌走了过去。 路过何宇宸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从她进门到现在,这人一直背对着她,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她甚至还听他不屑的哼了一声。 “哎,你到底谁啊你”胡周刚喊了一句,忽看到沐言一脸诧异的站了起来,“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嘛。” 胡周心里翻了个个儿。 我靠,这什么情况,大队长妈妈亲自上门视察来了 他好像刚才还出言不逊了,天啊,谁能告诉他,这个场该怎么圆过去。 “怎么我来不欢迎嘛” 中年女子眸光有点冷。 胡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难怪他会看着这个女人面熟,这眼神,实在太像沐大队长了。 “怎么会”沐言脸上泛起少有的暖意,“如果知道你提前回来,我就去接你了。” “阿姨好,坐,我去给您沏茶。”萧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文文静静的走到中年女子面前,柔柔一笑。 “好。”中年女人浅笑着看了她一眼,示意沐言也坐下。 萧雅甜甜的对着沐言笑了一下,轻车熟路的走到吧台泡茶去了。 看她那个架势,谦虚懂礼貌,外带特别有眼力见儿。 胡周恶寒的瞅了她一眼,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演戏都不用排练,太厉害了,明明能是对手嘛 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知她。 准婆婆大人来了,看起来,还来者不善,千万要小心谨慎。 他擦着门边想要溜出去。 萧雅端着茶杯挡住了他。 “胡周,你干嘛去啊” “尿急,人有三急。”胡周满脸堆着笑。 心中默默把萧雅狠狠鄙夷着。 这个萧雅肯定看出我的想法了,看来,她今天绝对有备而来啊,打扮的这样妖娆,不行,我说什么也得出去。 “不至于那么急吧。你过来看一下,这个电磁杯怎么不能加热了啊,阿姨还等着喝茶呢。”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和,眸光里却阴影泛起冷意。 胡周被她盯的心里直发毛,只得跟着她走到吧台前,前后左右翻了一下,“萧处长,你没插电源怎么加热” “是嘛”萧雅故意捻起电线晃了下,一脸歉意的说,“原来是这样啊,你瞧瞧我,太不仔细了。对了胡周,听说你最近表现很不错啊,机灵又能干,我爸正好缺个秘书,你有没有兴趣啊。” 胡周一怔,声音就有点结巴了。“啊萧厅长缺秘书,我” “对啊,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人也机灵,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不对”萧雅笑着按下电源键。 不一会儿工夫,水咕嘟嘟的开了。 胡周心里那个憋屈。 靠居然跟老子来这一套,什么萧厅长缺秘书,她明明就是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没有没有。”尽管心里憋屈,胡周还得一脸堆笑着摆手。 出去送信恐怕不能够了,否则这个萧雅止不定怎么给自己穿小鞋呢。 这可怎么好,看沐言妈妈的架势,似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明明这一没准备,二没防备的,肯定过不了关啊。 再者说 胡周瞅了眼萧雅得体的妆容和一身风姿卓越的装扮。 再看看沐言妈妈一身优雅的装束,心里更替曾明明紧张了。 明明是挺可爱的,可她太素面朝天不修边幅了,这样的她,能过关吗 ===第348章 过关(上)11 胡周一边应付着萧雅一边对何宇宸挤眉弄眼。 他害怕萧雅穿小鞋,可这哥们可是连秦局都不杵的主儿,他平时虽然和明明不怎么讲话,可怎么说也算一个办公室的吧,出去透个信应该没问题。 最起码也得让明明梳梳头发,化个淡妆吧。 虽说即便如此也不如萧雅,好歹不会太过悬殊。 胡周歪的下巴都要抽筋了,何宇宸还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没义气没义气 胡周在心底咆哮了几句,自己也没义气的蔫了。 “妈,你说被人接回来的谁这么有心,和您说了这么多。”沐言听完老妈的来意,一切都心知肚明了。 “你别管谁对我说的,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看看这办公室,还有你的手下,这还像警局嘛,妈以前是怎么嘱咐你的,要廉洁自律,不能忘乎所以,更不能因为男女私情而耽误了工作,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沐妈妈瞪了儿子一眼,悬着的心却放下了。 看着孩子面色红润的样子,身体应该都恢复了,唉,自己这个当妈的也是没尽到心,明明知道他需要照顾,自己缺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整天心神不宁,耽误了照顾儿子。 “妈,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您还不清楚” 沐言看着自己老妈,虽然她的妆容很精致,但是还是难以掩饰眉眼间的憔悴,看她的脸色,好像身有不适。 难道自己昏睡的这两年,老妈生了病 怪不得她最近去了庙里疗养,一直不肯回来。 “别说我了,您身体没事吧,我看您气色不怎么好,要不我请假陪您去医院看看” “少避重就轻,现在说你呢又打岔,从小就这毛病” 沐妈妈嗔怪的看了沐言一眼,嘴上说的严肃,眉眼间已带上了笑意。 “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沐言连连保证。 “我听说你找了个女朋友是吗她人呢”沐妈妈脸色沉了下来。 “她出去买东西去了。妈,明明人挺好的,我本来还打算近期带她去山里看您的,谁料接连出了几个大案子。” “上班时间外出买东西你们警局就是这样管理的沐言,警察是个严肃的职业,无时无刻不要严阵以待。她这样散漫,是不是你纵容的” “妈,您误会了。”沐言一怔,老妈嫌少这样严厉苛刻,还没见到明明呢,就对她这么有成见,显然不正常。 “我不干涉你找女朋友,但我坚决反对你和她在一个科室工作也非常不喜欢你因为感情的事影响了你日常的工作,听妈一句话,把她调走。” 沐妈妈打断了沐言的话,声音很是坚决。 “阿姨,您最喜欢的碧螺春,润润嗓子。”萧雅款款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和暖的笑容。 “谢谢。”沐妈妈端起差抿了一口,茶汤碧绿,色润茶香,还不错。 她满意的点了下头,扭头又看了眼萧雅,端着茶杯,轻轻吹了两口气,又品了一口茶。 “我记得你以前和小雅一起工作的吧,怎么现在又换地方了” “阿姨,沐言刚恢复,一切还不熟悉,所以才这个办公室委屈一下的,刚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现在有一个大案急需他主持,很重要的。” 没等沐言回话,萧雅已经满脸微笑的替沐言回答了。 沐言眉头一挑,没吭声。 “这样好,你们在一起工作,我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个地方太奢华了,不想警察该呆的地方,早点离开也好。” 沐妈妈放下茶杯,眸光柔和的落在沐言身上。 “儿子,不是妈妈苛刻,只是我不想你被某些不确定的事迷乱了心智,你明白吗还有”沐妈妈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身体刚恢复,很多事都不要太早下定论,人在有病的时候,判断力会下降,万一选错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妈,这点您放心,我从来不会做违心的事,也不会盲目的决定一件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像当初我选择了放弃律师做一名警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没有选错” 沐言斩钉截铁的看着妈妈,一脸坚定。 萧雅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双手紧紧握了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呼的一下被人推开。 曾明明一阵风似得闯了进来。 她手里拎着个塑料单,里面鼓囊囊装满了东西,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纸箱,鼻尖上蹭了不少土,头发也散乱了,看起来有点滑稽。 胡周脑袋嗡得一声,我靠,怕什么来什么 他赶紧接过曾明明手里的东西,没等他低声警告呢,曾明明忽然一怔。 对着沐言妈妈背影直愣愣的说:“你怎么来这里了,出去” 她的嗓门很大,脸色也很难看。 这一下,不仅胡周楞了,连沐言也愣住。 只有萧雅看好戏似的翘了翘唇角。 曾明明啊曾明明,这可是自找的,我还找你麻烦呢,你自己就破绽百出了 “明明,你瞎说什么啊。你知道她是谁啊你就让人家出去,疯了啊。”胡周赶紧拽了拽曾明明衣角示意她别乱说话。 曾明明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指着沐妈妈坐的位置,“你也能看见他” 她的正对面,一个穿着棉服和拖鞋的中年男子,就立在沐言的办公桌正对面。 脸色青白,眼窝深陷。 直勾勾盯着她。 这个鬼,她认识。 就是那天在公共汽车上救过她一次的鬼大叔。 曾明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虽然他救过他们一次,可曾明明还是不愿意在警局办公室遇到他。 毛裕兴曾说过,警局煞气很重,普通的鬼魂根本不敢进来。 除非那些怨气很重的鬼,才不怕这股煞气进入自如。 这种鬼,就是人们所说的恶灵。 “你让我出去”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恶灵身后透出。 曾明明一怔,鬼大叔慢慢错开了身子。 她的身后,坐着一名仪态高雅的女士,此刻,她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看向自己的眸光充满了不满。 只不过 等等为什么这个阿姨她看起来也挺面熟呢 ===第349章 过关(下) 曾明明怔怔的盯着面前的中年女子,心里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是你”沐妈妈也愣住了。 这个女孩她也认识的,怎么儿子喜欢的丫头她看来,自己也许偏听偏信了。 “阿姨”曾明明猛地想起来了,这个阿姨不就是那天和她在街心花园一起救助别人,后来自己却犯了腰疼病的好心人吗难道她特意来看自己了 想到这儿,曾明明很热情的走到女子身边,一把拉住对方的手。 “阿姨,您的腰好点了没有原本我还想去看看您呢,不过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抽出功夫。”曾明明这话说的实心实意,她对年龄相当于她母亲辈儿的女子莫名都有一种好感,更何况,这个阿姨还特别和蔼。 “好多了,上次走的匆忙我都忘记问你的名字了,你叫明明是吧,我姓陆,陆蕴宜。”沐妈妈亲切的拍了拍曾明明的手背。 “陆阿姨,真不好意思,还让您特意来看我您今天穿的真好看,我第一眼都没敢认,好有气质啊。” 曾明明由衷的赞叹着,全然忘了周围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胡周张着大嘴,都看傻了,心里估计连说的几十个我靠,这什么情况,现代狗血言情剧嘛,原本十分不受人待见的女主,忽然和未曾谋面的男主的母亲大人成了莫逆之交,这剧情翻转的也太让人那个了。 相比胡周的诧异,萧雅几乎都要抓狂了,她费尽心思才得知沐妈妈的疗养地,忍着她的冷脸,天天往返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去寺庙里做老妈子,用尽了手段,才让沐妈妈相信自己的儿子自从苏醒后性情大变,出了问题,不仅放弃了和自己多年的感情,恋上了一个才二十岁的特别不着调的女人,而且,行事大变,不仅从铁三角分裂了出来,而且还住在了比五星级酒店都奢华的办公室里,天天儿女情长不思进取。 虽说她对沐言家的情况了解的不是特别清楚。 但她毕竟认识了沐言这么多年,深知沐妈妈的个性,她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少语,可骨子里却是个很强势的女人。 从沐言八岁起,她独立支撑着整个家,并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一个如此优秀卓越的男人,这样的女人内心深处一定是极为自傲的,她怎么会看的上曾明明这种不修边幅的女人沐言是个大孝子,只要她妈妈反对,他们俩肯定很快就会分手。 所以她才低三下四的忍受了她半个月的冷眼。 原本以为今天可以看一场好戏的,谁料这两个人刚一见面却像老友重逢般亲切。 这真是见了鬼了 萧雅死死攥着拳头,她能感觉到指甲刺入掌心的尖利,而她的心口,也像被无数这样的尖刺不停戳着,陆蕴宜哼,自己认识了沐言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凭什么今天刚一见面,她就把自己名字告诉她,凭什么 沐妈妈和曾明明拉着手,嘘寒问暖,十分熟络,就连沐言也被两人的样子搞的都有点看不懂了。 稍加思索,沐言了然,自己的妈妈很少对年轻的女孩这么亲近,不过,只要她喜欢明明,一切就容易多了。 自己喜欢的女人果然厉害,居然赶在自己介绍她认识之前就已经搞定了自己的老妈,也许,这就是缘分。 沐大队长翘着唇角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互动,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就连一直默默注视着曾明明的鬼大叔脸色也柔和了起来。 他盯着沐妈妈和曾明明紧握的手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身畔一脸恬淡满足的沐言,眉眼中的戾气慢慢褪去,他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曾明明身边,轻轻将手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手背突如其来的阴寒骇了曾明明一跳。 她松开手掌,脸色有点难看,本想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可这屋子里都是人,尤其是沐言的妈妈还在,她可不能乱说话。 只是看这鬼大叔的样子,似乎没什么恶意。 而且 曾明明猛地哆嗦了一下,这个鬼大叔好像是跟着沐言的妈妈才进来的,她仔细的看了看沐妈妈的额头。 一片暗灰色,显然,这个鬼跟了她很久了,已经损伤了她一部分元气。 这可怎么好。 “明明,你怎么了”见曾明明有些神不守舍,沐妈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姑娘善良正直,她挺喜欢的,可是她似乎有点不太注意装扮自己,这从头到脚的打扮,太随便了。 自己的儿子可是被自己熏陶着长大的,品味着实不凡,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平凡的女子 “没什么阿姨,我看你眼圈儿有点发青,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啊。”曾明明看了眼沐妈妈身畔的鬼大叔,一脸担忧。 “我睡眠向来不太好,没什么事的,老毛病了。”沐妈妈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冷,四肢酸软,本来进了寺庙好了一些,可还是天天做噩梦睡不着。 “阿姨,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浑身无力,总觉得护身发冷,想睡觉,躺下又睡不着” 曾明明想起毛阿婆教她的东西,忍不住问。 “对啊,你怎么知道明明还懂医”沐妈妈一怔。 “稍微懂一点点,阿姨您这症状是体虚神弱,需要好好调理一下。我认识一个老婆婆,特别会治您这种病,不如” 曾明明话音未落,萧雅忽然走了过来,挽住沐妈妈手臂。 “阿姨您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有病还是去医院的好,不能偏听偏信那些个烂七八糟的医生和偏方的,我认识协和医院的院长,我马上和他联系,给你专家会诊,请最好的大夫,一定能尽快治愈的。”说完,还得意洋洋的瞪了曾明明一眼。 看她那样子,还以为她和陆妈妈多亲近,而曾明明却是在信口胡诌。 曾明明脸色一变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里添乱,沐妈妈这病可不是医生能治得了的。 曾明明刚要反驳,鬼大叔忽然怒了 刚还和颜悦色的,现在面孔都变成了青紫色,整个脸吹气似的胀大了几圈,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第350章 自取其辱11 萧雅正洋洋得意翻着白眼,猛地觉得一股寒气铺面冲来。 那感觉就像寒冬腊月刚洗完脸就出门,脸还湿着,被风一吹,好像小刀在割肉。 说不出的冷,针扎似的疼。 仿佛有什么东西摸着自己的脸,又凉又麻。 后脖颈子也森森冒起了寒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也变白了。 她似乎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舌头似乎也僵硬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不需要这样劳师动众,这半个月麻烦你了,天天往我哪跑,劳心费力的,以后,沐言和明明会照顾我的,就不麻烦萧科长了。” 沐妈妈似不经意的朝一边走了两步,挣脱了萧雅的圈抱。 “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和沐言认识也这么久了,您就别见外了。”萧雅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臊的。 “沐言,和我”曾明明一怔。 这个阿姨不是特意来看自己嘛,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沐言了 曾明明傻乎乎看了沐言一眼,还以为他和这个阿姨介绍了自己。 “明明,这是我妈妈,我没想到,你们居然已经认识了,这样也好,省的我在介绍了。”沐言手抄着兜笑眯眯看着她。 曾明明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顿时傻了。 “陆阿姨是你妈”曾明明觉得自己舌头发麻,腿肚子发软,连说话都结巴了。 “对啊,我是沐言的妈妈,我觉得好巧,那天,我恰好腰疼犯了,要不是你扶着我回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我也一直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沐妈妈和蔼的看着曾明明,这姑娘虽说朴素了些,可身材相貌都不错,尤其一双眼睛,干净又纯净。 是个心底纯善的好姑娘。 人不会装扮没有品位可以学习弥补,要是心思丑陋可就无药可医了。 她的眸光冷冷瞥了身畔的萧雅一眼。 她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身子微微晃动,眸光里晃动着惊悚,她紧紧盯着自己,好像在看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不知怎么回事,沐妈妈竟觉得她一脸铁青,面目有点狰狞,厌烦之心大起,口气不由自主就冷淡了下来。 “沐言,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就不打搅你和明明了,我先回家了,晚上,带明明回来吃饭”说完,冷冷看了萧雅一眼,“萧科长也去忙吧,这里毕竟不是你们刑侦处。” “阿姨,您先别走”萧雅和曾明明异口同声,说的话,居然一模一样 沐妈妈看都没看萧雅一眼,微笑着看了明明一眼,“你们还上班呢,我呆久了不方便,影响你们工作,有事晚上回家再聊。” “不是的,阿姨,我觉得您一个人回家太冷清了,不如,我和沐言陪你回去吧,这么久了,家里一定挺乱的,也需要人打扫,还有,你的病,真的不能拖了。” 曾明明紧张的看了鬼大叔一眼,他还在萧雅身边恶狠狠盯着她,身上的灰气越发浓郁。 “那怎么行啊,明明,你们都是警察,应该明白工作的重要性不能为了我耽误公事。我的身体没大病,我自己知道,至于看病过几天再说吧,我最烦去医院了。” 沐妈妈的眸光黯淡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可是”曾明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得知她就是沐言的妈妈之中,她还真紧张了个半死,有些话更不敢明说了。 “明明,你到底想说什么”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沐言也有些诧异,他知道曾明明不是故意向自己老妈卖好的,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就是”曾明明使劲眨了眨眼,伸出一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沐言一愣虽然曾明明的表示错了,但他看懂了。 她的意思,这个房间里有一个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还是冲着自己老妈来的。 “你们就别这个那个了,你妈我没虚弱到自己收拾不了房间的份上,放心吧。” 沐妈妈忍不住笑了,明明这丫头对自己好像特别关心,一看就是极看重自己的儿子的,紧张都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这样好,她对沐言这么好,自己更放心了。 “阿姨,要不我陪您回家吧,顺便联系个医院来家里看看,医院人多,气味也不好,我恰好认识一个私人医生,专门上门服务服务服务服务的,医术很不错。” 萧雅涨红着脸开口,虽然沐妈妈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她还是不肯放弃,想最后争取一把。 “不麻烦萧科长了,我这是小毛病。”沐妈妈淡淡一笑,她说的很客气,可眸光已经很疏离了,萧雅身子一僵,还想说点什么,脖子忽然一紧,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雅,你先回办公室吧,我和沐言还有些话想和阿姨说,就不需要你再费心了。” 曾明明眼看着鬼大叔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心里确实有点急了,一些话脱口而出,其实她不知真想轰她,而是担心她再待下去,这个鬼大叔对她不利。 萧雅脸涨成了猪肝色,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你你竟然赶我走” “明明没那个意思,我们确实还有些话想单独聊一下,胡周,送萧科长出去,还有,这个你也拿出去,给秦局签字后,送去刑侦处,记住,一定要亲自去。” 沐言从桌上拿起一本资料,对胡周递了个眼色。 “放心,这跑腿的事,怎么敢麻烦萧科长啊”胡周心领神会。 “沐言,你也赶我走”萧雅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被曾明明践踏了,不仅沐言,还有沐妈妈,都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她到底哪里好了,凭什么大家对她都这么好,却对自己冷言冷语。 “怎么是赶走呢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怕你太辛苦,所以才建议你回去休息休息。还有,你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去照顾我妈,真是有心了。” 沐言面带微笑的看着萧雅,眸光却冷淡之极。 萧雅心里一涩,沐言已经看穿了一切,她再留下来,只能自取其辱。 ===第351章 血手印 总有一天我要向你证明,只有我,萧雅,和你才是最合适的,而其他人,始终都只是过眼云烟。 萧雅恨恨瞪了曾明明一眼,转身往门外走。 左腿刚跨出大门,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子一侧歪,险些摔倒,她竭力控制着身体没有倒下,愤然扭头,胡周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桌子那儿,而其他人离自己很远,根本不可能触碰到她。 “胡周”她火冒三丈。 “萧科长,别误会,我可没碰你,我对上天发誓,如果我那个地方接触到了你,就让我一辈子都升不了职。” 胡周一手举着资料,一手摊开,一脸无奈。 “哼,我会”萧雅话刚出口,小腿肚子忽然一软,身体不由自主后倾,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萧雅被摔的七晕八素,耳畔更是嗡嗡直响,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耳畔有人使劲尖叫了一声,震的她耳膜疼痛难忍,头,立刻迷糊了,有阴风顺着五官使劲往脑子里钻。 “萧科长,您千万小心,这地面很滑,一不留神就会跌倒。”胡周耸了耸肩。 “”萧雅爬了起来,小腿又酸又涨,身边有两个警员路过,用异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赶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快步走了过去。 萧雅头也不回的离开,甚至忘了和沐妈妈道别。 她心情糟透了,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竟然还没开始就直接夭折了。 她拐着腿,一步步往前走,身畔,不时有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或路过。所有人面上都充满了嘲弄,她的脸火辣辣的,心更像被放在火炉上焚煮一般。 她说什么都没想到,她们会相识在前,听沐妈妈的话,曾明明好像帮过她,看这样子,她对她印象不错。 只不过偶尔帮了一次,至于就这么投缘 自己也苦心照顾了她半个月,连句谢谢都没换来。 萧雅死死攥着拳头,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萧雅走回办公室,径直进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韩宇敲了敲门,她烦躁的喊了一句,都别烦我 门外,安静了片刻。 韩宇推门走了进来。 “出去,我说了别烦我”萧雅大吼。 “你看看这个,上面有你的签字,你是为了这件事烦躁嘛,既然同意了,何必想不开”韩宇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给她。 “秦局办公室的人刚送来的,缉毒组人员名单已经确定,我这就出去准备。” “缉毒组人员名单”萧雅心中腾起最后一丝希望。 以这个案子的棘手程度,想要侦破最少也需要三五个月,甚至,更久。 在这期间,她会和沐言单独在一起工作,办案,相处。也许,这将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从韩宇手中接过名册,这是她唯一机会了她绝不能放弃萧雅的眸光不经意从名单上滑过。 才看了一眼,脸唰的白了 怎么会有她这不可能不可能 名单右下角,赫然写着曾明明三个字。 这三个字,像一把把尖刀,不断捅进她的心脏,不停搅动 “你不早就知道了嘛,这上面有你自己的签字,还有,你不是为了这件事心烦”韩宇脸色一变。 刚看到这份名单时,韩宇也很诧异,以萧雅的个性肯定不会让曾明明参与进缉毒组的,她之所以会同意,肯定是受了沐言的要挟,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可现在看来,萧雅似乎并不知情。 “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怪不得怪不得呵呵,我真蠢,居然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萧雅惨笑,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沐言刚才会对她和颜悦色了,原来,他不过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好乖乖的在人员名单上签字。 而她,居然就这样轻易中了他的圈套 沐言,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难道还不如这个你刚认识了几个月的女人 就算你不爱我,但你也不能这样利用我的感情戏弄我你太绝情了 小腿传来一阵刀割似得疼痛,萧雅的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不知腿上疼,还是心里更疼,她的眼泪就像止不住的一样,哗哗往下流。 “你的腿怎么了我看看”韩宇蹲下身子,手刚触碰到她的小腿,萧雅就像被蝎子蛰了似的跳了起来。 “我没事,不用你管”萧雅一边哭一边推开韩宇。 “别动”韩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脸上隐约有了怒意。 萧雅一怔,韩宇眸光中浮着一层她看不懂的东西,既锐利,又有些心痛。 她抹了把眼泪,使劲抿着唇,任他慢慢卷起裤脚。 白皙光滑的肌肤上,赫然印着四个鲜红的指印。 不是血,就好像重物深深烙印在肌肤上一样。 紫红紫红的,周围的皮肤都淤青了,怪不得这么疼 “怎么回这样,我明明只摔了一跤”萧雅的脸瞬间白了,那种又冰又麻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忽然响起上次在家中看到的林筱箫的鬼魂,刹那间,所有的惊惧和痛苦齐齐涌上了心头,强烈的恐惧瞬间将泪水憋了回去。 她觉得口中又涩又苦,心脏好像被人捏住,身体也动弹不了了。 “别怕,有我在,会过去的,别怕。”韩宇揽住萧雅颤抖的肩膀,轻声安慰。 靠在他怀里,萧雅的心平复了很多,只是控制不住身体的抖颤。 韩宇揽着她,嘴里不停的安慰着,眸光却迸射出骇然的寒光。 一闪而没 沐言的家,客厅。 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有暖光射入屋内,曾明明用力擦拭着最后一遍地板,一切都干净明亮了,除了房中这若有如无淡淡的阴气,持久散不开。 鬼大叔消失了,自从他们进了这个屋子,他就没在出现过,可曾明明知道,他根本没有离开,只是用了一种方式躲了起来,不让曾明明看到。 能屏蔽她的阴阳眼,这个鬼,已经不是普通的恶灵了。 “我来”沐言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曾明明身后,从她的手中轻轻抢过墩布。 “不行,你现在是病人,快去躺着,我马上就干完了。”曾明明赶紧摇了摇头。 “嘘”沐言将手指轻轻按压在她唇上。 “我妈刚睡着了,小点声,我来擦,你休息。” ===第352章 惊悚一刻11 “不行”曾明明坚决的摇了摇头,“你不舒服呢,你去躺着,我又不累。” “我真的没事,刚才的头疼是我装的,不这样,咱们怎么能陪着我妈回家”沐言坏坏的笑了。 伸手将曾明明按在沙发上,“你歇会,我来干就好。” “你居然是装的”曾明明翻了个白眼,害她纠结心疼了半天,这家伙居然是在装病 “我错啦,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我这不是无奈之举嘛,我妈那性格,不这样的话,咱们根本回不来,对了,你现在还能看见他吗” 沐言一边擦地一边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 “我看不到。”曾明明刚轻松了点儿的心,又揪起来了。 “你看不到,但是他没离开”沐言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你都看不到的鬼,是不是很厉害” “也许,不过,我总觉得他对你妈妈没恶意,否则,阿姨不可能这么久了都没事。” “我妈不是因为这个病了嘛”沐言放下手里的墩布。 “那是因为这么鬼跟了她一段时间,他的阴气太重,所以虽然他没恶意,可还是影响到了阿姨的磁场,鬼魂的气场和人不同,他们太阴,时间久了,难免会影响阿姨,所以她会总觉得发冷,睡不安稳,这样下去,阿姨早晚会生大病,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 曾明明叹了口气。 她虽然和毛阿婆学了半个月,可也就几个简单的驱鬼之术,对付这种鬼,根本不行。 “要找毛师父过来嘛”沐言坐了过来。 “暂时不用,我想和他谈谈。”不知道为什么,曾明明总觉得这个鬼对他们都没有恶意,更何况他还救过她和沐言一次。 恶鬼通常都是残忍而没有理智的,可这个鬼大叔对他们一直很好,甚至,还帮助他们暗中惩罚萧雅,虽然他的手段有些残忍,可他却是在帮他们。 曾明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鬼大叔一定认识沐言和他母亲。 他盯着他们看的眼神,说不出的温和。 “怎么谈,他不是不在”沐言一怔。 “他虽然不在这个屋子里,但肯定就在这周围,对了你们家附近有什么地方特别黑暗,而且,一般不会有人进去。” 曾明明略微思考了下,问。 “这都是楼房,一家一户的,都住着人,除了顶楼没人,可那里没有建筑物遮挡,大太阳底下,又怎么会黑暗呢” 沐言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我知道了,有一个地方常年黑暗,并且很少有人进去。” “你带我去”曾明明站了起来,她必须要弄明白这个鬼大叔是怎么回事 “有危险嘛,你必须和我说实话”沐言严肃的盯着曾明明。 “应该不会,现在毕竟是白天,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带上毛阿婆给我的护身符。” 曾明明摇了摇头,“你别担心,他对咱们没有恶意,别忘了,上次他还救过咱们一次呢” 被鬼大叔救助的事,曾明明已经告诉了沐言,只是刚才在警局,沐言突然装病,她没来的及解释,这个一直跟着他妈妈的鬼大叔,就是救过他们的那一位。 “我跟你一起去”沐言也站了起来。“否则,我绝不同意让你去和你一个鬼谈话的。” “好吧,你跟着我可以,但是不要说话,也不能离我太近,你身上煞气重,我怕他见了你会激动。” “煞气”沐言一怔。 “警察和就和屠夫差不多,天天和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身上都有一股煞气是鬼神忌惮的,不光警察,军人也一样,只不过他们身上的味道和你们不同。” 曾明明将毛阿婆和她讲过关于鬼神忌讳的事,慢慢说给沐言听。 两人出了门,一步一步朝楼梯间走。 沐言说的那个地方,正是水表箱所在的位置。 高层建筑中,每家每户的水表箱都建在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内,里面地方狭小,没有照明,十分阴冷,这样的地方,很合适鬼魂停驻。 为了让沐言安心,曾明明打开了楼梯内的照明灯。 沐言家居住的是一梯两户的房子,一家一个水电表房,门外都上着锁。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照的人心里微微有点慌。 还没走到水电表房门前,曾明明就看见一股很浓的黑气顺着门缝儿钻出来,一股股的,和冒烟的火堆一样。 “他在里面。”曾明明轻声说。 “我开门,你一定要小心。” 沐言话音刚落,木门嘭得一声,自己开了。 楼道里的灯,瞬间湮灭。 天好似黑了,曾明明能看到浓郁的黑气从那小房子里涌出来,一股又一股,汹涌澎湃。 不好这个恶灵现在很暴躁,不是谈话的时机。 曾明明忽然想起毛阿婆的劝告,每个恶灵都有失控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通常会躲起来。最烦被人打搅。 “咱们先回去。”曾明明回过头,沐言不见了 “沐言,沐言”曾明明吃了一惊,大白天,这个鬼竟然能制造幻境迷惑她的心神,出大麻烦了 “你不是想见我和我好好谈谈嘛,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屋内,传来鬼大叔沙哑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的冷,冷的让人不由自主心惊。 “你别伤害沐言,有什么要求和我说。” “我现在动不了,你自己进来。我不会伤他。”声音喘息了两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好”曾明明应了一声,慢慢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片殷红的东西淌了出来,和流水似的,迅速蔓延,曾明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可每一脚踩下去,那种湿润和腥味依旧被践踏开,她觉得自己的脚都被血水覆盖了,每一步都变的十分艰难。 “你的胆子很大,不过我现在,有点难看。”鬼大叔的声音虽然阴冷,但语气却很和善。 曾明明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朝里面看去。 人像被钉子一样定住,瞬间不动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寒从心脏迅速扩散到全身,瞬间将她冻住。 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太让人惊悚了。 屋内黑洞洞的,地面全是鲜红的血,一堆烂肉瘫软在地上,已经看不出人的形状。 就是一堆肉泥,还有一颗孤零零的头,歪倒在肉泥中央,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唇边似乎还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第353章 失控 “别害怕,我没有恶意,你应该知道每个恶灵的禁忌,我们背负痛苦,不能解脱,所以,每一天,我们都会不停重复自己所受的苦痛,永不能停止。” 伴随着说话声,地上的血河开始倒流,血肉不断蠕动,无数烂肉骨岔交织在一起,飞速融合,越积越高,那个头颅被一堆肉泥堆在顶端,脸上的伤口慢慢愈合。 大约过了五分钟,鬼大叔恢复了正常,除了空气中还残存着淡淡的血腥味,已经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异常。 “你是怎么死的”曾明明脑海中依然残存着刚才的惨烈,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听说过这个惊悚的重复,恶灵要想维持自己的力量,需要不停的回忆频死的痛苦。 通过不断的死亡痛楚刺激,它们的力量才能得到延续。 这是恶灵们的修炼方式,它们只是魂,不是鬼灵,不能自主修炼,要想增强自己的力量,除了吞噬,就只能如此获。 这种方式看起来虽然残忍,但也证明了一件事。 这种恶灵尚有人性,他们不肯,或者不愿意靠吞噬人类或同类壮大自己,宁可一遍遍重复自己最痛苦的那个时刻。 借以获得在人间游走的力量。 “我怎么死亡的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就足够了。”鬼大叔微笑着凝视曾明明。 “你到底是谁”曾明明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眸光相对,良久,鬼大叔叹了口气。 “其实,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从没想过伤害蕴宜和小言,我怎么可能伤害他们呢我只是很想念他们,所以才忍不住回来看看。” “你是沐言的爸爸”曾明明一脸动容。 鬼大叔一怔,他没想到曾明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曾明明又开口了。 “你不必否认,你救过我们,对沐言和陆阿姨都有深厚的情谊,还有,你是坠楼身亡的,所以身体才会呈现这种状态,而且,你的眼神和沐言很像,虽然你刻意让它变的凶狠,可你们是一种人,宁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 鬼大叔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眸光里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你很聪明,我之所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你是逃出来的,对不对”曾明明坦然看着他,眸光里没有猜忌,也没有怀疑。 “你说的对,我是从枉死城逃出来的,我在里面待了十八年,受尽了苦楚,可我不甘心永远沉沦在黑暗里,就找机会逃了出来,我没伤害过任何人,我只是太想念他们母子了。” 鬼大叔叹了口气。 “不只是想念这么简单吧,你坚持不肯转世,一定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远离陆阿姨,她的身体已经被你身上的阴气弄的很虚弱了,如果你一直跟着她,她的身体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没有什么事,我就是很想念他们母子。仅此而已。”鬼大叔眸光黯淡下去。 “你真的事是自杀嘛如果是,你根本不会在枉死城呆这么久,你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以你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枉死城里逃到人间,这一点,我十分肯定。到底谁把你从地狱放出来的,你必须得告诉我实话” 曾明明朝前走了一步,“你应该我和沐言的关系,你虽然是鬼魂,可依旧是我的长辈,我会想办法帮你,前提是,你得告诉我实情。” 鬼大叔犹豫了下,痛苦的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能说,不过我答应你,我以后会尽可能离他们母子远一点,还有,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追究了,那些力量,真不是你和我能抗拒的了的。” 鬼大叔话音刚落,眸光忽然腾起一片痛苦之色。 他的额头,出现一个诡异的黑色符号,黑气,再次从他身上蒙发出来。 鬼大叔痛苦的抱着头,表情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曾明明吓了一跳,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了。 “这就是我离开的惩罚,他要来了,你快离开这里,带他们一起离开,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鬼大叔抱着头哀嚎,好像在忍受强烈的痛楚。 “那个他他是谁” “没时间解释了,我要失控了,我不想伤害你们,快走,快走啊” 鬼大叔大吼。 滚滚浓烟再次将他包围住。 他额头上的印记越来越重,一道血痕从眉心裂开。 “你怎么样” 曾明明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 “快走我以后会找机会和你解释的,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快带他们走”鬼大叔的脸因为疼痛已经扭曲了。 “那你呢”眼看鬼大叔额头那道血线不断扩大,鼻梁断开,血肉裸露出来,甚至,连头骨都裂开了曾明明骇然,到底什么力量这样邪恶 “快离开” 血痕裂到下颌,左右两边脸诡异的倒向两边,整个脑子好像被人从中间劈开,露出白花花的脑浆。 鬼大叔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推出一股黑雾,将曾明明撞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 凄厉的嘶吼声不停从门内传出来。凄厉,尖锐,听的人不寒而栗。 曾明明眼前一亮,她又站在了楼道里,沐言呆愣的直视着他,好像刚从睡梦中清醒。 “出什么事了”沐言有点迷糊。 低下头,污血顺着门缝又淌了下来,这一次,血流的速度更快了,鲜红的血,弥漫了整个地面,潮水般四面八方淌开。 “我们要离开这里快” 曾明明一咬牙,拽着沐言往家冲去。 “出了什么事明明,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沐言不明所以,强行控制曾明明停下。 “沐言,来不及解释了,听我的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阿姨同意跟咱们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事情非常严重” 曾明明立在房门外,严肃无比的看着沐言。远处,猩红的血河汩汩淌着,血气沿着四壁缓缓上行,仿佛要把整个楼层都包裹起来。 “咱们去哪”沐言的脸色也凝重了。 “毛师父家,要快”曾明明刚说了一句。骇人的咆哮声再次炸响,“快离开这里,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快走” 曾明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脸已经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 “好,我来想办法,咱们立刻走” 沐言没有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房门,朝母亲的卧室冲了进去。 二分钟后,在沐妈妈不停的挣扎和追问下,三人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曾明明最后往外看了一眼。 鲜血,已经变成乌黑色,诡异的爬满了整个楼道。 电梯下行的瞬间,另一扇电梯门悄然无声的打开。 一辆漆黑的轮椅从电梯间内行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电梯门又打开了。 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一个男孩走了出来。 夫妻俩兴致勃勃的往家走,嘴里还念叨着有关孩子上幼儿园的事,刚拐进走廊,女的就愣住了,整个走廊里都是散乱的金属零件,铺满了整个地面。 应该是个轮椅,好像被人砸烂了,支离玻碎的,连车轮都摔瘪了,就连最坚固的不锈钢支架也被人像拧麻花一样拧裂,断成了数截 “我靠黑社会在咱们家门口大战了这么惨烈” 男主人耸了耸鼻子,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这里有血”女主人抱着孩子摇摇欲坠。 地面上有一滩鲜红的血渍。 刚才还没有,就这样突然出现了 ===第354章 发火11 男的蹲下,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女主制止住。 “老公,你别乱动了,快报警吧。”女的惊慌失措。 忽然,怀中的孩子盯着墙壁的方向,大哭出声。 男女主人都慌了,顺着孩子凝视的方向看去。骇然愣住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墙壁已变成了鲜红色,粘稠的液体,顺着墙壁汩汩往下淌 突然血河上慢慢凸起一个身影,就好像有人隔着一层红布慢慢往外爬,先是长条形的东西凸显出来,好像是两条手臂,紧接着,两个圆圆的东西,同时钻了出来。 好像是人的头颅,可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脑袋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男的瞪圆了眼睛。 “老公,我害怕”女的死死抱着孩子,声音都戴上了哭腔。 “快跑”男的终于回过神来,抓住老婆的手转身就往外跑。 他们冲到电梯门口,不停的按下两个按键,电梯没有一丝反应,好像失灵了。 两人忍无可忍,直接推开楼梯间跑了下去。 随着他们的奔跑,身边的墙壁瞬间被鲜血浸透,所有的墙都在往下淌血,到处都是血 男女主觉得脚底被粘稠的东西缠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径直滚了下去。 哀嚎声猛地窜起。 就像一个高音徒然拔高,猛地坠落,戛然而止 又过了好久好久,楼道内忽然响起孩童响亮的哭声。 一名中年男子拎着垃圾袋从房中走出,忽听到孩子尖利的哭声,皱着眉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楼道里大哭,现在的家长太不负责人了。”中年男子一边嘟囔一边沿着楼梯往下走。 走了两步,整个人瞬间木了。 凄厉的喊叫随即响彻了整个大楼 “杀人了救命啊” “沐队,出大事了琅瑚街居民楼发生了重大刑事案件,一对夫妻被杀害在楼道中,仅有一个二岁多的男孩活了下来。本来,你不舒服我不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我听说你们几个都被监控器拍了下来,我不得不通知一下,现在,王晓斌那小子负责这个案子,我担心他公报私仇无中生有” 电话另一端,胡周的声音少有的严肃。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去警局,胡周,你联系下何宇宸,让他去一下案发现场,再通知下方萍,总之,尽量掌握更多的线索,我最多半小时左右就能赶回警局,对了,明明还有事,今天就不上班了,算她事假吧。” 沐言挂了电话。 沐妈妈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儿子,到底发生了让什么事急着离开家,咱们这多人过来打搅别人,妥当嘛” “妈,局里出了一个大案子,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协助调查,你先和明明住在这几天,好吗,我以后会和你解释清楚的。” “是咱们家那边出了命案对吗,我刚听到了。”沐妈妈脸色有点苍白。 “嗯,我先走了。晚上尽量赶回来,再详细说。” 沐言看了曾明明一眼,“你跟我出来一下” 曾明明一怔,随即看了沐阿姨一眼,生怕她又胡思乱想。刚才沐言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从家里拽了出来。 她这一路上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了,曾明明生怕她又误会他们俩故意有事瞒着她。 “去吧,我和阿婆说回话,你们工作要紧。” 出人意料,沐妈妈表情很平静,她对曾明明点了点头,拉着毛阿婆的手进了里屋。 沐言和曾明明对视一眼,走出毛裕兴家的院子。 站在土路上,沐言直视着曾明明的脸,声音少有的激动。 “明明,你必须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你预料到会出事,对不对” “沐言,刚才胡周说的案子就在你们家附近对吗”电话里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曾明明的心跳的有些厉害。 “不是我们家附近,是我们家对门,一对夫妻都被杀了,只有他们的独子幸存,据说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血泊里哭的都要断气了,整个楼道里,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残骸,死状非常恐怖。” “不会的,他不会杀人,肯定不会”曾明明用力摇头。 “他是谁”沐言眸光有点凌厉。 “他,他”曾明明实在说不出口,她知道沐言的爸爸在他心里的位置,怎么能告诉他说,你的父亲现在是个恶灵,他失控了,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杀的。” “到现在了你还想隐瞒什么啊,这两个人是不是一直跟着我母亲的那个鬼杀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人” 沐言忍不住吼了起来,他的心乱极了,从刚才曾明明告诉他马上离开那个地方,到那对夫妇被杀,中间不过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不可能那么巧。曾明明一定知道什么,可她为何要替一个鬼隐瞒自己 他想不通 “沐言你一定要相信我,他虽然是个恶灵,可他对你们没有恶意,也不会杀人,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曾明明心乱如麻。 “你为什么要替一个恶灵辩驳,你也说了,恶灵都是没有人性的,你这么替他讲话,难道你认识他” 沐言紧盯着曾明明,“他跟着我妈,你也认识他这怎么可能,我母亲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的,明明你别瞒着我了好吗,这可是两条人命,你明白不明白” 沐言用力抓紧曾明明的肩膀,使劲晃动了两下。 不知为了什么,他的心忽然好烦躁,好像想到了一些事,可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疯狂了。 “在我不确定之前,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沐言,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再见到他问个清楚的,你想去警局,也许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这两个人不一定就是他杀害的的,这中间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好我不勉强你,但我必须告诉你,人和鬼不一样,你不能把人类的感情强加在鬼魂身上,虽然你能看到他们,但你和他们,不类属一个世界” 沐言松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沐言愤然离开的背影,曾明明的心无比怅然。 虽然,鬼的世界和人的世界那么不同,可她还是能深刻的体会到鬼魂的困惑与痛苦,她想帮助他们。 并不是因为他们是沐言的父亲或者是她认识的什么人。 活着的人也许永远不知道死去人的痛苦,这种遗憾和无法与亲人沟通的苦痛,她感同身受。 她想不到沐言会为了这件事对她发火,但她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愤怒。 沐言是在自责,如果他不是听了自己的话离开的那儿,也许那两个生命就不会白白牺牲了。 曾明明不知道如果他们没离开那儿,这惨烈的事会不会不会发生。 她现在非常想再见鬼大叔一面,她想知道到底他为什么会失控,是不是他杀害了那对年轻的父母,把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变成了孤儿。 到底是谁,在背后控制这一切 ===第355章 哭闹的孩子 这一天,过的相当的漫长。 无论沐言和曾明明,都遇到前所未有的难题。 一半来源于现实的阻碍,另一半则来源于心灵上的痛苦。 尤其曾明明,整整一下午都在极度的自责和彷徨中渡过,她总是在想,如果她当时选择了坚持,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惨烈的命案。 自责之余,更多的还是困惑和担心。 她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身站在光明与阴暗的边缘,被隐藏于黑暗中的势力窥视觊觎,不知哪一步会走错。 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和沐言沟通交流,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沐妈妈迷惑不解的眸光。 整整一天,她都在低着头忙碌,准备所有的人的午餐和晚餐,收拾庭院,打扫卫生,侍弄菜地,甚至,打扫鸡笼。 她手脚不停的忙碌。 直至筋疲力尽,夕阳西下,看着落日的余晖徐徐消散在天边,恍然若梦。 毛阿婆拄着拐杖慢慢跺了过来,苍老的容颜,浑浊的眸光,这样衰老的脸,表情却说不出的祥和平静。 “阿婆,如果我不离开,是不是能改变那对夫妻的命运呢”曾明明问。 “我不知道,孩子,这种问题永远没有对的答案,过去已经过去了,就像天总会黑,星星漂浮在天空中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有自己的规律,而咱们,只不过比旁人看的更清楚一些,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 毛阿婆轻轻叹了口气。 “我年轻的时候特别自负,总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我看不穿的事,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最终呢,老天爷拿走了我所有的东西,还让我变成了一个瞎子。我一度觉得生无可望,可慢慢的,我发现老天爷并没有全然抛弃我。没有了丈夫孩子,可裕兴还在我身边,他很孝顺。没有了信徒和风光的生活,我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没有了眼睛,我的耳朵变的非常灵敏。其实老天很公平,它拿走你一些东西时,会用其他的方式补偿你。同样,当它给予你更多,也会剥夺你更多。埋怨没有用,躲避也不是办法,要勇敢的面对一切,做你认为该做的事,你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 “万一我选错了伤害了他们怎么办”曾明明听的一知半解。 “你不开车,也会有人死于车祸,这难道也是你的错嘛”毛阿婆反问。 “我该怎么做”曾明明似乎听懂了。 “做你认为对的事,无愧于心就好,至于最终的结局,重要嘛反正天黑了还会亮起来,该过去的,最终都会过去。好啦,别想那么多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快去准备一下,该来的,马上就要来了。” 毛阿婆缓缓离开。 曾明明楞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被院外的汽车声惊醒。 抬头往远处看去。 一辆警车停住在外面。 车门打开,沐言跳了下来。 他的脸色有些疲惫,眸光却分外的坚定。 曾明明刚要迎上去,又有几个人陆续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毛裕兴,董贞,董贞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那孩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她怀里。 眸光呆滞,脸色苍白,一点儿孩童应有的活力都没有。 曾明明一怔,难道这个孩子就是幸存下来的那个小男孩嘛 “沐言”曾明明朝院门跑去,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她彻底想通了 毛阿婆说的很对,没人能改变命运,就像没人能阻止黑夜和白昼的交替一样,自己是能看见一些事,但始终都只是个旁观者。 她是改变不了命运,但她可以尽她的一份力量。 “案子进展的如何有发现吗”曾明明走到沐言身边,坦然注视着他的眼睛。 “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的目击者,才二岁多,他受了严重的惊吓,排斥所有的人,拒绝回答任何问题。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将他带了回来,毛警官说他的魂魄受了惊吓,需要固魂。秦局费了好大的劲才让王晓斌同意将这个孩子送来这里,可只有今天一晚的时间。” 沐言的声音有点疲惫。 “先别说这么多了,回屋,吃点东西,今天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做,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进去吧。” 毛裕兴大咧咧挥了挥手,董贞抱着孩子先进了院子。 沐言走在最后,曾明明和他并排着走在一起,眼看别人都进了屋,沐言忽然停下,他犹豫了几秒钟,伸手揽住曾明明肩膀,声音微微有些异样。 “明明,我想了一下午,早上不该那么和你讲话,这个案子已经发生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却把火气撒在你身上,太不应该了。”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发生了这样案子,咱们都不舒服,可是沐言,我没有故意替谁隐瞒的意思,我会告诉你一切的,在适当的时候。” 曾明明第一次如此坦然的看着沐言。 她的眸光安静明亮,沐言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整整一天,他都在和自己较劲,和王晓斌周旋,身心俱疲。 看到曾明明的一瞬间,所有的紧张,疲惫,纷乱,统统烟消云散。 她就是有一种这样的力量,能让他瞬间找回自我。 “我妈怎么样没难为你吧。”沐言将右臂搭在曾明明肩膀上,懒洋洋靠着她。 承受着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曾明明走的有些艰难,但她的心却是愉悦的。当一个男人主动在一个女人面前示弱,往往是全身心接受她的表现。 这样的沐言是真实的,他是她的家人,爱人,她有义务保护他,就像他无时无刻都在保护着她一样。 “怎么会阿姨对我挺好的,她什么都没问我,怎么会难为我” 曾明明摇了摇头,两人迈步进屋。 刚走进里屋,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夹杂着毛裕兴头痛的牢骚。 “又开始哭了,我的头被都被他哭裂了,妈你快过来看看啊,这小祖宗都哭了一天了。” “来了来了,没事,哭哭也好,孩子的眼泪是最干净的,可以冲掉晦气和怨气,这孩子一脸福相,应该是有后福的,来,宝宝,给婆婆抱一下,不哭了,不哭了。” 毛阿婆将拐杖靠在墙角,伸手将男孩抱了过来,一边哄,一边用枯瘦的手掌在他顶门轻轻抚摸。 曾明明一怔,她清楚的看到一个灰黑色的影子就立在毛阿婆身边,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球,直勾勾盯着男孩的双眼。 ===第356章 伟大的母亲11 曾明明吓了一跳,刚要示警,那个黑影忽然朝自己看了过来,虽然他的脸上只有一对赤红的眸子,看不清五官,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它一点恶意都没有。 黑影和七八岁的孩子个头相仿,双脚离开地面,就这样漂浮着,让人不解的事,屁股后面还竖着一条柔软的棍子,看起来,就像个尾巴 长尾巴的鬼 曾明明一头冷汗。 就在曾明明纠结着要不要对这个长尾巴的鬼采取点什么措施之际,它忽然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朝孩子的头顶罩去。 其实曾明明也看不清楚他的手上是不是有毛,可一个长尾巴的鬼,不就该搭配一条毛茸茸的手臂才合理嘛 就在曾明明胡思乱想浮想联翩的时候,孩子忽然停止了哭泣声。 有那一么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曾明明好像看到一团奶黄色的气团从那只长尾鬼的手掌中钻了出来,在孩子头部快速旋转了一周,黑气从头部溢出,孩子立刻就不哭了。 “没事了,没事了。”毛阿婆慈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头。 那孩子脸上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抽搭抽搭的,可眸光却似有了活力,不像刚遇到的时候那样呆滞无神了。 “妈妈,爸爸”孩子四处张望,看不到熟悉的面孔,小嘴一瘪,眼泪噼里啪啦又掉了下来。 “小天天,还记得陆奶奶嘛我就住在你们家对面,和你玩皮球的陆奶奶,你好好看看”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哄这个爱哭的男孩儿时,沐妈妈忽然走了过来。 “陆奶奶”小男孩儿盯着沐妈妈看了半天,抽搭着点了点头。 “天天,真乖,爸爸妈妈都去加班了,今天陆奶奶陪着你一起玩好不好”沐妈妈微笑着把男孩接了过来。 “好”男孩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也哭累了。 “乖,陆奶奶先带天天去洗洗脸,擦擦手,洗白白了咱们吃饭,明明阿姨炖了鸡汤,可香了,天天爱吃嘛” 沐妈妈放下天天,牵着他的手往厨房走。 “天天爱吃鸡大腿”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回。 “好,一会儿咱们就吃鸡大腿。” 看着沐妈妈轻而易举安抚了小男孩,毛裕兴如释重负,这一路上他可被这个小鬼哭怕了。 无论怎么哄都不管事,烦的他差点跳车自杀。 小男孩可能真的累坏了,一顿饭没吃两口就窝在沐妈妈怀里睡着了,他皱着眉,不时抽动两下,睡的极不安稳。 看样子,噩梦的余悸已烙印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恐怕不时一时半刻就能完全忘掉的。 “这孩子太可怜了,小小的年纪就没了父母,以后该怎么办啊。”沐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虽说对门这对年轻的夫妻才搬来不到三年多,可她是看着这个男孩出生的,偶尔还帮他们带过几次,这对年轻人都没有父母,也没什么亲人,如今他们死了,这孩子岂不成了孤儿了。 “儿子,你一定要查出凶手,帮天天报仇”沐妈妈紧紧搂着小男孩,一脸悲愤。 “妈,这个案子目前只有天天一个目击者,等他休息一会,有些事必须还得询问他。” 沐言放下筷子,声音有些沉重。 “不行他那么小能知道什么啊,你还让他回忆那么可怕的事,太残忍了,我不同意,你们不能换个调查方式吗监控,摄像头都行啊,现在那么多科学手段,干嘛非要难为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 “我们都查过了,那段时间,除了咱们外出被小区内的摄像头拍摄了下来,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进出过。” “电梯呢电梯里不也有监控眼嘛”沐妈妈又问。 “天梯里的摄像头早就坏了,物业觉得浪费,根本没更换新的,整个小区只有几个监控摄像头是好的,可拍摄角度不是过高就是局限太小,跟本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证据,我们询问过所有的保安,都异口同声咬定没看到任何可疑人进出,现场那么血腥,凶手怎么可能毫无察觉的就这样走出去,这简直有悖常理” 沐言的声音透着气愤,这个小区的物业太松懈了,就连大门外的保安都在应付事,事发的前后的那一个多小时,几个保安就躲在门卫室里打牌,别说凶手了,恐怕,就是有一头大象从大门走过,他们也会视而不见。 只是按现场的血腥度,凶手身上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沾染不上,可无论现场还是小区进出的所有路段,都没发现任何异样,没有血渍,没有任何痕迹,更没留下任何线索。 “如果凶手根本不是人呢”毛裕兴吧唧了两口烟。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我们小区里根本就没有凶猛的大型狗,就算有几只金毛,也都温顺的不得了,根本不可能伤人” 沐妈妈一脸严肃,“你们肯定忽略了什么,这对小夫妻虽然年轻,可家里挺有钱的,会不会谋财害命” “妈,我们都调查过了,这对夫妻根本就没打开家门就遇害了,身上钱物也没有损失。” “仇杀呢他们做生意的,难免有竞争对手,万一得罪了黑社会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沐妈妈的分析倒也算中规中矩。 “妈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分析这些,而是询问小天,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就算他说不出罪犯的相貌,但最起码可以确定他们的性别,人数,以及” “别想这孩子好不容易才忘了那么可怕的事,能说话吃东西了,你们还想让他回忆,他才几岁啊有你们这么当警察的嘛,不去努力抓凶手,找线索,总盯着个两岁多的孩子干嘛呢,你们太残忍了,非逼着一个小孩子去回忆那么血腥的事,我坚决反对,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这么做” 沐妈妈老鹰护小鸡似的护着怀里的天天,说什么都不同意沐言的提议。 看着沐妈妈坚定的表情,联想起她曾经看到的那团血肉模糊的肉泥,曾明明若有所悟,也许,当年的沐妈妈就是这样保护着沐言的,她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第357章 黄历不对 沐妈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就抱着小天回房了,看她的架势想询问小天一些事几乎不可能了。 毛裕兴有点沮丧,他可是和秦俊明打了包票的,原本以为只要回了家,给小天固固魂,问他说出当时的情况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千算万算,也没预想到沐言的妈妈会阻止他这么做。 小天只能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如果问不出有用的线索,这个案子就没法继续调查下去。 他也去过案发现场,现场的血腥程度实在让人毛骨悚然,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在现场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里,有恶灵长期徘徊的痕迹,很阴寒。 可他除了这一点感觉之外,就再也没搜寻到任何讯息。 他怀疑这个案子和恶灵有关。 可他和鬼怪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从未见过这种伤人手段。 整个肚腹被划开,鲜血流尽,内脏散碎一地,人死的这样血腥,本应该很痛苦才对,可死者脸上却还着神秘的笑容。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每个到过现场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他们的死亡方式绝对有问题,可如果就此肯定他们的死一定和恶灵有关,又有些牵强。 鬼物都没有实体,他们无法真正的接触到人类并伤害他们,只能通道意识影响他们的脑电波,让他们产生幻觉。 或者制造一个很恐怖的环境,让他们惊慌,丧失反抗的力量。 继而,一步步落入恶灵的陷阱中,不知不觉走向死亡。 可他们的死法明明是用利器划破肌肉,流血过多而亡。 这明显是人类犯案,不是鬼物害人。 他实在想不通。 “沐言,你去劝劝你妈成吗,咱们可就这一晚上的时间了,不能就这样干瞪眼啊,我可是当着秦局和王晓斌的面前下了军令状的,如果明天就这么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这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毛裕兴第一次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没了胃口。 “好吧,我去劝一下,抱歉,我也不明白我妈为什么突然这么固执。” 沐言也有些无奈,他何尝不想侦破这个案子,可他更了解母亲的个性。自从父亲死后,她一个人就扮演了两个角色,大多时候她都是温和的,可一旦固执起来,甚至,比男人还倔强。 “别去了,阿姨并没做错什么,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回忆这些血腥的事,实在有点儿残忍。”曾明明拉住沐言,轻轻摇了下头。 “没有目击者的证词,也没有任何线索,这个案子该怎么破我也知道让一个小孩子回忆这些残忍,可不这样做,案子就无从下手,你说我怎么办” 沐言懊恼的坐回椅子上。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残忍的凶手,也从没遇到过这样诡异的案例。 明知道曾明明瞒了他一些事,可她不肯明说,自己更不想强迫她。沐言觉得自己自己又有点烦躁了。 “一个个急赤白脸的有用嘛都坐下,吃饭”毛阿婆戳了戳手中的筷子。 “不能问就不问,不问也不不代表没有办法解决。” “妈你有好主意”毛裕兴眼睛一亮。 “先吃饭,吃完了再谈公事,明明,你也多吃点,没有体力,什么都做不了,阿婆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话,你还想不通嘛有时候别和自己较劲,很多事说开了比放在心情里强。” 毛阿婆一边说,一边夹了一筷子木耳炒肉放进曾明明饭碗里。 她的动作纯熟自然,一点都不像个瞎子。 “妈,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毛裕兴也楞了,忍不住举着筷子在他面前比划了几下。 “少胡闹,赶紧吃明明为了这顿饭忙了三两个小时了,不就为了你们回家能吃顿好的嘛,一个个的,比着劲儿的着急,急有用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毛阿婆伸手敲了下毛裕兴的脑袋,那模样就好像他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做了错事理应受罚一样。 董贞第一个乐了,端起晚饭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偷瞟着毛裕兴笑,毛裕兴也没不介意,好似这种情景他受惯了,早就习以为常。 只有沐言不动声色的看了毛阿婆两眼,这才慢条斯理的吃起饭来。 曾明明欲言又止,毛阿婆的意思她很清楚,其实她也不想瞒着沐言,只是害怕他知道了实情无法接受。 毕竟,鬼大叔是他父亲,虽然死的不太光彩,但,毕竟是沐言从小崇拜过的人,父子之情,血浓于水。 不管他曾经犯了什么样的错,在沐言心中,始终都是记挂他的,如果这两个人的死真与他有关。 沐言肯定会再经受一次打击,不止沐言,恐怕连沐妈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公变成一个毫无人性的恶灵吧。 可如果自己不说,那两条人命岂不是白死了 食之无味的吃完饭,董贞很主动的收拾起碗筷。 毛阿婆站起身,轻咳了一声:“你们俩,跟我来。” 毛裕兴屁颠屁颠走了过来,扶住毛阿婆的手。 “你陪小贞呆回,这事不用你管。”毛阿婆甩开毛裕兴的手,颤巍巍往卧室走去。 沐言看了曾明明一眼,上前一步,扶着毛阿婆进了屋。 曾明明咬了咬下嘴唇,一声不吭跟了上去。 毛裕兴抓了抓后脑勺,“什么事我还不能知道了我妈这是咋的了,神神秘秘的” 董贞一边抹着桌子一边抿着唇偷笑,圆润的大脸盘子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红润。 毛裕兴被她笑的有点不自在,一板脸冷哼一声。 “笑屁啊,沏茶去” 董贞答应一声,将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放,麻利的烧水沏茶去了。看她那轻快的背影,被人数落了一点都没生气的意思,好像还挺美 毛裕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吧唧了半天,喃喃来了一句:“今天黄历不对吧,咋都不太正常呢” 屋内,有点昏暗。 佛龛里的烟香缭绕,味道有些呛人。 毛阿婆对着佛龛里的无字牌位点了三根香。 火苗腾起来,一股黑火从香心中窜出,呼的窜起老高。 三根香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光,烟灰一截一截的落在供桌上,一截黑,一截灰白。 看起来很有些诡异。 ===第358章 进入死亡现场11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半凶半吉,丫头,这一趟可有点危险,你可得想好了。到底去,还是不去” 毛阿婆转回身,满是沟壑的脸庞上,依旧十分平静。 “我必须去,这是唯一的办法。”曾明明用力点了点头。 “你又要去什么地方,我不同意,太危险了”沐言一把扯过曾明明,口气更急躁了。 “别担心,我不是去地府,我只是和小天通灵,进入他的回忆里看一看,也许,能回到犯罪现场,看到罪犯也说不定。” 曾明明早就明白了毛阿婆的意思,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一条路径可行。 也只有她,能在通灵状态中自由穿梭人的记忆,她别无选择。 “进入他的记忆很危险对不对”虽然沐言不太懂曾明明所说的进入别人的记忆是什么一回事,可毛阿婆燃香问卜的事,他看的很明白。 香灰黑灰参半,半吉半凶,这件事肯定很危险。 “明明,虽然我很想侦破这个案子,可我绝不允许你再去冒险了,这件事,就此作罢,我去劝我妈,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如果就她去呢,确实是半凶半吉,可如果你们俩一起去,应该有惊无险。” 毛阿婆双手握着拐杖,惨白的眸光开合间,晃动着让人看不清的光芒。 “好我陪她一起去。”沐言毫不犹豫的答应。 “阿婆,他怎么能和我一起去他的眼睛又看不到。”曾明明一怔。 “我有办法,不过,时间有限,你们只能在原地停留十分钟,十分钟之内,不管你们能不能看到真凶,都必须赶回来,否则,你们就永远被卡在小天的记忆里,再也回不来了。” “放心吧阿婆,我一定会把明明安全带回来的。”沐言揽住曾明明的肩,见她还在犹豫,连忙又说,“除非你答应和我一起通灵,否则,我不会同意的。 “可我不知道怎么带你一起进去。” 曾明明抿了抿唇,带沐言一起通灵,会不会看到鬼大叔呢 她不敢想象那一幕。 “你们过来,把这个喝了。” 毛阿婆取了两个纸杯,各倒了一个杯底的清水,捏起香灰洒了一点,晃了晃。 毛阿婆将纸杯放在供桌上,抓住曾明明的手,用银针刺破她的手指,挤了一滴血进去,将杯子递给沐言。 沐言毫不犹豫的接过纸杯,一饮而尽。 曾明明也只好喝干了里面的水。 香灰水入口,麻麻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盯着牌位,仔细看。”毛阿婆的声音一瞬间飘忽了起来。 曾明明不由自主按照她说的话看过去。 明明离得很近,可牌位却变模糊了。 眼前被蒙上了一层水汽,阻挡了视线。 曾明明竭力想看穿这层水汽,右手一暖,已被沐言抓住。 没等她将视线移倒沐言身上,面前的水汽忽然扩大了无数倍,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两人卷了进去。 等视线恢复,周围的一切全然变了。 两个人出现在楼道里,电梯打开,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一个小男孩儿走了出来。 “老公,九月份就送儿子去幼儿园吧,小天适应能力挺强的,应该没什么事,你一个人太忙了。” “没事,还是明年再送吧,要不,就请个保姆,再不行,我雇一个人也行,孩子太小了,这么早上幼儿园多受罪啊。” “那得花多少钱啊,现在买卖这么不好做,我可不舍得,人家二岁多上幼儿园的多了,小天挺皮实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大不了咱们晚点送,早点接,我也能帮上你一点。” “行,听你的,试一下,不行在想别的办法。” 两夫妻一边闲聊一边往家门口走,刚迈入楼道,忽然停住了。 曾明明和沐言对视一眼,连忙跟了过去。 走廊里全是散乱的金属零件,铺满一地,整条道都被堵死了。 一股渗人的阴寒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空气中隐约浮动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靠黑社会在咱们家门口大战了这么惨烈” 男人惊诧的喊了一句。 就在这时,曾明明忽然觉得脚下有点粘稠,低头一看,一股深红色的血毫无预兆的从地面上渗了出来,慢慢在脚底扩散。 而这夫妻俩俩还在对着满地的狼藉发呆。 “快离开这”曾明明伸手朝那名女子抓去,手指从空气中穿过她竟然穿透了女人的身体。 “血这里有血”女主人抱着孩子摇摇欲坠。 夫妻俩发现了地上的血渍,沐言和男人一起,慢慢蹲下身子。 “老公,你别乱动了,快报警吧。”女的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曾明明忽然觉察到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朝着这里流淌过来,沿着墙壁,地板,比最湍急的河水流的还快 哇怀里的孩子放声大哭。 顺着孩子凝视的方向看去。骇然愣住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墙壁已变成了鲜红色,粘稠的液体,顺着墙壁汩汩往下淌 突然血河上慢慢凸起一个身影,就好像有人隔着一层红布慢慢往外爬,先是长条形的东西凸显出来,好像是两条手臂,紧接着,两个圆圆的东西,同时钻了出来。 曾明明觉得自己陷入一种极其惊慌的情绪中,但这种情绪,很明显并不属于自己。 “快跑”夫妻俩抱着孩子落荒而逃 沐言和曾明明去站着没动。 墙壁上涌现的血河和血河里面的东西让他们心悸,可他们必须得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在作怪 两个巨大的蛇头从血河中钻了出来。 紧接着,一条乌黑泛着紫鳞的蛇身也从血河中钻住,两个蛇头,一条身子,这是一条双头蛇 四只绿油油的眼睛,轻蔑的注视着他们。 不知为什么,曾明明觉得这条双头蛇能看到他们 双头蛇吐着红信朝他们扑来,巨大的阴影凌空罩下,两个避无可避 腥臭味穿胸而过,双头蛇穿过他们的身躯,朝远处飞速游走。 它爬过的地方,从墙壁到地面都被鲜血染透了,整个楼道已然变成了地狱 两人从骇极的状态清醒,楼梯间内传来重物跌倒的声音。 “快”沐言一把抓住曾明明的手,两人飞速往下跑。 脚下的血河粘稠滑腻,两人刚冲到楼梯间,就听到几声惨叫。 夹杂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359章 父子相逢 “不好”曾明明和沐言狂奔到下一个楼梯拐弯处,被眼前的一切骇住 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中,还在抽搐。 男人脸朝下趴在地板上,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女的躺倒在地面,手里攥着一大把肠子,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不知何时,墙壁上和地板上的血河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的血却像流沙一样蔓延开来。 男孩儿被扔在地板上,脸上沾满了血浆,男人倒下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把程亮扁平的,刀锋处,鲜红一片 凶器 沐言眸光瞬间变的雪亮。 他虽然没到过案发现场,可案发时候所有的笔录照片他都认真反复确认过。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器,虽然能看出死者的肚腹是被利刃划开,行凶者手法非常凌厉,但,现场却没留下任何锋利的东西。 可现在,地上有一把刀 也就是说,现场一定出现过什么人,将凶器带走了 沐言朝那把刀的方向奔去。 曾明明蹲在地上,女人仰头倒着,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眼神却已经涣散。 “你怎么样”明知道女人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明明还是忍不住低下头问了一句,深红色的血从女人口中涌出来。 她的眸光深处是刻骨的痛楚,可她的唇角依旧绽放着微笑的弧度。 女人的脸慢慢浮了起来。 曾明明看见她的魂魄腾空而起,一瞬间,脸上的微笑被惊惧替代。 “为什么” 曾明明只看到她瞪大眼睛说了这三个字。 她的魂魄就像风一样,被吹散了。 女人停止了抽搐,不动了。 一股森然的寒意笼罩过来。 沐言的手还没触碰到那把刀的刀柄,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股无形的威压按压住了他的身体四肢。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就连地上的血都凝固了。 曾明明也不能动了,眼前还残存着女人魂魄消散时候最后一丝血雾,好像整个时空都被定住了,甚至,连眼球都不能转动。 突然楼道里响起拖沓的脚步声。 一步步,朝着这里走过来。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那人扶着楼梯扶手,异常吃力的攀登着楼梯,一步又一步。 他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风衣,步履蹒跚。 他的手关节粗大,手指扭曲变形,他低着头,很用力的往上攀登着楼梯,看起来,就像一个身有残疾的人。 沐言和曾明明都低着头,离的远了,尚能看清一些,等男子走近,两个人只能看到他肥大的裤管和脚上那双半新不旧的黑皮鞋。 他的裤子太肥了,每往前走一步,裤管都在发飘。 “这样的死法是不是很快乐啊。”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散开,这声音异样的低沉,好像几百年没开口说话的人一样,又生涩又难听。 “你们怎么伤害别人,就得怎么死去。”男子吃力的抬起一支脚,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血,朝男孩躺着的地方走去。 男孩满脸血泪的倒在血泊中,恐怖的瞪着眼睛,嘴巴张开,全身僵硬,好像也不能动了。 “别伤害那个孩子”曾明明心里腾起一种恐怖的念头,这个男人会杀了那个孩子 她拼命想站起来,可无论她怎么用力,身子依旧无法移动。 “好可爱的孩子”男人弯下腰,他低头的一瞬间,曾明明看到了他的脸 很刚毅的一张脸,脸颊瘦的厉害,眼窝凹陷,脸色苍白,曾明明能清楚的看到额头崩起的血管,和他鼻尖的细汗。 这个男人不是恶灵,也不是鬼,而是一个人 “可惜,你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了无法长大,太可惜了。” 男人唇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有那么一瞬,曾明明似乎看到他的眼睛里浮起什么两团乌黑的东西,他的脸闪出了她的视线之外。 曾明明忽然觉得孩子的呼吸声粗重了许多,他缓缓靠近那个孩子 “不许伤害他”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头就要裂开了 一股力量沿着四肢蔓延,一直蔓延到头部,脑子里嗡的一声,迷糊中,她觉得自己的口鼻被人捂住,无法呼吸,胸口被憋闷的几乎要炸裂。 她拼命挣扎,忽然觉得手和胳膊都缩小了很多,勉强睁开眼,男子的脸就浮在她面前不足半尺的地方。 那张脸极其虚弱,眼角唇边明明带着笑,可他的眸光却比刀锋更加阴寒锐利。 他的瞳仁是竖直的,又窄又细,看起来极其诡异。 难道,我进了男孩的身体 曾明明眼前一片模糊,强烈的窒息感让她越来越无力,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放过那个孩子”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声音出现的瞬间,沐言瞬间木了,这个声音他很久很久没听到了,但,始终埋藏在他的记忆里,一刻都不能忘怀。 他拼命挣扎想移动一下,看清楚谁在讲话。 可他一动也不能动 曾明明也怔住了,她知道讲话的这个人是谁,鬼大叔终于出现了。 “凭你也想命令我”男人的手又加重了一份力量。 又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曾明明的视线更模糊了。 “阁下,放过这个孩子,我会帮你觅食,我保证”鬼大叔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是不肯吗,怎么,改变心意了” 男人的手慢慢松开,曾明明觉得胸膛上的大山移开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 “只要你答应我饶了这个孩子,而且,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我的妻儿,我会臣服你的。” “你觉得我需要嘛”男人的声音阴冷又霸道。 “当初我救你出来,就是一个错误,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的奴隶,你已经背叛了我一次,让我怎么再相信你呢” “我愿意用我的灵魂向你臣服,完全臣服于你,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绝不再反抗” 鬼大叔的声音异常坚定。 “只要你的妻儿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保证不会去找他们,如何”男人的声音又阴又冷。 “好,我答应你。”良久,鬼大叔艰难的应了一声。 “哈哈”男人一阵冷笑。 看不清他在做什么,鬼大叔的呼吸声忽然沉重了起来。 不一会,凄厉的惨呼声再次响起。 黑雾席卷了整个楼道。 猩红的血又开始流淌,鬼大叔的惨叫声,男子得意的狞笑,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曾明明猛地清醒过来,她的意识从新返回到她的身体内,沐言也能动了。 “爸不要相信他”沐言纵身跃起,朝黑雾包裹的地方猛扑过去。 ===第360章 原来是他11 巨大的反弹力将沐言撞了回来,黑暗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异常的身影。 直挺挺跪在地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高个男子。 他的手诡异的交织在一起。对准了父亲的额头,喃喃叨念着什么。 父亲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额头,一个诡异的符号慢慢出现,迅速蔓延了整张脸。他痛苦的看着自己,拼劲全力摇了下头。 沐言的心像是被刀绞了一下,他看的到他 “不要”沐言大吼 刚要纵身再扑过去。 身边所有的一些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无数画面纷杂交织,一幕幕,飞速在身边流动。 尸体,孩子,黑雾,父亲,还有那个诡异的男人,统统消失不见了 “快回来,孩子的记忆开始混乱了,如果你们再不回来,就会湮灭在他的记忆中。快”毛阿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曾明明咬牙拽住沐言,“我们离开这儿” “想走哈哈哈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一条漆黑的巨蟒从破开画面钻了出来,两颗硕大的头颅比磨盘还大,它吐着分叉的红信,吐出的却是人类的声音。 巨蟒围着两人盘旋,身子越收越紧,曾明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箍紧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东西从巨蟒尾部钻了出来。 看着好像一个人,可他从头到脚都爬满了诡异的纹路,那些纹路是活的,不停在他身上流淌,有一些,甚至从他身体上脱离了出来。 像藤妖似的,张牙舞爪的晃动着。 “你答应过我的,放过我的家人你不能食言”这诡异的人飞速移动到沐言和曾明明身边,一手一个,将两人从巨蟒的夹击中拽了出来。 “爸是不是你”沐言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鬼大叔眸光一黯,松开了手,“小言,是爸爸对不起你,快离开这否则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巨蟒的长尾又卷了过来,“我说过他们不来烦我,我自然不会针对他们,可现在他们闯入了这个世界,我自然可以留下他们。” “不”鬼大叔奋力推开沐言和曾明明,自己却被巨蟒的长尾卷住。 他用力抓紧蟒尾上的鳞片,对着沐言大吼:“走这是命令” 沐言浑身一颤,深深看了鬼大叔一眼,一把抓住曾明明的胳膊,纵身朝身旁不停流淌的画面撞去。 五颜六色的画面被撞开一道口子,两人掉了下去。 再睁开眼,已回到毛阿婆烟气缭绕的画面中,供桌上唯一的无字牌位上,赫然淌着一条扭曲的血痕。 弯曲缠绕,狰狞如蛇 沐言呆滞的立在供桌前,看着这血淋淋的痕迹,一动不动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生死边缘。 “沐言,沐言”曾明明不敢大声喊,她从未见过沐言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心酸难耐,鬼大叔为了救他们,变成了那副可怕的鬼样子。 那个黑衣男子到底是谁 还有那条蛇,又是什么鬼物 她苦苦回忆着刚才的细节,那条蛇身上的气息太强大了,强大到她根本无法判断,它到底是鬼神还是妖魔 “冤孽啊”毛阿婆狠狠杵了两下拐杖。 那团长着长尾的黑影也凑了过来,对着毛阿婆吱吱叫了两声,看它的样子,似乎也有些懊恼。 “阿婆,你知道他是谁对嘛你救救沐言的父亲吧,他被那个东西困住了,太可怜了。”曾明明心里腾起最后一次希望。 看毛阿婆的表情很可能知道些什么,也许,她能把鬼大叔从那个恶魔的手中拯救出来。 “婆婆,请你一定要救我爸,求你了”沐言猛的清醒过来,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 曾明明心里一酸,也跟着他跪倒。 毛阿婆一手一个赶紧把两人扶了起来,“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这原本就是我做的虐,就是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管定了。” 曾明明和沐言同时愣住,这件事,怎么又和毛阿婆有关了 “丫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亲生儿子这件事吗”毛阿婆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床边,示意沐言和曾明明也坐下。 她叹了口气,“你们刚才遇到的,就是我儿子,那条蛇不是妖,也不是鬼物,而是我家的保家仙,双头怪,也就是双头蛇。” 曾明明楞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那个黑衣人竟然是毛阿婆的亲生儿子 曾明明怔住,沐言更是迷惑不解,再他感觉,那个男人和那条蛇根本就不是人世间的东西,可毛阿婆居然说他是自己的儿子 “这都件事归根结底都是我早的孽,必须由我来弥补。”毛阿婆又叹了口气,慢慢讲述了一遍当初她给曾明明讲过的故事。 忘了的童鞋可以参考下183184章,汗,战线拉的长了点。 沐言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我父亲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为何会和他们扯上关系你儿子不是人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双头蛇又称阴阳蛇,一支头知晓所有阳间的事,另一支头,可以自由往来阴间,我想,你父亲应该是有求于他,这才被他控制了。” “阿婆说的对,沐叔叔和我说过,他为了离开枉死城,不得已答应了别人一些条件。” 曾明明忍不住把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反正沐言看到了一切,有些事不必在瞒着他了。 “明明你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我爸”沐言有点激动。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是谁的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不想你误会他。” 曾明明心里挺惭愧的,先前她还怀疑是鬼大叔杀害了那对夫妻,所以才一直没敢把真相告诉他,可没想到,这件事不但和他无关,就连她和沐言的命,也是鬼大叔放弃一切换来的。 “你的意识是说那个一直跟着我妈的鬼魂,就是我父亲” 沐言的声音再次抖颤起来,他终于明白曾明明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实情了,她害怕自己知道了真相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毕竟,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忽然回来了,还变成了恶灵,又牵扯了两条人命,这件事,换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曾明明不肯明说,是不肯让自己难过。 ===第361章 离殇 “你们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沐妈妈颤抖的声音,屋内的三个人顿时愣住了,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妈,我们”沐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刚才他们说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话,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我刚才听你说你爸一直跟着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沐妈妈嘴上说的很严厉,可她的身体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抖的太厉害了,很明显,她在害怕。 “阿姨,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总做噩梦,梦到叔叔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你,你想靠近他,他却总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有,你是不是独处的时候总觉得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偷窥你,心里不由自主会紧张。”曾明明走了过去,扶住沐妈妈的胳膊,尽量把语调放的更轻柔。 沐妈妈打了个哆嗦,一把将曾明明推开,“你胡说什么小言的父亲生前是个警察,小言也是警察,我们只相信事实,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沐妈妈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可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更证明了一件事,曾明明说对了。 “妈以前我也不相信有鬼神,可这次,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听到了爸的声音,也看到了他,很真实” 沐言揽住沐妈妈的肩膀,“妈你能冷静点嘛,听明明把话说清楚” “我要怎么冷静”沐妈妈彻底癫狂了,“你爸已经走了二十年了,你却说他一直在我身边,你说,我要怎么冷静” 沐妈妈使劲捶打了下沐言的胸膛,泣不成声的哭了出来。 “阿姨,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我们真的都看到他了”曾明明能理解沐妈妈为什么这么疯狂。 整整二十年,一个女人,在刻骨的痛楚中独自带大了孩子,没有起过再婚的念头,这样的感情憋闷在胸中二十年,换谁,都会承受不住。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他在哪” 沐妈妈苍白着脸直视着曾明明,脸颊上都是泪痕。 “他现在不在这里。”曾明明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沐妈妈这个样子,应该刚走进这件屋子,她并没听到先前他们说的那些话。 这样也好,有些事她都知道了,恐怕更难以接受。 “小言你不要骗我,你真的看到你爸了还有你,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 沐妈妈彻底崩溃了。 “这些孩子没有骗你,他们干嘛要骗你呢”毛阿婆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我姓毛,略懂一些阴阳之术,二十多年前,在东牌楼一带还小有名气,只是现在老了,不怎么帮人看了。至于明明,她是我儿子的徒弟,天生有一副阴阳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你好好掂量一下,有些事,你不可能一点感觉也都没有,否则,你何必这么怕” 毛阿婆说完,转头看向沐言,“你们好好陪陪你妈,我让裕兴准备一下,有些事,今晚必须做个了结。” 说完,扶着门框走了出去。 沐言看着她的摸索前行的背影,心中微微有点异样。 沐妈妈呆滞了半天,忽然抓住了曾明明的手,“你真的有阴阳眼能看到他” “嗯,我能看到。”曾明明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他什么样子,穿的什么,和你说过些什么你告诉我,一字不落的告诉我”沐妈妈用力攥着曾明明个手,攥的她手掌几乎都麻木了,可曾明明一点都不介意,一五一十的将她遇到鬼大叔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她讲的很细,不过她刻意忽略了刚才通灵时看到的这一幕,只说他有些失控,不得已才带着沐妈妈离开了那里。 “怪不得最近我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原来,你爸一直跟着我”听完曾明明的讲述,沐妈妈总算不那么激动了。 脸上的红潮褪尽,变的和纸一样苍白。 她抿了抿唇,好像在笑,眼里却不停留着眼泪,“明明,答应阿姨一件事好吗” 她的声音终于平静了下来,却让人听着格外不是滋味。 “您说。”曾明明心酸难耐,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如果你再看到他,别赶他走了,沐言已经长大了,有你陪着他,我没什么可牵挂的,我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只要他在那就好。” 沐妈妈轻轻拍了拍曾明明的手,“阿姨刚才太激动了,说了很多过激的话,你别在意,我不是有意的。” “小言,好好陪陪明明,我累了,去睡了。”沐妈妈将曾明明的手放在沐言手里,颓然低着头走出了这间屋子。 她佝偻着背影,整个人都憔悴了,可她的眸光,从多了一些旁人看不懂的光芒。 “阿姨”曾明明有点担心,刚要追过去,沐言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让她独自呆一会儿吧,有些事,我们无法替代。” 说完,紧紧搂住曾明明,轻声说道:“明明,我绝不会先离你而去的,这是我的承诺。” 曾明明一怔,反手搂住沐言的腰,将头靠在他胸膛上。 沐言的意思她听懂了,先离去的人总比后走的那一个幸福,至少,她不用独自面对以后的寂静凄冷的夜夜,在回忆中数着过日子。 “妈,你这是做什么” 毛裕兴按照老人的要求,将一个硕大的木箱子从里屋取了出来。 拂去上面的灰烬,毛阿婆的眸光有几分凄楚。 “裕兴,我当初一个仙儿都没传给你,你是不是一直生我的气啊。” “没有,我明白妈的意思,你不想让我接你的班,是想让我过正常的人的生活,你是为我好。”毛裕兴抓了抓后脑勺,脸色少有的腼腆。 “可惜,你还是被我连累了,到现在都没成个家,如果不是我把你带进了这一行,你也不会遇到小敏,也许现在已经有儿有女了。” “如果不是您老捡了我回来,我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成人都成不了,娶什么媳妇啊。妈,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我可从来没有一丁点埋怨过您的念头,真的” 毛裕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你是个好孩子,比我的亲儿子强多了,当初我一念之仁,没赶尽杀绝,没想到,种下了这样的恶果,这就是报应” 毛阿婆轻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摸出一串铜钥匙,将木箱子打开。 “二十多年了,你们也该渐渐见见天了。” ===第362章 火焚11 沐言和曾明明走过来的时候,毛阿婆刚好把那个木箱打开。 箱子里只有一个旧绒布包裹。 打开后,里面有三个样式很古老的木雕。 光看颜色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古老了,也不知被多少人摩挲过,边缘都磨的发亮了。 虽然很旧,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这三个木雕是三个动物的样子。 一条蛇,一支猴子,还有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 曾明明仔细看了一眼那条蛇,首尾各有一个头,果然是双头蛇。 木雕取出来的瞬间,那团黑影眸光一亮,伸手朝那只木猴子抓去。 还没等它触碰到,一道黄光忽然腾了起来,木雕上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 每一道符都在发光,那光亮比几百瓦的灯泡还要炙热明亮,黑影吱的大叫了一声,远远避开,再不敢往前靠了。 他挥舞着双手,不停比划着,好像在和毛阿婆辩解。 “老黑,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除了这样做,没别的办法,它们俩现在已经堕入了魔道,只有毁了这两样东西,一切才能恢复正常。我答应你,我死之后,你便自由了,我不会在把你的雕像传给任何人了,你也要答应我,远远离开这里,不许再回来了。” 黑影楞了下,慢慢低下了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毛阿婆拿起那个蛇形的雕塑,轻轻摩挲了两下,放下,又拿起那个刺猬形状的东西,叹了口气。 “没想到,毛巫一派传到我这儿会没落,我对不起历代先祖,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他们。” 毛阿婆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各位祖先,原谅不肖子孙必须这么做,这是我造的孽,必须由我来偿还。” 说完,轻轻将猴子雕像放了回去,锁上箱子,转身对毛裕兴说,“把火盆拿来。” “妈你可要三思啊,烧了它们,弟弟也跟着完了,他只是想岔了,做了糊涂事,他会改的。” 毛裕兴一脸惶恐。 “如果他会改,二十年前他就不会使用禁术。如果他会改,这二十年他就不会蛰伏起来避而不见。你看看这蛇雕,都被鲜血浸透了,他害了多少人命,难道你不明白嘛” 毛阿婆的手紧紧捏着蛇雕的七寸,不知为什么,曾明明觉得她手的蛇在动,首尾四只空洞的蛇眸里,幽幽透出寒光。 “去拿火盆来我意已决”毛阿婆大喝一声。 毛裕兴转身出去,不远处的黑影蜷缩成一团,吱吱叫着,眸光一片悲凉。 “婆婆,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嘛这两样东西和您儿子,还有现在的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曾明明忍不住问。 “这是我们家传承了几百年的东西,我们毛巫一派源自岭南巫蛊的分支,原本是利用灵物替人占卜吉凶,驱邪避难的法术,大约六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出了一个天才,她慧根极深,不仅将家族所有的法术都修炼成功,还成功的祭恋出三个有灵力的阴物。 就是这三样的东西,双头蛇,独耳猴,还有这个可以随意脱下自己的外壳,任意变换的刺猬精。 毛阿婆的手一拉一扯,那个木质的刺猬包裹着的外皮竟然随手脱落了。 露出光秃秃的一个木头身子,尖嘴猴腮的,就像只大耗子。 我这个先祖年轻的时候风头无限,整个岭南所有的巫师驱蛊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后来她渐渐老了,灵力慢慢消退,那些人竟然联起手来对付她,将她和她的族人驱除了岭南。 先祖和他们大战一场,灵力几乎耗尽,再无反抗的余地,只能拖家带口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家园,来到了中原。 他们隐姓埋名换了汉人的姓氏,躲了起来。 为了不被当地人排斥,她让自己的孙子娶了本地的女子,谎称自己是茅山一派的传人,擅长驱邪问卜,又模仿中原人焚香请仙儿的法子改良了她的驱灵术,由于她看的很准,当地人很快便接受了她。 只不过,经过这场劫难她看开了许多事,也熄了和任何人比试的心,还告诫子孙凡事要适可而止,阴灵虽然是她抚育出来的,但已通了灵性,不能过度使用。 她去世的时候把自己的阴阳眼和控制三个灵物的法门传了下来,这几样东西传了十几代了,还是毁在了我的手里。 毛阿婆叹了口气,“这故事我都没裕兴说过,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岭南巫蛊一派了,很多东西都失传了,只有驱灵术留了下来,我们家族的人,世世代代用这三个灵物占卜驱邪为生,家族有遗训,只能糊口不能害人,否则,遗祸无穷。” “想控制这三个东西必须有我们毛氏家族的血液才能驱使,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把它们传给裕兴的原因,本来我以为它们会在我手里失传了,可没想到,我还有一个儿子幸存了下来,我受了他的迷惑,将双头蛇和刺猬精传给了他,我警告过他很多次,这两样东西灵力很强,不能随意驱使,可他根本就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看看这条蛇,双头已经聚首,如果我再不收它,它真的会成精的” 毛阿婆咬破中指,将鲜血分别涂抹在两个蛇头之上。 原本木质的蛇身一瞬间柔软了下来,蛇尾的那个头竟然沿着蛇身慢慢蠕动到了前面。 双头并拢的一瞬,四只蛇眸瞬间睁开,寒光毕露蛇嘴里的信子也吐了出来。 就连蛇身都变成了紫红色,一股血腥之气蔓延开,充斥了整间屋子。 曾明明和沐言都看傻了,就连捧着火盆刚进屋的毛裕兴也傻了。 “摆困杀阵,点火。” 毛阿婆口气强硬起来。 毛裕兴看了她一眼,没再劝说,低下头,按照她的吩咐布阵点火。 不多时,鲜红的朱砂符咒画满了整个地面,火盆也点燃了。 毛阿婆一咬牙,将手里的木雕扔进火中。 火苗窜动两下,冒起了黑烟。 眼看着盆里的火就要熄灭,毛阿婆用刀割破了手腕,鲜血浇在火盆内,仿佛浇上了滚烫的热油,火苗变成了熊熊火焰。 双头蛇开始挣扎,极力想从火盆中逃窜出来。 地上的朱砂符咒交织成网,一次次将它逼回火盆。 它不停在火中翻滚跳动,就好似活过来一样。 可刺猬精却一动不动,任凭它的皮和身子一点点被火焰吞噬,仿佛死了似的。 “妈,你不能再放血了,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看着毛阿婆鲜血淋漓的手腕,毛裕兴眼珠子都红了。 “没事,我坚持的住你看着这个阵,一旦有缺口立刻用朱砂补上,一缕灰烬都不能溢出去,千万要小心。” 毛阿婆摇摇欲坠。 双头蛇突然跳起,张开大嘴朝火盆撞去,刚跃起一半,身子忽然掉了下去,摔在火盆底部,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蛇身迅速被火焰吞没,烧成一截截黑炭。 而那个刺猬精,早就化成了一堆白色的灰烬。 ===第363章 布阵 “别愣着了,把火盆用桃木桶罩上,贴十封咱们家的灵符,今天你守在这里,不许出这个屋子,不许离开,更不能打开这个桶,记住了嘛” 毛阿婆虚弱的叮嘱着。 毛裕兴依言照做后,赶紧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云南白药和绷带替她包扎伤口。 “妈,既然这两个东西的道行已经被你毁了,不如留它们一线生机吧,这样,大哥他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毛裕兴小心翼翼的看着毛阿婆的脸色,她的嘴唇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可眸光却出奇的明亮。 眼睑上的那层白膜似乎也消失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毛阿婆艰难的摇了摇头。 “不是我心狠,你真以为这样就能破了他们全部的道行嘛这木雕里是存了它们的元神不假,可已经过了几百年,不知受了多少香火和善男信女的膜拜,早就不是当初那三个俯首帖耳的供咱们驱使的灵物了。连老黑都修炼出了灵体,更何况它们” 毛阿婆看着被封死的火盆,还不放心,转回头叮嘱沐言。 “我烧了他们的元神,破了他们的修行,这两个东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午夜,它们必来捣乱,双头蛇虽然阴狠,可太莽撞,估计进不了这个院子就被我埋下的五雷阵挡住,就算能侥幸不死,也会元气大伤不足为惧。只是刺猬精十分狡猾,它最擅长迷惑人心,它害怕我们家传的灵咒符打不开这个桶,拿不走它要的东西,可它会迷惑这个院子里人帮她,所以,今晚之前,这里不能留太多的人,你妈,董贞,还有那个孩子,都得走,明明留下,她有天眼,能看到他们的影像,没人能迷惑的了她。” “我也留下,毛警官负责看守,外面就你们两个,太危险了。”沐言立刻接口。 “也好,你身上煞气很重,只要不见血,那东西也上不了你的身。记住,千万不能摸锋利的东西,尤其是各种带尖头的物件,刺猬精最厉害的就是它那一身刺,千变万化,不过也正因为此,它的本体反而很脆弱,只要破了它一身的刺,再制服它,就轻而易举了。” “妈,我们知道了,您赶紧回屋休息吧,我这就去给你煮点红糖水。”毛裕兴看着老娘说话都上不来气了,心急的火烧火燎的。 “我躺回就行,先送他们离开,你不用管我,守着这屋子,记住,任何人敲门都不许开,你屋子的窗户和门都是灵木,我用符水浸泡了多年,就算她附在了凡人身上也进不来,你记住,天不亮,门决不能开。还有你们俩。” 毛阿婆扶着墙喘了几口气。 “你们俩要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打开院门,还有,双头蛇能沟通阴阳,驾驭鬼物,而你的父亲就被他控制住了,他一定会让他来对付你们,千万不能心软,只有双头蛇死了,你的父亲才能彻底摆脱他的控制。至于刺猬精,它若想控制住一个人就必须脱下它的皮,这时的他,是最容易控制的,只要找到那张皮,用火烧了,被控的人就立刻能恢复正常。”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也是我留下你们俩的的主要原因。” 毛阿婆眸光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汽。 “双头蛇和刺猬精的本体元神都被我烧了,控制他们的人不能离开他们太远,所以,这个人一定就在这附近。只要天一亮,这两个东西就必须得回去,你们只要跟着它们,就能找到那个人。记住,不要手软,如果他不知悔改,你们就杀了他” 毛阿婆的表情忽然变的狠厉。 “杀了他”曾明明的声音有些苦涩,这个人可是毛阿婆的亲生儿子啊。 “嗯,他只要活着,那两个东西就不会死,早晚还是个祸害。”毛阿婆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好似缩小了一圈儿,连腰都挺不起来了。 “老黑,你跟我回屋去,封住自己的五窍回牌位上睡吧,不许见它们,明白嘛。” 毛阿婆对着虚空的地方叹了口气,慢慢拄着拐杖往屋外走。毛裕兴刚要去扶,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没敢出房门。 一抹黑烟盘旋在她周围,将她佝偻的身影衬托的更加瘦小。 毛阿婆回房去了,沐言和曾明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离午夜不到二个小时了,必须得赶紧送其他人离开这里。 两人商量了下,沐言去劝说自己的妈妈,曾明明则去找董贞。 董贞听了曾明明的话,二话没说就开始收拾东西,并主动提出让沐妈妈带着小天去她家去住。 她女儿已经上大学了,家里的房间都空着,她会照顾他们,最后,还十分扭捏的央求曾明明,一定要照顾好毛阿婆和毛裕兴。 曾明明知道她的心意,照顾毛阿婆是假,恐怕照顾那个大烟鬼才是真的。 没想到董贞会看上毛裕兴,她比他可大了四五岁呢,还离过一次婚,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怎么想的,天天指示她做这个做那个,又不给人家好脸。 曾明明心里不太看好他们,可现在事情紧迫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董贞这边一切顺利,就是不知道沐妈妈会不会又犯死心眼,要是她不肯离开就麻烦了。 让曾明明没想到的事,沐妈妈这次一点儿都没犹豫,直接抱着孩子就跟着董贞离开了,看着出租车远去,两人都松了口气,接下来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一刻都不能松懈。 送走了这几个人,毛裕兴那边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他几乎把所有压箱底的本事都使了出来,按照他的指挥,沐言和曾明明开始布置五雷阵。 说是布置,其实就是启动。 这个院门原本就是按照五行建造,而她摆的这个五雷阵,也是从五雷天罡阵演化而来。她的先祖依洛书五行之数,加上他们巫灵一派原有的布列之法研创了这五雷阵。 于东南西北中各布下五种命雷,平时看不出任何端倪,可一经启动,立刻能显现出极强的威力。 不管什么鬼怪妖灵,只要进入阵中,必定无所遁形。 ===第364章 风雨交加11 曾明明和沐言不懂五雷阵的奥秘,就算毛裕兴也只是略通皮毛,他天分一般,虽然跟了毛阿婆几十年,可很多精妙的东西也只是学了个一知半解。 这也是毛阿婆为什么没把那两个灵物传给他的原因之一。 巫灵一派讲究的就是慧根,没有慧根,很多术法都无从掌握,毛阿婆的亲生儿子虽然人品不行,可他天资比毛裕兴好的太多,要不是毛阿婆看出了他心性不良,没教他最关键的几样本事,恐怕当年也破不了他的法术,要不是他受伤蛰伏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糟了他的毒手。 五雷阵的启动的关键是要激活五雷。 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分别埋着五雷的雷引。 小院的正东方,种了一株桃树,这便是木雷启动的关键。 按照毛裕兴的指示,两人将混合了草木灰的符水倾倒在桃树下,当初种植这个桃树的时候,它的根部就埋下了引雷符,经符水浸泡,引雷符外的禁锢腐化,木气上行,木雷被激活了。 曾明明忍不住伸手摸了下桃树灼灼发光的叶子,指尖立刻麻了,就好似被电击了一般。 激活了木雷后,两人又分别用不同的方法激活了西南北三个方向的金,火,水三处雷引。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整,看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绿色,红色,黄色,蓝色交相辉映,曾明明和沐言心里的惧意减轻了不少。 四个雷引已经激活,就剩下院中央的土雷了。 毛裕兴和沐言将院子中央的杂物移开,将青砖启开磨盘大小。 曾明明惊觉这青砖下的土居然是灰白色。 用手一捻,竟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是高岭中收集的土,里面含有大量石英石和正长石粉末,这种土能导电,用这种土引发的中心雷威力最强。” 毛裕兴简单的解释了两句,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褐色的木楔子。 尖头朝下,用力往下钉。 木楔子钉进土的一瞬间。 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整个小院腾空而起。 密密麻麻的电网从地面上窜起,好像无数条银蛇在地面上飞速蠕动。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颜色更加浓郁,绚丽的彩光冲天而起,就像同时点燃了无数璀璨的烟花。 就当沐言和曾明明都被这五彩光线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所有的光亮忽然消失了。 一切沉寂下来,所有的光彩都消失了。 小院中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出任何奇景异色,可曾明明还是能看到一层淡淡的光将整个院子围住。 这层光网非常淡,淡的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可曾明明知道它们的威力,也深为毛阿婆的布阵功力叹服。 原本她以为只有在小说和电影中才能看到的玄妙法阵如今真实的呈现在眼前,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震撼无比。 同时,也更加让她感到不安。 用这样的阵法都不一定能困杀的灵物,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别害怕,雷网不会伤害普通人的。你们一定要记住我妈说过的话,不能开门,如果它们进来了,你们就躲起来,明明你一定要盯着那个刺猬精,别让它靠近沐言,知道吗你们还要盯着它们遁走的方向,别独自去追,一定要等我出来后,咱们一起追好了,我先回屋了,你们俩也找个地方歇会吧,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 “师父,你也要小心啊。”曾明明回了一句,毛裕兴严肃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两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黑夜中,四野更加空洞,风呜呜吹着,树叶轻轻晃动,有黯淡的光影在四面八方晃动,黑暗深处,仿佛潜藏这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冷冷注视着他们。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可偏偏无时无刻不围绕着你。 两人迫不得已回了屋子,为了不这么紧张,故意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了几句,可聊着聊着,两人都没话了,谁都能看出对方的紧张。 他们俩进入过小天的梦境,双头蛇的厉害他们领教过,若不是鬼大叔舍命相助,两人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个梦境里的双头蛇只不过是一缕分神就这么厉害,如果它的本体真的来了呢 曾明明有些坐立不安,就连一贯沉稳的沐言心里都没底了。 只有灭杀了双头蛇,才能把父亲从他的桎梏下解救出来,这一战,他们必须要赢得。 时钟终于敲响了十二下,午夜到了。 风更加陡峭,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风声在跳跃。 门窗都在响,噼里啪啦,好像有小石子敲打在上面。 下雨了,风雨交加,这个夜晚注定了无法平静。 沐言和曾明明紧握着手,手掌相交的温暖让他们紧张的心稍稍舒服了那么一点。 风雨在屋外叫叫嚣,一声声逼人心魄。 又过了半小时,风声弱了,雨声也停了,什么都没发生。 两人实在坐不住了,推门走了出来。 廊檐下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整个院子忽然寂静了下来。 只能看到雨水坠落溅起的涟漪,一丝声音也听不到了。 曾明明张了张嘴,她的声音被锁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看沐言的表情,他应该也一样。 一股五行的压力当头罩下,曾明明觉得整个院子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越来越黑暗。 她抬起头往天空看。 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院子上空,盘旋着两个硕大的蛇头,蛇头上各有一个独角,一个漆黑,一个纯白。 两颗硕大的头颅将小院上空遮挡的严严实实,把星光和月光都遮挡住。 鲜红的蛇信从蛇口中吐了出来。 好像喷着两团暗哑的火苗。 舌尖触碰到院墙上。 白光猛然腾起,无数银光如蛇般窜起,密密麻麻往天空。 电弧相交,将蛇信绞的粉碎,蛇头吃痛,疯狂的摇晃着硕大的头,狠狠朝院墙撞来。 弧光乍现,无数白芒交织成网,牢牢将蛇头阻挡在外。 巨蛇怒了,长尾一摆,抽疯似得不停抽打着墙外的白光。 无数银点从弧墙上溢出,巨蛇的尾部不多时就被电光烧糊了,皮大块大块的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第365章 苦战蛇群 曾明明目瞪口呆的看着巨蛇疯狂向院墙冲击,虽然她听不到声音,可那巨大的抖颤却好像天塌地陷般袭来,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很快,巨蛇身上的皮都撞裂了,整个身体除了头部,就只剩下一副森白的骨架,随着每一次撞击。 无数惨白的骨岔被撞的粉碎,看不到鲜血,只有数不清的骨岔,铺天盖地的朝自己飞过来。 曾明明忽然觉得事情都有点不对劲儿,漫天遍地都是白色的骨头,密集的好像下雪一样。 “明明,你清醒一下,明明”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沐言的声音,她扭头查找,却发现自己站在遍地白骨的山坳里,脚下是骨头,身边是白骨堆砌的山崖,无数白骨从头顶上方雪片般掉落。 就连空中的太阳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森然凝视着它。 曾明明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可眼前的一切太真实的,她茫然看去,忽然发现一根又尖又细的骨头缓缓向她飞过来。 穿过密集的骨雨,径直的,朝着她的眼睛刺来。 她甚至能看到骨尖闪烁的银白色光芒。 曾明明心里没有一丝想躲开的。看着骨刺逼近自己,她甚至有了一种彻底解脱的舒畅感。 直到那抹白光距离她还剩下不足十公分,巨大的惶恐忽然袭上心头,她被幻境控制了,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白光即将刺入眼皮。 她本能的闭紧双眼,一股血腥味飘散,可她却一点都没觉得疼。 睁开眼,她就站在大门外不远的位置,沐言站在她身边,手里握着一根又长又尖的刺,鲜血从他掌心汩汩留下来,他受伤了。 “沐言”曾明明大惊失色,毛阿婆对她说过,沐言不能见血,否则,很容易被刺猬精控制住。 “我没事先回屋去。”沐言扔掉手中的尖刺。 “那条蛇”曾明明茫然抬头,却发现头顶上方什么都没有,别说巨大的蛇头,白骨累累的蛇身了,就连蛇的影子都没有。 “你可能被幻境迷惑了,拼命往院门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住你,然后这根刺忽然从墙外射了进来,我只能抓住它,幸好你醒了,明明,你怎么会被幻境迷住的” 沐言迷惑不解,两人刚从屋子里出来,曾明明忽然就失控了,要不是他拼劲全力控制住她,也许大门就被她打开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雨,我看到屋檐上有雨水滴落,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然后”曾明明低下头,她的脚踩在一汪水渍中,脚底一片冰凉。 再看看沐言,他穿着警靴,站的地方比较平坦,没有积水。 “我明白了。”曾明明一拉沐言的手,“快回屋去,雨水里有毒,我中毒了。” 两人快速返回屋内,曾明明脱下鞋查看,她的双脚呈现诡异的淡蓝色,低头一闻,味道又腥又臭,应该是蛇毒。 曾明明赶紧用清水洗了脚,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伤口。 这才松了口气,千算万算,没算计到这两个东西会用雨水下毒这一招,幸亏沐言有洁癖,本能避开了房檐和地面上的积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沐言的伤并不严重,用绷带包上就止住了血,可他受了伤,往后就更危险了。 琢磨再三,曾明明决定还是原地留在屋内不动,毛阿婆家是套房,他们现在在门厅的客厅,左边是毛阿婆的卧室,右边是毛裕兴的住的地方,穿过毛裕兴的屋子,最里面还有一个小房子,毛裕兴现在就呆在那儿,守着双头蛇和刺猬精的骨灰。 失去了这个东西,他们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但,也会更加凶狠。 院外传来簇簇的摩擦声,就好像有无数东西在地面上爬过。 两人掀开窗帘往外一看,整个后背都麻了。 无数条毒蛇出现在小院的院墙上,一条又一条,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墙壁,它们吐着蛇信,蜿蜒爬过墙壁,顺着青砖地往屋内爬。 各种蛇都有,长短大小不一,有的蛇甚至还开始吞噬其他的蛇。 曾明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么多毒蛇,几乎把小院占满了,太让人惊悚了。 电流声刷刷响起。 五色光突然出现 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噼啪声接二连三爆响。 一道火红的电弧从大门处窜起,朝着最近的一条毒蛇。 毒蛇被击中,顿时皮开肉绽,抽搐成一团,更多的弧光亮起,一道道,宛若游龙,从四面八方射来。 一条条毒蛇被击中,烧成了焦炭。 更多的毒蛇前仆后继的爬过来,电弧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腥臭和烧焦的味道,院子里到处都是死蛇尸骸。 弧光虽然霸道,可是蛇太多了,它们爬行的速度飞快,很快冲破了电网爬了进来。毒蛇快速的朝着屋子游走,很快就爬到了大门外,沿着墙壁门板往上爬,寻找一切空隙想钻入屋内。 曾明明并不怕蛇,可这么多蛇蠕动的场面太骇人了,心里顿时有点发毛。 “明明,双头蛇一定藏在这中间,你必须得找出它来,我知道你很害怕,可你必须要找到它,其他的毒蛇我来对付,双头蛇靠你了。” 沐言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拔出,对准从窗户中钻出的一个三角形蛇头就是一刀。 蛇头吐着长长的信子掉了下来。 鲜血混合着腥臭味散开。 又一条毒蛇从木门中钻了出来,它的毒牙在灯光下森白发亮。 沐言一脚踩住它的七寸,手中匕首一晃,蛇头又斩了下来,蛇身还在地板上蠕动,暗褐色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沐言脚下用力一踩,毒蛇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这时,又有两条蛇顺着缝隙爬了进来。 曾明明一咬牙,拎起墙角的一个粗木棍就冲了过去,一顿乱砸乱敲后,一条蛇被她打成了肉酱,另一条也被沐言干掉了。 越来越多的蛇从爬到了门板上,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窗台,拼命往屋子里钻。 双头蛇,双头蛇曾明明一边对付着源源不绝涌入屋内的毒蛇,一边盯着那些黑漆漆的蛇头。 这些蛇五花八门,大多数都是乡下田地里常见的蛇,毒性并不强,平时这些蛇藏匿在田野中,不会主动冒犯人。 可现在,这些蛇却像疯了一样,拼命发动着进攻,有的蛇都被割成两截了,蛇头还喷射着毒液。 很显然,这些蛇都被控制了。 而双头蛇,就隐匿在它们中间。 ===第366章 杀戮11 一条花斑蛇从窗户上弹射跳起,张着大嘴朝曾明明扑来,沐言手疾眼快,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手中利刃一绞,正戳中花斑蛇的七寸,花斑蛇负隅顽抗,长尾顺势缠住了沐言的小臂,尖利的獠牙猛地伸出,恶狠狠朝沐言手腕咬去。 沐言举起胳膊,狠狠朝一侧的木桌砸去,匕首彻底刺穿花斑蛇的身躯,刀尖戳进了桌面。 花斑蛇松软下来,彻底死了,匕首却被卡在肉里,沐言用了几次力,才拔了出来。 脚下,四五条蛇同时发起了进攻,游走过来缠住沐言的小腿,沐言事先早就用浸透了蛇药的厚麻布将小腿绑住,一时间这些蛇也无法咬伤他,只能拼命缠着他的腿,使劲收缩,有一条蝮蛇因为过于用力,脊背的白骨都扎破皮裸露体外,可它依旧发疯似的缠着沐言。 曾明明咬着牙没过去帮忙,此刻,她必须集中精神找到双头蛇,否则,蛇群不会停止进攻。 她用力揉了揉双眼,集中精神盯着不停涌入屋内的群蛇。 所有的蛇都发疯似的往屋里钻,只有窗格上缠着一条奄奄一息的小黑蛇。 它的头好像被电弧击中过,血肉模糊的,可那一对蛇眸却出奇的明亮。 在它旁边簇拥着两条黑腹蛇,每条都接近两米,它们盘庚着身子,不停吐着红信,好像在保护它。 曾明明死死盯着这条小蛇,眼皮猛地凉了一下,两道淡淡的绿光脱体而出。 照在小黑蛇的身上。 原本又细又小的蛇身忽然变了。 蛇身瞬间延长了两三倍,紫鳞泛着黑光,蛇头从中间裂开,分成一黑一白,黑色那半边好似被电弧重创,血肉模糊的耷拉在一边,白色的那个头直挺着。 蛇眸透着森森寒光。 它恶狠狠盯着曾明明,蛇信吐出,“嘶嘶”两声。 身旁的两条蝮蛇好像得到了命令,从窗格上游走了下来。 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上半身却直立着,三角形的蛇头不停吐出红信。 这两条蛇有剧毒 曾明明心跳如撞鼓,沐言被一群蛇纠缠着,根本无心顾忌她这边。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曾明明将手中的木棍横在胸前,躬身对着两条蛇。 左边那条猛地弹跳起来,对着她的手腕咬去。 曾明明往旁边一闪,躲过蝮蛇的獠牙,手里的棍子却被它的长尾缠住。 手掌一麻,木棍脱手飞出。 曾明明顿时慌了,没有武器,她该怎么对付两条毒蛇的夹击。 “明明,接住”沐言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扔了过来,曾明明反手接过匕首,再看看沐言,身上已经被七八条长蛇缠住。 胸膛像被烈火焚烧了一样,曾明明眸光中迸射出一股狠厉。 她再也没有避让,举起匕首朝左侧的蝮蛇冲去,蝮蛇高仰着蛇头,朝她喷射出毒液,曾明明侧身闪过,手顺势一挥,蛇头被斩了下来。 腥臭的血喷射起半米多高,蝮蛇软软倒下,另一条蝮蛇也像发疯了一样扑了过来,死死缠住了曾明明的右臂,曾明明一翻手腕,匕首刺入它的尾部,鲜血顺着刀刃淌了她一手,蝮蛇更疯狂了,蛇头猛地弹直,张开大嘴朝曾明明脖颈处咬去。 曾明明左手探出,狠狠掐住蛇头。 毒牙离她的喉咙不足五公分,血红的蛇信吐了出来,又凉又腥又麻。 曾明明死死掐着蛇头,右手不停的切割着缠着她的蛇尾。 鲜血顺着手臂不停往下淌,一截截蛇尾掉落,她的手解脱出来,左手用力将蛇头举高,看准位置,匕首狠狠插进蝮蛇的七寸。 蝮蛇一阵抽搐,身子软了。 扔掉手里的蝮蛇,曾明明眸光中绿意更浓,她觉得自己四肢百骇冲满了力量,一刻都没有停顿朝着沐言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眨眼间,七八条缠着沐言的长蛇都被她割成了数截,她一伸手,掐住一条花蛇的长尾,狠狠一抽,将它从沐言腿部拽了下来。 用力一抖,花蛇骨架顿时散了,曾明明发狠,拎着花蛇朝对面墙壁抽去,几条刚从缝隙中钻出的蛇头顿时被花蛇砸了个稀巴烂。 沐言也被曾明明疯狂的举动骇住,她的眸光中晃动着疯狂的杀意,眼球已变成了墨绿色。 曾明明拖着花蛇破碎的身体一步步朝双头蛇走去。 身上散发出阴寒冰冷的气息。 双头蛇哆嗦了一下,竟然后退着游走了。 “明明你怎么了清醒下”沐言脚下的几条毒蛇远远爬开,它们也好像被曾明明身上的气势骇住了。 曾明明扭过头,眸光露出森然的寒意。 那眼神,凶残暴虐,和恶魔一样,沐言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砰一声巨响,曾明明一脚踹开了屋门。 她右手攥着匕首,左手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蛇,一步步朝屋外走去。 院内弧光已连城了一片海洋。 满地都是焦糊破烂的蛇身,蛇群簇拥成一团,将双头蛇护在中央,电弧嘶嘶流淌,五色光再次交织汇聚。 一个巨大的光球爆炸了。 无数蛇躯被炸的粉碎,血肉鳞片飞溅了一地。 双头蛇受了重创,蛇尾断了,脊背裂开,黑色的蛇头的位置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白色的那个也被炸掉了一半,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电弧湮灭,五雷阵耗尽了所有的能量。 曾明明扔掉手里的花蛇,像一个杀神般朝双头蛇走去。 双头蛇转身想逃,断尾被曾明明踩住。 双头蛇脖颈一痛,二米的蛇身被拎了起来。 曾明明用匕首抵住双头蛇的喉咙。 用力往下一划。 血肉翻开,褐红色的血汩汩淌下。 “别杀我”双头蛇竟发出人类的声音,沙哑,尖利的嗓音,和那天在梦境中听到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哼”曾明明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手中的匕首深深刺入双头蛇的皮肉,用力往下移动。 一分一分,将它的咽喉破开。 “杀了我那个鬼灵也活不成了,它和我签订了生死契约,我若是死了,他就会魂飞魄散的。”双头蛇惊恐的大叫起来。 ===第367章 被附身了 “明明住手”沐言冲了过来。 使劲抓住曾明明的手腕,“明明你清醒点,如果它说的是真的,我爸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能再见到他,不能再失去他” 沐言死死抓着曾明明,“你清醒点明明,别吓我好不好” 曾明明墨绿色的眼睛紧盯着沐言,眸光冰冷之极。 “松手。”她冷冷开口。 “明明,你到底怎么了我是沐言啊,你仔细看看我”沐言被她盯的有些发毛,曾明明的眸光太吓人了,一点感情都没有。 曾明明翻着眼球转了转,肩膀一抖,震开沐言的手。 “它必须死”说完,右手匕首又往前刺了一分,刀尖贯穿双头蛇的咽喉,从另一端扎了出来。 “捂住她的眼睛,快”正当沐言无计可施的时候,毛阿婆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沐言来不及多想,伸手捂住她的双眼。 曾明明挣扎了一下,双手一松,匕首和双头蛇摔在地上。 “沐言”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我怎么了头好疼”沐言放开双手,曾明明捂着头,浑身上下酸软的不行。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想起了刚才的事,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蛇血,双手几乎染成了红色。 “没事,你激发了阴阳眼的第二个功能,只是你现在还完全控制不了它的力量,所以才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戮。” 毛阿婆颤巍巍走了过来,她没有拄拐杖,手里拎着一个皮袋子。 “我的眼睛除了能看见鬼,还有别的功能”曾明明楞了,刚才,她确实被内心的一股杀戮控制住了,可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有那么一瞬,身上的力量足足强大了十多倍,只是现在,体力像被透支了,很疲惫。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处置这两个东西。”毛阿婆走了过来,伸手将双头蛇从地上拽起,拔掉它身上的匕首,将它塞进皮袋内。 “两个”沐言一愣。 “对,两个,刚才刺猬精被我设的夹子逮住了,我拨了它的皮。”毛阿婆冷笑了下,“本来我还担心你们对付不了双头蛇,想出来帮你们,没想到她竟然激活了阴阳眼,也好,既然抓住了它们,就不用姑息了,让裕兴出来,将他们灭杀。” 曾明明一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毛阿婆哪里不对劲。 “阿婆,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沐言忽然发问。 曾明明恍然发现,毛阿婆的眼睛一点也不浑浊了,不仅眼外面的那层白膜不见了,整个眼珠子还特别的黑。 黑的有些怕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突然就能看到了,赶紧喊裕兴出来,这两个东西阴险的很,留着总是个祸害。” 毛阿婆岔开话题。 “不是说天亮之前不能离开那个屋子吗”沐言又问。 “没抓住他们当然不行了,现在没有问题,只要裕兴出来,就能灭杀他们,一切就都结束了。” 毛阿婆手中的皮袋鼓起一个大疙瘩,里面有东西不停的挣扎。 好像随时都能破袋而出。 曾明明皱了皱眉,拔腿就要进屋。 沐言拦住她,用力摇了摇头,“不能喊人出来,时间还没到。” “你什么意思我都要控制不住它们了,你还在拦着闪开“毛阿婆脸色一沉。 沐言坚决挡在门外面,说什么也不让进屋。 “我明白了”毛阿婆脸色更加阴郁,她用手指着沐言,“你被刺猬精附身了。” “它不是被你抓住嘛,怎么会附在沐言身上”曾明明狐疑了看了毛阿婆一眼。 毛阿婆哆嗦了下,伸手翻过布袋,脸色也是一变 “糟糕,让它跑了,我早就说了刺猬精非常狡猾,你们磨磨蹭蹭,裕兴,快点出来刺猬精跑附在人身上了。” 布袋上赫然有一个巴掌大的小洞,黑漆漆的,能看到双头蛇的鳞片在发光。 “啊咋回事”毛裕兴的头出现在最西边的房间窗户上,伸着头往外看。 “磨蹭什么刺猬精附身了,我们俩怎么能对付他,赶紧出来帮忙。” 毛阿婆一把拽住曾明明的胳膊,把她扯到身后,“离他远点,你看他的眼珠子。” 曾明明抬眼一看,吓了一跳,沐言的双眼已变成了赤黄色,整个面部肌肉也扭曲了,一脸凶狠的样子,看起来真像个怪物。 “明明,别相信她”沐言急切的摆手,“被附身的不是我,是她明明,你好好想一想,到底谁不正常” 曾明明被沐言的话骇了一跳,一个纵身跳到一边。 她看看老态龙钟的毛阿婆,再看看黄眼珠子一脸凶相的沐言,迟疑了。 毛裕兴隔着玻璃喊了起来,“找到她的皮,烧了,她就没办法作恶了,快” 曾明明顿时反应了过来,她从地上抓起匕首,对准了毛阿婆,“你不说你拔了它的皮吗皮在哪” “你这个闺女怎么不信我,唉,给你”毛阿婆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一张毛茸茸的东西丢了过来。 曾明明接过一看,果然是一张土黄色的刺猬皮,皮上尖刺都倒了,隐隐还带着暗红色的血痕。 “火”曾明明大喜,可摸遍了口袋,也找不到火。 “普通的火根本烧不着它裕兴,你快出来啊,用符火,才能烧干净。” 毛阿婆扯着嗓子喊。 “等一下”曾明明低喝一声,将毛阿婆拽到一边。 “还等什么”毛阿婆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他还在这儿呢,走,咱们进屋去”曾明明一把抓住毛阿婆的胳膊,转身往屋子里走。 “明明”沐言拦住他们,“千万不能上当,如果她进了那个屋子,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曾明明身子一抖,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沐言。 另一支手,还紧紧抓着毛阿婆的胳膊,“你别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毛阿婆眸光闪烁了两下,刚要扬声再喊。 手腕一痛,有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来 她脸色一变,一张脸瞬间阴狠了 “你干什么”她扔掉手中的皮袋,伸手朝曾明明抓去。 曾明明快速闪到一边,不知什么时候,那张刺猬皮已经被她丢了,此刻,她手里攥着一条雪白的绷带,一脸冷笑。 “你扯我的绷带干嘛,我的手还在流血呢,快,还给我” ===第368章 反击11 毛阿婆的手腕鲜血直流,血肉外翻,看起来极为狰狞。 曾明明丝毫不为所动,挥了挥手里的绷带。 “我很奇怪啊,为何你伤的这么厉害,绷带上却一滴血渍都没有”曾明明手中的绷带上干干净净,别说血渍了,就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到。 毛阿婆脸瞬间白了,黑眼球森然凸出体外。 死死盯着曾明明手里的绷带。 “看看你们身后吧,你以为你真的赢得了我们可笑”毛阿婆阴森森笑了。 沐言一怔,他正对着曾明明,她身后什么都没有,可自己身后却袭来阵阵阴风,好像有什么东西围着自己打转儿,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曾明明眸光一黯,鬼大叔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沐言背后,眸光呆滞的盯着他。 还有两个浑身像焦炭似得恶鬼一左一右夹住了沐言,一个鬼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看沐言茫然的样子,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但却看不到。 突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很多。有阴风拂过她的脸颊,又冰又麻。 双头蛇能沟通阴阳,这些,应该都是它控制的鬼物。可她明明看到它的头已经被五雷阵炸没了,谁还能控制这些东西 曾明明眸光击中在鬼大叔脸上。 他的脸被一层诡异的花纹覆盖着,眸光呆滞,毫无神采,可那些花纹却还在蠕动,宛若有无数条蛇在他脸上缓慢的爬。 曾明明突然想明白了。 问题的关键不在他们周围有多少鬼。 而是鬼大叔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这些鬼怪都是他控制的。 也就是说 曾明明对沐言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立刻发动了进攻。 曾明明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口袋,摸出一大把符箓,一抬手朝沐言身后洒去,沐言猛地蹲下身子,侧身一滚,将地上的皮袋攥到手里,两人同时朝一个方向移动,以最快的速度汇合,背靠背站定。 毛阿婆怒吼一声,狠狠一指他们的方向。 “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她发出的声音尖利之极,刺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随着它的利叫,所有的鬼怪一瞬间显露了身形,就连沐言也能清楚的看到了它们。 符咒落在鬼大叔和那两个黑炭鬼身上,无风自燃,两个鬼怪嗷嗷大叫了一声就被点燃了,顷刻间化成一堆灰烬。 鬼大叔的身上也被点着了,他伸手抓住灼烧的地方,一把揪下来两团东西,将它们扔在地上。 被挖开的血肉迅速被不停流淌全身的符文覆盖,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恶狠狠盯着沐言和曾明明,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 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意。 无数鬼物从黑暗中出现。 一个个面无人色,目光狰狞,他们伸着瘦骨嶙峋的手臂,指甲又黑又长,所有人伸着手,齐齐朝他们走来,一步步逼近。 沐言一把将双头蛇揪了出来,狠狠掐住它的七寸。 “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你不敢的,如果你杀了它,这些鬼统统都得死,包括,他的父亲”毛阿婆阴狠之极的笑了。 沐言手一抖,险些将双头蛇扔在地上。 双头蛇扭动了一下身子,一颗独眼森然瞥了眼沐言,眸光尽是嘲讽之色。 “把它放了,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否则,你们都得死在这儿,全部” 毛阿婆的脸更尖了,五官都凸出了体外,尤其她的一对眼珠子,又圆又黑,比灯泡还亮。 “爸我是小言,你的儿子,难道你真要杀我嘛”沐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鬼大叔,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感情。 鬼大叔一怔,呆滞的眸光渐渐清晰,突然,他脸上的花纹又开始蠕动,那些纹路就像一条条宛若细丝的蛇,从他的五官钻进钻出。 鬼大叔抱着头,不停嘶吼挣扎,眸光时而迷惘时而痛苦。 “爸”沐言实在看不下去了,手一甩将双头蛇扔在地上。 “我放了它,你们解除对他的控制” “让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毛阿婆伸长了手臂。 曾明明将手伸进口袋,再摸出来,雪白的绷带已蜕变成了一小块黄褐色的皮。 “把它给我”毛阿婆嘴边露出尖利的獠牙。 “先解除对我爸的控制”沐言的右手悄然无声的从曾明明那儿接过匕首。 “别想和我耍花招,你们没的选择”毛阿婆一挥手,周围的鬼物又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忽然从屋内冲了出来。 伴随着毛裕兴嗷嗷的吼声。 他手里举着个笤帚,笤帚上方裹着一层厚厚的棉絮,隐约闻到煤油的味道。 毛裕兴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像个天神一般冲到两人身边,熊熊火苗窜出老高,四周的鬼物齐齐后退了几步,好像对这火极为忌惮 沐言没有犹豫,手腕一甩,手中的匕首而出,不偏不倚,恰好钉在双头蛇的,将它钉在地上。 曾明明也没有犹豫,伸手将手中的刺猬皮凑到火苗前,点燃。 火苗簇起,刺猬皮瞬间化成了飞灰 “不”毛阿婆发出一声骇人的惊呼 一股黄烟从顶门渗出。 地上的双头蛇也跟着化成一抹黑烟, 两股烟拧在一起,飞速朝屋内掠去。 “快阻止它们,不能让他们接触到那个火盆”沐言猛地想起了什么。 “没事,我早有准备。明明,你照看下我妈,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毛裕兴杀神一样看了一眼院内的鬼物。 鬼大叔还在抱着头嘶吼,其余的鬼物则重新聚集了起来,狰狞着朝他们扑来。 “一网打尽”毛裕兴双手一抖。 白光一闪,一个布满了银铃的丝网当头罩下,满院的鬼物一瞬间都被网罩住,铃声大震,网在收缩,所有的鬼物也跟着收缩。 铃声连颤了三下,那些鬼物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像蜡烛扔进火堆里,慢慢融化了。 化成缕缕黑烟,最终被铃铛吸了进去。 鬼大叔在网中来回翻滚,身上的花纹不停脱落,身子也开始气化。 “别伤害我爸”沐言急了,伸手去抓地上的网,银铃一震,将他的手弹开。 “他已经被双头蛇控制住了,没有人性了,双头蛇一死,他也会跟着魂散,谁也救不了了。”毛裕兴扔了手中的扫除,一把拽住沐言。 “他是我爸我必须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沐言奋力挣脱开毛裕兴,再次冲了上去。 他拼命撕扯着网线,想把里面的鬼大叔救出来。 可蛛网韧性极强,无论他如何拉扯,都扯不破。 双手被网丝勒出无数到血痕,他不管不顾,拼命的扯。 “放手,小言,他说的对,我不行了,好好照顾你妈妈,爸爸对不起你们。” 鬼大叔脸上所有的符文都化成了黑烟,他的身体也开始融化,眸光却恢复了神彩。 ===第369章 灭灵 “爸,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坚持住”沐言不管不顾的撕扯着丝网,双手被细韧的丝线勒的都出血了,也不肯停手。 “师父,放他出来,求你了。”曾明明不停哀求。 看她红着眼圈,一脸心疼的样子,毛裕兴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 手指一捻,念叨了两句,丝网松弛下来。 沐言用力一掀,将鬼大叔搀扶起来。 毛裕兴和曾明明也把地上的毛阿婆搀扶了起来,她失血过多,意识松懈,这才被刺猬精占据了意识。 刚清醒过来,毛阿婆打了个激灵。 一把推开毛裕兴,“谁让你出来的,屋里的东西呢” “放心,在这里,我随身带着的,屋内,我布好了困灵阵,如果不出意外,它们应该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毛裕兴拍了拍肚子,一脸得意。 “这次总算长了个心眼儿,走,去看看那两个东西。它们可没那么容易被困住。” 毛阿婆松了口气。 踉踉跄跄的往屋内走,毛裕兴和曾明明一左一右扶着她。只有沐言茫然看着空荡的地面发呆。 先前不知道刺猬精用了什么手段,他第一次清楚的看到身边那些恶魂和自己的父亲,可当他把人从丝网下解救出来之后。 他却消失不见了。 “明明,我爸不见了。” 沐言失魂落魄。 “他被收进了铃铛里,只有彻底灭了双头蛇,才能放他出来,否则他还会妖化的。”毛裕兴站住,将一个旧铃铛扔给沐言。 沐言攥紧铃铛,感激的点了点头。 强忍着激动,将铃铛贴身放好,大踏步往屋内走去。 众人进了屋子,屋内罩着一个瓦罐,虚空系了很多细如发丝的红线,瓦罐内有两道浊气左突右撞,无头苍蝇一样,就是找不到出口。 “卑鄙”见到毛裕兴进来,黄色那缕气流停了下来。 隐约能看到一支尖嘴的东西,不停伸手比划着。 “没想到你们也会做这样的事,提前摆好了困阵,却骗我们闯进来,太卑鄙了。” 它的声音就像蚊子哼哼一样,偏偏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的特别清楚。 “卑鄙比起你们俩来,我不要太仁慈啊,哼,你们这两个死东西,离开这里之后就开始兴风作浪,残害生命,你们忘了当初我妈怎么教导你们了嘛,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一直给你上香,供养你们。” 毛裕兴狠狠呸了一句。 倒也没忘了和明明他们解释,“其实我妈早知道它们俩会来这一手声东击西,从她让我躲在房中不出来我就明白了,我一直在忙着布这个阵,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事先不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穿帮,只有你们拼命阻拦不让它们进去,它们才会掉以轻心,这两个东西都成精了,鸡贼的很。” 曾明明恍然,原来是个计谋啊,白害她紧张了半天。 “你们也好意思指责我们”刺猬精尖利的嗓音徒然拔高了许多“几百年了,我们兄弟都在被你们驱使,没有半点的自由,好不容易有机会解脱了,你们却毁了我们的道机,几百年了我们还差一点点就修炼成了灵物,就这样生生被你们毁了,还说什么情谊,你们要真知道情谊,就不该这样对待我们。” 刺猬精愤然辩驳,就连双头蛇也显现了影响,只是,它现在太虚弱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睁着仅剩下一个眼珠子的蛇头,狠狠凝视着他们。 “我们的确驱使了你们几百年,可这些都是你们自愿的,不是吗咱们是有协议的,你们帮我们占卜驱邪,我们助你们修身养性,积攒公德,只要你们修为有成,总有一天会摆脱我们,得道飞升。可你们呢,为了所谓的自由竟不惜蛊惑我的儿子,让他堕落,沦为鬼物,你们真的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我感应不到嘛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隐忍着,希望你们有一天会自己悔悟,可你们呢,却更加变本加厉。如今,我再也不能姑息这一切了,一切,由我开始,也必将由我结束。” 毛阿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红丝线上。 她指尖一颤,一抹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渗入细线之中。 那红丝线像活了一样,不停吸食她指尖的鲜血。 不多时,一半的丝线都被鲜血染红了,却没有一滴血滴落。 毛裕兴咬着牙一句劝阻的话也没说,他知道毛阿婆在做什么,可他不能阻止她,亲手灭杀跟随了自己一生的阴灵,还有,她的亲生儿子。 “不要,不要这样做”刺猬精忽然觉察到了什么。 身体强烈的抖颤起来,它本来就剩下一层薄薄的影子,现在,更稀薄了。 “如果你杀了我们,他也活不成了,他现在离不开我们的。” 它伸着小细爪妄图从瓦罐中伸出来,可爪子刚露个头,一道金光突然从红绳上坠落,一下将她的爪子削下一半。 它哆嗦了一下,嘴里的哀求声更加悲鸣。 “我们也是听从他的命令才这样做的,你知道的,我们不会违背控灵者的心意,求求你了,绕了我们吧,我的皮已经被毁了,他的头也都烂了,我们不能再做恶了。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愿意改过自新,或者,或者我们重新回来,做你的控灵,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红绳无风自颤,逐渐收紧。 最后竟然脱离的固定的位置,凝缩成一个圆形的八卦。 封住了瓦罐。 无数金光从瓦罐上空腾起,金雷如雨,倾泻倒下。 哀鸣声响起,刺猬精和双头蛇稀薄的影像在金雨中融化。 不多时,双头蛇悲鸣了一声,化成一抹黑烟彻底消散。 刺猬精蜷缩成一团,身体越来越小,最后浓缩成一团硬币大小的光球。 猛地,它竖起身子,发出一声尖利之极的尖叫 “老黑,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都死在这里嘛几百年的兄弟,你真的见死不求” 随着尖叫声响起,一团黑影不知从哪里跃了进来。 毛阿婆脸色一变 “老黑,不要被它蛊惑”话音刚落,黑影已经冲了上来,不顾一切的撞到了瓦罐。 阴笑着响起。 光球一闪而没,消失在窗格之外。 ===第370章 追踪11 “老黑你搞什么飞机”毛裕兴气的大叫,推开窗户往外看,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那抹光球迎着太阳初升的地方一闪而逝。 消失的无影无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困住它,居然被放走了我这个暴脾气”毛裕兴气的火冒三丈,摞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黑影吱吱叫着,躲在毛阿婆背后。 “你们别误会。”毛阿婆喝止住毛裕兴,“是我让它这么做的,不放走它,怎么找到背后的主使” 毛阿婆回头摸摸了黑影的头,“我知道你和他们有感情,可你这样做是对的,它们两个都已经堕入魔道了,姑息它们,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你这样做,是积攒公德,没有错。” “妈,你不是说灭杀了它们俩,他,也活不成了嘛,为何还要” 毛裕兴迷惑不解。 “说你不用心,你还不往心里去,你不觉得这两个东西哪里不对劲儿嘛亏你还和它们在一起呆了十来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您是说它们开口说话这事我也纳闷呢,老黑走的正道,修炼到现在了只会吱吱叫两声,这俩东西居然说的人模人样的难道” 毛裕兴小脸煞白煞白的,“不会这样吧,他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是疯了” “我这个儿子,从小就有野心,他想要的太多了。人啊,越贪婪,就会越疯狂,他走到这一步,虽然是他咎由自取,可我毕竟还是有责任的,如果当初我不教会这些,也许他会更恨我,但,至少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裕兴,找到他,带他回来。我累了,没力气跟你们去追,带上老黑,他已经在刺猬身上留下了他的味道,跟着他就能找到。记住,不管他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明白吗” 毛阿婆叹了一口气,扶着墙壁走出了这个房间。 她的手腕血肉模糊,指尖还在淌血,可她的背影挺直而坚韧,看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 “沐言,你留下照顾阿婆,我和师父去追” 曾明明实在担心毛阿婆,她太虚弱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不用管我,放心吧,没见到他之前,我不会有事的。”毛阿婆摆了摆手。 手腕的血已经凝固,可肉皮翻卷开裂,看的人触目惊心。 “丫头,控制你的情绪,千万不要太过暴躁,有些事等你回来我会解释给你听的,都记住我的话,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信,见到他就绑他回来,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毛阿婆说完,颤巍巍进了自己的屋子。 毛裕兴沉默了两秒,一咬牙,“咱们走” 黑影一抖,身形极速缩小,随后竟变成了一寸左右。 它个子小了,模样却显露了出来。 一支黑色的小猴子,身上只有一层短毛,长尾,奇怪的,它只有一支耳朵,长在额头上。 猛地一看,还以为凸出了一支眼睛。 老黑纵身一跃,跳到毛裕兴肩膀上,指着门外,吱吱叫了几声。 几人出了院子,阳光下,院内的积水上飘着一层淡淡的蓝光,水里的毒素还没完全消失。 三人避开积水的地方,快步走出小院。 刚下了场暴雨,地面被冲刷的很干净,空气中多了些许甘甜的草香,太阳升高了一些,有浅浅的白雾袅袅挥散。 “那边”毛裕兴出奇的严肃,也不唠叨了,大踏步朝东边走去。 曾明明心里有很多疑问,尤其是她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还有她的眼睛,刚才在屋内的时候,她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出了门以后,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视力一直很好,但现在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 她觉得自己能看到很远很远以外的东西,甚至,连几十米之外草尖上掠过的蜻蜓都看的一清二楚。 双眼间,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在流淌,这股气息于周身萦绕,她觉得自己的体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么说呢,就是变的非常有力量,好像超人似的,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种蜕变让她欣喜,也让她有点紧张。 可现在不是询问她这些改变的时候,毛阿婆的亲生儿子,和那个灵物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竟变的如此可怕。 难道他们都被魔化了 还有一件事,曾明明也想不通,何宇宸那个家伙最近怎么不出现了呢 以前,每当她遇到危险,那家伙总是第一时间赶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了所有危机,可现在,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不想保护她了还是他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没心思关注她 他不是魔尊嘛 天上地下,唯他独尊,谁能伤害的了他 三人抄小路走了一刻钟,转身进了草丛,荒草越来越密集,路边的田地很荒芜,没有种植任何作物和粮食。 隐约能看到荒草中鼓起的一个个圆形凸起。 这附近,好像是坟区。 曾明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四周太安静了,连个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 老黑在毛裕兴耳畔吱吱连叫了几声,看他的样子,明显有些紧张。 “他就在这附近,大家小心。虽然他的两个灵物已经伤亡,可他已经魔化了,身体强度和常人比强悍太多,千万注意抱团走,不能分散。” 毛裕兴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刚指套,套上。 沐言将手中的匕首递给曾明明,自己则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半自动手枪。 他走在最后边,身体所有的肌肉都绷的很紧。他能感受到这个地方隐藏着很大的杀气,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悄然袭上心头。 四周非常静,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沙沙穿过草丛。 越过两个坟包,走进一片开阔地。 这里没有杂草也没有树木,就连黄土都是焦灼的,好像被焚烧过一样。 毛裕兴低下头,抓了把土凑到身边闻了一下。 眉头鼓起一个大包。 “我闻到他的味道了,他就在这儿” “大家背靠背站好,明明,只能靠你找他了,记住,认真看,控制好你眼睛的力量” 毛裕兴对沐言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将曾明明夹在中间。 ===第371章 魔之泪 漆黑的小屋内,传来一阵蚀骨的呻吟声。 魅看着被黑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屋子,几次想走过去推门进去,鼓了三次勇气,还是没敢动手。 主上交待过,天明之前,谁都不许打搅他。 他的命令,她从来不敢违抗。 凡事违抗过他命令的下属死的有难看,她不是没看到过,哪怕她觉得她比那些人和主上的关系亲近了一百倍,她还是不敢以身涉险。 呻吟声越来越大了,她能听出主上的隐忍和痛苦。 只不过掉了几滴眼泪罢了,主上怎么就变的这么虚弱了 从那天救下主母开始,主上就受了重创。 虽然他每天还能附在何宇宸身上,可他已经一点魔力都使不出来了,他是用多大的毅力在坚持,陪在他认为必须守护的人身边,只有魅知道。 他白天装的有多轻松,夜里就有多痛苦。 每当午夜来临,阴阳交汇,他就会从凡人的身体内被逼出来,疼的死去活来。 剧痛会一直延续,直到天色渐明才会慢慢消失。 为了抵抗痛苦,他不得不消耗掉所有的魔气来抵御。 这样的做的后果很严重,第二天,他会变的和个凡人一样,五感失灵,反应迟钝。甚至,连自我保护的力量都没有。 即便如此,他依旧执着的像个凡人一样,天天去上班。 魅想不通主上这是怎么了 他都这样了,还怎么能保护人啊,他自己都快成大熊猫了,若不是魑二十四小时守着他,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万一地府那些老弱病残鬼知道主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上来讨旧债,可就真麻烦了。 主上这个样子,真不合适在阳世了,他最好赶紧回小阿鼻地狱去养伤。 可主上怎么受伤的 魅用力回忆着那天的情景,想啊想啊,脑仁想的都要熟了,还是想不通。 那日主上在包间里喝的酩酊大醉,早上,猛地清醒过来。 脸色剧变 不在凡人面前显露身形使用法术,这是他们来凡间之间,主上给自己和手下定的规矩。 可那天,他不顾一切冲出包间,也不管走廊里还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一抹黑烟消失不见。 整个走廊里顿时乱了套,尖叫声接踵而起。 现场一片混乱,害的魅不得已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将看到一切的四个人迷住。 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们相信,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等她结了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四合院的时候。 主上正搂着两具焦炭发愣。 她清楚的感觉到那两具人干的身份,主母和那个主上最讨厌的帅警察。 他们虽然还没死,可皮肉已经被魔气腐蚀烂了,只剩下微弱的心跳。 院子里充斥了魔气,还有数不清的魔物在四处蠢蠢欲动,院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死胖子,明明昏迷不醒,却还在吧唧嘴。 魅迅速封闭了整个院子。 驱走了所有魔物。 她能觉察到主上的情绪,那是一种类似失落,伤心,失望,迷惘,痛苦,总之是很多说不清的感觉,交织混合在一起。 他们俩的呼吸声和心跳逐渐衰弱。 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超过十分钟,两人就彻底没救了。 魅知道这个女人对主上的重要性,可事到如今,没人能救的了他们。 虽然她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被魔气所伤,可凡人就是凡人,他们血肉之躯,脆弱无比。一旦沾染上魔气,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主母要死了,主上轮回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时间所剩无几,接下来他们要去哪再找一个和主母一模一样体质的女子呢,看主上伤心的样子,一定非常郁闷。 魅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些。 做人做久了,她也学会了一些凡人的排场话,什么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诸如此类的,她想安慰主上两句。 没等她开口,奇异的事发生了。 主上哭了,两滴珍珠般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滴在两具焦炭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表情很是奇怪,明明眼睛是湿润的,可唇边却泛起淡淡的笑意。 魅瞬间傻眼。一时间,很有些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的覆灭感。 几千年了,她看过无数凡人和鬼怪哭泣的样子。 人们难过了会哭,太高兴了也会哭,有的甚至看个小说,电影,遇到个什么屁大不了的小事都会哭。 有人哭的梨花带雨煞是好看,有人哭的不顾形象,歇斯底里,还有哭着笑的,笑着哭的,反正凡人就是爱哭,动不动就哭。 她看着就烦。 不仅凡人爱哭,鬼怪有时候也会哭。 可惜,鬼都是没有眼泪的,就算能哭出来,也不过瘪瘪嘴皱皱眉什么的,鬼没有眼泪,无论再伤心,泪流下来的一瞬间,泪水马上会化成飞灰。 即便这样,鬼还是会哭。 地府里有太多冤死鬼,孤魂野鬼,伤心事太多,你看枉死城上空,飘来飘去都是灰,她有时候也琢磨,怎么人和鬼都那么烦呢 有事没事哭个屁啊,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还是魔好,不会伤心,更不需要眼泪。 魔的世界,简单粗暴,喜欢的东西以武力解决归属,讨厌的,更要用武力将其灭杀。 凡事以实力决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战斗结束,问题解决。 没有谁不情愿,也没有谁委屈可怜,所有的魔都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谁也不牵挂谁,谁也不爱慕谁,自然没有牵扯,没有心痛,更没有眼泪。 以前,魅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最近她在人世间流连了太久。 慢慢的,心里也有了一点点不同的看法。 比如说魅惑这件事。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脱光的,身材妖娆的女人。 虽然大多数男人都是色眯眯的,习惯用下半身审读女人。可也有不少男子喜欢的方式都点怪异。 这样的男人统统有个毛病,就是看不得女人掉眼泪。 不管哪个女的是胖是瘦或美或丑,只要她一掉眼泪,那男人立马投降,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再后来,她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很多美女。 得出来一个奇怪的结论。 ===第372章 穿心钉11 一些男人之所以害怕女人哭,不是因为他害怕眼泪。 而是因为他爱那个女人。所以,看不得她掉眼泪。 这个结论曾让魅一度欣喜若狂,难道说,女儿的眼泪也是一种超级厉害的武器 能让男人兵不血刃就俯首称臣,这不正是魅惑的极致 爱爱是什么鬼东东她懒得琢磨,估计就像她爱吃蟹黄包,油炸臭豆腐,麻辣烫之类的吧,几天吃不到,就会心里痒痒的,干什么都没有精神。 人类真是肤浅,不过就是口腹之欲吧,反正吃个男人和吃个包子查不了太多,她反正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既然是厉害的武器,身为魅惑鼻祖的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弃呢 魅想尽了一切办法学哭,用胡椒粉,洋葱头,滴眼药水,拼命挤。 反正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眼屎挤出来不少,眼泪半滴不见,更别提那些人说过的什么心酸甜蜜悸动冲动各种动了。 最后,魅气急败坏的总结出一个真理。 哭,是人类最弱智,最无聊的举动。 眼泪是天底下最让人心烦的东西,只有弱小的人类才需要喜欢,而她,是一个强大的魔,不需要那东西。 可为什么 魅对着主上眨巴了半天眼,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强大如斯的主子竟然也哭了呢 就在魅对着房门深深回忆,苦苦纠结之际。 曾明明那边也进入了心悬一线的紧要关头。 眼前,是一片焦黄的土地,寸草不生,只有不远处鼓起一个个坟包,荒凉的让人心惊。 曾明明一遍遍查看这周围的环境。 只有强烈的压抑感和让心惊肉跳的惧意,看不出一丝异样。 这种感觉最让人惶恐。 明明危险就在眼前,可你却什么都看不到。 曾明明往前踏出一步,脚底下的土松软的异常。 脚背深陷入土里,她低下头,三个人的影子交错在地上,映射的地面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了一些。 曾明明心里一动。 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时院长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 最让人容易忽视的地方,不是远在海角天涯也不是深山的尽头大海的海底,而是,你的脚下。 离你最近的地方,往往就是人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心,强烈的跳动起来。 她集中眸光,双眼泛起一阵清凉。 她明显觉得眸光更清晰了一些。 她佯装向远处一处坟包眺望,眸光却轻轻落在脚下。 日光将他们的影子倒影在土地上。 三人重叠的身影深处,好像还隐藏着一个弯曲的身影。 他就在她的脚下,和黄土融合在一起,曾明明的脚底不偏不倚的猜在他的胸膛上。看不清他的脸,可脚底寒的感觉却让曾明明腾起一种莫名的紧张。 他不是真的躲起来逃避他们的追捕,而是时刻准备伺机反扑。 “哪不对嘛”沐言觉察到曾明明的紧张,忙不迭询问。 “我看不太清,不过,那个坟包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曾明明故意为难的皱了皱眉,抬脚离开了这片危险区。 “别怕,有我呢”毛裕兴胸脯一挺,往前走了几步,曾明明赶紧跟了过去,她回手攥了下沐言的左手,轻轻一捏。 沐言一怔,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 “就是那个坟包”毛裕兴从携带的背包内摸出一把钢钉。 这些钉子比普通的要长一些,钉头上还刻着繁复的符文。 曾明明认识这个东西,毛阿婆和她讲过,这叫穿心钉,可以困住鬼物,让它们无所定型。看样子,毛裕兴是想用这些东西将那个坟包困住,逼他现身。 “师父,我帮你”曾明明靠近毛裕兴,伸手抓起两个钉子。 “你会用嘛”毛裕兴一怔,“这东西可有讲究的,不能瞎钉。” “放心,阿婆教我怎么用了,你先手,我帮你补漏,没问题的。” 曾明明斜了眼刚才站立的位置。 没了他们阴影的遮挡,那块地明显比刚才浅淡了一些。 能看到那个人侧躺在地底,蜷缩成一团,好像蛇一样盘着身子。 双头蛇的声音和那个人讲话声一模一样,他这么像蛇,软肋一定也像蛇一样脆弱 曾明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她看了沐言一眼,脚下一滑,佯装跌倒。 趁着身子扑倒地上的瞬间,抬起双手,对准那人腰部下方,模拟七寸的位置,狠狠钉了下去。 钢钉刚插进土里。 一股黑血忽然窜起,土沫飞溅,有低吼声从地底深处萌发。 曾明明刚要闪避,胳膊已被人拽住,身体一弹,避开漫天扬沙。 沐言一直注意着曾明明的举动,眼看她一击成功,立刻将她拉离了危险。 毛裕兴骇了一跳,可他反应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抓了一把穿心钉,咬破舌尖对着钉子喷了口血。 抬手一抛。 六道乌光朝六个角射去。 穿心钉深深钉在地面上。 每一刻钉子渗入地面,就有一声惨呼响起。 地面的土开始往两侧涌动,好像流沙似得裂开一道口子。 一个身材纤长的男子从土里钻了出来。 曾明明骇了一跳 这还算是个人嘛 他的个子足有二米多高,身子好像被挤扁了一样,整张脸被挤成了三角形,头骨高高鼓起,一双眼睛黝黑锃亮,嘴角,甚至还长着几根稀疏的胡子,横在脸颊两侧,口中一对利齿凸出唇外,牙齿又尖又利,看起来就像长着支耗子的头,可口中偏偏吐出猩红的蛇信。 头部以下,身子扭曲变形,肩膀特别窄,头部直接连在肩头,几乎看不到脖子,不仅身体又扁又长,就连四肢软的也和面条似的。 他从土中钻了出来。 腹部紧贴在焦土上,两条腿却像蛇一样在地面上扭动。 看起来,就像一个长着耗子头,蛇身的怪物,一点儿人的模样都没有了 “柱子你真的和这两个东西融成一体了你疯了嘛,他们根本不是人”毛裕兴失声喊道。 先前他就怀疑过,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真会这么做。 ===第373章 蛊惑 双头蛇和刺猬精是灵体所炼,没有血肉之躯,可它们的生命却十分漫长。 毛阿婆很早之前就告诫过他。 这两样东西戾气很重,千万不能用血肉饲养,只能靠香火供求,才能保持它们的灵力纯净。 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获得力量不惜用自己的血肉去供给它们,弄的自己人不像人,妖不是妖。 “这怪谁呢”怪物森然冷笑,他伸出软绵如面条似得手,从腰际拔出一颗血淋漓的长钉。 “当年,你们破了我的法术,害我差点送命,若不是恰好遇到个好心人救了我一命,我早就死了。和它们在一起怎么了,只有拥有力量,才能掌控一切。” 怪物冷笑着凝视着曾明明。 身上的钉子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阴阳之眼老太婆的眼珠子居然给了你哈哈极阴命格,厄难之体,啧啧啧,你就是那个被亲生母亲出卖的可怜娃啊。” “你少胡说八道,赶紧束手就擒,跟我回去见妈,如果你真心悔改,没准还能留你一条活路”毛裕兴厉声打断他的话。 “我胡说八道,哼”男人幽幽盯着曾明明。 “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嘛,你的眼睛为什么与众不同,还有,你真一身厄运都是谁造成的,你都明白嘛” “明明,千万不要听他胡说,他的体内有刺猬精,最擅长蛊惑人心,他说的话不可信”毛裕兴连忙打断男子的话。 曾明明心头一阵苦涩,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听这个怪物的意思,她这对眼睛里,好像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说的都是真话,你看看她的表情,信你多一些呢还是信我多一些” 怪物哈哈大笑。 枪声破空声同时响起。 怪物身上同时被钢钉和子弹击中。 五个血洞赫然洞开,黑血喷涌而出 沐言手持枪支冷然对准怪物的头。 “你再敢蛊惑人心,穿你的头颅,我不信你不怕死。” “哈哈哈”怪物凄厉的大叫一声。 身上的血洞急速收缩,伤口很快平复,他的身躯似乎更柔软了,整个身体极为夸张的抖动着。 “看看,就连他都知道你的秘密,只有你蒙在鼓里,这就是爱你的男人嘛,太可笑了,他们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利用你的眼睛,利用你即将获得的能力,小姑娘,他们这样欺瞒你,难道,你还要与他们为伍” 怪物摊开手臂,做了一个拥抱的手势。 “过来,和我在一起,我的能力加上你的双眼,这些欺骗过你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曾明明站着没动。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难道沐言早就知道了一切,他真的隐瞒她了嘛 她苍白着脸看了沐言一眼,眸中再次萌发出淡淡的绿光。 一股戾气从心底爆发,直冲向头部。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胸膛中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爆跳出来。 “明明冷静点,我没隐瞒你任何事,我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可我一直都没时间确认,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我的怀疑,还有毛师父和毛阿婆,就算他们隐瞒你一些东西,可他们的初衷都是想保护你,你仔细想想,应该会理解的。” 沐言走到曾明明身边,盯着她的眼睛。 曾明明的眸光流光溢彩,好似镶嵌的翡翠,晶莹剔透。可她的脸却白的和纸一样,眸光中有愤怒在凝聚。 “别冲动就算你有怀疑,都可以解决,如果你被这个怪物利用了,伤害你自己,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沐言,如果我也变成一个怪物,一个厄运连连的怪物,你还会喜欢我嘛” 曾明明心里特别的难受,她不在乎自己小的时候被家人抛弃,也不在意自己没有朋友霉运随身,她更不在意那个怪物口中所说的被所有人欺瞒利用。 她只想知道沐言知道她的身世后,会怎么看她 怕她,疏远她,还是违心的欺瞒她。 “明明,如果变成怪物的是我呢,你会放弃我嘛”沐言的眸光柔软的看着她。 “我当然不会就算你不是人,我都不会放弃。”曾明明痴痴的看着他。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呢”沐言眸光中蕴含着太多东西。 “在我心里,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没人替代,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介意你的身世你的秘密,只要你是曾明明就够了,我说过,这一生我都会陪着你,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咱们分开。” “啧啧啧,男人的甜言蜜语就是口蜜腹剑,如果你信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看看我,我现在这样子是谁造成的一个是我亲生母亲,一个是口口声声喊我大哥的弟弟,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身上这些伤,还有我心里的痛,都是谁造成的你还看不清嘛还是,你甘愿被他们蛊惑,任由他们欺瞒和伤害,别傻了,到我这里来吧,只有我,才能理解你心里的伤痛,因为我都是被背叛者,我们是一样的人。” 怪物在地面上游动,他的眸光幽深漆黑,仿佛水底深处漆黑的礁石。 “别和他对视,他的眸光能蛊惑人心。”毛裕兴只觉得对方的眸光好似有引力似得,使劲把他往里拽。 极尽全力避开对方的眼神,大声提醒曾明明。 “很可惜,我和你,根本不是一种人。”胸口的愤怒被清凉替代。 仿佛一瞬间,曾明明找回了自我。 她抬起头,勇敢的对视着怪物的双眼,眸光清澈纯净。 “你的心里只有仇恨,所以你根本看不到你的亲人为你做过些什么你愤怒,觉得他们都对不起你,可你抿心自问过,你的母亲和弟弟真的放弃你了嘛” “他们根本没把我当成亲人尤其是那个老太婆,很早就把我送走了,对一个捡来的孩子比对我还要好,供他吃穿供他上学,却让我去打工,供养那个杂种,他们这样对我,我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当成亲人” ===第374章 命中目标11 怪物四肢蛇一般扭曲着,牵动的整张脸也跟着扭动。 “你母亲的确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把你送走了,可她那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她不敢去看你,是怕连累了你。她忍受着失去你的痛苦,煎熬了十几年,你非但不体谅她,还如此怨恨,你对得起她吗还有我师父,他从小被你母亲收养,在他的心里,你们就是兄弟,他从来没想过和你争什么东西,可你呢,一直排挤他,唾骂他,想尽各种办法嘲笑挖苦他,他和你计较了嘛没有不但没有,还在你想学习家传衣钵的时候,帮你求情说好话,甚至,就在刚才,他还在请求母亲能宽恕你。这么好的亲人你不但不知道珍惜,还将所有的事都计算在他们头上,说白了,你就太自私,眼里只看的到自己,从不体谅别人,你这种人,不配做儿子,不配做哥哥,甚至,都不配做人” 曾明明义正言辞的一段话,说的怪物脸色大变。 “你这个无知的人类,我好心告诉你身世,不想你被他们欺瞒,你居然教训起我来了,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受死吧” 怪物恼羞成怒,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砰”一声巨响,怪物的眉心正中一枪,手指粗的血洞贯穿了整个头部。 怪物狞笑着,血洞飞快的蠕动了起来。 很快,伤口就平复了 沐言和毛裕兴对视了一眼,心底泛起丝丝寒意。 这东西自我恢复的速度太逆天了,这样的战斗,不可能有胜算。 “就凭这支破枪和蹩脚的法术也想伤害到我”怪物嘶嘶吐着红信。 仰头喷出一团黑雾。 雾气腥臭难耐,只闻了一口,胸膛就憋闷起来。 三人后退了数步,眸光更加忌惮。 “虽然你们对我不仁,可我还是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怪物晃了晃绵软的胳膊,眸光迸射出一股嘲弄的光芒。 “我不想赶紧杀绝,只要你们中一个人甘心留下来当我的血食,我就放过其他两个人,如何” “放屁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老子和你拼了” 毛裕兴火冒三丈,原以为穿心钉一出,困住他不成问题。 谁知这个怪物竟如此变态 事到如今,他不能再手软了,这东西已经没有人性可言,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毛裕兴双手从背包中一阵划拉,摸出一个大东西。 猛一看像个特大号的锥子。 比大拇指还粗,一头圆一头尖,除了尖锐的那一头,其余的部分雕满了繁复的花纹。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厉害”毛裕兴发了狠,咬破舌尖喷了口血水。 手中的东西随风胀大了一倍,尤其尖锐的那一头,寒光森森,看起来非常锋利。 怪物眸光森然盯着毛裕兴,口中痴痴怪叫。 毛裕兴握着灭魂钉冲了过去。 这宝贝可是他压箱子底的家伙事了,一般的鬼怪,被钉上一下,立刻化为一滩血水,甚至连魂魄都会烟消云散。 这东西太过阴狠,不给人留一丝活路,他很少用它来对付鬼物。 可是现在,他对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兄长已经绝望了,他早就没有人性了,与其让毛阿婆见到这样的儿子伤心欲绝,他宁可让她只看到他的尸骸。 怪物身体异常灵活,毛裕兴连戳了几下,都无法靠近他。 反而被他匍匐在地面上的软腿扫中,摔了个狗啃屎。 沐言举起枪,瞄准怪物的双眼,砰砰就是两枪。 子弹从空中划过两道弧线,不偏不倚,正中怪物的眼珠子。 血花飞溅,两个眼球同时爆裂。 两行污血顺着脸颊淌下。 怪物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扭头朝沐言和曾明明喷了口毒气。 沐言拽着曾明明一跃,扑倒在一侧,勉强躲了过去。 毛裕兴抓紧这个时机,从后背窜了过去,举高灭魂钉,狠狠扎在他脊背上。 黑烟腾起,血肉翻开,灭魂钉正中他的后心。 怪物扭过头来,等着两个血洞阴森森瞪着毛裕兴。 毛裕兴眼看着他的双眼急速愈合,骇的松开了手,没等他闪开,怪物的双手已经卡主他的脖子。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怪物将毛裕兴从地面拎了起来。 乌黑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脖颈中。 毛裕兴涨的脸都紫了,手脚不停挣扎。 “快跑别管我”他眼角余光看到沐言和曾明明正准备扑上来救他。 用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他想不到这个怪物这么厉害,竟然连灭魂钉都不怕。 “明明,你赶紧走,我去救人”沐言推开曾明明,手枪里只有两发子弹了,可这个怪物全身上下似乎都不怕攻击,他的致命点到底在哪呢 “沐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无论怎么攻击他,他都能恢复,我们太吃亏了,必须赶紧找出他的弱点你牵制他,给师父制造机会逃脱,我找出他的弱点” “好”沐言毫不犹豫,举起手枪对准怪物的太阳穴就是一枪 砰一声巨响。 怪物的脑袋被打穿了。 黄白的脑浆喷射出来,血溅了满地。 毛裕兴被血浇了一脸,脑袋都成血葫芦了,怪物却好似根本不觉得疼一样,双手依然死死掐着毛裕兴的脖子。 曾明明全神贯注的盯着伤口。 她清楚的看到他头部的血洞中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黑气。 创口好像会收缩一样,急速恢复着,眨眼功夫,就复原了。 沐言举着手枪,绕到怪物面前,只有最后一发子弹了,虽然伤害不了他,仍然可以缓解他的攻击,为曾明明再争取点时间。 曾明明蹲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把带血的黄土。 她眼看着怪物的血喷洒在地面上,可手里的土却干燥异常,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曾明明将视线转向怪物的脚下,焦土中,他的影子凝缩成一团,有淡淡黑起从影子上蒸腾起来,不着痕迹的融入空气中,曾明明突然想通了 这时,沐言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怪物的心脏。 “沐言,射他的影子,快”曾明明高喊 沐言毫不迟疑,对准对面上怪物的影子开了最后一枪 砰一声巨响。 惨叫声炸响。 怪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将毛裕兴扔在一边。 他惊恐之极的低下头,盯着胸膛那个拇指般粗细的血洞。 鲜血汩汩淌了出来。 这一次,伤口再也无法愈合,不出片刻,怪物便萎靡的倒在地上,抽搐成一团。 ===第375章 结束 毛裕兴翻身爬起,原本血糊糊的脑袋瞬间变的干干净净。 他伸手摸了摸头,再看看捂着胸口哀嚎的怪物,恍然大悟,怪不得可以无限恢复,原来置换了影子,用了障眼法。 “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怪物蜷缩在地上,双手捂住胸膛上的血洞。 沐言手枪的子弹是特制的,不仅弹道轨迹粗,子弹还经过特殊处理,一但射入人体就会爆裂,杀害力极强。 自从知道了这世界上存在很多未知的危险,沐言便特意和秦局请示,领了一百发这样的子弹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看着他在血泊里挣扎,毛裕兴的心又软了下来,毕竟,他是毛阿婆的亲生儿子,自己的亲大哥,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他血流不止而死吗 “救我,裕兴,我是你大哥啊,如果我死了,娘一定伤心死了。”怪物伸出血淋漓的一支手,苦苦哀求。 沐言对毛裕兴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子弹的威力,命中了心脏,伤及脏腑,神仙也难救了。 “我先帮你包扎伤口,背你回家见妈最后一面。”毛裕兴靠近了些,想看看他的伤口。 不料,怪物竟趁他不注意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大口,他的牙齿异常尖利,一口就咬下一块血肉。 幸亏沐言手疾眼快,一脚将他踹开,才把毛裕兴从他的撕扯中解救出来。 曾明明赶紧替毛裕兴止血,那怪物连皮带肉的吞下那块肉,兀自不罢休,撑起半个身子恶狠狠盯着毛裕兴。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害人”毛裕兴手腕疼,心口更疼,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变成了怪物,他真心接受不了。 “我要喝血,给我血肉,我就能恢复,如果你不肯,就去给我找一个人来,吃了他我就能恢复,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不成快去” 吞下毛裕兴的肉,怪物恢复了一点力气,声音又戴上了一丝狠厉。 毛裕兴站了起来,沉默了几秒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漆黑的符箓。 “你想干嘛”看到这张符,怪物哆嗦了一下。 “我不能让你再害人了,早点去吧,下辈子别在为非作歹了”毛裕兴最后看了他一眼,双手一合,喃喃念了几句,符纸自己飘了起来。 颤巍巍的,朝怪物头顶落去。 “你不能这么做,停下,快停下,我根本没有魂魄了,轮回符一点燃,我就彻底消失了,你不能杀我,啊” 怪物撕心裂肺的吼着,左右闪避,可那张符就像张了眼睛,径直落在他顶门上。 接触到头皮的一瞬间,黑符忽然融化了。 红褐色的水顺着头皮淌了下来。 不多时,流了全身。 火光冲天而起,没有任何征兆,好像这火是从他身体内部被点燃的,顷刻之间,怪物就变成一团火球。 这火没有一丝温度,相反,火燃的越旺,四周的温度反而越低。 “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怪物在火焰中翻滚哀嚎,发出恶毒的诅咒,“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你们等着,等着” 他翻滚了一会儿,不动了。 火焰依旧没有熄灭,直至将他的身体烧成一堆粉末。 风吹过,骨粉四散,地上,只剩下一个半圆形的明黄色的石头。 毛裕兴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老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跳进他的掌心,伸出手,想去触摸这个石头,伸了好几次手,最终又跳回毛裕兴肩头,趴在上面不动了。 “回去吧。”毛裕兴颓然看了眼远处,步履蹒跚的往回走。 经过刚才的恶战,体力和精神都大幅度透支,尤其是亲手灭杀了他之后,毛裕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然他该死,可他毕竟是养母的亲生儿子。 唯一的念想。 沐言和曾明明跟着他往回走,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 有好次,沐言都想和曾明明解释点什么,可看着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神情,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沐言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明明的个性他十分了解,她很坚强,面对任何困难都不会妥协退缩,唯独在亲情上,她很脆弱,经不起任何打击。 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只是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隐藏了多少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自己的推测,如果都是真的,他不敢想象,明明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曾明明一步一步跟在沐言身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早晚有一天会曝光,只是没预料会这么快。 说实话,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这些天,她刻意回避这件事,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面对,可该来的,始终要来。 看毛裕兴的话口,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就连沐言似乎也知道了。 只有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嘛 曾明明觉得好可笑,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孤儿的现实,可现在,爸爸妈妈舅舅从天而降,自己不但认识他们,还和他们一起工作,生活过。甚至,差一点被自己的亲生爸爸扼杀在街头。 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是该继续装作不知道,还是远远离开。 她想逃走,可是,沐言会跟着她一起离开嘛 她不知道。 三人各怀心事,赶回毛裕兴家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太阳腾在半空中,明亮耀眼,照的身上暖洋洋的。 难得遇到如此晴朗的天气,天空蔚蓝如洗,四野生机盎然。 曾明明出神的看着远方,楞了片刻。 沐言靠近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眸光相对,曾明明能觉察到他的担心和关切,心里瞬间温暖了许多。 无论如何,有他在,自己不必在独自面对以后的尴尬和心酸,这也许就是老天爷给她最好的补偿吧。 “明明,相信他们,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我不想让你难过,但,也不希望你逃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沐言看着毛裕兴进了屋子,轻轻捏了下曾明明的手。 曾明明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沐言说的对,逃避不是办法,她想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也许,毛阿婆会告诉她一切。 定了定神,曾明明对沐言笑了下,两人手牵手朝屋内走去。 ===第376章 往事11 毛阿婆摩挲着手中那块残缺的石头,眸光微微有些湿润。 “妈,我本想带他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可我不小心下了重手我”毛裕兴说不下去了。 “没事,这不怪你,这是最好的结局,兴啊,妈有一件事还不放心,你得找到他住的地方,这东西缺了一块,我心里总不能踏实。” “成,我知道了,妈,你的身子咋样,用不用去医院看看。”毛裕兴面露担忧。 毛阿婆看起来太憔悴了,手腕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好,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曾明明清楚的看到一团黑气盘庚在她眉心,那黑气在慢慢扩大,这是天人五衰的前兆,人一旦出现这种面相,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本来,曾明明有很多话想要问清楚,可看到毛阿婆这幅样子,那些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毛裕兴俯下身子在毛阿婆耳畔念叨几句。 毛阿婆一楞,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小伙子,你帮裕兴处理下伤口,他那个地方沾染了妖气,得把毒血挤干净,才能上药,麻烦你了。” 毛阿婆支走沐言和毛裕兴,慈爱的看了明明一眼。 她的眼睛特别明亮,瞳仁乌黑,根本不像一个瞎子。 “阿婆你的眼”曾明明皱了皱眉。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双眼浑浊模糊,可现在,却像个婴儿似得,既清澈又干净。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视力会好很多,这是我们两个的缘分。”毛阿婆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握住曾明明的手。 “你一定有很多事想问我,问吧。” “阿婆,我的眼睛和你有关系嘛”曾明明犹豫了下,问。 “你的眼睛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毛阿婆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曾明明听她说。 “裕兴说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其实这件事你早晚会知道,你这双眼睛的确我给你的,原本,我是为了弥补我儿子犯下的错事,对你有个补偿,现在看来,你和这对眼睛契合度很高,这是你的缘分,也是天意。这双眼不是普通的阴阳眼,她汇集了我们祖先七八代人的灵力和能力,既能通灵,也能知晓未来。这对眼睛除了我以外,跟了很多人,他们的能力都保存在了这双眼睛里,可并不是所有的人能接受这份能力,也许是你的体质问题,这么快居然开始接受这些能力,这是好事,但凡事也都有代价。” “裕兴告诉我,说你身上有一股暴虐之气无法自控是吗”毛阿婆轻叹了口气。 “嗯,我好像突然就很愤怒,然后力量大增,眼睛里能射出绿色的光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什么都很清楚,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很正常,这对眼灵力太强,而你的精神力现在控制不住它,它自然会反控制你,别担心,这对双眼跟了阿婆几十年,我会教你怎么控制它的,等你真正能驾驭住它的时候,这双眼会改变你的一生,好孩子,你的命运虽然被我儿子强行改了,可你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将它扭转,这就是我送给你这双眼的初衷。” “阿婆,你能告诉我当年的事嘛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曾明明咬着下唇,强忍下内心的酸楚。 “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要怪只能怪我儿子。” 毛阿婆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件事我才是始作俑者,是我,亲手将柱子带入了这个行当,却没教育好他。” “当年,他找上门的时候,我多多少少是有些抗拒的,前车之鉴,我不敢和他过分亲近,我害怕再次失去他,没想到他却误会了我,这孩子从小受了很多苦,性格有点扭曲。表面上他很少违背我的话,可心里却和我们起了隔阂。” 毛阿婆的声音缓缓讲述着过去的事,能看到她脸上的自责,悔恨和无奈。 有那么一瞬,曾明明几乎想打断她的话,阻止她再去回忆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 纵情的回忆一次,或许是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最后怀念亲生儿子的方式。 虽然这种方式有点残忍,可作为一个母亲,无论自己的孩子犯了什么样的错,最终她会将所有的错误引到自己身上。 这便是母亲的伟大之处。 只有你当了母亲,你才会理解无私和奉献的含义,当你懂了,你的母亲也已经老了,善待她们吧。 “我们之间矛盾日积月累,最终在裕兴考上大学之后彻底爆发,本来裕兴选择这条路的原因主要是为了不和柱子争家产,裕兴是个实在的孩子,在他眼里,我这份家当就该属于他大哥,他虽然也是我的孩子,和我学了很多东西,可他从心眼儿里就没想和他大哥争这份家当。只可惜柱子根本不理解他的苦心。他偏执的认为裕兴夺走了他所有的东西,他开始叛逆,找各种借口和裕兴争吵,甚至动手,有好几次,我都看到裕兴在偷偷擦药,他的身上都是伤,他从不和我说,只是他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他总是住在宿舍里,没课的时候就去勤工俭学,尽量不和我开口拿钱,即便是这样,柱子还是不肯罢休,他去学校找裕兴的麻烦,想尽办法让他在同学面前出洋相。 其实,当时我就看出了他的品行低略,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啊,在裕兴的恳求下,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让他继承我的家业,把祖上的东西传给他。这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原以为他学会了我的本事后就不会再和裕兴争吵了,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假装出来的,他和裕兴和解,变的乖巧听话,我们都以为他想通了。 那几年,我真的很高兴,两个孩子都很长进,裕兴工作了,虽然只是一个派出所的片警,但他毕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特别欣慰,这孩子跟我吃了好多苦,终于熬出来了。 柱子也很努力,他有天赋,又肯下苦功,几年不到,几乎学会了我所有的东西。 后来,在裕兴的和他的轮番哀求下,我把双头蛇和刺猬精传给了他。 ===第377章 反噬 我们这个家确实和睦了几年,我慢慢的将这份家业传给了柱子,他很会说话,对上门的主顾很尽心,加上他确实学会了我八成的本事,人们也逐渐认可了他。 我心里安慰,渐渐的,就放松了对他的管制,让他独立接活。 我的放任和宽容纵容了他。 柱子的野心日益显露出来,他现在的日子嗤之以鼻,他觉得他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住大房子,有数不清的钱可以挥霍,要女人有女人,要身份有身份,他觉得自己本事越来越大了,慢慢的,开始瞒着我接私活。 替有钱的人算命,敛财,甚至,帮恶人消灾解难。 他再也不满足在小巷子里靠给别人看事收一点小钱过日子。 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我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便开始让老黑监视他的行动,老黑的耳朵类似谛听,却没有谛听那么厉害,可以掌握三界的所有的事,可他如果想监视一个人,那个人便逃不出它的掌控。 我知道他背着我所做的一切,又气又恼,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警告他若是在任意妄为就收了他的灵物,破了他的灵法,他的法术都是我教的,罩门在哪我一清二楚。 他害怕了,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了,我还是不放心,只好天天盯着他。 那几个月,表面上他挺老实的,再也没偷偷给别人看事。 原以为他真的怕了,没想到他却背着我和那个灵物开始修炼秘术。 我们家的灵物是通过香火获得灵能的,这种方法虽然晋级缓慢,但灵力精纯,是大道之术。 可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它们很快功力大增。 人的血肉魂魄,甚至各种怨念,执念都可以快速提高它们的实力。 它们实力高了,便能轻而易举摆脱老黑和我的监视。 只是这个功法副作用很大,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它们会想瘾君子一样,需要越来越多的能量,最后,堕入魔道。 我早警告过柱子,可我没想到为了摆脱我的掌控,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那时候他还不敢杀人,吸收人的负面情绪为他所控,快步提高灵能,是他必须着手进行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母亲和舅舅找到了他。 他们年纪青青家逢巨变,心里有刻骨的仇恨和怨念,这样的他们,正是柱子最需要的。 他替他们分别看了相,你母亲有医者之能,一生坎坷多难,而你的舅舅虽有经商的天赋,但没有官运,一辈子也无法进入仕途。 他算的很准,你母亲和舅舅为之叹服,当时他们俩太年轻了,走投无路,自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柱子身上。 渴望他能给他们一条出路,好替父母报仇雪恨。 柱子说,若想报仇,你舅舅就必须要当官,这个世道,有钱的不如有权的,只有你舅舅进了官场,才能替家里人彻底洗刷冤屈。 可惜,你舅舅没有官运。 要想改变这一切,只能改命。 要有人心甘情愿将一生的运气贡献出来,用她的一生,改变你舅舅无法入仕途的命,祝他平步青云。 而被改命的人,则会一生孤苦,凄惨无比。 听完他的话,两个年轻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久,你母亲咬着牙说,她愿意牺牲自己替弟弟改命,给父母报仇。 你舅舅说什么都不同意,姐弟俩争吵半天,最后抱头痛哭。 你舅舅和母亲的怨气太重了,他们心里的执念已经上升到了顶端,这样的怨恨正是双头蛇需要的恨。 柱子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后来,他替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成人之间转运很难百分百成功,因为人天性就是自私的,即使一个人甘愿牺牲,可术法完成的过程中,只要被抽取运气者产生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个术法就会自动终止,反噬力会让施法者和被转运者受到严重的伤害,甚至会危机生命。 所以,这是一门禁术,嫌少有人会疯狂到不顾自己的生死替别人改命。 可我的儿子已经陷入了疯狂的边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竟然独辟其径,想出了一个万无一失的转运法门。 这世界上有一种生命,拥有纯净的心灵,无暇的心智,灵力精纯无比,却没有思想和,不懂反抗。 这就是胎儿,他们从生命孕育的那一刻起,就拥有独立的生命和自己的命格,可他们却没有支配自己的能力。 柱子的主意简单又残忍。 只要你母亲能怀上一个孩子,他就可以替你就舅舅安全转运。 你母亲当场就拒绝了,她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陷入厄运之中。 你舅舅也坚决不同意这样做。 两人告辞离开后,柱子默默给刺猬精下了一道命令,让它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两个人的心智,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的积怨太重,手里又握着一大笔财富,正是他可以利用的目标。 “孩子,不要记恨你的妈妈和舅舅了,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很大程度上都是受了刺猬精的蛊惑,放大了心中的仇恨和执念。” 讲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毛阿婆握紧了曾明明的手。 曾明明的手一直在抖,“阿婆,如果他们是被人蛊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任由我自己在孤儿院自生自灭呢” “唉,他们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啊,你不知道这个法术的阴毒,当年,如果他们不扔了你,恐怕你根本无法成年。你舅舅的运势都是从你那来的,他离你越近,你的运气就越差,甚至会危及性命,至于你的妈妈,因为她是这个法术的间接作用人,自然也受了这个法术的牵连,也就是说,你们一旦靠近,其中的一个人必定受其影响。不是霉运连连,就是身体衰败,弄不好,还会送命的。” “可我最近一直挺顺利的啊,身体也很好,这是怎么回事”曾明明心里咯噔一下,秦局最近接二连三被上级部门清查,秦医生的身体每况愈下,难道,都和她有关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看你的面相,已经大有缓和,虽然说没有彻底改变,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诸事不顺了。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这种改变势必影响到一些人。我真的想不通,谁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改变这一切。丫头,你最近遇到过什么高人嘛,这件事很重要,你最好告诉我。” 毛阿婆拧眉思索了一会,很严肃的问。 ===第378章 你想要什么补偿?11 曾明明心里拧了一下,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羿的存在是一个未知数,他虽然对自己还算不错,可他性格乖张,行事诡异,非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揭开他的身份,也不想给毛阿婆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曾明明心里很肯定一件事,她的转运,一定这这个家伙有关。 “阿婆我刚来这个城市不久,认识的人不多,都在警局,我认识的人师父也认识。”曾明明故意露出吃惊的样子。 毛阿婆叹了口气,“也是,我听裕兴说起过你的情况,连他都毫无发现,你一个女孩子,哪里会知道。不过,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主动找上你,你一定要问清楚他为什么帮你,记住,这个世上没有会毫无所有的帮你,尤其替你解除这种法术,他本人很可能会因此付出很大的代价,他肯这样做,一定有所求。人,不能轻易做出承诺,有些事答应了就必须得做,尤其是对这种人,你根本无法违背,你明白吗” “阿婆我记住了。”曾明明点了点,犹豫了下,问:“阿婆如果我的运气变好了,是不是他们就会受到很大的反噬,会危及生命嘛” “你担心你妈妈和舅舅是吗”毛阿婆笑了。 “”曾明明咬着下唇没吭声,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其实要想破解他们的反噬很容易,我这里有两张符,是我多年前就准备好的。”毛阿婆回身取出一个长条形的小布包。 “这里面有我做的解咒符,一共有三张,只要你和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双手握在一起,如果你全心全意原谅他们,这个咒法就自动解除了。这个符咒本来是我做出来要缓解你命格继续恶化下去的东西,现在施法的人死了,这个东西正好可以让一切回归正常,只是,你舅舅会受到一些影响,恐怕再也不能为官了,不过,想必他也会同意的。” 毛阿婆将布包塞进曾明明手里,见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沉默了几秒,又说:“他们当年虽然从这个术法中得到了一些好处,本身却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所以,你舅舅年过四十还孑然一身,而你的母亲也在恶疾中缠身,痛苦了十几年,他们之所以会这样,都是为了能抵消一下你的厄运,这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否则,你怎么能平平安安长到现在呢,以这个术法的狠毒,你不可能活过十八岁的,是他们,宁可牺牲自己的婚姻和健康,为你换来的一线生机。孩子,他们虽然受了蛊惑伤害了你,可他们还是疼爱你的,相信阿婆,天底下没有不疼爱儿女的父母。” 曾明明的心像被什么攥了一下,眼眶立刻红了。 原来,他们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 一个一生孤独,一个终年疾病缠身,这些真的都是他们自愿的嘛为了自己 曾明明忽然好想哭,她强忍着接过布包,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你把他们俩叫进来,我还有话要说。” 毛阿婆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要强了,明明心已经软了,还是强忍不让自己掉眼泪。 也罢,她从小吃了这么多苦,一下子扭转过来也难为她。 一切,顺其自然吧。 曾明明强撑着走出屋子,告诉他们进去。 自己则大步走出屋外,她昂起头看着外边的天,炙热的阳光刺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她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撑了很久,直到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慢慢蹲下来,捂住脸埋下头。 泪水,就这么汹涌如潮的喷涌了出来。 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肆意发泄过自己的情绪。 从小到大她很少哭,因为她知道,没人心疼她掉眼泪,没有会在她哭泣的时候安慰她,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心情,从没有人。 可现在,她只想大哭一场。 为自己,也为自己痛失的二十年的亲情。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忽然传来轻稳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过来,没靠近她。 默默的立在她身后,静静陪伴着她。 曾明明擦干脸上的泪。 慢慢站立起来。 短暂的昏厥袭上头顶,有人及时扶住她,将她揽紧怀里。 曾明明将头靠在沐言胸膛上,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已经失去二十年了,不想就这样失去一辈子。 “沐言”她轻声开口,脸颊却微微有些发热,我想去看看我妈这句话,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知道,等咱们处理好一切,我陪你去。”沐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手掌滑下来,笨拙的拍了下她的后背。 “谢谢你。”曾明明眼泪又淌了下来。 她的心从被这样轻松过,也许因为所爱的人就在身边,也许因为自己终于想通了。 “唉”沐言忽然叹了口气。 “你在担心这个案子没法结案吗”曾明明抬起头,脸颊上还沾染着两行晶莹的泪水。 沐言用手指抹的泪痕,轻轻在她额头稳了一小下。 “本来我以为可以免去见岳父岳母的尴尬,没想到,不但不能省,还多了一个顶头上司当舅舅,你说我是不是太可怜了,你该不该补偿我一下” 他说的一本正经。 曾明明的脸却红了,压低了头,声音好似在呢喃。 “你想要什么补偿” 沐言故意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松开他朝院子外走去。 路边有很多野草,青翠茂密,沐言揪了两根狗尾巴草,背对着曾明明忙了一会儿。 然后,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嘛”曾明明立在门内,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猜想他在给自己什么惊喜,难不成编一支蚂蚱送给自己 沐言会这么幼稚嘛 不过她好喜好。 沐言攥着手心的东西走到她身边,“闭上眼。”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眸光好像浸透在水里的星星。 又温润又闪亮。 “你还会弄这些”曾明明笑着闭紧双眼。 手一紧,被他握在手心里。 ===第379章 这算求婚吗?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肌肤,略微有点炙热。 曾明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无名指上忽然被套上了一个东西。 圆圆的,凉凉的,紧贴着手指。 她睁开眼,指尖套着一个碧绿的青草环。 戒指 沐言竟给她编了一个戒指 曾明明的心一时间有些迷惘。 “前几年我用破获了一个大案,挽回了国家一个多亿的损失,局里奖励了我一套房子。” 沐言的声音慢慢懒懒的。 “嗯”曾明明盯着他清隽模样,脑子里的弯一时半会儿还没转过来。 “有个同学欠我个人情,他现在在北京一家著名的装修公司当首席设计师,我给他打个电话过来” “啊”曾明明觉得自己脑子越发不够用了,虽然这戒指是草编的,可他提房子和设计师是什么意思 “啊什么啊”沐言宠溺的点了点曾明明的鼻子。 “一百三十平,三居室,阳面有一个大平台,你喜欢种花还是做阳光房” “阳光房里不能种花嘛”曾明明傻乎乎的问。 “能啊,你喜欢就好,其实我喜欢在阳光下吃饭,又暖和又舒服,所以得空出一片地方摆个桌子,对了,还得有个躺椅。” “至于屋子怎么装修你和设计师沟通好了,随你喜欢就好,别替我省钱,虽然我只是个警察,可娶媳妇这样的事,万万马虎不得。” “娶我”曾明明的心头,忽有阵阵暖流,侵袭没过。 她不是个轻易掉泪的人,她今天已经哭的太多了。 然,此时此刻,听着他再平静不过的话语,眼眶却忽然红了。 许是刚刚流了太多的泪,也许是因为太渴望家庭的温暖,又也许,这看似平淡的承若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 她和他,就要永远在一起了吗 曾明明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久,她咬着唇低声答:“我得考虑考虑再说。” 沐言低声笑了,一副笃定稳操胜券的姿态。 “你带了我的戒指,就已经答应了,刚刚还说要补偿我呢,我要的不多,一辈子足以。” 曾明明忍不住也笑了,“你这是耍诈,没诚意。求婚哪有这么敷衍的。” “难不成还要跪下还是嫌我的戒指不够贵重,要不,等一会儿我带你去挑”沐言脸上一直挂着笑。 “这个就很好,真的,我很喜欢,沐言,戒指我收下,其他的先不急吧。”曾明明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真的很想说我愿意这三个字。 可眼下这么多事,沐言的妈妈也不知能不能接受她,还有自己这边,爸爸妈妈舅舅一团乱,最重要的,警局还有这么一大堆烂七八糟的事,还有萧雅,现在要结婚,沐言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我急亲爱的,我已经三十了,难不成你忍心看着我夜夜独守空房嘛”沐言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喃喃低语。 炙热的气息火一般撩了起来。 仿佛过电般酥麻的颤栗瞬间麻了身子。 两人认识这么久了,也很亲热过,他第一次喊她亲爱的。 曾明明一直以为像沐言这种清冷的性子,应该不会说这么甜腻的情话。 “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沐言又凑近了些,她能感觉到他的唇轻轻触碰到自己的耳垂。 曾明明脸顿时涨红了,现在可是大白天,虽然这里没有人,可毛师父母子还在屋子里呢。 “沐言”她推开他,脸色颇为忸怩。 “跟我走“沐言拽着她的手,一溜烟往远处跑。 两人跑上一个坡地,穿过树林,来到一边草地上。微风从身畔荡漾,温暖舒畅,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跃出胸膛了。双腿阵阵发软。 沐言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将曾明明拉倒在自己怀里。 低头吻住她。 暧昧的光线和气息里,曾明明隐约感觉出,这个吻带着情绪和发泄的味道。 他热情的吻着她,很急切,仿佛想用自己的动作告诉她他内心的火热。 他的吻有点凶。 曾明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抚摸他的短发。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她甚至都感觉到她逐渐坚硬的,他却忽然松开了她,躺在她身边,如往日般,眉梢眼角带着极淡的笑。 曾明明平静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望着他侧脸清隽硬朗的线条,轻声说:“我不是拒绝你,我只是” 沐言一把将她搂过来。 “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安静静做我的新娘好不好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答应我,别拒绝。” 四目相对。 他的眸光深湛的让她心安。 “嗯。”曾明明将头埋在他怀里。 用力点了点头。 沐言眸光一震,翻身覆在她身上。 曾明明一怔,想要推开他,身子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唇轻而易举被撬开,沐言的舌深深钻了进来,这个吻,比刚才的更缠绵,更凶狠。 两人手拉手返回院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曾明明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头发重新梳理过,可身上的衣服都褶皱了,万一被看出来,多尴尬啊。 “你们可回来了”毛裕兴正背着手在院子里跺来跺去,忽看到两人,大步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沐言表情倒十分自然。 “那孩子出事了,不停的哭闹着要和爸爸妈妈一起走,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住他,现在还在发疯一样折腾呢,听说连你妈都被他咬伤了。” “难道那孩子死去的父母找回来了”曾明明顿时想到一种可能。 “应该是,他们的魂魄本来被双头蛇吞噬了,现在它死了,他们很可能重获了自由,不知为什么,竟然找到了董贞的家里。我妈说的对,柱子虽然死了,可那个怪物残留的精元并不完整,一定还有一些残存在某个地方,咱们必须找到。否则以后还有更多麻烦事,这些年,他们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冤魂,这些魂怨气极深,如不赶紧解决,肯定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第380章 驱鬼11 三人赶到董贞的家,里面已然乱成了一团 很难想象,一个二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破坏力,连客厅的沙发都掀翻了,翻着白眼球不停砸门。 “放我走,我要和爸爸妈妈离开这里,放开我” 他手脚乱踢乱抓,眼神凶狠异常,沐妈妈几次想按住他,都被他挣脱出来,手背和手腕处明显有几个半圆形的齿痕,都咬破了。 “你们可来了,我家都被他闹翻天了,愁死我了,裕兴,这孩子肯定中邪了”毛裕兴三人刚一进屋,董贞立刻发起了牢骚。 “废什么话,让你找的红筷子呢” 毛裕兴翻了她一眼,当着满屋子的人,董贞浑不在意,赶紧递给毛裕兴两双红筷子。 “帮我按住他,注意,别让他咬伤了。” 毛裕兴对沐言使了个眼色。 沐言一个健步跨了过去,轻轻一抓,将男孩按出。 男孩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咆哮,几次想扭过头咬沐言的手,可身体已被他锁住,根本反抗不了。 “你们两个真不是个玩意,连自己的儿子都下的去手,他才多大的孩子,受的了你们俩这么折腾嘛” 毛裕兴像个凶神恶煞似的,举着筷子走到男孩面前。 他看起来特别凶,男孩别过头去,不敢和他眸光对视。 毛裕兴出手如电,双手各持一双筷子,狠狠夹住男孩双手的中指,用力一掰。 男孩惨叫了两声,一翻白眼虚脱了。 曾明明清楚的看到两团黑雾从男孩身上渗出,雾气里,有惨白惨白的两张脸。 他们缩成一团,恶狠狠盯着毛裕兴。 “你为什么破坏我们一家人团聚,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必须带他走。”两个恶鬼站了起来,浓郁的血腥味散开,屋子里的人几乎都闻到了。 曾明明把两个恶鬼的话说给毛裕兴听。 他一翻白眼,手刚摸在口袋上,董贞已经把一盒大中华递了过来。 点着烟,美美吐了口气。 毛裕兴吐沫星子飞溅,骂上了。 “你们两个横死鬼,自己都不知道要下油锅上刀山糟多少罪才能洗清你们的罪恶呢,还大言不惭要带上儿子,带他干嘛去,和你们下地狱受苦嘛” 他抽上烟,进入通灵状态。 虽然不能像曾明明那样看的很清楚,但也能和鬼物交流了。 “我们为什么要下地狱,我们是被害死的,我们不服”一男一女的恶魂脸更白了,他们每动一下,身上便涌出一股黑气来,血顺着身体不停往下淌。 董贞似见惯了,坦然立在一边,不动声色。 沐妈妈却吓坏了,她眼看着曾明明和毛裕兴对着墙壁直念叨,好像在和人说话一般。 再加上屋子里总是有一种让她心惊肉跳的感觉,顿时觉得四肢酸软,都快站不住了。 沐言抱着昏死过去的小天扶着妈妈坐在沙发,按了按老妈的肩膀,示意她别害怕,沐妈妈紧盯着曾明明,眸光越来越黯。 她说她能看到鬼,小天刚才又那个样子,难道她现在正在和鬼怪交流 这种事只有在聊斋里才看过,她想不到现实里也有这种人,如果她是别人,自己倒也无所谓,可她是儿子喜欢的女孩,这就很严重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天天忍受这种事,一个能和鬼交流的女人,天天和他们母子生活在一起,只想一下,都觉得不寒而栗。 曾明明并不知道沐妈妈对她已经起了反感,兀自全神贯注的和两个恶鬼沟通了起来。 原来他们俩被双头蛇吞噬了灵魂后,就成了他的鬼奴,处境十分凄惨。 本以为再无解脱之日,不料双头蛇忽然魂飞魄散,他们自由了。 两人趁着天黑隐身大街上,本想寻找个体弱的人下手吸取些原力,没想到却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两个女人抱在怀里下了出租车。 两人欣喜若狂,偷偷跟了上来。 他们不忍心看到儿子孤苦伶仃,便生了把孩子带走的心。 所以两个人偷偷上了小天的身体,原本他们想趁着那两个女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没想到竟被董贞看出来了,她虽然不懂法术,可毕竟认识了毛裕兴几十年,对这种事并不害怕,也知道怎么对付被上身的人。 她抓了红豆洒了一地,将门锁死,小天被捆在了客厅里。 两夫妻发狠,大闹了一通,可董贞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走,正僵持的时候,毛裕兴来了。 这人一脸凶相,身上有他们害怕的力量,和他们不甘心啊,儿子是他们的,他们只是想带他走,又不会害他。 “呸呸呸”毛裕兴听完两个恶鬼的辩解,狠狠唾了几口。 “你们已经是鬼了,可他还活着,如果他要跟着你们,就得死,你们忍心让他死,跟着你们当游魂野鬼,东躲西藏” “我们没想让他死,我们可以养大他的。”女鬼盯着沙发上的儿子,眸中淌下泪来。 “养大怎么养让他们和一起吸食阳气还是跟你们一起害人你们已经死了,和他在一起只能害了他。” “不要你管,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就要和他在一起,就算你今天能拦住我们,我们还是会回来的” 两个恶鬼对视一眼,一脸誓不罢休的样子。 “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反正你们是恶灵,我分分钟都能灭了你们,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两口子,你们造了太多杀孽,已经报应在这孩子身上了,他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一辈子都得低着头做人,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他以后会糟更多的罪。” “我们根本没害过人,你凭什么诬赖我们” “你们想想自己是怎么发家的,再想想你们的死法,还用我多说教你们入行的人没告诉你们该如何补救嘛,你们太贪心了,连这点小钱都不花,难怪会落得如此下场” 两个恶鬼顿时不吭声,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半天都没在开口。 “我们俩已经这样了,我认了,可我的儿子那么小,他以后可怎么过啊。我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我可怜的儿子啊。” 女鬼声嘶力竭的哭出声来。 ===第381章 她做到了 “我帮你照顾他,至于你的家产,我保证等小天长大后一分不差的交到他手里。”曾明明忽然开口,她的眸光轻轻落在小天惨白的小脸上,眸光微微有些湿润。 “你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照顾他你都没成家,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放心。”女鬼眼角沁出泪水,眼泪坠落的瞬间,化成点点飞灰消散。 “我绝不会放弃他,就算我已经结婚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会把他当成儿子一样抚养的。”曾明明说的很坚定。 “我们凭什么信你”男鬼也是一脸的不信任。 “因为我就是个孤儿,我知道一个人的滋味,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能做到,请你们相信我。” 毛裕兴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曾明明会给自己揽上一个大麻烦,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丫头心眼太善了,收养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沐言商量,何况,这里还有未来婆婆在现场呢。 “我会和明明一起抚养这个孩子,直到他成人,至于你们的家产,我们可以现在就转到小天名下,我们都是警察,不会言而无信的。” 沐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曾明明身边,和她并列站着,他的声音严肃而认真,态度也十分诚恳。虽然他看不到那两个鬼魂,但从曾明明的话语中,已然明白了一切。 “沐言,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承诺的。”曾明明一阵感动。 “你是我老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孩子我妈也挺喜欢的,她一个人闷,就让她先过过当奶奶的瘾吧。” 沐言拦住曾明明的肩膀,转身对沐妈妈点了点头。 沐妈妈一楞,看了看小天,又看了看对面空白的墙壁,懵懵的点了下头。 她也是真心可怜这个孩子,帮忙照顾毫无问题,可儿子刚才说什么 她是他老婆 他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嘛 沐妈妈的心沉了下去。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两个鬼对视一眼,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不住口的感谢,曾明明眸光中清澈让他们莫名的安心,再加上他们认识沐妈妈,也见过沐言几次,对他们的人品十分放心,儿子如果真的能被这家人收养,他们真的没什么顾虑了。 “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曾明明见这两个头抱头痛哭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酸楚。 一对恶鬼都知道维护自己的孩子,看来,毛阿婆的话是对的。 “小天,爸妈对不起你,我们我们”两个鬼依依不舍的看着沙发上的儿子,眸光里都是不舍。 “哎我也做个好人吧。”毛裕兴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摸出一个袋子,剪了小天的几撮头发放在里面。递给女鬼。 “收着吧,也算个念想,听我一句劝,别逃了,回地府接受你们的惩罚,你们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死的悲惨,也算抵消了你们的一部分罪孽,我会帮你说情,争取不牵连你们的儿子。” “多谢你了,我们夫妻这就回地府去认罪,只要不牵连我们的儿子,让我们受多少罪都行。” 黑气散尽,两个恶鬼恢复了生前的样子,他们对着众人拜了几拜,含着眼泪又看了眼沙发上昏睡的孩子,悄然无声的消失在原地。 小天翻了个身,安稳的睡着了。 送走了这对归夫妻,众人心里都有些惆怅,这对夫妇是做水产生意的,他们俩干了十来年这个行当,手中杀生无数。 给鲜活鱼虾开膛破肚,这本身就是造孽。 更别提他们为了赚钱,还盗卖了很多珍贵的水生物,各种蛇类,山禽也残害了不少。 做这个买卖的,都会不定期去放放生,做几场超度法事,已赎罪孽。可这夫妻俩太贪财了,竟连这点小钱也不肯付出。 双头蛇虽然只是灵物,可它毕竟也是蛇,自然对这种满身戾气的人恨之入骨。 那天,它察觉到逃走的鬼奴就在附近,原本只想抓住对方惩治一番,没想到恰好遇到了这对母子。 顿时起了杀心。 那把刀是那个男子刚买的杀鱼刀,不料却成了葬送自己的亡魂之刀,这是双头蛇的罪孽,也是他们夫妻的宿命。 即使没有双头蛇,他们也会出事。 那些被他们残杀过的生灵一直都跟着他们,当怨恨积蓄到一定的数量,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这就是因果,一饮一啄都有其定数。 听完毛裕兴的解释,众人一阵唏嘘,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只有沐妈妈惆怅的看了曾明明几眼,将眼中的忧虑压下。 收拾完一地狼藉,董贞带着孩子暂时返回警局,沐妈妈则留在董贞家小坐休息,她受了轻伤,又受了惊吓,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沐言,毛裕兴和曾明明三人离开了董贞的家,返回沐妈妈居住的地方。 他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 找到柱子藏身的地方,他的家中,一定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为何临死之前会说那样的话,谁会替他报仇,还是那缺失的半块精元到底藏匿在哪 这些,都是疑问。 毛裕兴一路上问东问西,他不明白沐言为何这么肯定柱子一定住在生活小区。 沐言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皱了皱眉。 “明明,帮你师父解释下原因。”他闭上眼,小憩。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曾明明。 曾明明没辙,只得耐着性子前后分析了半天。 柱子的双腿已经退化,必须坐在轮椅上才能自由行动。 门卫和监控都没拍到他出入小区的证据,这就说明他肯定住在这个小区里,所以才能察觉到沐言父亲的位置,找上门来。 他应该是新近才搬来的用户,时间肯定不长,应该就在沐妈妈离开家去修养的这段日子。 沐言一直闭着眼倾听两人的谈话,听完曾明明细致入微的解释,情不自禁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丫头已经完全掌握了刑侦推理技巧,他喜欢自己的女人慢慢成长,和自己并肩作战。 他会保护她一生一世,但他明白她的个性,她是好强的人,不喜欢躲在自己的羽翼之后,所以,她才会废寝忘食的学习各种刑侦技巧。 这样的她,无法让他不怜惜。 ===第382章 有人跳楼了11 刚踏上十九层,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这是他们搜查的第五个住户了,从物业办公室拿到了近两个月所有租户的清单,三人一户挨一户的盘查。 前四户人家只有第一户里面有人,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三人就退了出来,这是一个拆迁临时租房子的家庭,三代同堂,有老有少的,一看就不是他们要找寻的。 其余那几家,虽然没人,可有沐言和毛裕兴在,不管什么样的防盗门,都拦不住他们,一根普通的发夹,外加一个信用卡,轻松打开所有的门。 简单浏览一圈,三人无声无息的退了出来。 曾明明从未做过这种事,心里既紧张又刺激,连查了四户后,三人上了十九层。 刚一下电梯,立刻觉出了这里的不同。 此刻已是正午,天气晴朗,阳光炙热,原本是顶层的十九层应该更明亮温暖一些才对,可这里,比地下室还阴寒。 不但阴寒,甚至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走廊里的窗户都被纸板挡上了,黑漆漆的,连顶灯也被人摘掉。 “应该就是这户。”三人对视了一眼。 十九层只有一户人家,这种户型在整个小区中并不多见,建筑面积超过二百平,原业主购置这户房产原是为了投资,装修后便一直空闲。 直到最近才被人用高价租下。 据物业的办公人员说,租下这套房子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交过一次物业费。 看衣着打扮像是个做生意的人,身体并无残疾。 毛阿婆亲生儿子下肢有残疾这是不争的事实,而租房的人身体无恙,也就是说,果真又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他也许就是柱子口中信誓旦旦一定会给他报仇的人。 这个人,会在这所房子里嘛 “我来开。”毛裕兴刚学会沐言信用卡开门的诀窍,迫不及待想要一试。 沐言侧耳倾听了下,屋内,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好像没人。 毛裕兴将信用卡横了过来,对准门缝插了进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关键部位,人们在关防盗门的时候总是习惯性一带就算关好了,不上内锁,其实这种随手关门有很大的弊端,任何能塞进门缝中的东西,比如信用卡,钢板尺,只要掌握了技巧,开门就是一秒钟的事。 毛裕兴找好了位置,轻轻往上一抬 本以为会听到门弹开时的脆响,不料,门内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门锁死了,无论他再怎么用力,都打不开了。 “屋内有人,反锁了门。”沐言没发出声音,虚合着口型警告。 毛裕兴吃了一惊,耳朵贴在门板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声音。 “明明,你看一下。”毛裕兴也虚合着嘴,对曾明明做了个手势。 曾明明轻点下头,集中精神对大门看去。 很快,眼前厚重的门就消失了。 屋内弥漫着一层烟雾,能看到沙发,家具被堆砌在一边,原本摆放电视柜的地方横着摆了一排木质的架子。 上面瓶瓶罐罐装满了东西。 很多还贴着封条。 曾明明甚至看到有些透明罐子里有东西在慢慢蠕动。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视线中。 中等身材,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脸,只能看出是个男子的模样。 他好似能觉察出曾明明的探视,扭头朝大门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人整张脸套在一个漆黑的面具中,只能看到唇边的弧度。 好似在冷笑。 不知道为什么,曾明明觉得他的眸光有些似曾相识。 刚想细看,那人忽然从架子上抄起一个东西,朝客厅的阳台冲了出去。 他推开窗户,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 没有半分的迟疑。 曾明明心头一凛,忍不住啊出了声,眼前一花,瞬间从通灵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你看到什么了”毛裕兴连忙追问。 “有人跳楼了”曾明明的心砰砰直跳。 这可是十九层啊,跳下去还不跌成了肉泥。 沐言眉头一皱,低头对着门锁侍弄了起来,一分钟后,门敞开,三人快步冲进屋内。 屋内,杂乱不堪,能看出先前精致的装修,可这屋子好似很久没人打扫过了,到处都是灰渍和尘土。 原本高档的家具都被堆在了墙角处,只有客厅的一面墙摆放着一层架子,和曾明明看到的一模一样。 沐言直接朝阳台奔了过去。 一闪窗洞开着,他扒在窗台上往下看,低下空无一人,只有一条弹力吊索在风中摆来摆去。 高手,绝对是高手沐言的心沉了下去。 能在一分钟内从十九层高楼悄然无声的潜下去,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 看吊索的位置,垂在了九层的位置,这个人应该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 沐言四处张望,除了那根吊索,他找不到任何线索,楼下,空无一人。 既没有车辆经过,也没有行人。 那个人就像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太不合乎常理了。 “我草,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啊。”沐言正在沉思,屋内忽然传来曾明明的惊呼声,毛裕兴站在一旁,一脸嫌恶的咒骂着。 沐言退回身子,把窗户锁紧,走到木架一侧。 架子上有很多半透明的玻璃器皿。 里面摆放着很多血淋漓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漂浮在一种淡粉色溶液中,有断手,脚掌,鼻子,耳朵和各种颜色的眼珠,还有血糊糊心肺和内脏。 有一个很大的瓶子中居然还浸泡着一个女人的子宫,里面的小婴儿五官俱全,脐带也还是粉红色的,就连这个婴孩好像也是活的,不时还蠕动一下。 一个玻璃罐子里的心脏也在不停收缩着,一下又一下,好像还在跳动。 还有那些眼珠子,一眨一眨的,甚至能看到眼睑上的睫毛在颤动。 沐言倒吸口凉气,面前的一切太让人惊悚了 这些明明都只是些标本,为何会像刚从体内取出来一样维持着生机和活力。 “他居然在家里培养这么邪恶的东西,简直有悖天理”毛裕兴嫌少这样气愤,额头青筋暴露,这么多人体器官,他这是害了多少人啊 ===第383章 活降 “这些东西都是活的”曾明明看着玻璃器皿中不停蠕动的东西,差点吐了。 “这是活降,真没想到他竟学会了这么邪恶的法术,太可怕了。”毛裕兴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种术法他听毛阿婆提起过。 降头术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相传,是中国四川、云南一带苗疆的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所演变而成。它能救人于生死,亦可害人于无形。降头术和湘西的“蛊术”被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 活降术是降头术中最邪恶的一种流派。 传说几十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不料,今天竟在这里看到了。 普通的降头师降头术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蠹虫或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一人的目的;或者运用灵界的力量如鬼魂,通过对个体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服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1 活降术则更加神秘,也更加阴毒。 它们更像一种契约术,降头师和人达成契约,放弃身体的一部分,据而获得好运,得到财富,好的姻缘,官运平步青云等等各种你想要的。 表面上好像是一场公平的交换,可其实,在你付出身体的同时,已经和降头师签订了生死协议,这时,你的命运已经被降头师牢牢掌握在手里。 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从你付出的代价器官上抽取他想要的东西。甚至,控制你的思想和行动。 你已经成了他的傀儡。 甚至成了他的奴隶。 “他下了这么多话降,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沐言认真的盯着架子上的一排玻璃瓶,瓶外侧贴着许多长方形的标签,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是汉字,也不是哪国文字,沐言看不懂。 “寿命。”毛裕兴叹了口气。 “寿命”曾明明一怔。 “嗯,二十年前他使用禁术被发现后,就带着两个灵物跑了,我妈怕他害人,便启动了对他下的禁止,这个东西是他在第一天学习法术的时候就被种在体内的,家族所有的人,只要一开始学习灵术,体内都被种下这个东西,类似于苗疆的巫蛊。这东西不致命,只是牵制人的,发作时身体会逐渐衰竭,老化,如果不尽快回到母蛊身边,就会衰弱而死,这种蛊术类似于苗疆女子在情郎身上种的,不论远在何方,只要蛊虫发作,就必须在三个月内回到爱人身边,否则就会毒发身亡。我们的本意是让他回来认错受罚,谁知道他竟再也没有回来,若不是木雕上的灵气未散,我们几乎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竟学了这样邪恶的术法替自己续命,这种禁止加速人的老化,身体衰老速度是正常人的十几倍,难怪他弄了这么过活降替自己续命。” 毛裕兴说完,拿起一个玻璃瓶,嘴里吐出奇怪的音阶。 “师父你说什么”曾明明离的他近一些,却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话。 “这是苗语,瓶子上的字也是苗文,我曾经学过,认识一部分。奇怪,柱子连汉字都不认识几个,什么时候学会苗文的” 毛裕兴对着一个瓶子外的标签,念。 “张淑芳,女,祭换物:右耳,她想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愿意付出右耳听力为单价,减寿五年,交易已达成。” 玻璃瓶内果然有一支耳朵,耳垂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女人的耳朵。 “师父,这个术法一旦达成还能弥补嘛,反正现在他已经死了,这些协议应该也会失效了吧。” 曾明明看着架子上这么多瓶瓶罐罐,内心颇有些不忍,她想不通,这些放弃耳鼻手足的人尚可理解,可这里还有心脏和各种脏腑器官,没了这些,那些人该如何活着 “你看到的这些只是表象,就像这颗心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它是一颗心脏,实际上,却是本性。这个人,放弃了心中的善念,已经无可救药了。” 毛裕兴瞥了一眼曾明明面前那颗还在不停跳动的心脏。 “周仁礼,男,祭换物:心中善念,他想让妻子永远留在他身边,对他不离不弃,愿意放弃心中的善念和三十年寿命,交易已终止。” 毛裕兴念完,怔了一下,“周仁礼我咋觉得这名字这么熟呢” “周仁礼”曾明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师父,你还记得那个拆迁藏尸案吗一个男人把他的两个老婆都杀了,藏在房屋的承重墙里,后来玲玲让我跟她去上门协调,这个案子才水落石出。” 曾明明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那个案子是她第一次和沐言配合着破获的,那是他们俩第一次合作,她记忆犹新。 “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小子家里的那些符咒我总看着眼熟呢,还有那些定魂的木楔子,原来是柱子教给他的。难怪了,这人真是个蠢货,用这种方法将人禁锢在身边,害人害己。” “你们说的是哪个案子我怎么不记得”沐言插了一句。 “你怎么会不记得不就是你和明明一起侦破的那个案子嘛,当时我就说了她一个刚进警校的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有这么细致入微的推理断案手法,原来都是你小子搞的鬼,你们俩当着我面演双簧,还不是被我一眼识破了” 回想起往事,毛裕兴分外骄傲,当时他慧眼如炬啊,一下子就看出来曾明明的猫腻,什么天才女警,还不是背后有个高手在指点她。 他这一嘚瑟不要紧,嘴巴没把门的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顺着嘴全秃噜出来了。 “师父你记错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沐言呢,他怎么会帮我破案”曾明明见状赶紧给毛裕兴打岔,自己这师父啊,一扇忽起来,脑子就容易发热,愁死她了。 “哦,对对对,我记岔了,不是这小子,是另一个鬼,也是个警察,忘了,你看我这记性。”毛裕兴也有点傻眼,幸亏明明机灵,否则自己真说漏了。 ===第384章 羊皮卷11 沐言多聪明啊,一看,这两个人就有事瞒着他。 “你没问我,我干嘛要说,再说了当时我也不能告诉你自己能看到鬼啊,你那么唯物主义。”曾明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表情更自然一点。 “那个鬼警是那位,我认识嘛” 沐言笑眯眯盯着她。 “我从哪认识去,你问毛师父,他给送走的。”曾明明把皮球踢给了毛裕兴,好歹他当了那么多年警察,知道的老警探肯定比自己多。 “不就是哪个”毛裕兴竖着一根食指那个了半天,那个的脸都抽搐成了一团了,好歹憋出一句话。 “就是洪湖派出所的张大民,人称草根神探的,我刚实习的时候在一起呆过,熟悉他的语气和办案手法,所以才听出了端倪。” 他太了解沐言了,如果他胡诌一个名字,肯定能被他听出破绽,正好,张警官去年去世了,他本人也有点名气,应该能糊弄过去。 “原来是他,他不是特别推崇传统刑侦理论嘛,怎么对推理办案也如此精通” “办案嘛,不就那两下子,老刑警都有点真本事的,哎这地方咋空着一个。”毛裕兴被沐言追问的脑袋都大了, 忙不迭转移了话题。 二排架子上,并列摆放着一行内脏器官,周仁礼的心脏旁边空着一个位置,货架上到处都是灰,那里却空着一个圆形的痕迹,很干净,很显然,有一个玻璃罐被人拿走了。 “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在外面用通灵眼往里看的时候,那个人好似拿走了一样东西,应该就是这个罐子” 曾明明瞬间回忆起了刚才的事。 那个黑衣人回头对自己冷笑,从架子上拿走一样东西,纵身从高楼跃下。 “这么恶心的东西他拿走干嘛,真够变态的,难不成还想收藏啊。”毛裕兴恶寒的打了个哆嗦。 这些活降虽然看着好似还是鲜活的,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活降术的残忍就在于此,即使施法人死了,降头术也不会终止。 再说这些东西都保存了这么多年,不是药水维系,估计早就腐烂了。 “也许,这东西与他有关也说不定,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回到这里拿走它。咱们去房中其他屋子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 沐言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三人离开客厅,搜寻了起来。 这套房子很大,有五六间卧室,除了有一间有居住的痕迹,其余的屋子里都积满了灰尘。 有人住过的那个房子里也只留下了一些随身的衣物,在壁橱里,他们发现了满满两提箱现金,足有上千万。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了。 “我靠,这么多钱妈的,难怪他租的起这么豪华的公寓。” 毛裕兴感概万千。 “咦,这怎么有一套小孩的衣服。” 曾明明在壁橱上方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旧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套很奇怪的服装。 看大小应该是孩子的,布料和颜色都有些陈旧了,款式和花纹她却没见过,上衣裤子外加一个罩衣,连男女都分不出来。 “这是苗族的服装,男孩子穿的,他哪来的这东西毛裕兴拎起那件上衣一抖,一页发黄的皮卷忽然掉了下来。” 毛裕兴捡起来打开,里面都是苗文,很多字特别生僻,他不太懂。可勉强能看出有降头术,种降,取降的这些字。 “这有可能就是那本活降术,不知柱子从哪得到了这本册子,修炼了这些邪法。” “应该就是这衣服里找到的,你们看。”曾明明把罩衣翻了过来,底襟处被金丝线缝了一个暗兜,缝的很巧妙,若不是被拆开了,很难发现这里才藏着什么东西。” “这册子怎么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呢”毛裕兴简单翻开了一下册子上的内容。 他虽然看不太明白上面的东西,可羊皮卷明显被利刃割成了两截。 这里,只有一半,另一半却不见了。 “这上面记录的法子都太邪恶了,最好还是毁了比较好。” 毛裕兴扯了两下,羊皮卷很坚韧,根本扯不破。 “还是别弄坏吧,找个懂苗语的人问一问,也许能找到那个人也说不准。” 沐言从毛裕兴手里接过那个东西。 “这可不是普通的苗文,这是符文,是好几百年前苗巫撰写的东西,就算专门研究苗疆文化的人也不一定见过,估计我妈都认不全。” 毛裕兴连连摇头。 “无妨,我爸有一个老朋友,对这种文字有些研究,我可以去问问他。” “你说的是方叔”曾明明想起一个人来。 “嗯,是他。” 沐言将羊皮卷塞进口袋,三人继续翻找其他地方。 忽然 客厅传出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啪,哗啦,噗通,有东西轻落在地板上,有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的声音,脚步声迅速远去。 从出现第一声异响的瞬间,沐言已经冲了出去。 可这套房子实在太大了,这间卧室又在最里侧,等他冲出走廊来到客厅,只看到大门敞开着,人已经不见了。 沐言眸光一缩,转身冲出门外。 电梯门徐徐关上。 门缝合起的瞬间,他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男子就站在电梯里,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眸光阴寒的看向他。 沐言冲了过去,电梯门徐徐关上。透过狭窄的门缝,那人似乎冷笑了一下,电梯猛地一颤,快速下行。 沐言朝另一部电梯奔过去,用力按着按键,电梯上的指示灯尖头向下,楼层十二,有人在里面。 来不及等了,沐言一转身冲向楼梯间,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下狂奔。 他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只可惜当他冲到楼下的时候,黑衣人已上了一辆摩托车疾驰而去,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沐言抬头看了看楼外的结构,有点懊恼,他居然判断失误,刚才他探出身子查看的时候,被那人留下的弹力绳索迷惑了,远以为他逃走了,不料,他竟然躲在了窗外,背靠着墙壁,偷听他们谈话。 这个人,胆大心细够狡诈,实在不能小觑。 ===第385章 沐言的七寸 沐言正懊恼自己判断失误,毛裕兴和曾明明已乘坐电梯追了下来。 得知那人逃脱,两人也无比惋惜,尤其是曾明明,进屋后她解除了眼睛的通灵状态,否则,一定能看出那个男人躲藏的位置。 就这样让那人跑了,实在太可惜了。 三人返回黑衣人乘坐过的电梯,除了地面上有少量粘稠的液体外,没留下任何有线索的东西,曾明明提取了那种液体,和屋内木架上盛放那些脏腑器官的液体成分一样。 回到事发现场,被击碎的玻璃上也附着了不少这样的液体。 很显然,沐言随手关闭了窗户,那人为了进屋,用什么东西敲碎了玻璃,而这东西,很显然就是木架上缺失的那个瓶子。 难道说这个人也和柱子签订了活降契约 他这次过来是为了取走自己的东西 柱子刚刚死去不足几个小时,他为何会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及时赶来,是凑巧,还是他和柱子之间,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他就是那个会替柱子报仇的人,为何又在他那里留下了自己的东西。 所有一切都是个迷,唯一的线索只剩下那半卷羊皮卷上的内容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案子恐怕又得归进悬案中,现场这么多血腥的东西需要处理,案子得逐级上报,王晓斌那里该如何应对,这些都是麻烦事。 三人几乎忙了一整天,这才在秦局长的大力压制下,将这个案子搁置起来。省局有专门负责这类案件的部门,这案子若想彻底结案,得等他们派人来详细调查后才能定论,这间房子必须得维持原样,只得贴上封条暂时空置了。 小天被送去了福利院,曾明明想收养他还有繁复的手续环节,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按照中国的法律,收养孤儿必须得以家庭为单位递交申请,曾明明现在不符合条件。 在处理这个案件的过程中,王晓斌想尽了办法刁难沐言,这段时间他非常不爽,先是缉毒的案子被刑侦科接手,他和萧雅为这事不止争吵过一次,奈何萧雅有关系有能力,他只能吃个哑巴亏不了了之。 没想到,刚负责了一个重大刑事杀人案又被沐言三言两句就搁置了起来。 他如何能压的下这一口气。 本想借机大闹一番,不料秦俊明这次竟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直接越过他将这个案子转交给沐言,将本案搁置了。 这件事,让王晓斌觉得自己名誉扫地。 沐言不在的这两年中,他用尽了一切手段才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谁知他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不到一个月,便轻松将他苦心维系几年的殊荣一一抢走。 他不甘心,他实在太不甘心了。 王晓斌像一头饿狼似的在办公室来回走。 他已经暴怒了整整一个下午,身边所有的人都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已经过了下班点一个小时了,他不走,谁都不敢离开。 桌上响起清脆的电话铃声,是内部电话。 王晓斌没好气的抓起桌上的电话,心烦意乱的大吼:“什么破事下班了还打电话” 屋内所有人的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打搅到他,祸水东引。 电话的收音效果很好,屋内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聊了几分钟后,王晓斌忽然冷笑出声。 阴沉了一下午的脸散发出夺目的寒光 那个自负霸道,目空一切的王大队长似乎又回来了。 这个电话大约讲了十分钟左右,期间,王晓斌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停的点头答应着,他每点一次头,眸光中的狠厉便更深一分。 看到最后,屋内的几个亲信都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这个主子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有人会倒大霉了。 放下电话,王晓斌吁一口长气,好像要把内心所有的郁闷都吐出来。 “张贵,你去帮去档案室帮我调一个人的档案出来,尽可能找全所有的资料,包括场记照片和所有笔录,一份不许疏漏。” 王晓斌撕下一页纸,写了一个名字,递给张贵。 “记住,要悄无声息,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拿走了这份档案,知道吗” “是,王队,我马上去办”一个略显富态的男子站了起来,接过王晓斌递给他的纸看了一眼,眸光微微一变。 他一句话都没有问,将纸条扔进碎纸机里,快步走了出去。 王小斌满意的点了点头,张贵这小子不枉他将他从基层提上来,还是很有些眼力界儿的。 “好了,你们都回家吧,明天准时上班,不许迟到。”王晓斌脸色缓和了下来,对其他人摆了摆手。 此刻的他再无一丝暴走的迹象,显得有些平易近人。 其余人对视一眼,告辞离开了。 究竟什么人的电话会让王队长一下子扭转的态度,还有,他究竟让张贵查谁的资料去了 能在警局存档的,肯定有案底啊。 众人尽管满是疑问,还是乖乖离开了。 王晓斌拉开抽屉取出一物在手中把玩。 如果这时有人进来,肯定会吓一跳的。 他手中是一条通体黝黑发光的蛇,柔弱无骨,还在蠕动。 这是他去泰国办案时买回来的仿真蛇,不仅外观极像真蛇,甚至还能吐出信子模拟出蛇攻击的声音。 王晓斌按下按键,蛇信吐了出来,一进一出的震颤。 看着蛇在桌面上蠕动,王晓斌眸光迸射出戾气,他一把按在仿真蛇的七寸,蛇头顿时蔫了,蛇眼也凸了出来。 “哼,不管你有多么厉害,只要拿捏住你的七寸,你一样都是我手里的玩物,我让你动,你才能动。姓沐的,你不是很厉害嘛可惜,你的七寸我已经掌握了。等着看好了,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的,你怎么对我,我便十倍奉还于你,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王晓斌冷笑出声。 刑侦处办公室内,灯光炙热耀眼。 萧雅坐在办公桌后边,用审读犯人的眼神冷冷注视着韩宇。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帮我追别的男人” 她口气非常冷淡,眼神却朦胧之极。 ===第386章 面对11 韩宇眸光很平静,他迎上萧雅的眸光,声音冷静而自然。 “我有机会嘛” 萧雅一怔,沉默两秒,吐出两个字。 “没有。” 韩宇的心好似被人割了一刀,火辣辣的疼。 他的脸毫不动声色。 “既然没有,我为何不帮你你觉得幸福就好。” “连自己多年的好哥们都能出卖,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萧雅不住的冷笑。 “我谁都没有出卖,我只是让他看清楚自己应该选择谁而已,他们俩是不可能的,没有我,这件事早晚也会真相大白。与其到时候痛苦,还不如尽早做个了断。” “你不是一直挺偏向那个丫头的嘛,怎么这次舍得帮我对付她”萧雅挑了挑眉。 “她和你相比,你觉得我会帮谁”韩宇不答反问。 萧雅哼了一声,容颜似花一般绽放。 她站起身,走到韩宇身边,慢慢的,慢慢的将嘴唇凑到他耳畔。 “你这么帮我,心里就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吗” 她鲜红的唇几乎碰到韩宇的耳廓,左手柔若无骨的抚上韩宇的胸膛。 韩宇不着痕迹的闪开,眸光温和的凝视着萧雅。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有十二三岁,还是个梳着马尾辫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那时候的你,脾气很暴躁,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家里所有的佣人都被你骂走了,大家都很烦你,只有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停吵闹的原因很简单,你太寂寞了,想让爸爸多陪陪你。小雅,你其实心地挺善良的,只是表达的方式有问题。” 萧雅手臂一僵,脸上的妩媚之色顿时消失不见。 她哼了一声,“少教训我,你没那么了解我,我已经不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了,听几句恭维话就会心软。” 她抽身要走,韩宇却抓住了她的手。 萧雅眉头一皱,没动。 韩宇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 “我知道你很早就喜欢沐言了,他的确很出色,只是他并不爱你,你这样单方面的付出值得吗” “你呢,你不是也单方面付出,你值得我就值得。” 萧雅的声音忽然甜腻了起来。 “其实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你喜欢我,甚至,在我认识沐言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对我表示呢觉得自己太老还是,不够资格” 她的声音甜美,言语却尖酸刻薄。 “都不是。”韩宇一点恼意都没有,他又叹了气,站起身,轻拍了下萧雅的肩膀。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我会帮你,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的心里有太多的恨,如果你不能彻底释怀,即使你得到了沐言,你也不会开心的,小雅,听我一句,不要管别人了,做好自己,好吗” “我不用你教训,我知道该怎么做”萧雅一扭肩膀,挣脱韩宇,快步走到门前,拉开房门。 “我没你这么伟大,明明喜欢一个人,还偏偏要成全她,你这是虚伪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呢” 萧雅大力关上门,踩着高跟鞋离开。 脚步声慢慢远去,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韩宇一个人。 良久,他慢慢站了起来。 夕阳从窗户倒映进屋内,将他的影子延伸出狭长的阴影。 “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不要和我一样” 屋内很快黯淡下去。 黑暗,将一切吞没。 “沐言,要不咱们改天再来吧,我还没做好准备。”走到小区门外了,曾明明忽然又变卦了。 看着她一脸惶恐无助的样子,沐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如果你忍心让他们继续痛苦自责下去,咱们就回去好了。反正她已经病了十几年了,也不在乎多咳上几天。” 沐言用上了激将法。他太了解明明了,这丫头,倔起来根本听不进道理。想打动她,只能刺激她,让她心软。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进去还不行吗”曾明明果然心软了。 “大不了今天就来看看他们,不说透还不行吗反正毛阿婆也说了,只要你原谅他们,他们的厄运自然会一点点解除的。” 沐言揽住曾明明肩膀。 用力搂了两下。 “嗯。”曾明明眸光黯淡下来。 两人一步步往小区里走。 不多时,那栋熟悉的小楼便出现在眼前。 门外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外面徘徊着,竟然是那个刀疤男。 曾明明远远看着他,心中五味参杂。 几个月之前,他还想置自己于死地,现在,居然变成了自己的父亲。 看着他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曾明明胸口就像堵着一团厚厚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 刀疤男也看到了他们。 犹豫了一下,他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曾明明本能转身就想走,却被沐言拽住了。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人不能一直逃避,亲情是逃避不掉的。 “有事”沐言率先开口。 刀疤男脸色有点别扭,他竭力想保持一脸冷淡,可看到曾明明的一瞬间,他的心忽然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 这个小姑娘眸光极其幽怨,难道,她还在记恨自己曾经针对过她 “她病的很厉害,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我见她吐了好几次血了,实在没法子,你们认识她,赶紧送她去看病吧,再拖着,恐怕真的会很危险。” 刀疤男错开眸光,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心虚,居然都不敢直视曾明明的眼睛。 “吐血”曾明明的声音徒然拔高了。 “她都吐血了你还在门外溜达,我们要是不来,你就打算一直在这外面站着你这叫关心她不负责任的男人” “她不让我进门我有什么办法。”刀疤男一脸为难。 “她不让进门你就不进,她让你滚你怎么不滚谁让你死皮赖脸缠着她了,要不是你,她能这样嘛”曾明明对着刀疤男大吼。 吼着吼着,眼泪淌了下来,秦医生都吐血了,他居然连带她去看病的勇气都没有。 太没担当了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说我你知道我是谁嘛”刀疤男被曾明明尖利的言语说的面色有些难看。 “哼,你以为我想知道你是谁嘛,我真希望自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曾明明猛地推开他,抹着眼泪朝秦医生家跑去。 刀疤男一楞,这女孩话里有话,难道她和小然真的 刀疤男脑子懵了,越看曾明明的背影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刹那间,浑身都因为激动,开始发抖。 ===第387章 难相认 看着未来的便宜岳父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沐言也不好多说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去哪”刀疤男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沐言没说话,用手指了指秦医生的别墅。 也没再劝,自己径直走了。 刀疤男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时,曾明明已经连按了十几次门铃了,屋内,没有问话声也没有脚步声,曾明明顿时有点急。 她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信用卡,手一直抖,直到沐言走到身边了,才勉强找到缝隙插入。 “我来。”沐言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两句,连拨弄了两下,门反锁了,打不开。 “怎么办她一定是昏迷了,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曾明明一边拍打着房门一边语无伦次的喊。 刀疤男大步走了过来,用手推了推门,示意沐言将曾明明站远一点,抬脚对着门锁处就是一脚。 整个门板凹陷进一块,锁头松动,刀疤男又踹了一脚,门开了。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隐约有水蒸气从厨房溢出。 曾明明首当其冲朝厨房奔去,一把推开厨房的门。 秦医生茫然回头,厨房内抽油烟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炉火上两个中药锅汩汩冒着热气。 曾明明瞬间楞在原地,一切只是个误会,秦医生没事,她没事 曾明明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个念头,焦心的感觉没有了,人却尴尬杵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明,你怎么来了咳”秦医生面露欣喜,也许是太激动了,刚说了几个字就是一阵急速的咳嗽。 她两只手掌按着胸口,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压抑下上涌的血气。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我们敲门那么大声你也听不见,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有病就得去医院这个道理” 看着她咳的这么厉害,曾明明的心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一冲动,说话就有些激动。 “我这不熬中药呢,我能调理。刚才,抽油烟机声音大了点,没听到敲门,你们怎么进来的”秦医生诧异的看了一眼曾明明,和蔼的笑了。 “是我们误会了,还以为您不舒服呢,一时冲动把门弄坏了,我一会儿联系人来修。”沐言赶紧解释。 “没事没事,门我一会儿找物业来修就行,你们先去客厅,这里味儿很难闻,我关了火就过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秦医生正和颜悦色和沐言和曾明明讲话,一眼看到又进来一个人。 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这不是担心嘛,沛然,你身体怎么样不行就赶紧去医院,有病不能拖”刀疤男看见秦医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我和你说过,不许你踏进我们家一步,出去,赶紧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秦医生挥舞着手臂,神情颇为激动。 “沛然,当着女儿的面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就算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可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会弥补对你们的” 刀疤男脸涨得通红,言语却颇为恳切。 “什么女儿”秦医生哆嗦了一下,“你不要胡说八道,赶紧出去,再不出去我真的报警了” “沛然,你就不要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她局就是咱们的女儿,你看看她的样貌,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连脾气性子都这么像你” 刀疤男自顾自说着。 “你不要胡言乱语,她不是不是”秦医生好似被雷劈中了,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失魂落魄的看了眼曾明明,心中茫然若失。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沛然,都现在了你就别瞒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父亲,我有权”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多年了,你知道她的存在吗你尽过一天当爸爸的责任嘛,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秦医生大吼着冲到刀疤男面前,攥紧拳头拼命敲打着刀疤男的胸膛,才打了几下,已经泪流满面,一股咸腥顺着喉咙涌进嘴里,她一手捂着嘴,另一支手的锤击也变的无力了许多。 “沛然,不要激动,你身体要紧,别激动”刀疤男不闪不避,承受了她几下,看她日益苍白的脸,赶紧伸手轻抚她的背部。 “滚开,别碰我”秦医生用力推向他,身体摇摇欲坠 “沛然”刀疤男虽然纹丝没动,脸上却浮现出痛苦之色 “不要吵”曾明明捂着双耳大吼 她这一嗓门,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明,他不知道情况,胡说的,你不是我们的孩子,真的不是,你别相信他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没有”秦医生语无伦次的看着曾明明。 对方清秀的样子像极了自己母亲年轻的照片,还有她的性格,口味,微笑着眉眼弯弯的样子,秦医生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刺进了什么东西。 又尖锐又酸涩又疼痛。 “我也希望自己就是个孤儿,和你们没有一点点的联系”曾明明捂着脸跑了出去。 秦医生和刀疤男都愣住了。 许久,她哆哆嗦嗦走到沐言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告诉我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明明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啊” 她只问了一句,鲜血已顺着喉咙漫溢进嘴里,沿着唇角淌出。 “秦医生,明明是你女儿。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 沐言扶住她,秦医生的脸白的和纸一样,鲜血顺着她的唇角不停往下淌,她抹了一把血,一字一句的问。 “俊明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也知道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我找了她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了,每一天,我都在想她,可你们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都瞒着我让开,让开” 秦医生发疯似的推开他们俩,跌跌撞撞往客厅里跑。 “明明,妈妈对不起你啊,明明”秦医生开口喊了一句,肋骨上方忽然传来一阵针刺似得疼痛,张口喷出一口血,人摔倒在地板上,昏死过去。 “沛然”刀疤男惊呼一声,冲了过去。 他已经彻底懵了 看沛然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这孩子是他们的女儿 “秦姨,你怎么了你醒醒沐言快叫救护车,我妈我妈她”曾明明也冲了过来。 膝盖跪在地上,将秦医生的头抱在怀里。 ===第388章 相认难11 秦医生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这一路上她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可无论她昏睡还是清醒,她的手都死死攥着曾明明的手,无论谁都掰不开。 曾明明哭了一路,直到进了医院,秦医生被强行推进了急救室,她还在握着自己的手,不停颤抖。 她的左手上有几个鲜红的手印,那是被秦医生拼命攥住来的,她用了多大的力气,直到医生打了二支镇定剂才松开手。 手被攥的地方很疼,她的心更疼,疼的像刀割一样。 “沐言都怪我,如果我能冷静点,她就不会受那么大刺激发病了,万一我妈有什么事我怎么办,我才刚找到她。”曾明明无力的靠在沐言身上,心如刀绞。 “放心,不会有事的,她很坚强,就算为了你,也一定能挺过来。”沐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曾明明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此刻,她彻底释怀,秦医生昏倒前那一声妈妈对不起,冲走了她心里所有的怨恨,现在,她只希望她能清醒过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曾明明看着急救室外那盏鲜红的灯,刀疤男一直站在门外,像个钉子似的一动都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脸色也出奇的平静。 偶尔看一眼曾明明,眼神也是充满关切和慈爱的。他没过来和曾明明说一句话,笔直站在急救室门外,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 秦俊明很快赶到,手术还在继续。 有医生中途出来过一次,让家属签属病危通知单。 秦医生的情况非常严重,肺癌晚期,肿瘤破溃入支气管与肺气管导致肺泡破裂大出血,主治医生说,她的病已经拖的太久,左肺上全是空洞,癌细胞已经扩散,必须摘除。 听完医生的阐述,秦俊明彻底傻了,一直以来姐姐只告诉他,自己得了肺气肿,不是什么大病,没想到,她居然是肺癌,却一直瞒着他。 医生讲述完毕,将病危单递给秦俊明,他兀自痴傻呆愣着,半天都没接医生的单子。 “秦局”主治医生认识他。 “我来签字,缴费单据也给我。”刀疤男接过单子,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神色却刚毅异常。 “你是” 主治医生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吃了一惊。 错开眸光,踌躇了下,问,“您是病人的” “我是她丈夫。”刀疤男一笔一画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完字,接过缴费单据,转脸看着曾明明,“别难过孩子,你妈很坚强,她一定能闯过来,我先去缴费,尽快赶回来。别在哭了,保存好体力,咱们还得好好照顾她。” “嗯。”曾明明擦了擦眼泪,不知不觉,她也认可了刀疤男的身份。 “好好照看她,我去去就回。”刀疤男深深看了沐言一眼,转身离开。 主治医生瞅了瞅他的背影,又看看曾明明,晃了晃头离开了。 秦沛然一直是他的病人,秦局他认识的,这对父女他可从来都没见过。 “医生,我姐她不是普通的肺病嘛,怎么会是癌症晚期,会不会误诊了”医生都走了,秦俊明才反应过来。 “舅舅,医生已经确诊了,这件事就不要再纠结了。”曾明明抹干眼泪走到他面前。 平静的注视着他,“我有办法救妈妈,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 “舅舅”秦俊明脸色一变。 “明明,你刚才喊我什么” 秦俊明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瞒着我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件事我必须得征求你的同意才能做。” 曾明明直视着他,眸光清澈纯净。 “什么事”秦俊明被曾明明盯得有些不自然。 “你想救妈妈吗”曾明明问。 “当然了,这还用问” “你肯放弃警局一把手的官职吗”曾明明冷冷看着他。 秦俊明一怔,“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曾明明冷笑。 “事情是这样的,我来说吧。”沐言拉着曾明明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也示意秦局长坐下。 他讲述的很简单,可事无巨细,说的清楚明白。 秦俊明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额头沁出缕缕细汗。 不知何时,刀疤男也回来了,他没有惊动大家,立在一旁侧耳倾听。 眸光不时泛起森森寒光。 “情况就是这样,毛阿婆已经都和我们交待清楚了,现在,施法者已经死了,要想彻底解除这个法术,就得彻底做个了断,只是终止了这个法术,你的官运也就走到头儿了,如果你心存疑虑,这个术法就解除不了,秦医生也很难彻底恢复。所以,你必须得考虑清楚,再做个决定。” 讲述完毕,沐言淡然总结了一句。 三人都没说话,眸光齐齐聚焦在秦俊明脸上。 “你们看着我干嘛,不就是一个官衔嘛,别说这个,就是要我的命去救我姐姐,我也绝不二话。” 秦俊明一下子站了起来。 轻咳了两声,表情有点不自然,“明明,舅舅年轻时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等救了你妈妈,我任凭你处置,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只要我妈能抢救过来,我就原谅你,否则,我再也不喊你舅舅了。”曾明明眸光又湿润了,此刻这一声舅舅,才是发自于内心的。 “她肯原谅你,我可不肯”刀疤男冷漠至极的声音赫然响起。 秦俊明脖领子一紧,已被他拎了起来。 “阿峰姐夫,息怒,息怒,我知道错了,别动手,都是一家人。” 秦俊明脸瞬间白了,阿峰的实力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他要一动手,非打掉自己满口牙不可。 “你居然为了当官让她们母女受了这么多苦,还瞒了我二十年,我要饶了你,怎么对得起她们” 刀疤男一拳怼在秦俊明的下巴上。 轻轻一下,唇角就见了血,两颗门牙也松动了。 秦俊明挨了一下,反倒松了口气,自己这一声姐夫没白叫,阿峰没用全力。 自己确实该打,挨两下就挨两下吧。 阿峰打了一拳,还不解气,举起胳膊又要打。 “爸”曾明明拉住他的拳头。 阿峰手一抖,松开手。 一脸激动的转回头,曾明明涨红着了脸,拽着他的胳膊,眸光中泛着恳求。 ===第389章 不顾 “爸,我妈还在里面抢救,咱们不能影响她的。”曾明明拽着阿峰的袖笼,眼眶里都是泪水。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今天不和你计较,若是沛然有事,我绝饶不了你。”阿峰瞪了秦俊明一眼,再看向曾明明时,眸光已经柔和了许多。 “你叫明明对吗” “曾明明。”曾明明松开手,脸色微微有些别扭,情急下,她妈妈爸爸舅舅都喊了,可现在安静下来,大家眸光相对,她忽然又觉得和这些人之间似乎还隔着些距离。 “好好孩子。”阿峰的眸光也有些湿润,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嘴唇抖颤良久,却只说了几个字。 他也是最近才知晓自己有个女儿,说不激动那绝对是假的,激动过后,内心难免有些惶恐,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有个孩子的存在,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甚至,还在一次误会中险些伤害了这个孩子。 一想到此,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气氛沉闷下来,每个人都不说话。 时间好似凝固了一样,连空气都变得有几分粘稠。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焦急在所有人心头蔓延。 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急救室的灯忽然灭了。 众人的心瞬间揪起,两名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妈怎么样”曾明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手术还算顺利,出血也止住了,不过病人还没度过危险期,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必须进重症室二十四小时监护,那里费用稍贵些,也不在医保报销范围内” “费用不必担心,只要对病情恢复有利,多少钱都无所谓。”阿峰打断医生的话,“我想知道我妻子能不能恢复。” “她的肺癌已到了晚期,不过她一直服用中药抑制,癌细胞并没有扩散,可要想彻底治愈,也没那么容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住化疗,只能先稳定病情,再恢复体力,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具体方案稍后我们会进行专家会诊,一切都得她度过48小时危险期才能决定,你们也要做好准备,重症室不需要陪床,可最好还是有一个人等呆在这儿,应对突发状况。” 医生介绍完毕,转身走了。 秦医生被护士推了出来,直接进了重症室。 她的脸苍白如纸,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呼吸机一起一伏,维持着代谢和消耗。 上面数不清的数据不停闪烁。 曾明明隔着玻璃窗心痛如绞,重症室的护士催了好几次,众人这才走了出来,坐在重症室外的休息椅上,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痛的。 沐言去买了些水和吃的,曾明明勉强吃了两口,喉咙里像堵着什么,根本咽不下去。 “我妈病了多久了”曾明明看向秦俊明,她刚和毛裕兴通过电话,解咒时必须所有人都是清醒的,术法才会起效。 也就是说,秦医生必须安全度过这四十八小时,也有恢复的可能。 曾明明刚看她的面色,黑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头部,她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自从把你送走之后,我姐她就一直在生病,后来,她申请去国外医疗援助,出了国,直到前两年,她身体欠佳这才回来了,此后她就一直咳的厉害,我也陪她来过几次医院,谁知她竟然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我这个当弟弟的,太粗心了,若是我能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这么严重了,我居然还让她带病帮我照顾了一年多病患,我真该死” 秦俊明懊恼的捶打着自己的头部,狠狠的,敲的太阳穴都红了。 “沛然不会有事的”阿峰双手使劲捏着扶手,眸光深处有锥心的痛楚一闪而过。 “你们都走吧,我自己留下就好。” 曾明明猛地站了起来。 “我们不走,大家在一起,好歹出了事也能”秦俊明捂着嘴说不下去了。 “我妈不会有事的,有我在,谁想别想带走她”曾明明眸光浮起一层淡淡的绿色。 一股煞气顿时弥漫了整个休息室。 毛阿婆告诉过她,她的通灵眼能驱鬼灭灵,这个功能在和双头蛇打斗的时候已经被激活了,虽然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这股力量,但她绝不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将妈妈的魂魄带走。 她不管什么生死戒律,什么天条法则,她只想母亲能活着。 “明明”阿峰骇然。 曾明明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之极的煞气,这种气势就算他这样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的人都觉得恐怖。 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都听她的吧,两天两夜呢,都守在这也于事无补,不如轮流看护,你们先去休息,我陪着她,有任何情况,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沐言劝说着,他知道曾明明一定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要求他们暂时离开。 “好,我们先离开这里,有事,马上联系”阿峰虽不知道曾明明为什么让他们离开,但他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女儿。 秦俊明还犹豫着想说些什么,被阿峰拎着脖领子揪了出去。 两人都走远了,曾明明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石雕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 沐言走了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别担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秦医生一定会苏醒,我欠她一年多无微不至的照顾,放心,我会好好孝顺她的。” “沐言,你能不能和医院联系一下,今晚,这个休息室里,不能有其他人在,护士也不能。” 曾明明眸光变的有些阴寒。 “好我马上去安排。”沐言怔了下,应下,犹豫了下,问:“有危险嘛要不要把毛师父喊过来” “不需要,这件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曾明明的声音说不出的清冷。 “还有我。”沐言用力搂紧她。 “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帮你承担。” 午夜,十二点钟声刚过。 重症室外休息厅内,漆黑一片。 连走廊上的照明灯都已经熄灭了。 四下,安静的让人心慌。 曾明明挺直了后背,走廊上,弥漫起一片浓郁的黑气。 拖沓的脚步声,幽幽响起。 她攥了攥拳头,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第390章 黑衣鬼差的条件11 有一句俗语说的好,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五更天 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结,没有人逃的过。 人们对死亡的敬畏,延伸出一个庞大的地府体系。 阎王是最高统治者,判官手里的生死簿决定人死亡的具体时辰,黑白无常则是勾魂使者,人只要一见到他们,死期也就到了。 黑白无常只是地府的一个称谓,办这份差事的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他们通常都是一幅尖帽长袍的打扮,手持着勾魂幡,聚魂锁,走街串巷,勾取生人魂魄。 毛阿婆向曾明明描述过这件事。 一个人阳寿将至,勾魂使者便会找上门来,死亡的时辰都是定好的,不能早,也不能晚,这便是阴间的法度。 秦医生面色发黑,头顶黑气已经封顶,这是寿元耗尽的征兆。 不出意外,勾魂使者会在今晚上门,带走秦医生的魂魄。 这便是曾明明支开所有人的原因,她想赌一把,只要能拖延住勾魂使,时辰一过,秦医生的性命就保住了。 只是,她心里并没有多大把握。 她不是没遇到过恶灵,一个普通的恶灵她都没把握战胜,面对勾魂使者能有多大的胜算 黑气在楼道中如流水般扩散。 哗啦啦,曾明明听到锁链微微震颤的声音。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沐言见她如此,心知他们要等的终于来了,刚跨出一步想照应下,人忽然像被定身法定住,不能动了。 “沐言”看到沐言忽然动不了了,曾明明瞬间紧张起来。 鬼差真这样厉害嘛,竟能让时间停滞。 她转回身。 黑暗的通道中,浮起一个异常高大的黑影。 他一手持着勾魂幡,一手拖着长长的锁链,一步一步,从黑暗深处走出。 曾明明愣住。 黑白无常不是两个人嘛 “又见面了”黑影终于显露了身形,他,从头到脚被黑色长袍罩住,除了一双眼裸露在外,整张脸都被面罩罩住,看不清楚相貌。 面罩上锈满了弯弯曲曲的纹路,猛的看一眼,好像爬满了蚯蚓。 “你是”曾明明被他的话惊住,恍然觉得这个鬼差好似从哪里见过。 “这么快就忘了咱们的交易嘛,我可是等了很久了,都不见你将信息传递下来,只好讨了这份苦差。” 黑衣人晃了晃手里的勾魂幡和勾魂锁。 眸中射出迫人的光亮。 阴森森,看的人心惊肉跳。 “你来这做什么” 曾明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想起他是谁了。她没完成他交待的事,难不成,他上来讨债了 这个黑衣人的眼神太阴寒,比她见过所有的恶鬼都要邪恶。 一丝感情的光泽都没有,就好似一对冰冷的石头,幽幽散发出寒气。 “讨债没有人答应了我的事可以反悔不做,即便是无心之错,我也会加倍讨回来。” 他朝曾明明走了一步。 一股迫人的威压当头罩下,曾明明觉得身体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不能动了。 无论她怎么挣扎体外都像箍了一个铁桶,将她控制的死死的。 “我不准你带走她”曾明明大喊。 “哼,不知量力。生死都是注定的,凭一个小小的凡人也想和地府抗争。痴人做梦” 灰白色的烟雾从勾魂幡中飘了出来。 在空中蜿蜒盘旋,组成三个清晰异常的字。 秦沛然,时辰到了,出来吧 黑衣人一抖手中的勾魂锁链,那锁链无风自动,径直穿过曾明明朝重症室延伸过去,仿佛一条灵动的长蛇。 “住手”曾明明急的大吼。 一股清凉之气从双眼的位置萌发出来,瞬间席卷了全身。 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了巨大的能量,她轻轻一争,从禁锢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一把攥住锁链,用力往回一拽,锁链哗啦一下,从墙壁中被扯了出来。 链条如同活蛇一般在手中蠕动,链身交错摩擦,发出咔咔的声响。 黑衣人冷哼一声,一晃手中的勾魂幡,一股无声的音波层迭扩散,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膜忽然大幅度震颤起来,尖利的摩擦声在脑海中炸响。 那感觉就似几千只老鼠咯吱咯吱在大脑深处的磨牙。 听的人简直就快要发疯了 曾明明捂紧双耳,却根本阻挡不了声音穿透大脑,在脑海中爆炸。 “哈哈”黑衣人得意的狞笑着,右手连连晃动,勾魂链蛇一般游动而出,绕过曾明明钻入重症室大门。 “啊”曾明明仰头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体外勃然爆发。 黑衣人骇了一跳。 曾明明的双眼好似被点亮了,两道浓郁的绿光好像探照灯般出来。 绿光照射在勾魂幡上,勾魂幡腾起道道黑烟,很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把杆。 曾明明看向勾魂锁,那锁链顿时被绿光笼罩住,急速缩小,从门内退了回来。 黑衣人赶紧将勾魂索藏在袖笼中,这才避免了它被绿光融化的厄运。 “你一个凡人,竟拥有这样的力量” 黑衣人眉头皱了下,眸光深处浮起一层淡淡的寒光。 很快,表情恢复了正常。 曾明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绿光从眼中射出的瞬间,她觉察到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部,身体发虚,脚底发飘,随时都要摔倒。 她强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双眸死死盯紧了黑衣人。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说什么也不能他带走妈妈的魂魄,就算拼到死,她也必须拦住他。 “何必呢”黑衣人忽然叹了口气。 “你的灵眼虽然厉害,但却伤害不了我,再不停下,恐怕你的脑子就要爆炸了,你还驾驭不了这种力量。” “我不能让你带走我妈,除非我死。” 曾明明牙关紧咬,她觉得头部已涨大了数倍,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却绵软的随时都会倒下。 “算了,我不想伤害你。其实,不带走她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成全你的孝心,如何” 黑衣人收去威压。 绿光团团笼罩着他,将他映衬的好似鬼魅般莫测,可看他轻松自若的样子,那些光根本伤害不了他。 ===第391章 探视 “什么条件”曾明明头部肿胀的都要裂开了,眼球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神智也开始变的有些模糊,可她心里还记挂着毛阿婆的话,不要轻易和鬼神达成协议,否则,后患无穷。 “很简单,我要你协助我灭杀一个恶魔,他现在潜伏在一个凡人体内,我找不到他,你只要帮我找到他,监视他,找机会协助我除掉他,我就放过你妈妈,如何” 黑衣人的口气轻松无比。 “为什么是我”曾明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问。 “时辰就要到了,你根本拦不住我,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看着我将人带走,你做个选择吧” 黑衣人冷冷看了她一眼。 “你说的那个恶魔究竟是谁我认识吗” 曾明明刚问了一句,脑海深处忽然传来无数针刺般的疼痛。 她觉得头部忽然涨大了数圈,鼻息,耳廓种有潮湿的东西缓缓渗出。 “我说过他是个恶魔,整个地府,包括十八层地狱,都找不到第二个他那这样的魔物了,杀人无数,目无法纪,比魔鬼还要让人厌恶。哼,你好好考虑吧,时辰到了,我不想再和你辩解这个,若不是你有通灵眼,我才懒得和一个凡人解释” 黑衣人一甩袍袖,整个人如同鬼魅般穿过曾明明往屋内飘去。 曾明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喊到:“我答应你,放过她。” 黑衣人停驻脚步。 背对着她,唇角泛起阴冷的弧度。 “你想好了一旦答应我,就不能再更改。” “放过我妈,我什么都答应你。”曾明明眼前一片发黑,脑子一懵,昏死过去。 意识昏睡前的瞬间,她听到黑衣人冷漠森然的话语。 “如你所愿,记住你的承诺,我会回来找你的。” 然后,铺天盖地的冷笑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笑声,癫狂而霸道,她心底一凛,彻底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曾明明忽觉得四肢一阵酸痛,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裂开了。 疼的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明明”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沐言,也好像别的人,都在喊她的名字,她想睁眼,可是眼皮上像压着一座山,说什么也睁不开。 迷糊中,好像有人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胳膊被勒紧了什么东西,刺痛传来,她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从昏厥中惊醒,嘴唇好像被人撬开,一股温热的东西流进嘴里,有点腥,也有些异香。 那东西入口,不多时便腾起一股暖意,缓慢渗透了四肢。 身体针刺般的痛处逐渐褪去,四肢渐渐有了力气,曾明明用力睁开眼,面前模模糊糊立着个男人,五官模糊不清,还转啊转的,有点眼熟。 “何宇宸,你怎么来了”面前人停止了转动,曾明明看清楚了些。 他的脸苍白的很,嘴唇也失去了原有的红润。 能看出他强力在隐忍着什么,可他的眸光,好似和以往不一样。 不再冷冰冰的没有半分温度,相反,充满了关切。 “你醒过来了那个妖孽呢”曾明明问。 “没良心的臭女人,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嘛早知道我就不管你,让你元气耗尽,油尽灯枯算了。” 何宇宸侧歪了一下,脸色越发的苍白。 有血腥味传来。 勉强转头,骇然愣住,何宇宸右手五个指头,鲜血淋漓,每个指头都被割破了,血肉外翻着,伤口血肉模糊。 “你喂我喝血”曾明明吧唧了下嘴,口中还惨存着血液独有的猩香。 “废话你一个凡人身上没有灵能,竟敢大量消耗精元,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要了你的命嘛” 何宇宸的声音有点抖颤,很生气的样子。 “我只是想阻止勾魂使者带走我妈妈,其余的没多想,对了,我妈怎么样了,她脱离危险了吗” 曾明明强撑着坐起来,就要下地。 “躺下,现在凌晨四点,她已经睡熟了,你去只能打搅她休息。”何宇宸一把将她按到。 “命都差点没了还记挂着别人,不是我,你不知道得躺几年才能恢复过来,我费力这么大的力气,你想让我白费吗没良心的臭女人” “我躺了很久吗”曾明明讪讪问。 “三天三夜了,你以为呢”何宇宸哼了一声。 看着他满头细密的汗珠儿和惨白的脸,曾明明怔了下,这个妖孽不舒服吗怎么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呢 “你不舒服吗”曾明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哼这么点血还不至于。”何宇宸恢复了冷傲,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手指上的伤口也缓缓愈合了。 “谢谢你啊,羿,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何宇宸那二货来看我了。”曾明明有点惭愧,一直以来他都在不停的保护自己,可她好像从来没帮过他什么。 除了哪个形同虚设的的承诺。 “放心吧,他在虚拟环境中生活的很好,不会有事。” 羿冷哼一声。 他直立在床边,伸出手,别别扭扭摸了下曾明明的额头。 凉丝丝的,烧已经褪了。 暗自松了口气,一股钻心的麻木从脚底席卷了整个身体。 两条腿,酸软的好像不停使唤了。 “魅”羿低喝。 黑烟一瞬间出现,几下便凝聚成一个身材妖娆容颜靓丽的女子。 她一头蓬松卷曲的秀发,身材婀娜,五官妖艳,一双蔚蓝色的眸子散发出妖媚的气息,勾魂摄魄。 “主子,事情都办好了,他们都睡着了,没人发现。” 魅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些。 手轻扶住羿的手臂。 澎湃的魂力一股脑注入他的体内。 羿松了口气,幸亏她激灵,否则他真要坚持不住了。 “你留下照看她,我回去了。”羿也不看曾明明,丢下一句话消失在原地。 魅,拱了拱手,目送主上离开,心里又是窝囊又是担忧。 她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觉得还不解气,使劲儿往里挤了挤。 翻着蓝眼球瞄了曾明明一眼。 主子这是走火入魔了吗这人类女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不顾自身痛苦,拼劲全力来救治。 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第392章 一个条件11 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曾明明往里错了下,这女人她不认识,可她的眼神表情动作,像极了一个人。 “你是方婷”被她白了几眼后,曾明明忍不住问。 羿表面看起来粗暴简单,可心思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她试探过无数次,什么都问不出来。 而这个方婷似乎有那么点脑筋大条,没准能询问出些什么。 “什么方婷难听死了,我叫魅,主上四大护法之首,地府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阎王爷看到我都不敢坐着,现在,却让我来伺候你” 魅又翻了个白眼,“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哪里好啊,要长相没长相,没胸没腰没屁股,主上看上你什么了” 魅看着曾明明连连摇头,那模样说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曾明明一头黑线,也不想和她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勉强笑了下,“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其他人呢” “都被我迷晕了,各屋躺着呢,还有你那个帅哥,不知道跑哪逍遥去了,根本就不在。你这个女人,就是没心没肺没眼光,主上对你这么好,你也不知道回报一下,做人可不是你这样做的,你们不讲究知恩图报吗哪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 魅连声埋怨。 “我一个小小的凡人,能帮他什么”曾明明故意叹了口气。 “是你们找上我的,却不和我说明原因,现在反倒赖我了。” “我怎么没告诉你不是早和你说了吗赶紧把他拿下,不就是个男人嘛,嘿咻一下有那么难他不是爱你嘛爱就做啊有什么难为情的” 魅连珠炮似得一句接一句。 听的曾明明面红耳赤,哪有催人这种事的。 魔王奇葩,手下更奇葩。 “我和你说正经的,赶紧抓紧把哪个男的办了,他别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有病可不行,我们家主上现在功力大减,再不重生可就来不及了。” 魅绞着手,纠结万分。 “重生什么意思”曾明明吃了一惊 “就是凤凰涅槃之类的法术,你们人类不懂的,你问那么多干嘛,做好你自己的事,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我替你做也行,反正哪个小帅哥皮囊不错,我也不吃亏。” 魅眼珠儿叽里咕噜的转,听不出那句话真那句话假。 不过曾明明确定了一件事,那个羿,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修养。 都受伤了还放血救自己 曾明明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我没什么事了,你去照顾他吧,替我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会报答他的。” 曾明明看了眼魅。 这女人看似口没遮拦,实则油滑得很,自己很难问出想知道的事。 “算你还有点良心,千万记住我嘱咐你的事啊,嘿咻,嘿咻” 魅生怕曾明明听不懂似得,连做了两个加油的动作。 没等曾明明回话,忽然眨巴了两下眼,对曾明明喷出一口黑气。 曾明明一怔,一股深度的疲倦侵袭过来,她合上眼,陷入昏睡中。 魅哼了一声:“还想套老娘的话,幸亏我反应快,差点着了道,人类,太狡猾了。” 坐回床头,盯着曾明明的脸看了一会儿。 打了个哈欠。 窗外黑夜好似没有尽头,隐约有风声从远处透过来。 说不出的寂静。 曾明明再睁开眼,魅已经不在了,看看墙壁上的时钟,凌晨五点,外面的天还是昏暗的,隐约能看到遥远的天际泛起微白的光。 她动了下,想坐起来,忽然发现手心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举起来一看,人怔住了。 一张镶着金边的符纸就攥在手心里,这张纸,就是当日哪个黑衣人交给她用来联系的那张,当日不知为什么消失了,现在,却又神秘的出现。 无端的,曾明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她还记得为了救秦医生一命她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和鬼神达成协议。 不能反悔,更不能逃避。 他想要灭杀的那个恶鬼真的有那么厉害嘛 曾明明捧着符纸看的出神。 这张纸好诡异,柔软的异常,很厚,托在手心却没什么重量,比鹅毛还轻浮。 就这么普通的一张黑符纸张,盯着它看,纸中却好似蕴含着一个空间。 无限广阔的空间,看得久了,整个心神都好似陷入其中。 曾明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符纸的中心。 手指真的伸了进去,指尖被吞没了。 曾明明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指缩了回来。 指尖又冰又麻,绕着些许黑气。 难道这张纸连着一个神秘的空间 曾明明正胡思乱想,掌心中的黑符纸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使劲眨了眨眼,确实不见了,就像它毫无征兆的出现那样。 一股莫名的恐慌盘亘在心头。 曾明明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阴谋的漩涡中。 正当她胡思乱想心神不定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沐言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明明,你醒了”沐言欣喜若狂。 “沐言”看到他的一瞬间,曾明明忽然觉得心里温暖了好多。 “你一直昏睡不醒,我本来应该陪你的,可警局出了太多事,我只能回去处理下。你清醒的时候我不在,对不起。”沐言放下手的东西走了过来,伸出手攥住曾明明的手。 脸上微微有些愧疚。 “你一夜没休息吧,看你眼圈儿都青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别担心了。” “明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躺在地板上,浑身上下烫的和火炭一样,医生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法替你降温,你一直胡言乱语,说我答应你,你答应什么了” 沐言眉头深皱,这几天他真累坏了,一个昏迷不醒胡言乱语,一个虚弱异常却总喊着自己没事说什么都要亲自照顾女儿。 他守着这个还要劝说哪个。 时不时还得负责协调岳父岳母大人的感情工作,真有些心力憔悴了。 还好,明明总算清醒了过来,摸摸她的头,温度总算恢复了正常。 “我答应了勾魂使一个条件。”曾明明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事到如今,除了和沐言倾诉她实在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商量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393章 亲情 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你的意思是说勾魂使让你协助他灭杀一个恶鬼你答应了他,所以他才会放过了秦医生” 听完曾明明的讲述,沐言皱紧了眉头。 “这事没那么简单,先别提人的生死没那么轻易改写,他一个鬼差,奉命行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他两次找到你,只为了这一个条件明明” 沐言郑重的盯着曾明明,你仔细回忆下你认识不认识一个这样的鬼物,很强大,附在凡人身上” 沐言自顾自分析着,曾明明却如遭电击,木在当场。 很强大,附在凡人身上,认识自己的,除了那个妖孽还有谁 “明明,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脸色这么差。” 觉察到曾明明脸色有异,沐言又担心起来。 曾明明茫然看着他,脑海中回荡起黑衣鬼差说过的话。 这件事只能她一个人知道,关于哪个魔物的身份,她绝不能泄露,否则,会牵连无辜的人丧命。 曾明明止不住的抖颤。 黑衣人要灭杀的鬼物会是羿吗 不会是他不会是他羿是魔王,在地府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谁有那个胆子灭杀他呢 黑衣鬼差追杀的肯定是个恶鬼,他无法在阳世间游走,所以需要借助自己双眼追捕犯人。 对,一定是这样。 曾明明拼命安慰自己。 “明明,你到底想起什么了”沐言看着曾明明神色惶恐的样子,也跟着心焦起来。 “没,那个鬼差太可怕了,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东西,看一眼就心惊胆战的不行,我只要一回想起他的样子,就不寒而栗。” 曾明明将头埋在沐言肩膀上,喃喃自语着。 “别怕,他已经走了,别怕。”沐言轻拍着曾明明的肩膀,内心真的很无力。 让一个女人时时面对这样的事,真的有些残忍,可他却无法替她承受。 “别担心,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去毛阿婆家,她有经验,一定能帮到你。” 沐言轻抚着曾明明的头发,轻叹了口气。 “嗯。”曾明明应了一声,没再开口。胸口就好似被扯开了一个洞。 空荡,酸涩,微微有点疼。 如果真的是羿,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曾明明恢复的很快,才两天时间,身体各项指标均恢复了正常。 秦医生也惊人般的痊愈着,虽然身上的癌细胞并没有消失,可却缩小了许多,血液中所含的癌细胞数据也在急速下降,她的主治医生惊骇了很久,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她的身体正处在急速的自愈治疗之中。 癌症病患自愈,并不是没有先例,可像她恢复的这么快的,就十分罕见了。 他和秦医生以前是大学同学,知道她的一些事,所以他才会帮她对家人隐瞒病情。 秦医生这种情况,用医学常识无法解释。也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吧,她现在不仅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女儿,爱人也失而复得,这一切都唤醒了她生存下去的,所以,奇迹才会发生。 曾明明苏醒后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施行了哪个恢复法术。 当她握紧秦医生和秦局长双手的时候,内心,依旧微微有点不适应。 也许在心底,她已经原谅了他们。 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们的新身份。有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交流。 秦医生和秦俊明看出了她的纠结。 对这个孩子,他们充满了愧疚,明明不记恨他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彻底接受恐怕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们愿意等,也愿意付出一切来弥补这个孩子,但是现在,谁也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秦医生刀口还没有拆线,不能长时间下地活动,可她总不肯休息,天天坐着轮椅来看曾明明,她和阿峰的关系也算缓和了一些,至少,肯让他陪着自己一起看女儿了。 怕曾明明尴尬,两人便总拉着沐言聊天,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弄的沐言特别不适应。 沐言从小跟着妈妈长大,沐妈妈个性清冷,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喜欢表达,所以沐言才养成了一副清高孤冷的性子。 阿峰还好一些,他毕竟是个男人,感情内敛,秦医生恰恰相反,她现在看沐言那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恨不得把亏欠了明明二十多年的母爱全部掏出来弥补。 阿峰特别顺着她,让买什么就没什么,不但买,还自主的多买,秦医生让他买补品,他就大包小包往回拎,让他给明明买衣服,他就整打整打的买回来,甚至,还帮沐言订了辆一百多万的跑车。 为的就是他上下班方便,下班就能迅速回到女儿身边陪着她。 不是曾明明拦着,他都要给他们买房子装修了。 曾明明苦笑不得。 尴尬之余,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的。 这么多年,她没感受过亲情和家庭的温暖。 她真的不在乎那些补品那些礼物豪车华宅,她只想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曾明明生病住院的这段日子,很多人都来探望她。 毛裕兴,董贞,邱玲玲,谭美,施琅,胡周。 还有很多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有点熟的不太熟的,整个警局的人几乎都来探望过她,弄的整个病房都变成走马灯了。 一波接着一波。 她很诧异,什么时候自个的人缘这么好了。 后来,邱玲玲告诉了她原因。 大家这样子完全是因为沐言的缘故,也不是他是有意还是故意,反正,现在整个警局的人都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所以,这些人不是来探望曾明明的,而是来探望刑警大队长夫人的。 曾明明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是害臊又是甜蜜。 沐言也真是的,不和她商量下就把消息撒播了出去,多难为情啊。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有两件事还悬在曾明明心上。 鬼大叔一直昏睡不醒,自从双头蛇和柱子相聚离开后,他就彻底萎靡了。 毛裕兴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按道理说,贵大叔和双头蛇签订了鬼契,它死了他肯定魂飞魄散,可他还存着一口气,难道说,双头蛇还活着 柱子已经死了,它现在依附在哪 还有,那张神秘的黑符纸消失之后再也没出现过,黑衣鬼差也没出现。 他们,究竟,又在等待什么时机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394章 海选11 曾明明在亲情包围和忐忑的等待中过了七天,身体彻底康复出院了。秦医生刚拆了线,按道理说还得在医院呆上一阵子才能回家。 可她说什么也不肯独自留在医院,再加上她的身体的确大有好转,正向着逐渐痊愈的方向快速发展,她的主治医生彻底检查了各项数据指标后,同意了她的申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医院,回到了秦医生家的别墅。 秦俊明三天前辞去了警察局长的位置,最近这一个月,他已经被上司连批了七八次,早已经心力交瘁,虽说他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可在位这么多年,很多习惯已经根深蒂固,要想彻底适应一个贫民老百姓的生活,恐怕还得假以时日。 秦俊明的离职在n市的司法系统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警察局局长的位置,这可是很多人眼里最炙手可热的官衔之一。 整个警局各级主管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警局一把手的选定通常有两种途径,上面委派和本市提拔。 鉴于这两年如火如荼的反腐倡廉,严抓狠打,各地行政官员纷纷落马,各地都在为官员调度费尽心思,想平调过来一个能干又踏实的领导实在太容易。 鉴于以上情况,省委开会决定,本市的警局局长先由警局内部甄选出一名各方面都德高望重的人代理。 一年后,根据他的业绩决定去留。 甄选范围,警局各部门正科级以上,都有评选资格。 这一决定就好比在热油中浇了一瓢凉水,彻底炸了。 警局正科级啊,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好几个,三十比一的机会,有资格的人谁不心痒难耐 于是乎,各方面的人都活动了起来,走关系,写申请,各种毛遂自荐,有的人甚至洋洋洒洒的准备了几万字的自荐信,亲自开车去警局汇报工作。 却都被省司法厅厅长一句话驳斥了回来。 这次甄选上边不掺和任何意见,完全由警局内部公开选举决定。 力求公正,公平。 选举模式,无记名投票方式。 投票范围,先由警局内部甄选出五个人选,再由市民统一投票决定。 这种甄选模式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凡本市户口年满十八岁都有资格选举,只要凭身份证就可以领取一张选票。 每人限领一章,有编号为证,重复无效。 关于这次民主选举,还上了n市法师日报头版头条。 省司法厅还特意下达了一个关于n市选举的重头文案,这次民主选举力求公正公平,省局被下派专人监督暗访,凡有人私下拉票,以不法手段赢得资格的,不但取消评选,还会被开除公职党籍以示严惩。 n市的这次民众,不仅在全省范围备受瞩目,就连中央某位重要领导都给予了极大的好评。 一时间,各大新闻版块纷纷给予了专版报道。 就连几名候选人名单也上了热搜娱乐版头条,点击量哗哗上涨,居然超过了当红的一线明星。 由老百姓投票甄选自己心目中的警察局长,这件事在n市已经家喻户晓了,老百姓对这件事看法不一。 有嗤之以鼻不以为是的,也有发牢骚狂喷形式主义,人员早已内定,一切都是走过场的,但还是有很多市民对这次评选活动给予了很高的热情。 前来警局咨询,网上提问的人已超过了十几万。 为此,警局不得不开辟了一个宣传栏介绍这次评选的流程。 还专门为五名候选者各制定了一个版块,图文并茂的介绍了每一位候选人的资质,简历和在职期间的主要事迹,重大贡献等等。 很详细,也很真实。 关于这次甄选的方式,也很现代化。 采用现场投票和网上投票两种方式,凡事有评选资格的民众可以通过这两个渠道评选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而候选者也可以在规定时间内,采取演讲,自我宣传,和民众近距离接触,娱乐现场问答等各种方式替自己拉票。 每名候选者都会获得一次由官方统一安排现场讲演,民众问答的机会,其余的,就靠候选者自己的个人能力。 只要能能真实反应个人实际情况的宣传,官方都不会制止,当然,必要的经费也由候选者自己负担。 以上举措一经出台,自然引发了警局内部空前绝后的响应。 经内部无记名投票甄选,评选出五名候选者。 沐言榜上有名。 其余四名候选人分别是,王晓斌,萧雅,李宗智和严宇文。 原本王晓斌只是个副科长待遇没有评选资格,可沐言离职的那段期间,他曾代理过刑警大队一把手很长时间,秦俊明为了稳定他的工作,给他转了正职,虽说沐言归来后他的威信下降了不少,但也有不少警员还是很支持他的,因此,他也入选了。 萧雅不必多说,虽然她个性有点傲慢,可她有关系有能力,人长的也漂亮,很多男性警员对她都有说不出来的好感。 李宗智是交警大队一把手,年过五十,能力不算出众,可交警大队名下警员最多,所以他也进了候选人名单。 严宇文是法医院的院长,在美国进修了八年,名副其实的海归博士。 不仅人长的帅气,行事也果敢睿智,这些年协助刑警队破获了不少要案大案,在警局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几人之中,王晓斌和李宗智入选度不高,他们虽然在警局内部有一定的人脉,可民众甄选这一关可是全凭实力和作为的。 他两人虽然入选,但一直以来都业绩平平,在民众中可信度并不高。 李宗智深知自己的年龄和影响力都不行,能入选也是侥幸,他为人圆滑,早早就和其他四个人通了消息,没有做任何宣传推广活动,几乎算是退出了甄选。 王晓斌虽然胜算不大,可他却不肯放过这次机会,私底下不惜耗费重资替自己宣传,投入了很多,因此也拉了一部分选票,也算具有一部分竞争力。 萧雅也不肯落后,推广宣传,各种活动层出不穷,她有心力压几位男候选者胜出,更想在沐言面前证实一下自己的实力。 最近沐言和曾明明即将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萧雅备受刺激,行事作风越发狠厉,很有些女强人的架势。 ===第395章 漠不关心 以萧雅的个性,原本没有那么轻易就接受这个事实,可不知为何,她竟按压下所有的火气,按兵没动。 就连曾明明伤愈后加入缉毒组她都没再多说什么,任凭她天天在她眼皮底下自由进出。 虽说她最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甄选上,没多少时间在刑侦科盯班,可以她的个性,这样和平共事一点绊子也不使,实在又不符合她的性格。 曾明明不由产生了一丝怀疑,萧雅说不定背着她在进行了什么阴谋。只等她有所疏忽,便会抓住不放,大做文章。 现在是沐言的关键时刻,虽说他自己对这个所谓的甄选计划漠不关心,可曾明明却很想让沐言赢得这个职位。 她不是想当官太太,她只是觉得沐言有这个能力,而n市也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真心替老百姓做实事。 为此,她每天提起十二分精神工作,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被她利用,给沐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履薄冰的过了两天,萧雅除了不正眼看她不和她讲话外,并无任何针对。 好像她已经彻底死心接受了这个现实。 见她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甄选和日常的刑事案件中,曾明明的警惕心慢慢也降低了。 对萧雅,她或多或少还是觉得有点亏欠的,虽说沐言从来没喜欢过她,可一个女人默默爱了一个男人十余年,最后却被别人将这个男人抢走。 任谁,都会难以接受。所以,她针对她的事,明明可以原谅,只要她不再找自己麻烦,自己也没理由为这件事一直纠结。 这样对两个人或许都是一种解脱。 评选活动如火如荼,几乎整个警局的人都在为这件事的尘埃落定心悬牵挂,只有沐言和严宇文两个当事人无动于衷,他们甚至连警局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演讲和推广活动都回绝了。 的研究各自手中的案子。 从缉毒组成立到现在,案子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 萧克自从潜入大路后,就像一滴水隐身如了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仅找不到他现身的任何消息,就连整个七杀集团都仿佛销声匿迹了。 七杀名下的实体公司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仅残余了一些工作人员和小头目。 虽然也抓获了一些人,可这些人都是小角色,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真的不知情,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沐言分析了所有的实际情况,愈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七杀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他们需要钱,大量的现金维系组织内部的活动。 绝不可能甘心就此蛰伏。 可就目前的情况,整个组织却忽然偃旗息鼓了。 他们瓦解了吗 绝不可能。 沐言有一种预感,七杀一定会卷土重来的,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们东山再起的契机。 可这个契机究竟是什么呢 沐言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和沐言一样,对选举漠不关心的还有严宇文。 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任何事比实验室和现场勘查更让他心动了。 此刻,他就立在解剖台旁边,对着一个洞开的尸体皱眉深思,以至于身后有人靠近都没觉察到。 严宇文最喜欢的地方,除了尸检室,没有之一。 尸检室建在法医院顶楼走廊的最里面。一般人都不乐意靠近这个地方。 偏僻安静。 现在是午后,走廊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声也没有脚步声。 即使快夏天了,整栋房子依旧透出阴凉肃静的味道。 曾明明踮着脚尖穿过冰凉的地面,她来取一份报告。 一个小混混在街头的一场斗殴中死了,这本来不算什么要案,像他这种混混是最不受警方和群众重视的,没有亲属,也没有朋友,通常连个认领尸首的人都找不到。 可就是这个混混,在正常的尸检时在胃部找到了一个气囊,里面密封的很好,白色粉末,纯度很高的海,洛因,共150克。 这种纯度的毒,品,黑市保守价格都要几万块。 这件事引起了沐言高度的重视,尸体被移交给了法医院最有权威的严宇文进行复检。 为了早一点拿到尸检报告,曾明明特意利用午休的时间赶到了法医院。 希望能得到第一手的尸检报告。 门虚掩着,曾明明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冰冷安静的尸检室,一片素白。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白色的解剖台。 只有台上的尸体,色彩斑斓。 曾明明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骸骨,裸平躺在解剖台上,身上布满各种各样的伤痕和尸斑。四肢呈弱大字型,胸腹部从喉间的位置,被全部剖开,露出白花花的肋骨和内脏。 为了更好的尸检,尸体的血液早已放空,尸体呈现极其苍白的颜色。 解剖台底部有低温隔板,摄氏温度低于零下十度,屋子还开着冷风,温度偏低。 曾明明缩了缩脖子,又靠近了一些。 尸体一侧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肩膀很宽,身体纤长。 他穿着白大褂,带着白色的大口罩,测身低着头正在记录。 “放在桌子上,别打搅我。”曾明明刚移动了下脚步,男子忽然开口讲话。 他的声音字正腔圆,带着浓浓的京味儿,煞是好听。 曾明明慢慢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在一侧,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又没回头,怎么知道自己拿着东西。 只是普通的档案笔录罢了,是法医院要的,说想比对下现场目击者的证词和法医解剖的必然联系。 这东西又不会讲话,能打扰他什么 曾明明屏住呼吸,侧脸看过去,只看到一双湛黑的眼睛。 偌大的屋子,寂静寒冷,时间仿佛过的特别慢,那个人很专注的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一处一处伤口,一个一个器官,仔细辨认,鉴定。 不时在一张纸的空白地方写下几行杂乱的字。 曾明明一动不动的等待着,这男人工作的样子像极了沐言。 “把这张纸上的内容抄到最新的检验报告中,记住,术语要专业,不能胡乱翻译。”男人头也不回将一张纸递了过来。 曾明明怔了下,只好接住,瞥了一眼,白纸上字迹很漂亮,很可惜,全是英文,她几乎看不懂几个单词。 ===第396章 验尸报告11 “还愣着干嘛,工作刑警队催了好几次了,这份报告很重要”男子低下头,用手中的镊子翻开死者的肠子。 曾明明压抑住上涌的酸气,口气颇有点为难。 “抱歉,我看不懂你写的东西。” 男子猛地一怔,快速回头,盯着曾明明看了一会儿,眉头紧皱。 “你是谁” “刑警大队,曾明明。”曾明明立正站好。 却又忍不住反问:“你以为我是谁” 听他刚才的话语,一定把她当成了其他人。 “我的助手,我以为她今天来早了。”男子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解剖台上的男子的腹部,“通常再过一阵,她会给我送工作餐,这里,嫌少有人进来。” 男子慢慢摘下白手套,将一旁的报告单拿起。声音懒懒散散。 “要的这么急沐队长中午都不让下属休息” “你不是也在工作”曾明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的口气很淡,可她明显的觉察到他的声音里有一股较劲的味道。 “也对。”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从口袋中取出原子笔,对着报告单,看了一会儿,没下笔。 “给你。”他耸了耸肩,很自然的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曾明明。 “我说,你记录,这样能快一点。” “”曾明明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五岁到的美国,汉语会说,写的很慢,我说你写,才有效率,你不是急吗” 他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这样的他和刚才那个一丝不苟尸检的男子相差很多。 “可以开始了。”曾明明强忍住笑,堂堂法医院院长,警局长候选人之一,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却不会写汉字,这未免有点可笑。 “尸表检验,一般情况:尸长170,发育正常,营养一般,肤色淡黄,全身浅表淋巴及未触及肿大” 周宇文挑了下眉,这女警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显然肚子里在嘲笑他书写汉字困难这件事。 “尸体现象:尸斑暗红色,位于头枕部,背,项,腰两侧有刺入伤痕,伤口边缘呈放射状,有皮革状硬化现象,初步分析”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专业术语层出不穷。 曾明明书写的速度飞快,表情轻松淡定。 周宇文又挑了下眉,这女警好强的专业素质,这种速记能力和对法医词汇的熟练掌握程度,比他那个胆小又矫情的女助手,强的太多。 “左右手背见陈旧型针孔,外阴及处干净,左右臀部见针孔。” 周宇文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曾明明的表情。 她低头飞快书写着,笔尖丝毫不见停顿,脸色也未有任何异常。 周宇文的语速放缓了些,“尸体内部解剖,第二页。” 曾明明翻开报告单,全神贯注的竖着耳朵。 她早已习惯和沐言这种一说一记录的相处方式,说起来她这速记的本领和对法医词汇熟练的掌握度,都是和沐言相处的那些时日锻炼出来的。 沐言办起案子专注认真,根本不会顾及她能否记录的下,更不会像这个周法医这样,刻意提醒她一些事。 “法医病理学诊断”周宇文又提醒她,该换下一分类总结了。 曾明明轻点了下头,笔尖纯熟的记录着周宇文的每一句话。 “分析说明:经过对xxx尸体的系统解剖和法医病例学检验,排斥个人脏腑器官病变导致的原发性病理死亡。主要发现与外伤相关的多发性肋骨骨折和肋间肌出血,四肢,腰背部都有刺入型外伤,导致肾脏破裂,大量失血,继而发生腹腔积血,引发失血性休克和创伤性休克而死亡。” “综上所述,符合重度尖锐性暴利殴打事故所致的损伤特点,伤口具有明显的生活反映,为生前伤,且损伤严重,共计出血量不少于2000,是导致其死亡的直接原因。” “鉴定意见,xxx因殴打事故严重导致多器官损伤,最终因失血性休克和创伤性休克死亡。 司法鉴定人:周宇文。” 周宇文讲完最后一句,沉默了下来,戴上手套继续查看死者的腹腔。 “没了”曾明明一怔。 这些最基本的解剖检验分析详细缜密,符合一般法医鉴定程序,如果普通的法医做出这份报案,曾明明会很钦佩他,可周宇文,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你希望还有什么我只是个法医,不是刑侦专员。”周宇文的声音又恢复了懒散,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在查看着什么。 “死者肠道内不是发现了气囊密封的毒品吗我们想知道的具体点。” 曾明明强忍着惧意走了过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接触死尸,可像这样,被剥的精光,身体一分为二,所有内脏都裸露出来的尸体,真的是第一次。 那些白花花带着血丝的内脏,深浅不同的肌肉纹理,还有腹部中央那盘结成一连串的肠子,她似乎还能透过肠壁看到里面深褐色的积液。 一股酸液猛地涌上喉部,曾明明捂着嘴后退了两步,险些喷出来。 “死者的肠壁非常干净,几乎没有食物的残渣和粪便,至于这么难以忍受嘛”周宇文一边说一边低下头。 好似还很陶醉似的耸了耸鼻子。 曾明明咽了下口水,靠,法医都这么重口味 “你们的沐队长特别交代过,验尸报告只能用书面陈词复述,至于其他的,他说会派专人来听我口述,以免重要的情况泄露。我以为他会派个胆大的警员,没想到” 周宇文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眸光微微有一丝不屑。 曾明明皱了皱眉,双眼一眯,强迫自己进入通灵状态,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她的控制能力好了许多,现在能轻易改变双眼的状态。 通灵时,她的阴眼会开启,对鬼物的敏感程度大幅度加强,同时,嗅觉,视觉,触觉的感官都会大幅度下降。 现在这种情况,用阴眼直面这一切更为方便。 曾明明刚打开阴眼,人就楞在了原地。 周宇文的身边,站着一个赤身的虚影。 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神,他一动不动的立在他身边,直勾勾盯着他的后脑。 眸光充满了愤恨。 ===第397章 出人意料 这个鬼,国字脸,浓眉大眼,和解剖台上平躺着的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曾明明皱了皱眉,看样子这个鬼对周宇文有着强烈的恨意,想必他非常反感死后尸身被人随意查看。 故而把死亡的怨恨也加注到了周宇文身上。 他恨周宇文不假,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敢伤害他,他是跟着他,可每当周宇文转身面对他时,他都会飞快的躲开,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好像有点怕他。 曾明明瞬间想起毛阿婆和她说过一句话,神鬼怕恶人。 在偏远的乡下一直流传这样一个治癔病的法子,如果村里有人被鬼缠上了,通常就把村里的屠夫喊过来,他也不用做什么,只要举着杀猪刀在病人的屋子里骂上一通,病人也就不药而愈了。 屠夫之所以厉害,跟他的职业有关。 常年杀生放血,身上煞气很冲,而普通的鬼,是害怕这种煞气的。 其实鬼物并没想象中那么恐怖,很多时候,他比人惧怕鬼还要惧怕人。 只是很多人一提起鬼来就神色大变,心惊肉跳,你气势一弱,鬼自然也就凌驾于你之上了。 看着周宇文漫不经心散发的煞气将一只鬼逼的战战兢兢,曾明明不由得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帅的一塌糊涂的恶人,不仅恶,嘴巴还毒辣,一点都不顾及女生天生胆小害怕尸检的事实。 说这么难听的话。 一个大男人如此没胸襟没气度,真是糟蹋了这幅好相貌。 曾明明白了眼周宇文。 一对丹凤眼,清爽干净,虽然不如沐言清隽,却透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像个文人。 还有他的身材,不仅高大,肌肉匀称结实。 宽肩窄臀,一看就是经常进行器械锻炼才能维持这么好的黄金比例。 在国外吃牛肉长大的博士,就是比中国的男人肌肉发达啊。 只可惜头脑聪明,四肢发达,却小肚鸡肠。 曾明明很快得出了结论。 “觉得我小气”周宇文从曾明明鄙夷的打量中读懂了她的意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女人啊,只喜欢表面上的东西。你觉得我讽刺你我这是在教你当初我在斯坦福实验室的时候,我的白人导师给过我无数次白眼,我都忍下来了,为的就是有一天超过他的时候,可以还以颜色。” “我不是你的助手,也不是你的学生,我是来拿验尸报告的,时间有限。” 曾明明不卑不亢的注视着他,“还有,你是小气还是自大都和我没有关心,我只关心结论。” 周宇文一怔,他实在没料到在他说出这样一段推心置腹,义正言辞的理论时,这个女警居然还振振有词的教训她。 有趣,真的很有趣,这丫头比他刚招聘的那个小助理有趣多了。 周宇文眸光浮起一层光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你过来我会详细说给你听。” 周宇文挥了挥手,她第一次面对解剖,没吐还有心情和他置气,简直就是个天才,不把这样的人材挖过来,他真觉得对不起自己法医院院长的官衔。 不过,在挖她过来给自己当助手之前,他不介意好好教导下这个未来下属。 让她知道什么叫专业 自信和自大,完全是两回事。 周宇文还记得他第一次面对尸体解剖的情景,他虽然没吐,但他还是不敢靠近那些暴露在空气中的器官。更别提用镊子挑动它们翻开观察了。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对身体的恐惧。想一想,躺在这儿的是一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虽然他死了,可毕竟还是人,当你拨弄他身体器官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一双手,也在这样摩挲着你。 这种感觉最让人恐惧。 这也是每个法医必须要历练的过程。 说实话,他现在很想看看这个口齿伶俐的女警如何接过他手中的镊子,她会不会被吓哭呢 周宇文心里腾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恶趣味。 曾明明走了过来。 现在,她的心情已经彻底平复。 阴眼开启后,她已经彻底忽略了躺在哪儿是一具正在的男尸。 最多,也就算一个模型吧。 五感下降的感觉果然好多了,最起码,那种让她浑身不自在,反胃恶心的感觉全消失了。 “拿着。”看她一脸平静的走了过来,周宇文怔了一下。 心里素质不错,最起码,装的还不错,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周宇文笑眯眯递给曾明明一把镊子,原以为她不敢接。 曾明明没接。 周宇文强忍着笑,一脸严肃:“害怕就算了。” 出人意料,曾明明翻了他一眼,“手套” 周宇文怔住,半天才回过神来,讪讪从一旁的柜子中取了一副工作手套递给曾明明。 戴好,接过镊子,曾明明看着他。 “你可以开始了。” 周宇文额头淌下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有点尴尬。 这女警,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看他的胃部,这个地方。”周宇文很快镇定下来,他就不相信这个小女警心理素质比他当初还好。 周宇文用镊子翻开死者胃部的切口。 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纹理,少许粘液附着在表面,胃壁上的粘性凸起已经萎缩。 “空的”曾明明眸光一亮 “对,胃部没有任何内容物,只发现少量油脂残留。那个气囊状的东西,就是从这里发现的,十二指肠和小场相连接的地方。” 周宇文拿起另一个辅助器械,沿着死者的小肠往下捋。 一股阴寒逼近,死者的灵魂靠近了曾明明,瞪着眼紧盯着他。 他好像很反感他们触碰他的尸骸。 曾明明看都不看他,脸上平静而自然,这种鬼就不能理他,他不对对你怎么样,可如果你显现出一丝惧怕的样子,他立刻会缠上你。 “你看这”周宇文脸上浮现出喜色。 曾明明聚精会神的低下头。 这一截小肠位置有明显充血,肠壁纤维细胞有创伤性出血,所以这一段肠壁有些肿胀,颜色呈现暗红色,比其他肠壁颜色深的多。 “毒品就卡在这儿没下去,所以才会存留下一包,是这样吧。” 曾明明也忍不住用镊子夹起那截小肠,言语中透出兴奋。 ===第398章 避重就轻11 周宇文目瞪口呆,曾明明如此兴奋的样子吓到了他。 第一次尸检,只后退了一步就适应了。现在如此近距离观察,不但不害怕,还能兴奋成这样,这个女警,简直就是个怪胎啊 据说一万名法医中,也很难遇到有如此心里素质,如此专注的天才。 这种人能很快从亲手解剖人体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这时的她,已经忽略了面前尸体的所有影响,全身心进入细微观察分析中。 周宇文额头泛起极细的汗珠,沿着侧脸缓缓划入脖子里。 脖颈间一凉,猛地清醒过来。 一转头,却发觉曾明明的脸就在离他很近的位置。 乌黑的眼眸,柔软的长发,衬得一身警服的她肤色愈发白皙。 周宇文干咽口吐沫。 不仅脸,为了近距离观察伤口,她的整个身躯都俯低了,紧挨着他。 他可以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微微的热度,淡淡的香味,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又清新又淡雅。 和那些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截然不同。 “难道我猜错了”这时,曾明明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和走神。 也扭过头看着他,两人鼻尖都快碰上了,这种近在咫尺的亲近,没来由的让周宇文一阵心跳加速。 “你说的对”周宇文尴尬的往旁边错了下,对方的眼神太清澈了。 看着他的感觉就和看着下面的尸体没什么两样,平静又冷静。 他直起身子,微微有点沮丧。 “人体的肠道有伸缩性,一般的可容物只要不是很大都会很快通过小肠进入大肠,排泄出体外。正常的消化过程,通常需要起到八个小时,混合类食物通常需要这么久。” “可他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不是吗” 曾明明也直起身子,“他的胃几乎是空的,小肠和大肠也极其干净,事先还服下了润滑肠胃的油脂,所以,他的消化系统最多只需要一到二个小时就会把这些东西排泄下来。若不是这一包体积实在有点大正好卡住了,恐怕就存留不下了。” “你说的对”周宇文眸光浮起一丝赞赏。 第一次尸检,就能快速进入状态,做出正确的判定。 她带给他太多惊喜了,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都处在空白状态。 后来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他完全记不得了,直到女助手拎着快餐走进,他才恍然发现那名女警已经离开了。 “曾明明”他喃喃自语,直到她的名字,就容易多了。 “院长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麻婆豆腐和剁椒凤爪,我还帮你打了一份乌鸡滋补汤,可补了。” 女助手声音软绵绵的,不时拿眼角余光瞄一眼罗宇文。 今天自己特意穿了一件小一码的白衬衫,还花了妆,也不知道这个迷人的男上司注意到没有。 “这么多饭菜,一起吃吧。”罗宇文打开饭盒,面前女助手精致的妆容慢慢蜕变成曾明明干净清爽的脸。 “院长,我吃过了。”女助手抬起芊芊玉手,恰到好处的掩住口鼻。 虽然她很想陪这个英俊又有实力的上司吃饭培养感情,可对着解剖的尸体吃午饭,她实在提不起一点兴趣,也没这个胃口。 “也好,你先回办公室,我还得在忙一会。” 罗宇文意识回归正常,女助手嫌弃的眸光他看的一清二楚。 名牌大学法医专业的毕业生却嫌弃解剖尸体 看来,他又得换助手了。 曾明明推门走进沐言的办公室,她进门的时候,他刚放下电话。 “去了这么久”沐言淡然看了她一眼,眸光乌黑沉湛。 “等检验报告啊,我去的太早了,人家还没出结论呢,沐言,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太有意的,说出来你都可能不相信呢” “有那么好玩”沐言拨弄着手中的原子笔,眉头微微上挑。 “对啊,那个罗院长,就是法医院的那个高材生,还在斯坦福实验室呆过呢,居然不会写汉字,亏他一口那么流利的京片子,乐死我了。” 曾明明一屁股坐在沐言对面,看桌子上放着半杯清茶,端起来仰头喝干,满足的出了口气长气。 “才一个多小时,连他那个学院毕业的都了解的这么清楚兴奋成这样” 沐言白了她一眼。 曾明明怔了下,沐言这表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呀。 “鉴定报告,给有情况哦” 曾明明将手里的报告单递给沐言,沐言扫了一眼上面的字。 “你写的” “对啊,他的助手不在,他又不太会写汉字,只能我代劳了。我这不都为了你能尽快拿到证据,发现线索嘛,你不用表扬我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忙不迭自我吹嘘几句,想转移他的视线。 沐言笑的太亲切了,曾明明心里一阵打鼓。刚才在法医院的时候她对那个罗什么的冷嘲热讽逼急了,所以才针锋相对的还击了几句,不会这么快就被沐言知道了吧。 “曾明明你最近进步了很多啊。”沐言用食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对吧,我的速记功底都是跟着你锻炼出来的,又准确又工整,我觉得也不错” 曾明明歪着头对着沐言傻笑。 “你过来”沐言勾了勾手指。 曾明明胳膊蹭着桌子慢慢挪近了点。 “你可真够能干的”沐言使劲刮了下她的鼻尖。 “人还没回来对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讨人喜欢呢” 沐言一边说,一边伸手拧了拧曾明明的脸蛋。 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都敢亲手去检验尸体了。 “那个姓罗的告我状了”曾明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眉头拧在了一起。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一进门就刁难我,现在偷偷告我的黑状,太没风度了,我不就是和他顶了几句嘴嘛,我又不是他下属,他凭什么教训我。” “只顶了几句嘴”沐言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是真没感觉,还是在和他装模糊,人家都打电话过来要人了,她还在避重就轻说什么告黑状。 “其实都算不上顶嘴吧,他上来就使唤我,还让我和他一起检验尸体,幸亏我开启了阴眼,这才勉强没吐出来。对了沐言,我刚才看到被害者的魂魄了,就跟在他身边,眼神可吓人了。” 曾明明正气呼呼说着,猛地想起刚才在验尸室看到的那个男鬼。 他一直恶狠狠盯着他们俩,眼神又阴冷又狠厉。 还有,自己告辞的时候,那个罗院长明显有点迷迷瞪瞪的,不会着了他的道吧。 ===第399章 一夜情人 “你说你看到了死者的魂魄跟着罗院长难道,他的死和他也有关” 沐言微微皱了下眉,罗宇文已经将验尸发现的线索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这件事绝对不是简单的藏毒运毒,这中间说不定就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线索。 所以他才拜托罗宇文在验尸鉴定上避而不谈发现毒品这件事。 为了就是防止消息外漏。 沐言很肯定一件事,警局内部有七杀的人。 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干警。 警局动用了这么的人力物力,却连七杀一丁点的破绽都找不到。 每一次围剿和抓捕都落了空,这太不正常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警察局内部出了内奸。 七杀组织事先早知道了警局的下一步举动,所以才会每次都刚巧不巧的避开警局的监视和搜查。 所以,他才会暂时表面上搁置了缉毒小组的行动。 “应该不会,也许只是因为他动了他的尸体他很不高兴的缘故,那个姓罗的人虽然小气,但不像坏人,这点我敢肯定。” 曾明明沉思了片刻,用力摇了摇头。 那个男鬼眼神虽然狠厉,身上却没太多的怨气,他的死应该只是个意外。 “能和他沟通一下嘛”沐言问。 “恐怕很难,我在哪儿呆了一个小时,只看到他动了几次,其余时间他都是茫然呆在身体旁边,恐怕,这个守在的魂并不完整,所以不会讲话,说不准,连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 曾明明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对鬼魂的事茫然无知的小女生了,在毛裕兴家住的这段时间,她掌握了很多关于鬼魂的禁忌和尝试。 甚至,还学会了一些简单的驱鬼之法。 人死后,三魂七魄随之飘散。 所谓三魂,通常指的是天魂,地魂和命魂,七魄则泛指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情绪。 人去世之后,天魂自动散去,命魂离体,也就是平常所说的鬼。 而地魂往往一直守在人的骸骨附近,对生命的留恋,是人的本性。 因为,曾明明看到的鬼,实际上只是死者的地魂,地魂没有智慧,所以曾明明无法和他交流。 “有办法找到他的命魂吗”听完曾明明的解释,沐言又问。 这个死者的资料他早就看过,除了绰号蚂蚱外,打听不到任何价值的线索。 甚至,连身份证资料库和户籍档案中都找不到这个人。 警察抓了几个街边的小混混,打听到一丁点消息,他是东湖区夜市负责收保护费的混混头子,二十八岁,没有职业,也没听说他有家人。大家都叫他蚂蚱哥,手底下有一帮小弟,据说他挺讲义气,人也够很,曾经一个人拎着一把砍刀砍翻了一车挑衅他的混混,这才奠定他在东湖区夜市口的地位。 不仅那一片出夜市的,开饭馆洗头房的,都得尊称他一句蚂蚱哥。 他虽然是个混混,却是个讲道理的混混,他是受保护费,但也会罩着这个街区所有的商户,不让流氓滋事,也不允许手下胡作非为。 所以东湖区的商户对他还停推崇的,凡事新店铺开张,都会请他。 毕竟这年头,拿了钱不干人事的太多了,蚂蚱哥虽然也要钱,但却比那些个人有良心。 关于他的线索,沐言只查到这么多,五年前,他忽然出现,没过多久便统一了这一片的,五年后,他又突然死了。 表面上他是死于黑帮的争斗,可据他手下的小弟说,那一天,蚂蚱哥并没有通知大家有帮派挑衅,也没和往常一样和大家去酒吧喝酒。 那天,收完保护费后,他抓了一把钱塞进一个小弟口袋,让他领着兄弟们去嗨,自己打车走了。 一开始大家还起哄说他去找女人了。 没想到凌晨在东街一处偏僻的弄巷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蚂蚱死的很惨,尸体伤痕累累,后腰被人狠狠刺了两刀,几乎贯穿了整个腹部,只有他的脸,完好无缺,一点伤疤都没有。 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混混都抽大麻,吃摇,头丸,也有吸毒的,只有他,始终洁身自好,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想跟他的女混混背地都说他是个g,不喜欢女人的。 当然这都是传言,具体的,谁都不清楚,就像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n市,为什么忽然死去一样。 如果不是在他肠道中发现了那包纯度很高的毒品,他的死也许不会在n市中激起多大的水花,他毕竟是个混混,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甚至,连个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可那包毒品,纯度非常的高,一般的毒贩根本手中没有这样的货。 这种纯度的海,洛因,二,乙,酰吗啡含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又白又轻,半透明,因为特别细,以至于擦在皮肤上会消失。 普通吸毒者吸食的毒品纯度大约在百分之四五十左右,颜色呈现会呈现为浅黄色、粉红色、沙色或棕色的粗糙粉末,甚至是颗粒状。又叫“注射海,洛因”。 有一股很呛人的味道,第一次服用时很难带给人极舒适的感觉。 而这种,无色无味,极容易被人体吸收,让人产生极高的快感,继而终身成为它的奴隶,沉迷而不能自拔。 所以,这种纯度的海,洛因,私底下有一个很美丽的称呼。 一夜情人。 只一次,便会让人一生迷恋,无法自控。 正因为它提炼不易,所以堪比钻石,价格昂贵无比。 蚂蚱哥只是个街头收保护的小混混,怎么会得到这么珍贵的东西呢还把它藏在体内,就验尸结果看,他很可能是想尽快把这个东西排泄出来,所以才清空了自己的肠胃喝了润滑油,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让他运毒的人会是萧克嘛还有,蚂蚱为什么会被人杀害,灭口不太像,黑帮之间的争斗,也有些说不通。 沐言苦思冥想,找不到切入点。 恰好曾明明看到了他的魂魄,如果能和蚂蚱本人沟通,也许会找到新的线索。 蚂蚱的地魂在,通过他的地魂也许能联络上他的命魂,曾明明决定试一次,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命魂,查出事情的真相。 ===第400章 楼梯间遇鬼11 “我这就回法医院去,看看能不能和他的地魂沟通,即便不行,我也会收起他了地魂,我师父一定有办法引出他的命魂来。” 曾明明说得急,动作更快,交待了几句就打算出门。 沐言摘下警帽戴上,“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两个人更引人注目,不方便的。”曾明明摆了摆手。 “你一个人更不方便,走吧。” 沐言理都没理她,径直朝大门走去。 曾明明挠了挠头,她一个人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沐言也看不到鬼,干嘛非的跟着自己。 一个地魂而已,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他也太小心了点吧。 曾明明抿唇笑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关心自己不是嘛,有人关心体贴就是好啊。 曾明明美滋滋的跟在沐言后边出了门,连脚步都有些轻飘飘了。 两人赶到法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上班点,电梯满员,曾明明急脾气,转身就进了楼梯间,沐言背着手跟着她,楼梯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下下,很有节奏。 两人刚上了三楼,忽然听见嘤嘤嘤的哭声,很细,女人的声音。 曾明明皱了皱眉,难不成有女法医躲在楼梯间伤心,万一真撞上,多尴尬啊。 她故意咳嗽了一声,加重了脚步,想提醒那个在上边楼层里掉眼泪的女人一声,他们就要上去了。 哭声果然停了。 曾明明沿着楼梯继续往上走。 马上到四楼了,还有一层就是法医院的解剖试验室,一共五个房间,严宇文在最里面。 曾明明刚探出头,一股冷风迎面吹了过来。 又阴又冷,风中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 曾明明一缩脖子,这风好邪门楼梯间一般都有通风口,也相对阴冷一些,只是这风,没来由的让她心里一慌。 她揉了揉眼,人楞在原地,不动了。 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长发女人就立在四楼的拐角处,阴森森盯着她。 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窝又黑又青,口鼻中有黑血淌下来。 曾明明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再仔细一看,那女人的脸像浸泡了水的馒头一样,膨胀了起来。 五官都扭曲了,脸上的肉像融化的腊肉,一块块往下掉,露出斑驳的骨头。 不知哪来的风把她的睡袍吹起来,露出里面的腿。 已烂成了两根黑骨头。 曾明明使劲瞪着她,大白天就敢拦她的路,还在法医院现身,她的尸骸应该在这附近。说不定就在停尸房里。 “让开别挡路,这不是你该占着的地儿。”曾明明气势汹汹的走了上去。 白衣女人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悲戚的表情。 “帮帮我”她的声音沙哑之极,一说话,一股黑水就顺着唇角淌出来。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曾明明感觉身后有人靠了过来,沐言和她并排站着,手腕被他攥住。 “他被人抓走了,我找不到他,帮帮我们。” 白衣女人一脸悲伤的看着曾明明,眼眶里淌下黑色的血水。 眼看她的眼珠子都要血水冲下来了,曾明明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事说事,别装鬼样子,恶心” 她一边说一边轻拍了两下沐言的手,示意他没什么事,被太担心。 女鬼悲戚的看了一眼曾明明,身子一晃,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求求你,把他找回来,我们才好一起上路,我都在这儿等了三天了,每一个路过的人我都问了一次,除了你,没人理我。” “他是谁你又是谁” 曾明明问。 “我叫汪娟,是东湖区景岚洗浴中心的服务员,我男朋友叫韦吉安。” “你们怎么死的,有多久了。”曾明明又问。 “我已经死了三个月了,尸体就在法医院的冷库中,我男朋友一直想找出杀害我的凶手,替我报仇,我想告诉他别这么做,我已经死了,他还得继续过他的日子,我不想牵累他。这段日子,我一直跟着他,不停哀求他别冲动,可他根本听不到我讲话,直到三天前,我亲眼看着他被人堵在巷子内,被一群蒙面人乱刀砍死。我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血泊里。” 白衣女子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好似一个生了锈的锯条慢慢切割一块异常坚硬的木头,听的曾明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被谁害死的”她搓了搓胳膊,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一定和洗浴中心的老板陈胖子有关,除了他,我没得罪过谁。”白衣女子讷讷低下头。 “你怎么得罪他了”曾明明又问。 “他看上了我,想让我给他当情人,替他生儿子,他都包养了五个情人了再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对我很好,我们都已经决定了等存够了钱就买套房子,离开这个地方,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他恨你拒绝了他所以杀了你”曾明明眉头一皱。 景岚洗浴中心是东湖区最大的餐饮洗浴娱乐一条龙的消费场所,所有的生意都在税务局登记在案,是合法的生意。 一直以来都挺正规的,没听说里面有什么违法的勾当。 “这倒没有,陈胖子那个人虽然色,可胆小怕事,我男朋友在东湖有很多兄弟,虽然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可他还是找了个借口警告了陈胖子几次,后来,他就不敢再骚扰我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离开哪儿呢”曾明明心中一动,她口中的那个很有点势力的男朋友,怎么感觉很熟悉似的。 “那里经常来一些很有钱的顾客,小费给的很高,而且,那里很正规,不会有人强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我得赚钱,所以哪里很合适我。”白衣女人低下了头。 “我很奇怪你男朋友既然维护你,为何不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你呢,如果他明说了,想必你会好做很多吧。” 曾明明抿了抿唇,又问。 “他说,这样是为了我好,他让我坚持三年,三年以后他就自由了,没想到,我们都没等到那一天。” 白衣女人叹了口气。 ===第401章 这个女人和蚂蚱哥有关 “一个大男人既不肯在人前承认你,又要靠你赚钱买房子,你图他什么” 曾明明冷冷看了白衣女人一眼。 “我们都是同乡,年轻的时候一起出来打工,吃了很多苦,后来我被人骗了,差一点死掉,为了救我,他欠了一个人很大的人情。为了报答那个人,他不得已才来到了城市,替他工作。 停顿了一下,白衣女人继续又说:“我们苗族人重视承诺,一言九鼎,答应了别人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他是为了我才失去自由的,我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赚钱养活他吃点苦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你们是苗族”曾明明一怔。 “嗯,我们都是湘西土生土长的苗家人,原以为离开大山能过上好日子,谁想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白衣女人又叹了口气。 “既然他当着你的面死去的,他的魂魄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曾明明皱了皱眉,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日我看着他倒下,什么都做不了,本以为这样也好,至少黄泉路上能有个伴了,谁知道我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出来,后来,警察将他的尸体带走了,我就跟着到了这个地方。那扇门里煞气很重,我不敢进去,我知道他就在里面,求你把他带出来行吗” “就算我带他出来,他也不认识你,你是鬼,难道还分不清这些” “我该怎么办,天下这么大,很多地方我都不能去,鬼差也在不停抓捕我们这些游魂,我实在没办法了。” 白衣女人捂着脸痛哭起来。 “没办法你就能骗人”曾明明眸光徒然犀利起来。 白衣女人一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刻意在这里拦着我,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吗可惜,你装的再像,还是露出了破绽” 曾明明吐出最后一个字,猛地一挥手,一道黄光嗖的一下飞了过去,黏在白衣女子的额头上。 “沐言,快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曾明明大喝,“这个东西不是我的对手,放心” 沐言毫不迟疑,纵身一跃,穿过女鬼的身体往楼上奔去。 女人的脸瞬间黑了,眸光透出森然的红光。 她伸出乌黑的干瘪的手,将额头的符抓了下来。 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一边嚼,一边得意的狞笑。 “就算你看穿了也没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什么也发现不了,哈哈哈哈”她的身体冒出白烟,不多时,就烧成了一团灰烬。 曾明明愤然捶了下手,想不到这东西竟然会自燃。 看着地上残存的那一小撮灰黑色的灰烬,曾明明郁闷坏了,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个东西的破绽,想要抓住她审问一番,竟然让它畏罪自杀了,控制它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着他们上去,甚至,不惜让她说了很多真话,就是因为那些话太真实了,曾明明才没一眼看透这个东西再捣鬼。 直到她发现这个女人言辞中的矛盾,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她之所以滔滔不绝的讲了很多过去的事,就是为了拖延他们俩上去。 曾明明叹了口气,迈步刚想上楼。 手心一凉,三个影子忽然出现在面前。 却是小慧,胖丫和竹板。 “主人主人,我闻到了傀儡娃娃的味道,很阴邪的,不是好娃娃。”竹板一出来,就像小狗似的到处嗅了起来。 “傀儡娃娃”曾明明一怔。 “还有迷阵,咱们被困住了。”小慧左右张望了一下,不屑的瞥了瞥嘴。 “迷阵到底怎么回事”曾明明四下看去,找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主人你的眼睛可不单单只能看到鬼啊,你仔细看一下,就不觉得不对劲吗”小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曾明明。 “没什么啊”曾明明集中精神到处打量,四处安静异常,一点阴森的感觉都没有。 不对 她猛地反应过来,这里太安静了,她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根本就不正常。 法医院虽说不像司法大楼人气那么鼎盛,但也不至于安静的和坟地一样。 没有人走路,也没有讲话声传来,甚至,她连沐言离开时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小慧,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曾明明有点急了,沐言独自上了五楼,不会有危险吧。 “这是傀儡娃娃的迷心术,你被它骗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小慧对着空白的墙壁虚晃一抓,手心中立刻多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曾明明觉得心口一疼,眼前水雾般迷茫起来。 晃了一会,视线恢复了正常。 一切恢复了正常,隔壁,隐约传来打电话的声音,有脚步声,叠重响起。 小慧手中攥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娃娃,它瞪着一对红眼珠子,不停的扭动着屁股,甚至,还张开满嘴的小钢牙去咬小慧的手腕,只可惜,小慧是灵体,他根本触碰不到她。 竹板围着那个黑娃娃转了几圈儿,气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你你你,你居然吸食戾气修炼,真是丢尽了咱们娃娃一组的脸,你这样会堕落的,知道不知道,你这是自取灭亡” 黑娃娃翻了翻红眼珠,一张嘴,裂开满嘴尖利如针一般的牙齿。 “你管得着我嘛,你修炼你的,我修炼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快让你的人放了我,否则,我和你没完” 他样子虽然恐怖,声音却奶声奶气的,口齿也不太清楚,就像个咿呀咿呀刚学说话的孩子。 “我怎么就管不着你了我当然管的着”竹板气的原地飞了两圈。 “咱们傀儡娃娃都是天生地养的灵能,只能靠吸收香灵之气慢慢成长,虽然慢了一些,可这些是正道。你吸食戾气,表面上虽然进阶的快一些,可这都是歪门邪道,不能长久的” 他到背着手,一边原地转圈一边语重深长的教育。 那样子,像极了留着山羊胡,穿着夫子装的老学究。 曾明明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气了个倒仰,都什么时候,他还只管着教育不良儿童,还不快点逼问他到底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拦住他们,还有,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此时此刻,曾明明非常肯定自己的猜测,刚才黑娃娃幻化出来的那个白衣女子,一定和蚂蚱哥有关 ===第402章 严刑逼供11 “咔咔咔”高跟鞋触地的声音从楼下响起,脚步逐渐接近,有人沿着楼梯正往上走,曾明明对小慧做了个手势,快步离开了这里。 她既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也有点担心沐言,他上去也有十分钟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 走上五楼,快步朝最里面的房间走去,推开门,就看到周宇文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沐言蹲在他头部不远处,试图弄醒他。 不远处的解剖台上,蚂蚱哥的尸骸还是和中午看到的一模一样。 可那个无时不刻不在这里徘徊的虚影,却再也找不到了。 曾明明关紧了门,快步来到沐言跟前。 “他怎么回事” “我刚进来就发现他躺在这儿了,没有外伤的痕迹,就是醒不了。看来,得通知急救中心了。”沐言皱了皱眉。 “罗院长,罗院长”曾明明试探似得喊了两声,对方一动不动,用手触摸下鼻息,有呼吸,翻开眼皮看,也挺正常,好像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小慧,你过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曾明明现在无需忌讳沐言,转身对虚空的位置喊了一句。 沐言站了起来,退开几步,沿着解剖室四周仔细查看。 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周围的东西陈列的井井有条,办公桌上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不是中了阴招,应该被人催眠了,我无能为力。” 小慧低头查看了一会,站起来摇了摇头。 她手心里一直攥着那个黑胖的娃娃,它已经放弃的挣扎,硕大的头颅恹恹的垂在一侧,听到小慧的话语中,红色眼睛内闪过一丝不屑的光。 “竹板你动作快,赶紧四处查看一下,发现不对劲的人赶紧回来通知,记住,他很危险,不能靠他太近。” 曾明明刚吩咐完,竹板就化成一抹光影消失了。 从他们上楼梯间到现在也就过去了十几分钟,除非这个人会隐身术,否则不可能在众目睽睽消失不见吧。 “醒醒,醒醒啊”胖丫跳到罗宇文胸口,两只肉乎乎的脚丫子不停上下撺掇。 “蠢货”黑娃娃刚抬起头冷笑了一下,胖丫嗖的一下出现在他身边,抬起小巴掌不由分抽了他一耳光。 “让你骂人,该打”胖丫气呼呼插着腰,小拳头攥的和个肉丸子一样。 “你竟然打我,你这个肥球哎”黑娃娃刚要开口反驳,胖丫左右开弓,连续给了他四个大嘴巴,两个鲜红的钉子牙被扇的飞了出来,黑娃娃眸光里浮起一层凶狠的厉色,却没敢再开口。 胖丫惩罚黑娃娃的时候,曾明明告诉了沐言周宇文现在的情况。 “被催眠了”沐言眉头一皱,周宇文这个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虽说他在国外久了,言行举止上有点不修边幅,可他绝不是简单的任务,陌生人很难无声无息靠近并催眠他。 能轻易做到这一切的,除非是他认识的熟人。 没有心理防备,才会淬不及防被人算计。 看来想知道这个不难,只要弄醒他就可以了。 “咱们先把他扶起来,我去联系个催眠师,看看能不能救醒他。”沐言和曾明明把罗宇文扶起来,放在座椅上。 他垂着头,四肢绵软,不管被人怎么摆弄,都没什么反应。 曾明明眼角余光瞥着黑娃娃,听到沐言的话后,他的脸上不自觉浮起一层阴森森的笑容。 “恐怕暂时不能唤醒他。”曾明明摇了摇头。 “你想到什么”沐言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听到曾明明的话,犹豫了。 “你觉得那个人会简单的催眠罗院长吗,如果他明知道他苏醒后会指认他,他为什么还会这么做呢” 曾明明一边说,一边冷眼打量黑娃娃。 果然,在她说出这些话之后,黑娃娃明显有点蔫,他虽然塔拉着脑袋,鲜红的眼珠子里还是浮起一层阴霾。 “你是说他如果醒了,就会忘记那个人是谁我明白了,高明的催眠术确实可以清空一个人的短暂记忆,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沐言眉头拧在了一起,如果真如明明推测的那样,事情真的有些麻烦。 “没事,我们还有一个证人,他知道的,肯定比罗院长多。” 曾明明将视线落在黑娃娃身上,“沐言,如果嫌疑犯没有申诉的权利,拷问他最什么方式最直接” 沐言一怔,旋即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 冷笑道:“很简单,严刑逼供,最直接也最见效。” “胖丫,姐姐觉得你最近厉害了很多啊。”曾明明笑眯眯对胖丫摆了摆手。 她扭着胖胖的身躯飞了过来,攥着小拳头,脸上乐开了花。 “嗯嗯,自从上次睡了一觉后,我也觉得自己移动的更快了,身上也更有力气了。” “那胖丫愿意不愿意帮姐姐一个忙嘛” 曾明明笑的越灿烂,黑娃娃的头就扎的更低一些,明显能看到他五短的四肢微微有些颤抖。 “胖丫愿意,说吧,让我揍谁”胖丫也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使劲攥着拳头挥舞了几下,“我保证打的他连妈都不认识一颗牙都不给他剩下,让他以后一辈子都张不开嘴,太爽了。” 黑娃娃再也忍不了了,大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似的。 “你们没权利这么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了,暴利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哀求着,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哼,老实交代,姐姐问你什么你就得答什么,否则我把你嘴里的牙都拔下来,牙床子都不给你留” 胖丫飞过去,对着他轮了几下胳膊,黑娃娃觉得自己肝颤了下,这丫头可是说动手就动手的主儿,他惹不起。 “是主动交代呢,还是让我们暴利逼问,你自己选吧,我们时间可不多。” 曾明明可不介意再吓唬他一下,这个小东西肯定知道不少关于那个人的事。 “我真不能说”黑娃娃再没刚才的凶狠样了,瘪着嘴大哭起来,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尖利的拔高了好几个音阶。除了沐言听不到,其余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别哭了”胖丫一巴掌拍在他的鼻子上,这一拳真的用足了力气,稀里哗啦一阵响动后,黑娃娃两颗门牙又掉了。 ===第403章 土豆的提议 “呜呜呜,你又打我,我的牙啊,我还怎么啃骨头啊”黑娃娃咧着嘴哀嚎起来,胖丫一拳怼他眼睛上,把他红眼珠子砸瘪了。 “嚎丧什么,还啃骨头,以后只许吃香,那些歪门邪道休想,否则见一次打你一次。”胖丫挥动着胖乎乎的小手。 “呜呜呜” “砰”另一支眼珠子也瘪了,哭声停止,只听见轻微的抽泣声。 “好了胖丫,我先问问他。”曾明明一头黑线,没想到胖丫如此彪悍啊,一直以来她总是被竹板压制,觉得她还挺可怜的,谁想到这么暴力。 “好好回答姐姐的话,说错一个字我就拔掉你一颗牙,听到没”胖丫不知何时掏出来一个老虎钳子,对着黑娃娃比划了两下。 黑娃娃哆嗦成一团,鼻涕眼泪淌了满脸,小慧实在看不下去了,总不能让他哭自己一手吧,只得用鬼气化出一个帕子,帮他抹了把脸。 “不是我不说,我不能说”黑娃娃抽搭着,眼泪掉的更欢了,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没人给他擦过鼻涕呢。 “为什么不能说”曾明明问。 “我和主人签订了魂契,如果我泄露他的事一分一毫,话没出口我就会被内火焚毁,就算你们打死我也没用啊,我不能说,说了也是死,不说还是死,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黑娃娃抽搭抽搭的哭着,看模样还真不想装的。 “有这样的契约”曾明明看了小慧一眼。 “它是用刚出生的婴鬼制成的傀儡娃娃,和胖丫他们是不一样的,也许有这种可能性。” “婴鬼”曾明明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鬼物是最低级的鬼了,通常指刚形成还没有人形的胎儿,刚滋生了一点灵智就被终止了发育,它不能算是真正的鬼,没权利转世,只能在地府和人世间游荡,成为恶鬼的食物,婴鬼也是一些邪恶修士最喜欢利用的生灵,它们个性单纯,实力弱小,极容易被收复,被人奴役。 婴鬼晋级很快,成长起来的婴鬼实力并不弱,可也许是他们先天发育不全的原因,婴鬼不能背叛主人,除非控制他的人彻底死亡,否则,婴鬼永远都会被控制,永生永世不能解脱。 “你别想骗姐姐,否则”胖丫举着老虎钳伸了过去。 “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横竖也是死,反正也没人喜欢我,我不要活了”黑娃娃放声大哭,哭声还真有几分悲凉的味道。 胖丫抓了抓头,也有点下不去手了。 “姐姐,他好像没撒谎。”她为难的看了眼曾明明。 “算了,咱们在想别的办法吧。”曾明明叹了口气,她不可能真的逼着他去死,虽然他只是个鬼物,但,毕竟也是一条性命。 “放了他吧”曾明明对小慧摆了摆手。 “你走吧,以后别再帮他做坏事了,他不是个好人。” 小慧怔了下,松开手,黑娃娃脱了禁锢,在空中活动了下手脚,黑的铁蛋似的小脸写满了彷徨和犹豫。 他们,竟然就这样放了他,不是说他是坏娃娃嘛,为什么不杀了他 “让你走你就走吧,难不成还想挨揍,哼,讨厌鬼,咱们傀儡娃娃都是心灵干净的好娃娃,哪有你这个样子的,黑的和煤球一样。” 胖丫朝黑娃娃吐了吐舌头。扭回不理他了。 黑娃娃犹豫了下,转身笨拙的飞了起来,他的身体渐渐模糊,穿过窗户飞了出去,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主人,他修炼的邪术又被人控制了,已经成了恶灵了,干嘛不灭杀了他,等他回去,肯定还会作恶的。” 小慧叹了口气,自家这个主人就是太容易心软了,婴鬼一旦学了邪术,一辈子都是邪恶的。 “他本来就挺可怜的啊,连成人的机会都没有,又遇到一个那样的主人,他什么都不懂,也不明白什么是对错,他只是服从命令而已,我真的下不了手,算了,让他走吧。” 曾明明脸上有点失落,不能唤醒罗宇文,黑娃娃那也审问不出任何结果,好好的线索又要断了。 “明明,他好像快醒了。”沐言忽然插了一句。 曾明明心里一惊,赶紧朝罗宇文看去。 他的睫毛再晃动,手指也轻微抖动着,这是苏醒的前兆。 “为什么会这样”曾明明大惊,他不是被催眠了嘛,为什么会自己苏醒 “主人的催眠术很厉害的,他如果醒了记忆就彻底消失了。你们得赶紧想办法,否则等他醒过来,就什么都忘光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响起,黑烟重新凝聚,黑娃娃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其实刚才他根本就没走,而是躲在暗处一直在偷听。 虽然胖丫狠狠揍了他一顿,可不知为什么,他有点舍不得他们,也许那个鬼姐姐给自己擦了鼻涕让他有点感动,也许,这个眼睛不一样的人类让他觉得有点温暖,就连那个冷冰冰的看不到他的英俊男人都让他觉得很亲切。 他们对他真的不一样,他们当他是活的,有生命的。 而不像他的主人,只有再需要的时候才把他放出来。 其余的日子,都让他在那个漆黑的小格子里呆着,不管他怎么哭,都没有人理会他。 “煤球,你怎么又回来了。”胖丫瞪了他一眼。 “我不叫煤球,我叫土豆。”黑娃娃讪讪看了他一眼,土豆这个名字,还是他自己取的,主子通常就叫他喂。他不喜欢。 “有你这么黑的土豆嘛”胖丫瘪了瘪嘴。 “土豆,你知道怎么破解你主人的催眠术嘛,我不问你关于你主人的任何事,只问你这个术法的解法,应该没问题吧。” 曾明明脑子里灵光一动,看小土豆的样子,好像在帮他们。 “这不是法术,是人类的方法,我真的没办法。”小土豆摇了摇头,不过很快他又笑了,“大姐姐,我虽然没有办法,可你有啊。” “我”曾明明一怔。 “对啊,你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哦,你可以进入他的脑子里,看清楚你想看的事。你要快一点啊,他就快醒了,记忆正在慢慢消失。” ===第404章 罗宇文的记忆里(上)11 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小土豆的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曾明明一拍脑门,她居然把自己能通灵的事忘死了,进入罗宇文的记忆,对,这样她就能赶在他清醒之前,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有危险嘛”和曾明明的兴奋相比,沐言显然是理智的。 “危险肯定有一点点了,不过,就一点点,没事的。” 曾明明刚用手比划了一小下,罗宇文忽然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英文,他说的囫囵不清,曾明明一个单词都没听懂。 来不及在和沐言解释了,曾明明抓住罗宇文的双手,定了定心神。 强迫自己的心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 眼前忽然一黑,再睁开眼,已进入一个漆黑又狭长的通道里。 曾明明摸索着往前走,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扶着墙壁往前走,手指抚摸的地方坑坑洼洼,一路都是凸起物,还黏糊糊的,曾明明越走越心惊,这罗宇文的记忆也太奇怪了。 “” 她正摸索着前进,忽然听到一连串高低起伏的音符,听声音,好似是罗宇文的。 “罗院长”曾明明喊了两声。 对方又是一连串英文丢过来。 曾明明听的云山雾罩,脚步加快,不多时,声音越来越近了。 冷不防,撞上一个高大结实的身影。 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鼻钻来。 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aaaa”对方又是一通解说,曾明明一皱眉,“说人话” “你没带口罩,这是模拟人体小肠的真空环境,你知道一个喷嚏有多少细菌和病菌嘛,真不讲卫生。” “什么模拟小肠”曾明明头嗡的一下,双手赶紧离开粘稠的通道壁,越想越觉得恶心,忍不住伸手在对方胸前抹了两下。 “你不能把肠壁粘液涂抹在我身上啊,你这个女人怎么恶心。”对方手忙脚乱的往后退了两步,听声音,好像取出了什么东西不停擦拭。 “我恶心你也好意思说我恶心,这是你的记忆空间啊,还模拟小肠环境,你有毛病吧你” 曾明明实在忍不住了,她不止一次进入过别人的记忆世界,每个人的记忆都不尽相同,但绝大多数都是光彩亮丽的,光明的通道,一幅幅画卷,七彩缤纷,十分绚丽。 可这个人,居然模拟什么小肠通道,呕 “小肠环境怎么了这里又安静又井然有序,最合适思考问题了。” 对方一本正经的话听的曾明明抓狂。 “这里是消化道你不觉得恶心嘛” “相比胃部和大肠来说,这里安全很多,难不成你想去胃酸里浸泡还是去大肠里闻一闻那蚀骨的味道” 对方说的振振有词。 曾明明彻底怒了,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衣服,“我没时间和你废话,赶紧带我去你的记忆仓,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男的女的我认识嘛你到底是谁认识我嘛你是怎么闯进我的世界里的,对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对方婆婆妈妈,一大堆问题如连珠炮似的喷涌而出。 曾明明头大如斗,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既毒舌又满口术语的罗院长,骨子里还是个碎碎念的逗比 “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带我去”曾明明一着急,手腕加力,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居然把罗宇文单手举了起来。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罗宇文手脚乱舞,对方的手像个老虎钳子似的,他根本挣脱不了。 “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把你塞进大肠里”曾明明恶狠狠的挤出一句话。 “”对方捂住嘴,不吭声了,不停比划。 曾明明进来了也有一会儿,视力适应了黑暗,朦胧中,好像看见他在比划手语。 “说话”她都要疯了,这家伙胡搅蛮缠一点不按常理出牌,气死人了。 “不是你不让我说嘛,现在又吼我,蛮不讲理,蛮不讲理。” 罗宇文又在碎碎念了,曾明明再也听不下去了,揪着他的脖领子将他的脸拽了过来。 一字一句,凶神恶煞般,“带我去刚才你昏迷过去之前的记忆空间,听到没” “去就去嘛,你不早点说,这么凶干嘛,女孩子要温柔,温柔你懂吗哎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啊,我们认识嘛” 他伸长了脖子凑了过来,曾明明赶紧松开手,“罗宇文,你不要鸡婆了行不行,我必须赶紧去那个记忆空间,找到催眠你,害你昏倒的人,你再耽搁时间,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催眠我害我昏倒”罗宇文喃喃低语了两句,猛地,抱紧了头。 “我的头好疼,好疼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随着他的低吼,曾明明眼前一花,再睁开眼已经出现在罗宇文的解剖室中。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双眼呆滞,他的对面,背对着曾明明坐着一个身穿警服,头戴警帽的男子,看背影,有点熟悉。 罗宇文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很挣扎的样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那名男子。 “对,交给我,你累了,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就什么都忘掉了。” 一个沙哑声音响起,那声音就像钝刀子再锯一块烂木头,呱噪之极。 罗宇文挣扎的一会,眸光越来越松懈,他松开手,眼皮慢慢合上,好似睡着了。 “忘了我是谁,忘了你刚才做过些什么,忘了,全部都忘了” 那个男人不停的重复这几句话。 “忘了你是谁,忘了我刚才做过些什么,忘了,全部都忘了” 罗宇文机械的重复着这两句话。 然后曾明明看到一件很让她恐怖的事,随着罗宇文的叨念,背对着她的那个男子竟然越变越模糊。 他的头部慢慢消失了。 曾明明急了,她就是进来看这个人到底是谁的,现在,罗宇文竟把他忘了。 “罗宇文,不要被他控制,他是害你的人,罗宇文”曾明明大吼着冲了过去。 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 那人慢慢转回头来,脖颈以上,已经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空气。 隐约能看到他好像在笑,只是那笑容很冷很冷,冷地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后,他的肩膀,身体,四肢,忽然散架似的倒塌了。 就这样,当着曾明明的面,轰然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宇文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盯着曾明明,仔细的认真的看了好一会,慢慢浮起一个微笑。 “你来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05章 罗宇文的记忆里(下) 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罗宇文你清醒一点,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对不对,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他从你那里拿走了什么” “”罗宇文睡眼朦胧的看着曾明明,伸出手,轻抚她的脸。 “你有男朋友对吗”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和,眸光带着浓浓的惆怅 曾明明被他问的一楞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婆妈这些无聊的问题。 “别睡,不许闭眼” 眼看罗宇文的眼皮又要合上,曾明明彻底急了,如果他睡过去,就彻底忘了所有的事,她必须让他保持清醒。 罗宇文的食指轻轻落在她的鼻梁,顺着鼻子慢慢往下滑动。 轻点在她的唇上。 曾明明一口咬住的他的手指,很用力,她觉察到自己的牙齿穿透了他手指的肌肉,口齿间有血渍缓缓渗出。 又腥又甜。 罗宇文痛苦的皱了下眉,神智清醒了一些。 “好疼。”他缩回手指,自嘲的翘了翘唇角,“这种感觉真的好疼啊。” “罗宇文,我求求你了,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好不好,你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从你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他拿走了我的新发现,我太聪明了,竟然找到这个,你佩服我嘛”罗宇文直勾勾盯着曾明明,“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还对我恶声恶气的讲话,只有你,敢驳斥我,教训我,刚才你还咬了我,你,很好” “我很好,我很好呵呵你能告诉我你发现什么了嘛” “纹身,在他的脚踝处,有一个神秘的纹身,用特殊的材料画上的去的,平时都看不到,只有” 罗宇文眼皮又垂了下来。 “只有什么啊,你别睡” 曾明明揪着他的脖领子,用力摇晃。 罗宇文的头摇晃的和拨浪鼓似的,磕头虫似的上下活动。 他抬起头,怔怔看着曾明明,咧开嘴,“只有用我配置的特殊药水,才能显现出来。蜘蛛,毛绒绒的蜘蛛” 他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曾明明基本听明白了。 “罗宇文,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熟人,老熟人了” 他唇角浮起奇怪的笑容,“你猜他是谁,你也认识的,你男朋友也认识,呵呵,居然是他,居然是他” 罗宇文猛地大吼了一声。 眼皮彻底垂了下来,无论曾明明如何晃动他,都没了反应。 “罗宇文,你醒醒啊”曾明明听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猛地睁开眼,自己的手正紧紧的攥着罗宇文的手。 她从记忆中退了出来。 手被人抽了出来,沐言皱了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只有背影,罗宇文说你和我都认识他,老熟人他从罗宇文那儿拿走了一样东西,关于他的,你去看看他的脚踝,快” 曾明明猛地站了起来,脚底钻心的麻木让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我去,你休息一下。”沐言飞快的朝解剖台跑过去。 曾明明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 死者的两只脚,干干净净,脚踝处什么纹身都没有。 “特殊药水,罗宇文说过,必须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显现,找找看。”曾明明在解剖台旁边的工具台上不停翻找。 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所谓的特殊药水。 工具台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解剖工具,还有一排相连的试管,有四五种各颜色的液体,也分不清哪一种才是他口中的特殊药水。 “你看这个” 曾明明正在胡乱翻找,沐言忽然低下头从垃圾桶中拿出一个半透明的试管,底部残存着一曾乳白色的试剂。 是这个嘛曾明明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股呛人的臭味扑鼻而来,熏的她不禁打个喷嚏。 “姐姐姐姐,他醒了。”胖丫的声音响起,沐言和曾明明赶紧走了过去。 罗宇文长长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醒了。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睡着了头好疼,手指也疼”罗宇文皱着眉头,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右手食指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指尖破了,还有一圈牙印。 “罗院长,你被人催眠了,我们想尽办法才唤醒你的,你还记得刚才发生过的事嘛” 沐言直截了当的开口。 罗宇文一怔,“我被人催眠了,这怎么可能” 他扶着椅子背站了起来,太阳穴肿胀的难受,脑海深处传来一阵无力的困乏感,还有手指,到底谁咬了他一口,看齿痕,应该是个女的。 “你仔细回忆下,看看能不能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沐言淡然看了他一眼,伸手将曾明明拽到自己身边。 “刚才”罗宇文揉了揉太阳穴。 “我记得我刚和你通话完,你们怎么就过来了。” “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一点整,现在已经快三点了,这两个小时的记忆呢,时间可不会作假。” 沐言将视线落在墙壁上的时钟上。 罗宇文盯着墙壁发了回楞,猛地清醒过来。 “你的意思说,我这两个小时的记忆被人清楚了这个人我认识,对了,我手指上有个齿痕,也许会留下他的皮屑组织,我得好好化验一下。” 说完,他举着手指往显微镜台走去。 “你的手是被我咬的”曾明明大囧。 “你咬我”罗宇文的脸瞬间也有些尴尬,举着手指,脸色阴晴不定。 “你被催眠了,唤不醒,我们担心你出问题,只好出此下策了。食指连心嘛,剧烈的疼痛能让人清醒。” 沐言不动声色开口,“情急之下忘了消毒,明明,你漱口了没有。他的手可不怎么干净。” “我一会就去”曾明明的声音低的和蚊子哼哼一样。 “你是不是配了一种药水,可以让隐藏在人皮肤内部的隐形纹身显现出来,比如这种” 沐言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将手中的试管递给罗宇文。 罗宇文颇为尴尬的接过试管,心中暗暗腹诽,居然说我不干净,刚电话拒绝了我调人的事,现在又当着我的面明明长,明明短,这个沐言,不用这么直接标榜主权所有吧。 就算她是你女朋友,只要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06章 被遗失的记忆11 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罗宇文嗅了嗅试管中的味道,皱了皱眉,“这是我调配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个配方不是你的”沐言看着他,“你应该有办法。” “我需要二十分钟。” 罗宇文耸了耸肩,“外加,一个女助手的配合。” “好,我配合”曾明明往前迈了一步,眼波却落在一旁的沐言身上。 沐言微微点了下头,转身拉个把椅子坐好。 “十分钟,我只等十分钟。” 罗宇文低声嘟囔了一句,嘴里噼里啪啦的说出一长串试剂名称。 曾明明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看去,临墙的玻璃柜中存放着大量的试剂,标识都是英文,却贴着中文的数字。 从1到80,摆放的整整齐齐。 “7号,11号,36,38,6,76”罗宇文用吸管将乳白色的液体吸了出来,滴在化验板上,放在显微镜下飞快的报数。” 此刻,他的脸上再没有刚才的玩世不恭,变的严谨又肃穆。 曾明明飞快的配合着他的指令,动作又麻利又灵活。 罗宇文飞快的配比着各种试剂,一次次调配,一次次放弃,他的动作非常快,通常二十几秒便能完整一次勾兑。 曾明明紧盯着他淘汰下来的化验板和试剂管,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紧张。 沐言为什么让他在十分钟内配比出这种试剂呢,他是故意刁难他,还是发现了什么。 “好了”罗宇文兴奋的喊出声来。 “你得快一些了,他的皮肤被注射了低溶度的双氧水,你只有一次机会。”沐言蹭的站了起来。 取出手机调到拍摄选项。 罗宇文一怔,双氧水可以迅速腐蚀肌肉和纹理,控制浓度,便能控制出腐蚀的时机,催眠他的人算计的太狠了,虽然留给了他一定的时间,却把他查出真相的机会缩小到最低。 沐言想必早穿了一切,才会激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调配处试剂。 罗宇文微微有点汗颜,刚才他点名让曾明明配合她,其实就是故意想气一下沐言的,没想到,竟被他反利用了激发了自己的潜能,居然只用了六七分钟就调配处了试剂。 沐言的机智和判断力远超出他的,这一点,让他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罗宇文抑制住自己小小的感伤,飞快的将试剂调配好,用镊子夹了消毒棉轻擦在死者左右的脚踝处。 刚涂抹上试剂,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肉忽然泛起了鲜红色。 左脚边猛地浮现出一只毛绒绒的蜘蛛,蜘蛛图形左边,还有一串怪异的符号。 沐言飞快按动着快门,刚拍了三章,肌肉忽然冒起一阵白烟,图形和文字急速萎缩,不多时,那块皮碎烂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再也看清曾有过的图形了。 “shit”罗宇文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对方留下的这种试剂残留有问题,虽然能显现出图形,但时间非常短,而且加速了双氧水的腐蚀性,想必,这一切都在那个人的算计之中。 他究竟想干什么 直接毁灭证据不是更好吗何必给他们留下线索。 “你能从新调配一瓶药水吗没有副作用的。”沐言淡然开口。 “可以,你还需要这个”罗宇文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以他对药剂的熟练程度,已经知道自己那个步骤出了问题,所以调配新的试剂没什么难度。 “我想留一瓶,也许以后用的到。” 沐言回答的很简单。 “等着,很快” 罗宇文拉着脸转回身从新调配试剂。 心里这个憋屈啊。 回国已经有三年多了,除了这个解剖室和各个事发现场,他的生活平静乏味,没有任何波澜,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让他心动的女人,却还是别人的女朋友。 他一向自视甚高,可今天,却当着心仪女人的面接二连三的犯错误。 不仅被看到了他昏倒的样子,而且每一步计算都被别人抢占了先机。 相比沐言的机智和睿智,他觉得自己就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又蠢又笨又无能。 他从未这样挫败过,觉得自己比不上一个男人。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这个男人还是他喜欢的女人喜欢的对象。 目送着两人离开,罗宇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沐言,刑警大队队长。 他猛地想起什么,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原来是他”罗宇文抽出警局内部通知他竞选的文件。 “警察局长竞选对手也许,他必须认真一次了。” “沐言,你做什么”回到车上,沐言没启动车子,他慢慢卷起右臂,露出小臂上的肌肉。 他拧开那瓶试剂,曾明明瞬间楞了,赶紧出言制止他。 刚才那个死者的肌肉腐烂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她可不希望沐言的手臂也变成那副鬼样子。 “最近我一直做一个梦,如果是以前,我会只当他是一场梦,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个梦也许是我一段被遗失的记忆。” “什么梦”曾明明的声音变得有些干巴巴的。 “我梦见自己朝一辆燃烧的警车跑过去,我拉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盒黑匣子,我看到自己小臂上,有一个漆黑的黑色花纹,虽然只能看清楚一点点,但我很肯定我的手臂上有这样一个花纹,和纹身一样。” 沐言凝视着自己的小臂,“这些天我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能让它显现出来,所以我一直认为这个梦也许就是一个梦,但这个东西的存在。” 沐言许举起手中的玻璃试剂。 “也许,那不是一个梦,而是一段被我遗忘的记忆。” 听完沐言的话,曾明明瞬间楞在了原地。 沐言形容的那个场景,她也见过。 在她第一次通灵的时候,她回到了樊心悦车祸的事发现场。 在她被拽回去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个手臂,难道,当时沐言也在现场嘛 “万一,这个试剂不对有腐蚀性呢”曾明明还是有点担心。 “我相信罗宇文的实力,也想赌一次,明明,不就是一块皮肉吗,大不了就留下个瘢痕。” 沐言微微一笑,这笑容,让曾明明忽然有了心酸的感觉。 沐言的记忆开始了恢复了 在那段遗失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07章 被算计了 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在曾明明忐忑的注视下,沐言用棉签蘸了试剂一点点涂抹在小臂上,他先尝试着抹了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索性,将整个小臂涂满。 他不能确定纹身的大小,只能尽可能扩大自己涂抹的范围。 轻微的刺痛感在肌肤表面跳跃,很快,一片诡异的花纹显现出来。 这颜色无端的鲜艳。 类似蜡染中的靛蓝,深蓝中,微微透出一点深紫。 这颜色好似烙印在肌肤之中,与肌肤纹理自然的结合在一起,线条流畅,纹路极其诡异。 每一条纹路都似一片叶子或花瓣,可组合起来,却是一个神秘的图案。 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支狐狸。 “明明”看曾明明呆愣着不动,沐言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哦哦”曾明明回过神来,赶紧拿起手机对着那个图案拍摄了几张照片。 阳光从车窗内透出,狐狸身上的毛发闪烁出淡淡银光。 从整体沉寂的蓝紫中浮动,曾明明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狐狸,好似有生命似得。 “银狐” 曾明明脱口而出。 “想不到,我居然也是七杀成员之一,银狐。”沐言轻叹了口气。 随着试剂的蒸发,手臂上的颜色慢慢淡去,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记得舅舅说过,你离开警局的那段时间去卧底了,难不成,就在那段时间内,你进了七杀组织沐言,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那段经历吗” 曾明明担忧的看着他。 一段完全泯灭的记忆为何忽然浮现,这中间,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本来我对那段经历毫无印象,可是最近,我经常在睡梦中看到一些片段,很零星的片段,我想,我的记忆也许在恢复。” 沐言沉默了回,又说:“只是我抓不住那些片段的必然联系,只有这个纹身我多次梦到过,这才记住了一点点。” “你还记得冥凤临死前和咱们说过的话吗,她说银狐死了,组织找到了新的替代者,你就是那个替代者,而这个符号就是加入七杀的证明。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又会被人击中心脏,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说,你的行迹败露了,还有,你从樊心悦的巡逻车上拿走了什么,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交通警,怎么会有你需要的东西,还有,他的死,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曾明明脑海中出现。 却几乎都是无解的。 似乎有一条线,将这一切贯穿,她想找到这条线,却无从下手。 “把你刚拍的照片打开。”沐言掏出手机,从图册中选出三张照片,曾明明也把刚拍摄的照片点出来。 “你看这些文字,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沐言指着曾明明拍摄的图片,蜘蛛的一条腿旁边,画着几个简单的符号,不是图形,倒有点像象形文字。 “狐狸的背部也有这样的纹路,的确很眼熟,好像和羊皮卷上的文字,一模一样” 曾明明猛地抬起头,“对,就是和那个羊皮卷上的字一样。” 沐言眸光一缩,赶紧把羊皮卷取了出来,打开,一对比,果真是一种文字。 “走,咱们去找方叔。” 沐言果断的发动了汽车。 “我还有点事,得通知严宇文一下,这件事也很重要。”曾明明猛地想起另一件事,和沐言简单说了一句后,拨通了罗宇文的电话。 “法医院,罗宇文。”电话响了半天,对方懒洋洋接过电话,声音,有气无力。 “罗宇文,你帮我查一具女尸,很急,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曾明明连自我介绍都省了,直接跳到最关键的一步。 “明明”对方一下子精神了。 “对,那具尸体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女性,汉族名字叫汪娟,是个服务生,大约死了三四个月了,身体严重腐烂,四肢的骨骼呈现乌黑色,尤其是腿骨,肌肉都已经腐烂光了,还有,她的身上应该也有一个奇怪的纹身,就是和你解剖台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如果可能,你也给我找出来。” 曾明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罗宇文一皱眉,口气淡了下来,“冷库里的尸骸有专人管理,没有上边的批示谁也不能私自查看,你还是申请一下司法程序吧,别让我太为难了。” “你少来这套,你堂堂一个院长,连查看一个尸骸的权利都没有,鬼才相信,你赶紧去办,这件事非常重要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谁催眠了你嘛还有,你从尸体上发现的秘密,找到了没有啊。” 他们离开的时候,沐言叮嘱严宇文一定要从新检测蚂蚱哥的尸骨。 他交给黑衣人的东西,一定没那么简单。也许,就是因为他发现了新的线索,才会被人催眠,忘却了那段记忆。 “我这不一直在查嘛催什么催啊,我是法医,不是你们沐队长的手下,你有什么权利逼问我。让我做这个做那个的。” “我们都是熟人了好吧,你要不要这么小气,现在你帮帮我,说不定那一天我就能帮上你。” 曾明明也有点来气,这个罗宇文真不愧从美帝国主义旗帜下长大的,思维方式这么奇葩。 “行吧,我帮你查,不过”电话另一端,罗宇文的声音明显有点异样。 “如果哪天我让你做什么事,你也不能拒绝我。” “没问题,不过你要尽快啊,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靠你了哥们。” 曾明明挂掉电话。 严宇文举着电话筒楞了半天神,哥们 自己什么时候混成她的哥们了,难道她就一点没感觉出来 严宇文气馁了足足五分钟,重新打起精神,朝解剖台走了过去。 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不管了,只要能检测出第一次,他一定能检测出第二次 车速很快,沐言抿着唇,表情有点焦躁。 “你在担心方叔”曾明明忽然也有点不安。 “你发现没有,咱们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好似被算计了,我们是能发现一些线索,可是这些线索,都是那个人故意留下来的。” 沐言的眸光越来越深邃。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08章 解不开的线索11 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是说,他故意留下了线索,他为什么这么做” 曾明明心跳有些加速,总觉得自己就站在真相的一端,可就差几步,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很熟悉”沐言冷冷注视着马路,冷不防说了一句让曾明明听不太懂的话。 “我觉得他对咱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曾明明想起那天看到的黑衣人,他的眼神却有几分熟悉,还有今天她看到的那个穿警服的背影,这个人可以无声无息的催眠罗宇文,还穿着警服,他应该就是警局内部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黑衣人,方叔恐怕” 沐言话没说完,赶紧掏出手机,电话拨通,嘟嘟嘟都是忙音。 沐言的脸一下次沉了下来。 伸手将警报器拽出来,搁置在车顶上。 “系好安全带”他沉声说了一句,汽车如离弦之箭,闯过红灯,风驰电掣朝东方驶去。 汽车刚驶入小区,曾明明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小区里拥堵着很多人,所有的保安几乎都出来了。 人太多了,车无法继续行驶,沐言停了车,大步朝方叔家的餐馆跑去。 曾明明紧跟在他身后,她从未见过沐言失态成这样,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方叔对沐言而言,和他另一个父亲差不多,如果他真出了事,沐言会难过成什么样,她不敢想象。 院门外,人生鼎沸。 小院中,几张餐桌上还有未吃尽的食物,糯米糕清淡甘甜,很多菜肴还散发着热气,十几个食客面无血色的簇拥在一起,有几个保安在维护着治安。 “警察”沐言出示了工作证。 “出了什么事,有伤亡吗”沐言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老板被人杀害了,就死在厨房里,还有那个帮厨的小丫头,也”一个保安战战兢兢的回答,沐言的眼神太可怕了,他被吓的都不知道该如何陈述事实。 沐言推开他冲进厨房,曾明明气喘吁吁跑进院,也跟了进去。 厨房内,油烟还没散尽,炉火上的炒勺中,菜肴只抄了一半,方叔趴在菜案边上,上半身俯在桌案上,膝盖弯曲着,桌案和地板上,到处都是血。 一进门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盘刚抄好的菜肴,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女生倒在地板上,在她身畔,散落着一盘子菜,瓷片和菜肴洒了一地。 “我听到报案就赶了过来,没敢破坏现场,一直在外面守着,我已经通知小区派出所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赶来了。” 一个保安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同志,案情是忽然发生的,这些食客都有嫌疑,我让人看着他们呢,一个都没离开。” “他们不是凶手”沐言狠狠攥紧了拳头。 厨房里唯一的通风窗虚掩着,这里直通向小区的绿化隔离带,翻过墙就出了小区。 “叫救护车,快”沐言的声音从未这样凶狠过。 保安哆嗦了一下,转身跑了出去。 曾明明慢慢靠近沐言,想开口劝他一劝,鼻子一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叔死了,那个和蔼亲切的老人,拉着她的手让她经常来吃饭的老人,那个第一次让她产生家庭温暖的老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去了。 沐言将方叔的身体放平。 他的表情很安详,一点没有惊恐和慌乱的紧张,颈部大动脉处有一道深深的血痕,一刀致命,干净利落。 方叔,也许连一声惊呼都没发出。 “她怎么样” 沐言没回头,曾明明把地上的女孩扶起。 “颈骨折断,没救了”曾明明探了下鼻息,女孩的身体还是软的,头耷拉着,也不行了。 “都怪我,若是我早一点想到凶犯的举动,也许,方叔他们就不会死。” 沐言将方叔身体放平,伸手将他的微睁开的眼睛合上。 “明明,方叔他们的魂魄在不在,你告诉我,他们在不在这里。” 曾明明鼻子一酸,她清楚的看到沐言眼眶中强忍着的泪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四下打量了好一会,迟疑道:“我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很奇怪,他们的魂魄似乎消失不见了。” 整个厨房里幽暗寂静,鲜红的血还没有干涸,方叔他们的魂魄却消失了 沐言身子强烈的抖颤了一下,他闭紧双眼,极力让自己震惊下来。 “通知罗宇文,让他亲自来一趟,打电话给胡周和何宇宸,让他们放下手里其他的案子,迅速赶到现场。” 沐言慢慢蹲下,眸光犀利的凝视着厨房中每一寸地面。 曾明明退出门外,她知道自己的经验暂时帮不上忙,现在,沐言需要一个空间,压下悲伤鼓起勇气,她能做的,只有尽力配合他的工作。 屋内,沐言查看完一切,忽然发现方叔的一条胳膊异常僵硬。 他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他的左手死死攥着。 沐言从口袋摸出一块手帕,垫着手掌将他的手指掰开,掌心,有一颗普通的白色纽扣,很普通,但也很熟悉。 沐言将纽扣包起来,站起身,朝窗台走去。 凶犯是从这窗户进来的,当时,第一遇害人可能在灶台上炒菜,也许排风扇的声音太大了,他没注意到凶犯,就被人从后背捂住口鼻隔断了颈动脉。 这时候,第二遇害人也走了进来,目睹了这一切,因此也被他残忍的杀害了。 这人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仅动作迅捷,而且反侦察能力极强。 你们看,地上的血痕喷溅的痕迹。 还有窗台上和外面的通道,几乎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痕迹。我想他的身上应该没染上一丝血痕,这样的身手,绝不是一般的罪犯。 罗宇文从曾明明口中得知了死者和沐言的关系,心中格外震惊,破天荒的,他在检查完死者的死因取样后,没有离开,而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起了案情。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就是催眠了你的人。” “他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吃店店主,而且,这个店主和你还是旧相识”周宇文迷惑不解。 “也许是因为这个。我发现了纹身上的字符和我前几天找到的证据中的字符很相近,而方叔,是研究苗文的专家。” 沐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罗宇文。 “这是我从方叔手中发现的东西。” “制服衬衫上的纽扣这是警局特制的衬衫,这种纽扣也是特制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如果,这个人就是催眠我的那个人,他完全可以彻底泯灭证据,这样,咱们就不会发现其中的关联,他为什么要留下线索,再将人杀害这难道是挑衅吗”罗宇文想不通。 “或许是挑衅,或许是别的目的,虽然我现在猜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敢肯定,他一定认识我。”沐言的声音又冷又冰。 “如果他真的想挑衅你,每一步都会留下线索,那么,这一次,他又留下了什么这只纽扣还是,别的什么” 曾明明的一句话,将现场的人都问住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09章 奇怪的菜单 对啊,如果他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留下了线索,那么这一次,肯定不会只杀了这两个人就结束,他会留下什么样的线索 这只纽扣 不像,这纽扣应该是方叔挣扎时不小心揪下来的。 如果它不是线索,什么才是 沐言的眸光飞速在案发现场浏览了一周。 除了案板上的血迹和地面翻到的菜肴,一切都井井有条。 方叔最喜欢的炒勺和笼屉,还留有余温,而他本人,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案板边,靠近厨具的一面墙上,挂着许多铁夹,上面夹着颜色各异的纸条。 沐言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候,父亲刚去世不久,母亲倍受打击精神恍惚,时常忘了煮饭和收拾卫生,一直都是方叔在默默的照顾他。 放学以后,通常他都会背着书包先来方叔这里,吃饱喝足后,再带回去一些饭菜给妈妈吃,那段日子,悲伤而艰难,只有在方叔这里,才能得到心灵的慰藉和关爱。 沐言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看方叔炒菜了,那时候,他的生意远没现在这么好,他没雇人,一个人操劳忙碌,又是传菜,又是炒菜,忙的焦头烂额。 后来,还是沐言想了个办法,他在厨房门外和厨房灶具之间拉了一根鱼线,挂上学校门口买来夹稿纸的铁夹子,又买了各种颜色的荧光纸,裁成长条。用镇纸压着,放在一进院子的桌台上。每张桌子对应不同的颜色,一目了然。 来方叔这里的都是老主顾,对这里的菜式很熟悉,凡事来就餐的,会主动写了菜式,按顺序夹在铁夹子上,拽动鱼线的一端,铃铛一响,方叔厨房那便能听到声音,轻轻拽动线绳,铁夹子就抻了过来。 按纸条配料炒菜,再按纸条的颜色,将抄好的菜肴配送到顾客的餐桌上,十分方便。 当时,因为这个办法巧妙又方便,沐言还得到的方叔和众食客的赞扬,夸他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头脑,长大了一定能成为一个聪明又能干的男子汉。 这么多年过去了,方叔生意好了,雇了服务员,鱼线扯铁夹子的方式被淘汰了,可依旧研习下来这个传菜的方式。 只不过,却是由服务员写好菜单夹在固定位置,再由方叔按菜单配菜下厨了。 这些铁夹子用的太久,很多都已经生锈了,可方叔依旧舍不得扔,还用亮光漆给它们涂了颜色。 一直沿用到现在。 沐言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泪光渐渐模糊。 他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方叔,我一定替你报仇,查出真凶,希望你在天之灵能保佑我。 沐言朝那排架子走去。 架子上挂了一排纸条,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沐言一个个看过去,有一些纸条已经被扯去的边角,这些是已经上过菜却没有结账的单子。 有四个纸条,完好无缺,这四桌客人的菜肴还在烹制。 四张纸条,分别是红色,蓝色,黄色和银色。 沐言一张张翻开这些菜单。 前三章上的字迹娟秀,应该是那个爱笑的服务生的字迹。 只有银色的这张,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十分难看,一看,就出自另一个人的手笔。 菜肴的名称都很奇怪。 沐言从没听说过方叔这里有这样的菜系。 寒塘渡鹤影,贵妃醉酒,看起来好像是菜名,可是,沐言从未听说过方叔这里有这样的菜肴。 他深思了几秒钟,拿着手里的菜单走了出去。 十几个食客正面色憔悴的围坐在一个圆桌边,好好的来吃顿美食,老板居然被人残忍的杀害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有了嫌疑,先是被保安留下不许离开现场,后来,干脆被几名公安看守了起来。 每个人都为摊上了这样的事焦心不已,其中几个老食客还掉了眼泪。 他们和方叔认识都快十年了,虽说谈不上是好朋友,却也对方叔的厨艺和人品赞赏有佳,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这么去了,任谁的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更何况,谁都没听到方叔是怎么遇害的,若不是厨房传来盘碗坠地的脆响,大家迟迟不见服务员传菜,好奇进去看了一下,谁也不知道大白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命案。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行凶至此,太无法无天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谁的菜还没上,别害怕,我知道这件案子和你们无关,我只是想尽快找出真凶,希望大家配合我的工作。” 沐言将手中的菜单轻轻放在圆桌上。 人群骚动了一下,有三男两女走了出来。 一位是年纪花甲的老者,另外两对,一对中年夫妻,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这是我点的餐,麻婆豆腐,荷叶糕还有糯米粥,我这一辈子,就喜欢老方做的菜,想不到,这一餐竟成了一生的遗憾,小言啊,你一定要抓住凶手,一定”老者显然认识沐言,和方叔关系也不错,说着说着,就有些泣不成声。 “我记住了,韩伯,您放心。” 沐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到另外两对男女身上。 “这个黄色的是我们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菜,豆豉蒸鱼,蚂蚁上树我们也是店里的常客,发生了这样的事,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中年夫妇报出一连串菜名,沐言了然,他们没看菜单,说的一个不差,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们是慕名而来的,第一次来这个餐厅,红色的那个是我们点的,都是服务员推荐的菜” 沐言注意到那个年轻的女子轻推了男子的胳膊,那男子激灵了一下,赶紧开口。 “你们是哪的人做什么的从哪听说了这家餐厅” 沐言淡然注视着他们。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我们是府河那边的,自由职业,做点小买卖,也不记得到底谁推荐的这个餐厅了,反正都说这家的饭很地道,所以特意过来尝尝。” 女人讷讷的抬起头,纤长白皙的手指反反复复绞着,看起来很紧张。 “方便看一下你的手镯吗”沐言的眸光轻轻落在女子身上。 ===第410章 左撇子11 “啊可以”女人一怔,手不由自主捂住了手腕,曾明明眼尖,她带了个藏银的镯子,花纹古朴,线条流畅,像个老物件,只是这镯子似乎和她时尚的衣着并不搭配。 “你怎么把它戴上了”男子一眼看见镯子,也有些急了。 使劲抓起女子的手,将手镯锊了下来。 “这是我们刚买来打算送给我姐姐的礼物,这丫头不懂事,自己戴上了,警察同志,您也喜欢这种老物件啊,嘿嘿,我哪里有不少的,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你是倒腾古玩的”沐言接过镯子,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没,倒腾那个犯法我们都是老百姓,不能干那个营生,我们就是收点民族工艺品卖给喜欢的人,赚个小钱,糊口,勉强糊口” 男子讪笑着解释,女子偷偷掐了他一把,却被他一个狠厉的眼神递过去,不敢吭声了。 “看起来的确像个老物件,边缘如此亮,肯定带了许久了。” 沐言将银镯递还给男子。 “对对,警察同志好眼力,我们收来的时候人家就是戴着的,说祖传了,带了几辈子了,我琢磨着这是个好东西,正好家姐要过生日了,就打算送给她,谁知道她不懂事,偷偷带了出来,让您见笑了。” 男子点头哈腰的接过镯子,“饭没吃上,发生了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太糟心了对了同志,我们能走了吗,刚才听你的口气,这个案子和我们都没关系。” “恐怕还得过一会儿,这张银色的菜单是谁点的大家都过来看看。” 沐言将手中最后一章菜单放在圆桌上。 人群聚拢过来,纷纷低下头查看,女人面上露出轻微的骇然,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男子一把拽到了人群后边,两人皆低下头,谁也没再吭声。 “没注意” “不是我,我们都快吃完了。” “我也不记得了,点菜后我一直在看报纸喝茶。”那名老者拿着菜单皱着眉,连连摇头。 “这餐单上的字迹不对啊,根本不是那个小姑娘写的,莫不是有人在恶作剧,寒塘渡鹤影,这什么菜,我都在吃了好几年了从来没听说过。” “对对,还有什么贵妃醉酒,我也根本没听说过。” 两个食客纷纷出言。 众人七嘴八舌了半天,沐言好歹听明白了,刚才那对年轻的情侣是最后一个来餐馆用餐的顾客,他们之后到事故发生之前,再没人进来过。 听完众人的言语,沐言脸色如常,他没说话,转身对曾明明微微点了下头。 “谢谢大家配合,请大家来这里登记下,留下姓名住址联系方式就可以离开了,以后如果有需要,也许还要麻烦大家。” 曾明明面带微笑走到一边。 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原子笔,这时,那几名看守众食客的警员也走了过来,众人排好队,一个个接一个的签名离开。 那对男女站在人群的最后边,不时朝前面张望,偶尔触及曾明明的眸光,立刻扭头避开。 食客一个接一个离去,曾明明刻意注视着每个人的动作,和他们下笔的姿势,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多时,队伍只剩下两个人。 年轻的女子慢腾腾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写的和虫子爬一样,和她光鲜亮丽的外表截然相反。 “不好意思,我的字太丑了。” 女子咬了咬下唇,脸色微微有点涨红。 “麻烦你用左手再写一遍”曾明明微笑着注视着她,声音却冷冷的。 “你说什么左手我又不是左撇子。” 女子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普通人带手镯通常都会带在左手腕上,因为人们习惯用右手做事,手镯带了不方便,而你,左手边什么都没戴,右手上却带了三个腕饰,这不是很奇怪嘛。” “我又不需要工作,不分左手右手的。”女子还在辩解。 “那你能和我解释下为什么你会带金手链,宝石链,外加一个厚重的藏银手镯嘛,你看起来很会装扮,为何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曾明明一手抓住她的手腕。 “刚才不是说了嘛,这镯子是送给他姐姐的,我因为喜欢所以偷偷戴了出来,我喜欢怎么打扮是我的事,警察也管不着吧。” 女子涨红了脸,强词夺理着。 “我确实管不着,但我有权利要求你用左手,再写一遍。” 曾明明松开手,清澈的眸光中散发着淡淡的威严,女子用眼角余光扫了男子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慢慢拿起桌子上的原子笔,咬着下唇,“写就写,反正我又不是凶手。” 周宇文一直静静伫立在一边,看沐言和曾明明办案。 他两人默契十足,眼神交汇间那种心领神会,让他微微有点惆怅。 不需要语言的默契,绝不是简单的相处就能配合的如此完美的,这对男女,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女子飞快的写了一行字,扔了原子笔。 那行字写的凌乱异常,也乱的一塌糊涂,不认真看,还以为是蚂蚁蘸了墨水胡乱爬出来的。 “是你们非让我写的,我又不是左撇子,只能这样了。”女子歪着嘴哼了一声。 “罗宇文,你来鉴定一下。” 曾明明举起手中的笔记本,喊。 罗宇文挺了挺胸脯,关键时刻,还得靠他吧。 罗宇文举着放大镜,对准餐单和笔记本仔仔细细观察着。 这对男女越来越紧张,尤其是那个男的,额头全是冷汗。 沐言对几个下属使了个眼色,四名刑警上前一步,将他们团团围住。 “鉴定完毕。”罗宇文轻蔑的看了一眼满脸苍白的女子。 “这是一个人的字迹,我十分肯定” 两人脸色一变,刚要逃,前后左右的路早被封死了。 两个刑警一人按一个,不多时,男女分别被拷上,而那个藏银的手镯也被曾明明重新拿在手中。 “我们没有杀人,凭什么抓我们,就算餐单是我们写的,不过是个恶作剧罢了,谁规定恶作剧也要坐牢的,我们没有杀人,我们一直在院子里坐着,怎么可能进厨房杀人呢,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男子一边挣扎一边嗷嗷大喊,女人也吓的直掉眼泪,满脸妆容都哭花了。 ===第411章 圈套 “没人说你们杀了你,可是”曾明明直视着男子的双眼,“协助罪犯视同帮凶,你们一样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这是杀人罪,很重。” “警察也不能胡乱给别人按罪名吧,什么帮凶,我们根本不知道今天会发生命案,我都说了,那个餐单不过是个恶作剧罢了,我们听说这里的老板厨艺很棒,就想给他开个玩笑,真的只是玩笑,没有恶意的,否则我们也不会点两份餐。” “行,那我问问你,寒塘渡鹤影和贵妃醉酒的含义是什么” 男子低下头,曾明明的眸光太纯净了,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顺手胡写的,只是想难为一下那个厨师。” “是吗”曾明明冷笑,将另一份菜单递给他们。 “我怎么觉得你们别有所图呢,如果你真是来点菜的,听了服务员的介绍,为何会点这样的菜,这不是可笑吗” 男子一怔,伸手接过菜单看了看,脸更白了。 菜单上,明明白白写着,紫菜虾仁汤,西红柿蛋花汤,骨汤酸菜。 吃一顿饭,点三个汤菜,这明显就有点不正常。 “想必两位点菜的时候,注意力全在别的上面了,这才看着餐单随手写了几个,我说的对不对” “我们俩胃口不好,吃饭就喜欢先喝几口汤,再点别的,有问题吗” 尽管明面上已经露出了破绽,这个男人还是负隅顽抗着。 “行,现在我就来说说看,你们点菜时到底做了些什么” 曾明明摊开掌心,“这个桌子是女服务员的,你们一眼便看出了它的价值,所以才趁着点菜的时候问东问西,找机会将这个镯子偷到了手里。” 男子的脸已经白的不像话了,没等他在辩解,曾明明又说,“你不用在编造理由,说这个镯子是你收来的,因为我见过这个女孩,也认识这个手镯。本来你们偷了镯子后将它藏了起来,可命案发生后,她也许觉得反正人已经死了,戴不戴都没人能看出来,所以才把它戴在了手上。” “你们住在府河新区,离这里开车也得两三个小时,为了吃三个普通的汤菜,何必跑这么远还有,谁第一次进一个餐馆就会对厨师恶作剧,除非,你们心怀不轨” 曾明明徒然增高的音量,“说,到底谁让你们来的,为什么又把这个菜单偷偷夹在厨房的架子上,坦白从宽也许还能减轻你们的罪责,再若推卸责任,等待你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我们真没有杀人,警察同志,我们真不知道会死人啊,否则,打死我们也不敢汤这摊浑水,我们还以为这家老板得罪了人,有人想整他,让他出出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年轻女子再也忍不住了,她抹了把大花脸抽抽搭搭的说,“我们只答应他把这菜单偷偷夹在厨房,所以点菜的时候我就顺了一种颜色的菜单纸,后来偷偷写好了,找了个机会溜进厨房夹在我们的菜单后边,我们真的就只做了这个,还有,我一时没控制住,顺手偷了她的镯子,真的,就这两件事,其他的,我们真不知情。” 女子交待的时候,男子急的只冒汗,可沐言一直盯着他,那锐利的眸光射在他身上,宛若无数把刀子抵住胸膛,骇的他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他是谁”女子交待完了,沐言立刻发问。 “一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他说这个老板得罪过他,想让我们整整他,真的,当时他就这么和我们说的。” 男子赶紧接口,女人看了他一眼,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的姓名,做什么的,你了解嘛。” “不知道,我们也是在一次交易中偶尔认识的,就见过一次,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男子仓皇的垂下头去。 “仅仅见过一次,就大老远帮他跑过来办事,你们觉得我们会信嘛” 沐言的眸光锐利又迫人,“还不老实交代你们和他的关系说,你们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 “没没有,他给我们一笔钱,所以我们俩” “哼,如果我没猜错,找你们的人,应该是个警察,而你们也不是什么生意人,你们是职业小偷,专门在闹市区偷窃别人的首饰钱物,你们被他逮住过,他答应放你们一把,所以你才不得不听他的指挥,我说的对不对” 沐言的话还没说完,这一男一女已彻底变了颜色。 良久,男子抖了两下,结结巴巴的说,“我们交待,我们都交待。” “他叫什么名字,在那个部门工作,把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再敢隐瞒,罪加一等” 沐言的声音强硬有力。 “我们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在哪个部门工作,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警察,那天我和媳妇在大街上溜达,无意中偷了一个钱包,看到了他的警官证,我们俩正得意呢,警察都被我们偷了,他忽然出现,三下两下撂倒了我们,要抓我们进局子,我们吓坏了,连连作揖求饶,后来他忽然说让我们俩帮他做一件事,如果做的好,就不抓我们,我们俩一听这事觉得挺容易,就答应了下来。警官大人,我们真不知道那个人是个杀人犯啊,他的警官证一定是假冒的,他是故意陷害我们的” “你们既然看过他的警官证,为什么不记得他的名字”曾明明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除了记得他安排给我们的事,其余关于他的事都记不清了,说实话,就连今天我们俩为什么过来我们也不明白,自从那次之后就没在见过他,可是脑子里却好像一直有人再跟我们说,必须做好这件事,这几天我们俩都被这件事折磨疯了,真的,我们真没撒谎,知道的全说了。” 男子长吁短叹,看那模样,倒不似在撒谎。 沐言和曾明明对视一眼,看来,从这对男女身上问不出多余的事了,他们俩都被催眠过,只记得命令却忘记了下命令的人。 只是那个人为何不让他们俩忘记他是警察的身份呢 莫非,他不是警察,一切都只是个圈套 ===第412章 切中要害11 沐言下命令带走了这对男女,并派了两个干警跟他们去所在小区的派出所核实情况,搜查他们的住处,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方叔和服务员的尸体移走了,法医彻底取证后封锁了整个院子。 沐言最后看了一眼苍翠环绕的小院,轻轻的将封条贴上。 方叔没有亲人,他的所有财产就只有这套房子,这个餐馆,是他的家,也是他所有的回忆。 “别太难过,咱们一定找到真凶替他报仇的。”曾明明强忍着心酸安慰沐言。 “明明,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去哪呢,方叔还能遇到自己的妻子吗他到底去哪了”沐言好似在问她,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没等曾明明回话,转身慢慢朝小区外走去。 他的背影孤直寂寞,曾明明知道方叔在他的心里的地位,也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若想沐言彻底解脱,第一,要抓住凶犯,第二,必须要他亲眼看到方叔的魂魄得到安息,他才会真正的心安。 “想不到啊,真想不到,堂堂的沐大队长还是个有神论者,连灵魂这么缥缈不实的东西都相信,还问人去哪了,难不成真的有天堂和地狱ygod,真让我大开眼界。” 浓浓的京片子从背后响起,曾明明不用回头,就知道谁跟过来了。 “你不跟着法医院的车离开,跟着我们干嘛”曾明明回头瞪了他一眼,快步朝沐言追上去。 “哎,等等我啊,别这么无情好不好,我可是想帮你们。”罗宇文小跑着追了上来。 “你一个法医能帮我们什么还是回去好好检验尸体吧,还有我交代给你的事,办妥了没有” 曾明明停下,口气还是冷冰冰的。 “我在担心你,们,你却这种态度,太没礼貌了。” 罗宇文的话很严肃,表情却依旧吊儿郎当的,“出了这样的事,对他打击很大,恐怕不能在理性思考问题了,只有你,一个人破的了这个案子吗,我可不是单纯的只学了法医,我在美国读过犯罪心理学的,不要小瞧我。” “你”曾明明白了他一眼,“跟我们一起破案” “错,是我协助你们侦破,ok”罗宇文走近了些。 “省省吧,我们可不想伺候不起您这样的高端人材。”曾明明又白了他一眼,扔下他朝沐言追了上去。 罗宇文一怔,他实在想不到,曾明明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直接否定了他。 他有点不甘心,从进了法医院到现在,身边所有的女性都用崇拜和爱慕的眼神锁定他,还从来没有哪个女警这样无视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爽,但同时,也激发起他昂扬的斗志。 挣扎了几分钟,罗宇文大踏步朝两人追了过去,既然她不相信他的能力,他就要让他见识一下他的水平。 曾明明追上沐言,没再开口,两人并排走着。 身后,传来急速的脚步声,曾明明眉头一皱,这个罗宇文还真是不死心啊 “让他跟着也好。”曾明明刚要回走阻止那个狗皮膏药,沐言忽然轻淡淡说了一句。 “可他是个大麻烦”曾明明不解。 “以方叔和我的关系,再继续这个案子难免落人口实,罗院长和刑警大队没有交集,他跟着,很多事会容易一些。” 沐言顿了下,压低了声音,“他叔叔是省厅的罗济青。” “司法部正厅长”曾明明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罗宇文回国没几年就能做到这个位置,原来上头有这么硬的后台。 “你别小看他,他可是在美国进修过多年的,这么年纪就能做到这个位置,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再厉害也比不过你。”曾明明哼了一声,这句话绝没有恭维的意思,她是发自于内心就这样认为的。 “刑侦方面他也许不如我,可对付局里那些满口官僚主义的家伙,他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沐言看着曾明明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你小心一点就是。”沐言看着曾明明一脸懵懂,心里暗自好笑,这丫头似乎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啊。 “放心,我绝不会乱说话的。”曾明明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两人说话的空档,罗宇文已追了上来。 “上车。”沐言率先上了驾驶座。 曾明明拉开车门,“请进吧。” “呦,改变主意了知道我有用处了吧。”罗宇文大言不惭的上了车。 “那当然了,既然您这么有用,就请先看看这个吧。”曾明明将那张银色的菜单递给罗宇文。 “给我看菜单干嘛” 罗宇文捧着纸条有点模糊。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第二个线索。明明,将上一个案子简单和罗院长讲述一下。让他明白案件的前因后果。” 沐言的声音从驾驶座扬起,发动机一阵轰鸣,车开动了。 曾明明应了一声,将上一起命案简单讲述了一遍,那个凶杀案罗宇文也知道,一对夫妻被残忍的杀害在家门外,听说凶手已经伏法,案子已经结了。 “我们怀疑这个案子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凶犯没有落网,前几天”曾明明快速的把在凶犯家中遇到黑衣人的事简单陈述了一遍。 当然,她一点没提那些和灵魂有关的部分,从罗宇文的谈话间能听出来,他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有些事不告诉他更好。 “你是说那个案子还有一名凶犯落网了,而你们曾经遇到过他却被他逃走,而这个人,就是那个催眠了我,拿走我检测证据的人,也是他杀害了方叔,几次三番留下了线索,引导你们进一步追查,这说不通啊,这几个案子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联。你们看,两起杀人案,袭警,窃取证据,外加毒品交易,这些案例,怎么可能都和一个人有关联呢,还有,他为什么要给你们留下证据,他到底想做什么你们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很难认同你们的判断。” 罗宇文一改往常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 ===第413章 醉红楼 车内很安静。 有无形的暗潮涌起,起此彼伏,曾明明很犹豫,罗宇文的话不无道理,想解释清这一切,必须全盘托出,如实相告。 他,值得信任吗 “我失踪过一年多,想必你很清楚。”沉默了几分钟后,沐言减缓了车速。 “知道,你执行任务时受伤了,修养了一年多。整个警局都知道。”罗宇文的表情懒懒散散,眸光深处却浮动着格外清明的光。 “我去执行特殊任务了。”沐言平静的注视着远方。 “哦”罗宇文拖着长声哦了一声。 “潜入七杀内部,做卧底。这件事,只有已卸任的秦局长和省厅一位重要领导知情,其余人,都不知道。” “为什么是你”罗宇文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 “在警局中,你是最嫉恶如仇的刑警,对工作极其认真,似乎,不太符合堕落这个前提” 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由此一问,沐言的声音没有一丝被嘲弄了的起伏。 “不是所有做卧底的人都遵循堕落的前提,我觉得,七杀选中我,正是因为我的认真,当然,还有我的个人经历,恰好符合他们组织的条件。” “什么经历”罗宇一挑眉。 他认真研究过沐言的资历,甚至,连他读哪所小学都了如指掌。 沐言从小学习优秀,一路晋级都很顺利,只是读大学的时候放弃了律师专业改修了犯罪心理学。 这一点,恰恰与他相反。 他是在读犯罪心理学的第二年选择了法医鉴定这个专业。 虽然他并没有彻底放弃上一个专业,也顺利的拿到了学位证书,但在他心里,似乎更偏向于法医这个专业。 因为这件事,他差点和父母闹翻,也让小叔罗济青大为恼火,本来,一家人都想他早点学成归来,早日进入司法系统,从政。 可他偏偏选择了一个在警局中最没升职前景的部门。 法医鉴定在刑事案件中有这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法医却是一个类似技术型的工作,忙碌,重要,却不被人重视。 你听说那个司法部长出身于法医院的 前几任院长最高也不过混了个正处级待遇,干的,却还是繁琐而纠结的鉴定工作,一辈子离不开事故现场和冰冷的解剖台。 就连罗宇文这次参与警察局局长的民意竞选,也是他小叔极力运作的结果。 而他自己,却对这个职位始终提不起兴致,在他的心里,有一件事一直卡在那儿,如鲠在喉,却永远无法对旁人吐露。 “我父亲也是一名刑警,在我九岁的时候,他被人举报贪污受贿,省纪检组派了专案组调查这件事,调查期间,我父亲从警局顶楼审讯室跳下,当场身亡。” 沐言的声音回荡在车厢中,很平静。 周宇文的眸子却狠狠凝缩成一团。 曾明明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咄咄逼人,沐言何必将这段惨痛的过往讲出来。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寂。 许久,罗宇文吐出一连串英文,他特意用了加重的美式发音,曾明明一个字符都没听懂。 沐言依旧很平静的开着车,沉默了几分钟后,罗宇文吹了一声口哨,“下一步我们要去哪” “找人。”沐言的回答很简单。 “他既然留下了线索,我们就寻着线索而去,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是说线索就是这两句成语这是人名吗这太难了,我对汉字没什么研究。不如你帮我解释一下。” 罗宇文眸光一转,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翻着白眼的样子在他的眼里特别的与众不同,好像他有受虐狂一样,越被她挤兑几句心里就越舒坦。 “”曾明明果然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罗宇文却像打了一支吗啡似的兴奋了起来。 “给我讲讲没准我就能猜出来了。” “寒塘渡鹤影出自古典四大名著红楼梦中的经典对诗,原句是: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贵妃醉酒说的是京剧的一个选段,又名百花亭,说的是杨贵妃和唐明皇之间的缠绵,我没看过。具体的说不太清楚。” “杨贵妃是不是四大美人中最胖的那个美人,一笑百花羞”罗宇文双眼烁烁放光。 “没错,罗院长知识真够渊博的。”曾明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还说自己不懂中国文化呢,说起美人来,如此津津乐道。 “这两句中隐藏着人名人名难不成咱们要找的也是个美人,姓杨” 罗宇文夸张张大了嘴巴。 曾明明额头淌下一连串黑线。 “明明,答案没那么复杂,很直白的,你应该猜的到。” 沐言在后视镜中看着罗宇文夸张的表演,这家伙应该早就想到了,却在这里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就是明明单纯,看不出他的心思。 “寒塘渡鹤影,出自红楼,贵妃醉酒,贵妃,贵妃名玉环,难道指的是” 曾明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先前她也琢磨了半天这两句话的意思,却都想的太复杂了,以至于猜了几个版本都觉得对不上。 经沐言的提示,她忽然想明白了。 方叔是个厨师,这个人留下的线索,正和吃有关。 “我记得本市富含红楼二字的酒楼只有一家,就在富昌路和东风北路交叉口附近,对,就是那儿,到了” 曾明明指着马路对面,兴奋的喊出了声。 沐言将车停靠好,三人下了车子,罗宇文兀自喋喋不休的拉着曾明明问东问西,说不明白他们打的什么哑谜。 曾明明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看啊,那么大的招牌” 说完,加快脚步超过他,和沐言并齐。 罗宇文不急也不恼,小跑两步跟上他们俩,抬头往马路对面一看。 一家古色古香的餐馆,鲜红牌匾上,有三个烫金大字。 醉红楼。 “哇塞,明明你很够聪明啊,这个人果然出自红楼。”罗宇文自来熟,没说两句话,连姓都省略了。 “少拍马屁,进去,找人” 曾明明嘴角抽了抽,这家伙烦死人了,真想不明白,沐言干嘛同意带上他来办案。 简直就是添乱 ===第414章 蒋师傅11 三个人都穿着警服,刚一走进餐厅,立刻引起了里面食客和服务员的注意,一名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从后厨,看见沐言和周宇文肩头上的杠杠骇了一跳,赶紧毕恭毕敬的迎上前来。 “三位贵客吃饭还是饮茶”他问的小心翼翼。 “有安静一点的地方嘛”沐言环顾了下大厅,虽然已过了吃饭的点儿,醉红楼里还是有不少食客,沐言不想在这么嘈杂的地方说事儿。 “有,有,几位跟我来。”经理满脸堆着笑,亲自将三人引进一个雅间。 屋内装修的极为典雅,很有古典韵味,倒和他们的招牌不谋而合。 “玉环酥可是你们的招牌点心”刚一进屋,沐言就开问了。 “没错,这道糕点看起来虽说简单,但整个n市,只有我们一家最正宗。保证您吃了以后会赞不绝口的,不知几位” 经理点头哈腰,一脸献媚。 “把做这道点心的师傅请过来,警局有一件案子需要他配合调查。” 曾明明打断了经理的自荐。 胖经理一怔,不由自主就有点紧张。 “蒋师傅犯了什么事嘛他人挺老实的,都在我店里做了一年多了。” “问那么多干嘛,快点把人叫来别耽误事。”周宇文的京片子说的别提多溜了。 胖经理抹着冷汗出去了。 他当了这么年执业经理人焉能没有这眼力界儿,今天店里来的这几位,绝对不是普通的警察。 “贵妃醉酒原来是这个意思,出自红楼,做点心的师父,你们还别说,这个黑衣人知道的还真不少,连一个刚来本市一年的点心师父都这么门清。也不知他让咱们找这个蒋师傅到底为了什么事品尝他做的点心嘛” 周宇文看似不经意的几句话,听的曾明明一怔。 醉红楼虽然规模不太大,可从装潢上看,绝对不是普通的餐馆,这里就餐的费用肯定不低。 即便如此,能对这样一个餐厅中一个点心师父了若指掌,又能自由进出法医院不被罗宇文识破,这个人,还真有几分神秘。 要知道,在所有服务中,餐饮业的管理是最复杂的。 一个好餐厅对厨子的管理和保护度,一般人,很难打听出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胖经理带着一个厨师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曾明明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这厨师长的和姚明有一拼,身高都超过二米了,又高又壮不说,还满脸的横肉,看他的模样,凶神恶煞似的,不像厨师,倒像个屠夫。 “这就是蒋师傅,我们的糕点师傅,同志你们别看蒋师傅体格高大了些,可脾气老内向了,自从聘进咱们店里,很少外出过。他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的,这一点我敢担保。”胖经历拍着胸脯保证着,他一脸惶恐,可立在他身后的蒋师傅,却很淡定。 “你可以出去了,有事我们会招呼你的。” 周宇文才懒得听他解释,连推带搡的将人轰了出去。 胖师傅愁眉苦脸立在门外,有心偷听,可又没这个胆子,只好抹着冷汗去了前厅,蒋师傅是他做主招进来的,万一出了事,他这个经理也就干到头了。 “蒋师傅,坐,别紧张,我们找你只是想了解点情况。”沐言看了蒋师傅一眼,面对三名警察的审视,还能不慌不急不动声色,这人恐怕没胖经理里说的那么老实。 “我灶上还蒸着点心呢,你们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时间不多,也不想惹事,只想老实本分的当个厨子。” 蒋师傅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句,慢慢坐定,他体格太庞大了,坐着都到曾明明肩膀了。 “你认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吗个子大约和他差不多高。比他胖一点,经常穿黑衣服,也许还穿过警服。” 沐言指了下罗宇文。 “你说的太笼统了,不好确认。”蒋师傅眸光十分淡定,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他懂催眠,功夫也不错,据我们调查,他可能来自苗疆,略懂点巫蛊之术。” 沐言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紧盯着蒋师傅的表情。 果然,蒋师傅听到这些后,双眸瞬间泛起两团精光,虽然他很快掩饰掉了,但还是没沐言抓住了那一瞬的变化。 “我一个厨子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警察同志你们找错人了吧。我就是一个粗人,只懂的做几样点心,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件事很重要的,他牵扯了好几宗命案,这可都是人命。” 曾明明见他有心推诿,赶紧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可我真的不认识这样的人啊,你说我就是个厨子,整天在后厨忙活,根本见不到顾客,我能认识几个人,你们一定找错人了。” 蒋师傅为难的摇着头,满是横肉的脸上,倒流露出几分憨厚的表情。 “不认识也无妨,蒋师傅看看这个,认得嘛” 沐言不动声色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卷东西,摊开在桌面上。 正是那半卷羊皮卷。 “怎么只有一半”看到羊皮卷的瞬间,蒋师傅脸色大变。 他一把抓住羊皮卷的手,因为激动颤抖了起来。 “蒋师傅认识上面的字”沐言将一支手盖在了羊皮卷上面,只露出前面几行蝌蚪文似的符号。 “这东西你们从哪得来的。”蒋师傅眸光中的憨直退的一干二净。 人也站立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莫名产生了一种威压,让人心底不由得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很危险。 “这东西就是那个人的,今天我们之所以找到你,也是那个人留下的线索,我猜想蒋师傅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或许,你们曾经见过,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沐言的话,说的风轻云淡。 蒋师傅庞大的身躯却颤抖了一下,沉默了很久,他叹了口气。 “这件事关系很多人的生活,我做不了主。” “那就请蒋师傅请一个能做主的人来吧,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如果蒋师傅不肯引见,我们也会想别的办法。” 沐言站了起来,和蒋师傅对视,他显得又瘦又小。 可他身上的气势却那么迫人,甚至将人高马大的蒋师傅都比了下去。 “好吧,我出去打个电话,如果她老人家答应了,我就带你们过去。” ===第415章 诡异的小巷 小巷中的光线晦涩不明,蒋师傅骑着电动三轮车在弄巷中穿行,曾明明从来不知道n市中有这么古老的巷子,陈旧中透着几缕阴森。 咯咯咯对面的座椅上传来鸡的叫声,十几只活鸡绑住了脚扔在对面的座位上,车厢内混合了鸡毛鸡屎的臭气,熏的曾明明头都疼了。 她忽然有点羡慕莫名离开的罗宇文了,这家伙怎么就知道坐蒋师傅的车这么辛苦呢,这个滑头,刚离开醉红楼就说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开着沐言的车走了,害他们只能挤在这辆装货物的电动三轮车里。 不但要忍受这么恶心的味道,还得强忍着蒋师傅吊炸天的车技。 真看不出来,他一个身高二米体重二百斤的骑个电动三轮还能骑出赛车的感觉,人多的时候开的就够快了,自从拐进这个胡同,车速简直飙升到了五十迈。 不但快,而且不停的左拐右拐,横冲直撞,转的曾明明头都要晕了,幸亏没遇到什么人。 不对啊,驶进这条巷子都快十五分钟了,拐弯都要把人拐懵了,怎么一个行人都遇不到。 曾明明推开仅有的一扇小玻璃窗往外看。 街道两边的房屋又旧又破,很多都塌了,荒草丛生,遍地垃圾,这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嘛,怎么脏乱破成这个样子。 蒋师傅的车驶上一个很高很抖的坡道,车轮子咯噔咯噔的,路崎岖不平。 “下车吧,两位,到了。” 蒋师傅粗重的嗓门响起,曾明明不由一阵兴庆,好不容易到了。 她下了车,四处一瞅,这个地方真的能住人吗 蒋师傅的车停下。 面前,有一座倒塌的公厕,墙体外面镶嵌的瓷砖都已经掉了,外墙也塌了一半。 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是一片住宅区,也不知多久没人居住了,不仅地面上的青砖塌陷,满是杂草,就连道路两旁的房屋也都年久失修没人居住。 很多房子都坍塌了,就算完好的,也是又破又烂。 偶尔能看到个院子,里面不是垃圾满地就是一片荒草,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只有无数野猫在院子里游荡。 一个个又脏又蔫,比耗子还瘦。 “这是哪啊,我怎么不知道n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曾明明皱着眉,跟着蒋师傅往巷子深处走。 越往里走,里面越荒凉。 “好像是南大街,n市仅存的几个很老的城区之一,好多年前就说要拆迁了,那时候,我还和同学骑车来这里玩过,当时,这些巷子里住满了人,满热闹的,现在,居然荒凉成这样了。” 沐言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往日的情景,这里曾经是整个城市中收入最低的人居住的地方,类似贫民区,由于穷,环境卫生居住条件一直不怎么好,可这里孩子特别多,玩的也最疯,沐言的一个小学同学就住在这里,所以他来过几次。 由于年纪小,倒也不觉得这地方有多差,反而玩的挺开心的。 住这里的不是做小买卖的,就是城市里最低级的打工者,家长们特别忙,自然无法顾及孩子们的学习,所以,这里长大的孩子,往往拥有最幸福快乐的童年。 放了学玩够了才回家吃饭,不必担心被骂,也没有上不完的复习班和兴趣班。 “其实就和我们孤儿院里差不多,一群半大孩子,整天无法无天也没人管,看着好像挺可怜,其实,也满快乐的。”听完沐言的讲述,曾明明也有点感慨。 大人们特容易忘本,他们忘了自己小时候是怎么开心长大的,那时候没零花钱没玩具也没手机,没网络,可踢个秃毛毽子抢个破皮球也能玩一下午。 他们自由自在的长大了,只是不管混的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会用比自己小时候高十倍甚至百倍的目标来要求自己的孩子,给他们买最好的东西,报最贵的辅导班,从不让他们闲着,更不让他们自由自在的玩。 现在的孩子,几乎没有童年。 不会交朋友,对对与错的概念都来自于网络。 他们只喜欢电脑,或低着头按着手机,看莫名其妙的漫画,说着自以为牛气的网络术语,他们的早熟,到底是谁造成的 曾明明当了警察后见过很多这样的少年,他们没有一点自尊心,整天无所事事在闹事区游荡,靠小偷小摸过日子,偷到钱就去挥霍,被人抓住了也无所谓,就算被人打的满脸是血还是满不在乎。 他们不够十八岁,犯得案也不够付法律责任,就算关起来,三五天也得放出来,即便被遣送回了原籍,很快,又会卷土重来。 曾明明和沐言一边走一边聊,说着说着,自己忽然觉得不对劲了,蒋师傅不见了。 他们走进了一条又长又黑的胡同中。两边的房子破败的不像样子,很多院子的野草几乎有一米多高了。 风呜呜的吹着,四面八道都是树叶晃动的声音。 刷拉拉,刷拉拉的,让人不知不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沐言,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嘛,好端端的,咱们怎么说起这些事了,好像脑子都听使唤了似的。”曾明明觉得头懵懵的,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想起那么多小时候的记忆啊。 “的确有点不对劲儿”沐言也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很少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可就在刚才,他不自觉记起了很多事,很多已经被遗忘了很久的往事。 “蒋师傅不见了,他把咱们引到这里不是要见一个人吗,他人呢沐言,你看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啊。” 曾明明用力眨了眨眼,阴眼打开,四周温度顿时下降了很多。 灰蒙蒙的气体弥漫在小巷尽头。 比浓雾还阴霾。 “咯咯咯”古怪的笑声从浓雾深处响起,那声音有点沙哑,却很动人。 女人的笑声。 “江江,你带来的这两个小家伙满有意思的,反蛊居然没有激发起他们一丝一毫的戾气,是心灵纯净的好孩子,让他们进来。” 浓雾深处,女人满意的叹了口气。 ===第416章 金婆婆11 话音刚落,浓雾忽然散开一条缝儿。 蒋师傅高大的身影忽然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此刻的他,表情憨直了许多,身上的危险气味也消失不见了。 “两位请,婆婆请你们进去。”蒋师傅破天荒笑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沐言和曾明明对视一眼,跟着他朝迷雾深处走去。 一瞬间,天好似完全黑了,眼前只有一小条很亮很亮的光。 沐言抓紧曾明明的手,“别怕,我在。” “我不怕,我觉得这里没有危险。”不知道为什么,曾明明真的一点惧意都没有,相反的,她还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在慢慢靠近。 “咯咯咯”笑声连成了一片,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大群人的笑声。 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孩子。 一开始,这笑声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忽然,两人眼前的黑雾都散开了,他们进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 然后,就看到有很多很多的人站成一排,人群中,有一个头发很黑很长,穿着很奇怪的中年女人正看着他们微笑。 她看起来并不年轻了,额头眼角唇边都布满了皱纹。可是她又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因为她的眼睛太清澈了,就好像出生的婴儿一样。 她赤着脚,脚上还套着金环。 她身后,有几名中年男女,穿着很休闲,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她有点不一样,他们更像这个城市中的普通的男男女女。 不像她,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少数民族,她穿着苗疆的传统服饰,眸光妩媚多情。 这些中年人身后,站着很多半大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有的还穿着校服,还有几个年纪小一些的,最小的躺在婴儿车里。 曾明明看到其中两个婴儿都残疾。 一个有唇裂,另一个孩子只有一支手臂,可他们都笑的很开心。 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快乐。 “金婆婆,我认识这个姐姐,她帮过我的。” 曾明明正看的发傻,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他个子高高的,平头,一对眼睛又黑又亮,看起来是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曾明明真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他,却实在想不起来了。 “警察姐姐你忘啦,我是陈国浩,你抓过我一次,后来还给我上过药,就是这里,你看,还有个瘢呢。” 陈国浩走了过来。 指着眼角处的一小个伤疤,努力展示着自己。 他一直在笑,眉眼间有看的到的快乐和愉悦,这种情绪感染了曾明明。 “啊我记起你了,你的头大都变了,也长高了” “你不是被遣送回原籍了嘛”曾明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巴巴,头发却染成五颜六色,嘴里还叼着烟卷的男孩。 半年前春节,警局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查活动,将市区主要街道的所有的小偷都抓了,还破获了两个盗窃团伙,把那些带头组织的人都判了刑,可组织中有很多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够刑事责任的年龄,送少管所有点不忍心,这些孩子很多都是被骗出来的,被带头的人控制了,天天行窃却饥一顿饱一顿,还经常挨揍,也挺可怜的。 陈国浩就是其中的一个,只是他比别的孩子更可怜一些,他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是个孤儿。 当时他受了伤,额头一直流血,曾明明实在不忍心,就找了些药膏替他止了血,还特意关照看守所的人照顾他。 后来听说他被遣返了,心里还难过了一阵。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亲人没有父母,就算被送回去了又该怎么生活呢 “我是被送了回去,可根本没人管我,没办法只好又偷偷跑了回来,本来我想自己单干的,后来遇到了金婆婆,她告诉我偷东西是不对的,后来,我就和住在这里了,现在我有家了,我还上学了呢,不过只能从初一开始重读,有点不好意思。” 陈国浩抓了抓头发,脸色微微泛起红光。 现在的他和半年前那个一脸满不在乎,眸光呆滞无神的不良少年完全都不一样了。 “金婆婆”曾明明怔怔的看着人群中那个不老也不年轻的女人,心里忽然有点感动。 能把一个习惯偷盗的孩子,半年人改造成这样心思单纯的少年,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了。 “他们都是我收养的孩子,也包括江江。”金婆婆亲热的拽了下蒋师傅的袖子。 那个又高又壮,凶的和屠夫似的男子忽然也露出了孩童般羞涩的模样。 “婆婆,我去烧鸡了,今天晚上咱们吃鸡公煲,你们几个都来帮忙,你们去写作业,剩下的都在院子里玩,不许乱跑” 蒋师傅好像变了孩子头,看他的样子,还很有一些大哥大的感觉,曾明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看他的岁数似乎比这个金婆婆也小不了多少,怎么会被她收养 “你们有什么事就问婆婆,她都知道的。我去煮饭了” 在蒋师傅的指挥下,一院子的人一哄而散。 孩子们也都忙碌了起来,有帮忙家务的,有搬着桌子在院子里写作业的,小一些的,一边玩还一边照顾那几个躺在婴儿车的小家伙。 曾明明从来没感受过如此和谐美好的家庭氛围,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只顾着沉浸在感动里。 “金婆婆”沐言虽然也有点感动,但他还是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那个人,我也许认识。”金婆婆微微一笑,“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在找他。” 金婆婆叹了口气,“你们跟我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跟着金婆婆进了屋子,曾明明神色更加动容。 屋内,陈设的很简单,房子虽然都加固了,但不论房梁还是屋内的东西,都是旧的,连墙壁都脱落了,露出斑驳的灰色。 刚进院子的时候,曾明明就看出来了,他们并不富裕,尽管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可所有的东西,包括房子都是旧的,很老很旧。就连很多孩子们穿的衣服也是旧的,有的,甚至都洗的发白了。 ===第417章 你还爱他嘛? “抱歉了两位,我们这里没有茶,不过,你们喝这个,这都是孩子采来晒干的,味道很不错的。” 金婆婆倒了三杯茶,三个茶杯,三种不同的样式,玻璃杯,边缘很旧。 可杯里的水,粉粉润润,杯底漂浮着一层浅色的花瓣,花香,沁人心脾。 “婆婆,你收养了这么多孩子一定很不容易吧。”曾明明忍不住问了一句,却猛地想起自己前来的任务。 心中,微微有些异样,金婆婆这样的人和那个残忍的凶手,真的有交集吗 “婆婆,你真的认识那个人吗”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几乎是看着他出生的,只可惜,当时我刚从苗寨逃出来,自己也不知该如何生活,在加上,他对我比较反感,后来就逃走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可惜他并不想见我。” 金婆婆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孩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沐言一直很认真的聆听金婆婆和曾明明的对话,忽然,问了一句。 “因为蛊经在你们那儿,就是你们让江江看的那个羊皮卷子。我没想到,那本书真的在他身上,他果然一直瞒着我,他从没相信过我。” “蛊经他难道也是苗人”沐言皱了皱眉。 “是的,他是苗人,还是湘西巫蛊世家苗巫一租前任大祭司的儿子。”金婆婆叹了口气。 “那您是”曾明明忍不住有些好奇。金婆婆眸光中有很浓的伤感,那种感伤不似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悲伤。 “我是他妻子。”金婆婆忽然笑了。 她并不年轻的容颜上忽然绽开温润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更多的是无奈和伤感。 “您不是看着他出生的嘛怎么会是他的”曾明明说不下去了。 “这次苗寨的老传统了,虽然这个习俗早就在很早之前被政府取缔了,可是我们那个寨子,一直还偷偷延续这个陋俗。” 金婆婆淡笑了下,轻轻捋了下乌黑的长发。 说实话,她真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尤其她的头发和腰肢,就和少女一样优雅动人。 “你们觉得我多大” “四十”曾明明犹豫半天,从牙缝儿中挤出两个字。 说实话,她真看不出金婆婆的年纪。 可看她收养的孩子,有好几个都人过中年了,那她还不得五十多了 “我五十九岁了,我还记得四十年前,当时我刚满十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寨子里有很多后生都喜欢和我对歌,可我一个都看不上他们,我觉得,我足够美丽,可以找更好的男人,没想到,最终,我竟会被大祭祀选中,嫁给了他刚出世的儿子。” 金婆婆纯净的眸光中浮起一层水雾,映衬的她的双眼说不出的朦胧。 “您为什么不反抗啊,那么个小婴儿怎么能和您生活一辈子呢” 曾明明实在想不到金婆婆竟然和那个人是这种关系,一个花季少女嫁给一个刚出事的婴儿,这也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这是我们苗寨古老的习俗,大祭司都是世袭的,传说他们都是神灵的传世,他们不想离开神界变成一个凡人,所以,必须用美丽的女子羁绊住他们的灵魂,否则,他们无法成年。所以,每一届祭祀刚出世时,全族都会选出一名最美丽的女子成为他的新娘,抚育他长大,然后再嫁给他,大祭司身份高贵,可以多妻多子,可那个女人,终其一生,只能爱慕他一个男人,不能拒绝,不能背叛,也不能离开,这就是她的宿命。” 金婆婆纤长的右手轻轻放在她的心口。 她的手指很长,指腹间却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手腕上还带着银珠串成了手链,只是那些珠子早已经被磨损的失去了原本的银亮。 变得苍白而没有光泽。 “那个孩子一出时,便和他的新娘一起种下了连心蛊,这种蛊是雌雄一对,终生不离不弃。被下蛊的女子会死心塌地的爱上对方,一生一世都不会背叛,而那个男子只需要留她在身边就好,只需要留在身边,蛊虫就不会发作,只需要留在身边,就可以,即使他根本就不爱她,不理她,不和她发生任何关系,只要留她在身边,他就不会心痛。” 金婆婆幽幽叹了口气。 “只可惜,他还是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多大”沐言想起壁橱中那件鲜艳的苗族服饰。 “十一岁,我记得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我很高兴,喝了很多酒,后来我醒了,心口空空荡荡,他不见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为什么离开,不是不能离开的嘛”曾明明忍不住问。 “因为我不肯教他蛊术,不让他报仇,他恨我。” “报仇” “嗯,他三岁的时候,我们寨子和另一个古老的族群发生矛盾,大祭司和全村所有的人几乎都死在了那场争斗里,只有我带着他逃了出来。我以为三岁的他不会记得那些仇恨,我不想报仇,我只想离开那里,换一种新的生活从新开始,我才二十多岁,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仇恨里,可我实在想不到,那个孩子居然记住了所有的事,我更想不到,他的身上会有蛊经。” “他既然有,为什么还求你教” “所有的蛊术都需要载体才能修炼,我们已经离开苗疆了,也远离了那些东西,蛊经记载的都是高深的蛊术,可却没记载养蛊的基本方法,所以,他根本无法修炼。我不想教他,无论他如何央求我都不肯告诉他方法,我觉得这样是对他好。我们都已经离开那里,何必再计较那些仇恨呢,我们完全可以换另一种方法生活。” “他不是不能离开你嘛”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雌雄双蛊不能独活,如果他真的痛死了,雌蛊不可能活着,现在它还在我胸膛里,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所以,他肯定也活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他修炼了蛊经上的邪术,找到了抑制疼痛的方法。这样也好,毕竟他太年轻了,和我这样一个老太婆要如何生活呢” 金婆婆淡淡笑了。 “婆婆,你,还爱他嘛”曾明明看着金婆婆纯净的眸子,忍不住,又轻轻的问了一句。 ===第418章 情丝恨缕11 “也许爱过,可现在,已经不爱了。”金婆婆浅浅的笑了,她的眉梢眼角皱纹细细密布着,可你却从她眸光中看不到多少悲伤。 “虽然我被剥夺了爱一个人的权利,可是我找到了爱更多人的方式。现在,有这么多好孩子陪着我,我很满足,我只希望他能放下仇恨,好好生活,人这一辈子太不容易,计较的太多,有何必呢” “恐怕他很难好好生活了,他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理应受到惩罚。” 沐言看着金婆婆饱经沧桑的脸,他也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可他必须让她知道,那个人已不是当初那个十岁的懵懂无知的孩子了,现在的他,更像一个恶魔。 “我知道,江江和我说了,他的确做了很多错事,我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金婆婆叹了口气,“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帮我照顾这些孩子,江江他们现在都有了一技之长,讨生活不难,可那些孩子还小,我希望他们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不至于流浪街头。” 金婆婆的眸光越过窗格往院子外边看去。 窗外,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和幸福。 她看着他们的眸光特别柔和,就好似看着自己的爱人一个样。 “婆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您为什么会离开呢” 沐言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眉头微微蹙起。 “这两天我的命蛊不停躁动,我一直不明白原因,直到江江告诉我你们的事,恐怕,这里不会那么平静了,他是我养大的,我太清楚他的个性了。” 金婆婆又叹了口气。 “婆婆你知道他在哪吗我们必须找到他,这样才能阻止他,也能保护这里的安宁的生活,孩子们都需要你,你忍心看他们再一次流离失所吗” 曾明明口气有点急切,她太知道那些孩子真正需要什么,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个和谐的家溃散掉。 “我不忍心可我实在不知道能怎么做,我的心告诉我,无论他做了什么事,都不能背叛他,这是我的宿命。” 金婆婆右手轻轻抚在胸口的位置,眉头微微皱着,很显然,她被什么情绪控制了,有点不知所措。 “婆婆,连心蛊是不是一条七色斑斓的细虫子,大约十厘米长,和发丝一样,绕成一团。” 曾明明盯着金婆婆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脑海中竟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砰砰跳动的心脏中,盘着一条细若发丝的七彩小虫,很小的虫子,蜷缩成一团,很悲伤的样子。 “你能看到情丝”金婆婆的眸光一片骇然,她拉住曾明明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声。 “怪不得你们俩那么轻松就破了我的蛊术,没有被反蛊影响,原来你有一对这样的眼睛。” 她看看曾明明,又看看沐言,眸光深处浮起一丝惋惜之光。 “反蛊是什么”曾明明后背窜起一股麻麻的感觉,在她的印象中,蛊就是肉乎乎奇形怪状的小虫子。 “反蛊是一种半生蛊,它能寄居在所有植物中,通过特有的方式让人忆起埋藏在灵魂深处的往事,还能激发一个心底深处最深的俱意。但它不会伤人,它以人心底的恐惧为食,是善解人意的小东西。” 金婆婆摊开手掌,一团绿绒绒的东西忽然从掌心伸展开。 就像雨后磅礴生长的嫩草,一瞬间就展开了狭长的叶子。 “你们俩心底都很善良,它吃了你们的记忆,就变成了这样,如果一直跟着你们,也许还能开花呢” 曾明明忍不住用指尖触碰了下金婆婆掌心。 那触觉就好似真的触碰到了植物一样。 不知为什么,曾明明好似察觉到了小草的心情,它似乎很开心,对自己十分亲近。 “每一个孩子进院前我都会给他们种下这样的蛊,我希望它们可以将他们内心阴暗的情绪吸走,只剩下美好的回忆。你们知道吗反蛊是最美丽的蛊虫,可以开出绚丽之极的花朵,比世上所有的花都要美。它们是世界上最纯真的蛊虫,你的心里有什么样的情绪,他们就带给你什么样的花朵,一切都取决于你们的内心。来,这个送给你们,回去种在哪都好,它们不需要水和阳光,他们以宿主的记忆和情感为食,就像一面镜子。” 金婆婆将手心里的那团东西轻放着曾明明掌心,一瞬间,原本绿油油的草居然缩成了一小团,而且变得硬邦邦的,好似一粒种子。 “婆婆的意思是它能帮我回忆起很多过去的事如果那段记忆被我遗忘了呢,也能想起来吗” 沐言的眼中多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记忆怎么会消失呢它只是为一些东西挡住了,而反蛊,能破除一切壁垒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世界。” 金婆婆慈祥的看了沐言一眼,微笑着说,“人会遗忘很多东西,有些随着时间淡薄隐藏了起来,有些却是不得已被遗忘。记住,一旦反蛊唤醒了你沉睡的记忆,不管你多么不能接受都必须完完整整的看完它,否则,你会失去更多,记住了吗” “我该怎么找回我的记忆呢”沐言急切的问。 他似乎非常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以至于忽略了金婆婆的忠告。 “当它凝出希望的花,花香能唤起你所有的回忆。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它反应的是你真实的内心,如果你的心里有太多仇恨和怨恨,反骨会结出可怕的果实,你如果不控制自己,你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我会小心的。”沐言捏起种子,小心谨慎的包好,放在贴身的口袋。 “婆婆,你现在能感知到他在哪吗我们必须阻止他。” 沐言又问。 “本来我的情丝可以探查到他所在的位置,可三十年前,情丝不知为何陷入了沉睡中,从此,我就再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了。不过我的命蛊好似察觉到了危险,我想,这也许是情丝即将苏醒的征兆。” “你说这个蛊虫叫情丝他心里也被种下了情丝吗” 曾明明觉得脑海中那条七彩小虫蠕动了一下,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不,连心蛊中,雌蛊和雄蛊有不一样的名字,雌的被称为情丝,雄的那支,叫恨缕。” ===第419章 没有遗憾 离开金婆婆家,外面,已是皓月繁星。 在蒋江的坚持下,曾明明和沐言又坐进了他那辆堪比宝马的大功率电动三轮里。 这片老城区已荒废多年,如果没有这辆车,恐怕一个小时也离不开这片地儿。 出人意料,电动车内干净异常,不但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对面的车座上都变得香喷喷的。 一大束带着露水的野花是孩子们采来送给他们的礼物,野花下边,还有一大盒酥脆香甜的玉环酥,这是蒋江亲手做的,说是为了感谢他们解开了金婆婆的心结。 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那个弃她而去的男子。 她名义上的丈夫,没给过她一天爱恋,却抹杀了她爱人的权利。 幸好,她找到另一种方式宣泄她的情感。 虽然对一个女人来说失去爱情的能力的确有些残忍,可作为一名合格的母亲,她似乎又得到了许多。 蒋江破天荒讲述了他的故事。 从一出生他就比别的孩子高大,也更丑陋。 父母并不喜欢他,可他是个男孩子,他们只得留下他。 最初的几年,他们对他也还算不错。 随着他两个清秀斯文的弟弟相聚出生,他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那时候的他才九岁,却比一个成年女子个头还要高。 他饭量大,长得丑,整天闷着头不说话,慢慢的,周围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对他只剩下了厌烦。 终于有一天,他被父亲领着离开了家,他们坐了好久的车,来到一个繁华异常的城市。 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父亲给他手里塞了两个硬馒头,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他吃了很久的硬馒头,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早上,看着街道上的人潮涌动,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父亲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不要他了。 蒋江没哭,这么多年的冷遇他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他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捡垃圾,睡在桥洞底下,他越来越高,相貌也越来越凶狠,所有人都很怕他,躲的他远远的,没人看见他彪悍的相貌下有一颗多么柔软的心。 直到有一天,他在桥底下的破洞中煮东西吃,那天,下起了大雨,一个人忽然闯进了他破烂不堪的家。 她是个女人,看不出年纪,穿着十分怪异,可是她长的特别美,美的让十几岁的蒋江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背对着她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粗壮的嗓门吓到她。 可那个女人却毫不在意,她甚至主动和他攀谈起来,说他煮的菜好好吃,还夸他天生就有做厨师的天赋。 女人的话让蒋江欣喜若狂,说实话,煮饭是他唯一的兴趣和打发时间消遣。 再认识她之前没人夸奖过他,人们看到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赶紧远离他,所有人都厌恶他,怎么会喜欢他煮的食物呢 女人撇了撇嘴,告诉他不要妄自菲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好厨师绝不会被埋没。 她的话带给他太多希望,他们聊了好久,大雨结束后他接受了她的邀请,离开了自己守候了多年的破桥洞,去了她的家。 虽然她居住的地方比他的家好不了多少,可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儿。 让他开心的事,他们对他的到来没有一丝质疑,甚至还欢呼起来,说家里终于有人会煮饭了,他们再也不想吃某人煮的糊粥,咸菜和从来都煮不熟的肉。 金婆婆笑骂,说他们是一群养不熟的小崽子。 所以人都开心的说笑,每个人的眼神都特别干净。 蒋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并且开始学着和他们一起喊她金婆婆。 虽然那时候她是个无比美丽且妖娆的女子,可她的名字就是叫婆婆,婆婆,苗文中奇怪的发音,婆婆的意思是燕子,在阳光下,自由飞翔的燕子。 后来,蒋江学会了很多事,他依旧高大丑陋一脸凶相,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躲闪别人的目光,他从替餐馆倒泔水做起,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无数学徒羡慕的面点师傅,这二十多年,他一直没离开过,即使他赚的钱足够买一套像样的房子足够过上富裕的生活,他始终没想过离开。 那个他依靠了多年的金婆婆越来越老了,虽然在他的眼睛里,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虽然,她的手指已经不在纤细,脸上也长满了皱纹。 可蒋江知道,她其实依旧是那个二十多年轻在旧桥洞里偶遇的那个美丽女子,她依旧那么美丽,而且会一直那么美下去。 她从不隐瞒自己的事,这里每个孩子都知道她的故事,知道她手里那些神奇又古怪的小东西,她一直用她的方式照顾保护大家。 每个人也知道她的无奈,她从最年轻的时候就被剥夺的东西,一生不会再拥有。 她的心结,那个出走的男孩,她一辈子都在守着的感情。 “拜托你们找到他,婆婆一直在等他。” 蒋江将他们送到了人潮密集的街道,临分手时一再恳求这件事。 “即使你知道他是个坏人,而且对婆婆一点感情都没有,你还想让他来见她吗” 曾明明看着蒋江粗矿的脸。 这个面目凶残的男人有一颗柔软的异乎寻常的心。 这颗心里装满了另一个人,独独没有他自己。 “只要她能快乐起来,我就高兴,希望两位一定答应我,带他来见见她。” 蒋江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个请求,不停鞠躬道谢,他高大威猛的身躯一直不停的俯低再俯低,再没有了刚见面时那种淡定和自若。 曾明明和沐言只好答应了他。 蒋江千恩万谢,转身骑着车离开。 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消失在人潮涌动的街道。 曾明明心中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金婆婆心中种着一根解不开的情丝,蒋江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老天爷挺公平的,当他拿走你一样东西,一定会补偿里另一样,就算你不知道,你依旧能得到那份原本就会属于的,不是吗”沐言揽住明明的肩膀。 金婆婆翻译了那片晦涩的蛊经,沐言没得到关于那个人任何有用的线索。 可他一点都不遗憾。 “所以我才会遇到你,对不对”曾明明翘起脚尖,轻吻了下沐言的脸颊。 远处,蒋江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 曾明明将头埋在沐言怀里,凝视着远方的车马人潮。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再见那个男人了,她一直挺快乐的。蒋江,她会幸福的,你也会。” ===第420章 陷入僵局11 时间转眼过去了三天,这三天,特别的不顺利,无论蚂蚱哥的尸体藏毒案,方叔被害一案,还是曾明明想要查找的那名女尸,统统没有进展。 所以的线索都卡住了。 沐言用尽了一切办法,案子始终悬在那儿。 曾明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沐言已经连续二晚没睡觉了,他房中的灯光彻夜明亮,书案上的资料堆成了小山。 汪娟工作的那家娱乐中心,曾明明和沐言亲自调查过几次。 她三个月前就辞职了,那里的负责人出示了她的辞职报告。 汪娟是自动离职的,至于去了哪,却没人知道。 汪娟没有朋友,也从不和任何同事来往,因此,她的离开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 娱乐城所有的员工都众口一词,取证工作陷入了僵局。 汪娟那里查不出任何消息,就连蚂蚱哥那些小弟一夜之间也好似蒸发掉了,一个也找不到。 罗宇文那边毫无进展,他从未如此,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神经出了问题,以前,他绝没犯过这样的错误。 面对一具骸骨,如此的,束手无策。 曾明明好几次话到嘴巴又放弃了。 只能看着他无比抓狂的一次次进出解剖室。 一次次写出一摸一样的鉴定报告后无比愤怒的样子。 曾明明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催眠术不仅抹去了他的记忆,还给他植入了一个固定的思维模式。 也就是说,罗宇文曾查到了重要的线索,可他却被迫忘却了这段记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曾明明也想不明白。 那个凶手,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线索,可为什么,他们从金婆婆那里却没得到任何新的线索呢 难道他,放弃了这个游戏 还是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人真的是个警察吗 他到底是谁 一个个问题横亘在眼前,却无从解答,找不到突破口。 曾明明也曾经恳求过毛裕兴,试图用法术找寻方叔的魂魄,可毛裕兴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依旧查无所获,不但方叔都魂魄消失了,就连那个小姑娘的魂魄也遍寻不到。 毛裕兴很严重的告诉曾明明,他们遇到的麻烦了。 一个能任意操控魂魄的敌人,也许还懂得苗疆最高深的蛊术,这样的人,不但危险,而且可怕。 毛裕兴甚至规劝曾明明放弃这些案子的调查,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这些话,曾明明没敢告诉沐言。 其实她也知道,即便沐言知道了这件事的危险性也不会罢手。 别说这个人残忍的杀害了方叔,就算遇害的只是个陌生人,沐言也不会罢手的。 以上这些事让曾明明很郁闷,可最让她郁闷的还不止这些。 原本警局中这些刑事案件都是保密的,在没正式侦破之前,所有的细节都会严格保密,绝不会对公众和媒体披露。 尤其是蚂蚱哥体内发现高纯度毒品这件事,属于高度机密,可现在这些事竟然传的满城沸沸扬扬,甚至很多细节都被添油加醋的渲染了开来。 所有的矛盾纠结点都指向了沐言。 甚至连这两宗谋杀案也传播开了,说这些都是有目的有预谋的恶件,和警局正在着手的国际缉毒案有很大牵连。 甚至还有谣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刑警大队长办案不利,以至于走漏了风声牵连到了普通的人民群众。 一时间,整个刑警大队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而现任刑警大队长沐言更是无辜受到了牵连。 原本他在四名候选人中威望最高,可现在,名声和信誉度几乎跌致了谷底。 沐言并不在意自己的威望和选举的结果。 可他对警局内部重要案件的情报泄露大为恼火。 缉毒案原本就毫无进展,现在又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就目前的情况看,若想短时期内侦破这些案子已经不太可能了。 民生沸腾成这样,警局所有的日常几乎都受到了影响,整日应付民众和各大媒体都已经焦头烂额,如何还能集中警力勘破这些案子。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始料未及。 可同时,沐言却更加坚定一件事,这一系列的事绝非一次无意的消息外泄。 而是一场计划周密的算计。 沐言也好,刑警大队也罢,都被人算计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所有人都头疼不已,甚至连警局门口看大门都保安都不似平时那么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了,每一个进出警局的刑警都没精打采,尤其,缉毒小组成员,简直都有点抬不起头做警察的感觉了,反观沐言,却淡定了许多。 这一天下午,方叔遇害的第四天。 沐言忽然下了一个通知。 下午二点半,所有缉毒小组成员全部到会议室开会。 无故不到者,自动放弃缉毒小组成员的机会。 这是缉毒小组成立后第一个内部会议。 也是沐言复任以来下过的第一个强制性命令。 虽然不少人私下有怨言,可二点二十分左右,全体人员已全部到齐。 不仅缉毒小组成员都到了。 整个警局所有的干警似乎都得到了这个消息,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大会议室外的走廊内站满了人,甚至连媒体都赶到了警局大门外。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沐言的一个决断。 会议室外人声鼎沸。 会议室内,却鸦雀无声。 整个缉毒小组一共八名成员,再加上罗宇文和王晓斌两名非小组成员,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其中,罗宇文是沐言请来的,而王副队长却是不请自来。 他这几天开心的简直都要失态了,沐言越吃瘪他就越得意。 不是说自己没能力才导致缉毒案没有进展吗 怎么换了沐大队长还不是一样,不但案情毫无进展,甚至还牵连了好几条人命。 现在,沐言的威信大不如前,竞选中最有实力的人已经不战自退,现在,最有希望接任警局局长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萧雅再能干也是个女人,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女人就是女人,从政,没这个魄力,战胜萧雅,他有致胜法宝。 至于这个假洋鬼子罗宇文,他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王晓斌翘着二郎腿沾沾自喜。 他倒想看看都到这个地步了,沐大队长你要如何扭转乾坤 ===第421章 反唇相讥 大会议厅外是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各级别的小会议室。 灯光明亮,走廊里站满了人,只有一条通道,深远幽静。 曾明明踏入走廊瞬间,立刻被这种冷肃的气氛震慑住。 每踏出一步,便觉得身上的温度炙热了几分。 沐言在她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沉稳淡定的走着。 他穿着警服,帽檐下露出一双隽黑的眼,波澜不惊。 曾明明看着他往前走。 忽然觉得没那么压抑了 她相信他已经有了决断。 两人在众人的夹道欢迎下走到大会议室外。 沐言停下,整个走廊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沐言抬起手腕,二点二十九分,离会议开始只剩下一分钟。 推门走入,没等两个人完全走入,身后,忽然传来如暗潮般汹涌的喧哗。 曾明明一皱眉,这些人,是来看热闹吗 就算上法庭旁听,也得保持肃穆和安静吧,这是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她转回身,目光飞快的在人群中扫了一遍。 议论声最嘈杂的几处,都站着王晓斌的心腹。 见她看过来,这些人不仅不收敛,反而挑衅的朝她笑笑,那些眼神说不出的刺目嘲讽。 就像在等着看笑话。 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窜向头顶,曾明明挺直了后背,原本,她正打算关闭会议室大门。 可现在,她突然做了一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伸手,将会议室大门彻底敞开。 走廊内的议论声瞬间湮灭。 在场的人全部呆愣住了。 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缉毒组不是要召开特别会议制订特殊应对方案么 这么机密的会议,难不成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这女警也太大胆了了些吧,她一个普通成员尽然越过这么多领导,自作主张 难道她没看到萧雅阴沉的脸色和王晓斌嘲弄的表情 有好戏看了。 很多人的八卦心态不知不觉飙升倒了顶端。 一个前女朋友一个现任的未婚妻,如此焦头烂额的处境,沐队长啊,我们的额头淌的可都是替你担心的冷汗。 “曾明明你搞什么,赶紧把门关上,这是缉毒租第一次重要会议,不是你们家,你有什么权利自作主张” 王晓斌故意加重了口气,把你们家三个字说的阴阳怪气。 原本以为这句话说出来曾明明肯定会面红耳赤,一脸难堪,他本意就是要嘲讽她,谁让她是沐言的未婚妻,她脸上难看,沐言必定会失了颜面,而自己,还能间接的讨好萧雅。 王晓斌打着如意小算盘,眯着眼等着看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唇角泛起淡淡冷意。 没想到曾明明竟淡淡笑了。 “王副队长既然知道这是缉毒小组的第一次重要会议,为何竟比我组的成员来的还要早难不成您是来监督视察的吗恐怕,为时过早了点吧。” 曾明明和暖的笑着,可她的话却像刀尖一般狠狠捅进王晓斌的胸膛。 他的脸瞬间涨红了,萧雅和罗宇文的眸光都聚焦了过来,一时间,他的头脑有点懵。 真看不出来啊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挺有心机。 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劣势搬了回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我不在缉毒组,可我毕竟是刑警队副职啊,现在局长位置空闲,局面大家也看到了,可以说是民怨沸腾,怨声载道。试问现在警局这种情况,我岂能袖手旁观,我来旁听下又有什么问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对不对” 王晓斌的官腔打的十足,言语间还十足的夸大了警局的现状,看似在努力帮忙,实际上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沐言身上。 “说的对,既然王副队长都有这样宽广的胸膛,殚心竭虑的来帮忙,我们又怎么会拒绝在场这么多好警员的热忱呢难不成,只有你真心实意,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嘛”曾明明将视线朝门外又缭绕了一周。 场内,顿时安静的鸦雀无声。 人群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有心捣蛋的不敢出声,更多的人却微微有些惭愧。 现阶段明摆着警局处在了非常时期,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等着看热闹看笑话,看内部争斗,真是太不应该了。 曾明明的质问堵的王晓斌哑口无言。 一直一言不发的沐言忽然转过身来,“没想到一次普通的会议竟引起这么大的关注,既然大家对警局日常工作如此认真,我也不能拒人千里之外,会议室很大,都进来吧。会议马上开始,我希望诸位保持安静。” “这怎么行啊,咱们今天讨论的可都是机密。” 王晓斌不干了,他早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想来个里应外合集体造势将沐言拉下马来。 现在这一公众公开,他提前的那些安排和策反,岂不是都没了作用吗 沐言本来侧身对着他,听他说完猛地转过身来,往前踏出一步。 “哪来的这么多不行”两人距离逼近,王晓斌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下身子。 沐言低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 “会议章程就不用王福队长费心了,请保持安静。” 王晓斌楞在原地,这是否决了他的发言权和意见权啊。 只能听不能说,他费尽心思让萧雅同意他来旁听还有什么意思 “沐队长说的严重了”沉默了几秒钟,王晓斌咬牙切齿挤出一个笑容。 “我这不都是配合你工作吗没别的意思。” “那好”沐言丢给他一个笔录本。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早就听说王队长出身基层,现场速记功底非常厉害,这次会议很重要,就烦劳王队长你了,对了,这次会议内容罗厅长很重视,会议实录他说要亲自过目的,是不是啊罗院长。” 沐言淡淡看向罗宇文。 “对啊,没错”罗宇文一本正经的接上了腔,“我叔叔说了,他要亲自看笔录章程呢,王队长你可得全神贯注啊,不能有错别字。” “噗”人群中传来一声响亮的耻笑。 也不知哪个年轻的干警没忍住。 王晓斌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不能发作,咬牙切齿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一定做好会议记录工作,请罗厅长放心。” ===第422章 目标犯罪11 “嗯嗯”罗宇文憋笑憋的肠子都快绞在一起了,却还在一脸假正经的表示,“王队长真是好样的,能屈能伸,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很好,很好。” 他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哥。 王晓斌被气的牙齿咬碎,却只能含着笑吞下,那表情比吃了还难看。 “会议开始”沐言适时将现场的尴尬拉回主题。 “缉毒组的成立是秦局在罗,萧两位厅长的督促下成立的,各级领导对我给予了深厚的期望,很可惜,最近一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了恶性凶杀案例,事故连连发生,案情却没任何进展,作为缉毒组组长,我有不能推卸的责任。” 沐言忽然双手往桌面上一撑,目光如鹰。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实则,对这些案例,我已经有了基本都判定。” 沐言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曾明明也有些诧异,看着沐言微青的眼窝儿,她的心轻轻触动,这两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终于,找出了问题的关键吗 “沐队,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嘛” 王晓斌对自己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那人忙不迭站了起来,大声发问。 沐言看了他一眼,脸色看不出任何起伏。 “施琅,可以开始了。” 沐言对施琅轻轻点了点头。 “是沐队”施琅严肃的站了起来。 萧雅吃了一惊,施琅不是她的人嘛,什么时候,竟对沐言如此言听计从了。 大灯熄灭,四周一瞬间黯淡下来。 施琅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拨弄。 巨大的电子屏垂落。 一副框架试结构图清晰出现在眼前。 每一个事件都标注了时间和名称,上面用虚线和实线分别标注了联系。 “刚才那位干警的问题很尖锐,但我并不想回答,我只想问一句,诸位都是全国各大警校的毕业生,你们还记得入学时导师告诉你们关于犯罪逻辑学的基本定论是什么嘛” 随着沐言话音一转,屏幕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众人都有点懵,这么简单的问题,好似不在这种会议的讨论范围之内吧。 “犯罪逻辑学就是发现案例本质寻找其必然和不必然联系的学科,关联一词,在逻辑学中很重要。” 一名年轻的干警忍不住举手发言。 他的话音刚落,电子屏上忽然显现出一段话,基本上和那个干警阐述的一摸一样。 “你说的很好,请坐。”沐言对那个干警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干警眸光顿时火热了起来。 沐大队长居然表扬他了,太不可思议了。 “想必再坐的诸位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天底下没有一模一样的案子,也就说每一个案子都有其独特性和唯一性。可是,犯罪逻辑学也对全球案例做出个综合判定,在所有的案例中,连环凶杀案也好,随机犯罪也好,所有的案件中隐藏着许多惊人的类似。 这是犯罪学逻辑定论,通过研究罪犯的动机,作案手法,犯罪目的,将全球犯罪种类规划成十大板块。今天,我们要研究的是目标犯罪。 凡事有组织有计划的犯罪过程,统统被称为目标犯罪,不管是个人行为的目标犯罪,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目标犯罪,统统都在这个称谓中。 只是,有些组织性目标犯罪具有更大的掩饰行,容易混淆警察的视听。 现在我们来详细说明一下什么是集团性目标犯罪。 大家还记得五年前银广夏大楼那次恶性坠楼事件吗想必在场的许多人都对那次事故记忆犹新。” 随着沐言深入浅出的讲解,电子屏上的图文飞速变换着,萧雅表情略显烦躁,韩宇则很是平静,只有王晓斌,眸光越来越紧缩。 人群中传来纷杂的议论声,显然,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案例。 沐言等待了一会儿,议论声逐渐平复。 “看样子大家都记住的那个案子,的确,五年前那场坠楼事件牵扯了太多,市政要员,著名的私人企业家,乃至司法系统内担任重职的官员,集体坠楼身亡,这件案子轰动全国,虽然最后查明了最终原因,贪污,以权谋私,官商勾结,各种罪名罗列,这些人却有着必死的理由。然而,事件结案后很多人都发出了这样的深思。 难道这些人死了这个坠楼案就真的结束了吗 到底那股势力在背后操纵着血案,瞒天过海。 究竟,我们司法系统中还存在不存在隐藏很深的蛀虫 这样的惨案还会不会再次发生 警局后期的调查中,我们终于找到了些许真相。 坠楼身亡的人不过是一个庞大组织的牺牲品罢了。 这个组织分工明确,产业众多,他的成员分布极光,甚至很多人还在政府要员中占有重要的职位。 银广夏坠楼事件虽然惨烈,但不过是这个组织弃卒保帅,釜底抽薪的一个手段。 因为他们熟知官场的运作法则,只要制造血腥的事故,引发公众的关注,就会造成大范围的群情激奋和社会恐慌。 为了安抚人民大众,司法部门不得已会对这些案件做出妥协。 让那些替罪羔羊承担下所有严重罪名,而当权者则保住了他的乌纱帽。 这就是司法现状,不管大家承认不承认,这就是现在绝大多数为官者的心态。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若关己远远躲避。 只要有人认罪,不必追查到底,你糊弄上级,上级还有上级。 整个官场都在活稀泥,你活我也活。 试问这种心态下,还如何进行日常的工作执法者不认真执法,经营者只想着投机倒把,为官的更是只顾着自己升官发财,就连所有基层的人员也都在凑合着混日子。 我只想问一句,混来混去,如果有一天真正的不公正落到了你我头顶上,我问问在场所有人,如果遇害的是你们的亲人,被抢夺的是你的个人存款房屋,你们还能像现在一样,悠哉悠哉的看戏吗你们能吗” 沐言义正言辞的一段话,掷地有声。 场上再次沉寂,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王晓斌的一声冷哼,才把人们的意识重新唤回。 “沐队,我承认你说的充满正义感,可眼下不是政治宣传的时候吧,咱们今天的会议内容是如何解决眼前这些个问题,让民众重拾对警局的信心,至于你这段慷慨陈词,听着是很让人激动,可对眼前这几个大案,却没什么用啊,大家说说,我分析的有道理吗” 王晓斌翻着白眼球,不屑的瞥了眼沐言。 ===第423章 被孤立 “好,那我就说几个有用的”沐言眸光猛地锐利了许多。 王晓斌被他盯的气势一弱,心不由自主虚了。 “这是我刚接手这个案子时得到的相关资料。” 沐言将一份薄薄的文案抻了出来。 “除了国际缉毒组织对萧克进行了几次试探性拘捕,我们对他的行踪,交易网络,组织成员,交易习惯等等,没有任何认知。 我们所掌控的所有线索,只是得到了一次线报,说萧克偷偷潜回了大陆,试图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贩卖行动。可除此之外呢 甚至连萧克的长相,年龄,个性,习惯等等,最基本的条件都不清楚。” “这些似乎应该是沐队长您的工作吧,毕竟现在你是这个小组的一把手,萧克的行踪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啊。” 王晓斌瘪了下嘴,眸光泛起一丝嘲弄的色彩。 “这个案子前期一直都是由你负责的吧,三十多人都团队,耗时二个多月,浪费警局大量人力财力就给我一份这样的总结。我想问你一下王队长,你们是想故意看我的笑话呢还是在姑息整个案件,放任违反者逍遥法外” “沐队长这话说重了吧,你们查不出真相被大众谴责了,也不能随便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啊,我们可都是尽心尽力的在工作,怪只怪毒贩太狡猾了我们是没能力查出真相,可沐队长你不一样什么都查不到吗不但没查到,还弄出几个人命案子,闹的满城风雨,我觉得沐队长应该放权,让真正有实力的人接手,比如萧处长,我觉得她有能力办好这个案子,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晓斌巧言善变,一番话说下来,矛盾焦点又集中在了沐言这一边。 “请王队长慎言,我相信沐队长的办事能力,也愿意全力配合他的工作。”萧雅直接否认了王晓斌的提议,目光柔柔看了沐言一眼,继续说道:“我只有一个建议,缉毒组现在有些散乱,最好调整一下,把不合适这个职位的人清除,让有能力的警员进组,这样才能事半功倍,更好的进行日常工作。” 萧雅淡淡说着,眸光几次三番从曾明明身上掠过。 所言所指,不言而喻。 “真的是人员问题吗”沐言转头,认真看着萧雅。 “我认为是。沐言,我没有针对谁的意思,我这都是为了工作,你想一下以前我和韩宇一起配合你工作的时候,咱们何尝这么被动过。刑侦工作需要的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多年积累的经验,我认为,有些人就是不能胜任,在滥竽充数。破案是最理性的事,不该掺和任何个人情感,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明白吧” 萧雅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但她把握的发言时机非常巧妙,警局的人都知道沐言和曾明明的关系,也知道她现在所针对的人就是曾明明,虽说案子进行的不顺利和一个人的存在似乎没多大关联,可她抓住的这个点,听起来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沐言的能力尽人皆知,可现在这个案子如此不顺,也许,恰好验证了那句话,恋爱的人,智商会下降。 气氛一瞬间有些转变。 所有人眸光都集中在沐言身上,想听他做出一个决定。 曾明明的脸有些苍白,她想不到这些人会拿她和沐言的关系大做文章。 现在的情形很明显,沐言被孤立了。 而他被孤立起来的原因,就是自己。 曾明明深知一件事,这种类型的刑事案件侦的侦破需要一个团队的配合,否则,就算沐言再有能力,实施的方案在完美,没人配合都是空谈。 最近案件毫无进展正是因为整个工作严重脱节所致。 这么多取证调查走访工作,全靠他们四个人,天天忙死也是不够用的,更别题其他部门的故意拖延和刁难了,只要是王晓斌控制的科室,根本不听沐言的指挥,不但不听,还想尽一切办法拖延阻挠,包括萧雅这边选出来的几个成员,除了施琅偶尔还能帮上点小忙,其他人,包括韩宇,都只听萧雅的吩咐。 沐言这个缉毒组长的身份早就被架空了。 沐言注视着萧雅,她也毫不示弱的对视着他。 会议室内异常安静着 曾明明看到沐言攥紧的拳头和太阳穴外青筋的微跳。 她知道沐言的忍受力已到达了顶峰,她也知道沐言这次会议的真正目的,他必须将真正的权利控制到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曾明明往前走了一步,她不希望沐言为了她和萧雅彻底闹翻。 沐言对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她看在眼里,她不想看他的努力落空。 “咳”没等曾明明开口,罗宇文突然咳嗽起来。 “我觉得吧萧处长的话很有道理,警局内部是该调整一下了。” 他风度翩翩的对萧雅一笑,眼角余光白了一脸苍白的曾明明一眼。 萧雅一怔,她向来和这个罗宇文没什么交集,他干嘛帮着自己不是说最近法医院和缉毒组走的很近吗 “罗院长对我们缉毒组的人员调动也有看法”沐言眸光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他绝不允许这些人借故诋毁明明的能力,虽然他也明白现在和萧雅翻脸不是明智之举,可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这样做,也包括罗宇文。 “我当然有看法了,不止我有看法,我叔叔也觉得缉毒组现在存在很大的问题。” 罗宇文眨了眨眼。 “罗厅长都知道了不知他有什么指示没有我们一定认真贯彻领导的意思。”王晓斌面色一喜。 谁不知道罗宇文的亲叔叔啊,那可是比萧雅的父亲还有权威和决定权的领导。 毕竟省司法厅有三位副厅长,正厅长可只有一位,那可是堪比省长的位置。 在司法部门,绝对一言九鼎的人物。 如果他也对沐言有了意见,他这个刑警队大队长的位置也做到头了。 “我叔叔虽然在省厅工作,可他特别重视基层的工作”罗宇文操着一口的京片子开口,眉眼间带着他惯有的散漫和不经心。 ===第424章 斗智斗勇11 “昨晚我们通了电话,他对警局现状很不满意,都好几个月了,缉毒工作毫无进展,还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大大降低了警局的威信,因此” 罗宇文说了一段官话,话锋一转。 “他建议缉毒组重组,警局的工作嘛,他也方便不干涉,只让我代为传达下他的意见,具体举措,还得大家协商。” 罗宇文瞅瞅沐言,看看萧雅和王晓斌,又环视了一圈儿会议室内的干警。 他倒是举止自若,眼波也非常柔和,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均感受到一股压力。 萧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是听说这个罗宇文只醉心尸检工作,对仕途毫无兴趣嘛 可现在他的言谈举止,绝不是一点野心都没有的主儿。 这个罗宇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他也想接机打压沐言,为自己的竞选铺路 也许吧,沐言是当选的第一热门,打压他,树立自己的威信是上上之选。 “缉毒组的成员早就确认,也递交领导审批认可,各级主管也签字同意,就不需要罗厅长在费心了。”沐言冷冷开口。 “话可不能这么说沐队,罗厅长的话可是金玉良言,咱们还是很有必要听一听的,萧处,你说是不是啊” 王晓斌颠着二郎腿对萧雅递了个眼色。 萧雅皱了皱眉,虽说她很反感王晓斌这种专抱领导大腿毫无办事能力的警员,可她也明白,现在是该合力的时候。 沐言不是想保护她吗她偏偏就要把她挤走。 “我也觉得罗厅长的意见很中肯,听一听无妨,缉毒组有不完善的地方,只要改进了,才能更好的进行工作。” 萧雅对罗宇文淡淡一笑,“不知罗厅长具体有什么指示我们一定会认真执行的。” 沐言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准备了这么久的方案还没讲出来,萧雅和王晓斌就迫不及待的发难了。 本以为这个罗宇文多少也是有些正义感的,也许能借助他的支持达成一致,没想到,他居然站在了萧雅那一边,也想把曾明明挤出缉毒组,让她难堪 “还是萧处和王队长明白事理,沐队长就不要死教条了,听我说完再决定嘛” 罗宇文对沐言眨了眨眼,两人眸光相撞,电闪雷鸣间,沐言微微一怔。 罗宇文眸光清澈干净,还透着,一丝丝狡黠。 “好,你说我洗耳恭听。”沐言返身坐下,他虽然不知道罗宇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隐约觉得他不会针对自己。 罗宇文又轻咳了一声,“罗厅长和我说缉毒组的工作很重要,也很艰难,必须抽调警局内部的精英才能胜任,比如王队长,他就很有协调能力,各方面的工作都做的非常好,有什么事交给他办多放心啊,这种人才不来缉毒组太可惜了。” “惭愧,惭愧”王晓斌心花怒放,却还故意谦虚的摆了摆手,“多写罗厅长慧眼识珠,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不值一提。” “王队长太谦虚了,你就该来的,除了你,谁能胜任这组织工作,沐队长,你说呢” 罗宇文斜了眼沐言。 “如果这是罗厅长的安排我没意见,只不过警局各部门划分的比较严格,就他一个人,恐怕” “这一点你放心,不是我夸口,我王某人这几年在警局中人脉还是有的,只要我进了缉毒组,我保证各科室之间一定会认真配合缉毒组的日常工作,谁都不敢偷懒耍滑,故意拖延” 王晓斌得意洋洋的看了沐言,心中自豪无比,没想到省厅领导也主意到自己了,看来,自己的仕途又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有魄力,佩服”罗宇文夸张了一挑大拇指,将视线又落在萧雅身上。 王晓斌手下确实有不少人,这些人也的确控制了警局的一定运作,可要说谁掌握着警局中精英干警的调用权,非萧雅莫属。 原本她的刑侦处就是警局精英的集合地,秦俊明辞职之后,整个警局,包括下属部门有能力有一技之长的干警几乎都收到了她的麾下。 她手下的人,也许不如王晓斌多。 可每一个拉出来都是以一当十,能力出众的主儿。 现在这些人只听萧雅的委任,别人根本指挥不动。 “萧处,你看王队长都表态了,现在你这个副组长怎么也得意思一下吧,谁都知道你的属下,那么多精英,多调入一些嘛,否则沐队不是孤掌难鸣嘛我叔叔说了,所有的刑事案件的侦破都是警局综合能力的体现,单凭任何一个人,谁都无法自主破案,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推辞拉” 罗宇文洋洋洒洒一段话,把萧雅僵在那儿。 她狠狠瞪了王晓斌一眼,这个蠢货,还在哪儿使劲给自己打眼色呢。 白痴,你以为加入了缉毒组就能钳制沐言了 你这根本就是自投罗网,自取其辱。 以沐言的能力,一旦得到各方面的支持,破案就是时间长短问题。 一旦他掌握了主动,整个警局的控制权将很快落入他的手里。 你就等着你那些随风倒的下属倒戈吧,还笑,有你哭的时候。 “萧处,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看,这是我罗列的一个名单,将这些人都纳入进来,一起配合着工作,你看怎么样” 罗宇文递过来一张白纸。 上面写着五个人的名字。 萧雅脸色一变 再看向罗宇文的眼神已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这五个人都是父亲帮她认真甄选出来的,她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从地方和其他科室借调过来。 每个人都极有能力,而且,隐藏的一直很好,可以说是她的最后助力,可现在,这五个人的名字就写在这张纸上,清清楚楚,一个不差。 这个罗宇文还真是不可小觑。 只是,这一切是罗宇文的主意还是罗厅长的意思 萧雅纠结了。 表面上这几个人和她并无关联,可无论她同意还是否认,这五个人都必须浮出水面了。 “萧处”罗宇文笑眯眯的逼近,她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 “让我负责人事调动没有问题”萧雅抿唇沉思了几秒,微微一笑。 “我有一个条件我要缉毒组绝对的人员任免权。” ===第425章 重组缉毒组 萧雅抿唇轻笑,习惯性的抬高了下巴,她端坐在座椅上,笔直的后背挺的异常优雅,她微笑着凝视着沐言,等着他的答案。 沐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眸光中看不出火气,神色亦非常平静。 萧雅的心微微跳了一下,以她对沐言的了解,他这个样子,绝对是要爆发的前兆。 场上的气氛顿时凝滞,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言身上。 现在,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留下曾明明,失去所有的助力,要么,得到萧雅和王晓斌的帮助,将曾明明踢出缉毒组。 沐言冷笑。 逼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明明赶出缉毒组,让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萧雅,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没了你的帮助,我就破不了案子是吗 你是想证明你的手腕,还是让我觉得自己根本就离不开你。 沐言站了起来,微微环视四周,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冷肃的氛围席卷了整个会议厅。 王晓斌阴晴不定的注视着沐言,暗中不停对周围几个手下猛打眼色,让他们时刻准备着煽动在场干警,胁迫沐言就范,他就不相信一个女人和权利的取舍,沐言会做出弱智的决定。 萧雅脸上的笑逐渐有些僵硬,也许太了解沐言,或许,心里有些许不干,她对这次赌局并无信心。 她只是不甘心,所以才用了最不明智的办法,让沐言做一个选择。 她曾以为面对这样的选择,沐言多少都会犹豫一下,而他的每一份迟疑和犹豫对那个女人来说,都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只要这些刺扎进她心里,就是血肉相融的痛,她尝过这种痛,她希望她也品尝下这种疼痛的滋味。 韩宇冷眼旁观着失态的发展,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罗宇文心里一慌,他本来早就想好了迂回之术,让萧雅和王晓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中间,只需要曾明明受一点点委屈,沐言小小的退让那么一小步,这件事就圆满结束了。 再他看来,这种让步和妥协不是认输,而是走向最终胜利的必要手段。 他已经给了沐言暗示了,以他的聪明程度应该不难理解他的意思,可看沐言的样子,似乎不准备让步。 他不会想以一己之力和萧王两大势力当面宣战吧。 这难度,未免有点太高了。 “咳那个,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嘛,都在讨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摆在桌面上,没什么不能谈的,萧处长,我有个想法” “罗院长,你的话似乎太多了,有什么建议会后你尽管和萧处长沟通,现在,我有话要说请保持安静。” 沐言的眸光并不迫人,可罗宇文却哑口无言了。 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气馁,想不到沐言是如此沉不住气的个性,不过,他对女友的感情之深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竟然肯为了她得罪警局最大的两块势力。 算了反正自己决定了,无论他做什么选择,法医院永远站在他们这一边。 “诸位,本来我今天想晚一点再宣布这个决定,现在看来,会议的进程不得不提前了,既然大家都对缉毒组的成员构成有自己的看法,我也想说说我的决定,缉毒组成立之初,我就向上级领导阐述过我的观点,这个小组,唯一对组内成员有任免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就最近这段时间工作来看,缉毒组却有必要内部调整一下。” 沐言淡然看了眼在座的缉毒组成员,除了他和曾明明以外,其余六和组员,都是萧雅的人。 当初,萧雅拿了一份模拟名单过来让他挑选,他根本没得选择,这段时间,那六个人,除了施琅,其余人根本不服从他的安排,日常工作都是胡周和何宇宸在协助,可他们俩却被王晓斌安排了太多杂七杂八的工作,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能协助这边的时间很少,所以,很多工作根本进行不下去,工作这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是有必要彻底清算一下了。 这两天,沐言废寝忘食不是在整理案件的线索,而是在统一规划今后的工作安排。 他深知一个好的团队的重要性,若想尽快侦破案件,没有好的协作和全体队员的努力,光靠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你要把我的人都从缉毒组开除出去,你什么意思”萧雅接过沐言的名单人选,除了韩宇,施琅,曾明明,沐言和自己,其余五个人,都不在名单所选范围之内。 “萧处长,你刚才也说了为了更好的工作,有必要调整一下人员配置,难道,我没有任免权” “你是组长自然有这个权利,可这几个人都是在各领域有专长的警局精英,除了他们,谁还能胜任这些工作。” “我自有安排”沐言淡淡朝人群中扫了一眼。 “严明”沐言忽然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到”短促而有力的应答声响起,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干警从个人群中站了起来。 “方志伟徐峻岭,耿亮,谭美” “到到到到”随着四声清脆的回应,五名干警从人群中走出。 萧雅倒吸了口气凉气,连严宇文也惊呆了。 这五个人,就是刚才他名单上递过去的那五个。 昨天晚上,自己亲手接的传真,叔叔千叮咛万嘱咐,这五个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纳入麾下。 同时,这几个人的详细资料业已传真到他的手里。 除了徐俊玲和谭美,其余三个人都是近两个月从省各地抽调上来的警员。 严明曾是n市的最有名的追捕能手,连续三年自由搏击冠军,他刑侦能力很强,人也极其固执,一次办案中得罪了省厅的一名要员,被发配到了一个偏僻小镇派出所呆了两年,最近才被调了回来。 方志伟和耿亮在去年全国的刑警职业比赛中,分别获得了指纹还原和现场痕迹鉴别的一等奖,属于技术性专攻人材。 徐峻岭原本就是局里有名的计算机网络专家,只是个性过于沉默,一直不太受领导重视。 至于谭美,表面上是个大咧咧爱臭美的女警花,可放眼整个警局,乃至全省,无论射击还是靶向定射,只要谭美报名,其余人只能望其项背。 ===第426章 引蛇出洞11 这五个人,可是萧振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警局几百人的精英队伍中挑选出来的,每个人几乎都能独当一面,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若想和沐言抗衡,在这次警局竞选中脱颖而出,手下必须有得力且有能力的干将,韩宇和施琅虽然也是人材,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并不擅长。尤其施琅,现在很明显偏袒曾明明这一方,所以,萧雅才选定了方志伟和耿亮替代他。 为了将这些人收归麾下,萧雅费尽了心力。私底下做了很多接触和沟通,才勉强让这些答应尽快调入她的刑侦处。 本来萧雅想马上将这些人调入,可秦俊明的突然辞职后人事调动都冻结了,只能等竞选结束,新的警局局长上任后,才能进行内部调整。 萧雅早就做好了安排,在她看来,这次竞选的,她一定能胜出。 王晓斌根本没有竞争性,罗宇文就是个任性的散漫公子哥,除了喜欢验尸和换女助理没有一点上进心,就算他叔叔再暗中扶持,他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至于沐言,萧雅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只要时机成熟,那个办法必会让他声明受损,大受打击,她有这个把握。 可是今天,萧雅不得不开始重新衡量这些对手。 尤其是罗宇文,字里话里都透露出不一般的感觉。 她甚至察觉到他和沐言之间有出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感,他们真的联手了嘛 否则,沐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了这五个人的存在,最近她一直派李开明严密监视他的行踪,对他的事了如指掌,从没看到他和这些人有过任何接触 如果不是罗宇文告诉他这些人的讯息,他是如何知道的 萧雅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一时间,神色再也不能保持冷静。 她刚要起身,韩宇忽然握住她的右手。 “别冲动,静观其变这些都是你的人,相信萧厅长的安排。” 韩宇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萧雅慢慢坐下,强忍着狂跳的心,韩宇说的对,这几个都是自己的人,沐言充其量也就刚知道他们的存在,没那么快就让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 “萧处,你对我新选出的组员有意见嘛”沐言示意这五个人坐下,其余那几个被去处的原缉毒组人员脸色都变了。 还有王晓斌,脸孔都是铁青的,他想发作,可惜沐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没奈何,只得将眸光落在萧雅身上。 萧雅右手用力攥着扶手,内心挣扎良久,缓缓吐了口气。 “你是组长你选定就好,只是”萧雅微微停顿了下,微微一笑。 “既然方志伟和耿亮都进了缉毒组,施琅还是回刑侦处吧,毕竟,那里也需要他。” “可以,还有吗”沐言轻点了下头,眸光看向施琅,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施琅攥着鼠标,强忍着内心的愤慨,低下了头。沐言昨晚和他的通话历历在目,他预料的一点不差,萧雅果真让他回刑侦处了。 “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人工作时间过短,既没经验也没工作能力,还是别留下了,缉毒组,有八个人足矣。” 萧雅还在微笑,可她的眼波比冰霜还要冰冷。 “缉毒组需要一个文职,协调各方面的工作,这个人必须熟练警局各种内部事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反应能力,我想不出有谁比她更合适留下。” 沐言和萧雅对视,寸土不让。 “恐怕只是对沐队长本人合适吧。咱们的工作非常繁重,她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能帮上什么忙,难不成沐队长要拖家带口的工作” 萧雅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承认,曾明明对我很重要,不过我敢保证,她的工作能力绝无问题。” “如果她日后出了差错呢,你能负责嘛”萧雅咄咄逼人。 “这个我自然可以负责,我的人就不必萧处长太费心了。” 沐言冷冷还击了一句,扭头看向大家,“既然人员更替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咱们就进入下一个工作环节。” 原组五人面色惨白的离开,新加入的五人坐定,每个人都面色如常,既没有过分开心,也没有敷衍了事的表情。 相反,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淡定,只有谭美对曾明明歪头笑了下,随即敛言肃容,进入了工作状态。 王晓斌实在坐不住了,他说什么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恨恨立起,将手里的点烟掐灭,转身离开。 他一走,不少干警都站起来跟他走了,好像示威似的,会议室几乎空了一半。 沐言无动于衷,这种人在不在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关系,现在,他的计划顺利进行了一半,接下来,该到了引蛇出洞的时候了。 他坚信警局内部有七杀的人,这个人,隐藏的很深。 说起来王晓斌好像还帮了他的忙,至少,排除的范围减少了近一半。 萧雅被沐言堵的差点发飙,若不是韩宇一直握着她的手,她肯定会站起来大吼一通,质问他为什么不顾一切的维护这个女人,为了她甚至不惜和所有人对立。 她死死咬着下唇,沐言,你既然如此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本来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这样对你,现在看来,不让你刻骨铭心的痛一次,你就不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你的人。 你不是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吧,我看到了那一刻,你还如何维护这个贱女人。 我真想亲眼看看,你知道事情真相时痛苦纠结的表情。 还有你,曾明明,你还有什么脸面在留在沐言身边。 你们如何伤害我的,我必要百倍的奉还给你们。 你们等着。 萧雅的眸光泛起一丝阴寒。 此时此刻,沐言的侃侃而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心仿佛被浸入冰水之中,疼痛麻木的不属于自己。 她木然坐着,直到周围一片哗然声四起,她才清醒过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热烈和兴奋的,甚至连她的下属眸光都隐隐透出光亮。 就连韩宇的脸也多了些许红润,仿佛和大家一样振奋激动。 只是他握着自己的手,为何冰冷的一丝温度都没有 ===第427章 不想她受委屈 刚才人潮涌动的会议室大厅,很快就变的冷清起来。 人群散去,偌大的空间有些空荡,萧雅觉得有人碰了一下自己,再抬起头,韩宇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他们呢”她茫然四顾,会议室中只剩下她和韩宇两个人。 “去现场了”韩宇无奈的叹了口气。 “什么现场,他们刚才怎么了”萧雅好似想起了什么,满屋子的人好似都很激动。她好像听到沐言说了很多话,可具体说的什么,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萧雅,你真不能这样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么折磨自己值得吗” 韩宇猛地握住萧雅的肩膀,用力捏着她。 “萧雅,放弃吧,做回自己好不好别为了这么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将自己折磨的千疮百孔,你那么好,一定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另一半的,相信我” 韩宇那么用力,捏的她的肩胛骨都疼了。 萧雅木然抬起,睫毛晃动了两下,眸光中都是星星点点的泪花儿。 “那个人在哪儿,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萧雅凝视着韩宇,唇角微微弧起。 韩宇怔了下,慢慢松开手,两人离得很近,能清楚的看到韩宇面色的挣扎,良久,他压低了声音,“先回科里吧,看样子,沐言已经赢得了那五个人的支持,现在他们找到的新的线索,为了保住竞选的绝对胜利,咱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侦破这个案子,找到毒品交易的实证。” “”萧雅无声的看着他,少顷,忽然呵呵笑了两声。 “好,我一定会赢得,我只能赢。” 说完,萧雅转回身疾步离去。 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消失在门口,韩宇忽然捂住胸膛颤抖起来,一缕黑血从鼻孔中溢出,滴落在地板上。 他阴沉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竹筒,倒了些东西放进嘴里。 用力咀嚼着咽了下去。 韩宇也离开了。 地板上,只剩下一小滩漆黑的血渍。 一阵风吹过来。 那干涸的血渍忽然像水蒸气似得蒸发到了空中,化成缕缕的烟雾,悄然无声的消失不见了。 一行人飞速的在走廊中穿行。 沐言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他一边走,一边语速很快的发布着命令。 “胡周,警车准备好了吗,咱们要尽快赶到现场。” “沐队,整个警局警车报备调度都是王队在负责,我刚联系过,他们说今天的调配都预定好了,让咱们先登记,等着通知。” 胡周一脸为难。 “我知道了”沐言脸色丝毫不变,大约停顿了两秒钟,“这样,我先带方志伟和耿亮去现场,谭美,你和明明也跟来,其余人和何宇宸一起回办公室,等我电话。” 说完,转头看向一直跟在身边的罗宇文,“法医院那边你安排下,这回案发现场十分复杂,恐怕你得亲自来了。” “没问题,我跟你的车走,我那边你不用担心。”罗宇文拍着胸脯保证。 民居枪击案啊,五个受害者同时毙命,没人听到枪声,也没人听到争吵和打斗声,若不是血顺着门缝流进楼道,被路过的人看到了,恐怕没那么快发现 这个沐言,运气也太好一点了吧,刚刚重组了缉毒组,线索就自动送上门来了,据说,这几个死者都是蚂蚱哥的手下,他们的死,会不会和毒品交易案有关联 还有,沐言何时笼络住这五个人的,连叔叔都只调查出他们最近和萧雅有过接触,沐言为何会这么快就赢得他们的信任。 听刚才会议中沐言的言辞,这几个人可不是刚刚和他接触这么简单。 罗宇文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他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默契。 这种默契不是一天两天培养起来的。 叔叔说的没错啊,沐队长才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其余人,根本没办法和他相比。 罗宇文忍不住看了一眼沐言身畔的女人。 他一直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从始至终,她都没流露出一点担心和惶恐,好像她早就知道沐言的决定一样。 先前他也以为他们俩事先都沟通好了,刚沐言喊出那五个人名字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她不知道他的计划,但,这并不妨碍她无条件信任他。 “只有十分钟,我在3号停车场等你们,明明,你去准备。”沐言丢下一句话,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是”众人简短的应答了一句,各自分散,快步离去。 罗宇文紧跟着沐言,中途给法医院去了电话,通知那里派出最好的检查车和工具,他没有回去准备,有件事他想问清楚。 上了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沐言熟练的将车倒出,停在最便利出发的位置,眼看时间过去了一半,再不问,就来不及了。 “沐队,其实我刚才没有帮萧处和王副队的意思,我本想把她从缉毒组调到我们法医院,然后再以我助手的身份再涉入这个案子,本来我也打算来帮忙了,这样迂回些,他们挑不出毛病,也就不会故意刁难你了。毕竟现在警局很多部门他们都控制着,如果总有人拖后腿对破案并没好处。” 罗宇文口气颇有点遗憾,“沐队你这次太冲动了,如果你肯我多解释一句,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在帮我。”沐言的手轻轻握住方向盘,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清冷。 “你知道还阻止我”罗宇文诧异了。 “明明是个好警察,她加入缉毒组是凭自己的能力。”沐言扭过头,淡淡凝视了罗宇文一眼。 “我不想她受委屈,任何迂回都没有这个必要。” 罗宇文的脸一下子僵住,原来他早就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不忍心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这一刻,罗宇文终于明白了。 也许,这就是不他不如沐言的地方。 虽然他一直很不屑于中国官场那些你来我往的社交手段,但他内心也颇为认可一件事。 为了达成目标,必要的迂回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没想到,沐言是如此的铮铮铁骨,对所有的妥协不屑一顾 ===第428章 枪击案现场11 金昌小区,是n市最早的开发的楼盘之一,远远望去,楼宇的墙壁都已经很陈旧了,很多地方颜色斑驳,只不过小区的物业还算不错,卫生保持的很干净。 案发现场在七层,顶楼,一栋三室两厅。 现在离枪击案发生已经过去了近二个小时,楼下,停着几辆警车,警戒线也拉好了,还有不少居民在围观。 沐言等人来到案发现场,沿着楼梯往上走。 楼道打扫的很干净,也没有其他旧楼乱堆乱放的现象,沐言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一层楼道口临窗的地方都摆放着自行车,有几辆上面全都是土,好像很久没人骑过了。 刚上了八楼,曾明明就皱了皱鼻子。 她闻到一股酸臭味,混合着血腥味道,是那种闷了很多天才有的味道,甚至,比血的味道更让人难以忍受。 楼道里有不少血渍,已经半干了。 血渍从八楼蔓延,一直流到了七楼,这么多的血,显然不是一个人的。 血从八楼的一家住户门缝儿中淌出来,沉重的防盗门,沐言留意看了下,整个楼层只有两户住户,另一家安装的是那种很普通的隔网式防盗门,和这家的很不一样。 戴上手套,小心翼翼避开那些血渍,一进门的地板上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的污血,有三个人横七竖八淌在血泊中,面部朝上,四肢平摊,每个人太阳穴都种了一枪,鲜血混着和脑浆淌了一地,其中有两个人就死在一进门的地板上,地上还散乱报纸,烟头和一副散乱的扑克牌,还有满地的薯片,牛肉干,花生米的残渣。 沙发上也躺着一个人,他赤着上身,靠在沙发背上,茶几上还摆放着没吃完的盒饭和几罐空易拉罐啤酒。 屋内还有两具尸体,都是男性,中等人材,身材消瘦,头发凌乱,桌上摆放着针剂和少量毒品,其中一支针剂内还残存着少量浑浊的液体。 很显然,他们死之前还注射了毒品。 和客厅一样,卧室里到处丢满了快餐盒,方便面袋,塑料袋和矿泉水瓶子,被子胡乱堆在床上,很多充满了和女郎的画报丢的到处都是。 屋内两个人的死状也是一样,被人一击命中太阳穴,当场身亡。 他们的脸上甚至还残存着毒品未消的兴奋感,其中一个人微微睁着眼,唇角还带着一丝迷醉的笑容。 罗宇文,方志伟,耿亮迅速进入状态,开始取证。 沐言和曾明明把客厅和每一个角落都转了一遍,现场保护的很好,除了防盗门被派出所的同志强行破坏掉,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方志伟动作很麻利,他迅速的标记着地上的血痕和地板上的各种细小痕迹。 还将墙壁和玻璃窗上的弹洞用黑笔勾了出来。 客厅里有三处弹痕,两侧墙壁各一处,沙发上一处。 屋内也有两处,一处在床板上,另一处却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弹洞。 现场共找到四个五个弹壳,四个子弹头,还有一个,估计射穿了玻璃,后来被刑侦人员在对面大楼七楼的一处阳台下方找到,已经完全钻进了水泥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一一挖出来。 耿亮仔细检查了这些弹壳和弹头,十分肯定的说:“子弹是从发射出来的,这把枪,至少使用了几年了。” “,刑警专用枪支,你肯定吗”沐言微微一怔。 “肯定,只是开枪的人手法一般,距离这么近,射入孔还十分不规整,显然他开枪时手在抖,绝对不是老手。” 耿亮举着塑封袋里的子弹,表情很是淡定,“一把使用了几年的手枪,使用者却十分生疏,很显然,这柄枪来历有问题,也许是偷来的,也许,另有目的。” “所有死者的伤口边缘都留有被灼烧的痕迹,比普通的枪支射入口相比,明显扩大了一分,这表明这些人都是在毫无反抗下被人用枪口抵住头部一击毙命,凶手用了消音器,所以,没有人听到枪击声。” 罗宇文反复观察着死者的伤口,肯定说出自己的推论。 “那支射穿玻璃的子弹呢,也没人听到吗这个小区人挺多的,不可能没人发现。” 沐言冷静的问。 “我询问过小区保安和派出所民警,两小时前,七楼和对面七八楼的住户都听到一声脆响,只有一声,也有人打开窗户观察过,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还以为有淘气的孩子在阳台上放爆竹或者恶作剧,也就没太注意。是刑警专用枪,枪支外形不仅较大而且射击时的爆破声也不小,能被人误以为是爆竹,我觉得凶手肯定不止使用了消音器,他应该还采取了某些措施,减少了发射的声音,这才没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 曾明明从沙发的一角拽出个脏兮兮的长毛巾。 毛巾上有五个孔洞,还有大片大片的污血。 “怪不得每个死者的伤口附近都有一片模糊的血渍,原来他隔着厚毛巾开的枪”罗宇文恍然,刚才他提取血样时就觉得奇怪,每个人的血液粘稠度多少都有些区别,但死者脸上的血粘度却特别怪异,原来是多人的血混合在了一起。 没想到,曾明明的观察力如此细致啊,竟然发现了他都没想到的细节。 “还有其他发现吗”沐言又问。 “这几个人都有吸毒史,胳膊上和臀部都有针孔,可现场却只找到了很少量的毒品,我怀疑,其他的被凶犯拿走了。” 罗宇文习惯性的耸了耸肩。 “除了那些,还少了什么没有”沐言再问。 “没,我们在卧室内发现一抽屉现金,足有十几万,每个死者的身上也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现金。 罗宇文漫不经心的抓起沙发上死者的右手,用小镊子拨开他的指甲缝。 一抹淡的几乎透明的粉末引起了他的注意。 “给我个工具,有发现。”他屏住呼吸,回头轻声说了一句,生怕自己的呼吸不小心将这些证物吹散。 ===第429章 现场解析 方志伟,耿亮一怔,他们俩虽然携带了不少工具,可都是采集指纹和现场痕迹用的三角尺测量仪什么的,法医院的相关人员还没到,除了罗宇文随着携带的小型工具包,他们的工具箱里没有任何用的上的仪器。 曾明明轻挑了眉,快步走到耿亮身边,从他的工具箱内拨拉了两下,拿出一个小型的塑封袋,又拿了一把透明三角尺,轻轻走到罗宇文身边,蹲下。将三角尺一侧尖角递给他,自己则轻轻撑开塑封袋。 罗宇文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 用三角尺最尖的一端可以充当微型扩展器,加上镊子,可以取出例如指缝儿,耳道中的细小分泌物和残渣。 这是他初到警局时普及法医鉴定写的现场取证技巧,都是很实用的小法子,几乎刑警大队人手发了一侧,只可惜大家都把它当成了形式主义没几个人认真的看过。 “搞定。”罗宇文小心翼翼从死者指缝儿中取出那些粉末。 又挨个将另外几个死者的指甲都检查了一遍,果然每个人指缝中或多或少都残存了少许这样的粉末。 “是毒品吗”沐言问。 “对,纯度很高。”罗宇文耸了耸肩,“具体的还得等化验结果,才能判定他的相似程度。” 他的话,沐言听明白了,这东西很可能和蚂蚱哥肠道里发现的那包毒品有关联。 看来蚂蚱哥和这几个混混的死,都和这批毒品有关。 “看样子像是杀人灭口啊”罗宇文分析起来。 现场没发现高溶度的毒品,几个人死状又如此奇怪,不但没有一丝挣扎过得痕迹,甚至连面部表情都这么怪异。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毫无防备,心神失手下被人一击毙命。虽说毒品起了关键作用,但又有一点更让人起疑。 凶手有可能就是他们内部的人,熟人,所以才会轻易获取他们的信任。 只是,这一点很让人费解。如果凶手是他们内部的人,这把92式刑警专用手枪到底是谁的 “编码查出来了吗”沐言转头看着方志伟。 此刻,他正对着笔记本满头输入。 “网速有点慢,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联通警局的机械资料库。” 冯志伟头也不抬的盯着屏幕。没想到他还是一名网络高手,可以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任意链接警局的档案资料。 每一名有持枪资格的刑警都会被记录在册,这些东西也在王晓斌的控制下,冯志伟如果能轻易破开这个链接,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只要找到枪支的主人案子就好办多了,说不定他就是那个隐藏在警局内部,接连犯下好几桩凶杀案的黑衣人就是他,还敢催眠我,这下漏出马脚的吧。” 罗宇文言辞中掩饰不住的兴奋。 “不一定。” “不一定。” 沐言和曾明明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曾明明开口:“你们觉得哪个凶手会愚蠢到把暴露自己身份的凶器遗留在现场吗何况刚才耿亮也说了,他用枪的手法并不熟练。” “你的意思是他想栽赃动作够快啊。咱们怀疑警局内部有内奸,他们就送了一个罪证出来,还真是用心良苦。” 罗宇文眉头一皱。 “也许,这就是咱们一直在寻找的下一步线索,它出现了,可它想揭示的秘密恐怕没那么简单。” 沐言的眸光乌黑沉湛。 从毛裕柱的公寓中发现黑衣人开始,到方叔遇害,顺着奇怪的菜单找到金婆婆,看似这一切之间没有必然的关联。 蚂蚱哥的死,是意外还是黑衣人的安排 他为什么让傀儡娃娃暴露汪娟的存在 这五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秘密 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和警局做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 这么多问题混肴在其中,哪个,才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呢 “罗院长,你过来一下。”曾明明不知何时进了里屋,好像又发现了什么。 “来了。”见沐言还在沉思,罗宇文快步走进了里屋。 曾明明正对着墙壁上的一小块污渍发愣。 “别罗院长的喊了,叫我名字不挺好的嘛,咱们都这么熟了。”罗宇文笑嘻嘻凑了过来。 见曾明明不接话茬,啧了一下,盯着墙壁。 “一只死蚊子” 他愣了下,原以为她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呢,不就是一支蚊子吗 身子还没干,黏在墙壁上,留下一团暗红色的血渍。 “出血了。”曾明明淡淡看着他,“血样容易采集吗还能化验出来吗” “能吧,化验它干嘛呢,蚊子天生就是吸血的,还不是吸食了这些人其中的一个。” 罗宇文有些不以为然。 “这间屋子是密封的,看墙壁上蚊身和血污的情况也就说死了两三个小时,这五个人都吸毒” 曾明明话音未落,罗宇文瞬间反应了过来。 吸毒者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味,蚊子不喜欢这种味道,这五个人刚注射了毒品,蚊子肯定不会吸食他们的血液。 这屋里味道如此难闻,止不定几天不开窗通风了,蚊子也不可能从外面飞进来。 也就是说,这个蚊子吸食了另一个人的血,他不吸毒,几小时前也在这间屋子里。 罗宇文一拍大腿,“纤维吸管,稀释剂,我需要采集血样。” 曾明明瘪了下嘴,她又不是小叮当,这些东西可没替代品。 罗宇文急的不行,正准备打电话骂一顿手下,早就招呼他们了,怎么还没赶到现场。 正抓狂中,法医院的人气喘吁吁赶到了,罗宇文来不及训话,赶紧取了工具取证,刚采集好证据,楼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萧雅带着警队的人也赶到了。 她一进门就直奔方,耿两人走去,不停询问现场勘察结果。 耿亮看了下沐言,在他眼神默许后,慢条斯理的讲述起来。 方志伟合上笔记本,快步走到沐言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讲了一句话。 沐言眸光闪烁了下,点了点头。 韩宇就立在不远处,将这一切,收归于眼底。 “你们配合萧处长继续勘察现场,明明,跟我下楼一趟。” 沐言对韩宇轻轻颌首,向着房门外走去。 韩宇眸光微缩,犹豫了一下,跟了出来。 ===第430章 怀疑11 “沐言” “有事说吧。” 曾明明从里屋走出来,刚走到门外,就听到沐韩两人的对话,她没再往外走,静静站住。 “小雅她真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得理解她,这么多年,你是她所以的希望和寄托,她是个死心眼儿的人,你应该知道。她没恶意的,我希望咱们还是朋友。” 韩宇的声音有些生涩。 “我能理解,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计较,可我不希望她再做伤害明明的举动。” 沐言的声音远远透过来,带着些许清冷。 “听说你们订婚了”韩宇问。 “嗯。”沐言的回答简短有力。 “”对方迟疑了一下,“她,的确也是个好女孩儿,我只是没想到,你们感情进展这么快,她的家庭”韩宇迟疑了一下。 “你和她的家人接触过吗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双方面家长总要见个面接触下才不至于这么匆忙就决定。” “我知道,我会安排的,谢谢你老韩。” 有声音传来,好像有人轻轻拍击了下对方的身体。 “咱们之间,还用说谢谢嘛,说真的,我一直认为你和萧雅会在一起,没想到” 韩宇的声音卡住。 “我和萧雅的个性都太强了,就算没有明明,我们俩也不合适,这一点我早就和你说过的,老韩,其实我觉得你和她” “我一直当她妹妹一样,没别的感情。”韩宇打断沐言的话。 气氛凝滞了一瞬。 沐言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有一把92式刑警专用手枪,现在还用吗” 曾明明心猛地一缩。 那支枪,难道是韩宇的 “不怎么用了,你知道的,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很少再拿那种重量的枪支,我怕会发生意外。” “那枪呢” “在警局枪支库吧,怎么忽然问这个” 韩宇有些不解。 “6月7日中午1点到3点之间你在哪儿”沐言又问。 “在会议大厅,帮萧雅处理演讲和应付记者的事儿。” “方叔就是在时候被杀害的”沐言的声音有点沉重。 “我听说了,抱歉,最近,我一直没帮过你什么。” 韩宇声音低沉了下去。 “老韩”沐言的声音停顿住,“我刚和你提过的那支枪,就是今天制造血案的枪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调查一下。尽快通知我结果。” “我知道了。”韩宇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我们刚上楼的时候,小区二层的用户说他的自行车丢了,你可以去查一下,也许能发现什么。” “好。” 两人对话结束,韩宇很快返回了屋子,和曾明明走了个对面,他轻点了下头,径直朝萧雅走去。 曾明明快速追上沐言,两人一前一后,飞快往楼下走。 “你听到我们对话了”沐言忽然开口。 “你很信任他”曾明明放慢了脚步。 “只是不想怀疑。”沐言叹了口气。 “我刚进警局的时候很受排挤,他一直默默帮我,后来萧雅加入,铁三角成立我们三个人配合的越来越有默契。破了不少案子,他救过我,他右手韧带就是救我时被歹徒砍断的,虽然后来接好了,可那支手没力气,握不住太沉的枪。” 沐言站定,“你也和他接触过,有什么看法” “一开始我觉得他挺正直的,只是性格有些内向,不喜欢表露过多的情感。只是萧雅回归后,我觉得他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好几次看到他,都觉得他看我目光似有敌意,就没再接触过。” “这很正常,他之所以能成为刑警,萧厅长帮了不少忙,听说他一直和萧厅长走的很近,萧雅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以前是是联防人员,后来才转的正,因此,刑警队很多人都看不上他,可他一直很努力。” “他和萧厅长怎么认识的”曾明明忽然有点好奇。 一个普通的联防员和省厅级干部能有什么接触呢 “好像是因为他哥哥的缘故吧,韩宇有个哥哥,以前是特警,后来因公殉职,他哥哥好像给萧厅长当过保镖,所以,萧厅长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你为什么怀疑他呢”曾明明又问。 “你知道我上次卧底受伤的事,虽然我丧失了那段记忆,可我还记得最后一件事,我和他约定了见面地点,后来我就中枪了,虽然最后秦局长找到了我救了我一命,可事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他。” 沐言的声音有点沉重,“按道理说刑警办案不应该过分相信直觉,可我总觉得他瞒着我很多事。这一点,不得不让我产生了怀疑。” “你没问过他吗” “问过,他说他去过约会地点,等不到我,再后来我就失踪了,他去秦局那儿问过我的情况,后来就不了了之。” “我还记得当初刚认识他时还谈起过你呢,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只有他坚信你还在,说实话,当时我还感动了许久,一个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个这样的朋友啊,更何况,你们还出生入死过。” “我也不想怀疑他,可我总觉得韩宇瞒了我一些事,他这个人,心思很重,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他喝醉过,也没见他过分激动过。” “一个人如此克制自己,心里一定隐藏了许多的事不想被别人知道。” 两人边说话,边走出楼梯口。 楼门外,传来一阵噪杂的争吵声。 “你们警察怎么办案的,我自行车丢了,找你们报案,你们居然不闻不问的,太过分了,难道我就不是公民吗我怎么就烂掺和了,这么多警察凭什么让我去派出所报案,死了人的就是大案子,丢东西就没人理会,有你们这么执法的嘛我投诉,我要投诉” 一名中年男子和几个派出所民警正吵吵,他身后,一个烫着满头发卷的中年女子一直在劝,可那个男的骂骂咧咧,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你车子什么时候丢的什么牌子的车,价值如何” 沐言大跨步走了过去。 “警察同志,我那可是名牌赛车啊,带变速的,六千多买的,老贵了,肯定够报案的资格了,是不是你们可要一定帮我找到啊那可是我辛苦攒了半年才买到的。” 中年男子一看有警察过来询问车的事,立马甩开女子的拉扯走了过来。 ===第431章 拄拐杖的男人 “你自行车放哪儿了”沐言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高仿的jee衬衣,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不知道用了多少发胶,所有头发齐齐倒向后边,露出干瘦的额头。 “就放在哪儿,正对着我们家阳台,喏” 男子用手往不远处一指。 正对着这栋楼绿化带外有一小片空地,人为画了几道线,装着锁,看起来像是一排车位。 此刻,只有一辆奇瑞qq停在最左边,右边的车位都空着,让人觉得夸张无比的是,奇瑞右边的第一车位比普通车位都窄,却安装了一个超大的车位锁外加一个明晃晃的大射灯。 “你的自行车停在那儿”曾明明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自行车怎么了我这可是名牌,他们能按个锁头占个车位,凭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也交物业费的。” 男子语速飞快的解释起来,原来这个小区建成的较早,并没有画出专门的停车位,人们都是随意把车停在自家附近,随着小区的汽车越来越多,车位不够用了,有些住户干脆买了锁,画条线,占个地方当车位,一来二去整个小区都被沾满了,也为这事发生了很多矛盾,物业协调多次无果,只得睁一眼闭一眼了。 只是这位仁兄比较逗,楞是给一辆自行车也占个车位,为了安全,还安装的大射灯,不但如此,还在自家阳台上装了个摄像头,正对着车位。 “那么多汽车不偷,非偷我的自行车,这个天杀的小偷,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替我抓到那个贼啊,我刚买的车子啊,六千多呢。” 男子拉长了苦瓜脸。 曾明明簇了簇眉,这个男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们家不是安装了摄像头吗调出视频不就找到那个贼了” 沐言抬眼看了看男子家的阳台,那么大一个摄像头,还在不停的摆动。 “那摄像头只是个摆设,用来吓唬小偷的,没链接硬盘,只能储存一小段视频,每天都会清空的,我看过了,只录了昨天晚上一小段,那时候我的车子还在的,可我早上起床就看不到了,我问过小区的保洁,她说五点半她刚来上班的时候车子还在,七点多扫完楼道出来就不在了,还以为我出门了。” 男子嘚啵嘚啵的,介绍的还挺详细。 “楼上出事的那些人你熟悉吗”沐言问了一句。 “见过几次,不熟,都是些小痞子混混,这种人可不敢随便招惹,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男子瘪了瘪嘴,“我们这一单元都是老住户了,只有顶层这一户人最近搬来的,整天进出一些懒七八糟的人来,弄的我们人心惶惶的,不得已我才按了个射灯,原以为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车还是丢了。” “你知道楼上住着几个人”沐言问。 “六七个吧原本还有一个女的,以前天天来,这几个月没见过了。也不见他们上班,天天游手好闲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警察同志我觉得这些人肯定是黑社会的,被黑吃黑了了。” 男子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 “哦”沐言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是牙医,在小区外开了个牙科诊所,他们也在我那儿补过牙,每个人身上都有纹身,一个个贼横,补完也不给钱,我听他们说过收保护费什么的,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我那车子说不定就是被他们偷了。” 男子恨声连连。 “这个小区是不是有自行车专用出口啊,汽车无法同行的。” 曾明明一边聆听他们的问话,一边蹲在地上检测男子的自行车专用车位。 三个加厚加长链锁,两个超大号锁头都被人弄开了,看看锁眼处,都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破坏的痕迹。 “有的,有的。”男子连连点着头,“有个后门,离我的诊所不远。” “发现什么了”沐言见曾明明一直盯着地面皱眉,走近了些问。 “这个小区物业管理很不错,保洁和安保措施都还算可以,咱们刚进小区的时候,出入的车辆都在登记” 曾明明站了起来,“自行车丢失的时间是在五点半到七点半之间,早上九点多警局接到报案,咱们十一点赶到。这些人死亡时间也基本确定,将近四五个小时,也就说说,凶手很可能就在这个时间段离开,很可能就是他偷了这俩自行车,因为开车离开的话,不是他的车肯定会接受盘查,而小区恰好还有一个自行车专用通道。” “他为什么不步行”沐言眯了眯眼睛,现在的曾明明,越来越像一名刑警了。 “刚才在下楼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楼梯之间有很多这样的圆点。从七楼一直延续到楼下。” 曾明明用手指了下车位附近几个明显的痕迹。 很小的坑,好像拐杖用力撑地留下的痕迹。 “他的腿受了伤,拄着拐杖,因此,为了迅速离开事发地他选择了这辆自行车。” “还有他开锁的手法,太熟练了。” 曾明明站了起来,“七楼住户中是不是有一个人腿脚不利索,而且,擅长开锁,我想他也许从事一种特殊的职业,比如开锁师” 曾明明说话的时候,那个中年女子和小区的几个保安都围了过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一会儿,中年女子忽然一个激灵,“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看到过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就晃了一下,他和那些人一起回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曾明明眸光一亮。 “不是亲眼看到的,是录像,昨天我帮他关电脑看到的。” 中年女子连忙解释。 在这对夫妻的引领下,沐言和曾明明调出了那段录像。 很短的一段视频。 时间大约有半个小时。 录像显示的时间是昨晚九点四十六分钟发生的事。 五个男子歪歪斜斜往家走,看样子都喝了酒。 他们手里塑料袋,一个人还扛着半箱啤酒。 他们从停车位面前走过,射灯的光又亮又刺眼。 照的他们的脸分外模糊。 一个,二个,三个曾明明仔细盯着镜头上的人。 五个男子走了过去,忽然间,一个男子站住,回过身,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视频在这里开始晃动,过了几十秒,画面忽然清晰。 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他拄着拐杖,穿着件长袖的灰白色体恤,牛仔裤。 身材很高大,带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 画面上,那五名男子都聚在他身边,他们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儿胆怯,也有些惶恐。 ===第432章 熟悉的脸11 曾明明一直紧盯着那段图像,拄拐杖的男人低着头,要么背对镜头,要么被别人挡着,始终看不清楚他的脸。 边缘显示这段视频已接近尾声。 曾明明手心攥了一把冷汗。 几乎最后一秒钟,视频卡住的瞬间,挡着他的人忽然错开,画面一片模糊。 就在曾明明懊恼不已的时候。 一个镜头忽然跳了出来。 这个人抬起头,眸光阴霾的盯着镜头。 他的脸晦涩苍白,唇边还带着阴森森的笑意。 曾明明骇然退开两步,这个男人她认识 她不止一次见过他的样子。 只不过,当时的他平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胸腹部的表皮,脂肪,肌肉都被割开,露出带着血丝和斑块的内脏。 曾明明使劲晃了晃头。 这怎么可能呢蚂蚱哥不是死了吗 她亲眼看到过他的尸体和残魂,他怎么会在昨晚出现在这栋楼里面,还亲手杀害了他的五个手下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是灵魂报复,也说的过去。 可这段视频中录下了他的样子,还有另外五个男子看到他时诧异的表情。 他们都能看到,也就是说,蚂蚱哥的确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如果拄着拐杖的也是蚂蚱哥,那么,躺在哪个解剖台上的又是谁 “我打个电话确认下。”曾明明摸出手机,往门外走,沐言答应了一声,把这段视频拷贝下来,他也认出了视频中的男子,虽说表面上尚能保持镇静,可心里不禁泛起了疑问,难道,有两个蚂蚱哥 “什么尸体不见了”做完这一切,沐言交代和那对夫妇交代两句,快步离开他们的家,刚一出门,就听到曾明明压抑的的低呼。 “什么时候的事”曾明明脸色虽然有点难看,可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什么我知道了,好,我们马上赶回去。” 曾明明挂了手机,表情严肃的看着沐言,“蚂蚱哥的尸体不见了,具体失踪时间不详,还有,韩宇的那支手枪也不见了,一起失踪的,还有八颗子弹。” “难道死了的人回来复仇了”沐言眸光泛起一阵冷意。 “绝对不是。”曾明明回答的异常肯定。 “说说你的判定。”沐言微微一怔。 “蚂蚱哥肯定已经死了,我们都看到过他的尸骸,我还目睹过他的魂魄,而且,他的腿部没有残疾,我十分肯定这两点。” “你是说有人冒充蚂蚱哥作案,杀害了这些人,还盗走了他的尸体和韩宇的枪这又是为什么呢想陷害韩宇吗他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沐言的眉头深深皱起,这件案子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了楼,方志伟和耿亮已经走到了楼下,萧雅韩宇也在,一看到沐言,除了萧雅没动,其余三个人都走了过来。 “沐言,我刚和局里联系过了,我的枪确实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八颗子弹。” 韩宇率先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老韩,我希望你彻查这件事,枪,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还有,你仔细回忆一下,最近你得罪过什么人没有想清楚了,尽快告诉我一声。” “你觉得有人针对我”韩宇微微一怔。 “你认真想清楚再回答我,不急。”沐言淡淡回了一句,转脸看向耿亮,“还有新的发现吗” “我和志伟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屋内地板上有很多细小的痕迹,像是重物碾压留下的,据我分析,应该是拐杖的拄痕,不仅屋内有,就连楼道里也有。死者中没有人腿部有残疾,我问了七楼对面的用户,整栋楼没有拄拐的人,所以,我怀疑这是凶手留下的。” “这些痕迹是陈旧性的还是都是新的,能看出来吗” “应该都是新的。”耿亮答。 “好,我知道了,现在给你们俩一个任务,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小区东侧有一个小出口,你们一直追下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是一辆深蓝色的山地车” 听着几个人的对话,曾明明大脑飞速转动着,这些线索表面上毫无关联,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但她似乎察觉到了其中的关联。 “咔咔咔”曾明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畔,却传来清脆的皮鞋触地声。 一抬头,萧雅不知何时走近了她。 她穿着笔挺的警服,妆容精致,一如她第一次遇到她那时候一样。 优雅,有气质,只是她的眸光,多了几分阴冷,她盯着她,虽然唇边泛着笑意,可那笑容说不出的冷,带着深深的嘲讽。 萧雅做了一个动作,示意曾明明和她去另一边。 曾明明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刚站定,萧雅忽然又靠近了些,她压低了声音。 “我真是看走了眼,先前还以为你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竟只是个靠着脸蛋和身体勾引男人的贱女人,太可笑了,一个孤儿现在不仅父母双全了,还勾搭上了警局最有能干的男人,怎么你觉得你就一定能成为局长太太吗告诉你,你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我会让你失去所有,所有你明白吗” 听着萧雅如此恶毒的言语,曾明明却没一丝一毫的怯弱。 她早就知道萧雅会按捺不住和自己摊牌,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用了最不堪的一招。 她迎上萧雅的目光,坦然和她对视。 “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沐言对你的感觉,可笑你不敢承认他从来没喜欢过你的事实,你太自恋,也太可悲。你故意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我,甚至讽刺我,诋毁我,你骂的越尖酸刻薄越代表了你内心的惶恐和恐惧,你有多恨我就有多鄙视自己。 爱情是公平的也是私人的,靠的不是手腕,身份和强迫。 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只是你不敢承认。 萧雅,我从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抢过你的男朋友。 沐言,从来都没属于过你,虽然你用尽了心思和手段,可不爱就是不爱。 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曾明明的眸光坦白又清澈。 她每说一段话,萧雅的脸就更白一分,听到最后,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小女生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是从来不敢直视自己,一味逆来顺受嘛,现在如何敢和自己针锋相对了 她的眼神,这么锐利迫人,身上的气势居然和沐言一样,强大,镇定,让她自惭形秽 萧雅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这种感觉就仿佛身上的鳞片被人一片片拔下来,摔在她脸上。 把她所有的自尊都践踏在脚下。 她不能忍,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容忍对方这样掀开她内心的伤疤,让那些耻辱大白于天下。 萧雅举起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对方无暇的素容上抽去,此时此刻,她再也顾不得场合,顾不得自己所有人面前维持的高雅脱俗的形象,她只想制止住曾明明,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第433章 惨败 曾明明轻巧的侧了下身,避开对方的巴掌,萧雅不依不饶,抬起了手臂抽了过来,曾明明心中腾起一股恼意。 索性,不再避让。 她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大拇指按住对方的虎口,顺势往下一掰,萧雅吃痛,肘部竖起朝曾明明鼻梁撞去。 曾明明撤回左手,掌心向外,推开她的撞击。 萧雅却双手握拳一招狠似一招的攻了上来。 曾明明闪避了两下,觉得对方没有罢休的意思,也就不再躲闪,索性全身心投入了这场拳脚争斗。 双方身手都不错,各自心里都窝着火,过了几招,都觉得对方拳脚功夫比自己一点不差,好胜之心皆涌上心头。 萧雅本来就倾尽了全力想打趴下曾明明给她个教训,谁知越打,对方就越勇猛。 有好几次,还差点被曾明明的连环飞腿踢中,曾明明比萧雅个子高,腿长胳膊也长,可她的身法非常灵敏,再加上反应速度极快,两人打了几个回合之后,萧雅愈发的烦躁。 慢慢的,一股戾气从心底爆发。 先前动手的时候,她还只是想教训一下曾明明,没有下狠手,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热血一股股朝头部窜去,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出拳更是疯狂,大有和人拼命的架势。 “怎么打起来了快住手” 几人正在商讨,忽听到不远处传来拳脚相加的声音,扭头一看,齐齐愣住。 韩宇第一个喊出了声,其余的警员和围观的人群也看到了这场争斗,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两个女警怎么打起来了。 还打的如此激烈内讧不是吧 “萧雅快住手”韩宇刚要冲过去制止两人的争斗,却被沐言一把拽住。 “让她们切磋下也好,伤不了人。你们几个,都别愣着了,清场,让无关人员迅速离开,凶犯手里有枪,他已经杀了五个人了,不怕再多添几条人命。” 沐言的声音清晰异常,这几句话刚说完,围观的人群轰的一下散开。 大家再也顾不上看热闹了,人们就是再八卦好事,谁也不想变成嫌疑犯的靶子,热闹再好看,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没几分钟,现场的人跑了个干干净净。 就剩下几个保安和派出所协警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手脚发抖,浑身冰凉,生怕一个不留神哪里就射出一发子弹要了他们的命。 “你们都去忙吧,这里的事,警局会处理,谢谢大家的配合。” 沐言此话一发,众人如释重负,一哄而散。 此时,萧雅已近似疯癫,出拳如风,拳脚相加,仿佛与她对手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对手,招招致命。 曾明明左躲右闪,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她的拳脚击中,看起来,好像落了下风。 “沐言,萧雅的功夫你知道的,在让她们打下去,明明会受伤的,快阻止她们。” 韩宇眼看周围的警员都皱起了眉头,心知萧雅的举止过了,她招招紧逼,出手狠毒,眼中凶光毕露,谁都能看出她的疯狂。 就算她打败了曾明明又如何,不过给众人落下个欺负弱小的把柄,万一真伤了曾明明,沐言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那么严重,明明拳脚功夫缺乏实战经验,让萧雅教教她也好,你们该干嘛都干嘛去” 沐言轻挑了下眉,方志伟和耿亮面色一正,迅速离开忙自己的事去了,剩下的几个警员一看这阵势,赶紧远远避开,这可是是非之地,听多了看多了知道多了,一准儿倒霉。 “沐言,你”韩宇都被沐言的举止弄迷糊了,看他这意思,倒还挺支持两个女人打这一架的。 谁都知道她们为什么争斗,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吧,他也不注意一下影响。 “萧雅心里这口气,憋的太久了,让她发泄出来也好。你放心,明明知道分寸,不会伤到她,希望她知难而退,经此一事后,别再找她麻烦就好,至于其他的,我更不担心。” 沐言远远看着左躲右闪的曾明明,唇角露出淡然的微笑。 这丫头拳脚功夫提升如此之快,没辜负他的谆谆教导。 韩宇都听愣了,听沐言的意思,萧雅打不过曾明明,这怎么可能 萧雅的拳脚功夫可是受过名师指点的,就算自己和她对峙,短时间内想拿下她也有些困难,何况曾明明。 他将视线返回场上争斗的两人中。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沐言的话,此刻的萧雅和疯了一样的,双拳舞的虎虎生风,一招接一招,好像要致曾明明于死地似的。 表面上,她的攻击确实挺骇人,但看看她的脚下,步履虚浮,破绽百出。 胸膛极速起伏着,口鼻间呼吸之力越来越急速,她这样拼命的进攻体力消耗太大了,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反观曾明明,虽然招招避让,可脚下步伐灵活,应付之间游刃有余,一看就保存了实力。 萧雅恐怕要输了,如果她真的输了,势必会对她的心灵造成极大的冲击。 以她高傲的个性,输给了曾明明,很可能自尊心降到了极点,从此一蹶不振。 韩宇真想冲上去阻止这场胜负已定的争斗,可他挣扎了半天,颓然不知所措,萧雅的个性他太清楚了,如果他现在出手,恐怕她不会领他的情。相反,没准还会因此更加疯狂 就在他反复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 萧雅一记重拳朝曾明明面门砸去,脚下也不肯罢休,高抬膝盖狠狠撞向曾明明的小腹,她真的失控了,居然用这样狠毒的招式。 曾明明不慌不忙,用力往后仰倒。 她的腰肢异常柔软,整个上半身几乎养成了九十度,萧雅的拳头落了空。 仰倒的瞬间,右腿轻轻发力,腰跨用力,整个身体翻转腾挪,身体迅速翻转了一百八十度,避开了萧雅的膝盖的撞击。 这两下进攻萧雅用尽了全力,招式落空后,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倒。 曾明明顺势单脚飞起,轻轻踢中萧雅的小腿。 她再也保持不了平衡,脸朝下俯倒。 萧雅忍不住一声惊呼,眼看着自己的脸朝地面冲过去,如果她顺势来个驴打滚什么的,也许能卸掉这股劲势,可她的自尊容不得她这样做。 萧雅把心一横,心口如刀绞般剧痛,她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败在曾明明的拳脚功夫之下,而且是惨败。 ===第434章 直觉 “小心”韩宇惊呼出口,眼看着萧雅的脸朝水泥地面撞去,他实在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就冲了过去。 很可惜,他距离她们打斗的地点稍微远了点,再怎么急奔也于事无补。 沐言纹丝不动,眸光清晰柔和,他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萧雅闭紧双眼,耳边有风声呼啸,尽管面前一片漆黑,她还是感觉到了坚硬的大地扑面而来的压抑感。 她猛地咬紧了牙关,就算摔死,她也不想再哼一声,这是她的底线。 左手一紧,被人拽住。 一股力量轻托了下她的腰部,身体恢复了平衡。 萧雅猛地睁开双眼,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明明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没让她摔倒。 一股说不出的羞愤朝头顶涌起,萧雅顺势一用力,将曾明明甩了出去。 不知是她没预想到自己会反击她,还是什么原因,曾明明一下子被甩倒,跌在了地面上。 她很快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神色坦然自若,既没有跌倒的尴尬,也没有任何嘲讽的表情,就那么淡淡看了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这时,韩宇已经冲了过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整个人都惊呆了。 “明明,你的手。” 韩宇结结巴巴的看着曾明明的右手,手背和手指都被地面上的沙砾刮伤了,微微渗出鲜血。 “我没事。” 曾明明平静的朝他点了点头,迈步朝沐言走去。 韩宇面色一红,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眼前的尴尬局面,狠了狠心,朝萧雅走过去。 汗水已经塌透了萧雅的衣衫,她从来没如此狼狈过,发丝散乱,衣衫不整,喉咙里就像着了一团火,逼得她不由自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与她狼狈的外貌相比,内心似乎更加灼热痛苦。 她的脸颊乃至脖颈都因为羞愧涨的通红,曾几何时,自己不屑蔑视的小丫头竟然蜕变成这样 她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一脸懵懂无知和不修边幅的装扮,那时的自己,是那样优雅得体,而她,就像一个丑小鸭,仰望白天鹅般看着自己。 可如今,自己却像扒光了所有羽毛的丑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支丑小鸭在眼前蜕变。 蜕变的让她自惭形秽。 “萧雅,你没事吧。”韩宇扶住自己的手臂,一脸担忧的询问。 萧雅推开他,朝沐言的方向看去。 朦胧的视线中,他好像在替她包扎伤口,他的眸光始终萦绕在曾明明的脸上,看都没朝自己看一眼。 视线更模糊了,她已经看不清韩宇的脸,也听不到他再说些什么。 她转回身,脚步僵硬的往前走。 韩宇没在跟着她。 她的身后空空荡荡,一切都消失了。 萧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直到发现自己已来到人潮涌动的街头。 到处都是人,所有人都诧异的凝视着她。 她走着走着,再也迈不开腿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乞丐,不,更像个神经病衣衫褴褛,满面尘埃,所有人都鄙夷的注视着她。 她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不住的颤抖哭泣。 坚持了这么多年,满怀希望,用尽全力,歇斯底里,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和矜持,才发现自己像个小丑一样,除了让周围的人看了无数场笑话,什么都没得到。 她值得吗 “沐言,明明,我替萧雅向你们道歉,今天她确实做的过份了,可你们也看到了,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她只是用错了情,爱错了人,她” 韩宇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对着沐言和曾明明躬身道歉。 萧雅推开他的时候,那一脸落寞和心死的表情让他震惊。 他多想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他会陪着她永远都不离开,可他没权利这样做,他的心失去了一样东西,永远都拿不回来了。 他不属于他自己。 “老韩,快去找她吧,她受了刺激,别出什么事,有些事是该好好考虑清楚该怎么选择了。我希望你们俩都能振作起来。” 韩宇怔怔立在原地,直到沐言和曾明明的背影消失很久,才苦笑了一下。 聪明如沐言,想必早就看穿了自己。 只是,他能怎么办呢 太多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沐言,你刚才的话,我听着有点警示的意思,你在怀疑韩宇还是,你想到了什么”上了车,沐言一直深锁着眉头,他没有启动车子,一直盯着方向盘出神。 曾明明很了解他,心知他一旦露出这个表情一定是想通了一些事,但心里又颇为为难。 联想以前发生的种种,曾明明的心中那根模糊的线,也越来越清晰了。 “我只是有了初步的假设,没有证据,韩宇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再错下去。说实话,我真希望自己的假设是错误的。” 沐言的话让曾明明沉默了。 过了好久,她伸出手,慢慢握住沐言的手。 “沐言,我也许没你那么有逻辑性,但我心里有一种直觉,韩宇他,不是坏人,他很可能身不由己,咱们应该查清楚所有的事,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说你的直觉。”沐言反手将曾明明的手抓牢。 她的手心温软,莫名其的,他失落的情绪忽然一扫而空。 曾明明有点不好意思,破案讲究的正确的推理和逻辑性分析,可她,单凭一个直觉,似乎有点太不靠谱了。 “相信自己的感觉,你有刑警特有的敏锐度,说说吧,我想听。”沐言攥了她的手心一下,眸光蕴含着鼓励。 曾明明点了点头,她的心里确实早有一个怀疑,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现在,这种冲动越来越明了。 “假设当天在毛裕柱的出租房内,我看到的那个人是他,他取走了一样东西,就像周仁礼出了他的良知那样,他放弃了自己一样东西,得到了生命延续下去的方式。如果他就是金婆婆寻找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他现在的身份又是怎么来的呢肯定有人帮他,而帮他的这个人,是不是一直控制着他,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还有,方叔的死,咱们按照神秘餐单找到金婆婆,所有线索都中断了,真的中断了吗明明已经死了被解剖的人,为何会盗抢杀人,尸体怎么消失的汪娟,蚂蚱哥,凶犯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一切和他又有多少关联,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眸光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 曾明明东一句西一句的随心说着,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场景。 她呆呆的立在大门外,视线中,眼前所有的阻碍慢慢消失。 那个人回过头来,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中。 他的眼,漆黑空洞,没有一丝光彩,却又那么的似曾相似。 他的手中,捏着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罐子。 里面,隐隐有东西在跳动。 一下一下,鲜红如血。 ===第435章 破绽 曾明明从奇怪的状态中清醒,沐言正一脸担忧的注视着她。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她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刚才那一幕如此真实,绝不是幻觉。 “你一直自言自语,后来就盯着一个方向不出声了,我喊你没反应,我试了下,好像你当时也看不到我。你这个样子有点像上一次,可又和上一次不太一样。” 沐言有点害怕,曾明明下阴曹的那一次真把他吓坏了,当时的她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就像个活死人,可刚才,她虽然也失去了短暂的意识,可生命迹象十分明显。 “我刚才通灵了嘛好奇怪,以前通灵的时候都会全身心投入,而刚才却好似只回忆到过去的一个片段,只是,那个片段,被无限缓慢的放大了。” “你看到了什么”犹豫了下,沐言问。 “黑衣人,毛裕柱家那个黑衣人,他的眼神似曾相识,和韩警官很像” 说话间,曾明明似乎又看到了那双沉寂的眼,还有他手中跳动的东西,心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手里握着的好像是心脏,还在跳动。” “心脏”沐言一怔。 那天,他从屋内冲出,追到电梯口的时候也看见了他。 当时他的手里确实紧攥着什么东西,虽然他没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可他的体态,眼神却让他觉得非常熟悉。 事后,沐言无数次回想起两人相遇的那一瞬间,电梯门徐徐关上,对方目光阴冷,似乎还在冷笑。 明明他的眼神那样死寂,可沐言却总有一种认识这个人的感觉。 也许,他心里早认准了这个人是谁,只是潜意识中一直拒绝承认。 今天,听曾明明说出和他一样的感觉,沐言终于肯确定,那天他们看到的是同一个人,韩宇。 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也只有他,才能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带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也只有他,才能让周宇文毫无察觉的中了招,失去那段重要的记忆。 难道方叔也是被他杀害的嘛 沐言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了。 韩宇,他曾经的搭档,认识了这么久,他会是这样的人嘛,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想不通。 “沐言,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刑侦推理不是破案的关键,任何案情的侦破需要的都是证据,现在,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还有,我总觉得韩宇不是这样穷凶极恶的一个人,也许,这里面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曾明明轻轻将手放在沐言的手背上,她太了解他了。 沐言外冷内热,看起来很难接触,甚至有点不近人情,可实际上,他的内心相当柔软,对于他在意的人,他很难判出决断。 “不是他,难道还有第二个韩宇” 沐言的眸光中迸射出一道寒光。 这句话说的曾明明一楞。 转瞬,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沐言”她抓紧对方的手。 “也许,真的有两个韩宇也说不定” “你什么意思”沐言脑子中有点混乱,曾明明的眸光那么清澈,眸心中倒影出他的脸,写满混乱和烦躁。 “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表面上看似毫无关联,可仔细想想,无论蚂蚱哥体内发现高纯度毒品,还是五个手下被击一案,其实都和咱们一直缉拿的萧克有关。最近我阅读了大量关于萧克的资料,只有他,才能提炼出这么高浓度的毒品。国际缉毒组织前几个月就发来了传真,萧克这个人隐藏的很深,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可他却能自由的在东南亚一旦自由往来,前一阵咱们不是得到线报嘛,说他偷渡回国了,现在就在n市,可你不觉得很奇怪嘛,无论怎么调查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一个大活人,难道会蒸发” 曾明明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继续说。”沐言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 说实话,韩宇的事冲击了他的大脑,让他思维一度混乱,现在,曾明明的话却如抽丝剥茧般,将他从混乱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我怀疑咱们都上了萧克的当,他一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个隐形人,而是拥有一个堂而皇之的身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容的摆脱所有的侦查,说不定,这个人也隐藏在警局之中,甚至,更高的级别。” 逻辑悖论 沐言瞬间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逻辑悖论是他教给她关于刑侦推理的第一个关键术语。 所有的案件,包括一个人日常的行为举止,其实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这就是所谓的逻辑学原理。 但,并不是所有的行为都能用逻辑解释,有时候,跳出规律范畴,逆向思维,层层递进,才是侦破案情的关键。 这是沐言自己创造的四递式思维方式。 他毫无保留的教给了曾明明,想不到,竟被她彻底融会贯通理解了。 “还有吗”沐言用欣赏的眸光审视着面前这个女子。 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对方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仅仅一年,曾明明就从一个经常犯错,思维简单的女孩儿蜕变成如此机敏睿智的刑警,她付出了多少努力,连沐言都觉得难以想象。 只是,这样的独立有智慧的她,为何却让他更加心疼了呢 曾明明面色微微一红,沐言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让她看不懂的光芒,有欣赏,鼓励,还有浓的化不开的眷恋。 “蚂蚱哥明明已经死了,这点咱们都亲眼所见,可视频中却拍下了他的样子,这也是咱们俩亲看到的,难道,有两个蚂蚱哥吗” “他的尸体不见了。” 沐言顺着曾明明的意思提出悖论点。 这是刑警间彼此配合分析案情的方式,也是第一次,沐言将曾明明看成了自己的搭档。 “人死了就是死了,尸体不可能站起来自己走出法医院大门,并盗窃了支杀人,这件事太荒谬,这更证实了我的看法,凶犯故意这样做,不过是想扰乱大家的视听,让警局陷入恐慌,将这起命案划入灵异悬案中,最后不了了之。” 曾明明眸光越来越明亮。 “也正是这一点,让我找到了凶犯的破绽。他这一切事故,不过是为了湮灭罪证。” ===第436章 三颗子弹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沐言心中由衷腾起一阵自豪感,他启动了车子,面带微笑,从纠错的心绪中彻底清醒。 “回警局,如果我料想的不错,这个凶犯还在自鸣得意的下一个恐慌,我们必须赶在他下手前,制止他。” “好。” “沐言,你还记得冥凤说过的话吗” “嗯” “七杀中有一个神秘人,冥凤麒麟只听说他的名字却从未见过。” “你是说,双子” “对,你觉得这是个绰号,还是” 曾明明和沐言一问一答,说到最后,两人会心对视,都笑了。 汽车飞快驶回法医院,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朝事发点而去。 昔日冷冷清清的法医院现在人潮涌动,法医院,机械库和冷库都在这栋楼中,平时,嫌少有人出入。 如今,却被挤得水泄不通。 尸体不翼而飞,支无辜失踪,这两件事都是大案,更别提此刻警局中沸沸扬扬的另一个令人悚文的消息。 听说,就是这把射杀了五个人,据说,凶犯长的和丢失的那具尸骸一模一样。 所有人惶惶不安。 即使现在大白天,身边站着这么多佩戴支的同事。 很多人还忍不住心底发冷,浑身打颤。 这可是灵异杀人案件啊,警察再厉害,也拿鬼怪没有办法吧。 更何况,这个鬼不仅会开,还会玩隐身术。 沐言和曾明明刚一到现场,立刻被这些匪夷所思的传闻惊住了。 从案发现场到法医院,也就半小时的路程,这些消息为何这么快就传遍了警局。 略加思索,曾明明明白了消息的来源。 那个大嘴巴的牙科医生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知道视频中凶犯样貌的只有这对夫妻,很可能他偷听了沐言和自己的对话,夸大其词的散布了消息。 但也不排除一件事,凶犯,或者说背后操控这件事的人,在散播这些传闻,他想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慌乱,从而掩饰他下一步的行动。 “你们俩可回来了,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我可不是不相信有鬼神的,更别提尸体复活盗杀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了。” 罗宇文急匆匆跑了过来,看他的样子,想必刚回来不久,也被这些传闻惊骇住了。 “法医院有监控录像对吧,冷库中一定也有,包括机械师和证物局,所有的监控都要过一遍,我不相信尸体会无缘无故失踪,更不相信他会盗抢杀人。” 沐言眸光犀利的环绕了一下四周的惴惴不安的所有警员。 “刑警要素第一准则,临危不乱,保持镇定,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配得上警察这个称号嘛与其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不如认真调查取证,我相信,事实会证明一切。” “”人群一阵肃然,很多人都汗然的低下了头。 “行了,别杵着了,胡周,你负责安排人手,迅速调查所有进出口的录像,出入登记,所有部分负责人都要亲自核对,决不允许有任何错误发生,尽快将筛查结果送到我办公室。这个案子,哪里卡主,哪里的负责人负全责” 沐言的话斩钉截铁,说的在场人面色大变。 相比那些捕风捉影的灵异传闻,自己的乌纱帽还是重要的多。 各部门负责人顾不上擦额头上的冷汗,迅速和刑警队的警员接洽,胡周早就分配好核查的人组数,现在,各个部门都有了明确的目标,很快,各小分队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在场哄哄乱乱的情况变的井然有序。 “幸好还有你能镇住他们,你们是没看见,刚才我刚回来的时候,简直”罗宇文连连摇头,好端端的,一具尸骸竟会消失不见,这事还真是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时候发现尸体消失的”曾明明问。 “大概就是今天中午吧,自从那次之后,我彻底检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尸体被移交冷库保存了起来,早上我跟你们去现场的时候,吩咐我的助手把尸体提出来在认真检查一遍,没想到,尸体却不见了。” “冷库只有一个出口,不但有专人把手,还有二十四小时闭路监控,想盗走一具尸骸,没那么简单。迅速派人调查冷库管理员,尤其昨晚七点到十点之间,谁负责的,必须要彻查。” 沐言对冷库负责人交待了几句,那人抹着冷汗走了,值班员都是倒班的,晚上一班,白天一班,晚班值班人早就下班回家了。 “沐言,调查这些事需要时间,可眼下,有的事却被调查取证更为重要。” “你是说的数量嘛”沐言立刻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 “对,遗失了八颗,却只死了五个人,还有三颗呢我觉得凶犯这样的传闻不过就是想混淆咱们的视听,把咱们牵制住,然后,继续杀人。” “还杀人他也太胆了吧。”罗宇文一缩脖子。 “罗宇文罗院长,这件案子你真是关键,你一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才让凶犯不得已逐个灭口。你仔细回想下,到底忘记了什么,可以嘛” 曾明明使劲瞪了罗宇文一眼,转回身对沐言说。 “凶犯想赶在我们之前杀人灭口,转移罪证,咱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现在就要比一比,谁更快了。” “我知道了,这里不是分析案情的时候,罗院长,我需要一间安静的办公室。” 沐言眸光异常明亮,这个凶犯太狡猾了,若不是曾明明提醒,他几乎就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你跟我来,我也需要你帮我分析一下,我找到了一些东西,你看看再说。”罗宇文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拽着沐言往自己办公室跑。 “你们先去,我还有点儿事,办好了马上赶过去。”曾明明对着沐言喊了一句,转回身朝大门走去。 她摸出手机,刚要打电话,一抬头,一辆出租车停下,有人失魂落魄的下了车。 “萧雅” 曾明明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第437章 潜意识记忆 看到曾明明走过来,萧雅下意识的挺直了后背,此时的她,有些疲惫,也失去了往日优雅。萧雅盯着曾明明,原以为自己会恨的咬牙切齿。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翻涌于胸膛中的恨意竟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强烈。 “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很爽”没等曾明明靠的太近,萧雅就做出了防御的架势。 “你太想赢了所以才会露出破绽,萧雅,平心而论,如果没有沐言,你还会对我充满敌意嘛” 曾明明眸光坦然的看着对方。 萧雅微微一怔,很快,眸中泛起一层寒光。 “这世界没有如果,我承认我低估了你,可你得意的未免太早了点,你真以为你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呵呵,告诉你一句话,世事难料。” 萧雅慢慢恢复了平静,骨子里那份傲气似乎又回来了。 “我从来没想过永远是什么,也不想过早的展望什么未来,我们都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想一直并肩走下去,就要有并肩走下去的资格。对我来说,爱情和亲情都曾经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现在我却都拥有了,我会尽全力维护我的家人和爱人,尽可能的保护他们。” “保护他们呵呵”萧雅又是一阵冷笑。 “对,保护他们。我承认一直以来,都是沐言在照顾我,帮助我,我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可爱情是相互的,任何人都不能单方面的只要对方付出自己什么都不做,无论友情还是爱情都是双方面的,我会努力。”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你的努力还能坚持多久,咱们要不要打一个赌,我赌你很快就会和沐言分手” 萧雅唇角泛起迷人的弧度,眸光却看的人心底发寒。 “就算我们俩注定要分开,我还会守护和保护他,我不会伤害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故意伤害他,萧雅,你真以为自己很爱沐言嘛,你爱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一个人只想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在乎对方感受的感情,怎么能称之为爱,你根本就忽略了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份守护,你那么聪明,不会感觉不到,也不会想不明白。” “我还用不着你来长篇大论的说教,我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讨论什么是爱,让开” 萧雅莫名其有些烦躁,不想继续和对方纠缠。 “韩宇的无辜失踪,一起失踪的还有八发,现在已经死了五个人,我担心还会继续有人遇害,作为支持有人,难免会遭人非议。” 曾明明没有拦她,飞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萧雅背影一顿,她没回头,语气却充满了嘲讽。 “没想到你想保护的人还不少嘛” “韩宇是沐言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他为难。” 说完这句话,曾明明大步离开,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不信萧雅不明白她的意思。 “哼假惺惺,装模作样。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背后传来萧雅的讥讽声。 曾明明浅叹一声,离开。萧雅对她成见太深,不是一两句解释的话就能消除。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萧雅怎么想,只要她想帮韩宇摆脱嫌疑就不会再任由他单独行动,也就是说,韩宇被变相的监视了起来。 这就足够了。 看着曾明明纤长高挑的背影,萧雅一阵冷笑,她摸出手机给韩宇打了电话,飞快朝他所在的地方赶去。 走着走着,猛地停下。 骇然发现自己竟如此相信曾明明的话,她不是特别讨厌她吗 萧雅心里一阵翻滚。 她极力想把曾明明这个名字从脑海中剔除,却发现自己不停在回想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真的爱沐言吗 从没有过得迷惘一下子涌了心头,她的脚步慢了,脑子也越来越迷糊。 看到韩宇的刹那,萧雅忽然发现自己走不动了,他离自己那么近,可她却忽然害怕了。 找到罗宇文办公室,推门而入。 屋内,两个男人都紧锁着眉头。 两人面前各坐在一个办公桌前面,桌上各摊着一张纸。 纸上,写满了字和符号。 沐言写的都是人名,彼此间有横线链接,蚂蚱哥和萧克的名字位于最顶端。 下面是五个死者的名字,在下面是一个空白的圈儿。 里面画了一个星的符号,这是沐言的习惯,星号代表凶犯。 凶犯旁边,还有一个名字和她并列,汪娟。 下面重重的画了三道横线,显然,这个失踪的女人是一个突破口,沐言做了明显的标识。 汪娟的死,蚂蚱哥遇害,毒品交易,五人被击身亡,这一桩桩一件件事,究竟存在什么必要的 曾明明一时也想不通,视线又落在罗宇文那边。 他面前的纸画的烂七八糟,英文和符号混杂着,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思路。 忽然,一串儿熟悉的符号出现的曾明明的视线中,她一把将那张纸抓住,认真看了几眼,几个相同的符号出现在眼前,这是苗文 曾明明见过,那半片羊皮卷中出现过这样的文字。 “你写的这些字是什么意思”曾明明问。 “这是字吗我还以为是一些符号。”罗宇文一怔。 “你在哪见过就只有这些”曾明明仔细看了一下,罗宇文只写了五个,很杂乱。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我手机里,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拍下来的,你看。” 罗宇文摸出他的三星手机。 快速找到那一页。 图片很小,上面只要一行奇怪的字,看样子像从一张纸条上截图下来的。 而罗宇文在纸上无意划拉的那几个字,就是这些符号中的几个。 “字是我的记,可我却像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记录的了,很奇怪。” 罗宇文抓了抓头发,刚才他苦思冥想的时候,这些符号顺着手就写了出来,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曾明明眼前一亮。 “你被催眠遗失了一段记忆,可你无数次研究过这段文字,也许你书写过很多次,所以你的手记住了这些文字,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是说潜意识记忆”罗宇立刻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 人体构造异常精密,存在着很多未知的领域。 虽说大脑是记忆中枢,可有一些记忆还会残存在身体的某个器官中。 大家还记得上学时老师要求背诵英文单词不停手写记忆法吗 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听写一个单词明明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却顺着手写出来了,还写对了 这是蒙的嘛,不是。 也许你的大脑没记住这个单词,但是你的手却帮你记住了。 其实,这就是潜意识记忆的一种表现。 ===第438章 万水千山 “那边怎么说” 曾明明注射着沐言的表情,从他接听金婆婆电话的开始,沐言的表情就出奇的严肃。 罗宇文一项有个习惯,喜欢用手机记录他的发现,正是这个习惯,留下了这段苗文。 而金婆婆则是解开这段文字的关键。 沐言按照方式将这段图文传给了对方,很快,金婆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是蛊咒的一段,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是必死之咒。” 接完金婆婆的电话,沐言的脸色更难看了,“我实在想不到,蚂蚱哥竟然懂得巫蛊之术,韦吉安,你还记得汪娟说过的那个名字吗” “我记得,可那不是拖延咱们上楼的手段吗” 曾明明一怔。 “也许它说的都是真的,有人想通过这个虚假的鬼魂告诉咱们一些真正的信息,可惜,却被咱们忽略了。” 沐言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如果这个巫蛊之术真这么厉害,接下来还会死三个人。” “有办法阻止吗”曾明明也紧张了。 “除非能找到汪娟和蚂蚱哥的魂魄,查明他们下蛊的原因,对了,那个土豆不是说她就在法医院的冷库里吗也许” 沐言正分析着,猛然看到罗宇文瞪圆眼珠儿万分骇然的模样,不由一阵懊恼,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过分专注以至于忽略了罗宇文也在的事实,这些事太匪夷所思了,他会相信嘛 “我不是又被人催眠了出现幻觉了吧”罗宇文结巴了,巫蛊,魂魄,这些词汇从沐言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吓人啊。 “你没有出现幻觉,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曾明明不想隐瞒他,如果这个案子真的牵扯到了灵异事件,想彻底平息必须仰仗上面的支持,以罗宇文和罗厅长的关系,无疑是最有力的证人。 “明明,我觉得你们俩太紧张了,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精神科大夫,要不”罗宇文很紧张的看着他们俩。 “我们没病,罗院长我知道我们刚才所说的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可这都是事实,这个社会确实存在着我们不了解的领域,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沐言说的很直接,可他越直接罗宇文就越觉得自己猜测是对的。 在他看来,沐言和曾明明精神真的出问题了,不但有问题,而且非常严重。 “我来和他解释,没事的。”曾明明制止住沐言继续说教,对付罗宇文这种人让他信服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亲眼所见。 “你们出来。”曾明明掐了下大拇指的第一个关节。 罗宇文打了个寒颤,“你让谁出来” “别动”曾明明暗中用指甲将指尖掐破,挤出两滴血,趁罗宇文发呆一把抹在他眼皮上。 双手握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转回身子。 “你给我涂了什么ygod”罗宇文刚要用手揉,眼前一暗,整个人傻愣在原地。 面前,漂浮着三团虚影,一个白衣少女,两个圆嘟嘟的小孩子。 他们都浮在半空中,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窝发青。 罗宇文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腿肚子都软的快不是自己的了。 如果不是曾明明就在旁边,他差点瘫软在地上。 “还法医呢,这么胆小,以后怎么解剖尸体” “就是就是,太没出息了,见到咱们就吓成这样,要是看到恶鬼,还不尿裤子啊。” 两个半大的小娃娃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还围着他转了一圈儿。 罗宇文再也坚持不住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张开嘴,没等他发出一声哀怨至极的嚎叫,嘴,已经被人捂住。 “你疯了嘛想让大家都觉得你也发疯了,你是法医,相信事实,我让你看到了事实,你现在信了嘛” 曾明明捂住他的嘴,“冷静下,别大喊大叫。” 罗宇文惊恐万分的点了点头。 “冷静了我松手,我会和你解释,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更直接的接受我的话。” 曾明明皱着眉看着罗宇文,真没想到他竟然吓成这样。 罗宇文又惊恐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也不知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沐言走了过来,伸手将他拽起,按到在椅子上,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一口子将水喝完,全身依旧麻酥酥的。 罗宇文从未这样害怕过,这简直比他第一次亲手割开尸体的肌肉组织还让他惊悚。 “好点了吗鬼魂原本就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通常你看不见,我的血可以通灵” 曾明明飞速和他讲解着,“你现在相信我们没有发疯了吧,鬼魂和巫蛊,都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而这个案子,恰恰和这些东西有关。” “你们一直能看到他们”罗宇文胆战心惊的看着不远处三个虚影,心突突跳着,浑身虚汗直冒。 “我们已经习惯了,其实他们没你想象的那么怕人。”曾明明微微有点歉意。 若不是情况紧急,她也不想这样吓唬他。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好娃娃,你怕个鬼啊,胆小鬼” 胖丫鄙夷的朝罗宇文吐了下舌头,她淘气的样子真的和其他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罗宇文心里的恐惧淡了些,作为一名法医,他的心里承受能力的确比普通人强不少,虽然他现在还有些害怕,却已经能组织语言了。 “你们刚才说还会有人死去,那个蛊咒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会慢慢和你解释的,但现在,要尽快赶去冷库,看看能不能找到汪娟他们的魂魄,蛊咒的力量太过强大,现在已经死了五个人了,咱们必须阻止惨案的发生,还有,我怀疑他们和萧克的毒品案有关联。” 沐言表情异常严肃。 “我知道了,我立刻安警官,让你们进冷库查找,只不过哪里面有上百具骸骨,没那么快的。”罗宇文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明显已经镇静多了。 “我自有办法,要不你在这里休息吧,我们俩去就行,对了,你把眼皮上的血擦干净就看不到了。刚才我太着急了,抱歉。” 曾明明诚恳的道了句歉。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罗宇文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他的腿还有点发软,握手机的右手也有点儿不听使唤。 可看看沐言,还有曾明明,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罗宇文心里说不出是个滋味。 今天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所有的惯性思维,也让他恍然发现一个事实,他和曾明明之间,不止一道沟壑,隔着万水千山。 ===第439章 三号冷库 罗宇文强忍着内心的俱意了冷库负责人,不多时就安排好了一切。 三人登记后进入三号库。 蚂蚱哥的尸骸原本就贮存在这个库里。 338号。 没想到,尸体莫名其失踪了。 监控录像上没发现任何端倪,除了正常的巡视检查外,没有任何人出入过,更别提将尸体带走了。 做为一名资深的法医,罗宇文无数次出入过这个地方,他上任之前,法医院并没有自己的专用冷库,后来在他的多次申请下,才得到经费,耗时一年建成现在的规模。 冷库由三个部分组成,共有六十个仓位,有专业技术员维护和看守,出入需进行严格的登记,为了保持尸体的新鲜度,冷库内的温度常年保持在零下十三度以下。 三个换上保暖服,带好手套,开始了对三号库的检查。 与此同时,冷库负责人也在刑警五小分队的监督下,详细检查出入登记和内部监控录像,一波人在外,一波人在内,与时间,争分夺秒。 罗宇文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在加上这些检查的特殊性,不能在有外人在场,支走了管理员,三人推开冷库大门。 罗宇文骇然立在门口,浑身上下瑟瑟抖颤,直到冷库门在身后徐徐关上,金属触碰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号库他进出过无数次,这个库并不大,也就是五十平米左右,除了中间有一行通道外,两侧都是纯白冰冷的冷冻仓。 由于温度较低,整个冷库中到处弥漫着一层乳白色的冷气。 曾明明左右环顾了一下,面色坦然的往里走,沐言紧跟在身边,罗宇文哆嗦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忽然走不动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呆滞的走到他面前,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眼窝又深又青,瞳孔一片惨白。 他的脸上和体外凝结着一层厚实的冰霜,头上也凝着一层霜花,好似披着满头的白发。 “继续走别四处看。”曾明明皱了皱眉,刚一进入冷库她就看见这里游荡的魂魄,其实,这种游魂多数都是三魂中的地魂,只凭本能在一定范围内游荡,并无意识,更不会害人,曾明明见的多了,自然无所畏惧,但她也能理解罗宇文现在的样子,故而好心提醒他。 罗宇文呆愣在原地,说什么也不敢往前走,四周围,虚影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温度过低霜花凝结的原因。 他甚至觉得这些影子都特别凝实,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立在四周。 只不过,这些人的表情也像被冻住了,睫毛和头发都惨白着,眼睛也不眨一下,最让人恐惧的事,所有人的都没有瞳孔,眼底深处一片惨白。 尽管穿着保暖服,一股彻骨的寒意依旧从心底弥漫了全身,罗宇文觉得所有人都翻着白眼球盯着他,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离他那么近,脸紧贴着他的,他甚至能觉察到他口里呼出的寒气。 罗宇文觉得自己真快疯了。 这种事根本不是你胆子大或者见惯了死人就能适应的。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胳膊忽然被人抓住,沐言抓紧他的小臂,轻轻一拽,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倒,穿过中年男子的身体,就这样,活生生将那个人撕成了两半。 这种感觉就像飞速从水帘下跑过,刚觉得湿冷,人就已经过来了。 罗宇文猛地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然后,他看到曾明明淡定自若的从两道虚影中穿过,虚影扭曲散开,化成一团团白雾。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被沐言强拉着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被蜜蜂蜇了一下。 控制不住身体的抽搐。 “338”曾明明的视线停在左侧墙壁的一个位置。 沐言松开罗宇文,拉开冷东仓的门,一股浓郁的白气散开,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罗宇文你还好吗放大镜给我。”曾明明忍耐的看着他。 罗宇文木然看着曾明明,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颤巍巍将手里的工作箱递了过去。 曾明明打开工具箱仔细开始检查,冷东仓完全敞开,箱体内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摸上去异常坚硬。 沐言也顺着箱体缝隙认真端详着,两人查找了许久,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 曾明明皱了皱眉,一具尸骸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消失掉,这里面一定隐藏着她没有发现的秘密。 “主人,我闻到一股臭味” 竹板闪身飞了出来,“这味道有点熟悉。” 曾明明使劲吸了口气,没察觉出任何异常。 “主人,你试着通灵一下看看,也许能感觉到。”竹板在空中盘旋着提议。 这时,胖丫和小慧也现身出来。 胖丫的手里还掐着小土豆的脖子,像拎小鸡子似的,拖着他到处飞,一边飞,一边闻。 “就是那个味道”胖丫凑过来,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在了冷东仓的舱壁上。 “土豆,你闻闻,是不是你幻化的那个白衣女鬼的味快说”胖丫一把将土豆按在冰霜层,来回的蹭。 “好像是”土豆苦瓜着脸贴着仓底感觉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大叫着挣扎起来。 “这里,有好多死虫子,快放开我,我可不想被它们吃掉” 曾明明示意胖丫松开土豆,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沐言忽然对她摇了摇头,曾明明恍然,冷库内的监控一直开着,她不能乱讲话。 “胖丫,你能用精神力干扰那个摄像头嘛,我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一下。”曾明明伸手拉住胖丫的手,不用开口,胖丫就知道她的心思。 “没问题,很简单,交给我了。”胖丫点了点头,化成一团光雾钻进了摄像头里。 “可以开始了。”胖丫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退后点。”曾明明示意沐言和罗宇文让开。 “主人,我觉得有必要让他们也感觉一下,三个人看的更仔细。”小慧提议。 “也好,沐言握紧我的手。” 曾明明和小慧心灵相通,朝沐言伸出左手,她的通灵眼现在比以前进化的许多,可以让更多人和她一起,同时进入通灵的状态。 “我呢”罗宇文结结巴巴的问,虽然他很害怕,但他不想错过能握住曾明明手掌的机会。 ===第440章 死蛊腐尸 “也许会看到很恐怖的事”曾明明没伸手,扭头看着罗宇文。 “他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可是法医,什么恐怖的没见过。”罗宇文煮熟的鸭子嘴硬,心里却特别的气馁,曾明明和沐言太淡定了,反衬的他无能又怯弱,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严重的心理反差。 “好吧。”曾明明知道多一双眼睛多一重保证性,既然他坚持,只能给他这次机会了。 没等她伸出另一支手,沐言忽然一把抓住罗宇文的手,将他的手按在他握紧曾明明的手背上。 “开始吧。”沐言泰然自若的闭上眼,完全无视罗宇文瞠目结舌的表情。 不至于吧,带着手套握下手也防着,把我当什么人了 罗宇文一张脸扭曲的和便秘了似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毛遂自荐呢。 “一样的,放松,闭上眼,尽量什么都不要想。否则滞留在通灵空间中可不能怪我。”曾明明白了他一眼,警告。 “”罗宇文暗自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自己没用,还是骂沐言小气。 骂完,无可奈何的闭紧了双眼。 自己眼高于顶了这么多年,终于对一个女人动了心,还是别人的女朋友,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罗宇文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奇异的簌簌声,好像无数虫子急速在爬动。 这声音听的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就在他脚边。 脚面微微一颤,有东西爬了上去。 麻酥酥的,顺着小腿往大腿上蔓延。 那感觉就像有东西钻进了他的裤子里,贴着肌肤飞速蠕动,他甚至能感觉到无数纤细的绒毛从肌肤上掠过。 罗宇文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睁开了眼。 却被眼前的景象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刚还空荡荡的冷东仓里,多了一个人。 一具尸骸,从散乱的长发中能看出是一名女性,身上裹着的白色睡袍破烂的不成样子,尸体高度腐烂。 脸颊凹陷,五官烂的血肉模糊,有脓血和尸虫在缝隙间蠕动。 最让人恐惧的事她的双臂和小腿,已烂成了森森白骨,露出焦黑的肌肉组织残留,看这个样子,似乎还经历过烧伤,四肢严重萎缩。 罗宇文瘪了瘪嘴,这样恐怖的尸骸对他来说也不多见,但总比刚才那些阴森森,白眼球外凸的鬼魂看起来顺眼多了。 至少,他可以坦然面对,一点都不怕。 他得意的朝身边看去,想在曾明明面前露出点久违的正能量,忽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偌大的三号冷库中,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面前这俱高度腐烂的女尸,以及,脚下这层不断弥漫的虫子。 宛若一盆冰水迎头浇下,罗宇文所有的雄心壮志瞬间消失无踪。 “”他张了张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手指也不能动,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整个人好似化成了一副雕像,偏偏还是看到听到感觉到。 脚下的虫子宛若一带溪流淌满他的全身,这些虫子非常小,比麸皮还轻巧,雪白雪白的,就算仔细盯着看,也看不到四肢和身体轮廓。 可它们的数量相当惊人,成群结队的,移动速度特别快,猛地一看,就像一行行乳白色的液体。 每流到身体的一处地方,一股被腐蚀的麻痒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点点化成一堆烂泥,慢慢在融化,骨头深处那种跗骨蚀髓的痛楚一点点弥漫开来。 痛苦那么清晰,缓慢,极度的恐慌,彻底将罗宇文吞噬掉。 曾明明握着沐言的手,看着罗宇文因为惊恐而面目狰狞的脸,心里微微有那么一点觉得对不起他。 刚才通灵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两股力量的牵扯。 一股力量将沐言往左侧推开,一股力量将罗宇文排斥在外。 出于本能,她将沐言揽在身边,回身在想稳住罗宇文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被另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曾明明自己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初她也曾不小心被通灵中的幻境导引,神智依附在通灵时所见的一种物体之上。 只是,当初她曾附在花栗鼠和一枚玉器上,以它们的视觉角度看到了自己父母的交往。 可现在,罗宇文竟然和千万只蛊虫相融了。曾明明看着脚下蜿蜒流淌的乳白色细流沿着墙壁徐徐钻入墙壁中,心里对罗宇文这个倒霉的家伙衍生出一点点同情,这三分之一的附着率,怎么就让他赶上了。 也不知他会有什么奇怪的感受,会不会再次受到惊吓 “38还是38”沐言对着墙壁上蛊虫钻入的缝隙怔住。 曾明明也反应了过来,这些虫子钻进去干嘛难道,是它们吞噬了蚂蚱哥的尸骸嘛 两人正在猜疑,墙壁一阵颤动,38号冷冻仓徐徐打开了。 一副高度腐烂的女尸裸露了出来。 “汪娟怎么是她”曾明明骇然,不是说哪里都找不到她的尸骨,怎么会也出现在这个冷冻仓里 蛊虫越来越多,很快,汪娟的尸体就被蛊虫完全覆盖住了。 数不清的虫子聚集在汪娟的尸体之上,隐约能看到虫身下漆黑的骸骨和萎缩的肌肉,不知为什么,曾明明觉得那具女尸很快缩小,渐渐的,蛊虫涌起的小包瘪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蛊虫慢慢散开,从新化成几缕细长的白线,往地面淌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曾明明竟然觉得那些东西慢慢汇聚成了一个男子的形象,平铺在地面上,紧接着,蛊虫好似真的融化成了水,渗入地面消失不见了。 一缕白烟从地面上腾起来,罗宇文的虚影出现,从地面爬了起来。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曾明明,少顷,鼻涕和眼泪忽然喷涌而出。 声音也戴上了哭腔。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嚎了两句,猛地瞪圆了眼睛。 突然,他一个纵身朝曾明明扑了过来,好似疯了一样。 曾明明打了一个激灵,从通灵的状态中清醒。 没等她有什么举动,只听到耳畔噗通哎呦两声响动。 沐言抬脚将罗宇文踹飞。 一头撞在冷库的墙壁之上。 罗宇文四肢朝上,跌的头晕眼乱,一边抽搐一边呜咽。 曾明明一下子愣住了,这,什么情况 ===第441章 被人盯上 罗宇文一路碎碎念的唠叨,烦的曾明明差点想用胶水把他的嘴巴粘上。 有心不让他跟着,可眼看他被吓惨了六神无主的模样,曾明明又有那么一点不忍心。 这种未知的恐惧是她带给他的,更别提,沐言还狠狠踹了他一脚。 虽说没踹到肋骨受伤内脏出血的地步,但那一大片淤青也是下了狠劲的。 尽管沐言的解释也比较合理,谁让罗宇文意识回归后和疯了一样扑上来想抱人呢 那一脚只是本能反应。 “我只用了一半不到的腿力,否则他哪有力气念这一路”沐言白了曾明明一眼,对她没有拒绝罗宇文继续跟着他们调查这件事颇有些耿耿于怀。 “我那也是本能好吧,要是你们也经历过我的感受,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猛的眼前出现个熟人,别说人了,就是猪也会扑上去。” 罗宇文一手抓着座位扶手,一手捂着腰:“你不知道我再看到你们有多高兴,本以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没想到竟然又挨了一脚,我怎么那么倒霉啊,你还敢说你没用力,我现在一吸气就疼。” “你说谁是猪有你那么比喻嘛” 曾明明翻了他一眼。 “我就是那么一形容,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恐怖,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身子像冰块儿似得融化,发不出声音,无处求助,那种情况下人都崩溃了,就算眼前出现一头猪那也是亲切的,我肯定会冲上去狠狠抱住,毕竟它是活的,能证明我的存在感你们是不知道,太恐怖了,我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罗宇文心有余悸的说着,眼眸深处露出浓浓的恐惧,见他这样,曾明明也不好再挤兑他了。 沐言也没吭声,继续开车。 面前出现一个分叉路口,一打方向盘,沐言一本正经的皱了下眉。 “罗院长最恐惧的时候最想做的是居然是抱住一头猪,这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沐言的声音清清淡淡,可听到罗宇文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老子想抱你的女人,这话好说不好听,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却说这样的话挤兑我。 罗宇文再怨念,也不能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只得打个哈哈,说到:“都说了那只是比喻,我当时根本没看清” “马上到了,明明,你最好嘱咐好他,一会儿看清楚再说话,最好,只听不说。” 沐言减缓了车速,汽车驶入一片废墟之中。 “不是擦掉就看不见了嘛”罗宇文隔着车窗往外看,车外面遍地瓦砾,荒凉又冷僻,这样的地方看起来和墓地差不多,不是找高人了解情况嘛,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一想到墓地两个字,罗宇文身上又不自在了。 “我们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附近,你如果害怕就呆在车里。” 沐言将车停下,刚才在通灵时遇到的事,大概就只有精通蛊物的金婆婆能够解释清楚了。 “我跟着你们,绝不乱说话。”罗宇文赶紧跟着曾明明下了车,他再不想在单独呆着了,否则真的会被吓疯掉。 三人沿着荒废的小路往巷子深处走。 虽然是大白天,巷内依旧安静异常,只听见三个人的脚步声接踵起伏,在空荡中回响。 风,呜呜吹响,吹的身侧的野草刷啦啦的响。 曾明明猛然腾起一种莫名其的感觉,好像身后有一对眼睛在冷冷注射着自己。 回了几次头,什么都看不见,即使用了阴眼,还是没发现异常。 “沐言,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曾明明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你也察觉到了”沐言微微一怔,“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们俩又看到什么了,又有那种东西不是吧。”罗宇文紧张的不得了,他忽然发现看不到,竟然比看到了更加让人惶恐。 “没鬼,别回头,有人跟踪。”曾明明压低了声音,“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两步,草丛中忽然窜出一只黄白相间的野猫。 三人都吓了一跳,野猫喵呜了几声,轻巧跳上屋檐,消失了。 三人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几步,曾明明骇然发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突然消失了。 看看沐言,他好像也察觉不到了,正在茫然查看。 罗宇文浑身崩的很紧,眼珠子上下左右的转,脖子却挺的直直的。 “你们来了”小巷深处忽然响起金婆婆柔媚的声音。 没听到脚步声,人却忽然出现在几个人的视线中,依旧一身苗衣装扮,只不过今天,她穿了一双软底的绣花鞋,没赤着脚。 “我接到江江电话一直等你们,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这一路上还顺利嘛” 金婆婆脚步轻盈的走过来,脸色慎重的往远处看了看。 “婆婆,我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刚才” “我知道了,你们跟我先进来。”金婆婆摆了摆手。 示意他们别说话,紧接着一抿唇,发出一声明亮的口哨声。 簇簇声响起,七八只猫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 “守在这儿不许任何人进来。”金婆婆吩咐。 那些猫儿好似听懂了她的话,纷纷跳跃到一处趴着不动了。 还有两只干脆挺直了脊背坐在了路中央,尾巴翘的直,一对碧绿的猫瞳中竟泛起微微的红光。 “猫妖”罗宇文吓的一哆嗦。 “呵呵这个小后生太逗了,什么猫妖,只不过是看大门的,汉人喜欢养狗看守门户,我们苗人却喜欢用猫。” 金婆婆捂着嘴笑出了声,“跟我进来吧。” 三转两转,也不知道怎么走的,不多时就进了一个小院儿,却不是第一次进的那个院子。 里面依旧整洁,没有其他人。 “这里安静,好说话,坐吧。”金婆婆悄然一指院中央的桌椅。 自己轻飘飘坐下。 曾明明随意坐了一把椅子,手指不经意拂了下桌面,浅浅的一层灰。 她左右环顾了下,这个院落中只有东面垒着一个低矮的小屋。 门窗都关着,看不清屋内的情形。 院墙也似刚修葺的,墙缝儿中的黄泥还没有干。 ===第442章 阻拦 众人坐下,曾明明也不客套,飞速将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事无巨细,还让罗宇文摸出手机,把他拍摄的那个图片拿给金婆婆看。 听完她的话,又认真看了好半天,金婆婆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沉默了几分钟,叹了口气。 “和我先前的分析差不多,是蛊咒,而且是蛊咒术中最毒辣的死咒,无解。” “这么厉害连你都没有办法这可怎么好” 曾明明心中一涩,如果金婆婆也解不开这个死咒,也就是说还会死三个人,而这三个人,也许是侦破那个神秘组织的关键。 说不准萧克本人也参与其中。 曾明明并不在意他的死活,可线索一旦断了,以后就更难侦破下去。 “在我们苗疆有很多古老的家族,虽然都已经没落瓦解,但还是有一些禁术留了下来。蛊咒就是其中一种。” 金婆婆轻叹了口气。 “这种蛊不同于一般的蛊,它是用施咒人至亲的血肉养成,再加上施咒者自己的怨念和生命力为代价,十分厉害。 “你通灵中看到的情形其实就是蛊虫培育的过程,那白如奶浆流动的是蛊咒的幼体,它们吞噬了尸体后会进化成半透明的蛊虫,这种蛊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可以模拟出任何形态,甚至,可以模拟出人的样子,甚至,还能发出人类的声音。 当然,这样做是有代价的,下蛊者会付出他的生命,甚至,灵魂也会破碎。不是天大的仇恨没人会下这样恶毒的咒术,这是禁术。” “也就说不杀光他诅咒的人这些蛊虫不会善罢甘休是吗”沐言问。 “应该是这样,我想,那些蛊虫已经吞噬了下蛊者的身体完成了第二步进化,所以,那具尸体才会莫名其的消失了。” “蛊虫还会再进化嘛”沐言又问。 “会,每当它们完成一次咒术,蛊虫就会进化一次,他每吞噬一个人,就会拥有模拟那个人一切的本事,令人防不胜防。” “没破绽嘛”沐言眉头微微一簇。 “蛊虫按命令形式,具有很强的目的性,除了对他敢兴趣的事很执着,对其他的人和事,往往浑不在意。” “命令”曾明明听出一个关键词汇。 “婆婆,你所说的命令是怎么回事下蛊的人不是以生命为代价被蛊吞噬了嘛怎么还会下命令。” “蛊就是蛊,即使它们拥有各种强大的能力,也不可能替代人的思维,没人控制,也就只能仅凭本能觅食,下蛊人虽然死了,可他的魂魄还在,这就是蛊咒的可怕之处。以身体为代价,放弃转世的机会,附着在任何可以附着的生命上,暗中操控一切,直到诅咒结束,魂力才会散去。” 金婆婆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力。 “听我一句话,不要去试图阻止这个咒术的发生,否则,你们也会成为它攻击的目标,一旦被它盯上,恨意就会转移到你们身上,不死不休。” “恐怕它已经盯上我们了,婆婆,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把我们引入这个院中,让那些猫来保护我们。” 曾明明眸光清澈异常,“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想把我们困在这儿,等那三个人死亡蛊咒结束后再放我们出去。”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已经很小心了,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金婆婆叹了口气,转了转身子,靠在椅子背上。 “可我们不能留在这儿,咱们走”沐言猛地站了起来。 “走你们出不去的,别枉费心思了,我金燕子的迷蛊阵,可没那么容易走出去。” 金婆婆的声音似有似无,轻飘无力。 “不一定”沐言一把攥住曾明明,往院外走。 罗宇文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他都听懵了,除了跟着沐言他们共进退已经失去了主见。 刚要走,沐言眸光突然凝缩成一团。 大门外,原本是一条狭长的小巷。 现在,逼仄的小路竟变得无比宽阔,无数条岔路向四面八方延伸。 “无论你们选那条路,都会原封不动的走回来,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金婆婆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恶意,只要你们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危险解除了就让你们离开,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如此得罪了”沐言毫不迟疑的朝金婆婆扑去,他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可她一定知道。 右臂一紧,竟被曾明明拽住。 “明明,我不会伤害她的,可我也不允许有人继续死去,即使他们罪无可恕,法律自会惩罚他们,其他人没有这个权利” 沐言皱了皱眉,“相信我就放手。” “我不是想拦你,你自己看看。”曾明明松开手,眸光有些无奈。 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原本坐在椅子上金婆婆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白胖胖的波斯猫,此刻,正懒洋洋躺在座椅上,悠闲的闭着眼打盹儿。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一个人走路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有这个院子,明显就是刚刚盖好不久的,如果我料想不错,你最近应该独自居住在这里,你是不是害怕他会回来找你,连累到其他人,婆婆,你察觉到他是谁了,你想帮他,对吗” 曾明明对着大门,声音异常淡定。 “他的事我以后会告诉你们,不过,现在我真的不能放你们走,抱歉。” 金婆婆的声音从远处轻飘飘的飘进来。 沐言竖着耳朵感知了半天,硬是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地。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他承认金婆婆是好意,可他实在不想当一个逃兵。 “如果我有办法走出这个院子呢”曾明明对沐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不可能如果你能出去就走走看,如果你能找到出口,我不会拦着你。” 金婆婆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 “我不仅能走出去,还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能终止这个蛊咒。其实,这些还是你提醒我的。” 曾明明说完后,忽然朝东边那座低矮的小屋冲去,而沐言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哪所房子的窗户下,站定。 两人都没进屋,却堵住屋内唯一的两处出口。 院内,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悠悠的叹息声忽然响了起来。 “哎” 这次,沐言听的一清二楚,声音正是从屋内传出来的,金婆婆的声音。 ===第443章 白猫 tdoctye ht uc otot o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404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body{arg:0fontsize:7efontfaiy:verdana, ria, hevetica, sansserifbackground:eeeeee} fiedset{addg:0 15x 10x 15x} h1{fontsize:24earg:0or:fff} h2{fontsize:17earg:0or:0000} h3{fontsize:12earg:10x 0 0 0or:000000} header{arg:0 0 0 0addg:6x 2 6x 2fontfaiy:ottrebuchet sot, verdana, sansserifor:fff backgroundor:555555} tent{arg:0 0 0 2ositioive} tenttaer{background:fffarg:8xaddg:10xositioive} 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2gt404 ===第444章 爱的救赎 tdoctye ht uc otot o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404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body{arg:0fontsize:7efontfaiy:verdana, ria, hevetica, sansserifbackground:eeeeee} fiedset{addg:0 15x 10x 15x} h1{fontsize:24earg:0or:fff} h2{fontsize:17earg:0or:0000} h3{fontsize:12earg:10x 0 0 0or:000000} header{arg:0 0 0 0addg:6x 2 6x 2fontfaiy:ottrebuchet sot, verdana, sansserifor:fff backgroundor:555555} tent{arg:0 0 0 2ositioive} tenttaer{background:fffarg:8xaddg:10xositioive} 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2gt404 ===第445章 念力相融 tdoctye ht uc otot o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404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body{arg:0fontsize:7efontfaiy:verdana, ria, hevetica, sansserifbackground:eeeeee} fiedset{addg:0 15x 10x 15x} h1{fontsize:24earg:0or:fff} h2{fontsize:17earg:0or:0000} h3{fontsize:12earg:10x 0 0 0or:000000} header{arg:0 0 0 0addg:6x 2 6x 2fontfaiy:ottrebuchet sot, verdana, sansserifor:fff backgroundor:555555} tent{arg:0 0 0 2ositioive} tenttaer{background:fffarg:8xaddg:10xositioive} 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2gt404 ===第446章 南辕北辙 tdoctye ht uc otot ot1strictdtdotgt tht xnsototgt theadgt tta charsetgb2312otgt ttitegt404 ttitegt tstye tyeottextcssotgt body{arg:0fontsize:7efontfaiy:verdana, ria, hevetica, sansserifbackground:eeeeee} fiedset{addg:0 15x 10x 15x} h1{fontsize:24earg:0or:fff} h2{fontsize:17earg:0or:0000} h3{fontsize:12earg:10x 0 0 0or:000000} header{arg:0 0 0 0addg:6x 2 6x 2fontfaiy:ottrebuchet sot, verdana, sansserifor:fff backgroundor:555555} tent{arg:0 0 0 2ositioive} tenttaer{background:fffarg:8xaddg:10xositioive} gt tstyegt theadgt tbodygt th1gtth1gt tfiedsetgt th2gt404 ===第447章 苦战鼠群 金婆婆一怔。 他们三个刚进入蛊虫监视的控制范围,她就感知到了有邪恶力量的存在。 这才从隐居的地方走出。 她派出了看守门户的猫灵四次查找,还派出了数以万计的蛊虫搜寻,即使困住他们的这段期间也没停止。 邪恶的力量依旧存在。 它隐匿在黑暗中,窥视着一切。 你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却感知不到他具体的位置。 这正是蛊灵的可怕之处,你知道他在,随时可能跳出来置你于死地,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到隐藏在哪。 即使他在你身边,离你咫尺之遥,可你就是感觉不到一丝杀气,一丝异样,直到他伸出獠牙将你撕得粉碎。 被蛊灵盯上的人通常都是被玩腻了涮够了逼疯了才会痛苦死去。 金婆婆心知他的可怕,所以才将他们三个控制了起来。 她用尽万蛊搜寻都感知不到蛊灵是什么可曾明明却说她知道。 这怎么可能 “你看到过他”金婆婆知道曾明明的眼睛与众不同,加上她潜在身份,也许,无意中有所发现,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没见过,一个简单的逻辑推理。”曾明明淡然一笑,金婆婆的眸光迷茫不解,沐言的表情却很轻松,很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推理”金婆婆还是没听懂。 “婆婆还记得你出现之前的事吗” 曾明明走出院门,朝远处眺望。 “我觉察到你们身后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怕你们出事,于是就派我饲养的猫儿去看看。可是我没感知到他在哪,这是蛊灵的特殊之处,可以隐身在任何生物体内,完全隐没自己的气息,最近觉察到危险,却找不到,时时刻刻被折磨,直到精疲力尽,心神崩溃的边缘他才会出手。” 看着面前狭长幽僻的小巷,金婆婆脊背一阵恶寒。 每往前踏出一步,这种被人紧盯的感觉就增强一分。 莫名其,心忽然加速跳动。 剧烈的跳动。 金婆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来,这种逼迫的折磨才是蛊灵最可怖的地方。 当真难以忍受。 “婆婆,把你的守门大将召唤出来,咱们需要它们帮忙。” 曾明明抿了下唇,三人慢慢走出巷子,来到一处宽阔的废墟边上。 这里原是一连片的四合院,院墙房屋均已经倒塌,四处野草丛生,断壁残垣下,有许多黑暗且幽僻的角落。 风吹草动,簇簇有声。 “那些只是普通的野猫,攻击性不强,”被我用低级的控蛊术控制着,没什么作用,我手下还有十几只蛊将,饲养了多年,也许还能派上点用处。” 金婆婆语气有点颓然,这些蛊将是她从上千万蛊虫中培育出来的,跟了她几十年,已经有了感情,她也不想牺牲它们,只是,这一战,她实在没什么把握。 无论如何,都必须保全住神巫的转世,即使牺牲自己,也再所不辞。 下定决心,金婆婆没再犹豫,抿唇发出一声剪短的低啸。 数百只毒虫蜂拥而至,停在瓦砾间,草丛中还有塌倒的砖墙上。 大约三十多只猫也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一个个步履轻盈,长尾耸立,就连那只白猫也到了,不同在院中的慵懒,身形格外矫健,一躬身窜到一处制高点,猫瞳如炬般明亮。 不知是不是自己所有手下都来了的缘故,蛊虫出现后不久,一直徘徊在胸膛中那种惶惶然的恐惧居然淡了不少。 曾明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 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下四周,慢慢将精神念力渗透了出去。 突然 距离曾明明最近的一处废墟中凌空窜起一个灰影。 巴掌大小,速度快如闪电,猛地朝曾明明咽喉处咬去。 沐言一直全神贯注的站在明明身边,灰影跳起的瞬间他就已经挥出了拳头。 银光迸现,血渍和尖叫声同时炸开。 一只足有半尺多长的耗子重重跌落在废墟中,左半边头颅受到重击,血撒了一地,兀自不停抽搐。 沐言抖掉拳刺上的污血,眸光迸射处一道寒光。 跨出一步,沐言靠近曾明明,“小心点,别离我太远。” 话音刚落,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窜出四道影子,四只体型硕大的耗子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只像疯了一样,疯狂朝沐言和曾明明扑去。 沐言微微一侧身,抬臂将最大的那支击飞,回手又是一拳,他带着精钢制成的拳刺,攻击力极强,只一下,那耗子便被打的骨断筋折,一命呜呼了。 沐言出手如电,砰砰砰连挥了四拳,地上多了五俱血肉模糊的尸体。 与此同时,四处的簇簇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耗子从各个角落窜出来,一个个龇着獠牙,瞪着血目,悍不畏死的朝众人发动了进攻。 金婆婆一皱眉,抿唇发出一声长鸣,场上的蛊虫立刻开始了反击,那几十只野猫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大叫着冲入鼠群中,猫和鼠本来就是死敌,一对上,立刻死磕了起来。 让曾明明诧异的事,老鼠怕猫乃是天性,可这些老鼠不知为何却像疯了一样,拼命和猫厮杀了起来,有几只老鼠都被猫咪利爪扯破了肚腹,依旧狠狠咬住猫咪的毛发,将一口肉啮入嘴中。 还有两只,下半身都被扯掉了,利爪还死死扣住猫的双眼,简直比疯了还可怕。 这些老鼠毛色杂乱,大小不一,有的毛发已脱落大半,垂垂老矣,还有的爪子和利齿还没有长全也拼命的发动着进攻,而且全部都是不要命的攻击。 所有的老鼠都疯了。 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老鼠,沐言的双拳双臂都已被鼠血染透,老鼠依旧从四面八方不停的钻出来。 好像整个城市的鼠群都疯狂了。 金婆婆有群猫和蛊虫的保护,短时间内尚能自保,沐言的身上却已经带上了伤。 他要攻击鼠群又要保护曾明明,很难完全顾及上自己。 虽然明明也在拼命和鼠群周旋,奈何她手里没有合适的武器,而且,她不能全身心的投入打斗,她必须在满地狼藉的恶战中分神搜寻。 只有尽快找到蛊灵的位置,才能终止这场无休止的人鼠大战。 ===第448章 抓获 “吱吱”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沐言一拳击飞了一只半大的母鼠,肩头一痛,一只足有半尺多长的大鼠不知何时跳上他的肩头,尖锐的牙齿恶狠狠叼住他的肩膀,两枚又长又锋利的门牙已经深深刺入肩胛骨中。 剧痛袭来,沐言的手臂瞬间麻了。 强忍着剧痛,左拳挥出,拳刺上的凸起击中老鼠的头。 老鼠抽搐着死去,利爪却依旧抠着衣衫悬挂在肩头。 沐言费了好大力气才甩掉这只老鼠的尸骸,却发现肩膀被活生生咬掉一小块肉,鲜血顺着胳膊淌下,染红了整条手臂。 “沐言小心”曾明明大喊一声,一脚将扑过来的飞鼠踹飞。 伸手狠狠攥住一只老鼠的尾巴,用力将它摔落地面。 沐言被鲜血染红的手臂刺激了曾明明的神经。 热流朝头部窜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戾气瞬间弥漫。 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沐言微微一怔,他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杀意,回头一看,胸中泛起一股寒意,曾明明的眸光又变成了墨绿色,很浓很浓的绿,隐隐透着凶狠的光。 一只老鼠刚窜起来,对上曾明明墨绿色的眸光,眼中猩红瞬间蜕的干干净净,掉头跑了。 紧接着,曾明明和沐言身边的鼠群都颤抖了下,停止了进攻。 曾明明清楚的看到无数黑线从老鼠的头颅出溢出,鼠群目光中红潮蜕尽。 很快,刚还玩命进攻的老鼠都慌了神,四处溃散,很快消失在瓦砾中间,只有边缘外几只鼠还在纠缠争斗,却不是那些野猫的对手,不多时便成了猫中的口中之物。 就在这时,一处残桓的阴暗处出发出一声奇异的波动,虽然时间很短,但还是被曾明明发现了。 她一皱眉,精神念力化作蛛丝朝场上的猫群绕去。 除了几只奄奄一息失去战斗力的野猫,其余的全部一振,齐齐朝一处角落跑去,很快,便将那处废墟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那只白猫也有片刻的失神,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猫鼠大战,它居然还可以洁白如雪一尘不染也真是奇迹。 “沐言你没事吧。”看猫群围困住了哪个地方,曾明明迅速朝沐言跑去,她慢慢撕开伤口附近的衣物,一个拇指般大小的血洞出现在视线里。 深红色的血还在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别动,我先帮你止血。”看着沐言一身血渍斑斑,曾明明心如刀绞,他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拼命守护自己,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会不会感染。 她双手颤抖着按压在伤口上,遍寻身上却找不到一块干净的东西能替他包扎。 “我没事,不过是皮外伤。”沐言柔声安慰了一句,曾明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来替他止血,别担心。”金婆婆走了过来。 曾明明赶紧让开。 金婆婆看了看伤口,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对准沐言肩膀一晃,一只肉虫子飞快爬了出来,看不出头尾,只有身体两侧长着一连串副眼。 肉虫飞一般朝血洞爬去,撅着屁股钻了进去。 曾明明大骇,刚要责问金婆婆,沐言肩膀上的伤口忽然急剧收缩,竟然开始愈合了。 “这是肉蛊,最擅长修补伤口,放心,里面的血脉已经愈合了,休息几天就会恢复,不会留下伤疤。” 金婆婆颇为自豪的开口,这种蛊虫可是她精心培育的,疗伤效果一流。 “沐言,你休息下,我去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见沐言伤势控制住,曾明明心头的戾气不由又翻涌起来。 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蛊灵,还真是邪恶的东西。 亏她还想着劝说他放权复仇。 看来,她必须换一种沟通方式才能让他现形。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曾明明踢开地上堆砌的砖头杂物,露出一截隐埋在地下深处的下水道。 黑漆漆的洞口足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小臂粗细,洞内的水渍早已干涸,露出铺满污垢附着的水泥管道。 金婆婆和沐言也走了过来,两人侧耳倾听了下,里面,安静异常,一丝声响也听不到。 “蛊灵在这儿里面”金婆婆也好似明白了。 难怪猫群出现后,心里的恐惧会淡化,原来他竟然附在了耗子体内,怪不得能驱动鼠群。 只可惜,他能控制鼠群狂躁却能完全泯灭自己的天性。 蛊灵的最大特点就是能完全依附寄主,用以掩盖自己的气息。所以,它也会保留下宿主的恐惧,老鼠怕猫这是天性。 “金婆婆,有笼子吗还需要汽油,木炭和蒲扇。” 曾明明等待了一会儿,通道内,依旧气息全无,她转了转眼珠子,开口。 金婆婆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离开,也就过了几分钟,便将曾明明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放置好笼子,将笼口对准通道,曾明明点燃木炭扔进通道中,扔了两块在洞口,曾明明举着蒲扇一阵猛扇。 不多时,洞内便传出一阵簇动,夹杂着急促的咳嗽声。 很快,一只尖嘴猴腮的小耗子从洞内钻了出来,它绕过燃烧的火炭,大摇大摆的进了笼子。 一对绿豆般大小的鼠眼中泛起不屑一顾的光芒。 “如果不想一辈子被关在笼子里就回答我的问题,耗子的寿命虽然不是很长,可看你的样子,活个七八年没什么问题。” 曾明明关好笼子,看着里面灰白色的小老鼠,将笼子举平。 小耗子无动于衷的趴在笼子里,尾巴一颤一颤的,那表情,很是不屑。 “我有的是耐心,何况,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猫” 曾明明凑近了些,小耗子歪头看了她一眼,胡须抖了两下,居然把眼睛闭上了。 “没用的,它只要不吃不喝,很快就会死去,一旦这幅死亡了,就会立刻重生在其他生命体内。” 金婆婆面带无奈。 蛊灵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你对它束手无策。 当死亡都无法威胁,还有什么能制约一个一心复仇的人 “想饿死自己哼,哪有那么容易。” 曾明明眸光一闪,唇角泛起一阵冷笑。 ===第449章 死不妥协 曾明明将笼子拎回院子,随手放置在地上。 群猫都受了伤,各自寻找角落伤口,只有白猫悠闲的踱着步子在院中漫步,却不靠近笼子。 曾明明与笼内的蛊灵对视着。 一眼看上去,这就是只普通的耗子,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直到曾明明盯了他好久,终于看到了那层笼罩在他身上那层绵密的黑气。 如丝如缕,仿佛解不开的麻线团。 延伸出千百条细若牛毛的黑线,徐徐飘散在空中。 好像蒲公英的花苞,凝出完美的圆弧。 难道这是蛊灵的精神力 曾明明试探性的发出自己的精神念力,淡绿色的光柱慢慢渗透进笼子,与黑丝触上。 一股触电般的麻酥感隔空出现在大脑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没有接触,却好似真刀实的交锋。 蛊灵也察觉到了这种碰撞,紧闭良久的鼠目赫然睁开 那对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儿内泛起一股寒意。 随着对方恶狠狠的注视,那些黑丝忽然疯狂的开始抖动。 一股无形的波动忽然从渗入曾明明的精神念力之中。 她感知到他在召唤一些东西,还有,一丝淡淡的俱意。 他害怕自己的精神力。 难道,自己的精神力可以反控制它的 曾明明心中腾起一个念头。 “不好有大量幻蛊聚集在院门外,蛊灵在召唤他的手下了。”金婆婆脸色大变。 “咦”就在她刚集中精神启动准备抵御时,她设下的伏蛊忽然传递回来一个讯息。 幻蛊停止了移动,潜入地底散去了。 “它们都离开了怎么回事”金婆婆一头雾水。 在她的认知范围,蛊灵非常顽固绝不会轻易放弃目标。 “我想,是我控制住了它,切断了他和蛊群的。” 曾明明的话着实吓了金婆婆一跳。 笼中的蛊灵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焦躁的左右乱撞,身上的黑线蓬乱的如同爆炸的发丝。 曾明明的精神力凝聚成一个透明的圆球,紧紧将笼子罩住。 曾明明能感觉到无数声波一样的精神力朝圆球撞去。 却无法突破自己设下的防御。 圆球外侧那些若有若无的被切断了。 本来,她还不太肯定自己切断了对方与外界的,金婆婆的话让她肯定了这一点。 “你到底是什么人”笼内的蛊灵突然直立起身体,浑身的毛发炸着,他张开嘴,发出男子的声音。尽管嗓子尖利刺耳,却是人类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谁都没想到蛊灵竟然能讲话。 “我是警察”曾明明眸光一闪。 “不可能”蛊灵焦躁的转了一圈儿,它后腿直立着,两只前腿扒在笼框上。 “你为什么能阻断我和它们之间的,你没权利这么做,我付出所有代价复仇,巫神在上,谁都不能阻止我,谁都不能” 蛊灵声嘶力竭的尖叫着,眸光越来越疯狂。 “你已经杀了五个人了,难道还不够吗没人能决定他人的生死,即使他们犯了十恶不赦的罪,法律也会制裁他们,以恶制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找出罪恶的根源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曾明明义正言辞的回答激怒了笼子的蛊灵,他昂着鼠头,发出一声人性化的咆哮。 “不管你是谁,只要阻止我,你必须死” 尖叫声中,蛊灵浑身的毛都竖直了,身子几乎变成了一个圆球。 “我诅咒你”蛊灵一对眸子渗出血色。 “a”金婆婆忽然念了一句苗文,蛊灵一怔,不可置信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也用苗语回了金婆婆一句。 两人说了不过几句,蛊灵浑身颤抖起来,一对鼠目渐渐透出绝望。 神巫可以无视任何蛊咒,没有蛊虫敢伤害他。 还可以操控万蛊。 即使蛊灵的念力也无法撼动巫神分毫。 苗疆已经几百年没有神巫出现过了,他自认为放弃所有换来的力量竟然被轻易阻止住。 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嘛 “是他们害死了汪娟,为什么阻止我复仇,我放弃了一切,为什么阻止我。” 鼠目中淌下鲜红的血泪。 斑斑点点。 “复仇有很多种方式,你何必牺牲自己,你其实可以相信法律的公正性。” 曾明明见它绝望的样子,口气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一个人要恨到什么地步才会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去下一个诅咒。 “法律说的好听法律是给那些高高在上的蛀虫们自我保护的利器,根本不会维护我们这些人。” “如果法律真的会保护我们,我和汪娟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嘛,活活被关在笼子里浇上汽油烧死,然后磨成粉末混在食物中喂养那些畜生,若不是我千方百计将她的骸骨偷了回来,她也会被那些人渣都不是人,是恶魔而你,堂堂神巫大人竟然维护那些恶魔,老天啊,你们太不公了” 鲜血顺着毛发汩汩淌了下来,一眨眼,笼中的老鼠变成了血葫芦。 “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肯定会帮你抓住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你要相信我” 曾明明觉察到自己的精神念力在减退。 对方的血似有一股腐蚀性,硬生生将念力圈儿融化了。 “我谁都不信你们都是骗子我们曾经那么信任你们,不惜违背良心报恩,可换来了什么你们居然利用汪娟替你们走私毒品,事情败露后残忍的杀害了她。还有我那些兄弟们,他们明明知晓我对她不一般,竟然瞒着我对她下手。我几乎把我的钱都分给了他们,却还不知足瞒着我走私贩毒,加害我的女人这就是所谓的好兄弟嘛,我还能相信谁,你告诉我,我还能相信谁” 耗子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一对眼睛凸出体外。 “你为什么要偷到韩宇的,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到底还要杀谁,谁是毒品买的幕后指示,告诉我” 曾明明也有些急了,她实在想不到对方如此固执,宁肯死也不妥协。 “再这样你就死了,彻底死了还如何报仇,快住。” 金婆婆也看出来了,蛊灵这是真不想活了,它在用全身的精血和念力最后一搏。 ===第450章 第六遇害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蛊灵眸光中晃动着疯狂。 “你不是神巫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哈哈,咱们打一个赌好了,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的宝贝厉害,你说的对,还有三个人要死,它们会一个个死去,你阻止不了我的哈哈” 噗噗两声,耗子的一对眼珠子生生从眼眶中挤出,摔在地面上,变成两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以此同时所有黑线都涨粗了数倍。 耗子的身体吹气球般的鼓胀了起来。 砰 一声爆响,血肉横飞 鲜血爆炸的到处都是,他竟然引爆了精神念力,只为了从曾明明的精神控制住突围出去。 曾明明头部一阵晕眩。 对方的精神力冲了出来。 化成无数光点四散。 根本拦不住了 蛊灵彻底消散,可它的命令却已经传达了出去。 原以为可以阻止他,找出隐藏在背后的凶犯,一举破获这起贩毒杀人案。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曾明明内心纠结万分,若不是她,也许,蛊灵就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了。 “没想到他的恨这么强烈不好幻蛊离开了,它们竟然进化到这个地步,无主也能完成任务。天啊” 金婆婆掩唇惊呼。 她一直派蛊将盯着幻蛊的行动。刚刚得到通知,所有的幻蛊都从地面钻了出来,汇聚在一起,凝成一个人类的样子,离开了。 金婆婆将这一切说了出来。 好几次因为过度的紧张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在她的认知中,蛊灵一死咒术随之失败,可现在看来,幻蛊好像进化到了不需要控制也能随心变化的境界。 蛊灵都死了,它们居然还记得任务,这简直太诡异了。 “知道那个人的样貌嘛”听完金婆婆的讲述,沐言沉声问到,此刻也只有他还能保持冷静。 “只知道是个男人。” 蛊将虽然有一定的智力但毕竟没有口,无法复述具体的细节,自然也无从得知那人的外貌。 “现在怎么办”金婆婆问。 “他们肯定会继续杀人,必须赶在他们前边找到那些人,阻止他们。” 沐言簇紧双眉,那三个人肯定与萧克的毒品走私案有关,必须找到他们。 “从哪儿找起”曾明明有些茫然,她的脑子有点混乱,蛊灵自爆时的惨烈历历在目,她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不该过度使用自己的能力,如果她没逼迫他,也许,一切还有转机。 “先回警局,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说不定有了新的进展。” 沐言和金婆婆交代了几句,三人离开了金婆婆的院子。 罗宇文拐着腿一声不吭,今天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直到现在他还没完全适应。 走出小巷子的时候,曾明明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 小巷深处,房梁上,白猫趴在最高处遥遥凝视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只猫的眼神和其他猫不一样。 一路沉默,飞速赶回警局。 罗宇文返回了法医院,他需要时间去消化今天遇到的事,沐言和曾明明则返回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胡周已经整理好所有的文案等候在办公室了。 冷库机械库都送来了最近调查结果。 监控录像和人员登记统统筛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 只有一段奇怪的视频无从解释。 这段视频是从机械库的监控录像中截取的。 镜头中出现了一片白花花的东西,猛地看上去像一摊洒落在地的牛奶。 让人不解的是,这摊东西飞速变幻着位置,从窗台,地面,流向墙壁,最后,竟然朝着监控摄像头流过来,覆盖了镜头。 视频持续了几分钟,恢复了正常。 看起来就好像这段视频感染了什么病毒。 沐言和曾明明对视一眼,原来,韩宇的就是这样失踪的。 可为什么丢失的是他的,这是预谋还是随机 “胡周,现场追踪有进展吗”沐言合上手里的资料。 “耿亮找到了那辆丢失的山地车,就在小区围墙外,扯身没有任何损坏,只是在车子表皮上发现了大量的人体细胞组织附着,现在,他还在实验室。” “嗯,你去刑侦处跑一趟,萧雅应该知道我要的东西。” “是”胡周离开办公室。 沐言凝神思索了片刻,眸光渐渐清明。回头看了眼一直低头不语的曾明明,本想安慰她别对蛊灵的死太过自责,没等他开口,曾明明忽然站了起来。 “你还记得金婆婆的话吗幻蛊的特性。” “可以变幻成任何他吞噬过的形象”沐言眸光一亮,曾明明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它们先后吞噬了汪娟和蚂蚱哥的尸体,所以才能用蚂蚱哥的样貌去复仇,而那五名死者尸身保持完整,剩下三颗,必须以人的形态才能控制支,虽然咱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用韩宇的射杀这些人,但咱们能肯定一点,那些幻蛊最后幻成了一名男子的形象。” 曾明明并没有看沐言,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神情非常专注。 “蚂蚱哥死亡的消息曾被严格封锁,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他已经死亡的事,所以他们才能用他的形象出现在金昌小区杀人,经过今天,他死亡的消息想必瞒不住了,如果幻蛊真的有智慧,会继续用他的样貌去复仇吗可能性不大。” “虽然蛊灵没有明说,但能肯定汪娟的死和毒品交易有关。也许蚂蚱哥发现了他手下参与了这件事,追查到了一些线索,也许他想收集证据,才会有体内藏毒这件事发生。后来,却被幕后人发现,才有了在小巷中的所谓黑社会火拼,蚂蚱哥遇害。只是,如果蚂蚱哥这样死去,蛊咒又是谁启动的呢” “韩宇在这件事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第六遇害人既然和汪娟有关,应该” 曾明明眸光连续闪烁。 猛地抬起头。 “汪娟工作的娱乐中心,第六遇害人,一定有关联” 她曾经调查过汪娟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情况。 一个对月前汪娟辞职,于此同时经常出现在金昌小区顶层的那个神秘女子也消失不见。 如果一个月前她不是辞职而是死于非命,那么,汪娟的死绝对和这个洗浴娱乐中心有关。 说不定,第六遇害人就是娱乐中心的人 ===第451章 第四边 失踪的人 罗宇文垂头丧气的靠在办公椅上,任凭桌上的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着。 他看了眼电话,没接。 也不想接。 脑子里乱糟糟的,胸口憋闷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虽然他只是名法医,可这些年,经他线索破获的案子却与日俱增。 法医鉴定和现场取证的体系化,让很多案件更趋于明朗化。 法医鉴定,犯罪心理学分析逐渐被司法量刑接受,成为重要的呈堂证供。 罗宇文喜欢现在的工作,更喜欢这种抽丝剥茧的检验过程。 剥开虚妄,还原事实真相,给刑侦人员更可靠直白的线索是所有法医的职责。 可现在,这个案子,却卡在了验尸的环节。 除了肠道中发现的那包高浓度毒品外,他再也没发现任何对案情有帮助的证据。 他很沮丧,就算他被人催眠忘记了第一次的检查结果,可他自问业务技能并不会因此下降。 为什么,后来的尸检中他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罗宇文翻开办公桌上的检测报告,这三份都是他亲手鉴定的。 一摸一样的检测结果,他耐着性子从头到脚比较了一遍。 刀口,淤痕,尸斑变化罗宇文一项一项看过去,他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门忽然敲响,一名下属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 “院长,这是花园里家庭餐馆谋杀案的验尸报告,复检详解。” “放那儿吧,我一会就看。”桌上电话又响了起来。 罗宇文皱了皱眉,拿起话筒。 “手机关机,电话也不接,你搞什么”电话另一端传来罗厅长不满的责难。 “稍等。”罗宇文捂住电话筒,对下属摆了摆手。 那人知趣的离开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 “叔叔,我一直在忙。”罗宇文对着电话漫不经心的开口,一边说一边翻开手的的复检报告。 “你忙”电话那端的声音更大了,“我是怎么嘱咐你的,要看准时机主动出击,你分不清主次嘛” “叔叔的意思我听不太懂。”罗宇文心中一阵烦躁,心不在焉的翻动着手里的报告。 验尸鉴定附着清晰的照片,伤口边缘清晰恐怖,鲜血淋漓。 他看着鉴定数据,一串又一串的数字,看的他心烦意乱。 “沐言那边的缉毒案陷入僵局,又接连发生了恶性杀人案件,所有案子都僵住,这难道不是你的时机现在是评选的最后阶段,正是你凸显政治业绩的时候我问你,鉴定工作有进展嘛” “暂时没有,我正在努力”罗宇文皱了皱眉。 两份鉴定报告并排摆在眼前,一点儿新发现都找不到,叔叔居然还有心情提什么竞选 “先不急,按正常程序走,我帮你安排了一个新闻发布会,明天市政厅,我一早过来,详细资料我已经传真给你了,认真看清楚,明天一定好好表现,不许在推三阻四,听到没” 电话另一端,罗厅长的声音强硬的不容拒绝。 “知道了,我这就看。”罗宇文强忍着烦躁保证着,传真机哒哒响起,一堆文件一页一页淌出来。 罗宇文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风呼的一下吹进来,把传真机面前的一堆文件吹散。 有几页掉在了地上。 他弯下腰,蹲在地上,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发呆。 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他使劲儿吸了一口气,一页一页捡起地上的资料。 风很大,吹的桌上的资料呼啦啦响。 两份鉴定报告都被吹歪了,罗列在一起。 两页资料交叉在一起。 恰好是两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罗宇文站起来,将手里的资料用力摔在办公桌上。 “胡周,迅速调巡警封锁xx娱乐中心,不许人自有出入,何宇宸,通知武警中队,借调一组特警随时待命。明明,给秦局打个电话,这案子恐怕要上报特殊机构合并处理,现在局长位置空缺,只好先由他出面了。” “嗯”“是是”随着沐言一个个命令,整个刑警队大厅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 按沐言这样安排,应该有大规模抓捕行动。 现在已过了下班的点儿,看这情形,说不准要通宵行动了。 “通知机械库,马上配备防弹准备和支,随时准备出警。” 沐言刚下达完最后一个命令,忽听到门外走廊中传来一阵嘈杂声。 隐约有女人的哀求,夹杂着不耐烦的吆喝。 沐言眉头一皱,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发生了什么事”沐言快步走了出去。 “队长,有人无理取闹,我马上打发她走。” 一名刑警推搡着一个中年女子。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老公昨晚忽然失踪了,我来报案的,求求你们,他受了刺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女人苦苦哀求着。 “不到24小时不受理,和你说多少次才明白,警局现在有需要案子要处理,你先去小区派出所登记。” 刑警没好气的甩开女人拉扯的手,一脸不耐烦。 “是你”沐言一怔。 这不是那个牙医的老婆吗她跑警局报案,老公失踪了 “警察同志,我老公忽然不见了,手机也不带钱包也没拿,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肯定出事了,我去派出所人家不受理,如果你们也不管,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中年女人认出了沐言,立刻有了主心骨,推开那名刑警奔跑过来,泪眼婆娑的哀求。 “人什么时候不见的,还有,出事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比如精神焦躁,特别不安什么的。” 沐言对追过来的刑警一摆手,对方一愣,拾趣的站在一旁。 “自从你们走后我老公就有点不对劲儿了,他没去出诊,也不和我说话,直接回房,还把门反锁了,中午我喊他吃饭,敲了好几次门也不搭理我。直到下午三点多,我又喊他,还是没动静,后来,我就用钥匙打开了门,发现人不见了,我一下午都在客厅没出门,根本没见他离开,人怎么会不见肯定出事了。” “会不会趁你没注意他出去散心了” “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的,就追出去找,问了好多人都说没看到,小区保安我也问了,没人看见他出去过,我越想越害怕,就去派出所报警,可他们说不受理,我实在没辙,只好来这儿了,我也知道人才消失了几小时而已,可我这心里慌的不行” 中年女子的声音有些打颤。 ===第452章 他来了! “也许只是心烦了找个地方逛一下,说不定现在已经回家了,谁都有这时候,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一个大男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样,你先回去,明天如果人还不回来,你再来,到时候,肯定帮你找。” 没等沐言开口,那名刑警已经开始劝说了,刚才他推搡中年女子被大队长撞见,生怕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还要等明天”中年女人手心攥了一把冷汗。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从中午的时候就一直心惊肉跳,心里慌的好像刚跑了一个马拉松。 “你去办公室找胡周,让他动作快一点,顺便让曾警官过来。”沐言支走了男刑警。 “有你老公的照片吗”沐言问的很自然。 “有,有,这是他身份证。”女人忙不迭掏出一个钱包,取出一张身份证。 “由于时间问题现在还不能立案搜寻,不过,我会暗中查访点,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你最好留个方式。” “好的,好的,谢谢你警察同志,谢谢。”女子摸着眼泪,一脸感激。 两人说话间曾明明走了过来,她深深看了沐言身边的女人一眼,眸光中泛起异样的情绪。 女人佝偻着身体离开,紧跟着她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惨白的虚影。 曾明明认得他,那个牙医。 “他在这儿”沐言声音有点低沉,女人的背影在视线中慢慢消失,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背影和妈妈很像,小时候他不止一次看到她颓然远去的孤单身影。 那时候的他也会伤心难过,但却不像现在这样感同身受。 “你觉得早上见到的是他本人还是”见曾明明点了点头,沐言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早上问询时的一幕急速出现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没找到破绽。 “应该是本人,否则现场就会看到他的魂魄了,我只是不明白,幻蛊为什么会杀他” “也许因为他的摄像头拍到了重要的线索,但也许”沐言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马上通知特警中队赶去现场。”曾明明立刻明白了沐言的意思。幻蛊需要模拟人的形态杀人,而他们的报复心极强,极有可能会利用法医的外貌进行下一步的杀行动。 “咱们先赶过去,胡周,让刚才抽调的警员火速支援。” 沐言迅速朝警局停车场跑去。 曾明明深知事情紧急,来不及再返回办公室,只得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跑,刚跑出马路,沐言的车已经风驰电掣的驶了过来。 “把这个火速传给娱乐中心外的巡警,看到这个人,马上拘捕,注意,他身上有,极其危险” 沐言将身份证递给曾明明。 随手拉开车顶上的警报装置。一脚油门,车启动了。 曾明明打开平板电脑,拍照,上传,警局紧急事故处理中心。 十分钟后,步话机内清楚的传来指挥中心的指令。 沐言从后车镜中看着曾明明认真工作的样子。 内心忽然柔软异常。 才几个月,她就已经完全熟悉了警局所有紧急情况处理的流程。 她的努力和进步,他看在眼中。 这样的她,更让他心疼怜惜。 车停下,娱乐中心外停着三辆巡警车,几名巡警表情严肃的守在大门外,有几名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在不停和巡警交涉着什么,其中一个身穿花格衬衫的矮胖子更是一脸愤慨,他晃动着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叫嚣,指手画脚,喷得吐沫星子乱溅。 “我要投诉,你们等着,敢封老子的门,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矮胖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若不是工作人员拦着,看他那样子都要动手了。 很多人在围观,议论声不绝于耳。 沐言快步走了过去,“谁是娱乐中心负责人,我是市刑警大队的沐言。” “嗨,可算来了个管事的,说凭什么封我们中心的门,我们做的可是合法生意,一没违法二没偷税漏税,凭什么堵着我们不让做生意,你知道一晚上损失多少钱嘛”矮胖子一个箭步跳了过来。 别看胖,身体还挺灵活。 “你是负责人”沐言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废话,我是这儿的经理,今天你们警队要不给我个说法,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胖子翻着白眼球盯着沐言,表面上挺横,心里却不由自主有点打鼓。 这警察的眼神太冷了,被他扫了两眼,心咋个这么慌 “你们这家店的老板在吗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沐言没理会他的叫嚣,这人充其量不过是个被使唤的头儿,第六受害人会是他吗 他们知道汪娟的事,她曾经被一个经理纠缠威胁过。如果真是他,这个人也许会是目标对象。 “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我们老板可不是谁想见都能见到的” 王胖子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我们接到线报有人携带了支来这里寻仇,这名嫌犯很凶残,已经杀了五个人。警局之所以派巡警维护治安禁止人出入完全是为了你们这儿的安全。” 沐言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围观的群众听的到。 这番话好似像热油锅里投了一瓢开水,立刻炸了。 “武警支队的官兵马上到了,请大家马上立刻这里。犯罪分子手中有,现场人员混乱,极易误伤,请大家配合警局的工作,为了自身的安全,请马上立刻现场。” 嘈杂声中,曾明明适时开始游说。 她一边清场一边目光炯炯的在现场巡视。 一些人听到她的话后面露怯色迅速离开了。 可还有不少人,依旧一脸的无所谓的不肯挪动脚步,有的人甚至还在嗤笑,说警察就会危言耸听,光会吓唬老百姓不干实事。 还有两个穿着花哨的小青年居然不顾一切的挤了过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人太多了。 这样下去一旦发生意外现场将很难控制。 看着拥堵的现场曾明明暗自着急,人群中一张张陌生的脸飞速从眼前划过 怎么才能这些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主离开呢 曾明明正一筹莫展,人群中探出一张苍白的脸。 虽只是一晃而过,但他那双眸子太阴冷了。 只对了一眼,就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不好 曾明明心中腾起一个危险的念头。 他已经来了 谁,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第453章 中计 天气已经很热了,那人却穿着长袖衫,牛仔裤,带着一顶帽檐很宽大的棒球帽,他一直低着头,躲在别人身后。 偶尔朝这边瞥上一眼,帽檐下的脸苍白如纸,一双眸子说不出的阴寒。 一丝人类的感情都没有。 “大家让一让,很危险,赶紧离开这里。”曾明明一边驱散着人群,一边不着痕迹的朝那人靠近。 巡警们也都走了过来,在众人的游说下,人群又散去一大半,还剩下几个人纠缠着不肯走,尤其那两个一身花里胡哨的年轻人,脸红脖子粗的,兀自争辩不休。 “这里是公众场合,凭什么轰我们走,我们就乐意看热闹,你管得着嘛警察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又没犯法。” 一个耳朵上扎了一串耳洞,带满奇奇怪怪的耳饰的闹的尤其欢,他推搡开一个劝说他的巡警,捋胳膊挽袖子的闹腾,另一个虽然没他闹的厉害,手里却紧攥着一个啤酒瓶子。 两人身上酒气熏天的,脚下也有点虚浮,一看就喝高了。 “制住他们,动作麻利点”曾明明对身边的两个巡警低声叮嘱了两句,自己却装着胆怯的样子避开这两个人,朝人流褪去的地方走。 那个人也跟着人流散去,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拖着一条腿,一跛一跛的,好像腿部有残疾。 因为人总是低着头,曾明明看不清他的样貌。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街灯的光从四处倾泻,将他的身影斜斜歪倒在地面。 没等曾明明靠近,那人忽然扶着马路边的栏杆坐下。 有路过的人询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那人摆了摆手。 靠着栏杆出溜着坐在地上。 头猛地朝一边垂去,栽倒一边。 路人皆反射性的远离了他,没一个人敢靠前。 曾明明怔了下,快步朝那人走去。 没等靠近,那人忽然软绵绵仰倒在地,帽子从脸上垂落,露出国字形的一张方脸。 不是那个牙医 曾明明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那人身边,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两下。 “你怎么样,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嘛” 男子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曾明明探了下他的鼻息,还有呼吸。 刚要掐他的人中,一股奶白色的液体忽然淌了下来。 紧接着,五官的缝隙中,皆流出这样的东西。 让人奇怪的事,这些液体流动的速度非常快,而且,皮肤上一点残存也没剩下。 在曾明明的眼皮子底下,这些液体最终汇聚成一股。 顺着腮帮子淌进脖子。 钻入对方的衬衣中。 “幻蛊”曾明明一个激灵,想起来了。 顾不得围观者惊骇世俗的眼神,曾明明飞速撕开他的衬衣。 那团液体就盘庚在男子胸腹部,像鱼泡儿一样,一鼓一鼓的。 曾明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将那团东西捏住。 鱼泡忽然拉长,好像蛇一样缠住她的手指。 甚至还拉出很多锐利的细丝,将整个手都缠住,勒的皮肉生疼。 曾明明再也拿捏不住,只得将这东西甩在地上。 很快,这东西又聚集在一起,变成一个团黏糊糊的水渍。 飞快渗入地面,消失不见。 幻蛊控制住这名男子为的就是为了转移牵制注意力,说不定它已经进去了 曾明明猛地回过头,娱乐中心的大门掩映在灯火辉煌中。 看似明亮璀璨,可里面,到底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胖子还在和沐言交涉,两名巡警已经先后将那两个小青年制服,四周乱哄哄的,又是灯光闪耀又是噪杂喧闹。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曾明明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静止住。 无数人流倒退似的返回大门前。 拥堵的人流中,一个带棒球帽的高个子男子身形趔趄了一下,很快,他恢复了平衡。再抬起头,一张脸忽然变的和雪一样惨白。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忽然悄然无声的从一侧绕了过去。 四五个人从面前走过,挡住了那个人的身子。 画面似乎定格在那一瞬间,曾明明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在扩大,所有人的脸飞快的往两侧闪开。 一名巡警从人群中凸显了出来。 他的脸面无表情,一对眸子乌黑迫人。 那张脸,曾明明异常熟悉。 正是那个牙医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幻蛊幻化的凶犯 热血噌的窜致头顶,曾明明拔腿刚要追过去,眼前的一切忽然如水雾般晃动起来。 视线中所有的人都变的模糊不清,场景纷纷晃动。 很快,一切恢复了正常。 刚才的人流巡警统统消失不见。 两名巡警反扣着那两个年轻人在训斥,沐言还在和那个胖经理交涉。 一,二,三,四曾明明默数了一下在场的巡警,只有四个人,可她明明记得刚下车的时候,门外站着五名巡警 曾明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大意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围观的人流中,不自觉忽略了身穿的治安人员。 幻蛊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化身成巡警潜入了娱乐中心。 为了扰乱他们的视听,它留下了一小部分控制住了一个过路人。 牵制了曾明明的注意力 他已经进去了。 也就是说,他要报复的人就在里面 曾明明飞一般冲到沐言跟前,一把推开胖经理 “快,他已经进去了”曾明明大步朝里面奔去。 胖经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了身子就要骂,领子一紧,已被眼前的男人攥住。 沐言有点火大,刚才他一直被胖经理死缠烂打,现在看来,他绝对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拦住自己,给里面的人争取时间。 “快说谁在里面不想他死就说实话嫌疑犯已经进去了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沐言心急如焚,但他曾来过这个娱乐中心,里面太大了,不知道确切的地方很难找的到人。 “你少吓唬我,我姓王的也不是吓大的,我不知道你找的是谁,你们堵着门不让我们做生意已经违法了,休想私闯” 他使劲抓着沐言的手腕子,拉扯着纠缠起来。 ===第454章 8号包厢 “不说他就死定了”沐言眸中喷出一股火气,对付这种无赖,耐心和说服力统统没有用。 “少耸人听闻,我一直在这儿守着,根本没人进去除了那个女警你们这是无证搜查,以权谋私,我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进去的。”胖经理死拽着沐言,半个身子都坠在地上。 “你想妨碍警察公务我已经申请了搜查令,你这样做,我有权拘捕你。”沐言的心有点焦躁,后续支援还没有到,明明却只身进去返现,她势单力孤,娱乐中心里又这么大,万一遇到危险,这可怎么好 “搜查令呢,拿出来,你拿出来啊,否则,你这就是私闯警察欺负老百姓了,警察” 胖经理扯着脖子大喊,刚喊了几句,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 两辆防爆车拉着明亮的警笛声停在不远处。 一队身穿防弹衣,手持的武警飞速从防爆车内跳下。 两辆警车随后赶到,何宇宸首当其冲冲了下来,奔跑的速度比那些武警还要快。 “快进去搜,明明在里面”沐言真的急了,甩不掉这个胖子,他硬生生拖着胖子往里面跑。 胖经理半个身子都拖在了地面上,还是不松手。 “一队留在门口,二队分成两队去后门围堵,三四五队跟我走你们几个疏散行人和车辆,不准任何人靠近,快”何宇宸眸中散出阴冷的杀气。 他能感觉到曾明明现在很危险,而这个地方,似乎潜伏着什么可怕的力量,他从未遇到过的邪恶力量。 他冲进大厅,里面空荡荡的,连个服务员都没有。 娱乐中心占地几百平,有洗浴按摩,餐饮娱乐,ktv舞厅和酒吧四大部门组成,这么大的地方,上百个房间,要想找到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曾明明能去哪呢看着大厅四个出口,何宇宸犹豫了。 指挥权在他手中,他不下命令,那些武警也只能原地待命。 “说他们在哪”栓拔开的声响清脆利落,沐言的声音却出奇的阴沉 何宇宸猛地转头,沐言正用抵着胖经理的太阳穴,眸光中的杀气看的他不由一怔。 他从未见过沐言如此狠厉的模样,一张俊脸布满了阴霾。 “你想干嘛”胖经理腿瞬间软了,他想不到对方会忽然翻脸。 这个男警不是一直很有耐心和他解释嘛,他已经缠了他十几分钟了。 “给你三秒钟考虑”沐言的声音又冰又冷。 他慢慢勾紧栓,咯噔,清脆的扳机声传入耳膜。 “你不能杀我,我又没犯法,杀人要偿命”胖经理彻底吓傻了。 “一”沐言吐出一个字。 口顶住他的太阳穴。 “别冲动,咱们这多人,一定能找到她。”何宇宸冲了过来,伸手抓住体的转盘。 “没时间了,他肯定知道详情,松手”沐言冷冷瞥了何宇宸一眼。 他的眸光说不出清冷肃杀,看的何宇宸心中一凛。 他竟然为了她的安全,不惜杀人。 这还是那个秉公执法,严格律己的沐警官嘛 何宇宸松开手,对身后看傻眼的特警们做了个手势。 这里的特警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认识何宇宸,更了解沐言,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的心里没点热血和英雄主义情节 齐刷刷的,所有特警集体一百八十度转体,将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外边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的事。 “二”沐言的声音短促有力,胖经理站都站不住了,这个警察真疯了,为了逼问竟不顾一切了。 “三”沐言三字刚出口,胖经理触电似得大喊了起来。 “他在ktv天甲8号包厢里面,有一个暗门。”喊到最后,胖经理的声音都戴上了哭腔,他真的吓懵了,一个警察身上的气息竟让他产生一种身坠地狱的恐惧感。 沐言一松手,胖经理瘫软在地上。 两腿间有阵阵热流淌出。 “留下一个人押着他,其余人跟我走”看着沐言飞步离开,何宇宸眸光凝缩,紧跟而去。 在场的特警也纷纷跟了上去。 寂静空荡的大厅中回荡起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胖经理喉咙深处惨烈的哀嚎。 穿过灯火璀璨的ktv大厅,走进一条幽僻的长廊。 光线有些晦暗,光晕忽明忽暗,曾明明一步一步往前走,越走,心中慌乱的感觉就越严重。 刚进入娱乐中心,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这里面太空荡了,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所有的照明灯都在旋转,酒气和热气还没退散,能看得出匆忙后的慌乱,地面上不时有一些东西歪倒和散乱着,还有碎玻璃和和散乱的果盘。 很显然,这里前一刻还在杯觥交错,纸醉金迷。可现在,居然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从通知巡警封锁娱乐中心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这么多客人和服务员难道都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曾明明附身从地面上捡起一个胸牌。 服务生:范晓甜。 区别针弯曲着,很显然匆忙撕扯中掉落在地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人如此匆忙,几个巡警过来维护治安而已,又没有闯进来。 他们在害怕什么 曾明明凭着感觉继续往前走。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的脚步。 沐言应该会赶上来吧,曾明明心中暗自盘算。幻蛊已经进去,他的目标肯定在这里面,他究竟要对付谁 这个娱乐中心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曾明明没来过这种地方,但她看过这家娱乐中心的资料,这是一家私人会所,表面上王胖子是这里的负责人。 老板却另有其人。 只是他隐藏的很深,嫌少有人知道他的内幕。 就连员工都没人见过他。 有人说他是国内著名的娱乐大亨,也有人说他在政府部分身居要职,总之,这个老板很神秘,但绝对大有来头。 难道这个神秘的老板就是幻蛊的目标嘛 他,到底是谁 曾明明拐了个弯,四周的光线更黯淡了。 恍惚中,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 低呼声从不远处响起,只一下,就湮灭。 桌椅跌倒的声音,挣扎声。 曾明明放慢脚步靠近了那个地方。 一抬头,一个明晃晃的阿拉伯数字8,出现在眼前。 ===第455章 探查 曾明明将辫梢的发套扯下,绕在门把手上,侧耳贴靠在木门上倾听,里面隐隐有呜咽声,好像嘴堵住发出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曾明明伸手推门。 门,应手而开。 里面是一个大包间,装修奢华,光线幽暗,这么大的屋子,只开了两盏壁灯。 曾明明踮着脚尖走了进去,房间装修的很不错,也很干净,没有任何娱乐过的痕迹。 唯一的两把高背椅四平八稳的立着,既看不到人,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 曾明明竖着耳朵,到处看,包间最里端有一个吧台,上面摆放着很多红酒和各种酒具,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发出来的。 仔细听,隐约还听的到。 这个房间有暗门 曾明明屏住呼吸走到最里面。 越靠近,听的更清楚了,有人在讲话,不止一个。 曾明明一怔,幻蛊没有蛊灵还能开口讲话 还是,这件事还有别人参与了进来 手不由自主朝腰际摸去,空的。 离开警局时太匆忙了,没来的及申领武器。 要进去嘛,还是原地不动等沐言的支援。 曾明明正犹豫,里面忽然传来噗通的重物跌倒声,伴随着拳脚相加。 “别在这儿打了,赶紧进去。老板说马上就撤,警察都已经在外面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货都放好了” “都好了,这人咋办” “老办法,我去拿汽油,毁尸灭迹。” “他说了什么没有” “一个字不说,真特么有骨头,不管了,就算无意闯进来,该他倒霉,动作快来,解决了他就走。” “那些人呢” “老办法。” 话音刚落,重物拖地的摩擦声响起,脚步远去,很快,便听不到任何声音。 曾明明再也按捺不住了,虽然她不十分肯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听里面的话音,绝对有情况。 曾明明摸索着吧台四个角上下查找。很快,便发现一处可以开合的装置,按下去,再用力一推,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她伏低身子钻了进去。 里面黑窟窿东的,什么都看不清。 曾明明立在原地几秒,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 脚下不远处有一个歪倒的折叠椅,椅背都拍打的变形了。 看来自己在外面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正对着曾明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大约三四米长,通道的尾端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 走近一看,曾明明楞了,门上安装着密码锁。 曾明明知道这种锁,瑞士生产,价格不菲,没有密码极难打开。 就算她掌握了开锁的技巧,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打的开。 可听那些人的话音,好像要毁灭证据,她没多少时间。 “怎么办怎么办”曾明明一阵烦躁。 “我有办法,主人。”胖丫不知何时飞了出来,小慧和竹板也出来了。 胖丫化成一抹流光钻进锁心,屏幕一瞬间亮了,所有的数字都闪烁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四个数字上。 咔哒一小声脆响,门开了。 没等曾明明进去,一股汽油味迎面扑来。 “我怎么好像听到门开了”里面传来清晰的问话声。 “不可能吧,这门没有密码根本进不来,你不要神经了,赶紧点火。” “我确实听到声音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脚步声由远而近。 曾明明顿时紧张起来,她没有躲藏的地方,也不知道对方手里有没有武器,里面还有一个,她必须速战速决。 往后退了一步,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个高个子的男子狐疑的哼了一声,探出了头。 曾明明手疾眼快,一拳怼在他太阳穴上,这一拳,她用足了力气,男子一翻白眼,倒了下去,曾明明赶紧顶住他的身子,将人从门缝里拽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屋内响起一个粗狂的声音。 曾明明屏住呼吸,将昏迷男子扶正,挡在前面。 “达子”里面的人连喊了两句,听动静,好像抄了个家伙,朝外面走来。 曾明明数着脚步声,心,止不住的狂跳。 等那人刚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曾明明猛地将手里的人朝他推过去,那人催不及防,下意识揽住自己人。 曾明明跳了出来,一脚踹在前面男子的小腹上,两个人倾倒在地上,曾明明一脚踢开他手里的电棍,膝盖一弯重重杵在对方腹部,那人痛苦的了一声,挣扎着朝腰上摸去,却被曾明明一脚踩中手腕。 将对方的夺下,“再喊,要你的命” 曾明明用手抵着男子额头。 那人顿时懵了,“别杀我,别杀” “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曾明明低声喝问。 “你们老板在哪” “后面,库房”男子结结巴巴。 “你刚才说的货是什么” “海,洛因,冰,毒。”男子犹豫了下,喘着粗气。 “刚才进来的人呢”曾明明眉头一皱。 “被我们打昏了,绑起来揍了一顿,他嘴很硬一个字都不肯说,老板说,要灭口。” “你们怎么离开” “这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向车库” 听完这句话,曾明明没再犹豫,举起托将那人打晕。 将两个昏迷的人拷在一起,曾明明握着走了进去。 里面房间并不大,屋内充满了刺鼻的味道,两侧全都是隔断,用铁栅栏围着,房间最里面地面凹陷,有楼梯蜿蜒不知通向何方。 曾明明数了数,一共有六个隔断,每个里面都有一个乌黑的大瓷罐,隔断内墙壁上挂着灭火器,包裹着厚厚的放火材料。 曾明明掀开瓷罐看了一眼,差点惊呼出声。 罐内,有一具焦糊的女尸,身体已被烧的面目全非,已经冷却了。 看罐内焦糊的痕迹和四壁厚厚的黏灼物,绝不止死过一个人的样子。 曾明明强忍着俱意检测了另外几个罐子,虽然都是空的,可里面都有被焚烧过得痕迹。 最后一个罐子里湿漉漉的,凑近一闻,好像是汽油。 探头细看,罐底还残留着一截绳索。 绳子还打着结,人却不见了。 ===第456章 混战 地面有一行湿润的痕迹,蜿蜒如蛇一般朝远处蔓延,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用手蘸了一点,凑到鼻息间,果然是汽油。 看来,刚才那个男子并没有撒谎,他们的确抓住了幻蛊变幻的男子,想要杀死他,却被他挣脱了绳锁,看他离开的方向,不是逃走,而是朝向目标而去。 到此,曾明明越来越了解幻蛊的特性,它们虽然能变幻出人的形态,但却并没想象中那样强大。 它们幻化成人的同时,也会继承人的缺陷和弱点。 也会受到攻击,只不过幻蛊非常坚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看这样子,它们应该没有神智,全凭残存的命令本能在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这样的它们,恐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但,却能替自己拖住那些人的脚步,曾明明摸出手机,想给沐言打个电话,让他封锁与娱乐中心相连的车库和所有通道。 可惜,手机一格信号都无法显示。 显然,这个地方装置了屏蔽信号的装置。 如果返回去叫人肯定来不及了。 从进入娱乐中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曾明明相信沐言一定会跟上来。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在耽搁,自己必须给他们争取时间,将这些毒贩子一举歼灭。 “小慧,胖丫竹板,准备好了嘛” 曾明明拉了下栓,将上膛。 “放心吧主人,有我们在,绝对没问题,看我打的他们满地找牙。”胖丫挥动着小拳头,气势汹汹的冲在最前面。 “竹板,跟好胖丫,尽快解决对手,不许伤人性命,我负责守护主人的安危。” 和胖丫相比,小慧淡定许多。 只是她的脸似乎又苍白了一层,刚从空间内出来,她就觉得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是那个人的。 那个让她憎恶却始终驱之不散的恶魔。 “好。”胖丫和竹板一闪身消失在楼梯尽头,等了近一分钟,没有异常传来,曾明明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楼梯。 拐了一道陡峭的旋弯,楼梯的走向趋于平缓。 却在慢慢往下延伸。 大约走了五分钟,楼梯走到尽头。 两扇厚重的金属门出现在眼前。一左一右,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没等胖丫故技重施打开密码锁,左边那扇门忽然由内而外打开了。 曾明明吃了一惊,刚想躲却被小慧拉住手,她的手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靠在墙壁上,我用障眼法屏蔽他们的视线,只要你不动,不会看见你的。” 曾明明松了口气,后背紧贴在墙上,刚站稳。 五个人鱼贯走出。 前四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后面跟着个瘦小的男子。 穿着黑色的t恤和西裤,头顶带着硕大的帽子,帽檐压的特别低,脸上还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 “臭虫和达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被警察逮了吧。”为首的一个男子手中翻转着一把锋利的。 “没那么快,这里这么多房间,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们俩去看看,有情况赶紧示警。”一个右臂上纹着一条硕大的青龙的男子沉声说了一句,转头,对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说到,“货都安排妥了,客人们应该都集中到中心的几个出口,就算警察包围了这里,这么多人同时往外跑,他们肯定也顾不过来。” “通知他们,放行。”男子点了下头。 他的右手,一直拎着个黑色的保险箱。头也压的特别低,看不清五官。 有纹身的男子掏出一个步话机,说了两句话,转身又和那个男子耳语了一句,看样子,他们想离开。 此时,另外两个人也朝着曾明明的方向走了过来,余下的那几个人返身朝右侧的金属门走去。 再不组织他们就来不及了。 曾明明对胖丫和竹板下达了指令。 两道虚影闪电般钻入那两个男子额头。 手持的那一个一瞬间木在原地,另一个反应稍慢,但眼神却已经变了。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调回身子朝另外几名男子冲去。 纹身男刚输了几个密码,后脑忽然一阵锐风袭来,赶紧一侧头,闪过这凶猛的一击。可他身边那个男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被男一击重拳打中了后脑,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草,你们疯了自己人也打。” 纹身男眼珠子一瞪,张嘴就开骂。 那二人也不会回话,一招近似一招的攻了上来。 拳法招式全无,拳风却虎虎生威,纹身男和另一大汉迫不得已开始还击,双方混战在一起,纹身男越打越惊心。 这两人和他特别熟悉,绝不可能背叛,怎么会无缘无故忽然进攻自己。 看他们的打发,悍不畏死,一点不顾及自己,招招都在拼命,简直就是疯了 纹身男眼珠儿一转。 他也算老江湖了,在组织里混的这么多年,也听过不少奇闻。 这两人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中邪了。 对待这样的事,他也算小有经验。 纹身男打定了主意,对峙间偷偷从口袋中摸出两张符纸。 趁对方不备,一人一张贴在额头上。 常年的打手生涯,误伤了多少条性命已经数不过来了,难免午夜梦回心惊胆战,忧心忡忡,这两张符是他花高价从得道高僧那换来的。 说是刻意镇压一切邪佞之物。 符纸沾在肌肤的瞬间,胖丫和竹板立刻被定住了。 反应在那两个男人身上,眼也直了四肢僵硬,直接变成了两个木偶。 “大哥,今天这事有点邪门,刚就来了一个莫名其的男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拼命,好不容易才被制住,现在,两兄弟居然也中了邪,怎么办” “先离开这儿”为首的瘦小男子一脸阴沉的挥手。 纹身男应了一声,返回身就去解那个密码锁。 手指刚按了两下,整个人忽然抽搐着倒在地上。 他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就像犯了羊癫疯一样。 另一个人见状要去扶他,却被瘦小男一把拽了过来。 “别管他,开门,快”他摸出一把,指着那人的头,手,却止不住在抖。 那人微微一怔,却不敢违抗的他的命令,飞速点开了门。 解锁声响起,没等那人脸上的舒缓褪下去。 那人忽然一翻白眼蹦了起来,双手卡主自己的喉咙,掐得自己眼珠子都凸出了体外。 于此同时,那个瘦小的男人也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手一松,保险箱掉在地上。 他的眼,越瞪越圆,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抖颤,僵持了一会儿,持的右手开始诡异的弯曲,手,一点点,反转。 居然用自己的,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第457章 装鬼审问 “有鬼救命啊”瘦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哀嚎,奢望自己的同伙能救他,可地上那几个人已经自顾不暇了,一个个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和犯了羊癫疯一样。 曾明明躲在角落看的清楚,那几个躺地上抽疯的脑子都被一层薄膜覆盖着,眼珠子里出溜出溜的有小虫子爬来爬去,幻蛊进了他们的脑子。 那个男人则正相反,头部很干净,四肢都被幻蛊控制了。 看来,他肯定就是幻蛊想杀的人。 它们的目的性很明确,让他清醒着看着自己射杀自己。 这种滋味想必很难忍受,看那男人此刻的魂飞魄散的模样就知道了。 刚才沉稳阴冷的气质早就消失殆尽。 帽子歪了,眼睛也掉了,露出消瘦的脸颊,看着还挺斯文。 曾明明心里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男人好像从哪见过。 没等她细看,身旁忽然泛起一股冰冷的杀意。 她吃了一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小慧已经如惊鸿之鸟般飞了出去。 她这一动,隐身术立刻失效。 “我要杀了你”小慧状如疯癫的冲了上去。 一把攥住对方的脖子。 男子已经吓傻了,一股莫名其的力量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从没觉得这样冷过,好像三伏天掉进了冰窟窿内,从头到脚一遍遍浇着冰水。 “鬼啊”他挣扎了两下,一抬头看着远处忽然出现的人。 那女人头发散乱,眼珠子瞪的溜圆,脸白的和纸一样。 直勾勾盯着他。 身上被两股力量挟持着,手和脚都失去了控制,脖子好像被绳子勒着,连两只脚都脱离的地面。 “饶命,饶命”男子连连翻着白眼,脸皮涨红如猪肝。 “小慧别伤害他我有话要问”曾明明对小慧传意。 “主人,他就是那个凶手,就是他害了我爸,杀了我妹妹,还有我,我要他死” 小慧急切的发回一道意念。 “他是凶手”曾明明一怔,她记得小慧和她提过,迫害他们一家人的是个警察。 难道他也在警局,怪不得自己看他挺眼熟。 “弄死他不急,可现在不是时候,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不能这么便宜他。” 两人正在用意念交流,男子的双手忽然大力的挣扎起来。 拿的那支手猛地将口捅进了男子嘴里,这一下力道又猛又狠,嘴唇和牙都破了,血淌了一嘴。 而空着的那支手则诡异的朝脖颈处抓去。 好像胳膊上没有了骨头似的,竟然绕着脖子转了一圈儿。 咔嚓嚓,曾明明听到骨头酥裂的声音,男子痛的险些背过气去,可头插进了嘴里。 想喊,又害怕震动到栓,生生把哀嚎咽下。 只是眼泪鼻涕混合着鲜血一股脑喷了出来。 整张脸看起来滑稽可笑。 “先别杀他,我有话要问”曾明明集中精神让眼中的念力覆盖在男子身上。 她觉察到无数力量点在跳跃,数不清的能量点。 试探性的,曾明明发出一道指令。 能量如开水般簇动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勉强接受了她的指令,,慢慢退了出来,依旧抵在对方的咽喉。 “别杀我,我会帮你超度的,做事,烧金箔银箔,豪宅名车,要什么有什么,求求你了,千万别杀我” 男子语无伦次的央求着,对方的眼珠子太可怕了,又圆又大,还散发着绿汪汪的光。 想想自己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男子彻底吓毛了。 “超度” 曾明明眼珠子一转,难不成他以为自己不是人 “超度”男子鸡啄米般点着头,“只要你能放过我,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听命于人,不是故意要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你,放过我” “那你到是说说,谁是幕后主使,说真话,我也许能放过你。” 曾明明板着脸瞪着男子,尽量让自己的脸部肌肉保持不动。她见鬼见多了,知道什么表情看起来最吓人。 男子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开口:“我只是负责盯着场子洗钱,小混混,根本没资格见到幕后老板。” “还想骗我”曾明明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尖锐了几分。 “你们这群人渣,为了钱不择手段,害了我们多少人,你们,都该死今天,也让你们尝尝这种滋味。” 曾明明对小慧使了个眼色。 小慧心里早就恨极,一看报仇的机会来了,抬手先给了男子两个大嘴巴。 这两下抽的极重,男子一下子就懵了。 两侧脸颊滚烫,眼看着就肿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啊啊”一刻门牙生生被掰了下来,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饶命,我真的不知啊啊”又三颗牙混着血水飞了出来。 “求求你了,我确实啊啊啊”满口牙都被活生生打掉了一半。 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慧平日里最斯文有理了,没想到动起手来,比胖丫还狠。 “我说,我说,别打了”男人捂着嘴哀嚎。 “再敢骗我,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喂狗吃”曾明明看着男子满嘴吐沫血腥,心里暗自感叹,这些人渣一定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否则怎么会连大活人和鬼怪也分不清。 “不敢,不敢。”男子每说一句话,嘴里就流入一股血沫子。 “我真的不知道谁是幕后大老板,组织里都是单线的,我只知道我的单线上司是谁,我真没撒谎,别再打我了。” 男子捂着半边脸,心惊胆战。 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害过眼前这个女鬼了,可他也不敢问啊,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拔掉他满口的牙。 实在太凶狠了。 “你说的组织是不是七杀”曾明明一瞪眼。 “是”男子浑身上下抖成一团,鬼就是鬼啊,连这个都一清二楚。 “你和这个娱乐中心有什么关系” “表面上我是投资人,其实,这一切都是组织给我安排的,主要负责地下和毒品交易和资金转移。我们表面上是在经营合法生意,其实是为了非法洗钱。” “你的单向上司是谁” 曾明明又一瞪眼。 男子一缩脖子,战战兢兢开口:“他在组织中的职位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隐藏的身份和职业,他是个警察” ===第458章 暗杀 曾明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警察,隐藏在警局中的蛀虫,七杀的人 “他到底是谁” 曾明明一把攥住对方的脖领子,男子眸光隐隐烁烁,显然,内心还在挣扎。 冷不防,曾明明的小拇指不小心刮到了他的肌肤。 温温的,还有些刺痛。 男子一怔,鬼不都是无形无体,冷气阴寒嘛,为何这只鬼好似有体温 心突突的跳着,男子仔细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曾明明。 眼神灵动乌黑,嘴唇红润有光泽,皮肤虽然白了点,但泛着健康的红晕,还有,她逼问自己的时候,嘴唇一张一合,鼻息中呼出温暖的气息 “你不是鬼” 男子好似被雷劈中了一样,木在原地,过了好久才颤巍巍喊出了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鬼套我的话” “谁说我是鬼了姐姐是警察”曾明明这个懊恼啊,又急躁了,再稍微吓唬他一下下,没准就问出来了,都怪自己,太心急了。 “警察你这是严刑逼供,不你刚才没碰我,我的牙齿,我的牙”男子忽然又哆嗦了起来。 “我不是鬼没错,刚才打你的可是。不信,你扭头看一下,她就在你左边。喏” 既然他怕鬼不怕人,索性吓死他算了。 曾明明松开手,努了努嘴。 一股阴寒之气从左耳边泛起,迅速弥漫了半边身子。 男子刚刚恢复的勇气又溃散的无影无踪,他感觉到身后站着个影子,披头散发的,惨白的脸,眼珠子血红血红的。 阴森森盯着他笑。 男子一翻白眼,吓晕了。 “少装死,赶紧交代,那个人到底是谁,不说,她绝不会饶了你的。”曾明明一把揪住瘫软成一团的男子,想晃醒他。 刚晃了两下,冷不丁看到一个小红点出现在对方额头,轻轻一晃,落在胸口。 不好 曾明明一把将男子推开,噗击中了左肩。 尖锐的疼痛好似把肩膀撕开,左臂一下子就失去了力量。 “躲开”顾不上自己的伤,曾明明奋力朝男子扑去。 男子已经吓傻了,连基本的躲避都忘了。 噗,又是一声暗哑的闷响。 男子左胸中了一,离的很近,血喷了出来,溅了曾明明一脸。 “那边”小慧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向对面的房顶扑去。 通风口内一支黑洞洞的口缩了回去,是。 小慧钻了进去。 曾明明快速掏出手帕按压在男子伤口上。血,一股股窜出来,伤口很深。看不到。 “他是谁,警局中的卧底到底是谁” 男子眸光忽闪了一下,咬着牙,微不可闻的吐出一个字,“王” 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曾明明懊恼的捶打了下面,用力过猛,左肩上传来一阵剧痛。 “嘶”疼的她倒吸口冷气。 姓王的警察警局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查找起来难度太大了。 她很确认自己看到的口就是。 这种专业支通常都是警局武警才会配备的,难道,暗杀这名男子的人就是那个卧底 真以为杀了人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曾明明眸光泛起一道冷光。 死人和活人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只要这个男子死了,我一样可以问的出来 她低下头。 男子还在血泊中抽搐,人还活着。 纷杂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沐言首当其冲冲了进来。 一眼看到曾明明满脸是血半蹲在地上。 胸口好像被重锤狠狠捶打了一下,脚下顿时像踩了海绵,腿肚子一软,单膝跪倒。 他奋力站了起来,咬紧牙狂冲过来。 眼珠子都红了 “明明,明明”沐言再次跌倒在地上,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 “疼”曾明明被他攥的冷汗直冒。 “哪受伤了”沐言的声音抖颤的不像样子。 明明双手染满了血,肩膀和脸上也都是血。 那么多血,沐言伸出手想要摸一下曾明明的脸颊,那满目触手可见的鲜红吓住了他。 手不停的抖着,就是不敢碰。 “肩膀挨了一,没什么大事,赶紧叫救护车他也中了。” “肩膀”沐言长长松了口气,手轻轻撕开伤口边缘,血洞已经还是凝固,伤口很深。 “没事,没事了。”沐言兀自念叨着,脸色苍白的好似还没缓过来。 “好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胳膊,手抬不起来了。” 曾明明努力想抬起左臂,却发现整个手臂都麻木了。 “没事,最多一条胳膊,只要人没事就好,别怕。一切有我呢”沐言扶着曾明明站起来,这时,何宇宸也带着武警支队的人赶到现场。 搜寻工作开始,救护车不一会儿也到了,所有伤者都送去了急救中心,中的那位也算他命大,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偏了一分,就是这一分,救了他一命。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曾明明被沐言强制性的送上救护车,尽管她特别想留下来跟沐言一起侦办这个案子,但她肩膀上的伤不允许她继续留在这里。 沐言没跟着去医院,现场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 现在,整个娱乐中心四个出口早都乱成了一团,市局所有的警察几乎都出动了,费了好大的警力才控制好现场。 黑保险箱内发现了大量纯度超高的海,洛因,地下也找到了。 查封大量器械和工具,光老虎机就三十多台。 谁都没想到本市规模最大的娱乐中心地下竟掩藏着如此多的罪恶,,毒品,桩桩都是大案。更别提,因为此案还引发的十余名遇害者。 这个案子,轰动了整个n市。 后续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此次案件涉案之大,范围之广都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牵扯人员数百人,甚至,还有市政要员也因此案受到了牵连。 沐言立了大功,上了报社头条,不仅受到了上边的嘉奖,也因为案件的迅速侦破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沐言一定会入选这一界警局局长的时候。 事情忽然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第459章 告密 这一切,还得从曾明明取出肩膀上的的那一天讲起,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愿意去回忆起这一段极度压抑痛苦的日子。 手臂打了麻醉剂,取出来的时候一点都不疼,曾明明看着医生用镊子夹住一个圆锥形的头,丢进洁白的托盘中,血污散开,像一朵朵绽开的梅花。 红的那样鲜艳。 “专用弹头,你看的没错,偷袭你的人用的武警专用的88式小口径半自动狙击,外形仿制前苏联的德拉贡诺夫79式,是它的型,全手动。” 罗宇文用镊子将夹到消毒池边清洗干净,举到眼前,“口径58,这种控制力要求极强,只有特警中队才有。” “你是说击我们的是个武警”曾明明能觉察出针线穿梭在肩头,在皮肉中来回穿梭,伤口很快就缝合好了,医生麻利的上药,包扎,动作又专业又细致。 “谢了,老同学。”罗宇文隔着窗纱道谢。 “小事一桩,改天一起吃饭”女医生俏皮的回了一句,低下头对曾明明微笑,“用的最小的针头,缝的美容针,七天后,你来找我拆线,保证不会留下疤。” “明明,何佳是中心医院最有权威的外科一把刀,放心吧,绝不会留下疤痕的。” “谢谢医生麻烦你了。”曾明明连声感谢,救护车刚到医院,罗宇文就带着外科圣手,他的大学同学来替她诊治了,据说为了帮她处理伤口,何医生还把一个心脏病人手术时间往后推迟了两个小时。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这么牛叉的大夫帮她取,缝美容针,还对她笑的如此。 曾明明浑身都不自在,也不知罗宇文和人家说了什么,缝针的时候,曾明明总觉得这个何医生一直盯着她的肩膀和身材看。 那眸光火辣辣的。 “你好好休息,输完这瓶液就可以回家了,这几天手臂尽量不要活动,定时来医院换药,当然,steve可以胜任。” “steve”曾明明一怔。 “噢,就是宇文,他的英文名,你不知道”何佳一脸好奇的看着曾明明,那眸光中再无刚才操作时的认真严谨,充满了八卦。 “不知道,我们只是普通同事。”曾明明赶紧否认。 “噢”何佳又噢了一声,也没再问别的,叮嘱两句护士挑帘出去。 罗宇文跟上了上去,两人在门外低声交谈了几句,听着,听着,曾明明脸颊瞬间涨红。 “她说和你是普通同事耶”何医生的声音略带调侃。 “本来就是普通同事,你想多了。”罗宇文的声音倒是一本正经的很。 “但愿我想多了,还不错” “什么不错” “皮肤好,身材也说的过去,就是胸有点小,等她伤好了带她来找我,做个微调手术,就更好了。” 曾明明一怔,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小嘛好像是不大。 “ok,我知道了,以后再找你。”罗宇文回的极其自然,那语气轻松的就好像在说明天中午吃包子还是吃面条这样顺畅。 “行了,回去攻陷堡垒吧,任重而道远啊。” “我就喜欢迎难而上” “行,你上吧,拜拜” 何医生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曾明明的脸涨的和肉包子似的,外科圣手啊,女医生,怎么听着和女似的。 这个罗宇文认识的都什么人嘛 曾明明心里窝着气,也不搭理进来嘘寒问暖的罗宇文,兀自闭着眼养神。 都来医院这么久了,小慧也没回来,还有被幻蛊控制的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哎呀不好 幻蛊的目标没死,他会不会又去动手 “罗宇文”曾明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了”罗宇文连忙欠起身。 “那几个人情况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 “你就别操心他们了,自己先养好伤要紧,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危险的事沐言干嘛让你冲在最前面,万一偏了一点打中其他地方,多危险啊。” “回答我的问题哪那么多废话”曾明明脸色一沉。 “放心吧,除了那个中的还昏迷着,别人都已经醒了。不过,好像脑子出了问题,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过去看一眼,详细告诉我情况。”曾明明支走罗宇文,早就被罗宇文赶了出去,病房中只有她自己在输液,倒也安静。 摸出手机,拨通沐言的电话,曾明明很想知道那边的情况。 虽然走的时候她告诉了沐言一些情况,可时间太短了,很多事都没说清楚。 电话里传来一声声长音,接通了,始终没有人接电话。 看来他那边还在忙,曾明明放下电话,心里微微有点儿紧张。 究竟出什么事了,胖丫竹板小慧统统不回来,沐言也忙的没时间接电话,想了想,她翻出电话本,拨通何宇宸的手机。 “你怎么样”电话很快接通。手机内清晰传出何宇宸的声音。 “我没事,已经取了出来,伤口也缝合了,现在输液呢。”曾明明答。 “没事就好,好好养着,案子的事你别费心了,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沐言呢,他不接我电话。” “沐队在忙,估计没听见,没事,别乱想,我这儿也好多事,先挂了。” 何宇宸很快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曾明明心里忽然有点惶恐,何宇宸忙都有时间接她的电话,沐言到底在忙什么 何宇宸放下手机,对沐言点了点头。 “她已经取出了,现在在输液。” “嗯,那就好。通风口你亲自去一趟,所有武警的支都要检查,逐一排查,的数目都登记在册,这些人都要隔离起来,不让他们彼此接触。” 沐言坐在座椅上,一丝不苟的叮嘱着何宇宸注意事项。 他身边不远处,两名刑警正一左一右的夹击着他。 手机就放在身前的办公桌上,来电屏幕不停闪烁,曾明明来电。 沐言心安定不少,还能打电话,伤势肯定不重。 “沐队车来了。”胡周跑了进来。 “谁接手这儿”沐言挑了下眉。 “萧处。”胡周垂下头,心中愤恨不已,也不知道谁告的密,被我查出来,一定弄死他 ===第461章 灵魂出窍 曾明明端起鸡汤,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嘴巴淡淡的,什么味儿也品不出来。 “是不是淡了点,你妈说伤口恢复不宜放太多盐和调料,清淡了点,对身体好的。”阿峰见曾明明没胃口,赶紧解释。 “挺好的,我只是不饿,喝不下去。天天躺着太无聊了,我想出去走走。” 曾明明勉强又喝了一口,实在咽不下去了。 “这可不行,你现在还没拆线呢,不宜活动,如果觉得闷,就在客厅里转转,看看电视节目。过几天,伤口愈合了,想去哪都行,乖女儿,你得听话。” 秦医生苦口婆心的规劝,曾明明无奈,只得退而求次,“妈,把手机给我行吗,我躺着闷。” “好吧,不过,你得答应妈妈,凡事想开一些,别钻牛角尖。” 秦医生叹了口气,自己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心事太重,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这也不能全怪她,从小到大她都一个人,能和谁商量去。 “明明,你看回新闻,电视剧什么的都好,别总盯着手机,有时间多往窗外看看,对眼睛好。”将手机递给曾明明,秦医生一肚子的不放心。 “闺女,别用手机看了,爸不是给你买了了嘛,大屏幕的,看着带劲。”阿峰凑了过来,秦医生简单收拾了下,端着瓷碗出去了。 临走时还给阿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多陪女儿聊聊。 “那个太重了,拿着不方便。”曾明明撅了撅嘴,她不是感觉不出老爸老妈的担心,也不想他们担心。 可她这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厉害。 沐言没有消息,小慧他们也都不回来,就连何宇宸和胡周也没来探望过她。 邱玲玲,谭美倒是打过好几次电话,可每次她问到关键问题,总是含含糊糊待过。 一个人莫名其也就罢了,所有人都莫名其,肯定有问题。 他们一定瞒着自己一些事,这些事,和沐言有关。 他到底去哪了,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 缉毒案遇到麻烦了嘛 为什么不自己 一个个疑问缠在心上,无时无刻都在困扰着她。 想知道真相,也许,只有找他了。 曾明明打开人,按下拨通键,只响了一下,对方已经接起了电话。 “明明,身体好点了吗” 罗宇文还是一口京腔,以前,曾明明不太习惯一个大男人软绵绵的尾音,可今天,听起来却觉得亲切了好多。 “你能来我家一趟嘛,伤口有点不舒服。” 这件事只能面谈,少不得找个借口匡他一下。 “啊,严重吗,是胀痛还是又麻又痛。” “咣当,咚”手机里传来硬物掉落的声音,和轻微的撞击声。 “没事吧。”曾明明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别乱动,我马上就到等着我啊。” 手机挂了。 曾明明微微有点惭愧,明知道罗宇文对自己有好感,却只能再利用他一次了。 “闺女,你哪痛啊,你妈就是大夫,不用找外人了,我马上去喊她。” 阿峰一脸的着急。 “我妈心疼我,换个药都难受半天,你忍心让她对着我的伤口长吁短叹啊,再说我也没事,我让我这个朋友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阿峰满脸疑惑。 “还不是为了老爸你啊。”曾明明眼珠儿一转。 “为了我”阿峰一怔。 “对啊,我这个朋友认识本市最好的外科医生,擅长整形,老爸张的这么帅,干嘛非要顶着一道这么长的疤过日子呢,你那么年轻,我妈又那么爱美,你想她彻底接受你,也该全方位武装下自己吧。” “可我认识沛然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有这道疤了啊,你妈从来嫌弃过我。” 阿峰摸着眼角的疤痕,很犹豫。 “人总是会变的嘛,以前不嫌弃不代表现在不嫌弃,再说,谁不喜欢自己的爱人风度翩翩,潇洒啊。就算我妈不介意,难道你想带着这道疤送女儿出嫁啊,别忘了,到时候会来很多宾客的,还要录像。” “对对对,还是女儿想的周到,你妈妈最爱面子了,这道疤必须去掉,乖女儿,等你朋友来了,让他好好给我看看。” 两人正在聊天,门铃忽然响了。 “阿峰,我在配药,你去开门。”客厅内,传来秦医生的喊声。 “好嘞”阿峰脆生生答应了一句,离开了曾明明的房间。 不多时,客厅内便传来了秦俊明说话的声音,自从一家人相认,秦俊明每天都会来家里吃晚饭,尤其最近明明受伤后,来的可勤了。 他现在无官一身轻,过的逍遥快活,听说还谈了个女朋友。 “明明好点了嘛”客厅内传来秦俊明的问候声。 “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就是没什么胃口,这孩子有心事,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秦医生压低了声音。 曾明明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什么也听不到了。 显然,他们又躲着她去说悄悄话了。 沐言肯定出事了,大家都知道,却只瞒着她。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秦俊明笑容可掬的走了进来,一阵嘘寒问暖后,两人聊了几句,曾明明又问起了沐言的事。 不出她所料,秦俊明依旧是老推辞,人不在位了,很多事便打听不出来了,人情冷暖什么的,说了半天话,就是一句也不往正题上走。 曾明明歇了心思,推说自己乏了。 三个大人退了出去,又不知躲哪商量去了,他们越是如此,曾明明的心里就越是担心。 躺在上,一通胡思乱想,后来,竟沉沉昏睡过去。 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灵魂出窍,曾明明觉得自己离开了身体,飘进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 到处弥漫着阴气,鬼气森森的,不像是活人呆的地方。 曾明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飘,身子轻飘的好似羽毛。 正飞着,身体四周忽然腾起数十个冒着碧光的圆球。 借着光亮再仔细一看,骇了一跳 一排惨白的骷髅头出现在两侧,悬浮在半空中。空洞的眼眶中喷出诡异的幽光。 脚下,延伸出一条幽暗碧蓝的通道。 通道尽头,好似站着一个人,通体隐藏在黑暗中,带着高高的帽子,长袍拖地。 好像在等她过去。 ===第462章 生死簿 曾明明撞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身侧的骷髅头忽然咔咔张开嘴。 口中噙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通红透亮。 红光弥散,和碧蓝色的光融合在一起。 将前路照的更加诡异,也看的更清。 脚下,竟然是累累白骨铺成的路。 密密麻麻,都是人骨头。 曾明明脑子一阵发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前面那个男子,又是谁 身体不停使唤的往前飘去,她能感觉出足尖轻点在白骨路面上。每踏出一步,一股冰麻便从足尖弥漫致全身。 冷得她止不住抖颤。 每当她从一个骷髅头边上飘过,那颗头颅便咔咔的张开下颌骨,露出一颗血红发亮的珠子。 红光越来越浓,浓得好似这空气都泛着血气。 “你来了”男子忽然转回身来。 他很高大,浑身都隐匿在黑色雾气中,只露出一对空洞漆黑的眸子,没有眼白。 “是你”曾明明一怔,她认得他的声音,是那个黑衣鬼差。 他已经太久没出现过了,久的曾明明似乎都忘记了曾经和他有过一个约定。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黑衣鬼差好似笑了下。 “当然记得,不过,这是哪里” 曾明明皱着眉四处看,她停了下来,足下站在一排脊柱骨上,浑身上下几乎冻僵了。 “黄泉路” 黑衣鬼差冰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曾明明好似看到他的眸光中浮起一层狰狞的光。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里居然是黄泉路,一进黄泉路,不就成鬼了嘛 “这里是连接阳间和阴间的通道,幽魂珠,由凡人的怨气凝聚,日积月累,拥有通煞的能力,凡是对幽魂珠许下的偌言,神鬼都不能违背,否则,便会被万鬼侵扰,终日不得安宁。” 男子的声音森然冷酷,听得曾明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已经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你干嘛引我来这种地方。” “以防万一人类的誓言我听的太多了,不可信。”黑衣鬼差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等了万年,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容不得半点疏漏。” “你到底是谁” 曾明明心里腾起一阵恐慌,一开始,她并不觉得这个鬼差有多么可怕,可这几次接触下来,她越来越觉得这个鬼差不一般。 “你觉得呢”鬼差森然一笑。 “无常鬼判官还是,鬼王”曾明明越猜,心中惧意越深。 “少拿那些阴秽之物和我相提并论,他们不配”鬼差眸光中又浮起一层戾气。 你到底是谁想利用我干什么不说清楚,我绝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曾明明更害怕了,连鬼王都看不起,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你记得你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帮我对付一个鬼魅,只要你将他交给我,我绝不会难为你,否则,你将承受数不尽的代价。 “少威胁我,就算约定,我也有权知道你到底对付谁不告诉我具体原因,我绝不会帮你的。” 曾明明一咬牙,正对上鬼差阴冷的眸光。 对方的眸子好似有引力似的,扯的她心神险些失守。 脑子忽然就有些迷糊,想答应他所有的条件。 突然,眉心间仿佛被尖刺刺中,一股清凉之气从双眼弥漫了全身。 大脑忽然就清醒了。 “我必须知道答案,否则我绝不会帮你。” “是嘛难道你不顾及他们的性命了”黑衣鬼差又是一声冷哼,大手一举,三个虚影忽然出现在空中。 “小慧,胖丫竹板”曾明明气急。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快放了他们” 三个虚影被黑丝缠着,眼鼻口都被黑气封住,神情呆滞的和死人无异。 “封了他们的五感罢了,你激动什么,不过是不入流的灵鬼,捏死他们比捏死一支蚂蚁还容易。” “卑鄙无耻放开它们,否则我和你拼了” 曾明明刚要上前,两侧的骷髅头突然张开大嘴拦住了她。 口中的幽魂珠不停闪烁,血气翻涌如沸腾的江湖,将她团团围住。 曾明明一咬牙,狠狠朝舌尖咬去。 她不会驱鬼的术法,却知道舌尖血乃至阳之物,可以破除一些邪佞。 血,并没留出来,舌尖痛的几乎像断掉了一样。 “别费力了,你现在是魂体,不是血肉之躯”黑衣鬼差轻轻叹了口气,“别激动,我没想伤害他们,只是想督促你快一点完成任务罢了。” “我不会再帮你了,我和你的约定作废” 曾明明大声出声。 “是吗,就算这几个鬼灵消失了你也不在意,好狠心啊。”黑衣鬼差轻叹口气,手却猛地收紧,三个鬼灵在他手里又凝缩了一分,眼看就要被捏碎了。 “你若敢伤害他们,我绝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大不了我再下一趟地府,找阎王爷去评评理我就不相信这天底下没有可以说理的地方” 曾明明真的怒了,因为愤恨,所有的恐惧和担忧竟统统退散,在面对鬼差幽暗诡异的双眸,心中竟没有了一丝惧怕。 “倒有几分胆量,难怪会选上你。” 黑衣鬼差耸了耸肩,“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的,相反,我还可以帮他们重塑灵体,从此脱离鬼命。如何”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曾经帮你母亲延寿,别说你连一点也想不通,就算阎王爷也没办法擅自更改生死簿的,不是我,你们一家人早就阴阳相隔了,还有你爱的那个男人,马上就要经历生死劫了,难道,你也不在意他的生死” “你胡说”曾明明浑身一震抖颤,生死劫沐言这不可能 “你自己看”黑衣鬼差一扬手,一物忽忽悠悠飘了过来。 曾明明双手接住,手指立刻被冻麻了。 什么东西,这么冷 “生死簿”曾明明手忍不住发抖,掌心中赫然出现一个漆黑的册子。 长方形,漆黑如墨染,封面上冒着碧绿的光焰。 三个篆体字,清晰可见。 “心中想着你想看的人,翻开即可。”黑衣鬼差的声音再次扬起。 曾明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463章 是梦不是梦 盯着掌心被绿光萦绕的黑册子看了一会儿,曾明明猛地抬起头,看着黑衣鬼差,有那么一刹那,她确实被他蛊惑了,信的他的话,差点打开生死簿。 现在,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这个鬼差根本就是在吓唬她,试探她。 就算手里的生死簿是真的,曾明明也不打算看了。 窥视鬼界的秘密付出的代价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凡人能承受的起的。 更何况,这个鬼差根本就是在利用她,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一步步将她和他绑定起来,他的目的她并不清楚,但她心里一直有一种感觉。 如果她信了他的话,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敢看还是不相信我” 黑衣鬼差淡笑了下,那笑容充满了讽刺。 “一个连样子都要隐藏在黑暗里的人,凭什么让我相信生死簿在判官和阎王手中,岂是谁谁谁轻易就能拿的出来的,让我信你,也行。不过,要用我的方式。” 曾明明的眼睛出奇的明亮,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气势却十分强硬。 “什么方式” 黑衣鬼差眸光中泛起一丝好奇。 他真的很奇怪,这个人类女子为何如此淡定,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她不害怕他了 还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知道我是谁,我却连你的样子也没见过,如果这真是一个交易,也是一个不平等的交易。既然不平等,我何必要接受呢” 曾明明终于找到了和黑衣鬼差的谈判方式。 沐言告诉过她谈判的技巧,不要顺着别人的思路走,要掌握主动。 只有主动权在自己手中,才有赢得希望。 “你有拒绝的权利嘛” 黑衣鬼差眸光忽然泛起一片冷色。 他气势一变,连周围的鬼火都黯淡了下去。 到处阴森森的,隐隐还传来鬼哭狼嚎的哀鸣。 “如果我没有权利,你早就控制我的思想和行动了,你有这个能力不是嘛,何必非要求我的同意,我说的没错吧。” 曾明明神色坦然的看着他,脸上一点惧意都没有。 “我还是那句话,公平相处就继续谈,否则,送我回去,我可不想一直沉浸在这样恐怖的梦里。” 黑衣鬼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沉默良久,身子猛地一动,瞬间出现在曾明明面前。 很近,他的脸离曾明明的脸不足十公分。 居高临下,他蔑视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冷冷开口。 “不要和我耍小聪明,也不要试图窥视我的秘密,你只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我帮了你两次,这份情我早晚会讨回来。” 两人离的如此的近,曾明明盯着对方狭长的眸子,忽然,觉得自己见过这双眼睛。 和黑衣鬼差见过好几了,每一次他不是带着面罩就是用黑气遮挡着脸,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可现在,曾明明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暴虐中泛着阴冷。 看的人心神失守,但你却不得不承认,这双眼非常有魅力。 极尽魅惑力和感染力。 盯得久了,似乎能把人所有的心神都扯进去。 “你到底是谁我们认识” 曾明明好不容易从他眸光的引力出摆脱出来,话,问的有气无力。 黑衣鬼差一怔,衣袍一瞬间鼓掌起来,满头黑发也飞扬了起来。 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曾明明从他面前推开,直推到二米开外才踉跄着站住。 “我说了,不要试图窥视我的秘密” 他转回身子,没在移动,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在无限的扩大。仿佛道路自己延伸了开来,隔得越来越远了。 曾明明朝前跑了两步,想追近些。 那些骷髅头忽然朝曾明明聚拢过来,下颌骨咔咔作响,左右上下将曾明明围住,曾明明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回手推了一把,染了一手血污,没办法,只得往后退去。 没想到那些骷髅头不依不饶的逼了过来,逼得她不停往后退,再往后退,退着退着,脚底一空,整个人倒头从天上掉了下来。 无数黑气在身体四处徜徉,好像乌云一样,缠在左右。 她大喊一声,猛地坐了起来,从头到脚都是冷汗。 做恶梦了 曾明明心有余悸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慢慢坐了起来。 忽然觉得手心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掌心中黏了层淡粉色的东西,好像花蜜一样。 又甜又香。 曾明明跌落的瞬间,黑衣鬼差长长松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都穿成这样了,还是差点被认了出来。 他轻轻摘下面罩,露出风华绝代的容貌。 相貌露出来的一瞬,黑袍淡然褪去,换成一身月白色的银袍。 诡异阴森的黄泉路悄然无声的蜕变着,鬼气散开化成团团祥云。 骷髅头一个个四散飘散,化作一片洁白的莲花,花蕊处却是粉红色的莲蓬。 白衣人立在云端,脚下踩着一望无垠的碧波。 他倒背着手,心满意足的往白云深处飘去。 “这是什么东西”曾明明看着手心发呆,这味道好似莲花一样,但却更甜腻,还有点桃花蜜的气味。 在梦中自己明明染了一手血污啊。 难道刚才真的在做梦 正胡思乱想,客厅的门铃忽然又响了。 一声又一声。 许久,也不见有人去开门。 曾明明下了,踢啦上拖鞋去开门。 客厅里轻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爸妈和舅舅去哪了,在楼上聊天还是去了房后的花园溜达,门铃响了这么久都听不到。 曾明明打开门,楞住。 罗宇文和沐妈妈站在门外。 他们怎么一起来的 “我刚下车阿姨就和我问路,我一听是来找你的,就顺路一起来了。”罗宇文脸色倒还算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的直扑腾。 好好的探望个病号献献殷勤,居然还遇到了沐言的妈妈。 这算哪门子事啊。 难不成自己要当着她的面替曾明明检查伤口换药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沐妈妈清淡的脸。 暗自腹诽,娘俩就是娘俩,一个赛一个的冷。 好心好意把她引领进来,一路上沉着脸一句也不说,难不成,她看出自己别有用意 不会吧,自己掩饰的挺完美啊 ===第464章 脸色 “阿姨,您怎么来了,提前也不和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曾明明赶紧把人往屋子里让,关门的时候,还不往递了个眼色给罗宇文,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 “怎么我不方便来嘛”沐妈妈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 曾明明一怔,沐妈妈面色倦怠,眼眶发青,脸颊微微有些浮肿,应该好几天都没休息好了,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会不方便呢,您想来随时都可以的,阿姨,沐言没事吧。” 曾明明赶紧解释,心却一下子乱了。看沐妈妈的神色,肯定有事。 “他很好,也很忙,一直在加班,前几天给我来了电话,说要离开几天去查案子。”沐妈妈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也不等她招呼,径直朝客厅走去。 “就你一个人住” 她四处打量,茶几上摆放着茶具,壶口还有余热微微发散。 “我和爸妈住在一起,我的肩膀受了点伤,最近没去上班,阿姨,沐言最近手机一直关机,我找不到他,如果他再您,麻烦您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没他的消息,心里很是担心” 曾明明陪着笑脸,如果不是沐言有事,沐妈妈为何要迁怒自己 听她说话这口气,绝不是来探病的。 “听说你母亲姓秦,还有个舅舅”沐妈妈好似没听到曾明明的话,兀自反问。 曾明明一怔,连忙点了点头。 “嗯。” 她有点不明白了,看对方的脸色,就知道心里很不高兴。 她问自己的父母干嘛呢,难道她知晓了父亲的事,心里不痛快,所以前来兴师问罪,不至于吧,沐妈妈脾气虽然不算太好,可也算通情达理的人。 “我今天就是特意来看看他们的。方便吗” 沐妈妈的口气有点冷,特意两个字口气极重。 “方便,当然方便,只是我不知道我妈爸去哪了,刚才我睡着了,醒来他们就不在了。我这就去找找。阿姨您先坐回儿,我去泡茶。” “不必了,我不渴。”沐妈妈摆了摆手,轻轻坐在沙发中。 左右看了看,眸光落在客厅中央一副中式山水画上。 眉头顿时一皱。 “那您坐一会儿,我去屋后看看,他们也许在午后的花园内散步。” 曾明明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善,心中忐忑不已,也不顾自己肩膀还受着伤,鞋都没换就要出去找人。 “你不能去肩膀伤还没愈合着,刚还给我打电话说伤口痛呢,还乱动,我去找,你休息”罗宇文不乐意了。 看沐妈妈的架势好像来找茬的不是看病的,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阴阳怪气。 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对我儿子的女朋友倒是格外关心不是说只是同事嘛,她自己都不说什么,你急什么” 沐妈妈口气咄咄逼人,说的罗宇文脸一下子涨红了,开口结舌半天,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心里暗暗替曾明明苦恼,有这样一位婆婆,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阿姨,他是我的医生,职业习惯,没别的意思,您别误会,我这伤是小事,我这就去找人,您坐一会儿。” “法医也算医生”沐妈妈白了罗宇文一眼,站了起来。 “别那么麻烦了,我和你一起去。” “可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了,我爸妈都没拿手机,不方便。”曾明明苦恼了看眼茶几。 三个人不知道去哪了,手机也不带,看沐妈妈这意思,非要马上见到人似的,也不知她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对自己的家人这么有意见。 “没关系,我有的时间,总能找到的。”沐妈妈的神色越发不对劲了。 曾明明再也阻拦不住,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罗宇文有心不让她去,可对方年龄大的足以做他母亲,和曾明明又是未来婆媳的关系,他一个外人,说多了,只会给她平添更多的麻烦。 说,说不得,看,又看不下去,一赌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己和自己运气。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曾明明换了双便鞋,也顾不上再换衣服,穿着家居服陪着沐妈妈出去找人。 刚打开门要出去,忽然看见秦医生和舅舅走了过来,一人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里面满满当当。 “妈舅舅”曾明明迎了上去。 沐妈妈呆立在门口,看着远远走过来的这对中年男女,一动都没动。 “明明,你怎么带着伤就往外跑啊,家里来客人了谁啊”秦医生远远看见一个身穿套装的中年女人立在大门内冷冰冰注视着自己。 心里莫名其就有点紧张。 这个女人年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也许年长一些,眼角唇边皱纹很多,脸色也很苍白,好像很激动。 脸部的肌肉都在抽搐。 人倒很清秀,看起来也眼熟,但自己并不认识。 “妈,我爸呢”曾明明压低了声音。 在她看来,沐妈妈一定听说的父亲的事所以才会这么不高兴。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换做那个母亲,知道自己未来儿媳妇的老爸曾经是个杀手,心里都会别扭的。 尤其父亲脸上还有那么一条硕大的疤痕。 正常人谁看到了不会心悸担心。 不过,曾明明并不太紧张,她相信沐妈妈是通情达理的人,也相信自己老爸,现在的阿峰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满脸洋溢的都是幸福生活和慈父的光芒,她一定会接受他的。 “本来我们都从超市出来了,他非要回去给你买你最爱喝的芒果汁,这不,又跑回去了,没事,一会儿就回来了。那位是” 秦医生的眸光依旧流连在沐妈妈脸上。 这个女人一直死死盯着她,眸光清冷中还泛着一丝凶狠,明明不认得她,为何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她是沐言的妈妈,特意来我的,顺便也来看看你们。妈我担心老爸的事她也知道了,她心情不好,您担待点。” 曾明明说的很小声。 秦医生一怔,随即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 脸色微微一沉,秦医生也有点不太高兴。 转眼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怎么样,沐言这小伙子不错,对自己女儿也足够好,为了孩子的幸福,她什么都能忍,包括,看亲家母的脸色。 ===第465章 你们就是凶手! “你好,我姓秦,秦沛然,明明的妈妈。”秦医生很快调整了心态,款款朝沐妈妈走近。 脸上带着微笑。 “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什么都没有准备,还好我买了不少东西,午饭就在这吃吧,尝尝明明的手艺。” 秦医生将沐妈妈让进屋中。秦俊明也做了自我介绍。 相比秦家人的热情,沐妈妈显得很冷淡,很少开口,话能简则简,只是她的眸光始终在秦医生和秦俊明脸上流连。 众人于沙发上落座,秦医生重新冲泡了一壶茶水,倒了一杯,双手递给对方。 沐妈妈犹豫了下,还是将茶杯接了过来。 沉默片刻,终于开门。 “我看客厅这幅烟雨图不错,像名家之手。” 她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却是对着一副书画的感慨。 秦俊明眸光微微闪烁了两下,刚看到这名女子他就觉得眼熟,却始终都想不起来,现在她忽然提起这幅画。 却让他忽然百转心头。 沐言的妈妈 到底哪里见过呢,为什么心里莫名其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前明的一副画卷,不是什么大家名作,一位姓林的画家,曾在国子监任职,传世之作不多,世上只有这一幅留了下来,有些史学价值,因为先父喜欢,一直留到现在。” 秦医生慢声细语的介绍起来,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和对方沟通,好不容易看她对这幅画有兴趣,正好找个话题聊聊天。 沐妈妈太阳穴一跳 额头的青筋爆出来几根,她强压下火气,冷笑着说:“我怎么听说这烟雨图有两副呢” “是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闻。”秦医生脸色微微一怔。 “第一次不是吧。”沐妈妈笑容更冷。 “林家传下的这两副烟雨图分为上下两卷,一直被后人收藏,虽然这两副画卷并不算昂贵,但依旧被后人奉为传家之物。直到时期才遗失了一卷,家住抱憾离世,临终前叮嘱唯一的女儿一定要将另一幅画卷找到,弥补他一事未了的心愿。后来,这个女儿结婚了,嫁给了一个警察,夫妻俩很恩爱,两人一直在寻找这幅画卷,找了很久,却一直遍寻不好,这件事成了女儿的心事,让她耿耿于怀。” 秦医生和秦俊明对视一眼,皆一脸骇然。 “你们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沐妈妈赫然站了起来。 曾明明吓了一跳紧跟着也站了起来,心口砰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马上就要发生。 “阿姨,您别激动,也许,这只是个误会。您喝口茶,压压火气” “压压火气少来这套”沐妈妈一把打掉曾明明手里的茶杯。 茶杯滚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汤洒在曾明明脚背上,火辣辣的疼。 “有话不能好好说我们以礼相待你这是做什么”秦医生再也忍不住了。 从见到沐妈妈到现在,对面一直一副你们都欠了我的样子,让她着实恼火。 “以礼相待哈哈,好笑,你也懂什么叫以礼相待”沐妈妈冷笑出声。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也对,谁会天天记得自己做过的亏心事” “什么亏心事有话请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秦医生也是个直性子的人,眼看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索性,也不在矜持了。 “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能商量着来的,千万别伤了和气。阿姨,你要有什么误会,我们都可以解释的,千万别” 隐隐的,曾明明好似听出了什么,此刻,她只想大家都能冷静些,千万别事态升级。 “一家人打住”沐妈妈打断曾明明的话,“我们可没这个荣幸和你成为一家人” “你以为我女儿非得嫁给你们家啊,若不是沐言还算个好孩子,就凭你,我我还真不答应了” 秦医生生气的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自从找回女儿的那天起,秦沛然母爱爆棚,明明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她恨不得能以身替代,除了加倍对她好,关心她疼爱她,她想不出还有任何办法能弥补对她的亏欠。 现在的明明,就是她的逆鳞,谁也不能诋毁和呼喝。 更别提像沐妈妈这种态度了 她真心无法接受。 “姐,你冷静点,先听她把话说清楚。” 秦俊明扯住满脸激愤的姐姐。 心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内心不由的一阵翻滚。 但愿事情不似他想象的那样,也许还有转还的余地,否则,真要苦了明明了。 “行,我不急。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看女儿一脸惨白,秦沛然心也软了。 其实以她的聪慧,应该早就觉觉察出对方态度一定事出有因。 可能因为太在乎女儿的感受了,一时间火气上头,竟没了判断力。 “那我就和你讲讲道理。” 沐妈妈的脸同样泛满了潮红,显然,她的内心和秦医生一样激动。 “二十年了,已经过去了两十多年,咱们都不在年轻了,我甚至都不敢确认你们是不是当初我见过的那对姐弟,可这幅烟雨图,就是它害我老公惨死,害我一生孤苦,害沐言从小失去了父亲我又如何忘的掉” 沐妈妈的这一番话像一记惊雷 炸响在曾明明胸膛中,她的脑海嗡嗡作响,神智都有点模糊了。 就连秦医生也怔住了,她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优雅却容颜苍老的女子,恍然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 “你你是林家的女儿” “终于想起来了是吗”沐妈妈冷笑 “你是沐言的妈妈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秦医生好像受了惊吓般颤栗起来。 “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的,这就是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初,就是你们拿着烟雨图上门来找到我的老公。他曾是个多么正直的男人,一生忠于他的职业。可最终,却因为这幅图葬送了他一生的青白。如果不是你们,他就不会徇私枉法,不会营私舞弊,更不会因为贪污受贿而主动违法乱纪,以至于以至于最后东窗事发,无言愧对所有人,只能从警局大楼顶端跳落,摔的粉碎。那天,我眼睁睁看着他从顶楼上掉下来,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眼睁睁看着他摔的血肉模糊,眼睁睁看着他断气,你们你们就是凶手” ===第466章 一文不值 “这么多年来,我一闭上眼睛,他的死状就出现我面前。还有你们俩,那只匆匆见了你们一眼,说实话,我不确信你们就是害死我丈夫的罪魁祸首,我也不愿意相信,因为我的儿子深爱着你们女儿我知道这件事揭穿后的可怕。” 沐妈妈的脸上淌下两行热泪。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不停的颤抖。 “这些天,我天天睡不着,我无时不刻不在想这件事,我一度想忘掉,可思前想后,我能把它隐瞒下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嘛,我能嘛” 沐妈妈眼神直勾勾盯着曾明明,“你能看到鬼魂,也见到过小言的父亲,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扪心自问,当你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后,还能坦然面对沐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能嘛你能嘛” 曾明明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胸口仿佛被人一刀捅进了心脏,痛的无法呼吸。 她捂着胸口,强撑着直立着身子,目光呆滞的看着沐妈妈,眼眶又干又涩。 “就算对不起,也是我和弟弟对不起你们,还有当时,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也没求大哥徇私,我只是让他帮着寻找证据,替我父亲翻案,我没想到他会偷换证据,做,我真没让他这么做,这件事我们也没想到的。” 秦医生艰难的吐出几句话,伸出手扶住女儿的手。 “孩子,妈妈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时候我和你舅舅都还小,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曾明明茫然看了她一眼,半晌,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妈,我不怪你,这都是我的命” 秦沛然一把抱住曾明明,她的身子又僵又硬,又冷又木,仿佛死人一般。 “孩子,我们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是意外”秦沛然晃了下曾明明,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没事的,妈,是咱们做错了。” 曾明明好似又笑了下,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阿姨,我替妈妈和舅舅和您道歉,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害了叔叔,是我们对不起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曾明明慢慢转回身子,朝沐妈妈深深鞠了一躬,“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伤痛已经无法弥补,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我一定听您的话,绝不反悔。” 沐妈妈一怔,曾明明的眼神倔强又坚强,和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 她清楚记得沐言小时候也是这样,每当他被同学嘲笑是个贪污犯的儿子,受人欺负后,脸上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从不哭,不管当着他的面,还是背着人,他都不哭。 每当她伤心难过或激愤难耐时,他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一边微笑,说一切都会过去。 “明明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啊,那时候你还没有出世,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替我们承担这一切呢,你和沐言那样相爱,难道就要因为这件事而分开嘛。” 秦医生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 她抓住沐妈妈的手,颤声恳求,“大姐,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我们有罪,你要惩罚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孩子们,是无辜的,你不能毁了他们一生啊。” “那我的一生呢谁来补偿我”沐妈妈慢慢抽回手。 秦医生无言以对,支撑她的力量顺着脊椎一节节消失。 双腿一软,她坐在地上,嘴里兀自念叨,“要惩罚就罚我好了,不要迁怒我的女儿,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求求你”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曾明明赶到阵阵刺痛,她咬紧了牙,伸手将母亲从地面上搀扶起来。 昂起头,眼眶中所有的液体都好似蒸干了。 又苦又涩,却没有一滴眼泪。 “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好似在滴血,但为什么一点痛楚的感觉都没有了。 “唉”沐妈妈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件事和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事实就是这样,人和人的牵扯无法割舍,他们注定有缘无份。 “这事我没告诉小言。他和父亲的感情从小的特别好,他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受不了,他的个性你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离开你,但,他会日夜因此事受折磨,一生不得安宁,我想,你也不希望他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我知道,阿姨,您放心,我会处理的,绝不和他提一个字。” 曾明明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承诺。 “明明,你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投错了胎。”沐妈妈狠狠看了秦医生和秦俊明一眼。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还有,这幅画它根本不配挂在这里。” 说完,沐妈妈上前一步,将画卷从墙上扯了下来。 用力撕裂成两半,扔在地上。 狠狠踏上去。 “家里那一副我早就烧掉了,什么祖宗遗训不可遗失,和我老公的命相比,它一文不值” 说完,看都没再看房间里的人,转身摔门离去。 看着她单薄消失在视线中,在场所有人都失落异常。 包括罗宇文,事情的发生让他始料未及。 沐言和曾明明被分手了,按道理说,他应该窃喜不是嘛,可为什么,他的心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闺女,你怎么了沛然发生什么事了,俊明,你怎么也愣住了,你小子谁啊,你们都怎么了” 阿峰兴冲冲回到家中,却发现大门敞开着,客厅里的人都好似傻了。 秦医生瘫软在沙发上,脸上全都是泪。 秦俊明也是一脸呆滞,好似傻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曾明明一动不动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唇角还带着凝滞的笑,好似被定住了。 她的肩膀,鲜红氤氲了外衣,血,顺着手臂一股股淌下来。 滴在地板上。 她的对面,站着个陌生的年轻人,同样一脸呆滞。 所有人都不说话,阿峰急了,冲过去想替女儿止血。 伤口不是愈合了嘛,好好的,为什么重新崩裂。 手刚碰到她的肩膀。 曾明明直直倒了下去 ===第467章 不同的幸福 曾明明昏睡了足足一个礼拜,众人轮流看护,罗宇文请了最权威的内外科专家轮流会诊,除了她肩膀上的伤口外,身体其他部分都很正常。 后来,还是精神科专家给出了建议。 患者极度悲伤陷入了自我保护,自我逃避选择了沉睡不醒。 若想她痊愈清醒,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 当然,外界诱因也能起到一定催化作用,比如在病房中播放她喜欢的歌曲,电视节目或者陪她说话,让她倾听。 用亲情的力量挽回她频临放弃的心境。 也许会发生奇迹。 整整七天,医生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曾明明都没有清醒过来的征兆。 能做的大家都做了,药物治疗无效,音乐疗法,刺激疗法,香味疗法,甚至,还请毛裕兴过来施展过引魂术。 统统没有效果。 就在人们心灰意冷,伤心绝望的时候,曾明明却突然醒了。 那天,伤口愈合,护士正在给她拆线,她忽然慢慢睁开了眼。 一屋子人欣喜若狂,尤其秦医生,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又是哭又是笑。 恰好罗宇文也在,出于专业精神,他显得很镇定。 昏睡的人清醒后都会产生轻微和局部记忆力障碍,俗称短暂失忆。 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强迫淡忘掉让自己痛苦的事。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嘛”罗宇文尽量笑的很温和。 曾明明茫然眨了眨眼,看着身边所有人,一个个看过去,就是不说话。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秦医生惶恐的抓住阿峰的手,刚要开口,对方忽然坚定的摇了摇头。 秦医生明白了他的意思。 捂着嘴将眼泪憋了回去。 “这是几”罗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伸出三根手指,举到曾明明面前,看她没反应,又慢慢缩回两根。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嘛” 曾明明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你是白痴。” 罗宇文一怔。 不太明白曾明明的意思。 曾明明白了他一眼,双臂拄着边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觉得自己有点虚弱,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可她的意识非常清醒。 她清晰的记得发生过的事,也知道家人和朋友最近的担心,她更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生活继续下去。 让关心的她的人安心。 让她爱的人没有后顾之忧。 “妈,爸,舅”曾明明一个个叫过去,被叫到的人无不动容,尤其秦医生,抽泣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不住的点头。 “醒了就好,丫头,一切都过去了,老爸在呢。”阿峰搂着秦医生的肩膀,看着失而复得女儿。 心中有百般滋味,都化成泪眼婆娑。 秦俊明险些也掉了眼泪,强忍了几次,才把眼泪咽下去。 对这个侄女,他有愧于心,如果当初不是他坚持,明明也许不会成为孤儿,更不必经历那样孤独寂寞的童年。 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她也许已经考上的别的学校,不会来警局,也不会遇到沐言,更不需要承受这一切。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罪人,甚至没勇气说一句安慰的话。 “舅舅,我饿了,想吃蟹黄包。” 曾明明看着众人微笑,她揉了揉干瘪的味,“躺了这么久,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不行,你肠胃这么久没进食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喝点粥,慢慢调理,等你好了,想吃十头牛我也不拦着。” 罗宇文赶紧插话。 “白痴,我这是比喻句不懂啊,喝粥可以,不过,包子也要来一个。” 曾明明又白了罗宇文一眼,伸手拽了秦俊明一下,“舅舅,麻烦你跑跑腿吧。 “没问题,我这就去买,我知道哪的蟹黄包最好吃,他们家粥也不错,对了,我在给你买点零食,你喜欢吃什么,算了,我看着买,很快,很快的。” 秦俊明忙不迭的点着头,自己念叨了一大串要采买的名单,急匆匆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大门,恍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他这个舅舅当的不合格,是时候替侄女做一些事了。 病房内,气氛异常温馨。 曾明明和爸妈说着闲话,时不时还调侃罗宇文几句。 不是气的他脸红脖子粗就是挤兑的他无言以对。 看着女儿轻松惬意的模样,秦医生不由一阵担心。 难不成明明忘记了昏睡之前发生的事,失忆了 也不像,她话里话外所有人都提及了一遍,独独没提到沐言。 她越这样,越证明她没有淡忘。 看着女儿略显苍白的脸,和唇角泛起的甜甜笑意,秦医生渐渐明白了。 这孩子把伤心都隐藏了起来,她这样,是不想他们担心。 秦医生心里酸涩,脸上却强忍着不显露出来,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自己这个当妈妈的,有什么理由自怨自怜 阿峰看出了秦医生的心事,也明白明明的苦心。 他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话不需要讲出来,他只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足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明的健康,妻子的安心。至于余下的事,他会去做,这是一名父亲和丈夫的责任。 他配合着母女二人,不时插一句嘴,说两句逗笑的话,几人说说笑笑,气氛少有的融洽。 三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演绎着幸福。 整个屋子里,唯一真心实意觉到幸福的人应该就是罗宇文了。 虽然,他被曾明明挤兑的浑身上下都每一处好地方了,可她越挤兑自己,他就越觉得舒畅。 这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三伏天喝了一管冰镇的雪碧。 透心凉,晶晶亮 痛快极了。 不管曾明明和沐言感情多深,他们都不可能再走下去了。 也就是说,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 他坚信自己不比沐言差,至少,他的家庭比沐家美满多了,尤其他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善良慈祥的,只要他喜欢,他们一定会更喜欢她。 虽然,她深爱过别的男人,但不妨碍她也会慢慢喜欢上自己。 罗宇文沉浸在幸福之中。 曾明明一直在微笑,一开始这微笑中还有很多强撑的意味。 渐渐的,她不知不觉真心投入到这种心境中。 虽然她失去了一份感情,至少,还有这么多人真心陪伴在她身边。 足够了。 ===第468章 重重疑团 曾明明很快出院,调养的一段时间后,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 这些天,很多人来看过她,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沐言这个名字,谁都不在她面前提他,就连何宇宸都三缄其口。 他们不提,曾明明自己也不提,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沐言已经被司法厅带走一个月了,这期间,不仅音讯全无,而且,查不出任何讯息,就像人间蒸发了,彻底失去了消息。 即使秦俊明调动了所有关系都打听不出来他的下落,只说他被有关部门隔离了,查出了一些个人问题,至于什么问题谁也说不清,反正,和那天持逼供执法过度的事没多大关系。 萧雅也一直拖人在调查沐言的去向,只可惜,就算她调用了她父亲所有的人脉,到头来依旧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知道沐言又不见了,只有曾明明误以为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基于这种心理,曾明明一直拖着没回去工作,据胡周和何宇宸上次探望她时的说法,现在他们都被分到了刑侦处管辖,虽然办公地点没变,可都算萧雅的属下。 对这一点,曾明明心里很有些疑惑。 平白无故,即使是暂时,他们也不可能属萧雅管,除非沐言暂时不在警局。 不在警局,还能去哪 是知道了什么刻意回避自己,还是真的像沐妈妈所说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鉴于对沐言的了解,曾明明更趋向后者。 心里不免一天天担心起来,就算他们俩以后不能在一起,至少,让她知道沐言是安全的,她心里多少也会舒服一点。 上次执行任务遇到了多么危险的事,曾明明比谁都清楚。她真不希望沐言再遇到什么事 还有那天那个梦,梦里那个神秘的鬼差说沐言马上有一个劫难,生死劫。当时曾明明根本没相信对方的话,可现在,她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心里的担心越积越重,曾明明再也按捺不住了,硬着头皮恢复了工作。 不出她所料,沐言果然不在警局。 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她,胡周,何宇宸还有一个新分来的实习生。 让曾明明有些不解的事,何宇宸好似变了一个人。 普普通通的人。 不但再也没有在她面前使用过任何法力,而且变的和以前大不一样。 现在的他,好似真的全新全意接受了人类的身份,真正执行起刑警的职责。 不仅性格变了,连工作态度也变了。 以前,他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现在,居然一丝不苟开始工作了。而且,再也没和曾明明提过一次交易的事。 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有时候曾明明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又被换魂了。 带着这个疑问和他相处了两天,直到看到方萍出现,两人交流说话的方式,才恍然原来这个何宇宸还是那个羿。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曾明明犹豫了两天,决定直截了当的问他。 沐言的事,她不想问别人,但何宇宸不是人,也许他知道了他的去向。 不知是不是察觉了她这种想法,总之,这两天,曾明明就没找到一个机会单独和他相处。他一直很忙,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理她。 胡周也在忙,能看出萧雅对他和何宇宸的重视,就连那个实习生都天天忙个不停,只有曾明明无所事事。 什么工作都没有。 这段时间,警局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所有案件都已经尘埃落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中的那名男子最终还是死了,据说,他是在昏迷中死去的,一句有用的供词也没有交代。 只是他的身份颇有些让人寻味。 除了娱乐中心幕后投资人,他还有一个堂而皇之的身份。 省政协委员。 据说,还是省司法厅保荐的。 这件事引起了省领导的极度重视,最近这些案子牵扯太大了,无论恶性杀人案,毒品交易案,还有大型被封一案,每一件似乎都与杀气这个组织有牵连。 据抓获的犯罪份子交待,牵扯出一批市政官员和违法商户。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这些交易。有些官员,甚至还在娱乐中心中占股份,这些人都给娱乐中心开过绿灯。 不管监察部分,税务部门还有各级管理中都有他们的人。 只是这些人拿的都是娱乐中心表面上的分红。 至于地下和毒品走私,却嫌少有人参与。 知情的,不是逃了,就是拘捕被击毙,还有几个,居然畏罪自杀了。 查到最后,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方叔被杀的案子,蚂蚱哥尸体藏毒和汪娟以及娱乐中心服务员被害一案,都已经有了结果。 据抓捕的人交待,这些案子,都是组织内部策划的,为的就是混淆警局视听,将视线转移。掩盖娱乐中心的毒品交易事实。 汪娟原本就是娱乐中心的服务员,一开始她的确只是个服务员,后来因为个人的事得罪了王胖子,因为蚂蚱哥的担保,王胖子表面上没敢找她的岔,可他知道汪娟缺钱,于是就给她设了个圈套。 用身体运毒,高额报酬,一个月就能赚够一套房子的钱。 汪娟没抵御住这种。 也许,她太想早点拥有自己的家,蚂蚱哥欠了别人一份情,等他还完了,他们就能拿着这钱远走高飞,过他们想过的生活。 为了这个奢望,她甚至隐瞒了蚂蚱哥,她骗他说自己不想干了,想出去旅游一个月,蚂蚱哥不疑有他。汪娟辞职离开了娱乐中心,蚂蚱哥还替她收拾了行囊,抱了旅行团,送她去了机场。 没想到,汪娟只从机场的旅客通道走了一圈儿,就偷偷返回了n市。 她办好了护照,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开始走私毒品。 由于国际组织的监察和国内缉毒部门的严厉打击,东南亚一带的毒品走私近乎终止。 萧克手里原有的走私渠道几乎都被堵住了。 组织资金日益入不敷出,他需要这样一个渠道,走私高纯度海,洛因赚取高额利润。 人体藏毒,利用国际旅行社,远程空运,贩运毒品。 再由本地控制的小混混中挑选出一批心狠手辣想发财的人进行毒品的二次包装。而娱乐中心和地下,就是他们最好的渠道。 原本,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没想到毒品运输中,还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第469章 眼泪的味道 这种纯度的海,洛因粉末过分细腻,渗透力极强。 在人体运输过程中,极易泄露,被运送者吸收。 稍不留意,运输者就会被动吸食,产生成瘾性,日益月累,甚至有可能中毒破坏中枢神经导致死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组织上通常都会挑选一些外地刚来n市打工的单身男女充当运毒者,他们没什么朋友,就算忽然失踪了一时半会也没人记得起来。 汪娟,也算外地人。 她不善交际,孤家寡人一个,基本上符合组织的选定,再加上她得罪了王胖子,自然没逃过这场厄运。 她沾染了毒瘾,而组织内对这种人,通常只用一种解决方法。 杀人灭口,将尸体焚烧后再掩埋,就算被人发现,一时半会也无法通过外貌来确认身份。 据被捕者交待,这一个多月中,已经遇害了二十多个男男女女,这些人被装在大塑胶袋中,深埋在离市区很远的一处旧化工厂废弃的空地上。 后来,还在那个地方挖出了二十来具尸骨,让人奇怪的是,有一个塑料袋里是空的,只有一些衣服的残片和泥垢,有一具尸体莫名其消失了。 搜遍了整个地方都没有发现。 曾明明顿时明白了,想必那个袋子里,装的就是汪娟的尸骨。 不知被蚂蚱哥用了什么方法找到,得知了真相。 他应该也是组织内部的人,汪娟说过,他是为了还一份情不得不留在组织中。 只有他特别亲近的几个哥们才知道汪娟的存在,只是没想到,那些人都间接参与了杀害,掩埋尸体的罪行。 为了钱,贩毒,杀人,友情不值一提。 这些触动了蚂蚱哥的底线,也让他彻底醒悟。 汪娟的死让他绝望。 于是,他铤而走险开始复仇。 一切都明了了,想必蚂蚱哥死藏那些毒品是有目的的,或者他想在发动蛊咒前拿到组织贩毒买的罪证,揭露他们的罪行。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可惜现在蚂蚱哥的灵魂都已经泯灭了,一切已无从得知。 只是这件事,明显还有几重疑点。 第一,蚂蚱哥的死因,如果组织发现了他私藏毒品为什么还任由他的尸骨沉尸在大街上。如果没有发现,那他又是死在谁的手里 第二,蚂蚱哥懂巫蛊之术,但是死人是根本无法启动蛊咒的。蛊咒的需要被害者的骸骨和施咒者的灵魂献祭。如果蚂蚱哥是死于一场意外,又是谁发动的这个咒术 第三,他死之前肠胃几乎是空的,还喝了润滑油,也就是说,他是想尽快将这些东西排除体外,留为证据。可他却死在了小巷深处,他为什么会死在那个地方 看来,必须要先查清以上问题,才能做出判断。 虽然这一切都还是个迷,但又一点曾明明很肯定。这个案子中还牵扯到了一个人,他,懂巫蛊之术,很可能也是组织成员之一。 也许就是这个人,在蚂蚱哥死后,帮他献祭了灵魂,启动了蛊术。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一切也许就真相大白了。 以上几点,曾明明大胆做出一个推断,也许蚂蚱哥那晚上就是去见的那个人。 却因为特殊的事死在了中途。 也就是说,那个人就住在小巷附近的居民点 曾明明打开地图,迅速圈定了两片区域。 虽然她心里有了定论,可这么大的范围,要想排查一个租住户,单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可以上这些推论又如何让萧雅相信,并认真执行呢告诉何宇宸和胡周,让他们去游说有用嘛 这根本行不通 刚刚找到线索的喜悦一瞬间湮灭,若是沐言还在,一定会支持她的判定,只可惜,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到底在干什么 这么多天,夜夜苦苦屏蔽思及,在这一刻,所有的思念如潮水般,磅礴爆发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心愿,只要沐言安好,她愿意,她愿意 她再愿意也只能默默的祈祷,有些事已成定局。 一个多月了 她强撑着没掉过一滴眼泪。 没想到会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 喧闹的办公室中,嘈杂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忙碌,紧张异常。 她趴在办公桌上。 将头埋在双臂中,无声缀泣。 有人匆忙从身边走过,手里捧着大一堆资料。 档案室又送过来一堆资料,交给胡周删选,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应付形形色色出入的人,这些天,实在太忙碌了,办公室人来人往,和菜市场差不多。 所有人都在忙,没人顾及曾明明在做什么,也顾及不上。 何宇宸踏入办公室,一眼就看到曾明明无助的样子。 一屋子人都在忙碌,只有她默不作声的趴在桌子上 肩膀微微耸动。 他皱了皱眉,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咸味,这是眼泪的味道。 忧伤的味道。 莫名其,何宇宸一阵烦躁。 魅的话,忽然浮现脑海。 主上,只有一百天了,如果你再找不到契机重生,真的就来不及了 只有一百天了嘛,就在他已经适应了当一名普通人,一名普通刑警,终于等到她身边没有了那个时刻关心照顾她的男人。 却,只剩下了一百天。 他还能做什么 强迫她帮助他重生 还是,陪着她安安静静度过这段最悲伤的日子。 “老何你总算来了,我这里都焦头烂额了,连看了二十多小时资料了,看的我脑仁都疼,你赶紧的,我需要清空下大脑,真不行了,累死我了。” 胡周见到何宇宸,一阵牢骚诉苦。 “我还有四个犯罪嫌疑人需要排查,没时间帮你,让新来的那个谁,帮你。” 何宇宸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像普通人了,法力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难道,这就是大限前的五衰之兆 “小蔡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说什么去局里扫听扫听,听说今天局长人选就确定了,这小子,整个一小八卦之星,比当年的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周笑骂了一句,“我不管,反正你不帮我,今天谁都别想下班。” ===第470章 他安全嘛? “我真没时间,让明明帮你。”何宇宸淡然瞥了眼办公室一角。 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打开桌上厚厚的资料袋,低头忙自己的工作。 胡周脸一跨,瞅了曾明明一眼。 她趴在桌子上好久了,屋里吵成这样,还能睡着 “她心情那样,算了,还是我自己忙吧,大不了通宵”胡周暗自叹了口气,白了何宇宸一眼。 低下头,继续看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 萧雅给他的任务,最近局里一直在盯着七杀的行动。 出动了所有的警力排查所有和七杀有过牵扯的企业和行为负责人。 每天,有不下几百个企业资料和各人资料如流水般的送过来,要从这么多人中选中真正的嫌疑人,真的简直比登天还难。 只看了三分钟,胡周的太阳穴又开始一蹦一蹦的疼。 脑子里嗡嗡响着,和一百只苍蝇围着他在旋转一样。 不行了不行了,从昨天到现在,看了一百份资料了。 他脑子都生锈了,再看下去,人肯定得吐了。 胡周看的口干舌燥,心烦意乱,随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 “冰水小蔡,又死哪去了,连水都不准备了,要他干嘛,天天吃闲饭”胡周刚骂了两句,忽然听到脚步声轻快的走过来。 一抬头,水杯递到面前,绿茶的清香扑面而来。 曾明明淡笑着将一杯茶水放到他桌上,“天热喝冰水对肠胃不好,喝点茶,反而解渴,还能去火。” 说完,走到另一边,将另一杯轻放在何宇宸桌上。 随手,将一管防晒霜也放在桌上。 “我不喝茶。”何宇宸头也不抬。 “知道,这是柠檬水,我加了山楂片和冰糖。” 何宇宸一怔,也不看曾明明,顺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眉头一展,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 “明明,能不能给我来一杯老何那样的” 看何宇宸喝的香甜,胡周端着自己的绿茶嫌弃了。 “你胃不好,山楂和柠檬喝多了反酸,喝多了胃疼。你的茶我加了薄荷,满好喝的。” “是嘛”胡周乐了,捧着杯子吸溜一口。 茶汤入口,淡雅清香,齿颊生香,还带着淡淡的凉爽,一口茶下去,头脑中的膨胀去了一半,舒服啊。 “这什么”何宇宸放下杯子,小拇指一推,将防晒霜拨拉到一边。 “防晒霜,你天天外面跑,用的着。” “女人用的东西,我不用”何宇宸嫌恶的翻了曾明明一眼。 果然还是那个妖孽啊,这一眼,终于让曾明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男士用的,我昨天买的。你的脸都晒伤了,自己的脸,就这么不在意” 曾明明居高临下看着他。 “给这张脸买的,还是给我买的。” 何宇宸脸冷的和冰块儿似的。 “这话说的,好似你的脸不是你的一样”胡周捧着茶杯吸溜的开心。 “关你屁事,滚蛋”何宇宸骂了一句,依旧和曾明明对视。 “你给买的你就用哪那么多问题”曾明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说话就和她杠,除了那个妖孽,还这没别人了。 “用就用”何宇宸一把抓起防晒霜,还是一脸嫌弃,心里却美滋滋的,这两天,没看到曾明明多看自己两眼,没想到居然注意到自己晒伤了。 伤了吗 他摸了摸脸颊,辣的,果然有点疼。 “胡周,你出去活动活动,这些我来做,是分类整理,还是删选嫌疑人,有确定目标嘛” 曾明明朝胡周的办公桌走过去,低下头,翻开一份资料。 “目标筛选,大海捞针一样,我看的头都大了。你说萧雅是不是整我啊,这么多资料,凭啥让我一个人弄。太过分了” 胡周狠狠唠叨了一句,脸上又浮起一丝异样的神色。 “那个明明,刚才我那话不是针对你的,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沐队不在,咱们都没了主心骨,被萧雅那娘们欺负” “咳”何宇宸重重咳嗽了一下,打断胡周的胡言乱语。 胡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的笑。 “那个,我出去转转,门我就关上了,这样冷气足一点,火气没那么大。”他怯怯的看了何宇宸一眼。 匆匆关上房门溜了。 曾明明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只是简单的分类筛选,只要划定几个范围就可以,胡周这样弄法,太耽误时间了。 她弄明白了手头的工作,也不急着做,转头看向何宇宸,趁办公室没人,有些话她必须要问。 “我有点事儿问你,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问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凭白贿赂我。”何宇宸用手指翻弄着防晒霜,鼻孔发音哼了一声。 “你知道沐言在哪他安全嘛” “他在哪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的秘书。”何宇宸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那你总该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曾明明眉头一皱。 “他不在不是更好无法面对还不如不面对”何宇宸的话也很直接,显然,他知道他们的事。 “没什么不能面对的,即使做不成情侣,我和他还是朋友,担心他的安危不恨正常嘛。” “他没事,你放心吧。”何宇宸怔了下,曾明明的脸色还那么苍白,眼圈儿也有些红肿,但她的神情说不出的平静。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曾明明眸光说不出的明亮。 何宇宸避开的她的眸光,沉默了一会儿。 “反正你已经复原了,早晚也会知道,那天,你独自进了娱乐中心,他很着急,为了尽快找到你,他用顶着那个胖经理的头逼供,不知被哪个孙子拍了照,这事传到了省厅,沐言就被上边的人带走了。” “当天就被带走了” 曾明明眸光一黯,立刻追问。 “不是当天,事发也就二个多小时,当时你被送去了医院,我们正在调查击的事,忽然省厅就来了电话,二话不说人就被带走了。” “是警局派的人,还是上面的人” 曾明明又追问了一句。 ===第471章 天大喜讯 何宇宸微微一怔,语气有稍微的凝滞,“好像是省纪检的人,不认识。” “这就对了,我就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执法过度罢了,最多给个处分,怎么会惊动上边的人” “你的意思是,带走沐言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另有原因” 何宇宸坐直了身子,仔细回忆了下,从事发到沐言被带走,前后不过两三个小时,就算有人故意想针对他。 省厅也没可能这么快做出反应。 唯一的解释就是省厅一早就派下人来提走沐言。 只不过,好巧不巧,赶上了他执法过度这件事。 由于事出突然,只顾着恼火了,谁都忽略了时间上这点小小的反差。 只有曾明明够细心,一眼看出了关键 “不是因为执法过度能有什么事沐言最近风头正盛,难道有人针对他”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真如他自己所说又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这么久了,就算不我,也不通知你们一声” 曾明明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明明脑子里全部都被这件事占据着,可她的手依旧能飞快的查阅手里的资料剁,一张张迅速审核,快速分类。 两者一点也不冲突。 说她一目十行太慢,翻看一页几百字的稿件,大约只需要五到六秒,这速度就好像随意在翻动,可她的确将里面的内容全部看完了。 何宇宸盯着她的动作,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无心的翻阅。 后来,才发现她真的在分类整理,可看她的神情明明在纠结刚才的事,难道,明明可以一心二用 这种对精神力的控制能力早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也许特殊任务吧,你别想那么多,事已至此,你已经尽力了。” “你能让他们帮着调查下嘛,我不用知道他在干嘛,只要他安全就好。”咬了半天下唇,曾明明终于说了口。 “可以,不过没那么快。”何宇宸淡淡看着曾明明。 才十几分钟,桌面的资料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这种阅读和分析速度,简直骇然听闻。 “谢谢你”曾明明迟疑了一下,“那件事恐怕暂时无法答应你了,我现在这种情况” 曾明明低下头,没继续往下说。 男朋友都没了,谈何结婚生子,他这样不遗余力的帮自己,却得不到应有的汇报。 以那人的脾气,说不定会勃然大怒的。 “顺气自然吧,达不到也无所谓,就当是个玩笑。”何宇宸耸了耸肩,低下头翻看手里的资料。 看他丝毫没有动气的意思,曾明明胆子不由也大了点,“你一直在这里,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我最多在呆三个月,不会伤害你朋友的。至于你答应的我的事,我说了,就当是个玩笑。” 何宇宸脸色很是平静,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你也是我的朋友,我想帮你。”曾明明咬着下唇,很纠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吗,还有,你那个奇怪的条件” “我都说了那是个玩笑,你仔细想想,那算什么条件啊,逗你的。” 何宇宸斜着眼瞄了曾明明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一瞬间,曾明明恍然看到对方又恢复了最初相见时那风华绝代的相貌。 只是此刻的他,双眼中的戾气和暴虐统统消失不见,变的纯净而深邃。 这眸光,带给曾明明一种特殊的感觉。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何宇宸的眼睛。 何宇宸被她看的发毛,忍不住抢白,“悠着点,你这阅读速度,别人都该把你当妖孽了。” 曾明明一怔,才发现桌上的资料都被自己分整的差不多了,自己也骇了一跳,“我怎么看东西这么快了。” “不止快,你这是分心二用,小心控制这种能力,免得被大家当着怪物。”何宇宸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我有你怪”曾明明白了对方一眼。 “我哪里怪”何宇宸故意扳下脸。 “明明那么好看,非要用别人的脸,好好的魔王不做,天天在这里听别人使唤,你说说咱们俩谁怪” “你说我为什么”何宇宸淡淡一笑。 “我哪知道你”何宇宸的眸光中有一层闪光的东西,亮的曾明明有点乱,她不想深入去想,对现在的何宇宸她确实多了一种与旁人不同的感觉,觉得他很亲切,很熟悉,比朋友更有默契,就好似家人一样。 看曾明明回避他的眼神,何宇宸心中微微有点酸涩。 很快,他调整了过来,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看他的资料。 曾明明莫名脸颊就有点热,胡乱的出了回神,刚要把桌上的资料再放回去一些,免得真吓到别人。 才放回去一摞,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撞开。 胡周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个一脸涨红的小蔡,两个人跑的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尤其是胡周,整个人好似打了鸡血,激动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特大喜讯,明明你你”胡周灵活的舌头好似打了结。 “出什么事了”曾明明一愣,不是说他们俩去打听局长任命的事嘛,难道结果出来了 难不成沐言当选了人回来了 曾明明蹭的站了起来。 “谁当选局长了”她迫不及待的问。 “局长”胡周挠了挠后脑勺,“还能有谁,周宇文那死东西呗,哼,不就是因为有个好叔叔嘛,哼,趁着沐言不在,小人得志。” 胡周的脸塔拉了下来,看他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宇文抢了他的职位。 曾明明一涩,缓缓坐了下来。 原来不是沐言回来了。 周宇文当选局长,也好,总比其他人当选对他们这个科室有利。 只是不知道沐言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失望呢 “就这点事也值得你激动成这样,谁爱当选当选,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宇宸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 “不是,不是”胡周喘着粗气连连摆手。 “我之所以这么激动,不是因为周宇文,是因为明明” ===第472章 升官 “关我什么事”曾明明眉头一皱 这个胡周又从哪听了些八卦新闻,八卦的臭毛病又犯了 “哎呀,你们都误会了”胡周急的直跳脚。 “我高兴是因为明明被提升了,绝不是因为周宇文当上了局长,他和咱们就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想追明明,他也得自己掂量掂量,等沐队回来,弄不死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有的说说没的道道的,老毛病又犯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何宇宸怒目而视。 曾明明却是一怔,“我提升了你没听错吧。” “这哪能错啊,明明被提升为处长了,正处长那可是和萧雅平起平坐的位置,以后再也不用受那娘们指示了,我能不高兴嘛,何宇宸,你说说,这么好的消息,你听了不兴奋” 胡周兴高采烈的转了两圈,见两个人还是一脸不信任的看着他,更急了,一把将身后的小警员推到了面前。 “小蔡,你给我证明,我到底有没有撒谎。” 小蔡抓了抓后脑勺,颇有些尴尬,这两天他可没少给曾明明脸色。 大家都忙的和陀螺似的,只有她天天对着电脑发呆,什么也不做,偏偏胡周和何宇宸都特别偏向她,一句责问都没有,他一个实习生,再有怨言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不过,他可没少摔打曾明明,旁敲侧击的话也说过几句,不过都是在没人的时候,只不过当时的她人整天迷迷瞪瞪的,无论他怎么挤兑都不反驳。 可现如今,人家居然高升了。 听说她才工作了一年多,连个副科级待都不是,怎么就一步登天了 “曾处长,胡哥的话说的没错,您的确被任命为处长了,升职令都到局里了,就等人事科通知了。” 小蔡嘿嘿干笑了两声,有心想拍两句马屁。 却又怕拍在马蹄子上,楞是连句恭喜的话都没敢说。 “你们俩不是串起来戏弄明明吧,我可告诉你们,她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开玩笑得有个度” 何宇宸脸几乎沉到了脚面。 “我真没有,这时绝对是真的,现在,人事科就炸窝了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整个警局几乎都知道了。” 小蔡跨着脸,这个科室都是硬茬,没一个好惹的。本来还有一个软弱好脾气的曾明明由他挤兑两下,没想到,人家居然鸟换炮,直接升成长官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何宇宸也愣住,看胡周和小蔡的表情,真不像在开玩笑。 可这怎么可能呢,以曾明明的资历,根本不可能升的这么快。 就算她舅舅在背后运作了,可以秦俊明的能力,最多给她安排个副科也就顶了天了,根本不可能直接提升为处级待遇。 他不信,曾明明自己更不信。 “肯定是和我同名同姓的人,或者,名字搞错了。”她倒是一脸淡定,胡周却不干了。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不信任没关系,你们等着,不出一小时,升职令肯定给你送过来,明明,我可告诉你啊,你当了处长可千万别忘了我胡周,一定得带着我走,我可不想再看萧雅那娘们的脸色,还有老何,咱们可都是自己人。” “我也是自己人啊我以后一定好好听曾处的话,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小蔡委屈的瞥了胡周一眼,心里暗自惆怅,万一曾明明打击报复,扔下他不管,他留在警局可就真没戏了。 “对了,还有耿亮,谭美他们几个,都被萧雅弄去了,太特么的让人生气了,你一定得想把那给他们弄回来,给咱们出一口恶气。” 胡周根本不理会小蔡幽怨的眼神,攥着拳头,示威似的连连挥舞。 两人这幅样子,曾明明也迷糊了。 就算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可这个馅饼似乎也太大了。 “啊明明你升官了,升官了”随着一声尖叫,谭美破门而入。 看她那激动的样子,和刚才的胡周绝对有一拼。 歪了,一条腿还一拐一拐的。 看到曾明明的瞬间,人立刻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曾明明的肩,用力往上跳。 刚跳了一下,左脚一软,又是哎呦一声惨呼。 “脚,脚崴了,疼” 谭美猛吸两口冷气,眼窝里都是眼泪花,脸色却重新雀跃起来。 “明明,按照规定你能内定五个科员,必须得算我一个,否则,我和你急” 谭美花喜鹊般叫了半天,见曾明明还是一脸懵懂,眨了眨眼,“明明,你高升了,不激动嘛怎么这么淡定” “谭美,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这是什么” 谭美献宝似的从口袋摸出一张纸,打开,双手高高举起。 “委任令,省厅直接下发的红头文件,喏有罗厅长亲手签名的哦,这还有假” 没等曾明明接过,胡周一把扯了过去。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从头审阅一遍,长长出了口气。 反举着委任令,摊开在曾明明面前,口气不无得意,“看到了吧,白纸黑字,有公章,有领导签字,还有审核盖章签字,我没撒谎吧,哼” “看来这事不假,可我想不通,明明你才上班多久,怎么可能直接连跳数级成为处长,这件事,一定有鬼,明明,这个委任令你不能接,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千万不能同意”何宇宸低头看了半天,抬起头,表情十分严肃。 曾明明刚要答应,谭美忽然一巴掌将何宇宸推到一边。 “你小子能不能不危言耸听你以为这是古代啊,王命有所不受,还拒接,你可别逗了,处长,这可是处长如果委任令给的是我,就算个陷阱我也往下跳,再说了咱们这是警局,司法部分,政治机构,哪来的陷阱,谁敢下陷阱” 谭美的话虽然张扬,但说的确实是个事实。 警局的任命向来都是非常严谨的,需要一步步考核逐级上报审批。 既然现在这一纸公文到了曾明明手里,她绝对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也没人有理由给她设这么深的一个陷阱。 曾明明接过公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委任令是真的。 可这件事,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她想不通。 ===第473章 人如皎月 凡事,因为有了衬托,才能更凸显其与众不同。 比如罗宇文以27岁的年纪接任警局局长这件事,在这个年纪就能坐上这个位置,可谓开辟了n市司法系统的先河。 原本,这是一件非常令人瞩目的事。 结果,却被另一个人的上任盖住了风头。 以至于最近一个多月,警局上上下下都在关注她。 就连罗宇文当任这件大事,都显得有些风轻云淡了。 罗宇文的秘书为了这事没少和其他科室的同事拌嘴,本来么,她好不容易托门子找关系才进的这个位置。 原以为怎么也得跟着风光风光,说不定,运气再好一点,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也未曾可知。 谁知道,现在整个警局都在议论新上任的那个九处处长,就连罗院长当选局长这件大事都被对方的风头盖过去了,更别提她走马上任,小官三把火了,根本就没人顾得上。 才二十岁刚上班不过一年,怎么就平步青云上了这个高度 她战战兢兢混了五年,还是靠姐夫托门子走关系才当上了局长秘书。 凭什么凭什么啊。 这些天她窝够了火,今天刚进办公室大厅又听到别人在议论。 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曾明明和罗宇文这两个人的名字,耿晓燕心口的火立马窜了上来。 这些人,还把她这个秘书放在眼里嘛 背后嘟囔几句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当着她的面也敢谈论这件事。 她再也不能忍了 “还没有组织纪律性了,大白天的,一个个在这里嚼舌头根子,局长刚上任,多少工作等着他处理,作为局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你们就这样应付差事” 耿晓燕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晓燕,我们没说什么啊,就是随口聊聊的,别生气,我们马上工作。” 一个有眼力见儿的女警赶紧赔笑。 另一个却有些不以为然,都是公务员吃皇粮,只要不犯大错谁还能开了谁,不就是个秘书嘛,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这个耿晓燕,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大家。 打定了主意,脸上便多了一份不以为然,眼角余光瞥了眼紧逼的局长办公室大门,淡淡开口,“呦,大清早至于这么大火气嘛,不就提了几句曾处长,就这么吃味,我们也没说别的” “说闲话还有理这可是上班时间”耿小燕更来气了。 “什么叫闲话”那个女警语锋也挺尖锐,“曾处长是局里刚提拔的第三个处长,虽说年纪青青,但架不住人家有工作能力,才一个月就破获了三起悬案,我们崇拜一下也是自然,怎么多学学前辈的经验也有错了,某些人不也是整天罗局长前,罗局长后的喊着,怎么就单单看我们不顺眼” “她一个小小的处长能和罗局长比”耿晓燕彻底急了,声音不由自主也拔高了几分。 “罗局长可是留美高材生,有三个学士学位不仅个人能力出众,而且履历丰富,上任后屡破大案,她算什么不知哪个县旮旯破警校毕业的大专生,凭什么就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英雄不问出处,组织部下达的委任令都说了,人家有特殊才能,我听说,她刚毕业就破获了好几起悬案呢,拆迁藏尸案,还有什么来着,反正很厉害。” “屁特殊才能,我看就是狐狸精,先前抱着沐队大腿,硬把沐队的业绩强加倒自己身上。现在,眼看沐队没戏了,谁知又投入了谁的怀抱,这才混了个处长的位置。这种女人就是靠着狐媚男人才走到这一步的,你们还以她为榜样,简直笑死人了。” 耿晓燕说的吐沫星子乱溅,心里的火似乎宣泄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憋闷了。 “晓燕,这话可不能乱说。”先前那个女警面露诧异之色,忍不住瞥了眼局长办公室的门,她来的最早,有些事耿晓燕并不知情。 “我哪乱说了我说的是事实你们啊,别被这种女人骗了,什么最年轻的处长,我呸,明明就是个下贱的只知道投怀送抱的野鸡” “咣当”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重重被踹开。 耿晓燕吓得打了个激灵,回过看一看,罗局长一脸森然的立在办公室门口。 大门,被生生踹塌了一块,显然,这一脚,绝对用了全力。 罗宇文无疑是英俊的,此时的他,挺立的仿佛一颗挺拔的青松。 崭新的穿在他身上,令他原本俊朗深邃的五官多了几分不羁。 而当他那对乌黑的双眸看过来时,竟比耿晓燕见过所有的局领导,甚至省厅领导,还要威严清冷。 耿晓燕的心突突跳的厉害。 罗宇文没再发火,也没呵斥她,就这样,冷冷,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他的脸色似乎很平静,只是这平静的容颜下,却让她感觉到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冰冷。 “罗局”耿晓燕颤声喊了一句,脸色突然凝滞 一个纤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罗宇文身后,一样一身挺的制服,很清瘦,容貌清秀却不够出众,皮肤却似皎月般通透干净,五官清淡柔和,独独那双眸子比星光还璀璨。 只和她对视了一眼,耿晓燕就被对方的气势镇住。 不知为什么,一个名字忽然从脑海中迸现出来。 她,就是曾明明,新上任的公安九处处长。 办公大厅死一般沉寂,耿晓燕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一阵强似一阵的狂乱。 深深的无助袭上心头。 若不是最后一丝矜持撑着,她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上。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容光,不疏于罗宇文的威严清冷。 甚至,比他还多了分从容淡定。 人如皎月,眸若星尘,耿晓燕心里莫名其浮现这两句成语。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那个女警绝对是故意的,她知道曾明明在罗局长办公室内却故意讥讽她,让她失控。 “罗局,我不是有意的。”耿晓燕声音戴上了哭腔。 罗宇文看着她,脸上一瞬间浮现的冷意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第474章 身影如画 “你不必和我解释”罗宇文扭头走进办公室,没再看她一眼。 耿晓燕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来,想要赢得局长的原谅,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得这名曾处长的原谅。 她刚才那样诋毁她,她会原谅自己嘛 “曾处长,我是有口无心的,你大人有大量就”耿晓燕纵然有万般不愿,此刻也不得不低下头。 “砰”办公室门轻轻闭合,耿晓燕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曾明明根本无视她的解释直接关上了房门。 最近,这种诋毁她的话听的太多,早就听烦了。 她是脾气好,不喜欢与人为恶,但不证明她就是好欺负的,若是这样的诋毁她都能原谅,那她根本就无法在警局立足。 自从坐上七处处长这个位置,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心也比以前硬了。 或者是因为一直在沐言的庇护下,她习惯了被包容被呵护,心,自然而然就比旁人软弱一些。 可现在,她不能再那样了。 现在的她她必须挺直腰杆,学会独立面对所有的一切。 沐言不在的日子,她必须维护好方方面面的关系,维护好他手下的人材,等他回来。 不管他们以后会用什么样的身份相处,现在,她必须死死守住他那份坚持。 “明明,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开了,敢这么诋毁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关上门,罗宇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个局长当的真特么窝火,还得保持形象,否则他刚才真想一脚踹飞那个耿晓燕。 “你的下属你说了算,别生气了,有些人就是想看我发火,可惜,我偏偏不给他们机会。”曾明明淡然一笑。 “明明,你最近变了好多。我都觉得有点不认识你了。”罗宇文有些惶然,从他得知曾明明接任九处开始,他就一直盼着能帮到她。 没想到,她竟然从容的应对了所有的事。 这一个月,九处风头丝毫不若于刑警队其他几个科室,侦破了好几起要案。 而,曾明明越来越受到警局干警的追捧,甚至,连萧雅的风头被她抢了一大半。 他实在想不通,那个看起来善良又有些毒舌的丫头为何会在短短一个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此独立,如此沉稳,如此睿智。 一如沐言当初的作风。 “我还是我,只是现在的我不单单是一个人,整个九处,都是我的责任,我必须维护好这一切。” “可你这样太累了,别那么苛求自己,我答应你,任何事我都会帮你,哪怕放弃局长这个位置,我也会维护你,相信我” 罗宇文说的十分诚恳。 “你只要秉公就好,没必要太维护我,为官之道在于平衡,你这么聪明,因为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你表面上过分照顾我,我反而会成为警局的各个势力的眼中之钉的。” 曾明明的话一针见血。 罗宇文一时有点语塞,曾明明的话和叔父的话不谋而合。 “我拜托你的事调查的如何”曾明明见他不语,问。 “我叔叔不肯说,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罗宇文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你是说我能看见鬼魂这件事他知道”曾明明一怔。 沐言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自己却平步青云,曾明明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的提升说不定和沐言有关。 所以,她没有摆脱罗宇文查找沐言的事,而是退而求次,打听自己升职的真正原因。 “我叔叔说九处的成立是他担保,亲自上交,正式审批下来的,律属中央特殊刑侦案件综合管理办公室直接管辖,他让我告诉你,好好用自己的才能办案,所有质疑,省厅都会替你出面,但成绩必须要自己做出来。” 罗宇文的声音少有的无力,“还有,方叔的案子我已经从萧雅手里要了出来,档案和资料会很快送到你手里,这件事很诡异,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我先走了。”曾明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和她预想的一样,她的提升果然和她的能力有关联。 这一点,从毛裕兴直接调进九处起她就开始怀疑了。 何宇宸,胡周,谭美,毛裕兴,小蔡,还有施琅。 这是她递上去的九处名单,除了毛裕兴是省厅指派的,其余人都是她要的。 一下子从萧雅手里要的两员大将,原本以为萧雅那边肯定会压着人不放。 没想到省厅一纸文书下来,刑侦处再也不乐意,事情已成了定局。 接下来的几个案子,或多或少都和她的特殊能力有关,几个案子办下来,她已经心知肚明。 她为此事特意询问过罗宇文,对方指天发誓没把她的事告诉过任何人。 如果不是罗宇文,省厅怎么会知道她的能力 唯一的解释不言而喻。 如果这是沐言的意思,他究竟想做什么 给自己一袭职位和萧雅分庭抗争,还是想让她替他守住警局中的中坚力量。 不管为了什么,她都会这么做。 沐言不在,他的责任就是她的责任。 曾明明默默做了决定,无论如何她都会等他回来,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她相信他。 “明明,下班一起吃饭好吗,我知道有一家馆子,朝鲜菜做的特别有味道。” 罗宇文欠起身子,眸光中带着期待。 “抱歉,我晚上有安排了。改日。” 曾明明转回身,淡淡朝他笑了下,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虚掩的门,罗宇文内心有些颓然,他已经表现了很明显了,曾明明却一丝机会都不给他。 难道她心里还对沐言报着最后一丝希望。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个傻女人非要在自己这样坚强 还是,她的心里,根本一点点都没有自己的存在。 出门的时候,耿晓燕跟了她好久,死皮赖脸的求她替自己说情。 曾明明拒绝的很干脆,这种人不值得她原谅,也不值得她落井下石。 电梯口很多人,曾明明不想等,拐弯走进楼梯间。 局长办公室在三层,九处在顶楼,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她一步步走的很快,楼梯间中很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雀跃跳动。 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照的脚下的路忽明忽暗。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一路上都有人跟着自己,可几次回头,侧耳倾听,却察觉不到动静。 晃了晃头,曾明明径直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轻悄悄出现在走廊深中,一身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静静伫立在那。 阳光剪影,走廊中明亮斑驳的光线都是无声的衬托。 衬得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即使静立,也是挺拔如画。 ===第475章 琐案 方叔被杀一案的卷宗很快送了过来,送卷宗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人长得挺帅,却一脸孩子气,被谭美几句话一套,什么底都交待了。 “老大,萧雅对你意见可不小啊,卯足了劲和咱们九处较劲,最近连正常的倒休都取消了,加班加点的办案子,看样子,非得把咱们科室比下去才罢休。” 送走了小帅哥,谭美翘着手指抹透明指甲油,一边涂嘴里一边还在念叨。 “这个萧雅比资本家还像资本家,简直不比手下人一丁点活路,幸好我够聪明,选了九处这样一个安稳舒适的好去处,还是咱们这儿好,空调好,沙发好,吃的喝的完的一应俱全,这才是生活,享受啊” 她仰倒了身子靠在沙发上眯缝着眼,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 “谭美你自觉的行嘛,别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就你懒散成性,现在刑侦处和咱们的竞争侦办量,整个处的人都憋足了劲和他们干,就你整天无所事事。” 胡周实在看不下去了,自从这个谭美进了九处,就没做过这一件正经事,明明也明理暗里警告过她好几次,可惜人家姑奶奶就是脸皮厚,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哎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整天无所事事,上次抓那个嫌疑犯不是我一个人搞定的人都有所长好不啦,你们擅长文宗整理,我负责擒拿暴力,这不挺好的嘛。” 谭美狠狠白了胡周一眼,“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 “你还好意思说,只是个惯盗,偷了点东西,充其量也就判个几年,你倒好,一梭子尅人家肩胛骨上,生生把一条胳膊废了,要不是处长帮你擦屁股,止不定谁被判个执法过度,现在还在候审处呆着呢,还享受,享受个屁” 胡周的嘴也不是省油灯,几句话就揭了谭美的底。 这两个人好像天生的对头似的,每天不杠上几句,就过不了这一天。 “都少说一句,没看到明明在研究案子你们俩怎么回事天天吵不烦嘛,都在一起工作,就不能心平气和点,咱们不是想和谁争,最起码,也不能其他科室的人看了笑话吧。” 施琅放下电话,他手底下负责的那个肇事案,到现在也没查出任何线索,心里颇为烦躁。 “什么明明叫处长,没大没小你才来了九处几天,就敢吆喝我了”谭美刚喊了一句,何宇宸推门走了进来。 谭美立刻老实了,低着头捧着资料扭啊扭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谁都不杵,就怕这家伙 那一张脸冷的,随时都能释放个超大的冰场,冻死人了。 一看到他心里就发毛,害的谭美有事没事就嘀咕两句,她记得以前何宇宸就是个逗比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气势了。 “明明,热豆浆,包子,不吃早饭可不行。”何宇宸将早餐放在曾明明办公桌上。 回头,扫了眼屋内的人。 “明明脾气好,你们别太过分每个人都尽快把手里的案子处理好,还一堆案子等着处理呢。” “不是吧,这些个还没结案呢,又来” 胡周看着办公桌上厚厚一摞子卷宗,眼珠子都绿了。 “你说呢”何宇宸的脸色也有些阴沉,自从王晓斌接管了总务处,九处就没分到一个像样的案子。 凡事大案要案都被刑侦处拿走了,分到他们手里,不是盗窃,肇事,就是家庭纠纷。 这些案子不但繁琐,极耗时间,而且,很多案子还都悬了好几年,想要侦破,实在太难了。 就像他手里那个案子,丈夫报的案,说妻子跑了,都跑了快三年了,死活都不知道,据邻居反映那男的经常虐待自己的老婆,女人受不了这才扔下孩子跑了。 这男人不地道,老婆跑了好几年都不管不顾,只顾着自己喝酒打牌泡女人,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扔给个保姆带着。 直到去年,看上个洗头妹,被迷的三昏四道想要再婚,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离婚,不得已这才像警局报了案,原以为立马就能解除婚约。 哪知道婚姻法有规定,从报案起才计算失踪日期,不足三年不允许离婚。 这货急了,天天堵着警局要求限期找人,没事喝点酒就来闹一场,闹的整个刑侦处都乌烟瘴气。 这种人,这样的案子,根本就是颗老鼠屎,扔到哪都得搅合了一个处不得安宁,谁也不肯接,自然而然,又落到了九处身上。 若不是自己几次动用了身上最后一点念力控制住了他,谁都别想安宁。 为了这个案子,不得已还动用了地府的力量,那个女人没死,还活着,只是去向不明。 天下这么大,人海茫茫的,如果她真心躲起来要想找到实在太难了。 就算动用的魔族的力量,依旧查不出任何线索。 何宇宸正为了这案子烦的要命,没想到总务处又丢了一堆陈年旧案过来,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案子,就算破了,也没多大功绩。 靠这些民事案件的影响力,如何和刑侦处的业绩媲美。 人家可是天天忙重要刑事案件的重案组,他们呢,都快成了警局的内的草头衙门了,什么琐碎的案子都往这里扔。 太欺负人了 何宇宸一肚子火气撒不出来,明明已经够烦了,他实在不想再给她增加一点点负担。 “草,三年前的旧案子也扔给咱们,老何,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给咱们的都是什么陈年破烂玩意,看看人家刑侦处,一水的大案,咱们呢,都快成捡破烂的了,你也不想想办法。” 胡周翻开了两下何宇宸新放下的卷宗,一张老脸几乎变成了驴脸。 “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拉下脸去求王晓斌让他分配几个大案子给咱们,要去你去,我可不愿意看到他那副小人嘴脸” 何宇宸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 “这些案子太耽误时间了,很难侦破,再这样下去,倒了年底,考评业绩,九处肯定垫底。明明,你和罗局长关系不错,要不,你去找他反应反应咱们也不要求要多大的案子,最起码,来点正常的案子吧。” 施琅也翻看下那一摞子卷宗,才翻了几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第476章 自信心 “就是啊明明,如果再任由他们使诈,到了年底咱们处就真成了笑话了,我可不想被刑侦处压的抬不起头来,太丢人了” 谭美扔了手里的卷宗,如花似玉的小脸纠结的和便秘了似得。 “你还怕丢人哼,整天的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你也好意思。”胡周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乐意这样,文宗调查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姑奶奶我就乐意抓犯人,说打他左眼绝不打他门牙,再不就揍个半死,就算执法过当也好,总好过天天在办公室对着这些破东西舒坦” 谭美往后座上一靠,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周这次没挤兑她,谭美说的没错,她是标准的女汉子,以一当十的主儿,现在却被关在这办公室中天天当个文秘,也难怪她整天心烦意乱。 “我知道最近委屈了大家,天天经手这样的案子,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 曾明明一直在听,等所有人的怨气都发泄完,轻轻将手里的卷宗放在桌面上。 “可是换一面想想,他们为什么这样,把所有重要的案子都扔给刑侦处,却给咱们一堆琐碎的陈年旧案子”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年底的考评嘛,警局历来根据侦办量和案子的重要程度审核业绩,末尾最后一名的科,按惯例是要解散的,所有人都要收编进其他科室,这也算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明明,他们这是要针对你啊,把我们都弄走,把你变成光杆司令,太狠了。” 谭美直立起身子,一脸的激愤。 “不止是我,恐怕在座的所有人,都会抬不起头来,沦为笑柄。” 曾明明的眸光淡淡扫了下屋内所有的人,话说出的同时,所有人的脸色都一瞬间凝滞。 “我知道这种感觉,第一年实习我就被分到了三科,结果年底科室就解散了,虽然我换了科室,可周围的人就没给我一个好脸色,他们都说我不务正业,没事瞎混,我一生气,索性就混了几年,好不容易遇到沐队,终于找到点人生价值,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重蹈覆辙” 胡周一脸沮丧。 “原来你还有这么惨痛的经历啊,太惨了,想一想就不寒而栗。”谭美哆嗦了两下,这几年,刑警大队所有的科室都在暗中较劲,拼了命的加油不想落下淘汰,因为大家业绩相当,已经好几年没有科室被解散了。 难不成,今年,九处刚成立就要被解散 这个念头刚浮起来,谭美整个人立刻不好了。 “没那么严重,至少上个月咱们超额完成了任务。”曾明明神色依旧很平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可他们已经改变策略了啊,上个月的案子是平均分配的,可这个月,你看看到咱们走里这些案子,我看着都头疼” 施琅也将手里的卷宗摔在桌上,懊恼的不行。 五年前的机动车肇事案,没目击者没监控录像,死者尸骨未寒,一个家庭频临破碎,他看着就心痛,却无从下手侦办。 这种案子基本上已经被定位悬案了,居然又被分发到九处手里,这不是针对他们是什么 “其实,这些案子也有这些案子的优点,刑侦第一定律,你们都忘了” 曾明明淡淡一笑。 “怎么会忘,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找不到的线索。这谁都知道,可有什么用啊,理论不等同于实际” 胡周也看不下去了,他手里的案子虽然是新的,却是所有案件中最让人头疼的随机犯罪,半个月前,深夜零点左右,接连几个年轻的女子在下班途中被歹徒抢劫,都是在监控盲区遇害,同样没有目击者,被害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身上钱物被搜刮一空,奇怪的事,所有的遇害人都不记得凶手的模样。 所有遇害者的证词如出一辙,遇害前独自骑车或行走在小巷中,并无任何可疑人跟踪尾随,也没任何危险的征兆,就这样毫无感觉的昏倒,苏醒后才发现自己被性侵,身上的钱物也被洗劫一空。 胡周亲往事发地点调查过,现场被清理的很干净,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和可疑线索不说,连遇害者也是一问三不知,好像被洗脑了一样。 胡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个人被虐待成了那样,怎么可能对凶手一点记忆都没有。 想想大家手里的案子,好像也只有自己的算个大案了吧,偏又是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案子。 让人实在无从下手。 “我看过大家的卷宗,是有一些麻烦,太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曾明明轻了轻嗓子,沐言曾告诉过她。 在刑事案件的侦破中,信念有时候比能力更重要。 人都是这样,对付敌人往往会亲尽全力,可对待自己的弱点,往往却容易不战而退。 一个案子交到手中,如果心存怯念,再容易的案件也会变的复杂。 这时候,调动下属的自信心比告诉他们线索有用的多。 “老大,你找到线索了太好了,别关子了,赶紧指点一下我们吧。算了,你就说抓谁吧,我保证第一个冲上去,揍他个半死。” 谭美兴奋的站了起来,她手下一个案子都没有,协助其他警员抓获犯罪人才是她的职责。 只是现在连一个嫌疑人都找不到,她就是想抓人,也不知道去哪抓啊,害的她手痒死了。 “谈不上有什么线索,我只是把我的疑问提出来,我相信大家的办案能力,你们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人,除了毛警官这几天请假不在,其余的最近一直在主动加班,虽然刚才大家发了很多牢骚,也诸多抱怨,但你们想过没有,这些案子和刑侦处的那些案子有什么不同” 曾明明淡然扫了在在座的几个人。 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疑问,包括何宇宸在内,谁也不明白曾明明这句话的含义。 “能有什么不同他们那些案子都是有证可查的,就算费点功夫花点力气最起码都能侦破,不像咱们手里的,不是陈年旧案,就是毫无头绪的悬案,根本破不了。” 谭美狠狠跺了下脚。 这次胡周没和她争执,相反,意见超级一致。 “谭美丽说的太对了,咱们手里的案子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无头案,想要侦破,除非把天上的神仙找出来,让时间倒流,让咱们都回到犯罪现场,否则,根本没戏” “你们都错了”曾明明轻轻摇了下头。 “错哪错”谭美和胡周一脸迷惑。 “在我看来,案子无非轻重,无非难易,只有有受害人案情成立,案子就是案子,没有什么高低贵贱,轻重缓急之分” 曾明明的眸光清澈透亮,看的在场人心神一阵激荡。 ===第477章 竭尽全力 “我只想问大家一句话,是咱们的考评业绩重要,还是案件本身更重要那么多受害者,有的尸骨为寒,家庭频临破碎;有的母子分离骨肉失散多年;还有几个如花般年纪的少女身心皆饱受摧残,如果连这样的案子咱们都破不了,对得起这些受害者,对的起咱们身上穿的这身嘛” 曾明明每问一句话,眸光就锐利的扫过一眼负责那启案件的负责人。 每个人,对上她的眸光后,皆不由自主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眸光。 “可我们真的尽力了啊,这几天,为了那个肇事案,施琅都一个礼拜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昨天午休的时候我还听他在打电话,可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早都被人忘了,我们也想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可找不到证据啊。” 施琅还没反驳,谭美却打抱不平的开口了。 这些天,施琅的努力她看在眼里,如果说他没认真,不替受害者和家属考虑,她真有点不服气。 “我没说施琅不努力,可是大家想一想,如果这些案子侦破不了,我们充其量就是业绩审核不过关,往严重里说,不过科室解散人员分流,丢点脸面,可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呢,很可能一生都要背负着这份痛苦,不得解脱。” 说到这儿,曾明明叹了口气,脸色也变的更郑重起来。 “尽力办好每一个案子是我们的工作,但怎么样才算竭尽全力你们仔细想一想。” 办公室异常安静,几乎脸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每个人脸上都辣的,曾明明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他们心上。 是啊,扪心自问,这么多年的刑警生涯又有多少次真正竭尽全力了呢。 “你们总说沐言是个天才,可谁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多少现在,沐言不在,可如果他在的话,你们还能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竭尽全力” “我明白了,我这就将卷宗整理下,一会儿去报案人家里了解下情况,看有没有新的线索。”何宇宸说完这句话后,低下头认真整理手中的资料。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气浮气躁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是想和沐言攀比,也不是觉得曾明明说的有多么伟大,他只是不想看到她提及沐言时悲伤的眸光。 “我和你一起去,我总觉得这个案子不是简单的人口失踪案,我看过卷宗,女人离家出走时孩子还不到三岁,所有的邻居都说女人特别疼爱自己孩子,一个如此疼爱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舍得三年都不回来探视一次这不正常。” “嗯,我也觉得这里有问题,对了,那家不是请了一个专门的保姆带孩子嘛,也许找她能问出点什么情况。” 两人简单的一问一答后,各自低下头忙碌。 施琅面红耳赤的怔了半晌,忽然站了起来。 “你要出去啊。”谭美也跟着站了起来。 “嗯,先前我一直在搜寻五公里范围内的,清查线索,现在我得把这个范围扩大一倍,甚至数倍,我去当地的派出所,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端倪。” “施琅,我提醒你一件事。”曾明明抬起头。 “处长”施琅心不甘情不愿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 说实话,他更喜欢喊她的名字,尤其在得知曾明明和沐言的感情出现问题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又有了一线希望。 可一个多月相处下来。 这份希望已经淡薄的如果洗涮过无数次的墨。 即使他再用心,也很难在描绘出心仪的图画。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舍得抛下这支,也许就算什么都画不出来,能将它握在手心。 也算一种安慰。 更何况,曾明明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的确触及到了他的心灵。 他也想竭尽全力尝试一次,就像她喜欢的男人那样,永不放弃。 “当年肇事者撞伤人后选择了逃逸,事发后在现场找到了捷达车的碎片,这说明当时肇事车辆本事也受了一定的损伤,当时交警支队调查了所有捷达车的维修记录,却没有查找到一点线索。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肇事者没有选择维修这辆车,而是将事故隐匿了起来。”施琅回答。 “事发地附近当时的确没有监控,可那条公路前后出口附近都有摄像头,事发后交警也排查了当时所有的监控录像,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车辆通过。从死者的死状和电动车的受损情况来看,捷达车的车头肯定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也许还会沾染上大片血渍,可前后的录像种都没检测到这种情况,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很有可能肇事者中途清洗了车辆,进行的遮盖,或者,他根本就从没出现过在道路两侧的监控中,只有一个可能,他中途就拐进了别的地方。也许,他就住在那附近” “既然你已经确定了目标就去调查吧,对了,这个你也戴上。” 曾明明从抽屉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施琅。 “这是” 施琅吃了一惊,九处刚成立的时候曾明明专门给他们几人开了一个会。 现在九处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实习生小蔡都知道一个不秘密的秘密,曾明明有特殊能力,她的血可以让普通人通灵。 “你见过死者的照片,也许这东西能帮的到你,不过,尽量在人多的时候用。” 曾明明将装有自己血液的瓶子交在施琅手上。 这些血是罗宇文帮她处理过的,不会凝结。 将自己的能力毫无保留的告诉九处的人,是她和毛师父再三商量后的决定。 就像当初路政技术科所有人都知道毛裕兴的本事一样。 曾明明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能力。 她当选处长这件事,众人想必都有疑问,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很难让他们信服。 众人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真有点晕头转向。 能看到鬼,和鬼沟通交流,还能通灵,乍听起来,真是太玄了 为了打消众人的猜疑和顾虑,曾明明曾用自己的血做过一个实验。 施琅一直忘不了那天的情景,鲜血涂在眼皮上,已死去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那是个因公殉职的警员,由于太热爱自己的工作,死后执念不消一直徘徊在警局大楼。 这种情景太让他惊悚了,看到鬼魂的瞬间,发自骨髓深处的战栗。 直到血渍被擦掉一切恢复正常后好久,施琅依旧没有从震撼出解脱清醒,不止他,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小蔡居然当场晕死过去。 施琅很难想象,曾明明是如何度过这每一天的。 他们只是偶尔能看到,就被骇成这个样子。 可她,却是无时无刻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第478章 有人盯着自己 “需要用这个”谭美已经站了起来,她是准备跟施琅一起办案,反正在办公室她也无事可做,还不如蹭蹭施大帅哥的摩托车出去兜风。 她早就对施琅虎视眈眈已久,这样的机会她岂容错过。 “也许用的到,如果他怨念未消,就会一直跟在肇事者身边的,如果查出一定的线索,也许可以缩小目标范围。” 曾明明淡淡看了谭美一眼,实话实说。 “可这太吓人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了。施琅,你不会用的对吧。” 谭美哆嗦了一下,那一次的经历她终身难忘,不,至死难忘,再也不想又死一次了。 “你害怕就留下,我自己去。”施琅皱了皱眉。 这个谭美有事没事就跟着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害怕不去最好,免得影响他的调查工作。 “谭美丽,不如你跟我去调查吧,我那个案子都是女受害者,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胡周也收拾好了,起身招呼谭美。 “让小蔡跟你去,我没空”谭美咬紧了下唇,眼看着施琅拿了东西就往外走,再也坚持不住。 就算死,也得跟施琅死在一起,做一对同命鸳鸯。 谭美视死如归的追着施琅出了门。 胡周耸了耸肩,有心给她个台阶,她还不下,活该吓死 “小蔡,跟哥出警去,别说哥不照顾你,这个案子真要破了,你小子也就有了转正的资本。” “胡哥,咱们用不着那个吧。”小蔡胆战心惊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瞧你那胆儿,算个爷们不,赶紧走吧,一切有我呢。”胡周说的底气十足,临走也没敢提从曾明明那拿那个的事。 一来他那个案子只有受害人却没有命案,二来,他确实也被那天的事吓坏了,说实话,真没勇气再面对一次。 施琅谭美走了,胡周也带着小蔡出警去了。 办公室中,只剩下何宇宸和曾明明两个人。 见何宇宸还在整理资料,曾明明也没催他,低下头继续看方叔的资料。 刑侦处对这个案子已有了定论,由于牵连七杀组织还不能彻底结案,只是暂时搁置了起来。 可曾明明只看了一遍卷宗,便察觉出里面的问题。 按照卷宗上的内容,方叔是被组织内部的人灭口的,原因是他无意中知道了组织内部的机密,所以才会遇害。 可方叔就是一个开家庭餐馆的,每天两点一线就是餐馆和菜市场。 他能知道什么机密 方叔的死究竟是不是和沐言猜测的那样,和那个人有关 曾明明又翻看了一遍卷宗。 依旧找不到任何破解关键的所在,正皱着眉深思,冷不防一抬头,人忽然怔住。 谭美的办公桌斜对着大门,刚才胡周出去的时候,门没关好,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缝儿。 而谭美的化妆镜正好对着门缝儿的位置。 镜面上隐隐出现一个灰色的身影,有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这里。 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这个人不是偶尔路过,无意中的窥视,而是一直在盯着,很专注。 谁在监视他们嘛 曾明明眸光微微一缩。 萧雅王晓斌还是那个一直深藏不漏的人 “何宇宸,你准备好了吗”曾明明站起来,轻巧的错开镜面的监视范围。 “马上” 何宇宸抬起头,却诧异的愣住。 曾明明踮着脚尖一步步朝大门走去。 他刚要问,对方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何宇宸微微一怔,用心感知了一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曾明明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化妆镜上的影子,那身影先前还有些模糊,后来,渐渐清晰明了。 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一把打开大门,冲进走廊中。 外面,安静异常,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 她看了看谭美办公桌的方向,朝斜对面一扇紧闭的大门走过去。 那里,是一个杂物室,清洁员收放清洁用具的地方。 门,紧紧闭合着,曾明明走上前用力推,门锁着,推不开。 “有问题吗明明”何宇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的脸色有些懊恼,自己的感知已经退化到了如此地步嘛,竟然连有人外面监视都察觉不到了。 “好像看到个人影儿,应该进了这个门” 曾明明脸色一片潮红,心口扑通扑通的跳着。 刚才那个身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让她觉得万分熟悉 “你去找人开门,我守在这里,放心,这里是九楼,只要里面有人,他就走不了。” “好”曾明明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刚要转身去总务处拿钥匙,清洁员忽然推着工具车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 “你们有什么地方需要打扫”见两人守在杂物间外面,清洁员也有点迷糊了,难不成遗漏了那里没清洁干净 “有这里的钥匙嘛”曾明明顾不上解释。 “有的,有的。”清洁员慌忙掏出钥匙,递给曾明明。 费了好大的劲儿控制着手没那么发抖,曾明明轻轻转动钥匙,门开了,她将手扶在把手上。 等待了几秒钟,一把将门拉开。 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个水池和靠墙的杂物架,别无其他。 窗子关着,外面的防护网完好无缺。 难道自己眼花了 还是因为太过思念以至于出现了错觉 曾明明失魂落魄的离开杂物间,朝楼梯口跑去。 一口气冲到了大街上。 她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 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没有她记忆深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曾明明看着喧闹的人流,视线不由自主有点模糊。 身后,有脚步声飞速逼近。 曾明明恍然回头,何宇宸正一脸担忧的注视着她。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了”曾明明深吸一口气,“办公室锁好了没有” “嗯。”何宇宸应了一声,没在询问什么。 “那就不回去了,走吧。” 曾明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远处注视着她。 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何宇宸四下看了看,快步追上曾明明,两人很快消失在街道的人潮中。 九楼楼梯间的一扇窗户,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一个灰色的身影徘徊了很久。 ===第479章 毒父 “有孩子在哭” 何宇宸和曾明明按照地址找到报案人李东的家,刚走出电梯,便听到一阵抽泣声。 “阿姨我害怕,我饿,快来吧阿姨”一扇老式防盗门内,一个小男孩儿扒着门缝儿抹眼泪。 “你爸是李东嘛”走到门前,看了看门牌号,曾明明蹲下身子,对孩子笑了下。 “是”小男孩抽搭了一下,脸早就哭花了,一双眼睛却又大又圆,挺机灵的。 曾明明上下看了他两眼,小男孩儿身上的衣服很干净,小脸也鼓鼓的泛着红润,不像没人照顾的样子。 “你爸昨晚没回来”曾明明问。 “没有,他说去找我妈了,许阿姨有事也走了,冰箱里的东西都吃完了,家里就我自己,我好饿,阿姨,你能给点吃的嘛” “我去买,你陪他待会儿。” 没等曾明明开口,何宇宸转身下了楼。 “叔叔一会儿就回来了,很快的。”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小男孩儿忙不迭道谢。 看他懂事的样子,曾明明忍不住夸奖了两句,小男孩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许阿姨说别人帮助你就得说谢谢,要懂礼貌,老师和小朋友都喜欢有礼貌的好孩子。” “许阿姨是谁啊”曾明明笑呵呵的问。 “许阿姨是照顾我的人,爸爸不在的时候,她就来家里照顾我。”小男孩儿眸光中浮起一丝惆怅。 “那许阿姨今天怎么没来呢” “爸爸昨天喝醉了,说许阿姨偷了我家的东西,还动手打人,许阿姨哭着走了,阿姨没偷东西,她只是没钱了,所以才去零钱盒里找点硬币给我买包子,爸爸最坏了,不给阿姨开工资还骂人,他是个坏蛋” 小男孩儿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许阿姨走了,再也没人给我洗衣服煮东西吃了,我不要许阿姨走,55555。” “你说你爸爸不给许阿姨开工资”曾明明一怔。 “嗯,许阿姨要了好几次了,爸爸说没钱。”小男孩儿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也没有钱,我想把我的变形金刚给许阿姨,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很值钱的。可惜被我不小心摔坏了一条腿。” “不过不过,还能玩的,很好的,可是许阿姨不要,她说就算爸爸不给钱她也会去打工,给我买肉包子吃,许阿姨对我可好了。” 小男孩儿大眼睛里晶亮晶亮的,看的曾明明一阵心酸。 多乖巧的孩子,多仁义的保姆,偏偏遇到个如此不负责的爸爸。 “小朋友,你家里没有其他人嘛” “爷爷去世了,奶奶身体不好在姑姑家,姑姑来过几次,每次都和爸爸吵架,后来就不来了。” “你妈妈呢” 曾明明小心翼翼的问。 “我妈跑了,她不要我了。”小男孩儿头压的低低的,一支手不停揉搓着衣角。 “妈妈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她肯定在外面遇到了困难,暂时不方便回来看你,你乖乖听话,等你上学的时候,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曾明明把手从铁门的缝隙中伸进去,摸了下小男孩的头。 “真的嘛”小男孩开心的抬起头,“许阿姨也这样告诉我的,说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她还说等我上学了就买个新书包给我。可是,可是爸爸说要娶新妈妈,今年不让我上学。阿姨,你说我能上学嘛,我都六岁半了,我好想和毛毛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啊,可爸爸从不让我出门。” 小男孩儿憧憬了几句,眸光再次被萧瑟覆盖。 “每个小朋友到了年纪都会上学的,放心吧,你肯定行的,只要等到今年九月份就可以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上小学了妈妈也会回来了太好了”小男孩儿高兴的笑了起来。 曾明明又陪他聊了几句,何宇宸回来了。 小男孩儿大口吃着面包,腮帮子鼓的满满的,一看就饿坏了。 “李东不在,保姆也不一定能过来,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呆在家里,太危险了,得通知他父亲,最好再通知下小区派出所的干警,如果孩子的父亲没有照顾他的能力,可以把孩子委托给其他人。” 曾明明站了起来。 跟着这样的父亲,这孩子的境况可想而知,曾明明觉得自己有责任给这孩子一个更好的去处。 “我一下。”何宇宸皱了皱眉。 本以为上门能打听到些有用的线索,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事。 连打了两个电话,何宇宸的脸也阴沉了下来。 “怎么” 曾明明拉着何宇宸走到对面,离孩子稍微远一点。 “这个李东真不是个东西以前天天揍他媳妇,后来媳妇被他打怕了,走了,他就虐待儿子,邻居们看不下去了报了好几次案,他也不收敛,这孩子跟着他太受罪了,要不是遇到个好保姆,不计报酬的照顾这孩子,估计早饿死了。” “这种人还不抓他” 曾明明越听越气,这还算是个人嘛,简直就是个畜生 “没人报案怎么抓邻居们只不过揭发他几次虐待儿童就被他闹的鸡飞狗跳,现在都是敢怒不敢言,就连他自己的妈妈和妹妹都和他断绝关系不来往了,谁也不乐意惹这种人,他是个滚刀肉,横竖不讲理,派出所也拿他没辙。” “孩子呢他已经六岁了,虽然没有完全有行为能力,但基本表述能力没问题。” “你去探探这孩子的口风,看他怎么说,我来录像,全当是证据。” “好。” 曾明明返身走回大门前,小男孩儿正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喝牛奶。 “小朋友,叔叔和阿姨是警察,警察是什么人你知道嘛” “知道,警察是抓坏蛋的阿姨,你是来抓我爸爸的嘛”小男孩儿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牛奶都顾不上喝了。 “你希望阿姨抓他嘛”曾明明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柔和些。 “嗯,阿姨把他带走,让许阿姨回来吧,我想和许阿姨一起住。” “为什么”曾明明和蔼的盯着小男孩的眼睛。 “因为他总把我自己关在家里,不给我饭吃,还打我,他不许要和别的小朋友玩,不许我出门,他还说要是新妈妈不喜欢我,就把我了呜呜呜我不想要这样的爸爸,你们把他带走吧。” ===第480章 惩恶 看着小男孩哭的如此伤心,曾明明只好强压着怒火柔声安慰,何宇宸铁青脸按下停止键,只要有了这份录像,李东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制裁。 “你们谁啊,在我家门口干嘛呢手机拿出来想管我家的闲事,是不是吃饱了撑得”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 有人踉跄着走楼梯间走了出来。 一眼看到何宇宸用手机对着大门,歪歪斜斜就冲了过来。 “把你手机给我,让我看看你刚干嘛了” 李东冲过来就抢,何宇宸皱着眉一侧身,他一个侧歪差点摔地上,幸好扶住了墙。 “敢和老子玩,我废了你” 李东抬起右手砸了下来,他手上还攥着半瓶啤酒,左手拎了个塑料袋。 何宇宸一抬手攥住他右手的手腕,用力一捏。 李东哎呦了一嗓子,啤酒瓶摔在了地上。 酒洒了一地,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你是你是那个警官”李东醉眼朦胧的看着何宇宸,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何警官,不好意思啊,我没认出是您,嘿嘿,误会,误会”他龇牙咧嘴的歪着身子,眸光中尽是讨好之色。 何宇宸冷哼一声,把手松开。 李东转了转眼珠儿,“何警官来我家有事莫不是找到那死女人了太好了,老子终于解脱了,快,告诉我她在哪,我先抽她几个嘴巴子解解气。”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曾明明猛地站了起来。 “你谁啊,黄毛丫头,口气还不小”李东斜着眼剜了曾明明一眼。 曾明明刚要往前走,衣角忽然被人抓住。 “阿姨,你小心点,他特别爱打人。” 小男孩儿吓的直发抖,却还是强忍着惧意提醒着,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爸爸是天底下最可怖的人,谁遇到他都会倒霉。 “没事,阿姨最喜欢收拾这种人” 曾明明淡淡一笑,两步走到李东面前。 “你,你个死小子说什么敢当着外人编排你爸爸,活腻了是吧,等会打死你” 李东看着曾明明锐利暗沉的目光,心中萌生了一丝怯意,却不肯服输,只得对着小男孩叫嚣起来。 “李东,我现在有权状告你虐待儿童,还有,家暴。想必,你妻子也是受了虐待才选择逃离这个家的,如果她回来状告你,坐牢的肯定会是你。” “你凭什么告我,我只是骂他两句,又没真动手,够不成虐待。”李东一翻白眼珠儿,狡辩。 “把一个六岁的孩子关在家里独自过夜,不给饭吃,经常挨打,这还不算虐待” “谁说我不给他饭吃,老子这不是带了吃的给他” 李东挥了挥左手,塑料袋里烂七八糟的堆着一堆吃剩下的东西,油滋滋的,看不出什么什么东西,有剩菜还有米饭,都混合在一起了。 “这就是你带回来给儿子吃的饭,你当他是什么” 曾明明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 “你管我能吃就行,哎你谁啊,凭什么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何警官,这就是你带来的人不帮我找人也就罢了,还上我家来找茬,你们警察能不能办事了。” “这是我们处的曾处长,我们这次来本来就是调查的情况的,没想到,发现有人虐童”何宇宸晃了晃手机,“还好我都拍下来了,想再不承认也来不及了,走吧,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何宇宸将手机塞回口袋,摸出一副。 “你是乖乖和我们回去呢还是,让我们请你回去。” “你们想干嘛吓唬老子我呸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带我回警局,我是报案人,不是罪犯,你们没权利抓我” 李东一听就急了,舞动着手里的油袋子顽抗。 “不要反抗,否则,后果自负”曾明明不退反进,冷言警告。 “你们休想抓我,老子没犯法,哪个当爹的还不打骂孩子了,你们没权利抓我” 李东手舞动的更急。 油渍甩的到处都是,何宇宸一皱眉,让到一边。 李东见状,抬手将手里的东西朝何宇宸扔过去,趁着他后退一步,撒腿就往楼道里跑。 曾明明纵身跃起,右脚在墙壁上轻轻一点,借力飞起一脚,正踹在李东胸口。 她一脚用的力气可不小,李东平着跌倒在地上,摔的又重又狠,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脚却一阵滑溜,又歪倒在地上。 左掌心还被地上的啤酒岔子划了一道口子,哗啦啦,一串儿钥匙飞了出去。 “警察打人了,救命啊,杀人了”李东杀猪似的吼着。 曾明明上前一步,踩上他的胸口,对这种人渣,她没有一丝同情,脚尖狠狠一捻,李东疼的只会哎呦,再没力气喊别的了。 “阿姨,别打我爸爸,求求你,开开门,别打我爸爸”小男孩儿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也跟着急了,使劲拍打着大门。 脸上鼻涕眼泪淌了一脸。 曾明明看的有点不忍心,刚要收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渣男,一个人影忽然从楼梯拐角冲了出来。 那人直冲向地面上的钥匙,抓在手里朝大门奔去,迅速打开房门,一把将小男孩搂在怀里。 “许阿姨你来了,我爸爸他”小男孩儿泣不成声。 “没事,不哭了,许阿姨带你离开这儿。”说话的是个女人,一头卷发还带着个大口罩,声音又沙又哑,听起来有些吓人。 曾明明一怔,原来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保姆。 看她的年纪也就三十多岁,身上穿的很寒酸,一对眸子却亮的出奇。 “你不能带走我儿子”李东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别动”曾明明一脚踩中他的肩膀。 “这个女人居心,她带走我儿子是有目的的,不能让她疼你们不抓人贩子抓我干嘛你们是警察还是土匪啊。” 李东声音带上了颤音。 “我不是人贩子”女人大声喊出声来。 眸心露出愤怒的寒光。 能看出她的脸在抽搐,虽然她带着大口罩,还是能看到很多紫红色淤痕蔓布在肌肤上,好像很严重的烧伤。 “你不是人贩子你处心积虑呆在我家,不要工资还自掏腰包,你傻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个丑八怪就是想打我儿子的注意,把孩子还我,把孩子还我。” 李东不顾一切推开曾明明爬起来就要扑上去。 小男孩儿吓的嗷的一声钻进女人的怀里。 女人把心一横,猛地将孩子抱进怀中,扭转了身子,紧紧将眼睛闭上。 眼看李东就抓住女人的头发,曾明明眸光一冷,伸手将李东左臂拽住,往后一抻,用力往后一掰。 将他的肘部按压在他的脊背之上。 ===第481章 我是他的妈妈 “哎疼,疼你们抓我干嘛我是要抢回我儿子,你们不抓人贩子,总针对我干嘛,有你们这样办案的嘛,我要告你们,放纵罪犯,知法犯法我要告哎呦” 李东扯着脖子正喊,冷不防肩膀处传来一阵碎裂般的疼痛。 杀猪般嚎了一嗓子,刚要再骂,耳畔忽然传来曾明明冰寒入骨的声音。 “再敢胡言乱语就废了你” “警察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吧,我可是合法公民啊” 李东又是一阵惨叫,却再也不敢出言不逊了。 他混横了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警察的脾气,没人敢对他动手,只会说服教育,只要他一耍一闹,多半都能糊弄过去。 偏偏这个女警,一点不按常理出牌,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下手还这么狠。 李东嚎丧了几句,最终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敢叫嚣了。 小男孩儿已经吓坏了,搂着那个中年女子哇哇大哭,女人安慰了男孩儿几句,自己也掉了眼泪。 曾明明心下了然,一把将李东从地上拽起,二话不说,给他戴上。 “警察同志,别拷,我不喊了还不行吗我不是想跑,就是胆子小,别,别真拷啊。”李东见对方来真的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你看我也没犯多大的错,就是吓唬吓唬孩子,没真打他,如果真把我逮进去,谁管我儿子,他还那么小,没爸没妈的多可怜啊。” 李东声情并茂的诉着苦,见曾明明不为所动,赶紧瞪了儿子一眼。 “儿子乖,求求警察阿姨放了爸爸吧,以后我再也不把你自己扔家里了,还带你去吃肯德基给你买变形金刚,怎么样” 小男孩儿哆嗦了一下,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忽然返身一把将身边的女人搂住,抽搐着说:“许阿姨不要走,我不想跟着爸爸,我要跟着你。” “好好,磊磊不怕,以后阿姨带着你,乖。” 中年女人抹了把眼泪,紧紧把孩子搂在怀里,射向李东的眸光却充满了愤恨。 “哎,你说你一个保姆,凭什么你大包大揽,你算那个葱啊就算我进去,孩子还可以跟着他新妈妈,别以为我欠你点工钱你就能拿孩子要挟我,告诉你,我姓李的不吃这套” “我死都不会把孩子还给你”女人沙哑着嗓子狠狠吼了一句。 李东小三角眼一翻,刚要抬胳膊却发现自己被拷着,只得狠狠抬起腿,朝女人的方向凌空踹了一脚。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现在住哪儿在哪儿打工我全知道,等我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人眸光腾起一片惊恐,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仍然不肯抱着孩子的双手。 “老实点”曾明明抓着李东的胳膊狠狠一带。 “警察同志现在是她要带走我的孩子,这怎么能行,儿子是我的,不能给一个丑八怪养着吧,你让我给女朋友打个电话,我让她把孩子领走,这总行吧。” “不行”女人忽然喊出了声。 “那个女人根本不喜欢磊磊,磊磊跟着他们,一定会吃苦的,你们行行好,让我照顾磊磊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恐怕不行,法律上你没有对孩子的监护权。”曾明明微微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警察同志是通情达理的,丑八怪,赶紧把我儿子放下,有多远滚多远,也不看看你那个德行,看你一眼我一天都吃不下饭去,还给我带儿子,一看你就没安什么好心。” 李东狠狠啐了一口,得意洋洋昂起了头。 女人身子一抖,眸光划过一丝决绝,“我绝不会把磊磊交给你和那个女人的,你们才没安好心,我听磊磊说过,你们要把他掉李东你真不是人,磊磊可是你亲生儿子啊,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自己的儿子,你真是,猪狗都不如” “哎呀我去,你居然骂我,你算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给你份工作你早就饿死了,现在居然反咬一口,我这个暴脾气嗨,你看我” 李东可着劲的往上冲,却被曾明明一把拽了回来。 “你一分钱都没给我开过,这一年多都是我捡垃圾,打临工自己养活自己,还要照顾磊磊,你根本不配当个父亲,你不配” 女人说话的声音,浑身都在颤抖,很明显,她十分惧怕李东,又怕又恨。 “警察同志,我不和这个疯子争辩,你们帮我把儿子带过来,让他跟我一起去坐牢,反正我进去了也没人管他。” 李东斜着眼剜了曾明明一眼,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心中却暗自冷笑,他就不相信警察会让这个女人带走孩子。 只要有孩子,警察也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批评教育一顿,让他带孩子回家好好照顾。 “我不要坐牢,坏人才坐牢,我要上学”小磊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磊磊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你带你走的,再也不会了” 女人看着满脸泪痕的磊磊,心如刀绞,她用手抹去眼角的泪,将磊磊放在地上,咬了咬牙,“警察同志,如果我能证明和磊磊的关系,是不是就是合法的抚养他了。” “当然可以,你不要害怕,有什么实情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曾明明松了口气,她早就看出这个女人的身份,只是不想逼迫她承认。 “我是磊磊的妈妈,有权抚养自己的儿子。”女人低下头,右手不停揉搓着衣角。 “什么你是磊磊的妈妈你胡说八道你我虽然不待见她,但也不至于连人和鬼都分不出来,你看看你那德行,还敢说自己是磊磊的妈妈,我看你是想抢孩子想疯了,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你不是说你是四川人,因家里大火毁了容,家破人亡才来打工的嘛,我还看过你的身份证” 李东上下打量了女人两眼,眸光浮起一片迷惑,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说辞 “李东”女人猛地大喊了一句 这一声,好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那沙哑的嗓音,怨恨的眼神,生生镇住了对方。 “你吼也没用,你个疯子,居然冒充我媳妇,警察同志,千万别相信她的话,这女人就是个骗子” “我是骗子李东,你好好看看我的脸,看看我是不是张宜” 女人一把将口罩扯下来 ===第482章 渣男 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除了眼睛的部分还能保持完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鼻梁塌陷,嘴唇只剩下窄窄的两条缝隙,脸上的肌肉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怪不得她一直用口罩遮掩,这张脸实在太恐怖了 “你你是张宜这不可能,她没这么丑,你一定是从磊磊那得知他妈妈的事的,想要讹诈我,对不对一定是这样,噢,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看上了我的房子,你” “住口”女人厉声喝止。 “李东,你这个不如的男人,当初我怎么瞎了眼听信你的甜言蜜语,为了嫁给你,我不惜和家人翻脸,还一个人打三分工,省吃俭用才还清了房贷,没想到我刚生下磊磊你就勾搭上了别人。为了孩子,我忍气吞声,可你却变本加厉,天天往死理打我,我实在受不了,想和你离婚,我都说了只要磊磊净身出户你却不肯答应,还用孩子和我父母的命要挟我,说让我给你二十万,否则休想带着孩子离开。我没办法,只得含恨离开家去南方打工,我去了四川,本以为玩命赚钱攒够了就能把孩子接走,结果,打工的地方一场非法经营一场大火,把我烧的面目全非,老板跑了,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还变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工作,没办法,我只得偷偷跑了回来,本想回家看一眼磊磊过的好不好,结果却发现他被你锁在屋子里,又脏又瘦,看着磊磊我心如刀割,这是我亲手带大的儿子啊,现在却过的和个乞丐都不如,你为了省钱不让他上幼儿园,甚至好几天都不给他吃一顿饭,他那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过的不如街头的流浪儿,李东就算你方恩负义见异思迁,孩子有什么错,如果你不肯好好抚养他,就让我来养我再也不会离开我的儿子了,就算要饭我也会把他抚养长大” 张宜说的声具泪下,李东听傻了眼,曾明明和何宇宸一脸愤恨,磊磊也被吓坏了,连哭都忘了,他使劲儿盯着张宜的脸,小脸一片苍白。 “磊磊,对不起,妈妈不该丢下你,我本想赚够了钱就带你走的,没想到自己却变成了这幅样子,我不该丢下你啊。” 张宜双手颤抖的不是样子,想伸手去摸磊磊的脸,却又害怕他会厌恶自己。 “许阿姨,你真是我妈妈吗” 磊磊却好似一点都不怕她,他怔怔看着她面目全非的脸,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眸光中晃动着惊喜。 “我是妈妈,磊宝乖啊,妈妈回来了。”张宜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磊磊搂在怀里。 磊磊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张宜的脸,轻轻开口,“妈妈,你是我妈妈,只有妈妈才会喊我磊宝” 张宜的眼泪一串串儿淌下来,滴在磊磊的小脸上。 “胡说她根本不是你妈妈她是个骗子警察同志,她一定串通了孩子想谋夺我的家产,她在说谎” 李东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着,眸中泛起一片阴狠的光 “她就是我妈妈”磊磊大声喊了起来,“都是你妈妈才变成这样的都是你” “小兔崽子,我”李东面露凶光,磊磊吓的赶紧藏在了张宜身后,小手却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 “怎么,当着我们的面,你还想家暴不成” 曾明明一个健步挡在李东面前,何宇宸也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右臂。 “哪有我只是看不过有人糊弄我儿子,我想教训她,没别的意思,警察同志,你们火眼金睛千万别相信这个女疯子的话,她这样做绝对是有目的的。” 李东说的咬牙切齿。 “你的意思是她是冒充的”曾明明冷冷注视着他。 “对对,她肯定是冒充的,我儿子还小不懂事,她套了他的话,所以才知道一些我们家的事,不过,她说的不是事实,我和我媳妇以前是有点矛盾,不过没那么严重,真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曾明明的眸光锐利逼人,看的李东一阵心惊肉跳,一向伶俐的嘴说话也有些不利落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她抓起来,你要告她吗” “那倒不用,她虽然不仁,我却不不能不义,好歹她照顾了磊磊一年了,我就饶了她这一次,你们把她赶走,命令她不许再来纠缠我儿子就行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这个疯女人一般见识。” 李东自顾自说着,一抬眼,忽看见曾明明正一脸鄙夷的注视着他,心一下子就慌了。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们不能相信一个疯女人的话吧。” “不相信她的,难道信你” 曾明明讽刺的瞥了他一眼。 “你告诉我如果她不是张宜,为什么不一分报酬不要,认认真真照顾了磊磊一年,你看看孩子吃的穿的,还有气色,你再看看她面容枯槁一身旧衣,如果她不是张宜,你告诉我,谁会这么不遗余力的照顾一个雇主一分报酬不计,谁会这样” “她有目的,想套我儿子的话所以才对他这样好 “那你再告诉我刚才她为什么能在那一大串钥匙中一下选中的大门的钥匙,不是对这个家太过了解,一个保姆,怎么会这么了解你” “我说了她是有目的的,所以她才会关注我所有的事” 李东的声音几不可闻,兀自还在辩驳 “李东你看着她,你看着她这张脸,看着她的眼睛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是你儿子的母亲,是和你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的女人,连你的儿子都能认出自己的妈妈,你就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她是谁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曾明明一把揪住李东的脖领子,拎着他推搡到张宜面前。 李东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下去。 这一年多,他不是没起过疑心,可他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曾经美丽动人的妻子竟会变的和鬼一样恐怖。 她那么怕他还敢回来,当着他的面照顾磊磊的生活。 “就算她是,那她变这样也不是我害的,你也听她说了她的脸是在南方烧伤的,和我无关。” 李东终于认识到自己遇到了大麻烦,事到如今,也只能极力排清自己的责任。 ===第483章 千钧一发 “这件事是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你婚内,殴打妻子,强迫她赎金的方式结束你们的婚姻,更在她离家之后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还想掉他。李东,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敢为自己狡辩” 曾明明很少这样气愤,可此时此刻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像李东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为人夫,甚至,都不配做人 “这都是她的片面之词,她诬陷我的,是她先离家出走,在外面搞成这鬼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她现在这幅样子谁还能和她过日子,我坚决要求离婚,孩子也必须得判给我,我是爸爸,我也有权利要孩子。” 李东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只要他要儿子,说不定就不会被判刑。 “孩子绝不会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张宜抹了把眼角的泪,现在,她必须坚强起来,和这个恶棍斗争到底。 “不给我你能养就凭你这个模样,谁会雇佣你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能养儿子,我再不济也有固定收入,你呢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你养孩子,别做梦了” 李东晃着膀子冷笑。 张宜一怔,眸光浮起痛苦之色。 他说的没错,以现在自己这种情况,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己都成问题,难道,真的要让儿子跟着自己沿街乞讨嘛 “哼,想清楚点,为了孩子能尽快上学接受教育,他必须得跟着我,我要真进去了,吃苦受罪的可是磊磊有你这样的鬼妈已经够惨了,难道还要他在大街上跟着你流浪” 见张宜一脸挣扎,李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口气更嚣张了。 “赶紧让警察放了我,说不定我还会大发慈悲不和你离婚,只要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我还能给你们一席之地,你考虑清楚吧。” 李东厌恶的看了张宜一眼,事到如今,只能暂时安抚下这个女人,等这件事过去了,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张宜犹豫了,她对李东早已绝望,根本不想在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可他的话是对的,磊磊还那么小,不能和她一起过那种苦日子,想想自己毁容后的遭遇,张宜心如死灰,她自己怎么着都能活,可让磊磊和她一样活,还不如让她去死。 “警官”张宜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先别急着做决定,有件事我必须要提前说清楚。” 曾明明冷淡的看了李东一眼,转向张宜,脸色缓和了下来。 “首先我想要提醒你一点,你们的夫妻关系法律上还存在,也就是说,如果你们离婚,你将得到合法至少一半左右的家产,按照你们的情况,恐怕,得到的更多。” “胡说房子和存款都是我的,都是我辛苦赚来的,和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我要投诉,警察包庇” 李东的话戛然而止,带着的双手慌乱的托起自己的下巴。 剧烈的疼痛从脸颊两侧传来,舌头仍然在动,话却模糊不清的发不出来。 “罪犯拒捕,挣扎中不小心撞掉了自己的下颌骨,他还在反抗,迫不得已,必须先保护妇女儿童,如果不小心误伤了他,算不算执法过度” 曾明明拍了拍手,对这个男人她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如果他还不老实,她不介意让他有口难言。 虽说警察不应该虐待犯人,要秉公执法,但有些人绝对是类外。 “肯定不算了,对付什么样的罪犯就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就算一不留神把他打残废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何宇宸晃了晃手腕,手指间一阵清脆的爆豆子声镇住了李东。 这小子,绝对吃软怕硬的主,眼看情况对自己不利,立马蹲在地上装起孙子,不敢吭声了。 “张宜,我的话你听懂了嘛,按照市价这栋房子如果能二百万,你最少也能得到150万,就算治疗你脸上的伤用去一部分,剩下的足够安排你和磊磊以后的生活。虽然你很难完全恢复,可是最起码你和孩子都不用在担惊受怕了,做为一个妈妈,你也许很称职,但女人有时候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不是嘛你的过度容忍助长了对方的霸道自私,若是你早一点醒悟,也许,你和磊磊也许能换一种方式生活。” 张宜的脸涨的通红,曾明明的话如醍醐灌顶般敲醒了她。 “警官,我听你的,我要和他离婚,我要我的儿子,我要这个畜生付出代价,我要告他” 张宜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都在担惊受怕中熬着,此刻,终于解脱了。 “好,我会帮你申请法律援助,给你指派一个律师,放心,法律是公正的,任何人都必须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曾明明蔑视的看了瘫软在地上的李东一眼。 此刻,他就像个癞皮狗似的,目光中再无刚才的得意,整张脸都变成了灰白色。 “跟我回警局录下口供,别怕,勇敢一点。” “谢谢,谢谢”张宜抱着儿子泪流满面。 五人离开李东的家,穿过小区返回警车,一路上,很多路人看到了这一幕,李东带着,蔫头耷脑的走在最前面,何宇宸紧跟他身后,张宜则抱着孩子走在最后边,曾明明也在一侧陪着。 小区的出口有一条缓坡路,何宇宸的车就停在对面,只要下了这个坡,过一条马路就是。 李东蹲下身子,蘑菇着不走,他的心像被放在油锅上煎熬。 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现在居然要被这个女人拿走一大半。 他恨的咬牙切齿,这个死女人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为什么还要回来抢走他的一切。 他越想越恨。 曾明明懒得理这种人,扶着张宜继续往前走。 一辆小轿车呼啸着从路上开过来,由于是绿灯,车速丝毫未减。 曾明明和张宜停下,站在缓坡尽头,等着变灯。 车,从眼前驶过。 李东装模作样的系着,突然,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往前冲,何宇宸没料到他会忽然发难,一个措手不及没拽住他。 眼看着他朝曾明明的方向撞了过去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了,曾明明只顾全神贯注的盯着马路,没注意到身后的异变 ===第484章 避而不见 李东狰狞着冲向路边的三个人,他恨极了这个女警,更恨张宜即将抢走他的一切,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无故伤人。 “哎呀”李东紧跑两步,故意脚底一滑往前扑倒。 “小心啊”他大喊出声,双臂却狠狠朝对方三人后背猛推过去。 曾明明忽觉得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夹杂着李东声嘶力竭的呼喝。 飞快的一侧身,闪过了李东的冲击。 对方的脸几乎扭曲,白眼球都从眼眶中凸出了体表,他没推到曾明明,却狠命的将张宜推到了马路中央。 这时,小轿车恰好也行驶到了面前 开车的是个女司机,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情急之下,一脚刹车竟然踩成了油门。 汽车飞一般的朝张宜撞去。 张宜彻底吓傻了,车头迎面撞来,夹杂着呼啸的劲风,她紧紧抱着儿子,本能调转了身体,将孩子搂在胸口。 曾明明不顾一切就要冲过去,她实在无法坐视这对母子死在她面前。 女司机猛地清醒过来,狠狠朝刹车踩去。 巨大的摩擦声在地面上划起一连串的火花。 车,停不下来了,巨大的惯性维持着车高速运转的速度,狠狠朝前方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电般窜到了路中央,他狠狠推开张宜母子,避开车头的撞击,身体猛地朝车头扑去。 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迅捷灵敏,电闪雷鸣间,曾明明只看到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热血瞬间冲到了头顶 沐言,是沐言 “小心”曾明明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沐言身子跃到车顶,打了两个滚儿,小轿车拖着长长的火花停在路边。 巨大的惯性将车身横了过来,狠狠怼在路边的一处建筑物上。 沐言被甩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地。 “沐言” 曾明明一个踉跄摔到在地,她的手拄在柏油路边上,擦的鲜血淋漓。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爬起来刚要冲过马路,又两辆车呼啸着开了过来,幸好,开车的司机注意到眼前的状况,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后面那辆车没那么幸运了,虽然也踩中了刹车,但车头仍旧撞上了前面那辆车的车尾。 两辆车横在一起,马路上乱了套 何宇宸飞奔过来,李东刚好爬起,看到张宜母子和曾明明都安然无恙,心中懊恼之极,。 他虽然假装的摔倒,但不代表他没有责任,现在她们都没事,只撞了个陌生人,必须赶紧替自己解释。 还没等他开口呢,冷不丁太阳穴被人重重轰了一拳,何宇宸急了一拳将他击倒,这个人渣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害人,他才不管什么执法过度什么人命,要是曾明明有事,他不介意把他大卸八块 “你怎么回事,绿灯也敢闯” 前头那辆车的司机下了车,自己新买的车啊,车尾都撞瘪了,心疼死他了。 曾明明充耳不闻,绕过车朝对方跑去,张宜母子从路边爬了起来,母子俩都受了点擦伤,但并不大碍,那个女司机也下了车,头部被撞的出了血,吓的浑身都在哆嗦。 马路上有一小滩血渍,沐言却不见了。 曾明明心急火燎的四处看,远远看到一个背影朝远处的巷口逝去,再也顾不上其他,抬腿就要追。 那两个车的司机却不干了,拦住她不让走。 双方正在拉扯,何宇宸飞快的走了过来,拦住那两个男司机,曾明明趁机摆脱了他们,大步朝远处追去。 沐言回来了,为什么避而不见 他受了伤,为什么还要躲着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沐言,沐言我知道你在,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出什么事了你可以和我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嘛” 追进小巷,沐言的身影消失不见。 小巷很长很安静,路两侧都是居民楼,弯弯曲曲的小路如蛛网般密集。 沐言如果真要躲着她,以他的能力,她根本就找不到 “沐言你受伤了,别躲着我好不好你知道我很担心你。” 曾明明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手掌又麻又疼,血还在往下淌,手心内沙砾不停摩擦着伤口,钻心的疼。 她颓然站在小巷深处,一边走,一边沙哑的喊。 “沐言,我知道你在,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她走着,脚下忽然出现一小抹微红的血渍,她不着痕迹的踏上,视线在左侧的路口停驻徘徊。 身后,一辆红色的桑塔纳缓缓驶了过来。 驾驶座的男子带着宽边眼镜,副驾驶座的男人平头,叼着个烟卷儿,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从曾明明身边缓缓开过。 曾明明身子一僵,慢慢蹲了下去。 她捂着胸口不停喘着粗气,她掏出纸巾抹眼泪,哭了好久才缓缓站起。 颓然往回走。 人刚走出巷子,那辆红色的桑塔纳又倒了回来。 驾驶座的人伸出头,往曾明明蹲的地方看,地面,一面水渍,应该是泪痕。 “在这儿嘛” 右边的平头男子幽幽吐了个眼圈儿。 “应该离开了,咱们走。” “嗯。”平头男子狠狠吸了口,将烟屁股扔出车外。 桑塔纳开远了,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对面小区转了出来,慢慢走了过来,伸手将烟头捡了起来。 攥着烟头,他慢慢跺到刚才曾明明蹲着的地方。 地面有一小摊水渍。 不多时,蒸干了。 何宇宸安排好一切,警车将李东和张宜母子送去了医院,有别的刑警跟着,曾明明上了他的车,返回警局。车启动后,开了十分钟,曾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的左手掌还在往外渗血,右手却紧紧攥着一团纸巾。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眼里似乎有一团化不开的雾气。 “你的手受伤了,还是包扎下,储物箱里有纱布和药水。”何宇宸减了车速。 “不用停,我自己就行。” 曾明明轻声回了一句,拿出药膏和纱布,很快包扎好伤口。 “我刚才好像在听你喊沐言,是他嘛”何宇宸隐约好像也看到了他的背影,但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曾明明身上,没看清楚。 曾明明没回答他的问题,慢慢将手中的纸巾摊开。 触目惊心的一片血渍,鲜艳如桃花。 ===第485章 枪盗 在离家附近不远的小区小了车,何宇宸没多劝说,开车返回警局。 刚才的案子急需他去处理,他知道明明有心事,只是既然她不肯说,他也不想勉强。 曾明明沿着马路牙子慢慢往小区里走,内心茫然若失。 她走的很慢,到家前她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否则以老爸的敏锐一定瞒不过他。 更重要的,她心中隐隐还在期待什么。 刚才的事绝非偶然,如果她预料的不错,很快,她就能知道原因了。 大街上很嘈杂,不停有人交错而过。 耳边传来汽车行驶的阵阵嘈杂声,每当有人走近,曾明明总忍不住盯着对方多看两眼,那些人形色匆匆,彼此擦肩而过。 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难道她想错了 可那个人,她明明是认识的。 而且,他出现在哪儿,绝非偶然。 曾明明想的出神,以至于没看清红灯就径直走上了人行横线,刺耳的喇叭声忽然响起,曾明明恍然,一抬眼,不远处有车飞驰而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忽然有人拉了她一把。 汽车擦身而过,一转头,身后站着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他立的很直,伸手扶正自己的帽檐,低头对着她笑。 “小心啊,过马路可不能走神。” 男子的声音低沉清冽,曾明明一怔,这个声音听起来格外熟悉。 她抬头于他对视,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眉眼漆黑干净,可她不认识这个人。 “谢谢。” 曾明明倒了声谢,绿灯亮了,她一直往前走。 过了马路,再回头,那人还立在对面,见她回头,双手轻抄起兜内,翘起唇角,咧嘴一笑。 曾明明再次怔住,这人微笑的样子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可这张脸明明确实陌生的。 曾明明皱了皱眉,那人忽然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 曾明明看着他离开,心口砰砰直跳。 很快,曾明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沿着路边继续散步,走了一会儿,她轻轻将右手伸进口袋,果然,她捏到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曾明明继续往前走。 街边,有很多透明橱窗,曾明明一家挨一家走过,还从路边的蛋糕店买了一大包枣糕,买糕点的时候,小货员还调侃她,说门外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是不是爱慕者啊,美女就是受青睐。 曾明明笑了下,没解释。 她一下车就知道有人在跟着他。 这人盯梢技术很一般,身手却十分灵活。 每次她不经意回头,那人总会在第一时间避开她的眸光。 那人穿着一身黑,颧骨有点高,一双眼仿佛秃鹫般阴厉。 走出蛋糕店,曾明明加快脚步进了小区。 已过了午餐点,中午的阳光炙热难耐,小区中行人很少,整整一条绿化隔离带中只有曾明明一个人。 那人还跟着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路两侧的龙爪槐在路面投下阴影,曾明明猛地停下。 对方可能没料想她会忽然回过头来,错愕了一下,很快,便镇定下来。 她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白皙的脸微微有点清冷,对方的右手一直进在口袋中。看衣服外面的形状,手里应该握着。 看到曾明明盯着他的手,那人得意的笑了。 出乎他的意料,曾明明眸光中竟没有丝毫的惧意,相反,她居然大步朝他走了过来,甚至,比他走的还稳健 那人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这一段路两侧都高大的植物,树冠枝叶相连,好似一副天然的屏障。 男人有点慌,小区里有摄像头,他该不该掏,这个女人明明手无寸铁,为何却让他这么紧张。 “为什么跟了我一路”曾明明冷静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我跟着你这路又不是你们家的,许你回家就不许我”男人微微一抬头,对方的眸光太清澈了,莫名的,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你的双手指腹间都有厚厚的老茧,这是长期握才会留下的痕迹,你的跟踪技术很差,步伐却灵敏活动,一看就擅长单独行动。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掏。” 曾明明的声音清冽自信。 男人眸光一缩,手臂堪堪停住。 “这里可是高档生活小区,门口的保安为什么问都不问就放你进来你不觉得奇怪嘛” “你和他们打了招呼” 男子的眸光更阴冷了,进小区的时候,他远远看到曾明明和保安说了几句话,难道,她早就发现了他 “我早就说了,你的跟踪技术太差。还有,你的感觉也不够灵敏,这样的素质怎么能当杀手”曾明明微微翘了下唇角,男子身后,有暗色的倒影慢慢靠近。 “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 男子被她说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这个女人竟一看到处他的身份,太让他吃惊了。 “你不是来杀我的,说吧,什么人让你来请我” 曾明明淡淡一笑。 男子脸色瞬间变了,他觉察到身后有杀气猛然逼近,刚要拔,后脑勺忽然重重挨了一下,身子一软,刚要栽倒,却被后边的高大身影轻轻托住。 “爸你好歹让我问出点什么再动手” 曾明明对着那人灿烂一笑,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埋怨 “他手里有,万一打中你怎么办,我不能冒这个险盗的人靠,居然敢对我女儿不利,他们真是活腻了。” 阿峰一手揪下男子脖内的红绳。 三片墨绿色的叶子,串着一个木质的漆黑色骷髅头,骷髅头的嘴中,含着一把微型的。 “现在怎么办把他交给警局还是扔在一边,这个地方摄像头看不到,再往前走就不行了。” 曾明明微微也有点儿动容,盗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阿峰给她普及过不少关于的事,这也是她能一眼看出那人身份的原因。 “这事不疑惊动警方,搭把手,把他弄回去,你妈现在不在家,正好有时间从他嘴中撬出点东西” “他会说嘛,你不是说盗组织里都是些死硬派” “那得看对谁遇到你老爸我,再硬的骨头我也能给他捏酥了” 阿峰冷冷一笑。 ===第486章 审问 黑鹰是盗中新晋级的三叶杀星,已出色的完成了三十七分任务,今天这一票,是他第三十八份任务,本以为抓个人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居然栽了。 清醒过来的一瞬间,黑鹰就知道情况不秒,锁他的绳扣打结法是人中惯用的手法,除非有人帮他,根本挣脱不开。 他没敢睁眼,心中暗自思量着。 难道,被黑吃黑了 “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黑鹰坚持着没动。 到了这时候,比的就是毅力,他加入组织前就接受过这种训练,宁死也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否则,他的一家老小都活不成了。 “滴”一阵清脆的笛音传入耳膜。 黑鹰震惊的睁开双目,他居然听到了组织的叶笛声。 眼睛睁开的瞬间,立刻被面前突兀的面孔惊呆了。 一个英俊彪悍的男人就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他穿着家居服,就那么仰面靠着,一副懒散悠闲的模样,浑身上下却充满了说不出的霸气和强悍。 尤其他脸上那道疤,深入骨髓,斜横在左脸,有点吓人,但更添硬朗。 此刻,他手里捏着一条乌黑的链子,链中央,乌黑的骷髅头极其醒目,尤其男子嘴中叼着的那个狭长的树叶形竖笛,深深震撼了黑鹰的心灵 “你是金牌杀手” 黑鹰虽然刚加入盗三年多,但也知道组织内部的不少传闻,组织内部的杀手分为三六九等,每完成十次任务奖励墨叶一枚,十枚墨叶可以换一个叶笛,凡是拥有叶笛的,都是组织中的顶尖杀手,又称为金牌杀手。 “什么金牌银牌,你仔细看看再说。” 阿峰从唇边吐出叶笛,摊在手心。 黑鹰低头细看,顿时骇住一身冷汗。 “九孔笛居然是九孔笛,盗的首领才是七孔,九孔那可是传说中” 黑鹰头皮都麻了。 这疤痕,这气势,还有这九孔笛,难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盗的创始人 独行客阿峰 天啊 阿峰激动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知道我是谁了”阿峰斜了他一眼。 “知道,知道。”阿峰激动的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对面前这个男人三跪九叩。 不料,身子和凳子绑到了一起,刚一用力,整个人差点横倒在地上。 “既然知道是我,就应该了解我的手段,说吧,为什么追杀我女儿。” 阿峰将叶笛随手扔在一旁的桌上,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看着黑鹰。 黑鹰脑子懵了,阿峰的女儿他追捕的对象是阿峰的女儿,我的神啊,上天降下个雷来劈死我吧 刚才的激动瞬间化为乌有,黑鹰顿时觉得身体被万仞捅成了马蜂窝。 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你刚看内心深处最崇拜的神祗,却发现你已经被对方攥在了手心里,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这是组织的任务还是你接的私活” 阿峰冷冷瞄了黑鹰一眼。 “我私下接的,五五开。”黑鹰结结巴巴开口。 “谁发布的任务引荐人是谁”阿峰又问。 黑鹰一滞,犹豫了好一会儿,生涩开口,“按照规矩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废了我的右手,但规矩就是规矩,我不能说。” “你倒挺讲义气知道我的手段嘛只要你是活的,就没有我问不出的事。” 阿峰嘴唇微微一分,一片薄薄的刀片忽然从唇瓣中吐了出来。 那刀片比纸还薄,边缘却泛着淡淡的黑芒。 “规矩是你定下的,你不能逼我,我知道自己不该接的活儿,我认了,可我也有妻儿老小,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能逼我” 黑鹰都哆嗦圆了,阿峰的手段比地狱的十大酷刑还残忍,他不是没听说过,传说他可以完整无损的将活人的皮剥离,整个过程痛苦而漫长,那可是比下油锅上刀山更让人难以忍受的酷刑。 “嘴还挺硬,可惜,我从来都不守规矩” 阿峰冷冷一笑,食指和中指轻轻一都,刀片已被捏住,弧形的刀刃,翻着森白的光,从脖颈处微微滑过。 肌肤好似被咬了一口。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淌了下来。 一股绝望袭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黑鹰甚至想咬舌自尽,可他的下颌早就被封住了,虽然可以开口讲话,但却没有咬阖的力度,他想死也死不成。 “你想从脖子以上开始,还是脖子以下”阿峰温和的叹了口气,“还是脖子以下吧,这样最起码血不会淌的挡住视线,看不到这美的又缓慢的过程。” 阿峰每吐出一个字,黑鹰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他从来没这样害怕过,浑身的肌肉都抽搐成了一团。 “爸,你别吓他了。”随着一声清冽的呼唤,曾明明迈步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两杯橙汁,款款走进屋。 “大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峰首领的女儿啊,如果我知道,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这一单,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求求你了。” 黑鹰苦苦哀求,这个女警有一双纯净的眸子,他相信她断不会见死不救。 “放心我爸爸就是吓唬你呢,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再说,你也没打算杀我不是嘛” 曾明明将一杯橙汁塞进父亲手中,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 阿峰哼了一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饮料。 “不够甜”阿峰耸了耸肩,“你喝过自己的血嘛” 他抿唇微微一笑。 黑鹰呆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知橙汁混合了人血味道怎么样我上次在沙漠中伏击一队人,水没了,最后靠自己的血撑了过来,可惜我没你这个待遇。” 阿峰站了起来,将玻璃杯对准黑鹰的颈部,“你喜欢什么比例的一半兑一半还是三分之一” 黑鹰觉得眼前一片晕眩,险些没昏死过去。 “爸都说了别吓他。”曾明明苦笑着皱了皱眉,自己这老爹还真是够狠辣的,仅凭几句话就吓破了对方的胆。 “你不用告诉我谁让你来的,只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我知道你没想要我的命。这样不算违背你们的规矩吧。” ===第487章 蝶羽刀 “就这样放他走了不留下点什么割支耳朵也不错啊,晒干了挂起来,无聊的时候还可以逗逗狗,太可惜了” 黑鹰刚走到客厅门口,身后,传来阿峰啧啧的惋惜声。 腿肚子一软,黑鹰差点摔地上。 “如果他出去后乱说话,你就是把他整个人风干成腊肠我都没意见,做人嘛,好歹给别人留条活路,谁还不翻个错误,是吧,老爸。” 曾明明的一句话,彻底绝了黑鹰的心思。 这真是比活阎王还恐怖的父女,今生今世,黑鹰都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了,不最好,连听都不要听到。 “真放他走了后悔还来得及。” 阿峰斜了曾明明一眼,自己这女儿他太了解了,绝对是说的出做不到的主儿,心这么软,难怪会一直委屈自己。 “吓唬吓唬得了,反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出我所料。”曾明明脸色有些凝重,“爸,我得出门一趟,你和我妈讲一下,晚上我可能不回来吃饭。” 曾明明放下手里的橙汁,故作轻松的勾了勾唇角。 “注意安全,有事打老爸电话,多晚都没有关系,一定不要莽撞。”阿峰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这孩子这一点像他,临危不乱,是个可塑之才。 “放心吧,我去换身衣服。” 曾明明回了自己房间,靠在门上,将那张纸条再次打开。 沐言最近遇到了麻烦,不方便和你,别打搅他,等他解决完所有的事,自然会你的。还有,别单独行动,千万注意安全。 纸条上的字迹恣意飞舞,没有署名。 曾明明知道写这纸条的人是谁。 麒麟。 那个深情有担当的男人,若不是她在那辆车的副驾驶上看到了他,说不定就会不顾一切追逐沐言而去。 她是沐言的死穴,如果要顾及她,他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七杀的人在找他,警局的人也在找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沐言,你在哪 曾明明攥着纸条儿闭着眼沉默了几分钟,睁看眼,将手中的纸慢慢撕碎,扔进马桶内冲掉,然后换了一身便装,拎着帆布包走出自己的房间。 阿峰在客厅等她,见她出来递上来一个黑色的小包。 打开一看,口红,粉扑,还有一小盒湿纸巾。 “唇膏底部有定位器,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反向旋转,我这里就会收到信号,纸巾是特制的,捂在口鼻上只需要一秒中就能麻到一只大象。还有这个” 阿峰将粉扑打开,粉饼中赫然有一个圆形的凹陷,里面有一支蝶型的刀片。 四片圆弧形的刀锋组成蝴蝶的四瓣羽翅,很漂亮,同样,也极其危险。 “这是我特制的蝶羽刀,还记得我教你的发射手法嘛” “发射没问题,暂时还收不回来。” 曾明明面色微微一怔,这些天,阿峰教了她很多奇怪的飞镖投射法门,原来,是为了这个蝶羽都刀。 “无妨,我给定的手表,是特制的,合上表盘对准一晃,就会安全的将这组飞刀收回。放心,就算收不回来也没关系,爸抽时间再帮你做。” 阿峰将化妆盒盖好,把小包塞进曾明明手里。 “记住,这四片羽翼都上了弹簧,可以一次性发射,也可以一片片的用,速度堪比,危机时候可以用来救命,只可惜你才刚开始练习,掌握不好它的速度,只能见机行事了。” “爸,放心吧,没那么危险,我尽量不单独行动。还有何宇宸他们在呢,都是公事,没那么严重。” 曾明明莞尔一笑,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包里,这些天,父亲虽然不像妈妈那样无微不至,可她明白,他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的喜怒哀乐,一直想方设法的保护她。 有这样的父母,她没有理由不爱护自己。 “尽量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夜宵。” 在阿峰的叮嘱声中,曾明明离开了家。 阿峰被称为神,法百发百中,盗暗杀组织就是他发起创立的,这是杀手界不争的事实,只是没人知道,他真正的绝技不是法,而是飞刀。 阿峰的飞刀薄如蝉翼,由特殊工艺所制,不仅坚硬堪比,就连发射手法都透着几分神秘。 据说这飞刀的研制和发射窍门是他从一本古籍中找到的,有点类似武功秘籍,修炼起来很费时日,但威力惊人。 阿峰研究了几十年才掌握了其中的精髓,为了让曾明明尽快掌握飞刀的使用方法,他独辟畦径将机械原理融入飞刀的发射之中。 利用弹簧和机关的力量弥补曾明明功力不足的遗憾。 由于时间短暂,曾明明只学会了最基本的发射方法,即便这样,面对三五个手,她也有一搏一力。 “想抓我女儿七杀哼,咱们走着瞧” 看着曾明明走远,阿峰脸上的慈祥被狠厉替代。 曾明明连拨了两个电话,奇怪,胡周和施琅的电话都接不通,一个占线,一个不在服务区内。 再拨小蔡和谭美的电话,还是相同的情况。 曾明明皱了皱眉,拨通何宇宸的电话。 李东的案子还在审讯中,张宜揭发了他好多恶行,他不仅虐待她们母子,还集结人非法吸毒贩毒,甚至,还干过逼良为娼的事。 这么多罪责加在一起,恐怕他的后半生得在监狱里忏悔了。 只是张宜母子没有收入,等案情完结,离婚协议生效,房屋变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她们的生活还真是个问题。 “不如先让她替我照顾孩子,我负责她们母子的生活费吧。” 曾明明提议。 手机另一头何宇宸心跳有点停滞,“你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天天啊,你忘啦昨天福利院的收养手续已经下来了,我正愁没人帮我照顾他呢,这样挺好,让张宜母子住我家去,顺便帮我妈做做家务,两个小孩子也正好有个伴。” 何宇宸松了口气,“也好,我帮你问一下张宜,她应该会很高兴。对了今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情我会和你的。” 两人正在通话,曾明明的手机忽然发来提示音。 谭美的电话。 ===第489章 血腥味 “老爸的东西还真管用”曾明明一把拉下司机的鸭舌帽,这人三十多岁,一脸忠厚老实,再看看他的手,修长柔软,五指关节分明,尤其食指和中指又细又亮,仿佛涂了一层油脂。 “摸客”曾明明一怔。 普通的贼可没这样标志性的手指,只有那些大贼,惯盗世家才会从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用特殊的药水浸泡他们的手指,为的就是让食指和中指的骨头更加柔软灵活。 这种人已经不能称之为贼,他们有一个响亮而不失文雅的名字,摸客。 摸客们不仅指上功夫一流,而且最擅长伪装,轻而易举接近人还不被察觉,和道组织一样,摸客也有自己的联盟,只要有人出的起价钱,无论盗窃,抓人,暗杀他们都接。 先是盗的杀手,现在又被摸客盯上,看来自己真被黑,道盯上了。 黑鹰没有撒谎,有人在黑市花了大价钱要绑架自己。 曾明明很快处理完眼前的事,又打了辆车找到施琅和谭美所在的地方。虽然自己处境不秒,可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先救他们两个。 刚下车,就看到毛裕兴立在路边抽烟,见她下车,匆忙走了过来。 “师父,有发现嘛”曾明明赶紧迎了上去。 “这是个老小区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个大型地下停车场,我过来的时候问过出租车司机,别说这里没有,附近几公里都没这么个地方,谭美那丫头是不是记错地址了” 毛裕兴吐出烟卷,咂吧两下嘴。 “那你发现别的什么没”曾明明问。 “我从里到外转了三圈儿了,没有鬼气,也没有发现怨灵,这大白天的,怎么会被鬼打墙是不是有人装鬼吓唬他们” “应该不会,谭美和施琅都不是没经过事的,现在一个昏倒一个被吓成那样,肯定出了什么事。” “这事奇怪了,如果真在这片地方,我不可能没发现啊。”毛裕兴摸着下巴,皱着眉想了一阵,“要不把那个小鬼喊出来,大家分散找找看。” “他们还没回来”曾明明低下头,三小鬼消失的事她一直没和任何人提过。 “出了什么事”毛裕兴脸色一变。 简单把事情讲述了一遍,毛裕兴脸色更难看了。 “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 “先别说这些了,赶紧找他们俩,师父,你熟悉这一片,咱们俩再转一圈儿也许我能发现点什么。” “只能这样了,明明啊,你也别太担心,那个鬼差和我还算有点交情,等这事了了,我请他上来问一问,看看他为什么一直难为你。” “师父,他真的是鬼差”曾明明跟着毛裕兴进了小区。 “应该是啊,我请阴差的时候遇到过他,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打过交道,所以上次你下阴曹我才找他帮忙,按道理他不是不讲理的鬼啊,为何盯着你不放,我也想不通。” 两人交谈间已沿着小区走了半圈儿。 就像毛裕兴刚说的那样,这里的楼群比较陈旧,小区内的公共设施绿化也不怎么样,空闲的路面都停满了车,根本没有地下车库。 曾明明开了阴眼,聚精会神的四处查看,两人从头到尾将整个小区转了两遍。 愣是一点异常也没察觉出来。 “谭美告诉我的地址是这里没错啊,她说他们发现了些情况找到一个地下车库,就出事了。” 曾明明越走越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虽说现在天气炎热,可毕竟是大白天,怎么逛了半天小区中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这地方真邪门,怎么这么安静。” 毛裕兴不住口的嘬着烟卷儿,眯缝着小眼睛到处瞅。 别说小区里一个人都看不到,连个苍蝇蚊子也不见,夏天这么热,路边的蝉鸣声震耳欲聋,可这里,却安静的诡异,绝对不正常。 “师父,什么样的鬼打墙能屏蔽咱们得感知,还能让人产生幻觉”曾明明站住,身后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异样感觉。 “墓地,一大片墓地,还得是那种荒山老林中连成一片的那种。”毛裕兴从口袋中摸出桃木剑,还抓了一大把符咒,心里的不安感总算稍微有点缓和。 “刚死的鬼,除非怨念极强通常都不会影响到人,只有许许多多鬼魂聚集在一起,才能形成强大的磁场,改变人的脑电波,屏幕人的正常思维,让人产生幻觉。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墙,只有那些死了许多年的怨灵才能施展,但也只局限针对某个人,可这是居民区,人气鼎盛,鬼气自然湮灭,到底什么样的怨灵能控制这么一大片地方,我实在想不通。” 毛裕兴也觉得不对劲儿了,背后发麻,后脖子发冷,这明显是被阴魂盯上的征兆,为何他觉察不出一丝的鬼气存在 “咦,那家有人” 曾明明眼尖,一眼看到对面的阳台上有人影晃动,连忙朝对方走去。 一栋五层的老式楼房,一排四个单元楼,靠近三单元一楼封着一个超大的铝合金阳台,一个女人穿着睡衣正在晾衣服。 “大姐,我打听点事儿” 曾明明敲了敲玻璃。 那女人正举着衬衣挂衣服,好似没听到。 “大姐,大姐”曾明明又喊了两句,女人还是不回头,没办法她用手扒开推拉窗,缝隙刚露出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心中一凛,曾明明后退了两步,这时女人忽然回过头来。 惨白的脸骇了曾明明一跳 “吓死我了大白天你在我家窗子外面干嘛”女人手一松,衣服掉在地上。 曾明明吁了口气,这女人脸上贴着灰白色的面膜,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看起来真是怪吓人的。 “你好,我是市刑警队的,想和你了解下情况。” 曾明明出示了工作人,女人犹豫了下,将窗子拉开。 “什么事问吧,不过小点声,我儿子刚睡着。” “咱们这附近有车库嘛”曾明明上下打量着女人,她的脸贴着面膜看不出肤色,穿着长袖的衬衣衬裤,只有裸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特别白皙柔软,尤其十个指头,嫩的和剥了皮的葱白一样,指尖涂抹着鲜红的豆蔻。 “车库”女人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这个破小区别说车库,车棚都没有一个你自己瞅瞅,统共这么大点地方,还用的着问我” “我怎么觉得咱们这个小区人这么少呢,我都转了大半天了,几乎没看到人”鼻息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顺着鼻孔只往里钻。 曾明明踮着脚往屋里边瞅,毛裕兴似乎也闻到了,正伸着脖子从阳台侧面的玻璃窗内往里看。 “这里几乎全都是租住户,大白天哪偷人去,不到晚上十点,没人回来,要不是我儿子最近一直生病,我也没时间忙里偷闲。你以为我们和你们一样啊,没事到处闲溜达,问东问西就有大把钱赚,我们都是劳碌命。” 女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问完我回忙乎去了,刚杀了一只鸡还没来的及拔毛呢,没时间陪你们唠嗑” 女人转身进了屋,很快,一股开水烫毛的臊臭味便传了出来。 曾明明看了眼毛裕兴,他好似也没看到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离开这家人继续往前走。 ===第490章 无头 “我说这里咋没人呢,原来是棚户区,都打工去了”毛裕兴松了口气。 刚看到那女人的时候他也着实吓了一跳,大白天脸上蒙着层那东西,屋子里还一股血臭味儿。 “就算都是租住户,也会有老人和孩子啊,这可是大白天,不可能没有人。”曾明明不解。 “咱不是看见个人嘛这个点儿兴许都午睡呢吧,别瞎琢磨,你不是也没发现不对劲儿嘛”毛裕兴早就将手里的东西都塞回了背包,听了曾明明的疑问,不以为然的掏了掏耳朵。 只要没有鬼怪,别人怎么生活可不的事。 “不是做饭的点儿,杀什么活鸡,还有,那个女人的手,又白皙又柔软,根本不想干粗活的人”曾明明皱着眉,脚步缓了下来。 “我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和我说了半天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师父,你仔细闻闻。” 曾明明耸了耸鼻子,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腥味,这是发霉的味道。 “要不咱再回去看看” 毛裕兴提议。 “这次咱直接敲门,师父,我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 曾明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她没看出任何异样,但心里直觉使然,就是觉得那家人有古怪。 “你去敲门,我不太方便。”毛裕兴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两人返回那家人的住处,阳台上已经没了人,只有一个塑料盆扔在那儿,盆里还堆着几件湿漉漉的衣服。 轻推了下玻璃窗,里面锁死了,推不开。 “我去敲门。”曾明明对毛裕兴使了个脸色,转身进了单元门。 毛裕兴也跟了进去。 两个人刚一转身,一股黑气忽然弥漫上来,很快,整个阳台的玻璃都被染透了,变的像铁桶般密不透风。 两人没察觉出任何异样,辨认了下方向,敲响那家人的房门。 “砰砰砰” 连敲了三次,屋内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个应答的人都没有。 “有人在家嘛”曾明明用力一拉,大门忽得一下开了。 低声询问了两句,还是没有任何人应答,曾明明略一犹豫,推门走了进去。 毛裕兴也跟进了屋。 一进门就是个小客厅,摆放着简易的沙发,茶几和电视柜,连着客厅有个小厨房,血腥味儿就是从那个地方透出来的。 “还真是在杀鸡。”两人走进厨房,就看见地上的不锈钢盆。 一支褪了毛的鸡淌在盆里,地上的垃圾桶内都是鸡毛,还有一大碗鸡血也摆放在地上。 “明明,看来咱们误会了,趁别人没发觉,走吧。” 毛裕兴微微有点尴尬。 “不对,咱们都进来这么久了,那女人不可能听不到” 曾明明低下头,看着垃圾桶内满满的鸡毛,眸光一下子凝缩在一起。 刚杀的鸡褪毛放血,鸡毛为什么全都是干的 一伸手,曾明明将鸡毛抓在手里,微微揉搓了下,很干燥,没有一丝光泽,根本不是刚拔下来的。 “这里的一切似真似假,怪不得连我的眼睛都能蒙蔽” “你发现什么了”毛裕兴也警觉起来,一伸手,将桃木剑摸了出来。 “怪不得咱们会中了她的幻术,原来是这样” 曾明明忽然想明白了。 普通的鬼打墙都是阴魂用纯念力的幻境,没有实体,不难看破,而这个鬼却利用了现实里的实物营造了一个真实的幻境,再加上她的念力,让她的幻境更加逼真,果然骗过了曾明明的眼睛。 “你让开,我试下。” 毛裕兴明白了曾明明的意思,牙关一咬,翻出一张银白的符箓。 他刚要咬破中指放血施法,曾明明拦住了他,“用我的血。” 曾明明咬破食指滴了三滴血在符纸上,血似有生命般,顺着符纸的纹路钻了进去,很快,银纸上的花纹都被血色渗透,图案凸显出来,鲜红的符文似乎要破空飞出。 “急急如律令,诛邪,现” 毛裕兴将染了曾明明鲜血的符纸挑起,左手持剑,右手双指并拢,捏了个减决 五雷秘法咒可以破开一切幻术 毛裕兴动了真功夫,一眨眼不到,符纸忽然燃烧起来,细白的烟腾入空中。 急速散开。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 屋内一阵黑雾晃动,再抬眼,一切都变了 厨房的地板上,盆里的肉鸡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断臂,呈鸡血的碗蠕动着无数白花花的虫子,装满鸡毛的垃圾桶居然变成了一支鸡毛掸子。 屋内到处都是灰烬,让人惊悚的事,不仅地面上爬满了弯弯曲曲的水痕,就连墙壁上也都被粘液覆盖着,好像很多条蚯蚓盘恒在那里,看的人极其不舒服。 毛裕兴眸光一凛,迅速退回客厅,大门果真消失不见了,整个墙壁上都是这样的水痕,弯曲狰狞,混合了粘液灰烬,长满绿毛。 “居然是蛭”毛裕兴脸色大变 “水鬼”曾明明也愣住。 “不是单纯的水鬼,而是专门吸食怨气而生的怨灵。”毛裕兴伸手从墙壁上捻了一小层绿毛凑到鼻息间闻了闻。 脸色一变,赶紧摸出一个黑瓶子,倒出两颗药丸。 “吞了,这是水霉菌,它散发的味道能让人产生幻觉,难怪咱们着了他的道” “咯咯咯”曾明明刚吞下丸药,耳畔忽然响起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一道白影嗖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还是刚才那个穿着睡衣睡裤的女人,披头散发,遮挡住了脸。 双臂微微垂着,十根手指仿佛利刃般又尖又长,幽幽散发着红光。 和刚才不一样,她整个人就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不仅头发湿漉漉的,从头到脚都淌着绿水。 “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嘛”毛裕兴大喝一声,举着桃木剑劈了下去。 女鬼身形一晃,桃木剑落了空。 “想看我的脸咯咯咯”女鬼尖利的笑着,满头湿发如蛇一般蠕动了起来,越长越长。 发梢吸附在屋内,攀附着每一个角落,整个人悬吊在空中,悠悠摇晃。 女鬼抬起手臂,掀开脸部的头发,掀开一层又一层,里面仍旧是一层又一层的黑发。 一缕一缕,粘合在一起,直到所有的头发都被扯开,露出身后爬满水渍污痕的墙壁,整个头部都裸露了出来,居然是空的 ===第491章 恶斗 难怪刚才总觉得对方的眸子不对劲儿,原来它根本就没有头,估计刚看到的眼睛和瞳孔也是画上去的,所以才觉得别扭。 “妖孽,大白天就敢出来作乱,我收了你” 毛裕兴从背包中摸出一把五谷米,凌空撒去。 谷粒洒在蛭的身上,飞溅起腾腾黑气,蛭大吼一声,满头湿发如蛇般飞舞了起来。 毛裕兴将米袋塞给曾明明,左手抓紧桃木剑,右手捏出三张符箓,轻轻一带,串在剑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舞,符纸光芒大盛,化成三个火球朝蛭射去。 火球冒着红光,先后穿透蛭鬼的胸膛,在它身上穿了三个血洞。 蛭疼的大叫一声,黑发一股脑朝伤口涌去,堵住里面汩汩淌下的黑水。 不多时,伤口就复原了。 “师父,她的头发有古怪,好像能再生” 曾明明一直盯着蛭鬼空荡的头,虚空中,漂浮着一对红的发紫的眼珠子,隐藏在黑发中央,若隐若现。 “你继续朝她洒米,不要停,我破了它的法” 毛裕兴大喊一声,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椭圆形的东西,黑沉沉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一拿出来,蛭鬼就哆嗦了一下,它用力摇晃着脖子,湿发急速缩回,凝缩在头部,聚成一个乌黑硕大的发球。 曾明明能看到发球中心虚浮的那对血眸,闪烁了两下,蛭鬼飘了起来,看样子想逃离这间屋子。 见它想逃,曾明明岂肯罢休,手中五谷米连连抛洒,一时间,前后左右米粒倾盆而下,蛭鬼身体被穿成了筛子。 黑水蜂拥喷出,蛭鬼嗷嗷惨叫着,身体干瘪了下去。 忽然,蛭鬼跳了起来,伸出食指朝曾明明咽喉抓去。 雪白的手指好似面条似得在空中展开,十枚鲜红的指甲瞬间涨长了十公分。 曾明明侧身闪过,又抓了两把米朝她身上一撒。 蛭鬼拼命躲闪,腾挪间袖子被家具一角勾住,刺啦一声,一条手臂露了出来。 曾明明吓了一跳 除了手上有皮肉包裹,整条手臂只剩下森森白骨。 骨间皮肉早已腐烂,只有一些干瘪的肉丝悬挂在上面。 “吼”蛭鬼凄厉的大叫了一声,竟然不顾曾明明的攻击,低头朝那半截袖子抓去,拼命往手臂上套。 就在这时,毛裕兴的法器终于准备好了。 他手里乌黑的东西已经被红光浸透,胀大了数倍,滴溜溜一转,朝蛭鬼头顶飘去。 “急急如律令,收”毛裕兴大喝一声。 红光亮的像着了火,把蛭鬼团团罩住,她一头湿发像被那东西吸住了,一股脑竖直飞了起来。 曾明明这才看清楚,那个乌黑的东西是一个罐子。 看不出什么材质,好像是个钵,又好像是个瓦罐。 “吼”蛭鬼整个身子都被吸住了,一头湿发全被罐子吸住,眼看整个发球都被吸了进去,连脖子也吸入了一半。 蛭鬼忽然大吼一声,十指如刀锋般朝脖颈处抹去。 生生将头发切断。 黑水喷涌而出,连同那一头蓬乱的乌发全被罐子吸了进去。 红光一闪,罐子飞速缩小,自动回到了毛裕兴手里。 蛭鬼切断了湿发,片刻都没有犹豫,转身朝厨房钻去。 身体诡异的拉长,融化成一堆粘液,虽然那双手没有融化,但也诡异的交融在一起,好像没有骨头似的。 “想走没那么容易”几张符纸闪电般飞了出来。 淡蓝色的火苗一瞬间燃烧起来。 厨房中所有的管道入口统统被火苗封住。 粘液冲了数次,都被逼了回来。猛地从地面窜高了数寸,长蛇般朝水池涌去。 看看手中的米袋子,只剩下一个底了,曾明明一咬牙,索性将所有的谷米都倒进了洗手池内。 唯一的下水孔也被封死了。 毛裕兴左手持着桃木剑,右手竖着中指和食指,口中念念有词。 淡蓝的火随着他的声音忽起忽落,阻挡着蛭鬼逃离。 蛭鬼被逼的五路可退,显然急了,竟不顾一切朝水池逃逸,粘液渗透谷米,黑气像开了锅的热水蒸腾起来。 蛭鬼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出水孔。 “快抓住它的手,不能让她跑了” 毛裕兴大喝一声,他现在控制着符火,手印不能停,蛭鬼太狡猾了,只要让它融入水里,很难再抓住它。 曾明明一怔,抓它的手不是吧 稍一犹豫,蛭鬼以钻进去了一大半,她那双雪白柔弱无骨的手已经萎缩的只剩下十条惨白的皮,每一条皮的顶端都竖着一截鲜红的长指甲。 看起来,恶心极了 “快啊,这东西已经修炼出骨头和部分皮肉,不知害了多少人,放走了它后患无穷” 毛裕兴急眼了 曾明明一咬牙冲了上去,一把捏住蛭鬼的手。 触手的瞬间,好像抓住了一把蚯蚓,黏糊糊,湿漉漉,还泛着酸臭气。 曾明明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抓紧蛭鬼的手,双臂一用力。 把它两条手臂拽了出来。 蛭鬼拼命往里缩,奈何它挣不开曾明明的掌握,就这样一点点被她拽了回来。 曾明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眼看着一截乌黑粘稠的东西从下水孔被拉出来。 这东西太恶心了,像极了被扒了皮的蛇,血肉还在蠕动。 最后一截被拉出的瞬间,毛裕兴手疾眼快补了一张符纸,彻底封住了所有的出口。 蛭鬼疯狂了,近乎二米多长的身子一旋一转,竟朝曾明明缠上来。 曾明明跳开,双臂运足了力气狠狠一甩 蛭鬼的身体轰的砸在墙壁上,臭水散开,摊了一地。 忽然一对红的发紫的眸子从臭水中浮了起来。 不是虚影,而是一对实实在在的眼珠子 “小心,这是蛭鬼的精神之眼,千万别和它对视”毛裕兴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修炼出了这东西,怪不得能出这么逼真的幻境。 曾明明刚一抬头,那对眼珠子已逼到了面前。 虚空中,浮起一张惨白的脸。 一对血目正死死盯着她。 夺目的血光喷射而出,无声无息朝自己面部扑来。 浓郁的血腥气吞噬了她 曾明明被红光罩住,眼前一片迷炫,心神忽然一阵恍惚 ===第492章 吞噬 毛裕兴的大喝在耳边炸响,曾明明意识到不对劲儿,想错开对方的注视,却发现自己的眼神像已经那对血目吸住了,根本挪不开。 “把你的身体给我给我”一道精神冲击波从眉心钻入脑海。 蛭鬼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大脑。 巨大的昏厥感差点吞噬掉她所有的意识,曾明明痛苦的了一声,强迫自己集中念力 “和我对抗不自量力的人类,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控制我的精神念力做梦拿来吧,你的身体,归我了” 阴邪的力量不停挤进来,将曾明明拼命往外推。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都不停使唤了,甚至,连意识都在慢慢溃散。 “坚持住啊明明,千万别让她占据你的身体,用你的力量将她赶出来,快”毛裕兴已经完成了封鬼术,却只是围着曾明明团团转。 他虽然能驱鬼,却无法驱除蛭鬼潜入曾明明体内的精神念力。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修炼出了精神之眼。 “想吞噬掉我你做梦”曾明明体内有一股力量似乎被唤醒了。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滚” 清凉的气息从双眸爆发,一瞬间席卷了全身。 曾明明觉得双眸狠狠一缩,精神力忽然凝成了一对碧绿的珠子反渗入体内。 “啊”蛭鬼发出一声惊呼,控制曾明明身体的力量忽的一下消散了。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会有灵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蛭鬼的精神力凝缩着一对血红的珠子,明显比那对碧绿的珠子小了好几圈。 “你不是要吞噬掉我嘛看谁更厉害” 曾明明反观自己体内,控制着碧珠朝血珠飞去。 “你毁了我几十年的修炼,我和你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蛭鬼陷入了疯狂,辛辛苦苦修炼的身躯已经毁了,而它刚凝出的精神之眼也不能长时间存在,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新的身体,它就彻底完了。 血珠胀大了两圈儿,狠狠朝碧珠撞去。 如果它能吞噬了这对灵眼,精神之眼肯定能彻底凝聚,就算不寄居在这个人类体内,它也能很快找到新的宿主。 四珠相撞的瞬间,灼烧感熊熊燃起。 曾明明有一种感觉,好似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被放在炭火上烤着,这不是普通的皮肉之痛,而是深入骨髓的难以言说的痛楚。 她很明白,若是自己挺不下来,自己的灵魂就会被血珠的戾气吞噬,化为乌有。 “我不能死”心底有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再不停的呐喊。 曾明明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她坚信自己不会输,也不能输,她绝不会放弃。 四颗珠子在意识空间中翻滚腾挪,时而狠狠撞击,时而萌发出红绿色的光试图吞噬融化对方。 毛裕兴对着曾明明手足无措,对方的身体不停泛着红绿光,时而滚烫的不能触碰,时而却又变的比寒冰还要阴寒。 他明白,此刻曾明明正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险中。 而他,除了静静等待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毛裕兴几要抓狂的时候,曾明明的身体忽然一颤,双眸徐徐睁开。 淡青色的光从眸心溢出,晃的毛裕兴眼睛都花了。 只是一瞬间,青光瞬间收敛,一对眸子恢复了正常。 “明明,你没事了”毛裕兴欣喜若狂。 “师父,我的灵眼好像又进化了,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又进步了不少” 曾明明心念微微一动,视线中一个玻璃杯砰然炸裂,碎成一地粉末。 “我靠”毛裕兴碾了尾巴般跳了起来。 “抱歉,没控制好”曾明明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只是用力想了一下,精神力竟然泄露出一半,引爆了一个杯子。 她默默计算了下,像这种力度的精神冲击,暂时,她只能连用两次。 “你别看我,控制,一定要控制”毛裕兴吓的躲到了一边,不敢直视曾明明的眸光。 “放心吧,师父我刚才只是不太适应,不会伤到你的。对了,这个东西怎么处理” 看着地上瘫软成一堆烂泥的蛭,曾明明也有点头大。 她虽然吞噬了它的精神力,可这堆臭皮囊还有生气。 “这东西是怨气凝聚所致,通常都是由溺水而亡人的怨念形成的,不知为何却顺着排污管进入了社区,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幸亏她只凝练了一双手,若是一身皮肉都已经长好,在凝出头颅,别说是我,就算地府的鬼差也奈何不了它了,真是万幸。” 毛裕兴抹了一脑门冷汗,为了对付这鬼东西,他可是把压箱底子的灵力都用光了,最少一个月都不能在使用法力。 “师父你还会茅山法术呢,刚才那几下急急如律令,真帅” 曾明明忍不住恭维了两句,如果不是毛裕兴止住了蛭鬼,害的它身体受伤五路可逃,它也不会背水一战用精神之眼攻击自己。 她的灵眼又怎么能再次进化 “少拍马屁,赶紧的,我得焚了这堆东西,对了你吞噬了它应该能感应到施琅他们的,是不是也被这东西迷住了” “嗯,我感知到他们就在里面,咦,奇怪,这屋里还有一个阴魂,不对,他还没死活人身上竟然有鬼气,怎么回事” 曾明明眉头皱成了一团,她感知到里屋有一股古怪的气息。 里面弥漫着一股死气,还有三道很微弱的人气,其中两个稍强的是施琅和谭美的,另外一道,弱的几不可查。 “别着急,等我先把这东西焚了。” 毛裕兴强撑着最后一口灵力点了张火符,将蛭鬼的皮囊焚烧殆尽。 这东西不同于真正的鬼,乃怨气凝结所致,只能焚灭不能超度。 只可惜,被他吞噬的那些精气也会随之湮灭,无法再收集返还。 “嗯。”曾明明没有急着进屋,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莽撞的性子已经被磨砺的稳重了许多。 五分钟后,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在空气中,曾经不可一世的蛭鬼终于彻底灭亡了,曾明明能感觉到这屋子四周的阴气在急速的消散,也许用不了多久,这栋楼就会恢复正常。 为了以防万一,毛裕兴又抓了一把符箓,举着桃木剑进了里屋。 曾明明紧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进屋,人就愣住了。 屋子大约有二十来平,屋内却空空荡荡,一件家具都没有。 只有地上铺了一张厚厚的毯子,硕大的轮椅停靠在窗前,立面,窝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只看的见背影,看不到他的脸。 除了轮椅和这个男人,屋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施琅和谭美都不在。 ===第493章 业障 “你到底是人是鬼” 曾明明刚要上前,却被毛裕兴拦住,他用桃木剑遥指着男子背影,问。 “我是人。”轮椅慢慢转过来,里面坐着个男子。 他并不算太年轻,看起来斯斯文文,带着幅宽边的眼镜,只是太消瘦了,脸颊深深凹陷,脸色苍白的异常。 “你住在这儿”曾明明一怔,男子身上盘亘着蛭鬼的气息,难道他一直和鬼生活在一起 “这是我的家,我自然住这儿。” 男子推了推眼镜,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手指也在微微发颤,显得十分紧张。 “外面那个女人和你什么关系” 曾明明没直截了当说出蛭鬼的身份,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眸光让她捉摸不透,还有,刚才明明从蛭鬼的意念中觉察到施琅和谭美的下落,应该就在这间房中,为何屋内却只有这个人。 “她怎么样了”男子吃力的吐住几个字。 扶在轮椅上的手,轻微有些颤抖。 “自然是给我们灭了,还能怎么样,她是鬼物,你说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和一支鬼生活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 毛裕兴收了桃木剑,他刚才用符箓偷偷检查过了,这个男人身上却有鬼气,但他不是鬼,是人。 “灭了”男子的手用力攥着扶手,声音有点结巴,“你你们的意思是,她死了嘛” 镜片后,男子的眸光忽闪了两下。 “当然,放心,已经彻底死透了,不会再纠缠你了。我看你身体已经被她掏空了,阳气太弱,这屋子不能再住了,你有旁的家人嘛,换个地方住,好好调养,兴许还能养回来,只是你的腿” 毛裕兴对着男子僵直的双腿叹了口气,“若想恢复恐怕很难,不过拄着拐还能走。” 男子身子一抖,右手滑下,狠狠攥住腿部的衣料。 他的表情微微有点狰狞,许久,长长吁了口气,“能不能带我看看她的尸骨。” “哪来的尸骨她只是水里的冤魂的怨气凝结,早化成灰了,看什么看”毛裕兴摸了根烟叼在嘴里,干嘬了两下。 “她都把你害这样了,你还想着她年轻人,鬼就是鬼,不管她幻化成什么样子,她始终都害了你,就别惦记了吧。” “我没有惦记她”男子大吼,“我只是,我只是咳”男子吼了一嗓子,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不停的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抓住喉咙,不停抽气。 “药,药” 他抬起头,苍白的脸已憋成了青紫色,他用尽全力指着窗台,喉咙深处艰难吐出一个字。 曾明明一个跨步冲了过去,将窗台上的一个玻璃药瓶拿在手里。 “给我”男子双手颤抖着接过药瓶,拧开盖子灌进嘴里,咕咚咽下。 曾明明离他稍近,药瓶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腥香扑面而来,她低头想看清楚,男子已将药瓶内的液体喝的一干二净。 “你怎么了” 曾明明伸手去接那个空瓶子。 “啪”男子奋力将瓶子扔向对面的墙壁,玻璃瓶碎成了渣滓。 “我还能怎么了,我被这个女鬼幽禁了快十年了,整整十年,我过的人不像人鬼不想鬼,天天苟延残喘,现在她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男子浑身都在颤抖,大颗大颗的汗珠儿顺着脑门滑落。 站在曾明明这个角度低头看他,他的下巴尖的就好像锥子一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笼罩在灰黑色的气体之中。 奇怪,蛭鬼已经消散,他身上的鬼气为何还这么浓郁 “她为什么囚禁了你十年”曾明明问。 “我我不知道。”男子颤抖着抬起头,曾明明的眸光清澈如水,两人四目相对,男子立刻转移了眸光。 “你穿的很干净,头发指甲也修剪的很及时,如果你被囚禁了十年,这十年,都是她在照顾你了我很奇怪,一支鬼为什么会对一个成这样的身体敢兴趣,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她其实,是我的,妻子。”男子将头扎的更低,抖颤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媳妇这根本不可能蛭鬼成型至少得百余年,而那个时候,恐怕你还没出生”毛裕兴跳了起来。 “我没有撒谎,我只是觉得说出来丢人。”男子缓缓抬起头,摸了把额头的汗,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的缘故,男子的双颊泛着两团红晕。 “我遇到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不是人,等我发现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男子长叹了口气,“十年,整整十年,她把我幽闭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中,不让我离开半步,原以为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心,想不到,我还有解脱的一天。” “新鲜,蛭鬼和人还能在一起,没听说过。”毛裕兴吧唧两下嘴。 “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普通的警察,要想我们相信你,你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曾明明的声音倒还算平静。 男子微微一怔,“你们是警察” “对,先前我们还有两个同事进了这个小区调查一桩肇事案,不知道来没来过你们家” “我不清楚,她从不让我离开这个房间,就算有人来,我也不会知道。” 男子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动轮椅,离曾明明和毛裕兴远了一点,他慢慢抬起头,“我叫汪明,今年二十九岁,我父亲曾是个企业家,家境还算不错,十年前,我高中毕业,刚学会开车,就偷偷开着进了龙潭湖,本想学学独行客自由潇洒的好好玩玩,没想到,却遇到了她。” “哦”曾明明平静的看着他。 汪明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的他的眼神,即使抬起头,你也看不清楚,这个人,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在心中,把一切拒绝在外。 “我遇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山村的野丫头,有一头特别乌黑的长发,头上戴着野花做成的花冠,很天真,也很美丽,那天,天阴的厉害,我本来想找个地方躲雨,却在湖边一处破旧的房屋到了她。” “她和我说自己父母双亡,一个人生活,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我一时心软,便把她带上了车,原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后来却发现自己带回来一个业障。” ===第494章 蛭子 “她跟我回了家,一开始,她特别乖巧听话,我父母很喜欢她,再加上同情她的遭遇,不仅让她留下,还打算花钱让她重返校园去读书,只是我妈妈告诫我,千万不要和她发生感情,只是一个乡下的女孩儿罢了,帮她可以,其余的恐怕不行,我家里人对我期望很大,那时候我已经考上了大学,马上就要去南方读书,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瓜葛。” “我答应了妈妈,原本我带她回来也是看着她可怜并没有想真的和她发生点什么,可我实在不忍心骗她,后来,就找了个机会一五一十的和她解释清楚,我以为她会理解,没想到,她竟然在那天夜里发了狂,不仅杀害了我的父母,还将我囚禁了起来,这一关,就是整整十年。” 汪明的声音几度哽咽。 “这么多年,我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还自杀过好几次,可最终,我还是臣服了她的淫威,甚至被逼迫着和她成了婚,而且,而且” 汪明的声音因为过分激动一直在颤抖。 “而且什么” 曾明明认真的盯着他,汪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的黑气翻滚如潮涌,一个正常的人不可能拥有如此浓重的鬼气。 还有,他的脚下。 老旧地板上铺着的这层地毯,很新,边缘一点毛边都没有,一看就像刚铺在地面上不久。 “我和她,还生了一个儿子。” 汪明将头埋在膝盖上,呜咽起来。 “什么”毛裕兴又跳了起来,“你说你和她生了个儿子这也太”毛裕兴抓了抓头,他的确听说过人鬼结合产子的事,但那些鬼都有前世,曾经当过人。 而蛭和这些鬼怪不同,它根本就是水中冤魂的戾气所化,就算修炼多年产生了神智,和人相恋结合已经很耸人听闻了,没想到,竟然还生了鬼子 “孩子呢”曾明明问。 “就在我脚下。”汪明移动着轮椅让开一个位置。 毛裕兴轻捏住地毯,用力一抻,地毯扯开,露出一扇门。 一扇通往地底的门。 “门旁边有个扣手,一扳就能打开。”汪明叹了口气。 曾明明找到他说的那个位置,轻轻一扳,门果然无声无息的开了,露出一个漆黑的缓坡。 “他就在下面,对她来说,也许那是她的儿子,可对我来讲,只不过是另一个永远清醒不了的噩梦” 汪明的身体又开始颤抖。 “呜哇哇”门打开的瞬间,地底深处,忽然传来孩童的啼哭声。 那声音就像娃娃鱼的哭声,又刺耳又尖利。 “走,下去看看。”毛裕兴第一次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快步朝黑暗处走去。 “等一下。”曾明明喝止住他,“师父,里面的情况不熟悉,还是让汪明陪咱们一起下去吧。” “也好,我走前面,你推着他,小心点。” 毛裕兴从背包中摸出一个手电筒,拧开,率先走了进去。 曾明明走到汪明的轮椅旁,“咱们也下去吧。” “我能不去嘛我实在不想看到那个东西。”汪明哀求的看着曾明明,眸光一片湿润。 “孩子是无辜的,毕竟,他也有你的骨血,而且,我们对下面的情况也不了解,你一个人留下,也未必安全。” 曾明明不由分说,推着轮椅跟了下去。 黑暗中,汪明没再讲话,越往下走,湿气就越重,隐隐约约,有血腥味慢慢传来。 “我的神啊,这是把地底挖穿了啊。”毛裕兴一边走一边咂舌。 两人顺着钢筋水泥的缝隙一路往下,走出好远,眼前赫然开朗。 不知蛭鬼如何发现地下深处的暗河,竟然开掘出一条通道直通向这里。 难怪她能长期间离开水生活在这栋房子里,原来地底另有乾坤。 “呜哇哇”孩子的哭声更响亮了 曾明明寻着声音找到一处河水的聚集地。 这是一处天然的水槽,两侧都是松软的石灰岩,方圆大约三米,半圆形。 地下水清澈透明,水中心,有什么东西诡异的游动着,速度,比游鱼还迅捷。 曾明明朝水边靠了靠,那东西忽然炮弹一样冲了过来,飞溅的水花溅了曾明明一脸。 她后退了一大步,定睛一看,愣住。 水底有东西浮了上来。 看身形就像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通体却都是灰黑色,四肢布满深褐色的鱼鳞。 它从水底窜了上来,扒住岸边的岩石冒出头,手掌缝隙间长有半透明的蹼。 “呜哇哇”看到曾明明瞬间,那东西脸色大变。 “嘶嘶”一条漆黑的长舌从口中吐了出来,这怪物没有牙,舌头上却生着肉刺。 “乖乖,还真是蛭子,人和怨灵的结合物,还挺厉害。” 毛裕兴也走了过来,他和曾明明都被眼前的怪物吸引住,谁也没注意汪明竟然扶着轮椅站了起来。 对,他真的站了起来,虽然双腿还有些僵硬,但他却真的站了起来,而且,一步步朝着两人身后走去。 小怪物在水面上半浮半沉,双腿就像鱼尾一样激起阵阵水花,长舌不停吞吐着,鼓着腮帮子,双眼烁烁放光。 “别怕,这鬼东西还小,离开水就拉倒了,只要咱们不下去,它对付不了咱们。” 毛裕兴后退一步,从包中摸出一张符箓,捏在手里,对着小怪物抖了两下。 好似察觉到了危险,小东西竟然一头扎进了水里,只是在水底搅动的更频繁,整个水窝都被他搅成了一锅粥。 “师父,你要对付他” 莫名其,脑海中有一种奇怪的感情萌动了一下,心口,忽然泛起一股酸涩。 “别不忍心,这东西留着早晚都是个祸害,早早超度了”毛裕兴话音未落,一股劲风忽然逼近,两人后背猛地受到大力撞击。 脚底一滑,噗通一声坠入水中。 毛裕兴挣扎着喝了口水,一手扒着岩壁一手抹了把脸,手里的符箓早不知道掉哪去了,再说就算在手里也没用了,朱砂遇水则化,没效果了。 “汪明,你疯了”曾明明踩着水勉强稳住身体,脚下虚浮,这水,好深。 ===第495章 连番恶斗 一抹诡异的身影飞速从水底窜了出来,小怪物分水而致。 “滚开你这个死小鬼,敢咬老子屁股哎呦”毛裕兴一手扒着岩壁另一支手胡乱划着水,掉入水中的时候,桃木剑和符箓都掉了,现在的他就好比江中的大鱼被扔在了岸上,除了嚎,一点儿招也没有了。 “师父先上岸”曾明明懂点水性,比毛裕兴强一点,拼命踩着水游到毛裕兴身后,小怪物张大了下颌叼住毛裕兴的后,虽然它没有牙齿咬阖的力度并不大,但舌尖上的肉刺却刺穿了衣物。 鲜血淌出,小怪物尝到了甜头,撅着屁股使劲搅动着水流。 波浪将曾明明推开,她努力了几次都游不到毛裕兴身边,只得高声喊叫。 毛裕兴鼓足了力气扒着沿岸的石头,拼命往岸上爬,小怪物死命的把他往回拖,别看它身子小,力气却很大,加上岸边潮湿泥泞,毛裕兴费了半天劲,堪堪将上半身脱离开水面。 “啪啪”两声脆响,毛裕兴手背挨了两下,汪明不知从哪里找来个长竹竿,拼命敲打着毛裕兴的手臂。 他身体虚弱,胳膊也没什么力量,再加上他很忌惮这片水域,离的比较远,准头很难把控,只打中了两下,可即便是这样,毛裕兴手背受创,力量一松,又被小怪物拖进了水里。 “汪明你小子是不是人,我们帮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住手你住手”毛裕兴只剩下一支手能借上点力了。 对方的竹竿如雨点般落下来,竹尖刺的手背鲜血直冒,他在也坚持不住,手一松,整个人被小怪物扯进了水底。 “嗬嗬”汪明丧心病狂的大笑出声,他举着竹竿阴森森盯着水里的不停挣扎的人,唇边泛起一抹阴狠。 “师父”眼看毛裕兴被拖进水底,曾明明也急了,她顾不上指责汪明,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中。 毛裕兴翻着白眼,不知灌进去多少水,脑子发懵,胸膛憋闷,四肢也没了力气。 曾明明拨开水游了过去,小怪物将八爪鱼似得缠着毛裕兴,拼命把他往水底拖。 曾明明用力抓住小怪物的双腿,想把它从毛裕兴身上拽下来。 小怪物吃痛,猛地松开毛裕兴,恶狠狠转回了头。 在水中,它的样子更加诡异,头又瘪又尖,脑袋瓜就像削尖的铅,长长的肉舌吐了出来,尖刺在水中泛着寒光。 曾明明用力拽着他,死都不松手,小怪物恼了,头一伸,脖子竟像乌龟似的延伸出半米。 肉舌上的倒勾朝曾明明脸颊刺过来,她极力摆头躲过这一击,在水里,她的动作不够灵活,根本避不开对方的攻击。 危机关头,曾明明凝聚了许久的精神念力终于爆发了出来她没有对小怪物直接发动攻势,而是将念力集中在他身体四周的水流中。 水中瞬间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小怪物的身子卷了进去,舌头也扭成了麻花状,曾明明松开手,避开漩涡朝朝毛裕兴游过去,抓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力量将他托出水面。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在水中的搏斗消耗了她太多力气。 低头看着水底的涡旋,力量开始减弱,她必须尽快上岸,才能摆脱这个怪物。 “啪啪”竹竿敲打在水面上,头部差点被劲风扫中。 汪明狞笑着发动了进攻,他拼命挥舞着竹竿,不让曾明明他们靠近岸边。 曾明明眸光一缩,念力再次发出 竹竿好像被一支无形的手抓住,离开水面朝半空抬高。 汪明恐惧的看着自己的手,手心中的杆子不停绞动,力量大的难以控制。 曾明明用力一摆头,竹竿脱离了汪明的手朝远处飞去,汪明的身体被带动的跌倒在地,挣扎着起身,趁这个机会,曾明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毛裕兴送到了岸边,自己撑着双臂刚要爬上岸,右脚尖一痛,肉刺钻入脚中,小怪物摆脱了水流的控制又冲了上来,咬住她的脚,将她拖下水。 可她,已连用了两次精神念力,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发动攻势。 “明明,我找东西救你。”毛裕兴清醒过来,看到在水中和小怪物肉搏的曾明明,急的抓耳挠腮,翻开腰际的背包,所有的符纸法器都被水浸透,失去了效果,他知道自己下水也是白给,正焦急,一眼看到不远处散落在地的竹竿,赶紧冲过去捡起,刚拎在手里,冷不丁双腿忽然被人扯住,腿肚子狠狠被人咬中。 却是汪明饿狼般扑了上来,此刻的他,满身都是戾气,看起来比水域中的小怪物更加狰狞。 “妈的,你还敢对老子下嘴,我打死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毛裕兴举起竹竿朝汪明头部狠狠抽去,汪明应声而倒,人昏死了,可牙齿依旧狠狠渗入腿部的肌肉中。 推开汪明,毛裕兴觉得自己的腿又胀又麻,伤口乌黑发紫,就像被蛇咬了一口。 顾不上腿上的伤,毛裕兴拐着腿朝岸边走去,举起竹竿想敲打怪物,但它一直浸没在水里他根本打不中,只得将竹竿递到曾明明手边。 “抓住,我拉你上来” 毛裕兴大喊。 曾明明在水里被小怪物缠的呼吸憋闷,好几次险些被他拖进水里,全靠意志力拼命和他纠缠,忽听到毛裕兴的喊声,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跃出水面,一伸手,将竹竿抓牢。 “用力,往回游”毛裕兴双手拼命抓着竹竿往后拖。 腿肚子钻心的疼,整条腿都快失去了知觉。 小怪物发了狠,舌头,四肢都缠在了曾明明腿上,拼命往水里钻。 曾明明用力抓紧竹竿,一点点往岸上移 毛裕兴浑身都在抖,右腿已彻底麻木了,身体摇摇欲坠,可他不能松手,就算拼死也得把徒弟救回岸上。 双方正在僵持,汪明却忽然睁开了眼 他翻着白眼珠爬了起来,一张脸狰狞的就像个魔鬼,他颤巍巍扶着岩石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毛裕兴走过去。 伸出双手,猛地掐住他的脖颈。 口中恶狠狠骂道:“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第496章 颠倒是非 “松手,我让你松手”汪明咬牙切齿的掐着毛裕兴的脖子,眼白好像金鱼般凸出眼眶,眼镜早不知掉去了哪,现在的他,眸中只剩下森白,根本看不到瞳孔。 他用尽全力掐住毛裕兴的脖子,想让他松手。 毛裕兴的脸已涨成了深紫色,额头青筋蹦的几乎要爆裂开。 他觉得自己就要炸了,脑海深处泛起一阵阵无力,眼前黑一阵黄一阵,视线已模糊的不成样子。 可他不能松手,他必须把曾明明救上来。 “师父”曾明明在水里看的真真切切,胸膛中有什么东西就像要爆炸了。 “别松手”毛裕兴从喉咙深处挤出三个字。 脸涨的都发黑了。 “吼”他奋力扬起双臂,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用力往上一挑 曾明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跟着都沸腾了借着最后这股力量,她拼命朝上一跃,竟带着小怪物脱离水面飞上了岸。 毛裕兴仰面栽倒,汪明也跟着摔倒在地上。不得以松开了手。 小怪物吱吱大叫着,在岸上抽搐,挺着身子不停的蹦,想返回水中。 曾明明拽着他的腿,将他拎了起来。 小怪物无力的抽动着,长舌头刚伸出来,才一接触到空气,就泛起阵阵黑烟,萎缩成一截烂肉。 曾明明拎着他快步来到毛裕兴身边,这时,汪明刚撑起半边身子想爬起来,曾明明举起小怪物朝他砸去。 小怪物刚触碰到汪明的身体,忽然瞪圆了眼珠儿,四肢如章鱼般扒在了他身上。 紧紧抠住他的胸膛,锥子般的头死死抵住他的下颌。 汪明大惊失色,仰头跌倒在地。 他惊慌失措的挣扎,想把小怪物从他身上拽下来,奈何,那东西就像黏住了他,死活不松手,甚至,将整张鬼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干瘪无牙的嘴,死死叼住他的脖子上的动脉,已萎缩的舌头又伸了出来,舌尖上的肉刺深深刺了进去,竟然开始吸他的血。 “放开我,你不能吸我的血,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汪明不停在地上翻滚,可惜,小怪物就像粘在了他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师父,你没事吧。”曾明明顾不上他,赶紧将毛裕兴扶了起来。 毛裕兴喘着粗气睁开眼,“我没事,那东西呢没伤到你吧。” “没,它好像在吸他的血” 曾明明扶着毛裕兴站了起来,才这么一会儿,汪明身上的小怪物已长大了一些,而汪明却像放了气的塑料玩具,更干瘪了。 “救我,求求你们,把他弄开,他会把我吸干的,求求你们。”汪明痛苦的伸出一支手,朝两人求救。 “他不是你儿子嘛,你刚还为了他不惜致我们于死地,现在还想我们救你别做梦了” 曾明明狠狠啐了汪明一口,对这个人她已经厌恶到极点。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你们把我的事泄露出去,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娶了个鬼还生了个鬼子,我脑子糊涂了一时想不开才对你们下手的,我错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是个人啊,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汪明声嘶力竭的哀求。 “少胡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按好心,如果不是我坚持让你和我们一起下来,你一定会封死那个出路,让我们在里面自生自灭,你以为我没看出你的鬼心思” 曾明明打断汪明的话,她早就看出汪明没安好心,可她却错估了对方的力量。 原以为他是个瘫子只要看牢就不会坏事,没想到还是被他隐藏了实力,险些糟了毒手。 “我没有,我只是太害怕自己的事被公诸于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被鬼怪控制着,身心不得自由,不想再被看成怪物被送去实验室,我只是想自保,没想害人”汪明哭的异常凄惨。 “明明,扶我过去。”毛裕兴从背包中翻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密封的小盒子,打开,取出几张没被水浸透的符纸。 “师父,不必救他,他已经被蛭鬼同化了,半人半鬼,否则,怎么会生的出鬼子” “我自有主张,扶我过去。”毛裕兴轻轻摇了下头。 “我是人啊,我不是鬼,救救我,救救我”汪明像看了最后一丝希望,大力哀求起来,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小怪物又长大了几分,看起来居然像个三四岁的孩子了。 他贪婪的趴在汪明的脖颈中,头也不抬的吸食着,根本不顾及其他的事。 淡淡腥味挥发出来,曾明明皱了皱眉,这种味道她好似闻到过。 “你忘了施琅和谭美了”见曾明明迟迟不扶他过去,毛裕兴只得压低了声音解释了一句。 曾明明一怔,慢慢扶着毛裕兴走了过去。 毛裕兴取出一张符,轻轻撕开,将一般符纸贴在小怪物后脑上。 小怪物刚要挣扎,身子却不能动了。 “把他从我身上拽开,求求你们。”汪明大喜,伸手想推开怀里攀附的东西,却发现对方虽然停止了吸食,四肢却依旧顽固的依附着他,甚至,连深入体内的舌刺还残留在体内。” 没办法,只得再次开口求助。 “这一半符纸只能镇住他一个小时,放心,你只是不能动,不会影响回答我们的问题。” 毛裕兴喘了口气,将另外半张符塞进曾明明手中,“明明,我累了,休息回儿,该怎么审问,你看着办。” 说完,颓然瘫坐在地上,闭上了眼。 “你们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也是受害者”汪明可怜兮兮的抬起头。 “哼,还不说实话吗别忘了你只有一小时,而我,有的是时间。”曾明明晃了晃手中的符。 “先前是有两个人进来了,不过,被她囚禁了起来,就藏在我房中左侧的墙壁内,那面墙是中空的,用蔓布挡着,我没伤害过他们,都是蛭鬼,她需要活人的元气维持体力,我劝过她的,不要以活人为食,可她根本不听。” 汪明转了转眼珠儿,说的痛心疾首。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恶事都是蛭鬼做了喽,你只是被她胁迫了对吗”曾明明翻了对方一眼,事到如今还是满口谎言,这个汪明,虽然是个人,却比蛭鬼和蛭子还不如。 “对对对,都是那个恶魔干的,还有这个鬼东西,我恨不得,恨不得把他们剁成肉酱” 汪明用力拉扯着身上的蛭子,眸光泛起一片凶狠的光。 “是嘛”曾明明冷哼,“如果没有他,你应该早就死了吧。蛭鬼虽然是个怨灵,害了很多人,但你凭心自问,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汪明神色一滞,眸光露出一丝混乱,沉默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开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汪明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你还要颠倒是非真是罪无可恕” 曾明明大声呵斥。 ===第497章 精神交流 汪明眸光闪烁了两下,“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我是受害者,害我的是鬼,你宁可相信鬼也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 曾明明暗自恼火,这小子太滑溜了,想问出实情几乎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你了。”曾明明的眸光幽沉迫人。 汪明一怔,看看趴在自己怀中的蛭子,冷笑,“它根本就不会讲话,不问我,你还能问谁” 曾明明也不理他,索性闭上眼,全心全意的和蛭子沟通。 刚才汪明极力否认的时候,她明显觉察到一股很愤怒的精神波动不停扩散,很强烈,也很无助。 “我知道你能感知到我的精神念力,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这个男人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试探性的,曾明明反复发出念力波动。 过了一会儿,一股尖锐的波动传入脑海。 “我不会告诉你的,都是你们破坏了我们的生活,你们灭杀了我的本体,还蛊惑我的孩子去啮噬他的父亲,你们都是恶人,滚开,滚开” 波动断断续续,时而愤怒,时而彷徨,但却好似不是蛭子的心声。 “你是那个水鬼你没死” 曾明明一楞。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可惜,我的孩子和我本体同源,只要他活着我就不会死,只可惜,只可惜我修炼了数百年,刚凝出实体,最终却只剩下一道残念,再也不能现形,没有我照顾他,他活不了多久,如果他死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声音充满了悲愤和萧瑟,听的曾明明心里都有些不忍。 “你到底是谁和他又有什么渊源你为什么要帮他害人” 再不忍,该问的还是得问。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都是你们,害我们一家三口再不能团聚,你们离开这里,封死那道门,别在回来了。” “难道你还想用你孩子的精气为他续命为了这样自私的一个人,值得嘛” “你胡说,我没有” 声音徒然变的高亢激昂。 “如果我观察的没错,他其实早就该死了,现在还活着,只不过全靠鬼精在撑着罢了,你这个孩子,出世也有近十年了嘛,为什么没有人样,口不能言,难道不是你的过错,常言说虎毒不食子,我想不到,你竟肯为了一个男人牺牲自己的孩子,让它活的这样凄惨。” “你究竟是谁,如何知道这些”蛭鬼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看到他吞食鬼精了,先前我还以为他喝鬼血续命,直到你儿子接触到他本能的反应,才让我确定,这孩子不是长不大,只不过他所有的生命精气都被你拿走了,你真忍心啊,这孩子可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一个特别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我好难受啊妈妈,别再抽我的血了,我想长大,离开这个水潭,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不要我啊,我一个人好难受。” “好孩子,你再忍忍,只有你的精气才能救爸爸啊,你努力修炼,妈妈会找很多人来供你吸食的,你会长大的,只不过慢一点点。” 蛭鬼声音无奈又悲凉。 “我不要,我现在马上就能长大了,我感觉的到我的能量了,只要我吸食回来,我就能离开这片水,妈妈,咱们离开这里吧,爸爸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 “不是这样的,你爸爸怎么不在乎我们呢,他只是,太虚弱了,所以脾气有时候不好,他很疼爱你的,对妈妈也很好。” 蛭鬼的解释苍白又无力。 “都到现在了,你还执迷不悟嘛,难道你真要为了这个人渣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顾了,你应该明白我师父的手段,他离开了水,一个符箓就能要了他的命,如果说出实情,也许,我能求师父放他一条生路,只要你们说实话,离开这里,不再回来,我就放了你们。” 曾明明打断这对母子的对话,让蛭鬼说出实情好似不可能了,但蛭子似乎对汪明并无多少好感。 “你真的会放了我和妈妈吗那张符烧的我好难受,不能动,也不能长大了,你放了我吧,只要我恢复了力气,我马上离开这儿。” 小蛭子果然回应了曾明明。 “儿子不要相信他们,人类,每一个好东西,他们都在骗你。” 蛭鬼大声阻止。 “可是爸爸不也是人嘛,为什么妈妈相信他却不相信这个人,我觉得她没有骗我。” “不一样的,你爸爸他和咱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是爱咱们的,宝宝,听妈妈的话,别在吸爸爸的力气了,他已经很虚弱了,再吸就真的活不掉了。” 蛭鬼又哀求起儿子来。 “活不成不是更好,为什么他非得这样活着,为什么不让我长大妈妈,难道爸爸真的比宝宝重要嘛” 小蛭子呜呜哭了起来,蛭鬼的声音许久都没有响起,黑暗中,隐隐传来母子俩的缀泣声。 “连孩子都明白汪明在欺骗你,为什么你就不肯承认。” “他没有骗我你不要在离间我们一家的感情了,你们走吧,求求你,就让我们一家人在这里自生自灭,行不行我们已经没能力在离开这里了。” 蛭鬼失声痛哭。 “就算我们离开了,你就能如愿嘛,以汪明的个性一定哄骗的你付出所有,甚至,儿子的性命。清醒一下,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你能把那张符拿走嘛,我能让爸爸说实话。”蛭子忽然停止了哭泣。 “可以,不过,你不能再继续吸食他的能量,否则,我就会把整张符都贴在你身上,你知道厉害的。” 曾明明睁开眼,从意识沟通中退了出来。 汪明正一脸错愕的盯着曾明明,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闭口不言,任凭他说破了嘴皮子都不睁眼。 曾明明一伸手将蛭子身上的半张符揭了下来。 小蛭子颤巍巍抬起头,他的脸稍微有了点生气,一双眼也晶亮了许多。 “滚开,你这个鬼东西,别靠近我”汪明吓的魂飞魄散,手脚并用想要把小蛭子甩开。 小蛭子脖子诡异拉长,汪明躲闪不及,双目恰好对上对方的眸子。 他的眼没有睫毛,没有眼白,又黑又圆,就像一口望不到底的深潭。 汪明心神一阵恍惚,一颗心毫无征兆的坠了进去。 ===第498章 人鬼恋 “你问吧,他现在不会说谎了。”小蛭子换了个姿势,双腿跨在汪明肩膀,胳膊圈住他的上半身,看他现在的样子,已经有四五岁的孩童般大了。 “汪明,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同事,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略微思索了下,曾明明问出第一个问题。 “他们追查到我和十年前一宗肇事案有关,找到了我们家,问东问西,言语刻薄,他们活该来送死,自己送上门来的血食,我没有理由不收” 汪明一脸铁青,咬牙切齿的说着每一个字,他现在的样子又阴冷又恶毒,和刚才那个胆怯懦弱,口若悬河的汪明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十年前的车祸肇事案到底怎么回事”曾明明眉头一皱。 “还能怎么回事,我需要大量的生人气息维持身体的需要,车祸肇事,尸首四分五裂,查不出异常,既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又不会引人注目,多完美的计划,可惜,那个蠢货不肯多伤人,说什么害怕被有道之人盯上,非让我蛰伏在阴暗破旧的屋子里,要不是我还用的到她,我恨不得一刀捅死她,还有她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儿子,一对怪物,也配做我的家人” “她全心全意对你,你却说出这样的话,还算人嘛”曾明明瞬间愤怒了。 “哼,做人有什么好,一身病痛,苟延残喘,只要我把她所有的力量都弄过来,以后天高地阔,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怪那个蠢货,只肯替我续命却不肯让我吞掉她那个儿子,否则,我早就痊愈了犯得着天天和她陪个笑脸,看到她的鬼样子我就想吐” 汪明滔滔不绝,好像压抑了许久的愤怒终于得到了宣泄。 曾明明强压着怒火,听着他诉说往事,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十年前,汪明刚高中毕业,就被诊断出患了绝症,淋巴癌晚期,医生诊断最多只能再活一年,父母倾家荡产给他治疗,耗尽所有也没能救得了他的命,眼看一无所有,最终无奈放弃了治疗,汪明还有个弟弟,父母实在没办法因为一个孩子葬送了另一个孩子的人生。 带着止痛药和母亲回到了乡下养病,父亲却和弟弟留在了省城,一边打工偿还债务,一边供养弟弟读书。 汪明的心灵渐渐扭曲,他觉得父母放弃了他,心中的愤恨与日俱增。 他开始排斥身边所有的人,整日咒骂照顾他的母亲,母亲无奈,只得远远避开他,汪明一个人生活了近两个月,身上的病痛再次发作,剧烈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他想还不如自杀解脱算了,就离开了家,一直往深山老林里走。 不知走了几天,身上的吃食和止痛药都耗光了,他走到一个深涧旁,再也支撑不住,索性,一咬牙跳了进去。 本以为必死无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人救了。 救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模样清秀,她很少讲话,对他照顾的却无微不至,只是她住的地方潮湿阴暗,终日不见阳光,汪明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女子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原来她是守林人的女儿,父母亡故后,独居在幽谷,略懂点医术,在她的治疗和陪伴下,汪明竟觉得身上的痛楚渐渐小了,后来,居然能下地扶着墙走几步,感激之余,一对青年男女天天耳鬓厮磨,竟然有了感情。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两人发生了理所应当的事,私定了终身。 女人待他很好,可她的行为也有些奇怪,汪明从不见她吃饭,而且她的身上常年都是湿漉漉的,又冰又冷。 汪明不止一次提出离开这个洞穴换一个干燥点的地方,却被她找各种理由拒绝。 汪明还记得那一天,应该是满月,半夜醒来,他听到奇怪的声,就撞着胆子摸出了洞穴,却看到那个女人现了原形,她抓了一头麋鹿,正在撕扯它的肚腹,脏腑肠子淌了一地,浑身上下全都是血。 女人回过头,月光下,她的身上只有累累白骨,头部被乱发缠绕着,根本没有脸 汪明吓坏了,他想到照顾了他好几月温柔体贴的女人竟然是个恶鬼 他发疯似得逃离了那个地方,辗转回到自己家中,不病不起。 身上所有的淋巴结都开始肿胀,他疼的生不如死,夜夜哀嚎。 父母实在看不下去,决定放弃治疗让他早日解脱,可他一直拖着不咽气,最后,一家人索性把他锁在了屋子里,他这样活着太痛苦,谁都不忍心再陪下去。 水米耗尽,哀求无助,他内心的愤恨上升到了极点。 恍惚出,他开始呼喊那女人的名字,在那一刻他似乎觉得天底下只有这个女鬼对自己是真心的,其他人,都恨不得他早点死。 女鬼再次出现,她替他止了疼,找来食物,一如既往的照顾他。 他很害怕,可他不想死,后来,他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一身白骨丑陋无比的样子,也习惯了她治疗他的方式。 其实,女鬼根本就不会治病,她只是在收集动物的精气替他续命。 他别无选择,他不想死,为了能活下去,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又过了半年,动物的精气已经无法延续他的性命,后来,他便让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用他们的命,续了他的命。 在他看来,父母弟弟欠自己的,他们该死。 相邻一个个莫名死去,小山村在也呆不下去了,汪明只得带着女鬼返回了他们城里的家。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依附着女鬼,哄骗她不择手段的害人,替他延续生命。 直到女鬼的恶行被一个道士盯上,他们落荒而逃,从南方来到了北方,租住在这个破败的小区中,苟延残喘。 女鬼生下一个男孩,为了这个孩子能生存下去,她费劲了心思在地下开辟了一个地方,引来地下水,那孩子是水鬼的后代,离开水根本活不下去。 再后来,汪明的病又犯了,他命令女鬼继续替他续命,女鬼哀求他,只要他死了,他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汪明不想死,他早就不爱这个女人了,她那么丑陋,根本不配和他生活在一起。 ===第499章 偿还 住了没多久,汪明的癌症又复发了,这次,病来如山倒,汪明害怕的要死,逼着女鬼抓人替他续命。 女鬼有点儿迟疑,上次他们就暴露了行踪,被懂道法的高人盯上,如果再故技重施,恐怕就没那么容易逃脱了。 为了活下去,汪明想到一个恶毒的主意,车祸,对死者下手。表面上这些人死于交通肇事,警局自会处理这些案子,反正每年这种车祸逃逸案也不在少数,不会有人把这种事故和灵异事件到一处。 而死于车祸的人体貌可怖些也是常情,他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掩盖他们的罪责。 汪明的打定了主意,买了辆二手的捷达,开始寻找目标下手。 他特意选定了一条没有监控的路段实施他的罪责,撞倒被害者,让女鬼吸取对方的鲜血和精气,然后再碾压死者的尸骨,毁尸灭证。 可惜,事情进行的没有他想象的顺利,刚得手了一次,又被道门中人发现,恶斗后,女鬼元气大伤,汪明也受惊过度,到了此时,汪明不得不承认他们被人盯上了,只要女鬼敢现形,他们就没有安稳的日子过。 没有了活人精血的滋补,汪明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快,就到达了生死边缘。 他不想死,可女鬼已经被吓怕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出门替他寻找生机,甚至还恳求他坚持一下,如果他死了,他们也许就能真的团聚了。 为了活下去他想尽一切办法哀求恐吓,不得已,女鬼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用儿子的元气精血替他续命。 原本那个孩子就是人和鬼结合的魔灵,元气比所有的人都要充沛,靠着喝儿子的血,汪明活了下来。 慢慢的,他的身体开始变异,变得有点不像人了。 心灵也随之更加扭曲。 他厌恶女鬼,厌恶自己的儿子,偏偏又离不开他们。 他知道蜕变唯一的出路就是吞噬掉他的孩子,彻底把自己妖魔化,那样,说不定真的能摆脱躯壳的桎梏,衍变成魔物,不死不灭。 继而,彻底摆脱这个女鬼,他早就厌烦到了极点的女人。 可惜女鬼虽然爱他,但同样也很爱自己的孩子,虽然肯同意用儿子的血替他续命,却不许他吸食太多,再后来他的身体因为严重营养萎缩了,只能天天坐在轮椅上,这样过去了好多年,他越来越虚弱,孩子也一直保持着幼年的模样,停止了发育。 直到遇到曾明明和毛裕兴找上门来,灭杀了女鬼,心中更生出一个恶毒的计谋,让他们互相争斗,两败俱伤,也许,他就能达成心愿,彻底康复。 为了这个愿望,他不惜一切代价。 听完汪明的叙述,曾明明心头怒火中烧,肺都要气炸了。 一个人自私无情到这个地步,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下的去毒手,罔顾妻儿的性命,这种人,用人渣形容他太客气了,简直猪狗都不如。 “难道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从来都没有一丁点的感动嘛” 蛭子的双眸中淌下血泪,曾明明知道女蛭鬼听到了一切,为了彻底让她看清楚汪明这个人的真面目,曾明明强压着怒火,又问。 “感动我大好的青春白白被她糟蹋了这么多年,我恨都来不及了,感动个屁我看到她就反胃恶心,恨不得一脚踹死那个狗杂种。如果她真为了我好,早就该让我吃了那个小畜生” “她为了你灰飞烟灭,你难道就一点不顾及她对你的情意不是为了你,她根本没必要,如果她不离开那片深山老林说不定已经修炼有成再入轮回,可是现在,生生世世都只能在地狱边缘游荡,再也做不成人了。” 曾明明控制自己没动手,说实话,她真想揍他,打的他骨断筋折才解气。 “我管她反正都是她自愿的,她自己愿意笨,愿意傻,愿意蠢,这难道也是我的错”汪明摇头晃脑说完一句,眼神忽然一下子迷惘了起来。 蛭子松开了对他的禁锢,蠕动到他脚下,慢慢站了起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说过什么”汪明看着面前的蛭子一点点拔高,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大片大片的血雾从蛭子双眼中钻出,慢慢聚成一个女人的样子。 白白的脸,尖尖的下巴,还有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指尖涂着凤仙花的艳红。 “是你”汪明大吃一惊,面前这个女人,不就是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山野村姑嘛 “你不是灰飞烟灭了嘛” 汪明好似记起了曾明明的话,自己刚才好像把真心话全都说出来了 这可怎么好 “娇娇,我刚才被这个女警迷惑了,不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那些不是我的本意,你千万别误会。” 汪明看着蛭鬼的双眼,那对眸光又清澈又透亮,蕴含着淡淡的懵懂和情意。 眼眶中似乎还浮动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娇娇,我是爱你的啊,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蛊惑,快,帮我杀了他们,吞噬了他们的血肉我就能复原了,我答应你,和你离开这里,咱们回山里去好不好,对了,还有咱们的儿子,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汪明伸出手,去握蛭鬼的手。 指尖一痛,好似被蛇咬了一口。 汪明低下头,手指尖破了,有血渍缓缓渗入。 再看看自己的手心,握着的哪里还是那双芊芊玉手,明明就是一对漆黑翻着乌光的手骨。 黑色的指骨刺穿他的掌心,血,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弥漫开,汪明抬起头,整个人顿时惊愕中。 面前,哪还有那个清秀温婉的女子,只有一具漆黑的焦骨,没有头,却有无数长发疯一般散乱在身后,无风自动,如触手般缠上来,将他死死裹住。 “鬼啊”汪明大声惊叫,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 身体又冰又麻,脏腑中好似生出了千万只蚂蚁,在狠狠啮咬他的心肝,汪明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怖过,生不如死的恐惧。 “儿啊,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蛭鬼的声音像灰烬般般飘起。 蛭子尖叫着扑了上来。 乌发翻滚中,血光迸现,血肉横飞。 不多时,地面上剩下一堆腐烂的骨肉,蛭子已经长成十来岁孩子的模样,虽然面目还有些可怖,但也有了些许人类的样子,身上的鳞片都褪掉了,脚也能直立起来,不在像条蛇一样,只能匍匐在地面。 蛭鬼垂着长发,发梢卷着个乌七八黑的东西,猥琐的像猴子一样,浑身都是黑毛,却有一张似曾相识的人脸。 这是汪明 曾明明怔住。 ===第500章 夜半钟声 “良性泯灭,人不如鬼”毛裕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师父”曾明明看了一眼发丝中那个鬼物,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他虽然苟活了这么多年,灵魂却早已经化成了地府中最低等的鬼物,鬼猴子,连恶鬼都厌恶的东西,真是自作自受。” 毛裕兴狠狠吐了一口,盯着蛭鬼母子看了回,“虽然你们是被这东西蛊惑了,可毕竟造了很多杀孽,我必须超度你们,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 说完,从掌心中摸出一张漆黑的符箓。 轮回符。 小蛭子惊惧的看着那张符,回身抱住自己的妈妈,躲在她身后,身体不停的发抖。 “我是该死,不敢有任何怨言,可我的孩子没有错,他什么都没做过,求求两位,放他一条生路吧。” 蛭鬼的虚影忽然跪了下来。 血泪从乌发中淌出,她没有实体,泪一掉下就化成血雾蒸腾。 毛裕兴皱了皱眉,蛭鬼身体早被打散,现在全凭最后一点元神在支撑,如果她再哭,恐怕,元神会彻底散尽。 “不要杀我妈妈,求求你们,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我马上回水中,这底下连着江湖,我们马上走,回到深山老林中,绝不敢出来害人,求求你们” 小蛭鬼也跪了下来,不停磕头,母子俩抱头痛哭的模样,看的曾明明心里一阵酸楚。遇到这样的男人,蛭鬼又有多少错 “师父,它们诚心悔改,不如”曾明明忍不住求情。 “算了都别哭哭啼啼了,弄的我老人家好似是刽子手似的,你也别哭了,回去潜心修行,鬼体散了就散了,那具身体有太多孽障,会阻断你的修炼,毁了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你们可以离开,这个鬼猴子必须留给我” “它随便你们处置,和我们母子再无任何纠葛。” 蛭鬼一甩头,鬼猴子被扔在了地上,摆脱桎梏的瞬间,它仓皇跳起,看样子想溜,却被毛裕兴扔出的红绳缠住。 鬼猴子吱吱叫着,眸光迸射出阴狠的光,可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从绳子中挣脱。 “想走没那么容易,留着你还有用。”毛裕兴摸出最后一张符纸,说来也怪,原本鬼猴子有周岁孩童般大小,一碰到符纸立刻缩成黄豆粒般大,被包在纸中,放进了口袋。 “你们走吧,如果再敢回来,决不轻饶” 毛裕兴摆了摆手,示意蛭鬼母子离开。 “里屋抽屉中有他留下的东西,也许,对你们有用。”蛭鬼揽住自己的孩子,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朝水潭边走去。 “好好活着,为了你的儿子。”曾明明遥遥喊了一句,蛭鬼母子同时回头,小蛭子眯缝着眼笑了,笑的很天真。 和一般的孩童并无两样。 “太好了,找到这些案子就能彻底了结了。”曾明明从抽屉中取出记本,还有汪明的手机,里面拍摄了很多死者的照片,其中,就包括车祸肇事的那名死者。 记本是汪明亲手写的,照片也是他保存的,不知是恶趣味还是终日枯坐无所事事,汪明详细的记录了他杀害过的每一个的经历和过程。 加上这些照片,足可以呈堂证供,还有那堆骸骨,也被曾明明想办法弄了上来,至于那道门,被毛裕兴用土符封死了。 那个地方太阴暗了,封起来以绝后患。 “赔了,赔了,老本都赔光了”毛裕兴看着空荡荡的背包欲哭无泪,那些道符,法器还有茅山符纸,可都是他一辈子的积蓄,想不到一次全葬送在这儿。 外加全身灵力耗尽,恐怕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无法再动用灵力抓鬼驱邪了。 “师父,多谢您不顾一切救我,否则我小命一定不保,您今天太帅了,又帅又厉害” 曾明明笑眯眯搂着毛裕兴胳膊,十分认真的道谢。 “少来这套,别靠了,你师父我腿现在都是软的,站不稳。” 毛裕兴一瘪嘴,心里却很受用曾明明的马屁。 “不靠,我扶着您,慢走。”曾明明继续拍。 “哼,我这次亏大了,最少三个月不能做法事,别总偷懒了,该学点法术了,不能总指望我吧。” “学学,您放心,明天开始一定认真学。对了,师父,你留下那东西干嘛,多恶心啊。”想起汪明变成的鬼猴子,曾明明没来由一阵恶寒。 “你懂什么,拿东西虽然恶心,却是有大用处滴,以后你就知道了。”毛裕兴翻着肿眼泡,又说。 “咱可得说好了,从明天开始,每天给我准备三个好菜,我必须好好补补。” “没问题啊,全包我身上,想吃什么您知会一声就行,保证色香味俱全,服务周到,。” 曾明明一副小狗腿的模样。 马屁拍的那叫一个顺溜。 毛裕兴听得心满意足,但人早却早已筋疲力尽,没等刑警队和法医赶到,就昏睡了过去。 施琅和谭美也已找到,他们被汪明关在墙壁上的暗格中,没有受伤,精气受损严重,谭美还好,只有点儿浑身无力,施琅却已经虚脱的,急需送医院治疗。 安排好一切后,曾明明也觉得有些疲乏,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现在回家恐怕打搅到父母,索性一个人随便找了个小吃摊吃点了东西。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体力,曾明明拦了辆出租车回家,车上,和胡周通了电话,胡周忙了一天,多少也查出点线索,正准备和曾明明汇报工作。 两人聊了一路,车停在小区门外,曾明明下了车,交待了两句溜溜达达往家里走。 秦家的别墅在小区的最内侧,那片地方原本住户就不多,尤其这几天,天气又闷又热,更是不见一个行人。 曾明明扎着头往家走,走着走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条柏油马路两侧都是花圃和植被,虫鸣花香从来连绵不断,可今天,自己却闻不到任何味道,甚至,连绿叶的清香也消失了。 还有,这条路实在静了,没有虫鸣蚁簇,甚至,连一丝风声也听不到。 曾明明越走,心越慌。孤零零的一条甬道中,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 曾明明站定,四下安静无人。 看不出任何异常。 夜空寂静,整个小区一片混沌暗黑,静谧的好似午夜一般。 忽然,头顶的上方,响起飞鸟惊起的声音。 隐约传来钟磬悠长的撞击声,划过云层,穿透花圃,似有似无的抵达耳际。 ===第501章 蝶羽分击 “大半夜哪来的钟声难不成有人在做法事”曾明明左右环顾,最近没听说小区有人去世,这附近也没有庙宇,这钟磬声到底从何处传来 直觉使然,有破空声划破寰宇,很轻微,仿佛暗夜里的一声轻叹。 曾明明飞速移动着自己的位置,片刻都不敢停顿,噗噗噗,接连三声,身边的花树,脚下的甬道,没入的地面。一缕发丝随风飘落。 有人在暗处朝她开,加了消声器,距离大约就在她身边十五米左右。 “居然能闪避开我的,阿峰的女儿果然不简单。”掌击声从黑暗中传来,三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一人手持一把,另一个双手各持一把,还有一个,穿着袈裟,居然真是个和尚,手种捏着一副小巧的钟鼓。 刚才的钟磬声,难道是他发出来的 “瞎子,你的钟声没什么用啊,还说能迷惑她的心智,让她放松警备,我看就是你打草惊蛇。” 手拎的男子干练精瘦,脑袋上编了一头七彩的小辫,看五官轮廓,好似亚非的混血。 “你还说你的法百发百中还不是连续三都被她躲开了。”和尚哼了一声,他眯着双眼,总是一副侧耳聆听的模样,看来,还真是个瞎子。 “要不是不能要她的命,我一就能射中她的心脏。” 七彩辫举起,“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不想伤人,刚才只是吓唬你的,别动,否则身上多几个窟窿可就不好看了。” 眼看曾明明将手伸入背包,七彩辫举对准她的胸膛。 双手持的是个矮胖的男子,穿着迷彩衣服,光头,从出现到现在一言不发,双目始终警惕的盯着曾明明。 “别紧张,我没有。”曾明明的手从背包中缩了出来。 “乖一点,跟我们走,虽说活的有十倍佣金,万一擦走火,我们也不在意只拿一倍,有就比没有强,是不是胖子。” 七彩辫眨了眨眼,朝曾明明走去,他的腿好似有点跛,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 矮胖子张大嘴无声的笑了,曾明明骇然发现他的嘴巴里,居然只有半截舌头。 “你们觉得能安全带我出去这是高档小区,保安措施一应俱全,我父亲就在这附近,你们认识他,该知道厉害。” 曾明明的声音异常冷静,心中却暗暗有些打鼓,还不到九点,为何连个过路的都没有 这三个人,一个瞎一个跛还有一个是哑巴,到底什么人 听话音他们劫持自己是为了佣金,究竟谁下的这些命令,能让这些中人这样奋不顾身的前扑后继。 “铛”瞎和尚轻轻一弹手里的钟鼓,空荡悠长的钟磬声徐徐散开。 曾明明脑海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微微有些不适。 这钟声 她骇然瞪圆了眼睛。 “我的钟鼓梵唱如何别说是人,就算飞禽走兽听了我的佛陀音也会陷入沉睡,放心,不会有人打搅我们的,你父亲是厉害,面对面交手的确忌他三分,可惜他现在睡的太沉了,不会来救你了,小姑娘,跟我们走吧,我们只是完成交易,不想伤人。” 瞎和尚曲起手指又弹了下钟鼓,曾明明这才发现他的食指上套着一个漆黑的金属套,每当他用指尖去弹那面钟,一股弧音便从指尖荡漾开,潮水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铛铛”这声音好像催命的符,一声声,夺人心魄。 这声音虽然无法对曾明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让她心跳不由自主缓慢,以至于身体的灵敏度和反应速度都慢了不少。 看来,要想对付这三个人,必须向对付这个瞎和尚 曾明明淡淡一笑,扣紧了掌心中的蝶羽刀。 她刚轻抬起右手,七彩辫的又瞄准了她,“说了别动,小姑娘别和我们玩花招,死在我们三残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说是你,就算你老子来了,我们也不怵。” “我看看表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嘛”曾明明微微一笑。 “三残这名字真好笑,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掩盖自己的缺陷,你们倒好,生怕外人不知道你们的毛病,真是缺心眼” “休要胡说”瞎和尚脾气很暴躁,一听这话立马火了。 “还穿袈裟掉破钟,你以为你真是和尚,佛门败类”曾明明加重了语气,她知道这瞎和尚的厉害,想要破他们三个人的禁锢,必须从这人身上下手。 激怒他,才能找到破绽 “你这个女娃娃我好心留一条命,你却不知好歹,好,让你领教下我的夺命三音。” 瞎和尚彻底怒了,右手将钟鼓举高,曲指连弹了三声。 “铛铛铛”这三声不同于刚才那些悠长的鼓音,短促,刺耳,一点美感全无。 虽然只有三声,但声音叠加一层层放大,听到耳中,竟如同排山倒海。 扑簌簌,通道两侧落下无数叶片花瓣。 就连七彩辫和矮胖子也似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双手捂住了耳朵。 “瞎子别闹她会变傻的”七彩辫捂着头,皱着眉喊了一嗓子。 曾明明双手捂住头,痛苦的起来。 瞎和尚嗬嗬怪笑,“傻就傻,反正咱们交了活人就算完成任务,管她是不是白痴。” 他昂头笑着,双手因为激动举过的头顶。 曾明明猛地睁开眼,眸中迸射出一道凛冽的光芒,就是现在 她轻轻抬起右手,手腕在空中微微一折,一道孤光如霓虹般出来。 半空白光一晃,分化成四道孤光,分别向着三人袭来,速度快如闪电。 “哎呦,啊”两声惊呼瞬间炸响。 七彩辫右手腕的手筋迸裂,再也握住,和尚更惨,一支手腕直接裂开,血流如注,另一只手的套着铁护的手指硬生生从根消掉,掉在了地上。 那矮胖子也扔了一支,右手腕全都是血。 孤光分别击中的目标后,诡异的在空中一个转弯,闪电般朝曾明明飞了回来。 迎着弧光一晃,咔哒几声脆响,四片弧形蝶羽形刀片全部被手腕上的表盘吸住。 薄如蝉翼的刀片,尾端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第502章 终相见 “我的手操,老子和你拼了,哑巴射死她,打穿她的头”七彩辫捧着手腕痛苦嘶吼,一个狙击抢手,右手手筋断了,整个人也算废了。 矮胖子眸光迸射出狠厉的光,举起右手朝曾明明连开了三。 “砰砰砰”声清脆异常,划破夜空,格外刺耳。 曾明明猛的往后仰倒,双腿极度弯曲,上半身几乎躺平了。 擦着头皮滑过,这矮胖子好阴毒,三,瞄准的头,胸,腹三个点,这是想要她的命 脑门一热,一缕血渍顺着肌肤淌了下来。 头皮火辣辣的,血封住了右眼。 曾明明摸了把脸上的血,没等矮胖子再开,手腕一扬,“不想死都别动” 矮胖子一怔,抬起的右手微微有点凝滞。 “谁敢再动,我要他的命” 曾明明大声断喝,她的手指着矮胖子的心口,“想不想尝尝飞刀的滋味,看你的快还是我的刀快” 矮胖子犹豫了,阿峰的绝技他心知肚明,那可是比更诡异的神刀,速度惊人,例无虚发。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掌握了他的绝技,而且还能同时操控四把飞刀伤人,虽然力度稍微有点分散,但他实无完全的把握能快过她这几把刀。 “哑巴开怕她个毛,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七彩辫嗷嗷吼着,矮胖子却没理他的岔,一命换一命,敢情不是你的命。 “我草,你个熊货,瞎子,你瞎摸什么呢,快弄死她”七彩辫叽里咕噜的转着眼珠子,自己却远远躲在一棵花树旁边,不敢靠前。 “我的手指呢,我的手啊”瞎和尚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拼命摩挲。 鲜血将身边的草丛都染红了,他却不管不顾,拼命搜找掉落的食指。 他这门夺魄钟鼓的绝技已经练废了他四根手指,只有食指还能自如活动,如今食指断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妈了个巴子的,一个个的都这么怂,没用的东西。”七彩辫唾了一口,强忍着手腕上的痛,去捡地上的。 左手抓住,抖了两抖,根本攥不住。 他这是特制的,非常重,再加上左手原本就有伤,现在右手废了,再也瞄不准了。 “把你的踢给我,老子就不信,她一个人还能同时杀我们四个” 七彩辫眼珠死盯着曾明明的表情,这女孩儿虽然很镇定,但眼眸深处依旧带着一份凝重和犹豫,他听说过阿峰的本事,中刀,百发百中,但从没听说阿峰能同时发出四把威力如此之强的飞刀。 这种力度,绝非人力能轻易掌控,如果是机关 也许,她根本就是在狐假虎威,只有一发之力,否则,早把他们几个送归西了,到现在了还不出手 矮胖子似乎也看明白了些,犹豫了片刻,抬脚将地上的踢给七彩辫。 曾明明见再也唬不住他们了,一咬牙,对着矮胖子冲了上去,现在,必须先发制人,制住一个算一个。 绝不能让他们再联手。 矮胖子见曾明明朝他冲上来,本能就往后退去,却见对方没发射飞刀,反而对自己挥起了拳头,这才意识到真相,果断开射击,但距离已太近了,刚抬起,就被曾明明足尖踢中了手腕,,脱手飞出。 踢飞对方的,曾明明双腿再次跃起,狠狠朝他肚腹要害踹去,这一脚,用尽了全力,一下子将矮胖子踹飞了三米多,噗通栽倒在地。 口吐白沫昏了过去,曾明明刚要转身,急速的破空声疾驰而致。 她一侧身,擦着右臂飞过,衣服划破,手臂也擦伤了。 “别动再动,我一打爆你的头” “射死她,射是她”瞎和尚不知何时摸到了自己的手指,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白眼珠恶狠狠凸出眼眶,声嘶力竭的喊:“快弄死她,送我去医院,我的手指还能接上,快啊” “催个屁,老子手也废了,就这样弄死她太便宜了” 七彩辫举着叫嚣,“臭娘们,你挺狠啊,一个人废了我们兄弟两双手,你不是有飞刀嘛,用啊,你怎么不用了” “砰”又是一擦着头皮飞过。 七彩辫法实在不弱,这一力度控制的非常巧,打掉曾明明一撮头发,却没伤及她的要害。 “操你妈的,老子先射瞎你的眼,挑了你双手双脚的筋脉,再拔了你的舌头,呸,还敢骂我们是残废,我看看谁才是” 七彩辫似乎玩够了,眸光一凝,举对准曾明明左眼。 “千万别动,否则,擦走火打中你的头,你就死定了。” 曾明明挺立在原地,面色没有丝毫的恐惧,现在,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出手了,看来,终究是在劫难逃。 “砰”声划破了夜空。 曾明明闭上双眼,胸膛有异样的情绪在弥散,沐言,咱们来世再见。 噗通 耳畔传来重物跌倒的声音,曾明明慢慢睁开眼,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朝自己靠近。 七彩辫额头正中一,一脸目瞪口呆,仰倒在地上。 瞎和尚刚想跑,双腿膝盖各中了一,瘫软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 曾明明心口一涩,黑暗中慢慢出现个人影。 沐言。 他穿着一身深灰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很苍白。右臂上还扎着厚厚的绷带。 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脚步沉稳有力,眸光沉湛的宛若沉入水底的暗礁,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他的身后,萧雅和韩宇均是一脸冷漠,手中都握着。 三人持走路的姿势一模一样,一副默契十足,配合完美的样子。 曾明明呆愣在原地,半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你受伤了吗”远远的,韩宇关切的声音响起,曾明明苦涩一笑,“没,我还好。” 听到曾明明声音的一刹那,沐言脚步一顿。 漆黑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曾明明衣衫凌乱,黑夜中,原本就纤细的腰肢似乎更加不盈一握,长发散乱在肩头,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 看到他的瞬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仿佛涌起无数情绪。 她的表情,令沐言忽然想起小巷中那声嘶力竭的呼喊。 那时候她的眼睛和现在一样,像是含着千言万语,看得他的心隐隐发疼。 ===第503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仿佛身边所有的人和物统统消失不见。 萧雅蹲下身子,将瞎和尚拷上,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矮胖子和地上的支,心头暗暗吃惊,被三个男人偷袭,还能重创两人,曾明明的身手超出了她的意料。 “明明,你留了好多血,我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去医院检查下吧。”韩宇关切的问。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曾明明从沉寂中清醒,勉强笑了下,额头和手臂的伤口已经凝固,可心里的伤,似乎才刚刚撕开一个口子。 “还是去看一下吧,感染了就麻烦了,免得某人忧心。还有,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追杀你” 萧雅出人意料的言语听的曾明明微微有些发怔,她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讥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曾明明垂下头,她已经连续三次差点被人绑架,肯定有人在针对她,可沐言刚回来,她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没见过会置你于死地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萧雅皱了皱眉,她断定曾明明肯定知道原因,只是不想告诉自己。 “你们怎么赶过来的”曾明明看着萧雅,沐言就站在她旁边不远处,连萧雅都问候了一句,可他,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们来这里调查一个案子,忽然听到击声,没想到竟会遇到你。”萧雅淡淡开口。 “你们一起查案”曾明明的心猛地一缩。 “对啊,怎么这件事你还不知道”萧雅眸光微微一闪,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也许曾处太忙了还没听到消息,今天下午五点整省厅下了586号文件,任命沐言为警局副局长,主管刑侦要案,副厅级待遇,你我都要听命与他。” 萧雅一脸与有荣焉的笑意,看着沐言的眸光格外柔和。 “是吗恭喜你。”曾明明含着笑看着沐言。 “谢谢。”沐言也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 “现场麻烦你们处理下,我有点累,就不跟你们回警局了。”曾明明朝萧雅点了点头,转回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 身后,许久都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等一下”沐言清冽的嗓音忽然响起。 曾明明站住,慢慢转回身。 她虽然回转了身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地面,她怕看到他的眸子,更害怕控制不住自己。 “韩宇,你帮萧雅处理这里的事,我送明明回去。” 沐言紧握的右手悄然松开,背挺的很直,眼睛只看着曾明明。 “可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谈呢,你忘了,你答应我的”萧雅站了起来,口气有点焦躁。 “明天一早我会去你的办公室。”沐言头也不回,径直走到曾明明身边不由分说,伸手拦住她的肩。 “我送你回去。” 说完,也不管曾明明的反应,扶着她径直走了。 “沐言沐言”萧雅恼火之极,连喊了两声,对方却好似根本没听到,就这么消失在通道尽头。 “该死”萧雅怒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狠狠踹了瞎和尚一脚。 “萧雅冷静点,事情已经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韩宇走了过来。 “我期望的呵”萧雅一脸冷笑。 沐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难道他已经知道父亲的死因与我的父母有关 曾明明的心头仿佛有无数根利刺扎着,她甚至都不敢转头看他。 两人互相扶持着往回走,一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 “你的伤” “你的伤” 眼看秦家就在眼前,两人同时停驻脚步,同时开口,问的却都是对方。 “小伤,我没事。”沐言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就好。”曾明明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回去后好好清洗下伤口,不行就休息两天,我帮你申请几天假期。” 沐言的声音有点低沉,带着他惯有的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松开沐言的手,曾明明往家走去。 刚走了两步,右手臂忽然被攥住。 曾明明的手用力抓着衣角,不吭声。 她不敢扭头,眼眶中又潮湿又温热,眼前一切都模糊一团,耳边只听到沐言那低沉清淡的嗓音。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单独外出,让阿峰接送你上下班。” “嗯。”曾明明应了一声。 “回去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 “嗯。” “还有”沐言微微张开嘴,声音淹没在喉咙深处,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先回去了,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曾明明咬着下唇,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好”沐言短促的应了一声,却不肯松手,他不放手曾明明也不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立在屋门外。 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不远处,屋内的灯光照射在人身上,莫名就有种灼人的感觉。 就在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大门忽然从里到外撞开。 阿峰闪电般冲出大门,秦医生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两人都穿着家居服,一脸苍白发丝凌乱,尤其是阿峰,双眸布满了红血丝。 “明明沐言”冲出来的一瞬间,阿峰猛地止住脚步,稍稍一怔,大步冲了过来。 一把将曾明明从沐言的掌握中拽开。 “闺女,你受伤了” “爸,我没事,只是小伤,皮外伤。”曾明明刚解释了一句,秦医生从门槛跨了出来,一路小跑奔到明明身边,脸白的和纸一样。 她抓着曾明明的胳膊,看了又看,声音都在颤抖,“孩子你没事吧,让妈看看。” 秦医生眼里心里只看到女儿的伤,竟忽略了立在曾明明身后不远处的沐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怎么回事” 阿峰很快冷静,他一眼就看出沐言和曾明明之间的不对劲,眸光微微一缩,有些事,他必须和沐言说清楚。 他相信沐言的为人,断不会为了过去的事迁怒明明。 “如果我猜的没错,想绑架明明的人是东南亚最臭名昭著的三兄弟,绰号三残。” 沐言一脸肃杀,眸光乌黑锐利的让阿峰微微有些心悸。 ===第504章 痛 “三残妈的,怪不得我会莫名其昏睡过去,他们竟敢动我的女儿,活的不耐烦了”阿峰也是一脸的戾气。 “跛子已经被我射杀,其余人手也废了,只是,明明你到底用什么伤的他们,我看过他们的伤口,不是伤。” 沐言眸光转向曾明明。 “蝶羽刀肯定是蝶羽刀,我就知道我女儿不一般,果真没让我爸失望”阿峰眸光瞬间一亮。 “爸,我累了,想休息。” 曾明明精神有点恍惚,刚才一站体力几乎已经耗尽,她没有力气再掩饰自己的情感了,她真的很想念沐言,可她更害怕面对他。 虽然她心里千百次告诉过自己,他们俩已经不可能了,可看到沐言的一刹那,所有的决定瞬间崩塌,心里委屈的直想哭。 “对,对,进屋,小然,你赶紧拿医药箱,替孩子处理下伤口,你别哭了,女儿没事了,放心,以后我天天接送她上下班,保证不会让她在遇到危险。” 阿峰连连保证呢,陪着秦医生和曾明明进了屋。 沐言犹豫了下,也跟了进去。 “沐言,你回来就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明明,我可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事了。”秦医生眼巴巴看着沐言,再看看女儿苍白的小脸,心如刀绞。 “阿姨您放心,我们会保护她的。” “嗯嗯”秦医生抹着眼泪儿去拿医药箱,曾明明心口一酸,沐言刚说的我们,不是我。 他们,是指萧雅和他吗 “你跟我过来下。”阿峰对沐言递了个眼色,客厅里,秦医生正在帮曾明明处理伤口,隔着门厅,能看到女儿一脸落寞的憔悴,阿峰很肯定这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儿,有些话,女儿不说,他这个当爸爸的必须得说。他不能看眼着女儿再这么能难受下去,如果沐言没有担当,他不介意打醒他。 “最近这两个月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明明” 两人刚走进饭厅,阿峰就开始质问。 “省厅重要工作,必须保密。”沐言的表情很平淡,回答的语气更是平静。 阿峰呆了呆,眉头一拧,又问,“你打算怎么说服你妈妈” “我妈”这次换沐言愣住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对我女儿这么冷淡。” 阿峰脸色一变 “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这是我能为她所做的最后的事,我想,你应该能体谅” 沐言眸光浮起一层痛苦之色。 “你不了解明明你这样她才会受伤”阿峰一把揪住沐言的脖领子,“我不管你小子说的多么冠冕堂皇,总之,我不要我女儿伤心难过,你要是个男人,就做点男人该做的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沐言没反抗,任由阿峰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两人眸光对视良久,沐言眸光中的冷漠让阿峰腾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猛然间,他狠狠捏住沐言的胳膊,用力一按。 沐言皱了皱眉,一动没动。 “疼嘛”阿峰松开手,压低了声音,“我女儿比你更疼。回家问问你老妈,再做决定。我警告你,如果明明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峰哼了一声,很快调整了情绪,若无其事的走进大厅。 难道我不在的这两个月,还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才不敢面对我 这件事,和我母亲有关 沐言看着曾明明苍白如纸的小脸,内心无声激荡。 原来她没有生气。 “你们多日不见了,好好聊聊,我和你妈都累了,先上楼去了。”不顾秦医生的疑问,阿峰拽着她上了楼。 秦医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客厅中,只剩下沐言和曾明明两个人。 能让母亲耿耿于怀不顾一切的事,只有父亲的死。 明明一直回避自己的眼神,如果不是生气,那就是因为愧疚而不知该如何面对 还有阿峰语气中的无奈。 难道父亲的死和明明的家人有关系 他当时还小,只记得爸爸好像贪污受贿被人检举羞愧自杀,而那个时候,恰好是明明的祖父祖母蒙难之际。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这个可能性闪过脑海,像一把钝钝的刀,缓缓滑过他的内心。 如果真是这样,这两个月,她该承受了多少绝望和痛苦,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沐言的心忽然前所未有的焦躁。 难怪阿峰会说她的痛比他要强烈百倍,难道,这就是他保护她的方式 曾明明正发愣,抬眼就看到沐言的脸,离她那么近。 他的靠近顿时令她有些不安,她往沙发后缩了缩,眸光有点胆怯。 “明明,无论我妈妈说了什么,别放在心上,这件事与你无关的。”他盯着她,低声开口。 曾明明的心口瞬间涌起一股又甜又痛的情绪,她转头看向客厅的一个角落,沉默良久,用一种几乎干涩的声音开口,“沐言,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事情已经发生,无可弥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和阿姨为难,你走吧,我们俩到底为止。” 她用力咬着下唇,将眼眶的中的泪水逼回去,她不敢抬头,更不忍心看他的表情。 本以为他会失落,哪知静默片刻,语气却很平静。 “明明,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曾明明呆了呆,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答应我一件事。”沐言用指腹轻抹她的脸颊。 “”曾明明茫然抬头看他。 “我需要时间,也许这个时间有点长,但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请你相信我。” “可阿姨她”曾明明有点不明白沐言的意思了。 “以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沐言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到底压抑住低头吻她的强烈冲动,压低了声音,“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 曾明明又呆住,沐言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说他需要时间,来证明什么 曾明明楞了好久,等她清醒过来,沐言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空荡的客厅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将身子蜷缩在沙发中,曾明明仰头看着天花板。 眸光从迷惘渐渐转为坚定。 ===第505章 四目相对 沐言刚走进警局大门,就遇到了萧雅。 不知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萧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看到沐言,双手下意识攥紧,好像在给自己打气。 “沐言,早”萧雅快步迎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沐言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沿着大厅往刑警队走,盯着沐言受伤的右臂,萧雅追了上去,想去扶他的胳膊,却被他轻轻避开。 “你有伤要不,还是我接送你上下班吧,你这样开车恐怕不太方便。”望着沐言俊美却淡漠的脸,眼圈儿微微有点红。 沐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回过头看她。 萧雅心头一颤。 尽管沐言从来对她拒之千里之外,但还从没有用这样冷漠的眸光盯着她看。 “昨晚为什么告诉明明我和你一起在办案”他慢慢地说着每一个字。 “为什么” 萧雅一涩:“我只想想替你找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理由,没别的意思” “不要在枉费心机了萧雅,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可有些事,我绝不会改变主意。” 沐言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转身走了。 胸口好似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没过心头。 萧雅毫无意识的咬着下唇,脸色变了又变,嘴唇一直在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有警员路过,不经意瞥了她一眼。 立刻被她眸光中的阴狠吓住,加快脚步匆匆绕开。 看着公安九处的办公室大门,眼前却又浮现出曾明明脸色苍白,委屈无助的模样,眸光渐渐黯淡,静默好一会儿,深吸口气,轻推开大门。 “沐队,原来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谣言呢,没想是真的,不但回归,还连升三级,沐队,不对,应该叫沐局了。沐局,谭美以后就是你的直接手下了,荣幸之至。” 看到沐言的一刻,谭美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 屋内其他人倒显得很平静,尤其何宇宸,眼皮都没抬一下。 曾明明正在翻阅资料,手微微一颤,慢慢站了起来。 “沐局,这段日子你去哪了啊,一点消息都没有,急的急的我们所有人夜不能寐,寝食难安,自从你走了,萧雅和王晓斌可没少给我们处气受,我们都成受气包了,这下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胡周讪讪瞥了何宇宸一眼,站起身立正好。 跟了曾明明两个月,他内心深处已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再看到沐言,虽然心中崇敬没变,但不知不觉,已有了层隔膜。 “我今天来就是想提前告诉大家,十点钟局里会有一个紧急会议,就现在的刑警队的管理模式做一番大的调整。去掉总务处,改为统一调度,以后有什么事,各科室直接和委派处,按案情的重要程度和先后排序,这样可以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沐言淡然开口。 过去,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脸色不再苍白,脊背挺的很直,语气平静,眸光冷静,很有些领导的气势。 察觉到曾明明的注视,沐言朝她立的方向看过去。 一双眼,沉沉湛湛。 曾明明心头一麻,立刻扭头避开他的眸光。 “太棒了沐局,终于可以摆脱王晓斌那个势力小人了,以后,看他怎么用资源控制我们让他嘚瑟,哼,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九处,有明明和沐局坐镇,任凭牛鬼蛇神,统统完蛋去” 谭美拍着巴掌欢呼起来。 何宇宸瞪了她一眼,表情很是冷漠。 “沐局今天来不光为了通知我们吧。” “的确,我来找明明,单独有点事。”迎上他的眸光,沐言眸光平静异常。 曾明明整个人一滞,一抬头,撞上沐言的眼睛。 “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避讳的,有事就说吧。” 她垂下头,沐言眸光中浮着一层让她不安的东西,她不想单独面对他。 “对了我还有案子要调查,正准备出警,小蔡,赶紧走了。” 胡周第一个反应过来,夹着公文包出了门。 何宇宸挑了下眉,转头对曾明明点了点头,“我就在附近,有事打我电话。”说完,看都不看沐言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谭美”沐言皱了皱眉,谭美正一脸八卦满眼金星,期待异常的看着两个人。 眸光不停闪烁。 “沐局”谭美没反应过来,大白天,这两人要在办公室谈什么 谭美的心飞到九霄云外。 “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沐言的声音格外清冷。 谭美心抖了一下,啪叽一声从云头,我的神啊,自己还敢当着人家小两口的面想八卦,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别走。”曾明明求助似的看着谭美。 谭美脚步刚一滞,沐言一扭头,静静看着她。 谭美默默咽了口吐沫,小声嘟囔:“我还有事,先撤了” 抓起背包,直接闪人。 关上大门,快走两步,又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刚把耳朵贴在大门上,门忽然从内到外猛地拉开。 “啊,沐局,今天天气不错,正好执勤,我这就走,马上走” 谭美落荒而逃,沐言关上门,屋内重新恢复寂静。 曾明明咬下下唇不吭声。 沐言一步步朝曾明明走过去,她的脸颊浮起两团红晕,映衬的面色更加苍白。 “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说点公事。” 沐言又靠近了些,虽然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靠近她的最好时机,但这两个月,夜夜的煎熬和思念让他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他多想现在就将她揽在怀里,亲吻她拥抱她,告诉他自己的坚守和决心。 可清醒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再等,再坚持,再忍。 “明明”怀着焦躁不安的心情,沐言的嗓音变的有些沙哑。 曾明明虽然眼睛看着窗外,余光和耳朵都注意着他的动作,忽感觉他靠近了自己,全身微微一绷,“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沐言一声叹息,低沉的嗓音带着隐隐的柔和。 他轻轻揽住她,将她一点点带入怀中,下巴轻压在她的额头。 ===第506章 你的选择 “别动”沐言将曾明明禁锢在怀里,“听话。” 曾明明咬着下唇不吭声,心却一点点软了。 沐言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意外。 “局里决定让我在刑警大队选一个科室办公,我选了萧雅那儿,希望你别怪我。” 曾明明身子一僵,双臂下意识就去推他。 沐言箍的很紧。 他一直低头看着她,那双眼角她的心又微微疼了起来。 “为什么能告诉我原因吗”曾明明问。 沐言没回答她的问题,更用力的揽紧她,“好好照顾自己,答应我,别再单独行动。” 曾明明不吭声,沐言也没有再说话。 清晨的阳光明亮寂静,微风轻轻掉打着窗帘,他的侧脸俊美的如同浮雕,两人靠的这么近,似乎连空气都充满了。 他的眸光好似浸透了水的黑玉,胸膛微微起伏,他的唇轻轻抿着,唇瓣慢慢贴上她的额头。 尽管心中苦涩,心却不由自主又开始微颤。 又酸,又甜,又苦。 她告诉自己,如果他再继续,她一定推开他,质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理由。 哪怕,这个理由荒唐不合情理,只要他说,她就愿意相信。 可是他没有再动。 只有眸光平静却灼热的滑过她的额头,紧蹙的双眉,脸颊,落在唇畔。 慢慢的,他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好好保重。” 曾明明看着他走出去,心中茫然若失。 沐言居然没和她解释就走了,他今天来难道就想告诉他,他选择了刑侦处放弃了九处,真是因为萧雅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和徒然安静下来的房间,浑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空了。 臂膀边还残存着他身体的温度。 脑子不受控制的,反复想着他刚才的一举一动。 他的眸光隐忍,还有他指尖唇畔的气息。 苦涩和甜蜜,就想纠缠的藤蔓,在心中绕过千丝万缕,找不到出口。 沐言,你可知道,有些话我根本问不出口。 我不愿意被挑选,甚至不想问你选择的理由。更不想逼着你给我一个承诺。 可是沐言,如何你想放弃就走的再彻底一点好不好 何必再踏入这个房间。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三点,走出大会议厅,人们表情各异。 王晓斌拂袖而去,刑侦处的人却一脸兴高采烈,簇拥着沐言离开。 罗宇文表情有点沉寂,他真没想到沐言最终会选择刑侦处放弃九处,虽然对方的这个决定多少让他有那么一点点欣喜,但看着曾明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言语也说不出来。 她的背影,那样坚定,又那么孤独。 这样的她没来由让他更加心疼,可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替代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自从当上了警局局长,他觉得自己离她原来越远,能为她做的也越来越少,难道,这就是天意 “太过分了沐局居然选了萧雅,他脑子抽了还是进水了,明明在九处,他居然选了刑侦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进办公室大门,谭美再也忍不住了,拎着沙发上的靠枕狠狠摔了七八下。 “想想刑侦处那些人的小人嘴脸我就来气,得意什么啊,不就是个副局长嘛,有什么了不起,罗局可是我们明明这边的,正的永远比副的强,强一百万倍,一万倍” “别嘚吧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话多”胡周恨狠瞪了谭美一眼。 谭美一怔,虚合了两下嘴,居然没敢反驳。 心里不由一阵怪异,我居然会被他看的发毛,难道我也吃错药了 “老何,我已经订好了餐厅,这下怎么好,去还是不去”胡周走到何宇宸身边,压低声音。 原本晚上是准备庆祝沐言归队特意定了豪华包间,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嘛 “退了吧。”何宇宸眸光迸射出一缕寒光。 这个沐言,他不是没给他机会,没想到,他居然选择了萧雅 他不会放过他的 “退了啊,那可是豪华套餐,为了这一顿,我中午都没敢吃饭。”谭美垮了脸。没等她再唠叨,胡周忽然狠狠扯了她一把,谭美见何宇宸眸光都冻成冰了,立马不敢吭声了。 “为什么要退,别退,咱们不一样可以庆祝” 曾明明抬起头,平静的眸光中并无一丝异样。 “明明,我说着玩的,你知道我啦,嘴巴没有个把门的,你千万别难过啊,不就一顿饭吗,不吃了,不吃了” 谭美在心里狠狠鄙夷了自己一把,人家心里都被捅成马蜂窝了,自己还惦记一餐饭,太不够意思了。 “我没难过啊”曾明明爽朗一笑,“你哪里看出我难过来了一顿饭而已,反正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就算我犒劳大家的,我请客。” “明明,你真没事嘛”谭美有点担忧。 她都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抽沐言一顿才解气,明明居然一点不气 她不信。 保不准现在心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偏偏还拉不下脸来发泄,明明太可怜了,沐言也真是的,亏自己还默认他是警局第一帅哥男神。真是瞎了眼 “我真没事,其实我觉得沐言选择的没有错,咱们处的确不适合他。” 曾明明淡淡一笑。 “哪不适合了胡周,何宇宸,都曾是他的手下,大家配合那么默契,还有还有我们,也不是外人啊。” “咱们处的特殊性决定了所接案件的特殊性,自然没有刑侦处那么严谨,沐言的个性追求极致,他选择最合适他的地方无可厚非,行了,别再不平衡了,赶紧通知施琅,他的身体应该恢复了一些,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何宇宸,麻烦你跑一趟把我师父也接过来,咱们处也好久没好好聚聚了。” 何宇宸一怔,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半晌,轻轻点头说了句好。 屋内,人们相互瞅了一眼,均很自觉的闭上了嘴,低头开始工作。 曾明明很认真很认真的在审查卷宗,眸光专注认真,看不出一丝的伤心难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的她,更让众人心里不是滋味。 ===第507章 食场如战场 鱼香苑,雅间。 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众人围坐一桌,每人面前一个小锅,桌上菜品丰富之极,鲍参翅肚,一应俱全,全是最精品的上等食材,看的人目不暇接,食欲大动。 锅里的水还没开,胡周和小蔡忙着催促服务员上酒水饮料凉菜拼盘,施琅抱着平板电脑继续忙工作,何宇宸和曾明明低声闲聊,只有毛裕兴开了一瓶啤酒,一个人捧着杯子,喝一口酒吧唧一口烟,逍遥自在。 谭美不时掀开锅盖,拿起筷子哗啦,口中不停念叨:“咋还不开” 好不容易等到凉菜酒水上齐,各人面前都倒满了酒,曾明明刚端起酒杯。 隔壁忽然传来吵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阵热闹的喧哗。 鱼香苑是本地最有特色的餐馆之一,布景摆设仿照苏州园林,山水楼台,清流小泄,步步成景,处处匠心独特,就连各个雅间之间的隔断都是活的花草藤蔓交错而成,置身其间,宛若徜徉在大自然中,先不说菜品,光一个赏心就足够人心情愉悦了。 “沐局,萧处,我选的地方不错吧,环境清雅,菜式别具一格,绝对符合大家的口味。诸位,请坐吧,今天萧处请客,不设上限,大家尽管点。”李开明的声音郎朗响起,紧接着人群一阵哄闹,很快,安静了下来。 萧雅的温柔的声音再起扬起,“沐言,你今天是主角,你先点。” “我随意,大家点吧。”沐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萧雅却娇嗔着坚持,众人跟着起哄,沐言沉默了几秒,随口点了两个菜。 “孜然羊肉,口水鸡。” “沐言,我记得你以为不喜欢吃辣的呀,口味变了”萧雅的声音微微有点诧异。 “沐局响当当的爷们,喜欢吃点重口味也是正常,萧处,你不能这么偏心啊,半天了,只顾着照顾领导。” 李开明调侃声起,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萧雅吃吃笑了两声,对面一派欢声笑语,气氛极其融洽。 曾明明举杯看着大家,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面面相觑,一杯白酒,就这样干了 “我干了你们随意,反正有人请客,敞开了吃”曾明明夹起一支大白虾放入滚开的锅料中。 “羊肉不错,鱼丸也相当地道,开吃开吃,都是自己人,不用整那些客套的。”毛裕兴筷子翻飞,一边吃一边赞叹。 众人忙不迭夹菜吃酒,谭美和胡周少不了插科打诨,凝滞的气氛好歹恢复了正常。 “这羊肉不错,多吃肉,少喝点酒,你胃不好。”何宇宸体贴的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曾明明面前的小碗中。 香浓的芝麻酱融合了红红的辣椒油,羊肉滚烫,轻轻一蘸,裹满了调料味的羊肉入口即化,浓香麻辣,说不出的爽口。 麻辣刺激着口腔里的味蕾,味儿从食物中散开,滑入肚腹,热气直冲脑门。曾明明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她从小口味就重,尤其喜欢麻辣的食物,沐言却喜欢清淡,吃饭八分饱,可每次两人下馆子,他却总迁就她,点一桌子她最喜欢的食物,尤其孜然羊肉和口水鸡,更是她的最爱。 “这家的海参很新鲜,你最近瘦了不少,得补补。”何宇宸夹起一只超大海参,连同蘸海鲜的甜辣汁也递了过来。 “老何你太偏心了,光顾着照顾明明,不管兄弟死活。我鄙视你”胡周夹了一大筷子牛肚百叶,吃的满嘴流油。 “行,我也照顾照顾你”何宇宸眸光一闪,伸筷子夹了一大块白花花的东西扔进胡周的汤锅中。 “猪脑,吃哪补哪,多吃点。” “对对对,胡周就该多吃点脑子,免得整天稀里糊涂的,什么事都搞不清轻重。”谭美小口嚼着三文鱼,用筷子点点胡周。 “多吃,猪脑子” “不带这么侮辱人的,我哪知道他们也会来啊,好巧不巧,偏偏选咱们对面,绝对人诚心的一群小人” 胡周一脸愤慨,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何宇宸凌厉的眼神制止住。 无奈,只得将一大块猪脑塞进嘴里。 “说你是猪,你还真是猪,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吃,少说话”谭美脚下狠狠踹了他一下,伸手夹了个鸡翅膀,扔进胡周盘中。 “我最喜欢吃翅中,谭美,算你有眼力界儿爷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胡周挨了一脚丫一点都没生气,美滋滋将翅膀塞入嘴里大嚼。 奇怪辣味直冲顶门,整个口腔都被这种味道霸占了,整个人都麻了,鼻涕眼泪一股脑涌了出来。 “这什么啊,呛死我了,水,快给我水”胡周张开大嘴不停哈气,五官都皱成了小老头儿。 谭美捂着肚子乐的手舞足蹈,“超浓芥末油,我特意泡了两分钟,怎么样,够味吧” “就你鬼点子多,胡周挺实诚的孩子,别总整他了,来来,吃筷子羊肉压一压,大男人别和小女孩计较,吃肉。” 毛裕兴打起了圆场。 胡周含了一大嘴羊肉,没好气的瞪了谭美一眼,“还是毛警官说的对,我最实诚了,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众人都忍不住了,皆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曾明明也忍不住笑了。 对面传来哄笑声,清晰异常,在座的很多人都听出来了,只有沐言,依旧慢条斯理的吃面前那两盘菜,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萧雅对李开明使了个眼色,今天这场聚餐本来就是她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杀杀九处的威风。 李开明会意,故作吃惊的站了起来,“我怎么好像听到施琅的笑声了,他可是咱们刑侦处出去的,也算老朋友了,不如喊过来,一起喝上一杯” 方叔皱了皱眉,眸光转向萧雅,这个时候绝不是示威的好时机,他希望萧雅明白他的意思,千万别太过着急。 韩宇拽了拽萧雅的袖子,暗示她稍安勿躁。 萧雅见桌上最稳重的人都和她意见相反,不由心头恼火,今天之所以选这家餐厅,就是想让九处的看看,沐言和他们在一起有多么和谐,她可不愿意放弃打压九处的任何机会,让她隐忍,不可能 她甩开韩宇,站了起来,没等她开口,沐言放下筷子,淡笑开口,“既然遇到了,不如都请过来一起吧,都是刑警队的战友,还分什么彼此呢” ===第508章 我替她喝 萧雅一怔,沐言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听到曾明明也在对面 她犹豫了一下,沐言的个性她再清楚不过,这件事说是偶然,他断然不信,可看他的脸色,似乎也没有发火的意思。 “李开明”萧雅对李开明使了个眼色,面对就面对,反正现在沐言律属刑侦处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能打击到曾明明,她不介意当这个小人。 李开明举着酒杯出去了,剩下的人皆没有了吃饭的兴致,一桌子气氛变的有点古怪,只有沐言依旧稳坐在酒席前,低头细心的挑选食物。 萧雅胸口一阵烦躁,端起眼前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她必须要保持冷静,才能顺水推舟看曾明明的笑话。 这是她精心策划的偶遇,绝不能搞砸了。 “呦呵,这么巧啊,刑侦处的人也在这里聚餐”不多时,九处所有人都进到了这个就餐区,胡周一进来,话匣子立刻打开。 “我们这是庆功宴,庆祝沐局归队,没想到遇到了你们,都是一个警队的,相遇就是有缘,就别弄两桌了,一起吧。” 李开明笑的很亲切,话里话外却透着讥讽。 “得,我们高攀不起,也没功可敬,就不跟着沾你们的光了,沐局,好歹过来一次,祝贺你高升,我干了,你随意。” 谭美举着手里满满的一杯酒,一口子干了个底朝天。 心中暗自冷笑,老娘早有准备,白干水管够,看你喝还是不喝。 “谢谢”沐言端起酒杯,拿起酒瓶倒满,也跟着干了。 “好酒量啊,沐局,这升了官人就是不一样,有魄力来,陪兄弟我干一杯”胡周端着红酒走了过去。 “好歹咱们也在一起共过事,这样,兄弟我可不灌你,白的劲大,咱喝这个。” 胡周手里拎着半瓶干红,二话不说,就着沐言刚喝过白酒的杯子,斟满酒杯。 “你们这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好意请你们入席,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上来就灌沐局,红的白的能一起喝吗” 李开明不高兴了,“沐局,他们这一个个来,谁也受不了,要不,让萧处替您喝,反正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不分彼此。” 萧雅心中暗喜,刚要接话茬,沐言轻轻摆了摆手,“胡周的确跟我干过,这杯酒,我干了。”言必,也是一饮而尽。 “沐局豪爽,服务员加凳子,我们要拼桌”李开明鼓掌称赞,朝不远处的服务员高喊。 “拼桌就不必了,我还没和沐局长喝一杯呢,凭咱们俩的交情一杯又怎么够,不足一连三杯如何” 何宇宸冷冰冰和沐言对视,眸光相对,隐隐迸射出火光。 “可以。”沐言迎上他的眸光,表情自然又冷静。 “别听何宇宸和你瞎闹,喝什么喝啊,都不想好好吃饭了,这样,我陪你喝一杯,也算我们整个九处和你道贺了,恭祝你官运亨通。” 曾明明含笑走了上来,手里端着满满的一杯白酒。 “处长高明,也知道用水换酒,和我一样聪明。”谭美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沐局,我们处长敬你,你一定得干了,不能厚此薄彼。” “我替沐言陪你干这一杯”萧雅冷不防端着酒杯站起来,一口喝干面前的酒。 曾明明一涩,轻点下头,举杯刚想喝。 “等一下。” 沐言猛地站了起来,“我不习惯别人替我还酒,所以,这一杯,我自己喝。” 说完,几步走到曾明明面前,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精品茅台好酒”沐言轻轻将酒杯放在桌上。 谭美眼珠子都瞪圆了,沐言怎么知道他们喝的什么酒难道,处长刚倒的那杯真的事酒不是水 我的乖乖,这可是盛啤酒的杯子,会喝死人的。 “沐言,你喝的够多了,少喝点。”曾明明心里一涩,他怎么这么傻,明知道大家灌他,也不知道推脱下。 “放心,我醉不了,我心里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沐言的眼乌黑深湛,仿佛水润过的珠子,带着浓浓的感情。 “你醉了。”曾明明避开他的眸光,回转身,“酒敬完了,咱们回去吧。” “我都干了,你还没喝就要离开,曾处长太不给我萧雅面子了吧。” 萧雅心里憋着一股火,沐言竟当着这么多无视她的存在。 “李开明,给曾处斟满。” 萧雅的声音透着狠厉。 李开明瞄了沐言一眼,犹豫了下,端起酒杯将曾明明的酒杯倒满。 “请吧,曾处长。”萧雅冷冷看着曾明明,眸光尽是挑衅。 “我替她喝。”何宇宸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去端桌上的酒杯,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沐言一把接过酒杯,飞速将杯中酒喝干。 “沐言”萧雅心中仿佛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下。 敲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我替她喝酒有什么不对吗”沐言的声音透着些许的醉意。 脑子也一阵阵迷乱。 “还有谁敬酒,我替她喝” 沐言的口气说不出的强硬。 “你醉了。”萧雅伸手去扶他,沐言侧身闪开,一把揽住曾明明的肩膀,“我没醉,我说了我比谁都更清醒。” “你过来”沐言将曾明明按到在自己的椅子上,“吃点菜,别光顾着喝酒对胃不好,鸡骨头我都去掉了,小料也拌匀了,你尝尝,都是你爱吃的。” 看着眼前这盘去掉骨蘸好辣酱的口水鸡,曾明明眼圈儿红了。 “吃啊”沐言眼里只看得到她,仿佛其余人都只是摆设。 “嗯。”曾明明含着眼泪,夹了口鸡肉。 吃到嘴里,麻味儿混合着咸味散开,苦涩中夹杂着些许甜蜜。 “好吃吗”沐言的声音轻轻回荡在耳边。 “好吃。”曾明明又夹了一筷子孜然羊肉,醇香直抵内心。 “啧啧啧,还是疼自己老婆啊,我就说了,沐局看着冷,其实内心极其火热,只可惜,这火热只对咱们处长有效,其余人想都别想唉,虐啊,虐死我了。” 谭美吧唧着嘴连翻白眼,便宜话说了一句又一句,刑侦处的人无言以对,气氛瞬间冷场。 萧雅立在一旁,脸色变了又变,嘴唇不住抖颤,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 ===第509章 抓住幸福 这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小时,曾明明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酒,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沐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样子。 他细心的拆去鸡骨,深情凝视着自己。 两个人各自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喝酒吃菜,隔着绿竹藤蔓,看不到也听不到对方的存在。 心口有一处地方始终是柔软的。 曾明明一整晚都没有露出一丝不开心,她和所有人兴高采烈的聊天,吹牛,甚至还学会了划拳,对面大厅安静了很久,直到响起陌生的言语声,心中宛若有什么东西悄悄离开。 酒宴结束,所有人都喝高了,何宇宸被方萍接走,迷迷糊糊中好似听到方萍的埋怨声,说他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还骂自己没心肝,连儿子的性命都不顾。 曾明明苦笑,自己连老公都没有了,还要儿子做什么 何宇宸坚持着要先送明明走,可他醉的已经睁不开眼了,看着他通红的脸颊迷醉的眼神,曾明明心里挺难过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和那个风华绝代不可一世的魔王没多大关系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是她的朋友,为了她肯两肋插刀的朋友。 送走了烂醉如泥的何宇宸,胡周,施琅,谭美,小蔡也各自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毛裕兴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他也喝高了。 可人有时候就会这样,喝的越多,心里反而越清醒。 “师父,我替你拦一辆车”曾明明立在马路边,朝毛裕兴傻呵呵的笑。 毛裕兴白了她一眼,屁股往旁边错了错,示意她坐下。 曾明明一盘腿,直接坐在地上,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你这丫头,何必呢”毛裕兴拽住他的胳膊,因为下盘不稳险些被徒弟扯到。 两人对视一眼,干笑了两声,都不吭气了。 过了许久,毛裕兴掐灭了烟,叹了口气。 “其实人有时候没必要太善良了你知道吗,为了自己的幸福,有时候必要的争取和努力不算投机取巧,沐言那小子对你有感情,瞎子都看的出来,你呢,对他更是” 毛裕兴摆了摆手,“你说说你们,明明彼此深爱对方何必互相折磨嘛,不就是上一代的恩怨吗,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何必耿耿于怀” “师父,不是我们耿耿于怀,是沐言的妈妈无法接受,沐言那么孝顺,我怎么能强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曾明明将双手捂在脸上,眼眶中又酸又涨,一滴泪都没有。 “不能强迫他你就能强迫你自己你瞅瞅你这样子,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还装”毛裕兴恨铁不成钢的骂。 “我没难过”曾明明晃着头将手挪开,半仰着头,看着毛裕兴笑,“师父,我真的没难过,你看,我没掉眼泪,对不对,我早就想明白了。” “掉眼泪才算难受屁话”毛裕兴啐了一口,重新摸出个烟卷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我告诉你丫头,有些事该争取的时候不争取真的会后悔一辈子,时间会让你渐渐忘记曾经有多么难过,可你的心不会骗自己,有些事忘不了的,永远也忘不了。” “师父,你爱过吗”曾明明猛的问了一句。 “”毛裕兴一怔,使劲嘬了一口,没吭声。 “那我换一种问法,师父,你喜欢过一个人吗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曾明明的头仰望着天空。 深灰色的夜幕,繁星闪烁。 星光起起灭灭,就好似沐言的眼睛。 “寒碜师父是吧”毛裕兴狠狠吸了一口烟,“告诉你,师父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也是翩翩美男子一枚,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追我追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怎么可能没人喜欢喜欢我的人多了。” “我问的是你喜欢过的人有吗”曾明明拽着毛裕兴的胳膊,眸光清澈透亮,就像夏天夜空飞舞的流萤。 毛裕兴有点恍惚,沉默了一秒后,重重点了点头。 “你的眼睛和她很像,干净,简单,一点心机都没有。” “我的眼睛”曾明明歪着头,“师父她是谁啊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她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了,只要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她以前的样子,师父追悔莫及啊,如果年轻的时候能够勇敢一点儿,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身边连个洗衣做饭的人都没有,可这能怪谁呢都怪你师父我没勇气,没胆量,没出息” 毛裕兴摸出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 “她怎么去世的” 犹豫了下,曾明明问。 “白血病,走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这世道,真” 毛裕兴单手捂着脸,说不下去了。 “可师父你为什么这么自责她只是生了病,又不是你对不起她。” “你不明白,如果我当时能勇敢点,早早迈出那一步,也许她就不会再伤心难过了,如果她心情好一点,也许就不会离开家去南方打工,在那个化工厂里,没日没夜干了三年,直到病的只剩下半口气才回了家,当时我不知道她得的是癌症啊,如果我知道,肯定会不顾一切的陪着她的。不管她父母怎么说,不管街坊邻居们怎么看,只要她高兴,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毛裕兴踉踉跄跄的走了,不知为什么,那一步三晃肥硕的滑稽的背影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 曾明明看着他走远,心里像堵着一团棉絮似的,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她一直以为师父是一个懒散闲人,一身恶习不说,还有点不靠谱儿,没想到,他的内心里居然藏着这么深的秘密。 “明明,你知道嘛,我当初就是因为家里穷,还有一个神婆的养母,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再加上她父母,特别反对我们的事,我才拒绝了她,甚至,连她提出私奔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啊,千万不要犯师父的错,勇敢点,就算被人唾弃怎么了早知道我就来个先斩后奏,奉子成婚,丢脸算什么啊,总比人去楼空,孤独一世好多了吧。” “人这辈子,有时候必须得下定决定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是幸福,就要紧紧抓住,千万别松手。” ===第510章 疼痛之吻 整整一个晚上,曾明明都在用自己的意念力控制着酒精对大脑的侵蚀,她不想酒后失态,更不想在人气暴露自己的心痛。 她一直强忍着,直到毛裕兴的话如当头棒喝,敲的她痛彻心扉。 恍惚中,酒气上涌,意识不知怎么得就迷糊了。 夜色已深,她一个人盘坐在马路牙子上,睡意一股脑席卷了上来,她就这么蹲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坐这儿多危险,赶紧打个车回家,还记得住址嘛”正睡着,忽然被人推醒,一对夫妇走到身边,好心的停下了脚步。 “老伴儿,你赶紧给她叫个车去,这孩子一准喝多了,都这么晚了,遇到坏人可不得了,我在这守着,快去啊” 妇人将曾明明搀了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埋怨,“你们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不知道节制,喝这么酒干嘛,一个姑娘家,就不知道自我保护,和我那没良心的丫头一样,去了大城市连个电话都不往家打,真是买养活了。” 曾明明想解释两句,喉咙发干,嗓子发痒,脑子迷糊的好像塞满了浆糊。 不知怎么就被塞上了出租车,那对夫妇一直摇晃她,问她住址,她脑子一懵,随口说了个住址,好像车费还是那对夫妻出的,具体的她实在是忘了,汽车一路颠簸,不知道开了多久,出租车停在一处小巷口。 司机喊她,“到地方了” 曾明明摇摇晃晃下了车,四周黑洞洞的,只有昏黄的光,从小巷深处透出来。 周围模糊清冷,有点似曾相识。 她一步步朝小巷深处走,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的,好像踩着海绵。 身旁有一株大槐树枝桠低垂,她伸出想拂开枝叶,却被槐叶上的刺扎上了手,手指剧痛,心里却清醒了一半。 “怎么回这儿来了”曾明明苦笑。 胜利巷,她来警局后分到的第一间宿舍,这个四合院,有太多太多的回忆。 也许在潜意识里,这里更像她的家,她和沐言的家。所以刚在出租车上她才稀里糊涂的把地址报了出来。 反正已经来了,不如远远过去看上一眼,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过了,这里是不是又像她刚到的时候,那么脏乱不堪了。 曾明明努力分辨了下方向,朝四合院走去。 大门虚掩着,院子里还亮着灯 何宇宸不是早就搬走了 难道又有新的警员住进来 曾明明趴着门缝儿往院子里瞅,不小心,用力过猛,大门一下子被推开。 一个踉跄,人冲进院子,一抬眼,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一尘不染的院落,比她住的时候还整洁干净。 地面的青砖平整异常,不但没有一丝杂草,甚至连缝隙都被细沙填满,院中央的桌子被重新粉刷过,她最喜欢的大红色,刷的均匀干净,一丝瑕疵都找不到,圆桌上的灯泡也换过了,亮晶晶的,瓦数非常合适,不那么亮,却把整个院子照的异常宁静。 龙爪槐也被修剪过,枝繁叶茂的。 树下还放置了一个鸟巢似的吊椅。 里面铺着雪白的坐垫和抱枕。 她记得这个吊椅,她在淘宝一家店铺中看中了好久,一直没舍得买下。 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曾明明四下看了看,院中,只有一间房内亮着灯,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难道 曾明明一步步朝自己的屋子走过去,走到门前,握住把手,手臂忽然没了力气。 松开手,慢慢跺回圆桌旁,坐在椅子上。 原来,沐言一直住在这里,他住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他一直在这个城市,还住在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却一直不和她。 曾明明摸着圆桌上的纹路,木头的年轮,一圈儿又一圈。 “人这辈子,有时候必须得下定决定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是幸福,就要紧紧抓住,千万别松手。” 不知怎么回事,毛裕兴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她狠狠捏着手指,捏的关节咯作响,猛地站起身,刚要回头,忽然就感觉身后一股劲风朝头部袭来。 出于本能,曾明明猛地一低头,让过这一击,回手区直了肘部,狠狠朝对方杵去。 手臂怼在对方的胸膛上,他却不闪不避,结结实实受了这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中凝滞,熟悉的容颜,若有若无的呼吸,乌黑的眸光,统统定格在这一瞬。曾明明懵了,傻了,连呼吸都似被阻隔住,她憋着一口气,一动不动盯着对方。 腰部忽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揽住,那么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曾明明一动没敢动,生怕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梦境。 他抱着她坐了下来,她就在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却憋着气不敢动。 他能清晰的感觉出她浑身在发烫,也许有点发烧,整个人柔弱无骨。 沐言的心里就这么倏地一疼,保持着双手将她环住的姿势,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左手掌拖着她的后脑,手指深插入发中。 曾明明将手按压在他的胸膛,慢慢深呼吸,终于感觉到胸膛的阻隔顺畅了一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动。 柔和的光晕在头顶散开,龙爪槐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曾明明的心却是压抑混乱的。 沉默了几分钟,沐言松开她,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曾明明腿一软,险些没站住。 突然间,她就感觉到原本紧握着她双手的炙热触感消失了。 下一秒,双手忽然出现在后背,挤压着她,将她轻轻托起。 他的唇重重压在她的嘴上。 带着她熟悉的味道,带着某种压抑而决绝的气息。 他吻的很急,很用力,舌头毫不留情的撬开她干裂冰凉的唇瓣,近乎疯狂的追逐着她的舌,缠绕着,吮吸着,不留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她的嘴里还残余着酒精的味道,那味道跟他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混杂成某种甘冽又苦涩的滋味。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然后,就感觉到他吻的更凶狠,几乎含住她整个唇舌,越吻越深。 好像要把他所有的力量都释放出来。 如此用力的,疯狂的亲吻。 曾明明只觉得心中压抑许久的东西被他点燃了,瞬间就像要爆炸。 恍恍惚惚睁眼,看到他模糊清隽的脸,心头越发委屈越发疼痛,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搂的更紧。 ===第512章 上下级关系 “不是说所有的遇害人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嘛怎么这次例外”听完胡周的话,曾明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略一思索后,问。 “据遇害人说她从小体质就和旁人不太一样,任何麻醉剂对她都没有多大作用,而且她从七岁起一直练跆拳道,身手也比一般女子厉害的多,所以那名凶犯才没有得逞。” “麻醉剂”曾明明一怔,随即又问。 “先前那几名遇害者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何会午夜左右才下班” 曾明明翻看过胡周的卷宗,对那几起连环遇害案有一定了解。 “她们都是从事普通职业的女性,下班时间也都是正常点,可出事那天为什么午夜回家的理由,却都不记得了,就连下班后去了哪也都不记得了,就好似失忆一样。我费尽了心思,才查出她们去过的地方,说来也怪,都是普通女孩下班后去消遣的场所,全都是公众场所,我挨个调查过了,没发现任何特殊之处。” 胡周抓了抓后脑勺,为了这个案子他真是下了真功夫,只可惜没调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说看。” 曾明明抽出一张白纸,拿出记号,声音简单干脆。 “三个遇害人,一个下班后去逛夜市,另一个去看了一场电影,还有一个实在查不出来,有人见她上了公交车,但具体那一站下的车,就不知道了。奇怪的是,三个人都对失去了下班这段记忆,一点儿线索的都问不出来,你说怪不怪” “都是一个人吗”曾明明边记边问。 “应该是,这三个女生都没男朋友,长的也很普通,被劫持时身上都没带多少现金,真想不通为什么会遇害,更奇怪的事,她们丢失的都没有被提取的痕迹,据说有一个人连身份证都一起丢了,钱却没事,真是想不通。” “也许凶手看重的是其他东西吧。”曾明明眸光微微一闪。 这个案子恐怕不是表面的随机犯案这么简单。 “管他看中什么,反正现在知道了他工作的地方,身材,和手上有伤,抓他还不是轻而易举”谭美忽的站了起来,“胡周,我陪你去,对付这种渣男,姑奶奶绝不手下留情。” “遇害人呢,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曾明明没理会谭美的毛遂自荐,又问。 “今天凌晨报的案,因为这案子一直我负责,值班人给我打了电话,遇害人情绪还算稳定,我录了口供后安排她在休息室休息,处长,咱们要不要赶紧申请逮捕令啊,可别被那小子跑了。” 胡周瞪着一对黑眼圈,半夜三点被电话打起来到现在,早饭还没顾得上吃。 “不急,先带我去看看她,有些事,我还想问清楚。” 曾明明站了起来,看到谭美跃跃欲试的表情,淡淡说:“谭美也跟着来吧,不过,不许胡乱开口,明白吗” “明白明白,放心吧明明,我只管动手,不动嘴,我保证” 谭美行了个立正礼,趁曾明明不主意,对胡周使劲吐了下舌头。 “凭什么把我们的处的案子移交给刑侦科你们怎么办事的欺负人是吧,凭什么把我们的证人提走,这案子一直是我们负责的,凭什么刚有了线索就临时换人,你们太过分了” 谭美跳着脚指着休息室的负责人,就差破口大骂了。 “谭美,这事可不能怪我们,上边的命令我们只是遵从,谁敢违抗”值班员认识谭美,更了解她火爆的性子,只得耐着性子好言解释。 “谁的命令你告诉我谁的命令”谭美一把揪住值班员的脖领子,“难道你不知道罗局长和我们处长的关系他不下命令谁敢太岁头上动土,谁有这胆子抢我们九处的案子,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我下的移交令,有问题吗”沐言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谭美张大了嘴巴,讪讪转回身。 沐言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穿着挺的,身材挺拔,眸光乌黑,一脸清冷。 “你们处长和罗局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没听说过” “上下级关系,嘿嘿,沐局,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 刚还气势汹汹,口齿伶俐的谭美,一下子结巴了。 “上下级关系没那么简单吧。”萧雅的声音不和适宜的响起,她快步走了过来,和沐言并肩站立。 “整个警局谁不知道罗局长对九处刮目相看,就这份荣,我们可是渴望不可及呢。“ 萧雅的声音清冽柔和,眼神却微微有些不屑。 “萧处长这么有精神打听别人的八卦,还不如多把精力放在怎么侦破案件上,有些事,清者自清没必要解释。” 曾明明淡淡看了她一眼,错开眸光,看向沐言。 “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下呗” 曾明明眸光淘气的在他脸上转了转,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沐言被她盯的微微一晒,曾明明的唇边分明还残留着些许红润,只有他看的懂的红润。 “案子是这样的,遇害人张青青,恰好是我们刑侦科一名办事人员的表妹,表妹出了事,表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两人沟通后,张青青决定还是让家里人处理这起案子更放心,所以我们就介入了,一查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一件单纯的劫持案,而是一个连环案,九处负责的,已经快一个月了,始终没有进展,于是我请示了沐言,将这个案子要了过来,有问题嘛” 萧雅眸光轻蔑的扫了胡周一眼,“反正你们也没有进展,不如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我们好了。不用感谢,都是刑警队的,有能力的者自然多劳。”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胡周脸顿时涨红了,“这个案子我都负责了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刚出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你就把案子拿走,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是当时人的要求,我们也没有办法,警局的新规定你不知道吗当时人有权选择谁负责这个案子,你那么有本事,就让张青青改变主意啊,少对着我嚷嚷” 萧雅高傲的一抬下巴,表情甚为得意。 “处长他们太欺负人了,你可得替我据理力争啊,这个案子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出来的绝不”胡周额头青筋暴露,一反常态和萧雅杠上了。 ===第513章 诱敌之计 “稍安勿躁,我自有主意。”制止住神情激愤的胡周,曾明明眸光在萧雅和沐言脸上来回转了两圈。 慢慢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个子原本就比萧雅高了七八公分,距离拉近后,莫名就有了些逼视感。 “萧处长,就算张青青委托你们办理这个案子,可以前三个案子可都是胡周负责的,如果咱们各自坚持,就算闹到罗局长那里,恐怕也很难得出个定论,你说对不对” 曾明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眸光也始终没朝沐言多看一眼。 萧雅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个提议,对刑侦处和九处都有利的提议。” 曾明明淡淡笑着,眸光清澈平静。 “说说看。”没等萧雅反驳,沐言忽然开口了。 “我的提议很简单,既然这个案子谁都不想松手,干脆一起侦办好了,九处和刑侦处合作办案,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功劳大小,这不是最公平合理的嘛” 曾明明唇角微弯,眸光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笃定。 回到办公室,曾明明还是一脸平静,和胡周要了前几宗案子的资料,坐在办公室桌认真翻阅。 胡周还算沉的住气,谭美却实在坚持不住了。 “明明你到底什么意思嘛干嘛要和刑侦处合作,萧雅什么人你不明白嘛她这个女人,自私又自大,有心计又有手腕,和他们合作,咱们绝对会被涮的” “处长,我觉得谭美说的有道理,萧雅这个人,心眼子不正,上头还有人罩着,和他们合作,就算有功劳铁定也是被他们抢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咱们何必掺和,实在不行,就把资料都给他们得了,我吃点亏无所谓,万一被他们抓住把柄就真的不好了。” 胡周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心中的话。 他实在想不明白,沐言明明都站在萧雅这边了,曾明明为什么还如此淡定 “咱们手里有三个案子,刑侦处只有张青青一个,按数量来说咱们占优势,这是他们送来的资料,我刚看过,他们的确下了一番功夫调查,而且,也没有隐瞒线索的意思,就此看,这个案件到现在为止,还算公平公正,我想,以咱们的能力未必就会输,沐言虽然人在刑侦处,可他一向处事公正,有他在,我觉得咱们赢得希望会更大一些,你们觉得呢” 曾明明将手里的资料递给胡周,“你们好好看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胡周半信半疑,接过资料翻看,谭美也不避嫌的凑了过去,两人头挨着头,挤在一起,反复看了三遍。 两人一对眼神,谭美又激动了。 “明明,你这招釜底抽薪太牛了,我说沐队怎么会放弃咱们选萧雅呢,原来是做卧底去了,怪不得他们不敢放水,不过萧雅也够厉害的,张青青才过去几个小时,居然调查的这么详细,我说胡周,你也查了一晚上了,你看看人家,再瞅瞅你,难怪萧雅那么嚣张” 谭美恨铁不成钢的用指头戳着胡周的肩膀,胡周尴尬一笑,这一点他承认不如,他这个人,凡事好大喜功,总喜欢撒网似的搜集证据,这样一来,工作量很大,收效却甚微。 “明明,按资料上显示,三个人都有嫌疑,咱们是都抓过来审讯呢,还是先去暗访一下。”谭美又翻了一下资料,资料中夹杂着三名男子的照片,一个个身材高大,眉清目朗,年纪也相仿,这三个人都是私人会所的工作人员,一个是调酒师,另一个领班,还有一个,是会所的音乐dj。 “咱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张青青已辨认过照片,她认不出谁才是劫持她的人,贸然提审,只会适得其反,现在我们只能暗访,鉴于受害者都是单身女性,我打算便装去摸摸底,施琅,胡周,何宇宸就等在外面的车上,注意监听,保持联络即可。” “我也去我也去,凭姐这资质,个嫌犯绰绰有余”谭美撩拨下发梢,故作的摆了个姿势。 “就你”胡周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合你就能把别人拍死,让你去诱敌还是歼敌搞不好,我们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胡周你找抽是吧我怎么就不能诱敌了,姑奶奶好歹名牌警校毕业的,聪明机智,果敢睿智,不就是察言观色找破绽嘛,我怎么就不行” 谭美捋胳膊挽袖子的就要揍人,胡周一缩脖子,“看你这母老虎似的模样,我说错了吗,一句话没说完就要动手,你这样子,男人都得退避三舍,谁敢靠前。” 谭美脸涨的通红,伸出去的手还真的打不下去了,眼角余光瞄了下一旁深沉冷静的施琅,果然皱着眉,一脸强行忍耐的样子。 “谭美,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记住打扮的漂亮些,但不能太出格,先前的那三个遇害者资料我详细看过,都是职场女性,遇害时的穿着妆容都十分得体,也许,这正是嫌疑犯下手的类型。” 曾明明简单叮嘱了两句,继续低头看桌上的资料。 谭美答应了一声,也没再和胡周争执,咬着下唇发了半天呆,挪着凳子靠近施琅。 “施大帅哥晚上我和明明去诱敌,千万注意保护我们的安全哦,全靠你了。” 她眨巴着眼睛,声音也出奇的低柔。 “好”施琅轻点了下头,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谭美心里美滋滋的,暗自思忖,看来胡周也不是胡言乱语,女人有时候,还是温柔一点比较好。 正胡思乱想,冷不防耳畔传来胡周和小蔡的对话。 “老何今天怎么回事,这个点儿了还不来工作,这都快吃午餐了,忙什么呢” “胡哥,方萍姐刚打来电话,说他不舒服今天就不来上班了。” “啊,那怎么行,晚上咱们还有特殊任务呢,没他坐镇行吗” “有我就行,没问题的。”施琅接了一句,表情依旧严谨认真,脸颊却微微有点涨红。 不经意的,他的眸光不由自主朝曾明明看过去。 阳光从窗格透进来,照的她脸上肌肤如象牙美玉般光洁细腻,脸上虽脂粉未施,容光却说不出的恬淡柔美。 施琅的心微微一颤,赶紧收回眸光不敢再看。 ===第514章 出场 夜色幽静。 坐落在金昌路酒吧一条街却热闹非凡,相比之下,仅隔着一条马路的林荫路却显得矜持高贵的多,道路两边的霓虹灯明媚却不刺眼,音乐悠扬并不喧嚣,再加上周围处处花墙树影掩映,真像是繁华幻境。 施琅,胡周,小蔡就坐在汽车内,望着不远处气势最恢宏的那处私人会所暗暗咂舌,这种高档消费场所可不是普通百姓消费的起的,所接待的宾客,非富即贵,据说男性会员资产低于几百万都没资格入选。 当然这个规定紧紧针对男性会员,至于女会员,只要你学历相当,穿着得体,举止优雅都在被欢迎之列。 相较其他会所外灯火璀璨,车水马龙的喧闹,这家星光都市会显得静谧优雅,出入的豪车贵胄也更让人惊讶。 看看停在外边的豪车就可见一斑了,一水的宾利,奔驰,宝马,劳斯莱斯看的人眼花缭乱。 男客们统统衣着光鲜,不时有衣着优雅的女性进出,不是身着晚礼就是高档职业套装,偶尔也有衣着时尚的小白领,各个眸中精光闪烁,仿佛一踏入这个地方,就离她们的豪门梦更接近了一步。 “我什么时候也有资本进这样的会所消费一次就好了,哪怕我就拍几张照片发上微博也好啊,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小蔡心驰神往的看着会所外衣着光鲜的男女,连生叹息。 “你以为这地方多高尚哎,幼稚告诉你吧,这种地方,别看它多豪华多奢侈多优雅,其实都是虚的,来这儿的,无论美女还是富豪,就一个目的,,各取所需罢了,再高端也无法掩饰里面的龌龊,有什么可羡慕的。” 胡周咂吧着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不是吧胡哥,我听说这里面都是社会上的精英啊,人家这是合法生意,就是喝茶跳舞聊天什么的哪有什么龌龊事” 小蔡有点不太相信胡周的话。 “社会精英高层管理就都是人中龙凤了我告诉你,这个社会越顶级的地方越肮脏,只不过他们会用财富和地位把这些东西包裹起来,不让你一眼看穿罢了,总之,镀了金的大便还是大便” 胡周愤愤不平,这几年私人会所管理越来越严格,警局多次对这些地方盘查肃理,只可惜,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就像这些私人会所老板时常说的那句话,“客人来我们这儿就是轻松娱乐来的,大家聊聊天,欣赏欣赏音乐,跳舞喝酒都在正常交际范畴之内,至于客人们私底下的事,那是别人的,我们无权干涉。 “怎么这样啊”听完胡周的讲解,小蔡兴致大减,再也没兴趣盯着会所外豪车美女看了。 “都九点了,处长和谭姐怎么还不来” “急什么,九点半沙龙才开始,女人打扮起来可麻烦了,尤其谭美这种臭美到极致的女人,指不定还在哪换裙子呢” 据刑侦处的可靠消息,今晚,那三个嫌疑犯都会来上班,九点半沙龙正式启动,但愿今晚那人会按捺不住,如果他点子不正,恰好选中了他们设下的诱饵,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谭姐,哇塞,谭姐今天真漂亮” 小蔡眼尖,一看就看到谭美从出租车上走下,立刻被惊艳到了。 谭美穿了条大红色的齐膝裙,一字领,水晶钻链在锁骨处恰到好处的闪烁着幽光,长发散落肩头,脚上踩着同色系的恨天高,手里还捏着一款限量版的精致手包。 “呦,打扮的够正点啊。” 胡周吹了声口哨。 施琅坐在后面,虽然没像胡周小蔡这么激动,但眼神中明显也透出赞赏之色。 谭美左右看了看,娉婷走到车前,胡周将车窗摇下一点,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明明呢”谭美往车厢里看,一低头,饱满的立刻露出雪白一片,晃得车内三个男人都傻了眼。 施琅赶紧错开眸光往车窗外看,忽看见一辆天蓝色的跑车疾驰而来,炫酷的外观,流畅的弧度,车刚一停下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会所外已有应侍跑上去开门。 车门打开,沐言率先下了车,他穿着平时的暗色衬衣和休闲长裤,看起来简简单单,但眉眼太过清隽,一下车就引起了门外女客们的注目。 沐言看都没看她们,优雅绕到另一边,弯腰将车门打开。 “沐队,沐队也来了,你说车上会是谁呢萧雅还是咱们明明” 谭美早就回转了身子,瞪圆了眼珠子盯着那辆车的车门。 车内其他人都没吭声,明摆了沐言这是给萧雅装声势来了,只有谭美还在那儿兀自期盼。 不出所料,萧雅风情万种的下了车。 她身上穿着裁剪的极为合体的真丝旗袍,月白色,花纹流转,仿佛整个人游走在云端。 既优雅又高贵。 身上首饰带的并不多,翡翠耳钉配上极品老坑绿的镯子,低调中透着奢华大气。 看着萧雅一身顶级装扮,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谭美刚刚那些优越自信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想躲起来,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偷摸进去,没想到萧雅竟一眼看到了她。 “谭美”萧雅优雅的抬起手臂,对谭美做了个手势。 示意她过去。 “谭姐,别气馁,我支持你”小蔡在车厢里攥着拳头替谭美打气。 一咬牙一跺脚,谭美豁出去了,不就穿戴的名贵点嘛,论身材论姿色,我也不差她什么。 谭美昂着头,挺着胸脯朝萧雅走过去。 屁股一扭一扭的,走的风情万种。 噗胡周实在没憋住,一口水刚喝下去就喷了出来。 谭美脸一红心一慌,脚腕子一扭,鞋跟不知咋得就歪倒了一边,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萧雅远远看着谭美倒下去,微微瞥了瞥嘴,就这心理素质还想诱敌当鱼饵,被鱼吞了都不自知吧。 眼看谭美就要摔在地上,车内的三个人都急了,想冲出去,第一时间来不及,第二也怕暴露目标,正无奈纠结,一辆炫酷之极的摩托车忽然驶了过来。 开车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带着雪白的头盔,一身纯白干练的套装,踩着高梆铆钉靴,手上还带着一双纯白的真皮手套。看起来英姿飒爽极了 只见她一个健步从车上跃下,轻轻一揽,将谭美扶稳。 周围的人均吁了口气,心中对着带着头盔,伸手矫健的女人多了几分浮想。 看身材,气质绝对一等一的美女啊,也不知摘下头盔的容貌会不会让人失望。 萧雅微微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吸引到所有人的眸光,竟然被一个连脸都没漏的女人抢走了风头,她真不甘心。 萧雅光顾不平衡了,没注意到身边的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 ===第515章 高级VIP会员 “吓死我了”谭美捂着胸口,吓的花容失色,这要是真跌倒了,形象面子全都毁了,“谢谢你,太感谢了” 谭美总算回过神来,赶紧朝那个白衣女子道谢。 透过头盔,里面一双杏眼似曾相识 “你是”谭美皱了皱鼻子,这人咋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连我都认不出了”来人一把将头盔摘了下来,长发被带的飞散开,她浑不在意,轻轻晃了晃头。 谭美彻底傻了,指着面前的女人瞠目结舌。 “怎么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曾明明对谭美眨了眨眼。 “啊认识,认识,老同学”谭美猛地想起两人提前说好的梗,低声附和。 一双眼却死死盯着曾明明的装扮。 纯白的连衣裤完美的凸显了她的身材,轮廓丰满,腰肢柔软的不赢一握,尤其那双直的长腿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明明身材比例这么好呢 越看,谭美心里越是沮丧,自己这是吃饱了撑得还是没事闲的,非要自告奋勇当什么鱼饵,鱼都瞎了嘛,就算瞎了恐怕也会嫌弃自己。 本以为萧雅的优雅已接近完美,没想到明明却更加惊艳人的眼球还让不让人活了嘛 真想不到平时不施脂粉的她打扮起来这么明艳动人,只是略微花了点淡妆,整个人就立刻不一样了。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仅美,而且英气十足,和那些个浓妆艳抹的女白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就算像萧雅这样温润如水的气质型美女也被她比了下去。 尤其这对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看的人自惭形秽。 “明明,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些,我实在”谭美正垮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个矫健的身影忽然走了过来。 “没想到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这位女士身手矫健,气质不凡,实在太让人惊艳了。” 声音浑厚沉稳,煞是动听。 “哪里,只不过从小跳舞,比一般人灵活些罢了。”曾明明回过头,身后是一名衣着精致的男人,五官深邃俊美,看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言谈举止却相当老道,尤其他的个子,曾明明穿着高跟鞋都快175了,那个男子居然比她还高出半头。 “哦,这位女士还是舞蹈家幸会幸会,我刚听你们的言语,老同学真是有缘。”男子微微一笑,眸光在谭美和曾明明脸上萦绕一周。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会遇到。”曾明明也淡然一笑。 “你谁啊,没事瞎套词,别妨碍我们同学叙旧。”谭美白了对方一眼,看这男人油头粉面的,一准儿没安什么好心,自己和明明可是有任务在身,没时间和他瞎耽搁。 “是我唐突了,打搅了两位,抱歉。”男人极为平和的笑了下,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这时,侍者已小跑了过来,曾明明挂上头盔,摘下手上纯白的真皮手套,将钥匙丢给对方。 “老同学进去聊聊我看这家会所挺高档的。”曾明明挽着谭美的手臂,淡然从萧雅身旁走过。 看都没看她一眼。 萧雅心头一滞,这曾明明明白着和她较劲呢,当着沐言的面给她脸色看 萧雅气的脸都绿了,但她知道今天的来意,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先进去了。”沐言淡淡说了一句,快步走入大厅。 萧雅深吸了口气,朝左边走去。 她和沐言来之前就说好了,分开行动,嫌疑犯的对象都是单身女性,她一个人更方便些。 萧雅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今天她一定要查出重要的线索,让曾明明颜面大失,不就是三个男人嘛她就不信她找不出真正的罪犯。 “两位请跟我来”曾明明和谭美刚进了大厅,就有一名身穿粉红色唐装的女子走了过来。领着她们朝另一侧异常安静的通道走去。 “我们只是普通会员。”谭美拽了下曾明明的袖子,站住。 为了能顺利进来调查,两人分别从网上注册了新会员,交纳了一个月会费,会所的情况多少了解了一些,这名女人引领她们进的通道是超级v专用通道,一个月会费就需要五万块。 “两位别担心,我不会弄错的,跟我来吧” 女子笑的很温婉,但无论曾明明如何询问,言语都滴水不漏。 “请进。”女子将两人引入一个休憩区,告辞离开。 谭美看的眼睛都不够使了,果真是一个月五万会费不是白花的啊,这陈设,装修,连通道两侧的古董字画全都是真品。 还有这一整面墙的汉白玉浮雕,这亭台楼,绿藤喷泉,花卉奇珍这哪是私人会所,分明就是唐明皇的宫殿 休憩室并不大,里面也就十几个人,各个容貌不俗,看到曾明明她们,只是微微看了一眼,没有人打招呼。 让曾明明不解的是,休憩室四周都是开放型的橱柜,名牌服装,鞋帽配饰一应俱全,难不成这里还附带着场 “诸位,离沙龙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各位请随意挑选,需要化妆造型的跟我来,我们聘请了专业造型师随时替大家服务。” 柔和的女声响起,一位身穿淡紫色唐装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 原来这些衣物首饰是给她们免费准备的,还有化妆师造型师,难怪会费这么高。 这样看来,老板还真是下足了功夫。由此看来,这会所真正的目的,恐怕,没表面这样单纯。 曾明明眸不动声色的四下转了一圈儿。 谭美早乐坏了,连自己前来的目的都忘了,抢了套黑色的小洋装一套水晶首饰去造型了。 其余人看样子也都是常客,自顾自挑选搭配,一个个,都非常用心。 曾明明什么都没选,她是来工作的,没心情打扮给那些富豪公子哥看,问清了服务员,曾明明直接走出了休憩区。 大厅内灯火辉煌,装修异常奢华。 欧式拱顶,水晶灯,纯白色波斯地毯还有桌上的酒水酒具,无一不奢靡,无一不精致。 也许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女客出来,大厅内不少男士都在高谈阔论。 曾明明这一现身,立刻吸引了众人目光。 ===第516章 酒里的悲伤 这女人很特别。 几乎是同时,场上所有男子心里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眼神却给人一种沉静的冷漠感。 每当她眼神看过来,胸膛立刻燥热,可眸光相对的瞬间,那股燥热却不知不觉化成淡淡的冷意,将一切融化掉。 她好像在找什么人 男人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赏脸一起喝一杯吗”一名男子端着杯两杯红酒走了过来,衣着甚是名贵,手腕上还佩戴着明晃晃的金表。 “好啊。”曾明明眨了眨眼,反正也没发现目标,不如就跟这人聊聊,也许能有所收获。 男子将红酒放在曾明明右手边,自顾自坐下,举起酒杯对曾明明一晃。 曾明明也不客气,端着杯子抿了一大口,酒香入喉,回味芬芳。 “好酒。” 她眯着眼又喝了一大口。 “够豪爽”男人赞叹了一声,微微欠了下身子,“敝姓黄,在恒大实业负责进出口贸易。”男子说的语气平淡,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注视着曾明明的表情。 “你不会是黄氏集团的公子吧”曾明明没辜负他的期待,惊讶的用手掌捂住嘴巴。 黄公子很满意对方的态度,从头到脚又打量了曾明明一通,“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会所外,汽车中三人都绷直了身子,监控器中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我姓胡,你可以叫我粥粥。”默默喝完杯中的酒,曾明明抬起头,灿灿一笑。 胡周嘴里的饮料一股脑喷了出来,喷了小蔡一身。 “为什么是我”胡周愤愤不平。 “粥粥这名字挺可爱的,我记住了。”黄公子故作风雅的点了点头。 施琅小蔡哈哈大笑,“因为我们的名字不可爱,粥粥哈哈哈” 曾明明捂着嘴乐了,“过奖,过奖。” 两人各怀目的,不多时便已聊的十分热络,闲聊之余,曾明明忽看到一个背影挤进了吧台,看轮廓正是第一嫌疑人,调酒师洛志杰。 “一起跳个舞吧。”黄公子站了起来。 自以为很有风度的伸出了胳膊。 曾明明没理他,眸光一直盯着吧台内的洛志杰。 “想喝点什么”黄公子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眼就看出了曾明明的心意。 “那个调酒师,看起来挺酷的”曾明明朝对方努了努嘴。 黄公子瞥了曾明明一眼,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你说那个吃软饭的” “吃软饭”曾明明一怔。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只要给钱,让他当狗都行,这不,昨天还为了一个老女人被老板骂了,你说他谁不钱不好赚,偏偏和董事长的后妈勾搭在一起,啧啧,都快四十的老女人了,他也不觉得恶心。” “这样”曾明明盯着酒吧中一丝不苟擦拭酒具的洛志杰,对方眸光阴沉,表情颓废冷漠,看起来很是孤傲,怎么看都不像为了钱会和老女人的男人。 “男人长的再帅有什么用,没有这个”金公子搓了下大拇指和食指。 “根本一无是处”金公子脸上露出一丝鄙夷,收回眸光略带审视的看着曾明明。 “胡小姐一看就是聪明人,应该不难选择吧。” “黄公子说的话真是金玉良言,听的我茅塞顿开,佩服之极”曾明明吃吃笑了两声。 “只可惜,我还是喜欢帅哥多一点,失陪了。”丢下目瞪口呆的金公子,曾明明风情万种的朝洛志杰走去。 “妈的,贱,人”金公子讪讪骂了一句,一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脸色顿时一沉。 “沈老板,你们现在怎么越来越没品位了,什么会员都随便收进来,真是扫兴” “黄公子不要生气,为这么一点小事何必动怒呢,待会我给你介绍几位新来的佳丽,保证合您心意。” 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靠近,灯光下,深邃的五官更显英俊,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朝曾明明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两眼,伸手招来个侍者,对着他耳语了两句。 侍者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男子又安抚了黄公子几句,这才缓步离开了大厅。 曾明明斜靠在吧台外的高背转椅上,毫不掩饰的盯着洛志杰看。 洛志杰慢慢放下手中的拭布,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玻璃杯码放整齐,伸手拿起素白色酒单,递给曾明明。 “你最擅长调什么酒”曾明明根本没看酒单,斜着眼挑了洛志杰一眼。 “罂粟,血腥玛丽,刽子手”洛志杰面无表情,爆出一连串的名字。 “你似乎很讨厌我不对,你好像讨厌所有的女人为什么” 曾明明直视着他的眸光。 洛志杰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选好了吗如果你还要考虑,我就去招待别的客人了。”这里的酒吧设计的很巧,每个调酒师都有一定的工作范围,只接待一名顾客,人与人之前间隔的很远,可以压低声音的话,周围人不可能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给我来一杯刽子手好了,这名字听着够霸气,好像要惩罚谁似的”曾明明刻意加重了语气。 洛志杰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伸手拿起调酒杯,飞快的摇晃起来。 很快,一杯纯白色的酒就摆放在面前。 酒的颜色白的渗人,有点像人的眼白,苍白无神,空洞乏力。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入口极甜,瞬间包裹了整个口腔,甜味散开,苦涩却折返了上来,带着淡淡的酸涩,一直从鼻息沉入肚腹。 “好酒。”曾明明靠近洛志杰,他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闻起来像酒,又有些不像。 “陪我跳个舞可好”曾明明歪着头看他。 “来一杯罂粟”洛志杰将酒单推了过来。 “极品罂粟,2800。”曾明明手指轻轻一指,“就要它吧。” 洛志杰没拿调酒器,直接从柜子中取出一杯调制好的酒。 深浅不同的粉,层层迭迭,分不清多少层,最下面,是一片玫瑰红的底色,看起来明媚极了。 “可以陪我跳舞了吗”曾明明端起酒闻了下,没有喝。 “三杯,只要你买我三杯罂粟,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洛志杰神色淡漠的看着曾明明,眼底深处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问题我要求很简单,回答我三个问题就好。”曾明明递过一张金卡,何宇宸的金卡,无上限使用,不是自己的钱,花着的感觉都不一样。 “好”洛志杰转身从柜台中取出另外两杯罂粟,摆放在一起。 三杯罂粟绚丽的像花朵一样怒放着。 不知为什么,这娇艳欲滴的酒水并没有让曾明明察觉出一丝,相反,她觉得这酒里,装满了悲伤。 ===第517章 忘却 “为什么叫罂粟”端起第一杯,看着酒杯中绚丽的颜色,轻声的问。 “罂粟可以让人,忘记一切。有时候,能忘记也是一种幸福。”洛志杰微微一笑。 “忘记”曾明明眸光一缩,抿了一口,酒很淡,喝到嘴里几乎没很什么味道。 “你很缺钱,家里有人长期住院需要大的医药费是吗” 曾明明放下酒杯,问的直截了当。 “你调查过我为什么对我感兴趣”洛志杰勾起唇角笑了笑,这一笑,脸上的阴霾顿时散开,眸光中的阴秽之气也渐渐散去。 “你有很深的黑眼圈儿,这说明你睡眠严重不足,调酒师工作没那么辛苦,除非你白天也没时间睡觉还有,你的身上有很浓的消毒水味,我猜你一定长时间在照顾某个人,你妻子吗” 洛志杰眸光猛地一缩,“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别紧张,你的衬衣领口有长长的发丝,还有你的手指,无名指有戒指的痕迹,虽然你很小心的拿掉了,可惜印记拿不掉。” “你究竟是什么人”洛志杰皱了皱眉。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我说了,只问你三个问题,如实回答就好。”曾明明的声音忽然恢复了平静,一双眸子如水晶般通透。 不知道为什么,洛志杰心里忽然松了口气,这个女人,莫名给他一种安全感。 “我女朋友三年前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后来,连她家里人都放弃了,只有我坚持了下来,对我来说,只要她还有呼吸,她就还活着,我必须坚持,坚持到她醒过来的那一天。” “你很缺钱是吗为了钱,你能做任何事”曾明明直视着她。 “一倍罂粟我可以提成一半,三杯四千二百块,正好够她一天的医药费,我别无选择。”洛志杰不以为然的笑了。 “你的手怎么受伤的”曾明明看了看洛志杰的左手,他的眼角和唇边也泛着乌青,左手背更是红肿了好一块,皮都破了,露出鲜红的嫩肉。 “被老板教训了一顿,这事怪我,太没眼力界儿了,谁的钱都想赚,活该挨打。”洛志杰又是不以为然的笑了下。 “该回答的我都回答了,我要去工作了。” “等一下,给我一杯空杯子,两块冰,青柠汁,还有朗姆酒。”曾明明淡淡一笑。 洛志杰眸光倏地变了。 一团火热迸射而出,他哆嗦着,将曾明明要的东西放在吧台上,眸光热烈如火。 淡淡看了眼洛志杰身后的虚影,曾明明小心翼翼的将罂粟倒入杯中。 粉红色置换过来,鲜艳的玫瑰红出现在最顶端。 冰块碾碎,混合了青柠汁,加上一小勺朗姆酒,摇晃均匀,慢慢倒满杯子。 金黄色的冰粒渗入杯中的瞬间,杯中层次分明的粉红色猛然绚丽起来,所有的颜色慢慢翘起,因为冰水的渗入,杯中的颜色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慢慢绽开。 整个杯中酒变成了一朵绚丽的花。 鲜艳夺目,芬芳醉人,带着浓郁的蛊惑和妖媚。 其可惜边缘的位置,由于倒入酒水的力度没控制好,颜色微微有些混杂。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朗姆久的甘冽混合了玫瑰花香,奇的融合在一起,整个人立刻迷醉在这酒气中,久久不能自拔。 “罂粟虽美,却只是暂时的麻醉,只能让人,婷婷不希望你再坚持下去了,她看着你痛苦,自己也很痛苦,放手吧。” 曾明明眸心浮起一层水气,洛志杰身后,静悄悄站着一个秀丽的女子,穿着病号服,一脸忧伤的盯着洛志杰。 “你认识婷婷你到底是谁”洛志杰一脸惊恐。 “她让我告诉你,不要再坚持了,你很累,她也很累,她不希望你在这样生活下去了,回家去吧,在小镇上开个酒吧,自己喜欢的酒,开心的生活,她希望你幸福。” “婷婷”洛志杰将头埋在吧台上,良久,猛地抬起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罂粟酒真正的调酒方法,还有,你怎么认识婷婷的,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求求你,都告诉我可以吗” “今天不太方便,改天我会找你,记住我说的话,换一个方式生活,有时候,放手不是因为不想承担责任,而是替别人解脱。” 一股阴寒之气忽然笼罩了全身,有人在不远处冷冷注视着自己。 曾明明没再继续和洛志杰的话题,端起最后一杯没调制的罂粟喝了一大口,对洛志杰摇了摇头,慢慢离开。 看着一袭白衣飘然离去,洛志杰胸膛又空又痛。 吧台内只有他一个人,为何,他却觉得有人一直在凝视着他。 “婷婷,是你吗你,真的要离开我了” 不是他。 远离洛志杰,曾明明立刻下了结论,一个宁肯付出身体给女朋友换取医药费的男人,怎么会做伤害其他女人的事,洛志杰于这个案子无关。 如果不是他,究竟是谁 领班诸葛天还是音乐dj,孟涵 这两个人,都不在大厅中,他们在哪呢 萧雅也不在这里,她究竟去哪了 究竟谁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 曾明明正低头思忖,大厅中猛然扬起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钢琴曲,蓝色多瑙河。 曾明明忍不住回过身去,大厅一角,不知何时鼓起一个高台,一架纯白色钢琴慢慢浮了起来。 一名长发披肩的男子身穿礼服坐在钢琴对面,手指如流水般轻点起伏。 悦耳动听的音乐瞬间盈满了整个大厅。 伴随着乐曲声,女客们款款走近大厅,各个风姿卓越,妩媚风情,不知乐曲太多梦幻迷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有人的眸光也变的迷离了许多,就像蒙着一层光晕。 水晶灯开始旋转,五颜六色的彩光随之旋转了起来。 一刹那,整个大厅变成了光与影的海洋。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喊着我。”谭美的声音从一侧响起,拎着裙角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娇媚的笑,重新化了妆,头发高高盘起,水晶发饰闪闪发光,配上抹胸蓬起的黑色小礼服,整个人看起来妩媚迷人了许多。 “明明”谭美软绵绵靠了上来,声音极为酥软。 ===第518章 鬼手孟涵 “别乱讲话,叫我胡粥”曾明明瞪了谭美一眼,这妮子关键时刻一准儿掉链子,真不该带她来。 “胡粥对,粥粥,哈哈,笑死我了。”谭美捂着嘴狂笑,眉眼间神采流转,很有点忘乎所以。 “你怎么回事忘了咱们来干嘛了吗”曾明明伸手掐了她一把,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她自我暴露。 “疼”谭美眸光一怔,捂着胳膊叫出了声,随即,迷离的眸光清醒了一下,晃了晃头,谭美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哎我这脑子怎么回事,居然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我没喝酒啊,难道老年痴呆了”她抓了抓头,四下看了看,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音乐有问题。”曾明明左右看了看,拽着谭美坐到了角落中。 “有什么问题”谭美警惕的四处乱看,看了半天,除了一对对眸光迷离沉醉的男女,看不出任何异常。 耳廓中,钢琴曲音袅袅钻入,悠扬,勾魂摄魄,听的人浑身一震酥麻。 “集中精神,别跟着曲调走。”曾明明只得又掐了她一下,谭美终于回过神来,刚她一走进大厅,耳畔就响起悠悠琴音,随即,自己的脑子就有点迷糊,整个人晕乎乎的,好像喝了一公斤扎啤,兴奋中还带着些许焦躁。 “这音乐声似乎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这钢琴师有问题。”谭美终于想明白了。 “装样子,捂着头,别到处看了。”不知为什么,曾明明总觉得不远处有一道阴冷的眸光一直盯着自己,赶紧警告了谭美一句,自己慢慢趴在了桌面上。 她早就注意那个琴师半天了,只可惜他的脸被长发遮挡着,根本看不清脸。 再加上头顶上那片迷离的灯光。 不对这灯光似乎也有点问题,炫的人心神激荡。 一曲终了,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琴师站了起来,对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这次,却只有曾明明一个人在鼓掌,听起来分外零落。 琴师毫不在意,慢慢走下琴台,朝大厅一侧走去,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一个透明的平台,灯光亮了。 一个小巧的音乐控制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琴师拢了拢长发,用橡皮筋扎了个马尾,取出一张cd塞入仪器中,很快,的舞曲从大厅的四面八方响起。 人潮沸腾,很多男女站了起来,齐齐走下舞池,狂欢盛宴开始。 孟涵 竟然是他 曾明明眸光一缩。 “肯定是这小子了,你看他左手背有伤,还有他的眼神,太阴冷了,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谭美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句。 抬头往上看,恰好遇到对方的眸光俯视,四目相对,那股阴冷的感觉瞬间盈满了全身。 原来,刚才就是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孟涵,25岁,学历不祥,相貌出众,个性孤僻,来星光音乐会所已有三年,没女朋友,也没有朋友。 独来独往,和所有同事关系都十分一般,也不喜欢和人来往。 擅长各种乐器,在业内有一个雅号,鬼手。 传说任何乐器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弹奏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即便是音乐大师听了,都会深深诧异。 一个青年人,对这么多乐器有如此深的造诣,简直就是个鬼才。 曾明明一直和孟涵对视着,眸光毫无退缩之意。 孟涵也一直盯着她看,他的相貌的确十分出众,却不是那种阴郁的美,相反,十分阳光。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绝对会被他的样子深深打动。 这男孩眸光太清澈了,清澈的仿佛就像一眼能看到底的小溪。 只可惜,曾明明看到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在她的眼中,孟涵绝非青春阳光的少年人,相反,倒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坐在椅子上,带着耳机,一脸沉静的选曲播放音乐,动作很慢,看起来很优雅。只可惜这种优雅不失源于内涵,而是,衰老。 视线中,孟涵的样子慢慢变成了一个老年人,身体佝偻,头发花白。 眼窝儿深深凹陷,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沟壑,那些皱纹像刀锋刻在脸颊上一样,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皱纹都在颤抖。 借尸还魂曾明明心中猛地腾起一个念头。 难怪,他眸光中的死气那么重,这具身体已经到达了生命的极限,却不是靠什么在吃撑着。 难道是他 他的音乐可以控制人的意识,而且,他需要大量的精气来维持自己的外貌。 若想查出真相,必须得和这个鬼好好谈谈。 可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上去呢 酒吧间内,有两个保安模样的男子一直徘徊在转角楼梯四周,很显然,上去的路被堵死了。 “谭美,给你个任务。”曾明明压低了声音。 “说”谭美眸光烁烁放光。 “看到那边两个穿灰色衬衫的保安了嘛,引开他们,我想进那间屋子。” 曾明明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楼上透明的房间。 不知感应到她说的话还是凑巧,房间内的灯竟然全都熄灭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掩盖住。 只有孟涵的眸子穿透黑暗遥遥和曾明明相对。 那眸光依旧清澈干净,丝毫不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倒像个刚涉世不久的青年。 对未来的一切,充满感恩和希望。 “放心吧,交给我了”谭美伸手将桌上的橙汁端起来,的撩了下发梢,一步三晃的朝楼梯间走去。 两个保安看了她一眼,一左一右挡住楼梯口。 “哎呦”谭美猛地尖叫了一声,手一抖,一瓶橙汁一股脑灌进一名保安的脖子。 整个上半身立刻湿透了,黏糊糊的液体淌的到处都是。 “抱歉,抱歉”谭美一脸歉意,伸出好像要帮他擦拭,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又是一出溜,身子直直朝那名保安跌去。 保安大惊,本能伸出去扶,不料,谭美身子一扭,胳膊肘不知怎么得就竖了起来,一下子怼在了保安的鼻梁上。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保安楞了一下,捂着鼻子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谭美好像吓坏了,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一不小心拽住另一个保安的袖子,身子往后一仰,直直倒了下去,摔倒的时候右腿高高飞起,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好巧不巧,正踢中另一个保安的太阳穴。 那保安哼都没哼一声,一翻白眼倒在了地上。 谭美随即也倒了下来,双肘曲直,狠狠压在昏迷的保安胸口。 咔咔两声,肋骨断了两根。 ===第519章 乐痴 “疼死我了,手臂会不会断了啊。”谭美一个扭身站了起来,举起右臂,捧着珍宝般左右看着,还不往拽了拽裙边,摆了一个楚楚可怜的oss。 “小姐,您没事吧。”撞伤鼻梁的保安彻底懵了。 “能没事嘛你看看我的胳膊都撞红了,你们怎么回事,挡我的路不说,还横眉怒目的吓唬我,不知道我胆子小嘛害我摔了一跤,浑身和散架了一样,不行,我得找你们经理,不给我个说法,我誓不罢休” 谭美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两下,手臂内侧顿时变的一片通红。 她抬着手臂,状似十分委屈,口气却出奇的强硬。 保安强忍着鼻梁上的剧痛,连连鞠躬,“小姐,对不起,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您千万别生气。”刚说了两句话,鼻血忽然像喷泉似的喷了出来。 鼻子就像被割断了一样,疼的他倒吸了两口冷气。 完了,鼻梁肯定断了,说不定工作也保不住了,自己今天这是走了什么霉运,碰到这个女煞星。 “说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不行你们得马上送我去医院彻底检查,万一我摔断了骨头怎么办,哎呦,我这胳膊疼的不行了,和针扎似的。” 谭美捧着胳膊连声哀呼。 保安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同事,真很不得自己现在也昏着,怎么会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女客户,她骨折不骨折他真心看不出来,但他们确实都折了,折的还很严重,他们受伤全都因她而起,她不但不体谅,还喊叫着让他们俩送她去看医生,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女人没天理了 谭美的大呼小叫打乱了整个大厅的气氛,现场的男女都没了的心思,聚拢过来,成了好事的围观群众。 虽然很多人看出来谭美有点小题大做,可做为会所的v,人们似乎更关心一旦发生这种纠纷后,会所的处理态度。 值班经理匆匆赶到,安抚谭美,救助受伤者,给宾客解释道歉,乱成了一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曾明明瞅准了机会,绕到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中,毫无声息的上了楼梯。 dj控制台的门没关,轻轻一推,自己就开了。 曾明明刚要迈步往里走,那种被人虎视眈眈凝视的感觉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时间非常短暂,等她刚回头,阴冷的感觉就消失殆尽。 犹豫了一下,迈步走入房中。 黑暗中,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这位女士似乎能看到我的存在”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一起涌动而起的,还有一片浓郁阴郁的黑气。 工作台的位置,隐隐站起一道虚影。 年轻人依旧坐在椅子上,身体软绵绵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感觉出他的状况。 生息全无。 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为什么附在活人身上,伤及人命,难道你就不害怕天谴”曾明明毫无惧色的走了过去。 这情景是有点儿诡异,但曾明明察觉不出任何杀气,这个鬼,似乎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不是我他早就死了,确切的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尸体竟然和我极为契合,于是,我就变成了他,只可惜,这具身体衰弱的速度太快了,虽然我想方设法维持住了他的容貌,却阻止不了他迅速衰老的事实。” “你能借尸还魂那是你的机缘,与我无关,但你不应该为了维持生命烂造杀孽,你这样,早晚会引来地府鬼司的注意,一旦被发现,你觉得自己能逃脱的掉” 也许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一切变的清晰明朗,年轻人一脸焦黄的瘫软在座椅上,看样子,确实是一具尸骸,而且已经死了多日,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同的尸斑。 也不知这个鬼用什么办法掩饰住了尸体的气息,刚才在大厅演奏的时候,聚焦灯下,她竟没发现一丝破绽。 “我从没谋害过任何人,也不屑那么做,我虽然是鬼,但我绝不会伤害任何生命。”虚影轻飘过来。 他穿着长衫,乱发蓬松,一脸褶皱,看起来极为苍老,只有一双眸子异常明亮。 “你究竟是谁” 曾明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个鬼身上只有鬼气没有怨气,也没有戾气,不像是恶鬼。 “敝姓彭,彭道祖,民国年间曾担任过建海中学副校长一职,一生酷爱音乐,也培养过很多优秀的学生,只可惜个性太过耿直得罪了权贵,丢官罢职不说,还被人砍掉了三根手指,我一蹶不振,潦倒度过了下半生,原以为死后可以重新投胎继续我的音乐梦想,不料,他们却非逼着我喝孟婆汤忘却前尘,我的一生虽然不堪,可我脑子里的音乐却是完美的,怎么能就此遗忘情急之下,我打伤了鬼差从地府逃了出来,在世间到处游荡,我去过很多地方,研究了各种乐器的演奏之法,自认为自己对音乐的造诣已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只可惜,我只是个鬼,根本无法触摸人世间那些乐器,直到有一天在野到一个流浪汉,就是他。” 彭道祖指了指座椅上的尸骨。 “我向你发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尸首竟然一直没有腐烂,于是,我就附在他的身上,用他的身份活了下来,我变成了汪涵。虽然我并不太喜欢现在这个社会,但我终于可以继续我的音乐梦想,可以触碰到那些琴键,我这一生,注定为音乐存活,这是我存在的价值” 彭道祖眸光中迸射出狂热的光。 曾明明在心中轻叹了一声,本以为案情终于可以水落石出,现在看来,伤人的,的确不是这个鬼,不管他是彭道祖,还是汪涵,都只是一个对音乐狂热到极点的人,是个乐痴。 “你是用什么办法掩饰这个尸体的缺陷的,刚才在外面我并没有看到他身上有尸斑” 看着座椅上,容颜枯朽,衰败到极点的骸骨,曾明明心里窜起一个疑问 ===第520章 诈尸 “我没有掩饰过啊,除了想演奏的时候,我一般都不进入这具尸体,做了近百年的鬼我已经习惯了,人的身体太麻烦,牵扯的事情太多,我不想被束缚住。” 彭道祖叹了口气。 “你说你只有演出时才呆在这个身体内,这怎么可能,难道就没被人看出破绽” 曾明明一怔。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从我来到这个地方,除了演出就呆在会所内自己的房间,从来没出去过,从来没人打搅过我。” 彭道祖也是一脸迷惑。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还有,这么多年你不吃不喝,也不出门,就没有一个人对此疑惑过嘛” “我只记得刚附在这具身体上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很多麻烦,我想演奏,可那些有乐器的地方都不许我进去,他们骂我是叫花子,还说我是小偷,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理睬我,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走进一栋别墅,看到一个小男孩在弹琴,他手法还算纯熟,只可惜心里杂念太多,音乐始终无法彻底融会贯通,我一时技痒就走了过去,主动给他演奏了一遍,后来我们就认识了,成了朋友,我就一直住在他家里,再后来他说让我去他工作的地方,在那里弹琴,说又很多人想听我演奏,我就来了这里,对我来说,只要有地方演奏,有没有观众都无所谓,我根本就不在乎。“ 彭道祖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曾明明却抓住了他言语中的矛盾点,赶紧追问。 “小男孩你还记得他当时多大嘛” “大约十几岁吧,具体的我也没问过。” “也就是说你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那他现在在哪和这个会所什么关系”曾明明又问。 “他就是沈建啊,这家会所的老板,你不是这里的会员嘛,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彭道祖惊讶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这家会所的老板”曾明明脑海中莫名其浮现出一张深邃英剧的脸。 想想自己和谭美莫名其得到的超级v待遇,再联想刚发生过的事,难道,那个人就是沈建,星光都市会所的大老板 看起来很谦和有礼貌的人,年纪轻轻就能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没头脑的人,为何会对彭道祖的身份毫无察觉 “他十几岁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怀疑过什么”曾明明心底浮起一个大大的疑问。 “怀疑我什么”彭道祖一脸茫然。 “这么多年,你和常人毕竟不一样,不吃不喝,容貌也不发生任何变化,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怀疑” “没有,我们是朋友,应该相互信任。”彭道祖轻摇了下头,一脸平静自如,好似根本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曾明明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彭道祖回答的依旧模棱两可,现在,曾明明也有些了解他了,彭道祖就是那种一辈子只专心一件事的人,除了自己热爱的东西,对其他任何事几乎都不赢于心。 这种个根本不合适在这样的社会生存,也根本不可能懂得自我保护。 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在人类社会中平安度过了十余年,而没被人看出破绽。 只有一个解释。 他口中的朋友,星光都市会所的老板沈建,一直在暗中维护并保护着他,这样看来,沈建绝对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音乐家都不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手嘛”曾明明眸光转向座椅上那具焦枯的尸骸。 左手手背上明显有一道很深的痕迹,好像利器所割。 “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没关系,反正不是手指,不会影响演奏,过几天就会愈合。” 彭道祖还是不以为然。 “你的伤口会自己愈合”曾明明吃了一惊,汪涵的身体早就没了生机,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自己愈合。 “当然可以,这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不用管,过几日自己便会好了。” “你能告诉我手背怎么伤的嘛,我想知道的具体点。”曾明明没继续刚才的问题,又追问起他受伤的事。 “反正就是那么伤了一下,具体的谁记得清。”彭道祖眸光一阵纠错。 “昨天的事,你就想不起了再好好想想”曾明明又追问了一句。 “昨天,昨天”彭道祖眸光越来越迷惘。 “他的手去削水果时不小心弄伤的”门口处,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曾明明记得这个声音,在星光都市会所大门外,她遇到的那个绅士,沈老板。 “沈老板为何忽然出现在这偷听我们谈话嘛” 曾明明淡淡开口,大门敞开着,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就立在门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算是偷听这个会所都是我的,倒是曾小姐很奇怪,不在下面大厅,来我们的控制室有何贵干” 沈建从容对答着,声音很平静,可言辞的气势却极为霸道。 “沈建,你找我有事”彭道祖的声音悠悠响起,曾明明一怔,彭道祖现在还只是魂体,竟敢直接和沈建讲话 心中刚紧张了一下,转眼又松弛下来。 自己也迷糊了,他既然魂体,说的话沈建又怎么能听得到。看来,自己必须得赶紧提醒他,先返回汪涵的躯体。 “一号厅的观众点了你的独奏,他们打不通你电话,所以我上来看看。”让曾明明没想到的是,沈建居然听到了对方的话,而且还回答了。 他一边回话,一边朝屋内走了两步,伸手去碰墙壁上的开关。 “怎么又把灯关了,不是告诉过你嘛,没人的时候,才能关灯。” “别开灯”曾明明骇了一跳,刚要阻止,开关清脆的声音已然响起。 灯光一瞬间亮起,将整个房间照的如白昼般雪亮。 曾明明僵直了身子,这下可坏了,汪涵的尸骨这幅样子,沈建看到了,还不炸翻了天。 “我这就过去。” 簌簌声从身后响起,有人站了起来。 后脖颈子一凉,曾明明诧异回头,瞬间楞在原地。 彭道祖虽然已附在了汪涵身上,可他的身体依旧还是刚才那副样子,脸色焦黄,眼白浑浊,凡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斑点。 乍一看上去,就像死去了很久的人忽然诈尸了。 惊悚极了。 ===第521章 你来我往 原本以为沈建多少也会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慌乱,甚至,比曾明明还平静。 “汪涵,别忘了吃药。”汪涵刚走到大门外,沈建喊住了他。 汪涵抓了抓头,“你看我这记性,又忘了。”说完,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了几粒扔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几乎立刻,药入口的瞬间,汪涵的外貌悄然无声的恢复了正常。 依然是那个面容阳光,神色淡漠的年轻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汪涵走出大门,曾明明将视线凝聚在沈建身上。 “曾小姐应该不是普通的宾客这么简单吧。”沈建从容坐在沙发上,从口袋中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轻弹了一下。 “沈老板不一样嘛星光夜总会老板,不但年轻有为,而且胆识惊人”曾明明淡淡一笑,眸光流转中,却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彼此彼此。”沈建颇有风度的点了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曾明明的讥讽。 “咱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开门见山不是更好” 曾明明看着汪涵走下楼梯,一名身穿旗袍的女侍早就等候在楼下,见他下来,连忙迎了上来。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一楼大厅已恢复了正常,男女宾客重新找到了目标,谭美却不见了,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好似刚才的闹剧根本没发生过。 大厅左侧的舞台上,几名乐者正在演奏着靡靡的音乐,舞池中,一片灯火迷离。 “当然好,我喜欢聪明人,尤其是聪明的女警察。” 沈建淡然一笑。 “沈老板知道我”曾明明微微一怔。 “其实在大门外我就看出来了,你身手矫健,眸光锐利,绝非一般的舞者,我想,那名刚才和我们的保安冲突的女子也不是你的老同学吧,她的身手不弱于你,只可惜脑筋有点不太灵光。” 沈建慢条斯理的点着了烟,吸了一口,轻轻吐出。 曾明明眸光微闪烁了下,长眉一挑。 “我们确实是警察,但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来了二个人吧。” “当然不会。” 沈建轻靠在沙发背上,眸光从容淡定。 “放心,你的同事很安全,对了,你还有两位同事恐怕有那么小小的一点麻烦。” “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曾明明眸光瞬间凌厉了许多。 “我怎么敢和警局的人发生冲突,你们是官,我们是商,井水不犯河水。我犯不着以身涉险,是你的同事,逮住我一个领班,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冲突,放心,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过,没有搜查证明,也没有上面的指令,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我的会所,肆意妄为,这件事,就算我不以为意,你以为在场的客人会善罢甘休嘛,他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你我轻易得罪的起的。” 沈建又吸了口烟,口气,有那么一点点强硬。 “这点请沈老板放心,到场的宾客绝不会无中生事的,其实你比我更了解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你给他们了一个平台,不是嘛一个表面上合理合法,暗地里却藏污纳垢的平台。” 曾明明微笑着注视着沈建,右手轻搭在左手上,看似不经意的转了转左手腕上的镯子。 这是一个好机会,警局一直明察暗访,都找不到这家会所违法经营的证据,如果沈建说漏了嘴,也许 手镯上的监听设备运转正常,胡周他们应该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错了,曾警官。”沈建的笑容更加淡定。 “我们合法经营,依法纳税,最大限度的满足客户的需要,给他们良好的环境和服务项目,绝没有任何地方有违规和违法行为发生,曾警官已经暗访了这么久了,发现我们有什么不归的行为嘛” “表面确实没有。” 曾明明也很镇定,她直视着沈建的双眸,“沈老板,你扪心自问你为你的顾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平台恕我直言,你这里,不过是一个被豪华和奢靡包装过的高档罢了,不管你说的多冠冕堂皇,可你做的就是拉皮条的事,我说的对嘛” “我不否认你的话,但任何一件事,即便是拉皮条,只要做到了极致其实也能成为一个事业,再说,我只是了一个场所让他们认识而已,客人来了,我只需做好服务,至于他们来此的目的,或离开这里以后的事,与会所有什么关系呢第一,我并不违法,第二,我也没诱导人犯罪,一切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嘛,各取所需罢了。” 沈建又吸了口烟,轻轻将烟头放置在烟灰缸上。 起身站起。 “你知道你这番话的严重性嘛,我绝对有理由封了你们的会所。”曾明明唇角慢慢翘起,就沈建刚才那番话,绝对能成为查封这家会所的证据。 “曾警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也和他们一样,真让我失望。”沈建轻摇了下头。 曾明明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直截了当的和你说这番话,我知道你是个警察,也知道你身上肯定有监听设备,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 沈建眸光泛起一片冷意,曾明明一怔,这样的眸光,这样的凝视,原来躲在黑暗深处窥视她的,竟然是沈建 会所外,灯光明亮,宁静祥和。 胡周仰靠在驾驶座上,无聊的翻阅着手机。 小蔡也闭上了眼睛,养起了神。 监听器中,传出节奏欢快的舞曲,夹杂着筹光交错的旖旎声。 “情况不对劲儿”施琅一直凝神细听着监控器内的动静,低头看了看手表,猛地坐直了身子。 “哪不对私人会都是这样,有音乐演奏也有舞会,酒池肉林,乱一点很正常。”胡周侧耳倾听,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有音乐声不奇怪,乱一点也不奇怪,但为何这么久了,都没听到明明说话” 施琅脸色有点阴暗,他已经盯着手表看了十五分钟了,这期间,并没听到曾明明说过一句话。 ===第522章 妖化 “也许她没说过啊,说不定她正在舞池边观察嫌疑犯呢,别大惊小怪的,以明明的现在的身手,没人能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制住她,放心吧。” 胡周摇晃了下脑袋,“再说了,他们只是去调查又没抓人,就算被人认出是警察,青天白日的,谁还敢真的动手不成” “胡哥,现在不是白天。”小蔡迷迷糊糊中,只听到青天白日四个字,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胡周抬手拍了一下小蔡的大脑门。 “话听全了嘛就乱掺和,执行任务还敢打盹儿,我看你的实习报告不想好评了。” 小蔡脸一垮,刚要解释,猛得,监视器里传来一阵杂音,滋啦滋啦。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彻底消失。 施琅眼睛瞬间瞪圆了,曾明明切断了传输器,真出问题了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曾明明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太阳穴,眸光中露出骇然之色。 “别害怕,不会很痛苦,最多几分钟,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不会记得刚才发生的这一切,也不会我和你说过的话。” “你的烟有毒。” 曾明明眼睛已经要睁不开了,眸光忽然看向桌面上的烟灰缸。 刚才已经熄灭的烟头,居然缓缓腾起一股殷红的烟雾。 好似一团火,被无限拉长在天空,不仅不散,而且凝成了一条诡异的红线。 红线如蛛网般在屋内来回交错,密集如蛛网。 “不是毒,这是控神香,不但能安神,镇痛,运用得当,还能让人遗失一部分记忆,一部分你原本就不该记住的东西。” 沈建好像很满意曾明明现在的表情,眸光中的阴寒慢慢褪去,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温文尔雅的相貌。 “控神香是东南亚降头师才懂得的邪术,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但能看清楚附体的鬼魂,还有办法帮他掩饰尸变,你难道不是沈建” 曾明明扶着墙,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没想到警局中竟然有人也懂得术法,有趣。”沈建一步步走近曾明明。 “我是谁重要嘛反正你也记不住了。” 沈建眸光中闪过一道黑气,电闪雷鸣间,曾明明好像看见一个虚影从他眸心中浮起,很快,湮灭了下去。 “就算马上忘记,我也想知道真相”曾明明踉跄着朝巨大的玻璃窗冲了过去。 没等她靠近玻璃窗,沈建忽然摆了下手。 一股黑气忽然从玻璃窗底部升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屋子都被这股黑气包围。 曾明明使劲盯着黑气往外看,外面的人都在轻歌曼舞,没人朝这里多看一眼。 “别枉费心机了,你根本突破不了我的禁锢,别妄想你的同事会进来帮你,他们根本发现不了你出了事,这里早就被我屏蔽住了,你的监听器传不出任何讯号” 曾明明身子一颤,左手腕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缠住,变的又冰又麻。 抬起头,监听手镯竟化成了一条蠕动的小白蛇,蛇眸微张,迸射出夺目的寒光。 “啊”曾明明吓的惊慌失措,拽住蛇尾扔了出去。 碎裂声中,手镯一分为二,摔断了。 “哼”沈建冷冷一笑,“人类就是太相信眼前出现的东西,从而忽略了事务的本质,真是可悲。” “人类你是妖” 曾明明身子又是一颤。 “我还真是对你产生了一丝好奇一个女警,不仅懂得术法,还能看出我的本体,啧啧,有趣,我真有点舍不得你了。” 沈建朝曾明明走过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曾明明强睁着双眼,对方那深邃迷离的眼不知为何竟变得有些狭长。 尤其是瞳孔,竟然扭曲成两条赤黑的花纹。 看起来,就像眼球中盘着两条小蛇。 “女人,如果你肯臣服我,我就帮你进化如何,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简直,不堪一击”沈建松开手。 曾明明刚想挣扎,他的眸光中忽然射出两道漆黑的光雾。 如蛇般缠住了她的双手双臂,身子竟颤巍巍飘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曾明明骇的惊呼出声 “臣服我,我已经好久没对一个人类如此感兴趣了,你应该感到荣幸”沈建微微张开嘴,猩红的舌尖慢慢伸出,舔了舔唇角,舌尖果真是分叉的。 “你刚说过了不会伤害我的,我是警察,如果我出了事,你这个会所肯定开不下去了。” 曾明明使劲和黑雾抗争着,奈何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始终摆脱不掉。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样一间会所嘛财富,地位,享受对你们来说也许很重要,可对我,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遣罢了,我在这地方呆了也十几年了,早就厌倦了,换一个地方也好。”沈建的身体忽然奇怪的扭曲起来,就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肩膀,腰肢,双腿竟然全部都融了一条,变得又细又长,只有头和双臂还保持原样,腰部以下,双腿已彻底融合,化成一条又粗又长的蛇尾。” “蛇妖”曾明明眸光一片骇然。 “是蛇神,每进化一次就会变的更加完美的蛇神,得到我的青睐你应该感到自豪,考虑好了吗,你是想变成白痴还是当我的仆人,好好想清楚。” 沈建轻舔着唇角,眸中有寒光一闪而逝。 “那几个女人也是你害的嘛,为什么要伤害她们,你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根本不需要人类的精气就可以修炼,何必要暴露自己。” 曾明明不在挣扎,任凭黑雾将身体抬高。 “什么女人我伤害她们可笑”沈建一扭长尾,身子顿时拔高了几分,和曾明明对视着,“我这里有的是美丽妖娆的女人,只要我愿意,她们什么都愿意做,我犯得着害人” “不是你还能是谁已经有四个女人接连遇害,所以我们才乔装进来调查,别以为我们没有证据,最后一个遇害人清楚的看到那个凶手的衣着,就是你们会所的工作人员,还有他的左手,还被受害人抓伤了,先前我还在奇怪,为何在遇害者的手指中提取不到能确定嫌疑犯身份的证据,原来她抓伤的根本不是人” 听完曾明明的指控,沈建不怒反笑。 “我是不是凶手没那么重要,我只是很奇怪一件事。”沈建眸光腾起一片阴郁。 曾明明一怔,赶紧低下了头,刚才 ===第523章 沈建的来历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抗拒我的控神香”沈建眸光泛起一丝冷意。 见掩饰不住,曾明明索性也不再装了,本想假装一把虚弱让对方放松警惕认下罪行,没想到对方居然妖化。 毛裕兴曾经和她说过,平行于人类世界的多维空间内,妖魔鬼怪的确存在,甚至,人们常说的虚拟神,也是存在的,只不过,不是普通人领域中的那些可以飞天遁地的道教神仙。 不管人鬼妖魔只要能肃清自己的本源,都能悟道,超脱生死,他们,统统称之为神。 人世间有很多这样的大妖,以人的面目生存在世间,尝尽酸甜苦辣借以磨砺自己,妄图真正的超脱生死,悟道成仙。 没想到,沈建就是其中的一员。 曾明明集中精神念力,双眸忽得睁开。 两道绿光闪电般击中绕在她四肢上的黑雾,从沈建的控制中挣脱了出来。 沈建眸光一缩,没等他反应过来。 又一道精神波动袭来,封住了他的命门。 身子一颤,居然从妖化的状态中退了出来,重新恢复了人形。 “别动”沈建刚要动手,曾明明忽然抬起手,一张血红的符箓出现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左手中,似乎还握着一枚小巧的飞刀。 “灭妖符”沈建惊愕在原地。 他已经修炼了这么久,第一次从一个人类身上觉察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几乎可以和他对抗的力量。 这个女警究竟是什么人,这张符中蕴含着极为强大的能量,沈建十分肯定,如果她激发了这道符,自己有可能抵御不住。 还有她左手中那几把薄如蝉翼的飞刀,也让他心中腾起一丝忌惮。 加上她的精神念力,如此强大,竟能从他的控术中挣脱出来。 难道,她是人类修士 “你是修士身上为何没有灵能”沈建伸出右手,五指尖漆黑的利爪瞬间飞涨。 “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打乱你的修行,你应该知道规矩,在人世间历练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能伤害人类,你为什么违约” 曾明明眸光锐利迫人,内心却紧张到了极点。 这灭妖符确实是真的,这是毛家压箱底的东西,已经传了数百年,只可惜,就连毛阿婆都启动不了,更何况是她这个接触道术还没几天的菜鸟,别说催动符箓灭妖了,就连激发它的能力都没有。 只能用来吓唬吓唬这个妖。 这符箓本来就是毛裕兴让她带着做护身符用的,说实话,连毛阿婆都觉得过了几百年,这符已经失效的差不多了,让她带在身上,也就是为了镇邪,没想到,真骇住了这个妖。 至于她口中刚说的规矩,也是毛阿婆在给她讲奇闻密录时提及过的。 她只记得这么多,真不知能不能震慑住这个妖怪。 “以你的能力根本发挥不出这张符的威力,你伤不了我的。” 尽管曾明明假装的气势十足,沈建还是看出了端倪,这女警手中的符是暗的,他晃了晃手,指甲缩了回来。 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想激发这符的威力,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真凶。”见他卸了防备,曾明明顺势收了符箓,说实话,她实在没勇气在和对方对峙了,沈建的眸子就像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你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摸不透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我说过,我从不伤害人类,也没必要那样做,既然你知道规矩,就应该明白我来人世间的目的。” 沈建慢慢坐在沙发上,对曾明明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曾明明坐定,沉默了两秒,开口问道:“我们调查到凶犯就藏身在你们的俱乐部里,而被害人都被曾经短暂的失忆过,不记得遇害当晚发生的事情,这怎么解释呢” “让人失忆有很多种方法,这还需要我解释”沈建唇角扬起,笑容微微有些不屑。 “真不是你做的”曾明明鼓足勇气和沈建对视。 “我有必要说谎如果是我动的手,你们根本找不到线索,又怎么会查到我这里” 曾明明一怔,沈建的分析不错。如果这些案子真是他这样的大妖做的,别说留下活口了,恐怕先前那几个人连尸骨也早就化成了残渣。 “不是你,也许是你的手下的小妖做的” 曾明明想到一种可能。 “这里只有我,没有其他的妖。” “那汪涵呢,他是个借尸还魂的鬼,你能肯定这件事和他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个执着的残魂罢了,甚至连在这个人世间生存的能力都没有,这么多年若不是我一直暗中维护着他,恐怕早就地府的鬼差抓回去了,焉能留存到现在,说他主动害人你信嘛” 沈建冷笑。 “你为什么帮他” “也许是我们俩第一见面的时候,我对他升起的那一点点同情心。毕竟人世间肯追随自己的心,不计一切后果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是个痴人,我只是不忍心看他的痴心付诸东流,伸手帮了他一把。” “你的身份又怎么说” “别质疑我的身份,我说过自己从不害人,我的身份绝对合理合法,就算你去阎王那里,他也得承认。” “可你是妖” “妖就不能转世哼,孤陋寡闻,为了这幅身体,我历经了百劫,好不容易才找不到一个契机出世。只可惜,我一出生就连累生母亡故,我也想过救她,可那样做,必须放弃我数千年修炼的道行,我做不到。” 沈建叹了口气,眸光浮起一层淡淡的哀伤,“从那天起我就发过誓,成神之前我绝不会再伤害任何一个人类,我说到做到。” “成神”曾明明愣住。 毛阿婆是和她讲过万物都能修炼成神,可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他们修行之人的终极梦想。 “摈除一切,超越自我,就能超脱成神,我一直以为我能做到,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能领悟这一切,我看不透人性,破不了最后一层桎梏,所以我才开了这家会所,希望能在这纷杂的欲念中找到新的突破,破除我的孽障。” 沈建的话,曾明明并不是十分明白,她对修行悟道成神这种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在她看来人生百年,弹指匆匆,过的就是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如果放弃所有才能成神,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524章 谁是真凶? “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只是个凡人,虽然现在年轻貌美,可总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不如跟着我一起参悟道法,这样最起码能多活几百年,长生不老,不是人类的最终梦想嘛” 沈建的眸光充满了蛊惑力。 “每个人追求的不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你真想帮我,就用你的法力帮我找到真凶吧,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此受到伤害。” 曾明明笑了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恐怕我帮不上你,这是你们人类之间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不过我也不阻拦你调查,只是,不希望你打扰到我的宾客,否则,别怪我阻止你。” 沈建对曾明明的拒绝倒也没什么意外,他坐直了身子,轻轻打个响指,包裹着屋子的黑气一瞬间散的干干净净。 “你真以为这样的历练能让你超脱”曾明明看向沈建。 他又恢复了先前温文尔雅的相貌,整个人迷人又自信,只是,他的眸光一如既往的冷淡。 “人类的和贪念是龌龊的东西,我只有看清它们,才能悟透一切。” “你只看到了人性丑陋的一面,那么多美好的你却视而不见,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修行,我不敢苟同。” 曾明明眸光清澈如水,“我是警察,调查真相,找到凶犯是我的职责,任何人,都别想阻止我查案。” 说完,径直走出了房间。 “人性美好的一面”沈建陷入沉思,良久,从怀中摸出手机。 “放了那三个人,对,从现在开始,不要限制他们的自由,这是命令。” 曾明明走下大厅不久,胡周小蔡施琅就闯了进来,他们强行闯入时还和保安发生了冲突,好在遇到了刚从西厅走出的萧雅和沐言,一番解释后,总算息事宁人。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的身份都暴露了,再想暗访,已经不可能了。 萧雅恨的牙根直痒痒,她本来确定了目标锁定了嫌疑人,那个领班,诸葛天,萧雅认定他的嫌疑最大,因为其他两个嫌疑人手背上的伤都是外伤,只有他是抓痕,嫌疑最大。 当时给九处资料时,她想方设法隐瞒了一点,为的就是抢在曾明明前面占得先机。 没想到,刚接触上诸葛天就被他放倒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自己竟然昏昏欲睡的失去了知觉,幸亏沐言机警,及时将她脱离了诸葛天的控制,双方对峙起来,他们被逼入了西厅的休息室,本以为着了对方道,没想到又被对方放了出来。 萧雅气急,从她出警到现在,从来没遇到过被人禁锢威胁这种事,照她的本意,非得查封了这家会所才解气,谁料想,沐言听了曾明明几句耳语之后,忽然改变了注意,不仅不再追究这件事,而且还不许她深究,气死她了 也不知道曾明明和沐言说了什么,这些人,居然集体无视她的感受,好她忍了,曾明明不是说她有办法找出真凶嘛,就让她试一试诸葛的手段。 这个人,可不是普通的领班,萧雅自持阅人无数,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诸葛天这样的人,竟能在无声无息间让她失去反抗的能力。 曾明明,你不是喜欢出风头嘛,让你出看你怎么在沐言面前丢人现眼 打定主意,萧雅没在坚持,她倒要看看,曾明明如何让真凶落网。 “曾警官,董事长安排了一间僻静的房间,请你们进去,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找我,我们会尽量配合,只不过,仅限今晚,希望你能理解。” 一名身穿白衬衣黑西裤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带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身材却很挺拔,宽肩窄,也是一名美男子。 只可惜略带些柔弱的气质,头发梳的光亮无比,眉毛修剪过,身上喷着浓郁的香水,还戴着双纯白色的真丝手套,看着有些女气。 “你是”曾明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人身上的味道太香浓了,她实在有点受不了。 “我是董事长的秘书,你可以叫我小伊。”男子温婉一笑,那笑容竟被女子还柔媚,曾明明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小伊”曾明明又后退了半步,“我想和你们这里的三名员工面对面谈一谈,可以嘛” “没问题,董事长说了,一切都听你的,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这就去。”小伊微微欠了下身子,引领着他们先进了休息厅。 休息厅早就安排好了。 长方桌,六把靠背椅,对面,摆放着三个单人沙发。 小伊办事效率挺高,不多时,诸葛天,孟涵,洛志杰先后走了进来,谭美也揉着眼睛走进了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到施琅都没打招呼,一屁股坐在了曾明明旁边。 小蔡很知趣,眼看没自己位置,赶忙背着手立在了大门口,当起了保安。 “请坐,别紧张,我只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见众人进来,曾明明站了起来。 “要审讯嘛我们犯了什么案”诸葛天脸色很淡然,他根本没有坐下的意思,毫无惧色的立在方桌前,直视着这一桌子人。 “任何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察的调查,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有权利这样做”萧雅看到他这幅淡然的模样,想起刚才被戏弄的事,心头火起。 “警察”诸葛天讽刺了瞥了萧雅一眼。 “你不是和我说你是外资企业的高管嘛怎么又成了警察了,呵真是搞笑。” “我那是在调查取证所以才隐瞒了身份,诸葛天,你少倒打一耙,我还没追究你,你居然还敢嘲笑我” 萧雅气的满脸通红,但被诸葛天迷昏了这件事实在太丢人了,她真说不出口。 “不知这位警官想追究我什么呢,是你主动找到的我,让我替你服务,自己却不胜酒力,醉死过去,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些酒你的同事不是查看过了吗,没有任何问题。” 诸葛天微微抬起头,一双眸子乌黑深邃。 曾明明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眸光蒙着一层淡淡的亮色,明亮的灯光下,仿佛宝石般,晃动着动人心魄的精芒 ===第525章 狐眼 “灵眼”曾明明心中一凛。 自从多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眸子,曾明明困惑之余翻阅了很多书籍,尤其是在拜毛裕兴为师后,几乎把他们家的藏书都筛过了一遍。 灵眼通常是指修士通过修炼得到的法术,灵眼开启分为几个步骤,通灵辨阴只是第一步,修炼到后期,灵眼的功能会逐渐被开发。 灵眼很神秘,既能修炼也能继承。 俗世间各大门派的传承者往往都会继承先辈的能力,只是这种继承带有一定的局限性,和继承者的慧根有关。 通常最基本的能力会保存下来,其余的则需假以时日。 曾明明继承的灵眼是毛阿婆家族近百年的传承,由于他们这个分支侧重于驱邪,占卜,所以,曾明明才能通晓阴阳,感应过去未来。 更在最近一段时间突破了灵眼第二层,凝聚释放精神力攻击。这一点,也和毛氏家族多年来的营生有关,几百年中,毛氏子弟靠的就是驱邪抓鬼,占卜问卦为生,精神念力原本就强,再加上他们祖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先祖,机缘巧合下研习了茅山术法,所以他的后辈,擅长的都是道家术法,而他们的本宗,苗巫蛊术竟被慢慢淡忘了。 曾明明对道术兴趣不大,再加上这种术法并不是一两天既能掌握,她也没下功夫苦练,只不过她记忆力超群,凡看过的,几乎能过目不忘。 在关于灵目继承的古籍中,曾明明曾看到过这样一篇记载。 不仅修士的灵眼可以传承,妖修的灵眼也可以传承,甚至,还可以传给人类。 只是人的身体通常都很脆弱,一旦接受了妖怪的灵眼,通常会被其中的妖气同化,慢慢迷失心智。 这种灵眼与人类的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人传承的灵目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就是普通的眼睛,只有在激活它的能力时才会显现不同的颜色的光晕,一旦屏蔽,立刻恢复正常,即便是修士,妖怪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妖却不同。 妖修的灵眼一旦被人类继承,继承者双眸便会发生异变,不但瞳孔变异,颜色也会随之发生异变,让人一看便能看出破绽。 在看诸葛天的双眼,虽然伪装过,但只要一靠近,立刻就能觉察出他的不同。 他带了美瞳,改变了瞳孔和瞳仁的形状,却掩饰不住眸心深处那一抹异色。 在诸葛天的注视下,萧雅的眸光渐渐迷惘了起来,一脸愤慨被满脸痴迷替代,不仅表情变的很奇怪,连意识都不清楚了。 一分钟不到,不仅萧雅被迷住,胡周,施琅,小蔡都被诸葛天控制住,洛志杰和汪涵也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睡。 偌大的休息间,几乎所有人都被诸葛天控制住,就连沐言的意识都有些混乱,若不是他自控力极强,恐怕也会昏睡过去。 “你不受我控制”诸葛天脸上浮起一丝惊愕。 满屋人都陷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只有面前的女警,依旧眸光潋滟。 “你的灵眼带有迷惑性,可以让人短暂失忆,只可惜,它对我不起作用。” 对方眸光清澈,瞳仁圆润乌黑,看不出一丝异样。 “你不是妖”诸葛天盯着曾明明打量了许久,对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 心头,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我是人。”曾明明淡淡一笑。 “我从来没有失败过,别说是人,就算妖,也抵不住这对媚眼的迷惑。除非,你是”诸葛天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 “小蝶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嘛,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的脸因为过度激动涨的通红,额头青筋暴涨。 “你说什么”曾明明一怔,听诸葛天的话,似乎他误会了自己,误把她当成了什么人。 没等曾明明解释,诸葛天神情已经暴虐。 他双手一抹,一对特制的隐形眼镜掉了出来。 再抬起头,一双眼竟变了模样。 银白色瞳仁,新月般弯曲着,皎洁的如同梦幻。 “既然你们要杀绝,我就和你们拼了,反正小蝶已经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声嘶力竭的怒吼中,一股黑气从眼底蔓延上来。 刹那间,整个眼白全部变成了黑色,漆黑如夜幕,只有那对弯弯的瞳仁依旧如月光一样明亮耀眼。 浅灰色的纹路瞬间爬满了诸葛天左半边脸,像雨后的青竹抽枝展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漫到他的左半身。 诸葛天妖化了,确切的说,是一半的身体在急速妖化。 左臂上长出了白色的绒毛,指甲也变得又尖又长。 身后,浮起三条雪白的长尾,又软又长,光洁柔软的像绸缎一样。 “六尾灵狐”曾明明怔住,诸葛天继承的是六尾灵狐的灵眼,难怪,满屋子的人都被他控制住。 狐妖,原本就是妖物中最擅长蛊惑和迷惑的妖类,狐妖的眼,更是带有天生的魅惑力,可以轻易控制一个人的心智。 “我要杀了你们,给小蝶报仇,你们全部都得死” 诸葛天陷入疯狂。 长尾瞬间暴涨,左右两根伸展开,将屋内其他人紧紧卷住。 沐言一直在拼命抵抗诸葛天的精神控制,原本就已经筋疲力尽,用尽全力也没避开狐尾的纠缠,就被卷成了粽子,其余的人更是一动不动的被长尾卷住。 曾明明大骇,她说什么也没想到诸葛天竟然会妖化,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刚摸出蝶羽刀腰就狐尾缠住,狐尾上的绒毛仿佛变成韧性极强的丝线,不断抽长缠绕,片刻不到,自己就像捆粽子似的被缠住,只有头部还露在外面。 “诸葛天,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来调查案情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小蝶,更没有伤害过你们。” 情急之下,曾明明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反复重复这句话。 “住口”诸葛天暴躁的一甩长尾,将曾明明拽到自己面前,伸出长满白毛的爪子,一把攥住她的脖子。 ===第526章 选择 脖颈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捏住,窒息感顿时在胸膛爆炸。 曾明明的脸很快变成了青紫色,喉咙间咯咯作响,本想解释,脑子却因缺氧慢慢变的迟钝。 “我不能死”曾明明奋力睁开眼,“如果我死了,满屋子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强烈的求生从心底爆发,曾明明集中所有的念力凝聚成一条线,狠狠朝诸葛天双眸而去。 “吼” 诸葛天扬天大吼,眼膜被戳破,血,淌了下来。 疼痛没让诸葛天罢手,反而激发了他的妖性 弯曲的獠牙沿着唇角暴涨出来,诸葛天彻底妖化了。 曾明明眼看着他伸出尾巴卷着自己靠近,想反抗,脑海深处却传来一阵阵无力的昏厥感。 她刚才已经破例发出了第三次精神攻击,再也没力量发动下一次精神冲击,加上手脚四肢都被捆住,挣脱不开,飞刀也失去了作用。 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曾明明好不甘心 眼看獠牙就要触碰到自己的咽喉,还没来得及绝望,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长叹。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诸葛天忽然想被定住了一样,不动了。 锋利的獠牙闪着乌光,就在喉管处一公分处堪堪停下,曾明明能听到胸膛中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没想到我的会所里还藏着一只半妖,狐妖的灵眼传承给了凡人真有趣。” 沈建独特的嗓音悠悠响起,温润中带着淡淡的阴寒。 黑雾晃动,人,出现在房屋中央。 他看了诸葛天一眼,“想不到你能瞒住我的探知,说,为什么藏在我的会所,有什么目的”他曲指弹出一道黑光。 从诸葛天眉心渗入。 诸葛天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灰纹慢慢褪去,眼白也变的不那么漆黑。 他似乎恢复了些理智,可妖化的手臂和长尾还保持着狐妖的模样。 “我只想躲在这儿,逃避仇家,我没做出过任何不利于会所的事,我只所以留在这儿,是因为”诸葛天犹豫了一下,把牙一咬,“我感知到这里有强大的妖力,为了寻求庇护,我留了下来,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我一直寻找的同类,竟然是老板您。” “你觉得我是妖”沈建放声大笑 “你身上的确有庞大无比的妖力,但却拥有人类的身体,我”诸葛天低下了头,眼前这个人带给他强大的威慑力。 但以他的灵眼探查,面前这个男人,却不是妖。 “都说狐妖生性狡诈,没想到,还有如此傻的妖,将一身功力化在灵眼中,可惜了,你只是个凡人,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妖力,诸葛天,就算旁人不来抓你,你也活不了太久了,你自己不知道嘛” “我知道,可我必须活着,这是小蝶临终时的要求,她让我好好活下去,就是再难,我也得活下去。” 又一股血泪顺着眼角淌下,诸葛天好似回忆起了什么,眸光凄迷的闪烁了片刻,视线突然凝聚在曾明明脸上。 “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小蝶最后的愿望,他们,必须得死” “你不能杀我”曾明明大声喝止住他。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狐妖,更没伤害过小蝶,我来这里只为了调查案情,他们只是我的同事,都是普通的凡人,你只管抹去他们的记忆好了,没必要伤人性命吧。” “他们我可以放过,但是你不行” 诸葛天一甩长尾,将所有人甩在地板上。 除了沐言勉强还有一丝意识,其余人均脸色苍白,气息恹恹。 “你要杀她”沈建似笑非笑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嗯。”诸葛天迟疑了一下,“我不管她是不是追杀我的人,凡事知道我存在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老板,看在律属同宗的情面上,别阻止我,只要我躲过这一劫,我愿意为你效忠” “我干嘛要阻止你该问的我都已经问了,你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的事,我从不插手。”沈建到背着手走到沙发旁,一脚将洛志杰踹了下去,轻抚了下沙发,若无其事的坐下。 “多谢”诸葛天抱了抱拳,再看向曾明明,眸光已泛起一丝杀意。 “沈建你真要见死不救” 曾明明扭头着身子大喊。 “我为什么要救给我个理由” 沈建瞅了瞅曾明明,居然笑了。 “我是公安九处处长,如果我死在这里,警局绝不会放过你这家会所的”曾明明大声喊,这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唯一合理些的理由了。 “不放过就不放过,无所谓了,这样的店,我名下多的很,都是身外物而已。” 沈建摊开手掌,一脸的无所谓。 “你到底想怎样”曾明明无计可施了。 这个沈建,就会乘人之危,简直卑鄙无耻下流 “很简单啊,只要你和诸葛天一样臣服我,认我为主,你就不用死了,如何” 沈建瞥了诸葛天一眼。 诸葛天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丝毫的犹豫,诸葛天放松了对曾明明的禁锢,“老板说的对,如果你是自己人,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我虽然知道你的身份,可我发誓不会和任何人提及,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我过来是为了调查案子,绝不会” 曾明明努力为自己辩解着,她可不想就这样被沈建收归旗下,这个大妖,性格诡异,行事不合乎常理,最好敬而远之。 “我只想自己人或者死人,决定权在你。” 诸葛天收紧长尾,将曾明明拎到面前。 毛茸茸的兽爪中,利爪再次暴涨。 “沈建,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他杀我一句话都不说”曾明明挣扎着看向沈建。 后者正优哉游哉的靠在沙发上,好似在看戏一样。 “我早说过了不掺和人与人的私怨,除非你是我的人,否则,我不能坏了规矩。” “好,请你记住你自己的话,无论我和他之间发生任何事,都不许插手,否则,你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不人妖半人半妖” “你说谁人妖”沈建眸光泛起骇人的光亮,吓的曾明明干咽了下口水。 “你有人类的躯体,妖物的能力,不就是半人半妖嘛,这是字面解释,别误会好不好,你这人怎么那么龌龊,我说的人妖就是字面上的人妖,不是你想象的人妖,你瞪着我干嘛,你说过,不会伤害人类的,也不能掺和我们之间的事” 曾明明一通胡搅合,气的沈建险些控制不住再次妖化。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沈建慢慢坐下,他就不相信曾明明真的不怕死,想故意激怒自己,拖延时间,没那么容易。 ===第527章 九尾天狐 曾明明偷偷松了口气,她之所以装傻萌的和沈建抬杠,就是因为不想欠他这个人情,她很肯定沈建不会见死不救,就算她一直拒绝他的提议,她相信他还是会找个理由救下自己。 她可不想欠大妖一份人情。 也不想再和什么人做交易。 尤其是这种自己根本掌控不了的交易。 她一边和沈建搅合,一边默默放松身体,现在,她的确没有精神力量再发动一次攻击了,但,不代表她没有还手之力。 只要沈建自持身份不插手,她还有一搏之力。 诸葛天之所以变的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他激活了妖眼中的力量,想要控制住他,就必须控制住他的灵眼。 自己的灵眼虽然没有他那样的能力,但却能带人通灵。 只要能进入诸葛天的心境,她就能找到对方的破绽,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打定了主意,曾明明身子一软,头,垂了下来。 放空自己的心,全身心投入到一种奇怪的境界中,很快,曾明明就进入了一种状态,身体仿佛融化了似的,那些束缚住自己的力量,似乎也慢慢的松弛了下来。 “别装死,我根本没用力”眼看曾明明脑袋耷拉了,呼吸也没了,诸葛天还真有些紧张,看老板的意思对这个女人似乎很看重,而他,说实话,也没想真杀害她,只不过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罢了。 推了下,曾明明还是蔫头耷脑的不动,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诸葛天有点急,伸出兽爪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刚拍打了两下对方的脸颊,曾明明突然睁开了双眼。 诸葛天吓了一跳,四目相对,对方眸光中仿佛有两道深深的漩涡,好像有磁力般,一下子把他吸住。 一瞬间,仿佛整个身体都被缩小了,灵魂一荡,竟被吸了进去。 曾明明也吓了一跳,她本来是想让自己进入通灵状态摆脱诸葛天的控制,谁知道用力过猛,竟然跟着诸葛天的精神念力堕了下去。 四周都是蓝盈盈的水,光从头顶照下,曾明明努力抬起头,水面上,姹紫嫣红,炫目迷离,美的不似人间。 水托着她往上浮动,浮动,突然,破水而出,高高跃到半空。 四下,是一片令人迷醉的山水。 青萝藤帐,碧水清波,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在山间摇曳飘香,繁花的丽影倒影在水面上,将这一片水域渲染的如七彩琉璃般梦幻。 曾明明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致,仿佛到了仙境。 心下了然,知道自己进入了通灵幻境,又附身在某处,自己是从水中跃出来的,自然是水里的生物了,也不知是鱼是虾,不会是条龙吧。 曾明明心中刚腾起一个瑰丽的幻梦,身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 径直朝半空中腾去。 曾明明强力挣扎着想回到水中,这里美若仙境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只有回到水中,才能摆脱被吃掉的厄运。 曾明明打着滚儿的往水里扎。 背后的引力却越来越强大,她死命的往下挣扎,好不容易摆脱了些背后的控制,靠近了水面。 碧蓝色的水面平滑的宛若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将她的样子倒影的异常清晰。 曾明明却傻眼了。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在滚动中前行,原来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球 我靠这什么情况,水底下怎么会有球状生物 啊不对,自己好像也不太像球,更像一颗珍珠,又圆又亮,圆润通透,看着好高大上的感觉。 可,再怎么高大上,自己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东西啊,曾明明彻底抓狂了。 背后引力突然增强,手忙脚乱中她也没抵抗的住,嗖的一下被吸到了半空中。 “这么顽皮不过让你吸取湖水中天然之力,居然生了灵性,不愿意回来了。”身子一软,被一个柔软的掌心握在手中,曾明明觉得自己被捏了起来,芊芊玉手,透明如玉,应该是个美女啊,神仙 曾明明眼冒金星,刚想打量下抓住她的人的相貌。 忽然发现自己竟朝着一个小巧红润的地方送过去。 鲜艳欲滴,比樱桃还娇小。 “妈呀,不要吃我”哀嚎烂死在肚子里,曾明明被咽了下去。 “太苦逼了,刚来到仙境,居然被人当糖豆吃了,吞进了肚子里,救命啊,我可不想被送到消化道,和食物残渣一起变成”曾明明彻底抓狂了。 原来我没有被吃掉而是变成了一颗妖丹,曾明明庆幸的松了口气,这不是诸葛天的意识空间嘛为什么看不到他,还变成了狐妖的内丹。 雪白如玉的洞府中,曾明明对着岩壁上的倒影,暗暗叹息。 狐妖啊,果然魅惑的不可方物,你看这五官,这身段,这顾盼灵动的小眼神,还有身后蜿蜒盘旋的九条毛绒绒的长尾。 简直又萌又软。 曾明明第一见到传说中九尾狐妖,难免心驰神往,激动过后,又有些不解,自己用通灵眼沟通了诸葛天的心神,为何会进入狐妖的世界 难道 诸葛天的灵眼是从狐妖那继承的,那么,这个意识领域应该是那个狐妖的记忆世界 不对啊,诸葛天明明是六尾狐妖,可这个妖,却有九条尾巴。 而且,她怎么看也不像妖怪 身上的气息又清透又祥和,更像是,神仙 “九尾天狐接旨。”就在曾明明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际,一道白光忽然从洞口飘了进来。 “冷玥接旨。”九尾狐敛容下拜。 “神尊有旨,速来天宫。”白光飘浮在半空,变成一行金色的字符,一阵水雾晃动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玥遵旨。”九尾狐恭敬的站了起来。 手臂轻轻一挥,身上的装扮忽然变了个样,九条长尾收了起来,头发也盘成了发髻,高高耸立在脑后。 金光缭绕在头顶,现在的九尾天狐冷玥看起来就像个凌波中的仙子,妩媚中带着几分庄重。 ===第528章 血凝珠 “冷玥,神尊叫咱们来干嘛呀,都一千年了,他不是一直在闭关潜修嘛” 一个从头到脚泛着金光的窈窕女子拉着冷玥,一脸不解的样子,这女子长的英气十足,眉心一点朱砂,相貌不怒自威。 “梦幽,我也不知道,神尊已经很久没召唤过我了。”冷玥峨眉低垂,轻叹了口气,两人正一脸愁容,又有两名仙子模样的人踏云而来,一位碧裙云袖,容貌似水般柔媚,另一名却是个玄衣女子,容颜清冷绝俗。“云淼,青峥,你们也来了” 那名叫梦幽的橙装女子眉头紧紧一皱,“咱们四个都被召唤来,神尊肯定出事了。” “我听说神尊好像度劫失败了,被心魔所扰,元气大伤。”玄衣女子幽幽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能神尊已经修炼了万年,早已修炼的心如止水,怎么会被心魔侵扰” 云淼掩唇惊呼。 “心魔是所有修道者都逃避不了的生死关,修为越高,心魔的反噬力越大,神尊功力比你我强百倍有余,心魔的反噬力自然不可小觑。” 梦幽叹了口气。 “梦幽,你们凤族的涅槃之火可以重生,具有穿越生死,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如,你替神尊占卜一卦,看看,他能否渡过这场劫难” 青峥忽然抬起了头。 “每施展一次涅槃之火就会消耗掉一半的功力,这代价也太大了。”冷玥面色刚一犹豫,梦幽轻摇了下头,坚定的开口,“若不是神尊度化,我现在早不知在何处轮回受苦,焉能在琉璃世界天宫中享受这几千年尊荣,别说一半功力,就算让我整个人被涅槃之火吞噬,我也甘之如饴,只可惜,只有我的一般功力很难占卜出神尊的事,他那么强大,想冲破禁锢窥探先机远没有这么容易。” “还有我,青峥愿意贡献出一半的修为,祝梦幽一臂之力。” 玄衣女子肃冷的容颜上露出一片决绝。 “云淼也愿意。”碧衣女子将玉手握在两人紧握的手中。 冷玥一激动,敢刚要开口明誓,梦幽忽然对她摇了摇头,“冷玥,不是姐妹们不愿意让你帮忙,只因为你修炼的天狐秘术至阴,和凤族功法相悖,你就给我们护法吧。” 冷玥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琉璃世界是神尊用一己之力构造的仙府,地域广阔,仙气充裕,无论神精仙怪,只要心底纯善都能进入琉璃世界修行。 而冷玥,梦幽,云淼,青峥,就是琉璃世界中修炼最出色的几名妖仙。 冷玥是九尾天狐的后裔,天生媚骨,心思柔软多情。 梦幽性格刚烈火热,也十分符合她火凤一族的癖性。 云淼是水精灵幻化而生,诞生已有四千余年,个性娴静温和,与世无争。 青峥则是极地中万年寒冰修炼而出的精魂,表面冷漠孤僻,心地却极为善良。 她们四个早年修炼时都得到神尊的点化,后又在他的法力庇护下顺利渡过了风火雷劫,心中,早把神尊认定成恩师,崇敬无比。 现在师父有难,四人心中同时萌生一个念头,就算身死道消,也要帮恩师渡过心魔噬魂的大劫难。 流沙滴漏中,琉璃业火已经燃烧了大半,神尊出关的时辰快到了。她们知道,若不尽快占卜出解决之道,一旦神尊出关,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允许四人牺牲一半功力替他占卜凶吉。 “我们开始吧。”梦幽盘膝坐好。 云淼,青峥盘坐在她身后,右臂伸出,徐徐将一半修为缓缓注入梦幽体内。 梦幽露出痛苦之色,眸中腾起两团紫红色的火焰。 不多时,紫火已将三人团团困住,光焰缭绕中,一支通体火红的大鸟冲火焰中幻羽重生。 凤凰涅槃穿越生死 梦幽强忍着痛苦将全部的功力注入紫火中,神尊这场劫难太重了,已严重到仅凭四人一半功力根本无法占卜到吉凶。 梦幽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连拍胸口诸个要穴。 鲜血喷起,一身精血脱体而出 看到梦幽如此,云淼青峥也没有丝毫犹豫,两人对视一眼,两颗珠子从口中徐徐吐出。 “不要啊”冷玥急了。 凤凰精血,精灵魂珠,都是她们一生修为凝聚,失去这些,就等于要了她们的命。 “冷玥,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只要能替主人赢得最后一丝生机,我们心愿足以。” 梦幽挥手发出一团柔和的火焰,拦住冷玥。 “别阻止我们”云淼和青峥同时开口。 冷玥死死咬着下唇,她们四个在一起修炼了几千年,早已心意相通,情同姐妹,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和她们坐在一起,为了神尊付出一切。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业火灭,生机现劫难消除 随着最后一声鸣唱,紫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两颗魂珠轰然破碎,火焰顿时胀大了数倍。 几乎将整座天宫吞噬。 梦幽,云淼,青峥三人在紫红色的大火中慢慢化成了灰烬,一支鲜红如血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羽尖叫着翱翔到天际。 嘭得一声巨响。 火凤凰在空中炸开。 一幅绚丽的无比的画出现在天空。 蔚蓝的天幕中,血雾化成红雨,轻洒飘落。 流沙滴漏中,琉璃业火已经燃尽。 冷玥泪流满面,伸手去接天上的雨丝,那丝丝点点的红斑落在掌心。 化成缕缕红烟,消散于无形。 叹息声中,一个高大俊美的身影从天宫深处缓缓走出。 曾明明楞在原地,她一直在冷玥体内,用她的心和眼感受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能让四名女子不惜用幻灭换得他的重生。 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位被整个琉璃世界推崇备至的神尊,竟然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曾明明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神,胸膛中空荡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脱体离开。 “你们这是何苦”男子摊开左手。 四面八方的雨丝蜂拥汇聚,在掌心上空凝结,慢慢凝聚,化成一颗赤红的珠子。 ===第529章 因你而重生 沈建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面的一男一女好像被定格在画面中。 雪白色的雾气缭绕在两人身畔,周而复始的旋转。 两人身影一时清楚,一时模糊。 沈建靠近白雾,伸出手,指尖仿佛被轻微的阻隔了一下,整个手掌穿透雾气,却被奇异的扭曲方向,两人就在眼前,近若咫尺,可他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时空扭曲”沈建眸光闪现一片骇然。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曾明明两眼,越看,越觉得很熟悉。 她身上的某些气息和他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模一样。 眸光狠狠一缩,沈建的胸膛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敲打了一下,许久没有颤动过一丝一毫的心门无声打开一条缝隙。 “冷玥,你真的决定了吗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身穿月华长袍的男子轻叹了口气。 身前不远处,冷玥直挺挺跪在地上,身后,九条长尾缓缓舒展开,在空中慢慢蠕动,好像盛开的花瓣。 “神尊,冷玥已经决定了,我必须这么做,您放心,冷玥就算永堕阿鼻地狱也会好好看守住您的心魔,绝不会让他离开地府,重返琉璃世界,我说到做到。” “如果这样做,你就得放弃一身仙骨,永远没有超生的机会,值得嘛”男子又叹了口气,“我值得你们这样嘛” “神尊,冷玥不完全是为了您,这琉璃世界,十万仙众,他们不能失去您。”冷玥双手高高抬起,俯身叩拜了三下。 “冷玥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把血凝珠带走,地府的红莲业火可以焚灭一切邪恶,但也拥有涅槃的力量,我想,她们也许有机会重生。” “即便重生,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们了,甚至,还会成为你的敌人,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嘛” “冷玥愿意一试。” “好吧,既然如此,你去吧。” 男子眸光无比慈悲的看了冷玥一眼,伸手对着自己胸膛轻轻一抓,一股黑气从胸口慢慢拽住。 这团黑气漆黑阴冷,暴虐狂躁,刚从体内脱离就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男子掌心中左突右撞。 男子看着掌心中狂躁的黑气,眸光微微有些动容。 黑气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一丝血色从黑雾深处萌发。 男子将它轻抛在空中,双手连番结印,银光从流星般从四面八方汇聚,将黑气团团围住。 黑气被银光逼的不停缩小,最后竟缩成弹丸状,银光越级越厚,化成蛋壳将黑气团团围住。 男子用手轻轻一招,将它轻托在手心。化成一颗硕大的银蛋。 左手一翻,一颗鲜红欲滴的血珠凭空出现。 轻轻一弹,血珠滴落在银色的蛋壳上,慢慢渗透了进去。 男子眸光一闪,伸手点向自己的额头。 “神尊”冷玥大惊 “无妨”男子喝止住她,手腕轻轻一颤,一点金色从额心溢出。 一滴神血慢慢浮现。 璀璨的光瞬间席卷了整座天宫,整个琉璃世界都被晃成了金色的海洋。 “我是他,他也是我。” 男子轻托这滴光芒四射的血滴,好似托着万斤的重物。 血滴落在弹壳上,无声无息渗入。 弹壳晃动了下,里面爆发出巨大的轰鸣,震颤良久,慢慢恢复了平静。 男子伸手一抓,掌风穿透天际,天幕被扯开一个黑洞。 “神尊保重,冷玥告辞了” 冷玥又叩拜了两下,站起身,恭敬的将那颗银蛋抱在怀中。 纵身跃起。 义无反顾的跳入黑洞之中。 天幕剧荡,华光敛尽,一切恢复了平静。 不知为什么,曾明明竟然没有跟随着冷玥的离开而离开。 她也知道自己究竟化成了什么,仿佛一缕空气,就这样飘荡在空气中。 男子许久没有说话。 他静静的注视着天空冷玥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 “冷玥,梦幽,云淼,青峥,你们真以为地府能困住他,还是这个琉璃宫,能困住我” 一声叹息过后,一切景致烟消云散。 “你到底是谁啊”曾明明觉得自己被什么吸住了,飞速远离这片空间。 男子好像听到了她的召唤,转回身,朝她看过来。 一双眼,灿若星辰。 不知为什么,曾明明心里突然腾起一种怪异的想法,他能看到自己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貌,曾明明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视线中,男子飞速远逝,迷蒙中,只看到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曾明明拼命盯着他的唇形。 “因你而重生” 因为我重生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曾明明大喊,脚下一空身子猛然坠入一个漆黑的世界。 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墨染,曾明明强忍着惧意四下打量,前面不远处浮动着一团白光,曾明明奋力追了过去。 冷玥抱着一颗硕大的银蛋在黑暗中疾驰,无数黑气如丝线般缠绕了上来,顺着她的七窍钻入肺腑中。 冷玥的外貌慢慢变了,人身慢慢褪去,化成一只雪白的九尾狐。 身上的毛发如同月光制成的绸缎,在黑暗中散发出如水的光泽。 皎如银月眸光渐渐被黑气覆盖,那一身雪白的皮毛仿佛被墨汁染透,慢慢蜕变成漆黑的皮毛,只有九条长尾还保持着雪白,它们不停蠕动,抗争,仿佛和黑暗对峙。 “你们跟了我几千年,都已经生了灵智,我不想你们跟我一起,去吧,轮回池在那面” 冷玥漆黑的眸光中泛起一阵湿润,眼睛重新化成银白色,她小心的将银蛋抓牢,另一支前爪爪峰暴涨。 没有丝毫的犹豫,对着身后狠狠就是一切。 血光飞溅,九条长尾生生斩断。只见空中一道接一道的银色长尾如水纹般向四面八方散开,中心处,黑气被撕开,有光亮浮现。 却是一条半黑半百的石桥,凭空浮在空中。 石桥的另一端,有一个巨大的银白色漩涡,不停旋转着,仿佛一个硕大的转盘。 去吧 冷玥的喊着徒然变的清亮,九道银光蜂拥朝转盘飞去。 九条狐尾没入轮回盘中,被银光吞没。 冷玥扭头朝漆黑深处飞去,身后,九条漆黑如墨的长尾从断裂出徐徐长出,在身后绽放。 冷玥的眸子由白转黑,身体慢慢融入黑暗之中。 曾明明不明所踪的附在她身上,不知飞了多久。 终于飞到一座山峰顶部。 整座山峰通体被紫红色火焰围绕,炙热逼人。 “红莲业火”曾明明脸色变了。 ===第530章 人狐绝恋 传说中可以焚尽一切的红莲业火,只要沾染上一丝一缕,灵魂都会寂灭。 冷玥松开狐爪,银蛋脱手掉落。 曾明明还未来得及惊呼,紫火已经将其吞噬。 巨大的黑狐身子盘旋而下,落在山峰不远处焦黄干裂的黑土上,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看着面前不停燃烧的火焰,曾明明茫然若失。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消化看到的一切,身子又被一缕银光吸了进去。 她随着九条狐尾在轮回池中挣扎,不知过了多少年,最后随着一条重新来到了人间,化成一条银狐。 银狐修炼了很多年,又变成了一个少女,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叫冷玥,叫小蝶。 小蝶是个善良的小狐狸,整日在山水间游荡,生活的自由自在,开心幸福,虽然有时候,她也很想离开大山去人类的世界转转,可狐族的规矩她不敢破,从小到大她听说了很多故事,痴情的狐,绝情的人。 她总在想,人到底是什么动物啊,为什么会被描写的那么粗俗不堪,奸诈无比 她对人类世界很好奇,但小蝶是个特别乖巧听话的小狐狸,她不敢也不想离开大山。 直到有一天,她在深山中采蘑菇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受伤的人。 这人长的可英俊了,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的人类那样丑陋庸俗。 在狐族,越俊美的狐狸法力就越高,小蝶天真的想,这个人美成这样肯定不会是坏人,于是就把他偷偷带回了自己居住的洞穴。 后来,小蝶发现这个人身体长的和她不一样,她想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人也狐狸一样分公母啊。 自己是母的,他和自己不一样,肯定是公的。 再后来,和所有的人狐相恋故事一样,男人在小蝶的精心照顾下恢复了健康,他们相爱了,不同于书中记载的那些忘恩负义的男人。 诸葛天温柔多情,他是个孤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看惯了人情冷暖,早就厌倦了虚伪的应酬和枯燥的生活,这才进深山中探险,不料受伤后被小蝶所救,他知道小蝶是狐狸,可他不在乎,他从没遇到过小蝶这样的女子,天真,善良,满心满脑都为他人着想,他们两个在大山深处生活了几年,过的开心又幸福。 可是,狐族并不是全都像小蝶这样心无城府,单纯善良。 他们很排斥诸葛天,总想赶他离开,甚至还几次三番趁小蝶去狩猎的时候加害于他,万般无奈,小蝶只好带着诸葛天离开大山,来到人类社会。 两人寻了个小镇,诸葛天找了份薪水一般的工作,小蝶则呆在家中,学习像一个人类女子一样,洗衣做饭,打扫家务。 慢慢的,小蝶也喜欢上了当人的感觉,两个人幸福的生活了一段时间。 没想到,又遇到了麻烦。 就像诸葛天不能被狐族接受一样,小蝶一样为人类法师不容。 人世间有一种职业,他们称自己为捕狐人,专门清除灭杀在人世间游荡的狐族,狐狸的内丹和毛皮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他们通过这些宝物修行和生存。 小蝶遇到了捕狐人。 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后,小蝶受了重伤,诸葛天跪在地上哀求那些人放过他们,眼看猎物到手,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小蝶倒在血泊中,还惦记着诸葛天会遭受狐族的报复,如果她死了,狐族肯定会把这血海深仇算在诸葛天身上。 他只是一个凡人,如何能逃脱狐族的追杀。 小蝶太爱诸葛天了,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当着猎物者和诸葛天的面使用了狐族秘法,将时间和空间停滞。 她没有独自逃生,而是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猎狐人只知道狐狸内丹的宝贵,却不知狐目的宝贵之处。 狐族的灵目具有非凡的魅惑力和控制力,蕴含了她一半的修为。 小蝶死了,猎狐人带走了她的尸骨。 诸葛天从昏厥中清醒,找遍了整个树林,只看到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 他再次昏厥。 清醒,昏厥,再清醒,又昏厥,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天天醉生梦死,诸葛天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那天又是满月,诸葛天躺在林间草地上,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光。 一股力量从胸膛爆发,他妖化了。 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诸葛天仰头大哭,痛哭之后,又疯癫的狂笑。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日清醒后,唇中会满嘴血腥,还有那对血肉模糊的尸骸,埋葬的时候,他找不到它们的眼睛。 原以为猎狐者剜去了小蝶的双眼。 没想到,却是他,吞食了心爱人的血肉。 他拥有了力量,却永远失去了爱人,如果可能,他宁愿那一天随着小蝶死去。 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活着,就是为了小蝶复仇。 小蝶生前是六尾灵狐,他吸收了他一半的功力,只能幻化出三尾。 正面交锋他肯定不是那些猎狐者的对手。 可他有一个优势,只要他不妖化,身上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猎狐者是不杀人的,不狩猎的时候,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看不出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诸葛天改头换面接近了他们,寻找一切机会报仇雪恨。 暗杀了两个猎狐者后,诸葛天行踪暴露,猎狐者怒不可遏,从四面八方集结起来围剿他,诸葛天只得逃亡,在一个城市另一个城市。 可无论他逃到哪,猎狐者总会第一时间找到他。 诸葛天被追逐的绝望了,他真想不顾一切和他们拼了,可小蝶临时前的话总是一遍遍回荡在他耳畔。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为了我,好好活着。” 这是小蝶临终前最后一句话,诸葛天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只能不停的逃亡,再逃亡。 直到他发现这个会所中有一股强大之极的妖力,这股力量是那些猎狐者忌惮的力量,他们不敢进入这个地方。 诸葛天终于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躲在星光都市会所中,盼望有一天能见识到这股强大妖力的持有者,他发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为小蝶复仇。 ===第531章 怅然 曾明明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又好像不是梦,不知何时,她的意识从诸葛天的记忆中退了出来,在漫无边际的空间游荡,直到,听到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自己的名字,那声音似曾相识。 她努力睁开双眼,看见自己半靠在沙发上,其他人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像被定格在了某个时空。 沈建就坐在她对面,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我发生什么事了”曾明明有点不知所措。 脑海中很多人和事翻来覆去的浮现,神尊,冷玥,小蝶,一片混乱。 “你强行控制别人通灵,消耗了太多念力,若不是我,你也许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沈建的眸光中泛起一丝焦躁。 “你救了我”曾明明苦笑,原来听到的那个声音是沈建,本不想欠他的,没想到,还欠了份大的。 “顺手罢了,别想那么多,我的定身法保持不了太久,你最好赶紧坐回去,放心,我已经清除了诸葛天心里的戾气,他不会在为难你,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他们俩,也不是。” 沈建的声音依旧很冷淡,眸光中却浮动着些许曾明明看不懂的温和。 来不及猜测对方的意图,曾明明挣扎着站了起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脚底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上。 “慢点走”沈建抬手虚扶了下,一股柔和的力量附着在她的腰部,虚弱感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没事”曾明明心乱如麻,这个沈建真是让人猜不透想不通,刚还对自己冷血无情这回儿又对自己照顾有佳,到底为什么 刚坐回座位,诸葛天第一个恢复了过来。 “不知这位警官想追究我什么呢,是你主动找到的我,让我替你服务,自己却不胜酒力,醉死过去,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些酒你的同事不是查看过了吗,没有任何问题。” 他眸光盯着萧雅,口中叙述的却是刚才说过的话。 萧雅被诸葛天逼问的满脸通红,当着这么多人,她不想被人看了笑话,索性冷哼一声不再回话。 诸葛天倒也没在咄咄逼人,转回身坐回椅子上,恢复了漠然。 “曾处长,该你问了。”萧雅瞥了眼一脸茫然的曾明明,眸光中尽是讥讽之色。 “明明,你没事吧。”沐言脑子也有点懵,他总觉得刚才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明明的脸色很苍白,眸光异样散乱,有点心不在焉。 “我有点儿累了,你来问吧。” 曾明明心乱如麻,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把一切事都推给了沐言。 “嗯,你休息下。”沐言什么都没问,调整了下思绪,开始盘问几个人问题。 胡周担忧的看了曾明明一眼,拿出录本,详细的登录。 小蔡也打开了录音设备,将几个人的对话,一丝不苟的录制了下来。 谭美对这种琐碎的取证程序最不耐烦,还好,身边有施琅,她的视线和注意力总算有转移的对象,只是萧雅的眼神太让人讨厌了。 不停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明明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谭美气不过,狠狠回敬了萧雅好几个白眼。 萧雅不屑的冷笑,沐言可是刑侦处的人,就算问出了问题,功劳也都记在刑侦处上,曾明明,你这次注定偷鸡不成蚀把米。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盘问,众人都有些失望。 最后一个当事人案发的时间,三人均有不在场证据,这一点,有监控录像为证,谁也做不了假。 出事的时候,三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汪涵在三号厅弹琴,洛志杰正在推销他的罂粟,而诸葛天也在大厅中忙着应付难缠的客人。 每个人都有不止一个目击者见证,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还有他们手背上的伤,都是意外而已,诸葛天的伤口虽然最接近抓痕,却是不小心被顾客抓伤的,这一点,沈建的秘书小伊亲眼所见。 “那个女客人太彪悍了,拉着我不依不饶,若不是诸葛天帮我解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小伊翘着兰花指,眸光火热的看了诸葛天一眼。 谭美伸出舌头做呕吐状,她最讨厌这种女里女气的男人,不男不女的,白瞎了这幅宽肩窄的好身板。 他们三个都不是凶手,难道,警局的调查有误 众人都有些丧气,忙了一个晚上,却连嫌疑犯的影子都没摸到,经过这次突审,嫌疑犯肯定有了准备,再想抓他,恐怕难上加难。 “沈老板,我们今天就调查到这儿,改日也许还需要您的配合” 沐言第一个调整了情绪,赶紧向沈建解释。 沈建这个人很神秘,背景极深,和方方面面都有牵扯,今天他们几个在会所大闹了一通,却没查出任何结果,如果他存心追究,谁都脱不了干系。 “配合,星光都市会所做的可都是合法生意,我也是守法公民,该承担的义务我一定承担。” 他嘴上应承着沐言,眸光却始终盯着曾明明。 被他看的一怔,沈建的眸光有点奇怪,他的眼神好奇怪啊,好像在暗示她什么 莫不是沈建知道谁是罪犯 曾明明心里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建,你这会所真不错,刚只顾了查案了,都没有好好逛上一逛,真可惜。”情急之下,曾明明连名带姓的喊起了沈建的名字。 “对啊对啊,我也光顾着吵架了,连杯酒都没顾得上喝。”谭美对着吧台上玲琅满目的酒水,一脸惋惜。 “既然这样,不如我陪曾警官好好转一转”沈建极有风度的对曾明明欠了欠身。 “恭敬不如从命。”四目相对,两人皆莞尔一笑。 竟然就这样撇开众人朝远处去了。 众人一脸错愕,尤其是谭美,下巴都合不拢了,明明这是干嘛沐言还在跟前呢,她居然泡起了帅哥。 “咳沐队,明明肯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她这是诱敌深入,你千万别误会。” 谭美尴尬之极,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解释的话。 “我知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有些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在会所外等她。” 沐言语气还算温和,眸心深处却浮起一丝怅然。 “那我先走了。”谭美吐了吐舌头,拉着胡周小蔡擦边溜了。 施琅一脸萧瑟,他实在想不到曾明明这是闹哪一出,别说沐言难堪,就连他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在小伊的陪同下,三人离开了会所,寒暄两句,施琅无精打采的走了。 已尽夜深,槐荫路清冷异常。 沐言立在路灯下,灯光将他的身影无限拉长,他手抄着兜盯着星光都市会所的大门,一句话都不说。 “你还要等”萧雅慢慢走近,沐言的侧影清隽干净,眸光深沉如海,看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嗯。”沐言嗯了一声。 “我陪你吧。”萧雅张了张嘴,本想借机挖苦曾明明两句,不知为什么,看着沐言的眸子,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533章 竟然是他? “在找它”一个略带邪魅的声音响起。 曾明明吃了一惊,寻声看过去,离她们不远处,两量车的缝隙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高大,晦暗,仿佛隐匿在黑暗中的鬼魅。 那人手里捏着一样东西,好像是她的手机。 曾明明一怔,这个人虽然藏身在暗处,五官模糊不清,她还是认出了他。 “小伊快,把手机给我报警” “报警呵呵”伊蓝山眸光浮起一层异样,“报什么警,你们不就是警察嘛” “我的手机为什么在你哪儿” 初遇见小伊的喜悦被疑惑代替,小伊的眸光中晃动着让她心悸的光芒,曾明明的心沉了下去。 她记得自己和沈建离开的时候,小伊曾有意无意的蹭了她一下,难道那个时候,他偷了自己的手机。 “你的头是不是很晕” 小伊扬手把曾明明的手机丢进绿化带中,斜着眼,冷笑。 “放心,不会很痛苦,只需要一回儿,你就什么都忘记了。” 竟然是他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阴霾的男子,曾明明恍然。 诸葛天手背上的抓痕是因为小伊和一个彪悍女客发生了冲突,过去帮忙才留下的;洛志杰因为和不该发生的人发生了关系,被沈建找人教训了一顿,小伊是他的秘书,自然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而汪涵的身份特殊,其他人很难接近,也只有小伊,因为沈建的关系,所以对他的情况非常熟悉。 怪不得他一直带着真丝手套,原来是为了掩饰手背上的伤。 “原来是你为什么”曾明明奋力撑起身子,不远处,沐言许久都没动了,应该是昏迷了,若不是她精神力比普通人强悍,也许早就失去了知觉。 “你没资格知道为什么,本来我并不想伤人,可你触犯了我的底线,抱歉了,你这个女人太危险,不能留。” 小伊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 黑暗中,寒光一闪,曾明明顿时惊出一头冷汗。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敢伤我你也跑不掉” 曾明明强撑着站了起来,四肢软的和面条似的,别说反抗了,恐怕再往前走两步都会晕倒。 “你似乎忘了我是谁这个会所,所有的设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在哪个时间段,让那一段监控暂停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别看了,不会有人来的,现在是整个沙龙中最的环节,没人注意这里,保安早被支开了,没人救得了你。” “你为什么这么做”曾明明身子又摇晃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困乏从脑海中爆发。 她一咬牙,狠狠将舌尖咬破。 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们都是普通人,你也不缺钱,为什么抢劫伤人。” “谁让他对她们感兴趣了,不过是些普通货色,能引起他的注意,不就是靠着她们还算清白的身子嘛,等她们变成残花败柳,我看还怎么男人” 小伊脸色一片潮红,五官局促的扭曲,眸光中迸射出疯狂的妒忌。 “谁对她们感兴趣沈建” 曾明明猛地想到一个人。 “住口,你没资格喊他的名字,你算什么东西仗着有点姿色就他,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都没喊过几次他的名字,你这个贱女人,刚认识他就想攀龙附凤,你该死” 小伊的面孔更扭曲了,举起尖刀朝曾明明刺过来。 曾明明用尽全力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一刀,人却跌倒在地上。 “贱女人都是因为你们,他才无视我的存在,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年,他却一直把我当个跟班,凭什么” 小伊尖利的嗓音回荡在夜空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看和他眸子中疯狂的杀意,曾明明心底腾起一片无力感,她强撑着往旁边爬了两步,沐言就趴在她左前方的路边,毫无清醒的征兆,小伊提着刀一步步朝她走近,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别过来”曾明明的手不停在地上摸索,也不知摸到什么东西,也没看就抓起来朝小伊丢过去。 小伊侧身闪过,眸光愈加阴狠。 曾明明拼命朝两边摸索,也不知摸到了什么,手掌间黏糊糊的。 “其实沈建挺在意你的,真的”眼看小伊的尖刀又要刺过来,急中生智,曾明明举高了手,大声高喊。 “你说什么”小伊眸光一亮,转瞬,又一脸暴怒,“你胡说八道,他怎么会在意我” 小伊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虽然狰狞,眸光却闪烁着亮光,举着尖刀的右手也停在了半空。 “真的,其实我刚才也有些怀疑你,所以才拉着沈沈老板去套他的话,可他对我说,你绝不会犯罪的,他说你是一个很忠心的手下,还说你性格很好,处处为别人着想,夸你心地善良。” “他夸我善良”小伊的脸颊瞬间飞起一片红云,眸光忽变得绚丽无比,“他还和你说什么了,一字一句和我说清楚。” “他不但夸你善良,还说你很聪明,我看他提起你的时候,神情特别温柔,我觉得他对你有好感,真的。” 看到小伊的表情有所缓和,曾明明赶紧胡诌起来。 只要能拖延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人路过,那样,她和沐言就有救了。 “对我有好感,不可能我曾经暗示过他很多次,可他从来没回应过我,怎么会对我有好感。” 小伊咬了咬下唇,眸光浮起一层痛苦之色。 “这是因为因为你们都是男人,他肯定放不开啊,你想想,他身家那么大,交际面也广,万一被人知道他性取向有问题,多难堪啊。” 曾明明绞尽脑汁解释,冷不丁看到自己掌心鲜红一片,心里吃了一惊,哪里受伤了吗,怎么这么多血。 “怎么了只要我们真心相爱,管他们背后非议,谁敢说三道四,我就让他不得好死” 小伊的嗓门更尖锐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想他很快就会想通了,回到你身边的,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曾明明恶心的都要吐了,却还是不住的点头附和。 她实在想不到案子会发生这样的反转,凶犯竟然是他,因爱成恨,男人爱上男人,真够狗血的。 可再狗血,还得先保住性命。 “哼,我就知道沈建不会不明白我的,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饶你一命,不过,他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小伊冷哼一声,抛下曾明明朝沐言走过去。 “不要”曾明明吓的浑身一颤,大喊一声,语无伦次的喊道:“他已经昏死了,什么也记不住了,你干嘛要伤他 “谁让他长的比我好看,看我不划花了他那张脸” 小伊咬牙切齿的朝沐言走过去。 很很踹了他一脚,伸手拎起他的脖领子。 沐言垂着头,脸色苍白又憔悴。 ===第534章 还让我救吗? “别伤害他你要杀就杀我”胸膛好似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一下。 一股火气瞬间冲到头顶,话,脱口而出 “他是你男人”小伊眉头一皱,转脸看向曾明明。 “他是我老公,我们已经订婚了,反正我们都会失忆的,你就放过我们吧。” 曾明明一脸恳求的看着小伊。 脸色异常决绝,“如果你要伤害他,就先杀了我。” “你为什么还没昏过去”没想到,曾明明一句话竟然提醒了小伊,他恶狠狠瞪着曾明明,心里腾起一丝不安,“难道这个女警也对精神麻醉剂也不敏感” 前天,他下手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没昏过去,不但没昏迷,还极力反抗抓伤了他的手。 在对方的大声呼救和强烈反抗下,他不得不逃离了现场。 本来,他对自己调配的精神麻醉剂很有信心,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天生对麻醉剂不敏感的人人。 好在他犯案的时候带着头套,整个过程也没开口说一句话,那个女人应该没认出他是谁。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旁敲侧击来打探消息。 那个高级v会员电话打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自己的行迹被败露了,对方认出了他的身份,和会所有关。 不得已,他只好顺水推舟说了三个人的名字,这三个人都和他身材相仿,体型近似,其中一个人还和他一样手背上受了伤。 至于另外两个人,他有办法让他们也受伤。 在他的认知中,汪涵,洛志杰,诸葛天都是性格阴沉的人,旁人想要从他们嘴里翘出实话肯定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些警察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查清了他们的嫌疑。 原本他也没想对这些警察下手,他们再厉害查案也需要证据,只要自己蛰伏起来不再犯事,他相信没人能查到他们身上。 可是,曾明明对沈建的态度却让他大为恼火,让他更气愤难耐的是,沈建似乎对曾明明也格外不同,连看她的眼神都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这一点,让他怒火攻心。 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小伊布置了这个局,他加大了药剂的一倍,为的就是彻底断绝了这个女警的念头,没想到,她居然也能抗住麻醉剂的控制。 看来,这两个人都不能留了,为了沈建,为了自己的罪责不被人发现,他必须,铤而走险。 “本来我不想杀你,现在看来,却是饶你不得。”小伊松开紧攥着沐言的手,这个女警还有意识,为了防止意外,必须先对付他。 他刚要站起,冷不丁却被人抓住。 心下一惊,低头一看,沐言慢慢抬起了头,他的眼,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神色坚毅,锐利迫人的眸光看得伊蓝山一阵心悸。 “你没昏过去” 小伊刚要扯对方的手,腰部却被什么东西顶住,小伊浑身一颤,手里的尖刀咣当掉在地上。 一支黑洞洞的口就顶在他的腰际。 小伊懊恼之极,他大意了,忘记了这些人都是警察,身上怎么可能没有 “沐言”曾明明用力爬了过来。 “我腰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从沐言额头滑过,他的脸颊苍白如纸,嘴唇也白的毫无血色。 曾明明摩挲着把取出,拷上小伊,将地上的刀奋力扔到远处。 “电话在草丛里。”沐言握着瞄准小伊,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曾明明一咬牙,强撑着爬起来,走到草丛中,寻找自己的手机。 挂了电话,曾明明觉得浑身的力量都用尽了,她紧咬着牙关,强撑着走回沐言身边。蹲在地上,用身子撑起他。 骇然发现,沐言的下半身都被鲜血浸透了,不仅身上全都是血,连地面都被浸湿了一大片。 曾明明心里一抖,原来,刚才她摸到的血是沐言的。 为了保持清醒,沐言用什么东西刺破了大腿,强撑着等到最后时刻,只为了救她。 “沐言,我帮你止血。”曾明明声音都在颤抖,她扶着沐言坐了起来,也不顾小伊还在,脱下外套,用力撕,不知胳膊没力气还是手一直在发抖,撕了好几下都没有扯开,情急之下,只得将整个外套按压在他的伤口上。 血,很快将白色的外套染成了血衣,沐言这是,伤到了腿上的动脉 曾明明的心一下子凉了。 这可怎么办沐言,你坚持住,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眼泪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沐言,你怎么这么傻 “别哭,我没事,胡周他们很快就赶到了,我坚持的住。”沐言伸出手,摸了下曾明明的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救护车,我喊救护车” 曾明明手忙脚乱的拨着号码,不知拨错了,还是没有信号,电话另一端,嘟嘟嘟的,都是忙音。 “沐言,你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曾明明抹了把眼泪,也不顾衣服上的血,用牙齿咬着衣服撕开,用力勒紧大腿上的动脉。 每用一次力,鲜血就喷涌出一股。 曾明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死死咬着下唇,自己决不能慌,她必须陪着他等救护人到来。 小伊趁曾明明救护沐言的时候爬了起来。 他只是被拷住了脚腕,腿没有受束缚,现在不跑,难道等着被抓 小伊慢慢站了起来,刚要跑。 冷不丁脖颈忽然被人抓住,顿时一阵憋闷,险些背过这口气。 “老板” 刚才身边还空无一人,可现在,沈建就这样无声无息出现,捏住他的脖颈,拎小鸡似的将他举在半空。 他的眼 充满暴虐和冷冷的杀意,一对瞳仁弯曲如蛇,唇边,尖利的獠牙慢慢长出。 “妖怪”小伊彻底吓懵了,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沈建”曾明明回过头,沈建如松柏一样挺立在黑暗中,眸光比漆黑的夜幕还要阴沉。 “看来,我错过的一场好戏”沈建厌恶的松开手,小伊瘫软在地上,一股骚臭顺着裤管淌了一地,居然吓的了。 “沈建,求求你,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曾明明泪如雨下。沐言整张脸都变成了灰白色,瞳孔中,意识在慢慢涣散。 沈建身子一晃,出现在两人身畔,缓缓蹲下身子。 他看了沐言一眼,转眼看向曾明明,“我可以救他,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曾明明不顾一切的抓住沈建,她的嘴角和双手沾满了血,手抖颤的就像狂风中的落叶,可她的眸锐利的像刀锋一样,她就这样盯着沈建,咬着牙,狠狠的看着他。 “只要你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如果他活着,你就活不成了,还让我救吗” 沈建淡然的看着曾明明,一双眼,宛若沉入水里的暗礁。 看的人心底深深一沉。 ===第535章 误解 夜色静谧沉静,昏黄的灯光将一切倒影拉长。 沈建蹲下身子,看着沐言身下那摊褐红色的血迹,他留了很多血,超出了一个普通人的耐力忍受范围,可这个男人居然还有意识。 “说清楚,为什么救我她就活不成”他的脸已灰败到极点,汗水早已将衣衫塌透,明明体能已下降为零,却还能一把攥住自己的手腕,孤直背影仿佛透着彻骨的寒气。 曾明明心中,弥漫出无法预知的不详感觉,也愈发感到心疼。 看着沐言苍白的脸,她长长出了口气,深深凝视了沈建一眼,眸光专注而坚定。 “如你所愿。”沈建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手指轻轻一按沐言的太阳穴。 人昏了过去。 掌心中有血雾散发出来,顺着沐言的七窍徐徐钻入,不多时,沐言的脸色变恢复了红润,就好像睡着了,只是眉头还紧紧蹙着。 曾明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看着沐言的伤口慢慢痊愈,呼吸渐渐顺畅,心口,却始终酸涩难耐,自从认识自己后,沐言便总被卷入各种灵异事件中。 原本睿智的头脑和机智的反应都成了摆设,一次次陷入危险境地。 “人没事了,还死沉着脸干嘛,担心自己”治愈了沐言,沈建随手给路面施了个小法术,将先前的一切掩盖。 对面传来一阵簇簇之声,伊蓝山一声,苏醒过来。 “妖”他扯着嗓子刚喊出一个字,却被沈建一弹指击中额头,原地三百六十五度转了两圈后,又昏死过去。 “晦气”沈建的脸色不太好看,小伊的话他全都听见了,他真的很难接受他伤害那些人的理由,一个男人对他有感觉,这让他作呕。 “你不能杀他”见沈建眸光露出杀意,曾明明赶紧拽住了他。 “这种人活着有意义吗”沈建眸光一沉。 “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只是他刚才看到了你,会不会有点麻烦” “看到了没关系,让他忘了就行了。” 沈建冷哼一声,朝伊蓝山弹出一道乌光,乌光渗入额头,很快消失不见。 “能不能也让他忘了刚才的事”曾明明抿了下嘴唇,沐言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看起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可他的表情始终是隐忍的,好像在努力抗争着什么。 “你是想让他忘了自己受过伤,还是你会出事”沈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帮不帮忙”曾明明一拧眉,反问。 “帮,为什么不帮,反正你已经欠了我一次人情,多欠几次岂不更好。”沈建依法炮制,沐言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这次,看起来就像真的睡着了。 “他很快就会清醒了,你看着办吧。” “我什么时候”曾明明迟疑了一下,问。 “怕了”沈建哼了一声。 “没,我只是想安排好一切再”曾明明咬了下唇,沐言那种情况若无救助肯定坚持不到救护车前来。 毛裕兴曾告诉过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若强行改命,肯定会牵连到至亲的人。 现在沐言痊愈了,代价是,自己即将死去 是这样嘛 曾明明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知道怕了以后就离他远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明白吗” 沈建白了曾明明一眼,他早就看出来这女孩命格极阴,她这一生只有一条姻缘线,就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如他们强行结合,她最终将难逃一死。 想到这儿,沈建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他一直无法忘怀自己出生后看到的那张苍白如纸的容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有,眸光中的谴眷与疼爱。 母亲在他出生后三天后死去,这三天,她几乎没松手的抱着他,即使意识弥留,她还在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她死了,一身精血耗尽后,用意识力强撑了三天,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母亲死后,父亲一蹶不振,没过几年,也在酒后的一场车祸中丧生。 他被祖父母养大,虽然他们待他很好,让他衣食无忧的长大,可他知道,祖父母自母亲死后一生都没开心过。 他们经常在深夜抱着女儿的照片哭泣。 那压抑的悲痛声折磨了他十几年。 原以为这一切会在祖父母去世后得到解脱,为了淡忘过去,他翻盖了房子,重新装修了一切,收起了所有关于父母的东西。 但午夜梦回,他无数次的看到那双怜惜中略带痛苦的眸子,如果不是他选中了他们。 也许,他们一家人还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是他,改写了他们的命运,他亏欠他们,这件事,成了他的心结。 几十年过去,虽然他妖力恢复了巅峰,但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桎梏,停滞不前。 人的生命力有限,即使他有妖气傍身,最多不过三百年的寿命。 如果在这段期间他不能冲破这层桎梏,他将再一次堕入轮回中,永远得不到解脱。 如果这样,那几千年的努力岂不付诸东流。 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他花费了无数精力心力却化解。 只可惜,大道虽易,心魔难消。 他知道自己若不能彻底想通这件事,将永远停滞在这个层面,即使他再找到轮回的方式,也会永无休止的自我禁锢下去。 为此,他不断在人世间寻找和母亲一模一样的体质,四柱全阴的命格,厄难载体。 他希望自己能帮助一名和母亲一样命运的人,改写她的厄运,从而让自己得到解脱。 可这样的人天底下太少了,他找了很多年,只发现四个命带阴格的女性。 没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看重,这几个女人差点因此丧命。 他实在想不通一直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小伊竟然心里到了极点,竟以为自己对这几名女子有了好感,索性她们都没受到更大的伤害,否则,岂不是又在他的修行之路中增添了几新的虐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找寻了多年的人竟会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名女警,和母亲有着一模一样的命格,这是老天的眷顾,还是,另一场一模一样的轮回 ===第536章 血渍刀痕 曾明明的心头泛起阵阵疼痛的冷意,脸上却露出轻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别太担心,我会想办法帮你,不过,你必须得控制自己的感情,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沈建烦恼的摇了摇头,这女人惨淡的笑容像极了母亲当时的样子,明明心都要碎了,却还在笑。 他真想不通这些人类女子都是怎么了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的孩子,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外祖父精通卜卦之术,他早就算到了母亲的生产会劫难重重,不止一次劝说她放弃这个孩子,可母亲最终还是坚持着把他生了出来,自己却香消玉殒。 无论如何,他必须帮她渡过这一关,就算损失大半妖力也在所不惜。 看着沈建消失在原地,曾明明的心慢慢沉寂。 夜色苍茫,大街上的灯火如清冷的珠光,曾明明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沐言就靠在她的怀里,温暖又美好。 远处,忽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奔跑声,由远及近。 怀中,沐言忽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明明,我没事,不要哭了。”沐言的声音柔软温和。 曾明明心头一颤,抹了把眼泪,“你醒了就好,罪犯已经落网,案件真相大白了。你也没事,我好高兴。” “凶犯落网了”沐言转头看向地面上烤着,气息恹恹的伊蓝山,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两人在车厢内被麻醉剂迷倒的那一刻。 “一切都是他做的,他已经认罪了,你被麻醉剂迷晕了,我一时着急就给胡周他们打了电话,幸好你没事,沐言,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曾明明上下打量着沐言,眼圈儿始终红红的,眸光中好像有千言万语,不住的询问。 “我没事,没想到,他竟然是凶犯,是我大意了。对了明明,你怎么制服他的受伤了嘛”沐言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心头微微一颤。 一把锋利的尖刀平躺在地上,尖刀的另一侧,还有一串钥匙,路灯下,隐约能看到鲜红的血渍。 “我没受伤”曾明明猛然看到掌心中的血渍,心头闪过一丝慌乱。 沈建清理了地面,却遗漏了她身上的血,这下麻烦了。 “你的手上怎么都是血,哪受伤了”沐言一眼看到曾明明掌心中的血污,立刻急了。 “我真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曾明明正在掩饰,谭美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那速度,堪比奥运冠军的百米冲刺。 后面,胡周和小蔡气喘吁吁的跑着,小蔡还能勉强跟上,胡周却喘的都要半死了。 刚才三人离开后,随便找了个啤酒摊吃烧烤,正聊的畅快,忽然接到曾明明的电话,不顾一切的杀了回来。 “靠真看不出这个人妖竟然是凶手,我真是小瞧了他,还敢偷袭咱们明明,看我踹不死你,死人妖,有本事爬起来,看姑奶奶怎么弄死你,草,你这么喜欢当女人就别留着这东西了,暴殄天物” 听完曾明明的讲述,谭美火冒三丈,抬起五寸高的鞋跟朝伊蓝山要害部分狠狠踩上去。 惨叫声炸响,伊蓝山瞪圆了眼珠直立起上半身,口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谭美脚下用力碾压着,狠狠转了转鞋跟,飞起一脚正踹中他太阳穴。 伊蓝山翻着白眼又晕了过去,身子却蜷缩成了虾米状。 身子一抽一抽的,显然,痛到了极点,连昏迷都不能遏制的剧痛。 胡周和小蔡倒吸口冷气,双腿不由自主加紧,这谭美太生猛了吧,谁要娶了她,这还不是随时有断子绝孙的危险 “谭美,够了,再踢他就真的死了,救护车,我和沐言都中了麻醉剂,浑身无力,他也需要治疗。” “明明,我太佩服你了,都虚成这样的还能制服罪犯,看来,我们女人就是比男人厉害,你瞅瞅你们俩,都十分钟了还喘呢,喘屁啊,赶紧叫救护车我先扶着领导去前面等了,小蔡,你搀着点沐队,胡周,说你呢,赶紧把地上的凶器收好,这可是罪证,赶紧叫车啊,想什么呢” 谭美八面威风的吆喝着胡周和小蔡,被她这一掺和,沐言都没机会查看曾明明手掌中的伤势了。 救护车很快赶到,曾明明被谭美搀扶着上了车,胡周蹲在地上拍照取证,小蔡扶着沐言走过来,按照沐言的指示从地上捡起那串钥匙。 “这是我的钥匙,可能刚才掉在地上了。”接过钥匙串,沐言皱了皱眉。 钥匙串上的瑞士打开了,刀锋间隐约能看到凝固的血渍。 “沐队,你的腿没事吧,衣服都破了。”小蔡指着沐言的裤子惊呼起来。 低头一看,大腿部分的裤面明显有几道深深的都痕迹,边缘清晰,不宽,似乎和自己的瑞士刀口吻合。 翻开衣物,大腿上没有伤痕,甚至,连普通的剐蹭都没有。 “胡周,小蔡陪我们去医院就可以了,你去帮我调查一件事。”沐言眸光一缩,把胡周喊到身边,耳语了两句。 “我知道沐队,一定完成任务,放心吧,小蔡,好好照顾沐队啊,有事打我电话。” 胡周将证物袋递给沐言,转身离开。 沐言上了救护车,伊蓝山还昏迷着,急救人员正在替他进行初步的检测,被询问了两句现在的感觉后,沐言被安排坐在了曾明明旁边。 “你的手没事吧。” 沐言朝曾明明靠近了点。 曾明明不自觉往旁边一闪,沐言的脸色挺淡,眼眸黑漆漆的,若不是衣衫有些凌乱,完全看不出刚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睁不开眼。”曾明明靠在车厢一侧,头微微侧着,眼睛半睁半闭。 “我看看。”沐言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心里微微一惊,想挣脱,却没敢动。 手上的血已经擦干净了,自己根本没受伤,那些血该解释 曾明明正忐忑,沐言一支手已经揽住她的肩头。 “没受伤就好。”出人意料,沐言没有再追问这件事,他伸手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沐言” 曾明明犹豫着缩回手,眸光带着讪然。 “没事了,别想那么多。”沐言淡淡一笑,伸手又攥住她的手,抬眸望着她,“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咱们俩,不需要解释。” ===第537章 我怎么舍得离开 夜色已然很深很深,窗外明月高悬,挂在城市高楼大厦的顶端。 曾明明软软地趴在铺上,撑着上半身,往窗外痴望。 忙碌了整整一晚,早已筋疲力尽,却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沐言均匀的呼吸声从背后妥帖的响起,他紧贴着她,扣着她的双手,脸轻贴在脖颈间,这样的姿势就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占据。 这样的依偎并没有让曾明明羞涩,相反,心头多了一丝失落感。 刚才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假装玩笑似的问了沐言一句。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玩笑似的一句话,令沐言瞬间沉默下来,盯了她很久,竟不顾走廊中还有其他病号,忽然走过来,紧紧将她揽在怀里。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一向沉稳淡然的沐言,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略带撒娇又温柔之极的口气,让曾明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随口说说的,你别这样,有人”隐约感受到几缕投射过的眸光,曾明明略微有些尴尬。 “不管。”沐言强势的哼了一声,双臂揽她揽的更紧。 “别闹,乖啦,该咱们检查了,先放开我,听话。”曾明明扭了两下,却是挣不不出来。 他又揽紧了些,唇慢慢靠近,声音又轻又柔。 “一会去你那,说定了。” 曾明明一楞。 沐言提完了要求,也不理她是不是发呆,圈着她走到没人的拐角,埋下头,用耳朵和侧面,轻轻蹭她的唇。 也不用力,就这样,一下下靠近她,很轻,但很坚决的触碰她的所有。 他很少这样热情,曾明明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就这样耳鬓厮磨了良久,直到广播中传来两个人的名字,才缓缓松开了她。 好不容易检查完,安排妥一切,返回四合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检查结果很乐观,他们只是中了一种叫的神经麻醉剂,剂量很重,索性吸入的不多,没有影响大脑,只是沐言的各项数据指标都不太稳定,低于正常数据指标。 尤其红细胞血小板这一块,低了正常范畴很大的数值。 中度贫血,亚健康,建议食疗,注意休息。 医生给沐言开出了诊断书。 “我还会贫血这怎么可能”沐言斜了眼诊断书,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都检查出来了,怎么不可能。”曾明明手忙脚乱将诊断书捡了回来,抹干净,小心翼翼放在背包里。 一直到上了车,都轻轻挽着沐言的胳膊。 沐言很受用的被她搀扶到驾驶座上,没等曾明明坐好,他就关紧了车门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捧住她的脸,低头亲了下来。 这个吻来的如此凶猛如此突然,曾明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住,坐在他大腿上,他一手圈着她,另一手捏紧她的下巴,唇舌极为霸道的撬开她的,肆虐又。 曾明明被他吻的喘不过气,对方的舌头火热滚烫,搅的她心烦意乱。 “沐言”曾明明微微抗争了一下。 他却完全不理,自顾自探求摩挲,口唇移开她的唇,沿着脖颈上细腻的线条,一寸寸用力吻她。 曾明明被他挑拨的浑身火热,却又担心他的身体,生怕他失血过度还这么激动影响他的健康,软玉温声劝了半天,沐言总算放开了她。 回到家中,翻了半天,只找到半袋红糖,好久没住这儿了,几乎没有什么吃食,做了开水冲了浓浓的红糖水哄着沐言喝了。 屋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两人合衣躺在上,沐言从后边紧紧圈住她,他的身体又热又烫,曾明明能觉察到那控制不住的蔓延。 她不忍拒绝他,又怕他身体吃不消,两人就在小上耳鬓厮磨了半天,沐言的热情终于彻底释放了出来。 除了没突破最后那一步,能做的,几乎都做了个便。 身体的纠缠,灵魂的碰撞,沐言的眼黝黑的像暗潮起伏的湖水。 曾明明觉得自己就是波浪中漂浮的落叶,被一力量荡漾着,完全迷失了自我。 “明明,不要离开我。”也许他真的累了,狂热过后,沐言紧搂着陷入了沉睡。 口中还喃喃不断重复这句话。 我怎么舍得离开 曾明明轻轻摩擦着沐言的手,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此刻紧贴在腰际,十指相扣,内心暖流涌动。 曾明明一点都不畏惧死亡,这一年多,她见了无数鬼魂,甚至还去过地府,深知生命的结束并不是终结。 有时候,死去的人并不会很痛苦,伤心难过的都是活下来的人。 如果自己注定要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她能做什么才能稍稍减轻沐言心里的伤痛,让他有勇气渡过漫长的人生,没有她陪伴的人生。 孩子 曾明明心里腾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如果她还有时间,给沐言留下一个属于她们俩的孩子,也许,他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案子顺利破获,曾明明得到了嘉奖,连带九处,都小小的容光了几天,罗宇文给他们三天假期,让他们调养身体。 也许为了给两人创造独处空间吧,胡周他们只打了几个电话,问候了下,谁都没来探望。 秦医生和阿峰倒是来过几次,大包小包放下很多补品就离开了,一句也没提让曾明明搬回去住的事,所有人似乎都在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谁都能看出两人相爱相守的决心,都不忍打搅他们。 这两天,两人同吃同住,一起去超市购物,去街心花园散步,看午夜场,吃大排档,日子舒心幸福,真好像过日子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洋溢着幸福。 只是到了晚上,多少有那么点小小的问题。 不管两人擦出了多大的火花,没到最后一部,曾明明总是默默拒绝他最后的要求,沐言用极大的力克制了自己,但次数一多,难免有些怨气。 曾明明又惭愧又内疚,她何尝不想将自己全身心都交给他,可她害怕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第539章 温暖 第二天。 曾明明一踏入办公室,就看到胡周几个都已经到了。 还没到上班点,谭美咬着煎饼果子,胡周笑嘻嘻的冲泡了一大壶去火的菊花茶,小蔡端了个水盆,努力擦拭着所有的桌面。施琅拿着笤帚一下下清扫地面。 才几天没见,这极为寻常的一幕,却让她感到温暖又熟悉。 正在感慨,毛裕兴提拉着鞋,叼着烟卷走了进来,他一手拎着个保温壶,另一手上拎着个塑料袋,隔着好远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明明上班啦,正好,我这里带了好吃的,皮蛋瘦肉粥,肉包子,尝尝。”毛裕兴挺着肚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谭美扔了煎饼果子冲上前,抓起肉包子就啃,她吸溜着粥,嘟囔:“毛师父就是偏心眼,看见徒弟就不顾咱们还饿着,太过份了” “就你话多,还吃,脸都圆成烧饼了,再吃变成肥婆,嫁不出去哭死你”毛裕兴笑骂了一句,伸手取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多半碗皱,递给曾明明。 “没休息过来就多歇两天,处里的事他们都能应付。” 一股暖流从心底拂过,其实她拥有的,不止沐言一个。 还有他们。 父母,路政办那边的邱玲玲,董姐,以及现在九处的每一个人。 有这么多好朋友,眼前这些悲戚,有啥放不下的 人这一辈子,或长或短,既然不能左右,那就认真生活,过好每一天才不辜负。 想到这儿,胸口这几天郁结的悲凉瞬间散开,她接过毛裕兴的粥,狠狠喝了一大口,眯起了双眼。 “师父,这粥哪买的,味道不赖” “明明,这可是买不到的哦,爱心牌早点,我们天天跟着吃,都不带重样的”谭美一手捏着一个包子,兀自喊着:“香菇猪肉大葱,我的最爱,谁也不能和我抢,我要吃五个” “这可不是小笼包,你吃的下去嘛,别一会儿又捧着肚子说胃胀。”胡周端了杯菊花茶递给谭美,“我加了山楂,帮助消化。” “胀再说,先吃个够本,毛师父,明天能不能来点清淡的葱油饼,鸡蛋汤,外加第一天那个榨菜丝,多放点辣椒就更好了。”谭美一把将小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捧着菊花茶吸溜。 毛裕兴翻了个白眼,“有的吃就吃,还点餐,你以为这是百度外啊吃啥有啥。” “呦,还心疼起来了,啧啧,不是前几天给人家脸色看的时候了”谭美也不在乎,挤眉弄眼的调侃。 毛裕兴脸一沉,也不理她,端着大茶缸去走廊外抽烟去了。 “谭美,别没大没小,毛师父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你瞎掺和什么。” 胡周瞪了谭美一眼。 谭美吐了吐舌头,居然没反驳。 曾明明一怔,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说话方式翻过来了,以前谭美不是死看不上胡周嘛,现在乖的和小媳妇似的。 还有师父,明显不对劲儿。 刚从她身边走出去的时候,脸色虽然阴沉,但脸颊却是涨红的。 这是不好意思了 自己不过休息了三天,到底发生了多少意想不到的事 “施琅,怎么个情况” 曾明明走到施琅办公桌前,伸出手指戳了戳桌面。 “早餐是董姐煮的,最近她在毛师父家住,帮着照顾毛阿婆,我们顺带沾了点光,明明,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反正最近局里也没什么要案,不如再休息两天吧。” 看着曾明明还有些惨白的小脸,施琅心里挺不是滋味。 曾明明眼里心里只有沐言一个,旁人都无从替代,他已经彻底想通了也认了,爱一个人不就希望她幸福嘛 只是,自从沐言回来后,曾明明就很少轻松的笑过,他很心疼,可,做为一个外人,再心疼又能怎么办。 他只是她的下属,朋友,很多话都不方便直接问。 “毛阿婆怎么了,病了”曾明明一怔。 “听说没什么大病,就是岁数大了,身子不太灵光,离不开人了。毛师父想找个保姆一直没合适的人选,正好董姐内退了,孩子又不在家,就过去照顾了。” “别担心,我们都去探望过,老人家气色还可以,就是吃不下东西,身子发虚。”看见曾明明露出自责的表情,施琅赶紧又说:“毛师父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挂念,都检查过了,没毛病,就是年纪大了,各项器官衰退的缘故,别担心。” “嗯,我知道了。” 看着施琅眸中关切的目光,曾明明轻轻点了下头。 正惭愧着,毛裕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别听施琅夸大其词,就是受了点风,躺几天就没事了,不用惦记。” “师父,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今天早点下班,去看看婆婆” 曾明明咬下下唇,自己最近一直沉浸在自伤的情绪中,忽略了身边的人。 太不应该了。 “我也去,我也去毛师父,我要吃董姐做的汽锅鸡和韭菜盒子”谭美双眸一下子亮了。 “行,下了班都去,对了明明,你把沐言也叫上,好久没见他了,我妈都念叨几次了。” 毛裕兴应承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和曾明明耳语了一句,又转身大声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啊,赶紧把今天的事处理利索了,早点下班” “没问题,马上开工”谭美乐了,也顾不上吃肉包子了,哗啦哗啦翻起桌上的文件。 胡周,小蔡,施琅也各自忙起了手里的事。 墙上的时钟响了八下,上班时间到了,环顾办公室一周,何宇宸居然还没到 “师父,他呢,身体还没好”曾明明瞅着毛裕兴,最近谁都打电话问候过自己,可何宇宸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但没过,就连个微信问候也没有收到。 “不太清楚,听方萍说他最近病了,我们打过几次电话都说静养,电话也不接,不知出了什么事。这小子,正经了没几天,老毛病估计又犯了,没事,过几天好了就来了。” 毛裕兴念叨了两句,摇晃着脑袋又离开了办公室。 曾明明坐回座位,眸光浮起一层狐疑。 何宇宸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会生病 ===第540章 真相? 沐言一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儿。 所有人看他的眸光都有些闪烁。 沐言懒得理会这些,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屋内窗明几亮,墙壁上的,静静的闪耀着银光。 水磨大理石的书桌旁,萧雅和韩宇就坐在一旁,韩宇手中,拿着厚厚的卷宗。 看到沐言进来,韩宇站了起来,萧雅却一动不动,略显苍白的脸上,眸光深沉迫人。 “发生了什么事”沐言平静的看了萧雅一眼,将视线落在韩宇身上。 “娱乐会所一案的几名罪犯前几天苏醒,昨天审讯结束,他们交待了一些事”轻咳了两声,韩宇慢慢举起手里的卷宗。 “说吧。”沐言没接,直接坐在了办公桌后面。 静了片刻,韩宇连看了萧雅两眼,口气却越发迟疑。 “这件事”韩宇吞吞吐吐。 “还是我来说”萧雅猛地站了起来,将韩宇手里的卷宗拽出来,摔在桌面上。 “突审时我在现场,,据被抓的那几名嫌犯交待,我们得道了七杀内部重要讯息,银狐”萧雅直视着沐言的双眼,微微俯低了身子,“银狐又出现了。” “银狐”沐言面色未改,抬眸和萧雅对视,“银狐不是早就身亡了吗” “死亡的不过是一个人,只要这个称谓还在,银狐就永远不会死,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萧雅的眸光死死盯着沐言的双眼。 “据他们交待,银狐现在就藏在警局的队伍中,最近警局诸多围捕行动之所以失败,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这一个月,七杀聚敛了大量资金,足够东山再起的资金,而我们,却像被牵住了鼻子,每一步都落在他们算计之中。沐言,你能不能告诉我,警局中到底有哪几个人能全盘掌控每一次行动,还有谁,有如此精密的头脑” 沐言看了萧雅一眼,没直接回答她的话,拿起卷宗,不疾不徐的翻看,脸色极为沉静。 片刻后,他放下卷宗,抬眸看着萧雅,漆黑的眼,平静的看不出任何起伏。 “你找到怀疑对象了吗” “目前有一个。”萧雅眸光冷的有些可怕。 韩宇看着剑拔张的两个人,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能如此精确的计算每一步,巧秒避开警局的围捕,这个人,一定在警局中占据重要的位置,现如今,王晓斌的权利早就架空了,详知警局每一步行动计划的,除了罗局和咱们刑侦处,我想不出还有谁” 萧雅的压低了声音,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蕴含了力量。 “沐言,整个刑侦处熟知办案流程的,只有咱们三个,你说我该怀疑谁” “你怀疑我还是韩宇” 沐言丝毫不动怒,乌黑沉湛的眼,看的萧雅心微微一颤。 “萧雅,你果然进步了,最起码找出了事情的关键还有,你这招突击直问,用的也不错。” 沐言淡淡一笑,“只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萧雅一怔,昨天刚得到审讯结果的时候,她真得被震撼到了,银狐,这个在她脑海中扎根了数年的称谓,再一次清晰浮现。 银狐又现身了,而他,就隐藏在警局中,也许离她很近,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她忽然想到了沐言。 她最不应该怀疑的人,如同一根尖刺,突兀的出现在心头。 她不想怀疑他,在她心里,沐言始终是站在正义和公理的最高处,让她瞩目瞻仰的光芒所在,他怎么会背叛,做出这样不堪的事 她不想怀疑,可接下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却像手术刀拨开一层层血腥,让真相袒露。 “你是不是调查了我最近两个月的行踪。”沐言没回答萧雅的话,反问。 “你早就回了n市,却没来警局报道,你刻意拖延返岗日期,还和七杀内部的人频繁接触,这个男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萧雅从卷宗中抽出几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男人,一个沐言,另一个个子不高,五官也很平凡,一身休闲装扮,看着就像个普通的路人。 两人好似偶遇,在街心花园碰面,路灯下错身而过,最后一章是在咖啡厅。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座位背靠背,各自品饮杯中的饮料,看似毫无交集,可对于出身刑侦的他们,一眼便能看出破绽所在。 “如果我记忆力没错,这个人应该是麒麟,你告诉我,你和他频繁接触到底为了什么” “你监视我”沐言眸光一沉。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频繁和七杀内部人员接触到底为了什么” 萧雅气急,用力拍打着桌面。 “萧雅你冷静点,事情肯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沐言的为人你我清楚的很,他怎么会加入七杀组织啊,这根本说不通” 韩宇拽了下萧雅,示意她别喊的那样大声。 “你以为我愿意相信这些可他的事你我都清楚,这些照片,最近的事,你告诉我,怎么解释你给我个解释” 萧雅强压着怒火,一张脸变的比纸还要惨白。 “我可以解释,不过你先告诉我这些照片哪里来的”沐言眸底一片漆黑。 “这些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萧雅按捺下心底的火气,“沐言,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来刑侦处是你自己的决定,当初我就觉得奇怪,你不选九处选择我这里,原来,你另有目的。” “我确实有目的,包括和麒麟和七杀的秘密接触,每一步,我都有目的。” 沐言淡然一笑。 “你承认了”萧雅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她只是想逼问出沐言这样做的真实目的,这一年多,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早已明白自己很难再赢得沐言的心,可她,不想连他对自己的基本信任都失去。这才是她暴怒的真正原因。 “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这么快说破,现在看来,已经瞒不住了。” 沐言从胸前抽出钢,拧开帽,拔掉金色的尖轻轻一拽,露出一个小巧的芯片。 “你的解码器,应该能读出来这里的讯息。”沐言将芯片轻放在桌面上。 ===第541章 双子 萧雅盯着解码器看了好久,上面的代码清晰可见。 这种解码器是省局给各式处级以上干部特制的,整个警局只有两个人有权利解读,罗宇文和萧雅。 “现在你知道了,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保密。” 从萧雅手中拿回芯片,沐言脸色依旧很淡定。 “这件事罗局知道吗”萧雅脸色有点难看。 “应该知道。”沐言轻点了下头。 “她呢,她知道吗”萧雅眸光中萌发出微不可见的光芒。 “我没告诉她。”沐言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中,波光沉湛。 “你就不怕她误会” 萧雅看着沐言英俊的侧脸,好像在问他,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算起来,沐言进刑侦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两人却从未像现在一样平心静气的交谈过,沐言看起来除了脸颊消瘦了些,神色更沉静些,和以前没多大区别,可不知为什么,如今萧雅对着他,竟有了几分生疏的陌生感。 “她不会。” 简单的三个字,沐言回答的异常笃定。 萧雅心口一涩,想起刚才自己面红耳赤近乎歇斯底里的指责,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沮丧。 她和沐言认识了近十年,难道真的不如她了解他 苦涩的滋味在心底蔓延,萧雅茫然看着沐言,想解释,张了张嘴,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韩宇一言不发的坐在另一边。 脸色看不出喜怒,眸光也浅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我知道了,我还有点事,出去了。”萧雅失魂落魄的站起来。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的,有任何事需要我配合尽管说。” 萧雅苦笑了下,站起身往外走,韩宇没有动,直到萧雅离开屋子,房屋闭合。 许久,韩宇叹了口气。 站了起来。 “其实你完全可以拒绝的,现在和以前不同,如果你真出事了,明明会很难过。” “老韩,我们认识十二年了吧。”沐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差不多吧,当时我还当过你的教官,没想到以后会成为你的属下,沐言,你的确是我遇到的最有能力的警察,可这次,你面对的对手远没有那么简单。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人一旦有了牵挂,做什么事都会畏首畏尾。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韩宇伸手拍了拍沐言的肩膀,“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老韩,我一直叫你老韩,可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严厉又正直的教官,我永远也忘不掉第一次见到你的你说过的话。你说人民警察就要维护公平,正义,道德和真相,你说我们是人民安稳生活的基石,打击犯罪的尖刀,你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把尖刀上留下污垢,你还说,不想亲手抓住罪犯揭露真相的刑警,不是好刑警。这么多年,我始终记得你这番教导,一直按照这个准则要求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了沐言,谁都有年轻冲动,豪情满怀的时候,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人岂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韩宇轻叹了口气,“正义公平在当今社会已经没有价值了,人心早已经蜕化。这是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早就没有了。” 韩宇的声音很低沉,眸光也越来越阴郁。 “听我一句劝,放弃你的计划,安稳的生活下去,你现在有母亲,还有所爱的人,没必要以身涉险。他们真的很危险,不是你我能抗拒的了的。” “正是因为有她们的存在,我才必须坚持下去,爱情也好,亲情也罢,只有有守护她们的的决心,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老韩,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些东西它就住在咱们的内心,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总有面对的一天。” 沐言静静凝视着韩宇,“与其一辈子躲在心灵的黑暗中,不如勇敢的去面对一次。” 韩宇一怔,沐言的话,若有所指。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谁都有选择错误的时候,知道错了,就应该纠正,用错误去弥补错误,只能越陷越深。” 沐言看着失魂落魄的韩宇,轻叹了口气,“其实从电梯里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清楚你和七杀的关系,直到方叔出事,后来我遇到了金婆婆,听闻了她的故事,我才慢慢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老韩,说实话,我真不想怀疑你,可很多事,让我不得不怀疑,直到上次在娱乐中心,也是你暗中击了那些证人,上传了我愤怒的照片,我说的没错吧。” 韩宇脸色大变。 屋内的空气好像凝固的胶水,把空气都粘合住。 呼吸声变得急促而沉重,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淌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不说”韩宇脸色一片惨白。 “你说呢”沐言冷眼凝视着韩宇。 “怪不得最近萧雅一直监视我的行踪,原来如此。”韩宇眸光散乱一团。“放长线掉大鱼,我就是那个鱼饵,呵呵” “老韩我只想问一句话,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杀害方叔,他只是个局外人,为什么不放过他” 沐言的眸光锐利迫人,在他的凝视下,韩宇的心防瞬间崩塌瓦解。 “我只是想从方叔上打听族里的隐秘,看能不能彻底摆脱那个桎梏,可我没想到他们会杀了他,我真的没让他们杀人,我” 韩宇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谁”沐言声音变的有些尖锐。 “我不能说”韩宇右手轻抚在胸口上,脸上痛苦之色更浓。 “你是谁总能说吧。”沐言看了他一眼,转身坐下。 “我是双子。”韩宇垂下头,一脸惨白。 “双子”沐言眸光微微一怔。 “对,有黑白两种身份,正义和邪恶的综合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在扮演什么角色,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双子”沐言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虽然他猜到了韩宇的身份,也猜测到他很可能和七杀这个组织有关,可是有一些事,他还是想不通。 “老韩,把你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吧,也许,还能将功赎罪。” “我并不怕死,可如果我死了,她也活不成了,还有”韩宇缓缓抬起头。 “你不想让萧雅觉得你是个坏人是吗” 沐言眸光悄然无声的看了眼紧逼的房门,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第542章 悲凉 “这是我最后能维持的一点点尊严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了。”韩宇苦涩的笑了下,眸光一片惨淡。 “沐言,我求你一件事,千万不要把我的事告诉萧雅我自己做错了事我会赎罪,我答应你,把我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只是” 韩宇话音未落,大门咣当一下从外被推开。 萧雅的脸比刚才还惨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萧”韩宇容颜大变,嘴里结结巴巴刚吐出一个字。 萧雅冷笑着走了进来,狠狠一脚,关上了房门。 “萧雅,我真的不是想隐瞒你,我有苦衷”韩宇垂着头,再无往日的沉稳,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 萧雅冲上来,一拳怼在他胸膛上,又快又重。 韩宇后腿一步,撞在座椅上,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单臂忽然被萧雅擒住,身体一个侧摔,狠狠摔倒在地。 砸开实木座椅上,大力震荡了一下,一股咸腥之气涌上喉咙。 没等他喘口气,萧雅暴风骤雨般连踹了他十几脚,额头,鼻梁,唇边,都出了血。 韩宇咬着牙,一声没有吭,也不反抗,甚至连头也不护,任凭她发疯似的拳打脚踢。 “够了”萧雅再次举起胳膊,手腕却被沐言抓住。 “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 “打死他一百次都不解恨,亏我这么信任他,你这个败类,人渣,骗子,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那个内奸,你这个骗子骗子” 萧雅发疯似的扭动着胳膊,眼底一片通红。 “沐言,别拦着她。” 韩宇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的确该死。” 韩宇朝萧雅走近了一步,“我承认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没对不起我你还有脸说这句话,我问你,沐言第一次出事是不是你下的手,他那么信任你,你却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昏迷不醒,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萧雅盯着韩宇被打的千疮百孔的脸,想起这两年来的种种剧变,心如刀绞。 明明那么强烈的恨,为何看着他满脸鲜血的脸,心里的恨又化作苦涩的酸涩,让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没有伤害过沐言,三年前,我的确收到了沐言的消息,并赶去了集合点和他见面,但我并没把他的行踪透露给组织,我发誓,沐言受伤遇害这件事绝不是我做的” “就算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可这一次呢,图片上传,杀害证人,陷害沐言,难道也不是你” 萧雅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含糊不清。 “我这次的初衷是想沐言被省厅隔离,远离现在的案子,七杀的可怕之处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可以随时杀人于无形,很多人都因此受害了,就连你父亲也被他们暗杀过,还有沐言的那次中,和最近的连番事故,我这是只保护他,我发誓” 鲜血顺着韩宇的眼角,唇边不停淌下,他却像感觉不到,兀自解释着。 “呸满口胡言乱语,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我这就拘捕你,把你送交司法厅,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萧雅从腰间胡乱摸着,,都不在,全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了,大脑肿胀的似要裂开,萧雅从没像现在这样失态过,心里好像有千万鬼手狠狠抓挠,挠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萧雅你冷静点现在还不是处理韩宇的时候,你忘了我的秘密任务” “我不管,我就要抓捕他,让他坐牢,毙他,一百次,一千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萧雅不依不饶。 沐言一皱眉,拿起桌上的冷水浇了萧雅一脸。 萧雅一楞,她没想到沐言会这样做 “萧雅,你别忘记你的身份,现在我们要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如何制裁韩宇,而是,粉碎七杀组织的整个阴谋,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受到伤害” 萧雅颓然一颤,满腔愤恨顿时化为乌有,冷水浇在脸上,内心却像被寒冰碎石在碾压,反反复复,又冰又麻。 “韩宇,我希望你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戴罪立功,粉碎七杀组织后,我会酌情替你申诉。” 见萧雅终于冷静了下来,沐言松开手,走到门外,拨开密封帘往外看去。 他的办公室远离刑侦处综合办公区,此刻,外面一切平静,所有人都在低头忙自己的工作,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间屋内的狂风暴雨。 “我全都交待,不用替我求情,无所谓了。” 韩宇平静了下来,慢慢朝办公桌走过去,抽了两片纸巾递给萧雅。 萧雅对着他怒目而视,不接他手里的东西,连看都不再看他。 韩宇苦笑一下,将纸巾放在萧雅身前,转身走到沐言身边,轻叹了口气,“我做了这么多年两面人,现在被揭穿了,反而说不出的轻松。” “幕后头目究竟是谁” 沐言冷静开口,萧雅一颤,慢慢抬起头,韩宇沉默了片刻,艰难的摇了摇头。 “我真不知道他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那你是怎么加入七杀的,还有,最近发生的这么多案子,到底有多少和七杀有关,他们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沐言微微皱了皱眉,甚为七杀最高成员之一的双子居然都不知道头目到底是谁 这个人,隐藏的实在太深了。 “这一切都要从我逃离金燕的那一天说起,我想这就是我的命吧。” 韩宇深深叹了口气,那么多尘封的往事,本以为早已被封死在心里,没想到,还有终将大白天日的这一天。 “我是湘西苗寨中祭祀的传人,这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设定好的命格,我根本无从抗拒。” “小时候所有的记忆除了复仇别无其他,虽然家族出事的时候我还是个很小的婴孩,可我的家族有一种古老的蛊承之术,有些记忆,一旦被刻入灵魂,终其一生,也不会淡忘分毫。” 韩宇的声音充满了悲凉。 ===第543章 韩宇的抗争(上) 韩宇第一次萌生离开金燕的那一天,是在八岁的夏天。 放学回来,看着金燕赤着脚在租来的四合院里一棵一棵的揪地上的白菜苗,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素了,先是菜里的肉和油水越来越少,再后来,连米面都吃不能敞开肚子吃了。 将菜叶和在米面中,上过蒸蒸,蘸着酱油吃,是他们最近的饭食。 离开苗疆时带出来的那些值钱的东西,早都光了,手里剩下的钱不知道还能维持几个月,也许,很快他们就会没有饭吃,若不是偶然发现这片待拆迁的废屋,他们甚至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 出来七年,金燕还是没学会城里人的生活方式,从小到大,除了养蛊,照顾他长大,就是从大街上捡孩子,凡事那些流浪的,无家可归的,甚至残疾的,她都捡。 吃饭的嘴越来越多,积蓄很快消耗一空。 韩宇背着从垃圾箱捡来的书包,穿着大两号的衣服,每天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中上下学,受尽欺凌,这些他都可以忍受。 可他实在接受不了金燕和他的关系。 这种畸形的组合,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他心里,随着年纪的增长一天天折磨着他。 金燕是个美丽的苗寨姑娘,精通蛊术,家务做的也井井有条,这样的女子在苗寨肯定人见人爱,可他们相遇的时候,她已经十八岁了,而他,才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些年,她一直带着他生活,照顾他吃穿,在他心里,其实她和母亲和姐姐差不多。 是亲人,家人,独独不是爱人。 他虽然是个孩子,但却是个早熟的孩子,苗巫有一种古老的传承,所有的祭祀都聪慧异常,智商极高,通常几岁的孩子就拥有成人的思维方式。所以,他很早就明白了自己和金燕的关系,当然,他更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也许没有两小无猜,也没有一见钟情,但最起码能携手共老。 他算过,等他二十岁的时候,金燕就三十八岁了。 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在等他长大,这份情,他承受不起。 也无法接受。 可有什么办法呢,从一出生开始,连心蛊就被种在体内,族内一直有这样的规矩,大祭祀的候选人需要有一个理智,聪慧的妻子,这是族人千百年遗留下的规矩,从他刚出生的起,就会和族内选定出来的女子缔结同心,两人同时服下连心蛊的蛊卵,情丝和恨缕。从此以后,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 这是一种双生蛊虫,双蛊不能分开超过三天,否则,女子会受到万刃穿心的痛苦,男子则经脉寸断,慢慢失去行动的能力,直至衰弱死亡。 原本他以为离开苗寨,家族被毁,再也没有强迫他们去执行先人留下的规定,那么他这一生也许不必追寻着父辈的生活轨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为了实现心中的想法,他下定一个决心,准备了五天的食物和清水,悄悄离开了家。来到远离城市一百多里地的一个山坳中,找了个山里人农忙时的打谷场,住了下来。 开始的四十八个小时,他过的轻松自在,金燕从没传授过他蛊术,不知是不是家族被毁灭时的惨烈打击到了她,总之,她绝口不和他提及修炼和报仇的事。 他问过她几次,都被她拒绝了,金燕的心思很单纯,她只想平平凡凡的当个普通人,等他长大,嫁给他,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 虽说这种想法对于正常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但从她十八岁被种下情丝开始,她的眼里心里便只有他。 情丝代表了忠贞,而恨缕,却是一种天性孤冷的蛊虫。 历代祭祀,为了整个家族,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睿智的头脑和英明决断的心,因此,他们不能有类似凡人的感情,他们必须要理智,决断,杀伐果断。 这原本就是最不匹配的两种蛊虫,却不知为何非得生生世世捆绑在一起。 他想摆脱这种宿命,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也许他会帮父母报仇,但他已经不属于苗疆,不属于那个山寨。 他更不想一辈子和一个女人捆绑在一起。 一个抚养自己长大,照顾自己生活,亲近的好似母亲和姐姐的女子生活一辈子。 二天二夜后,悸动由心萌发。 他第一次想念金燕,一开始,这种想念若有若无,他打了野味,吃着干粮,睡在金黄色的秸秆垛上,可无论他在做什么,总会不经意想起她。 喊自己起,帮自己擦脸,换衣服,煮饭,一边吃饭一边问他学校的事,唠叨他的学习。 这么多年,即使他再反感,再不愿意承认,他也早就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除了她之外,他没有任何回忆与她无关。 他痛恨自己这样,他费尽力气想摆脱这种被捆绑的生活,他必须摆脱掉她,他偷偷翻开过那本书,书上说,情丝恨缕终生无解,两人同生同死,灵魂同灭。 他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已经没有苗寨了,也没有族人,他在远离苗疆以外科技发达的大城市长大,为什么还必须要恪守这几百年残留下的族规。 他想做自己。 首先,他必须抗过心中恨缕的牵扯。 他坚持了五天,从第三天开始,他就没再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这种痛,不是身体发肤上的疼痛,而是发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种折磨。 他从来不知道思念能让一个人发狂,像一只乱窜的野猫,片刻不到就长成一只凶狠的猛虎,在身体中左突右撞,把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都塞满,不停的膨胀。 到最后,他全身都浮肿了,手粗的和胡萝卜一样,眼鼻口舌中生生淌下血来,漆黑的血,细的和发丝一样。 最后,这种黑如发丝的纹路侵占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像被塞进了石磨里的豆子,被一点点碾压成残渣。 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心中却腾起一个强烈的冲动。不受他控制的冲动。 匍匐在冰冷的地上,像蚯蚓似的一扭一扭的往外爬。 ===第544章 韩宇的抗争(下) 他拼命挣扎,想让身体停下,即便是死,他也不想屈服,可他的身体丝毫不听他的控制,拖着长长的血渍,爬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有村民在崎岖的小路上发现了他。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获救的,如何来的医院,不知过了多久,一度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体内那种狂躁的悸动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似乎还庆幸了那么一会儿,死亡也不知很恐怖啊,最起码他赢了。 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的心彻底凉了。 金燕就坐在他身边,疲倦的双眸透着心酸和悲凉。 她没质问他为什么离开自己,也没说他走后她受了多少苦,为什么没去找她。 她一个字也没说,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一个星期。 他一句感谢和解释的话都不说,甚至不吃她亲手递过来的食物,他总是恶狠狠的盯着她,心里却不知道是在恨自己没用,还是恨她的坚持。 直到对面病上那个患儿的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严肃又认真的责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妈妈,她已经很尽力了,为什么他这么不懂事。 这一刻,他羞愧的几乎想一头撞在墙壁上。 仔细想一想金燕的脸,她果然不在年轻了,眼角额头早已出现了细纹。 “她不是我妈”除了大吼,他不知该如何辩解。 那个女人惊讶的片刻,口气却更严肃了,“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就算她不是你亲妈,一个后妈能做成这样,也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想她怎么样” “她不是我后妈,我和她没有关系”韩宇拼命的摇晃着自己的头。 “就算她是你姐姐,能做成这样也已经尽职尽责了,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女人近乎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回头唠叨自己的儿子,“宝宝千万要乖,做人应该懂得感恩知道吗,别以为别人都是应该的,谁也不欠谁的。” 女人正指桑骂槐的叨念,金燕拎着一袋水果走了回来。 他看着她朝那女人走过去,心里腾起一片慌乱。 “他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弟弟,他是我丈夫,妻子照顾丈夫原本就是应该的,没有谁欠谁。” 一句话,说的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韩宇的脸像被人狠狠抽了一下,满屋人异样不解的眸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剐掉他身上每一丝血肉。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金燕却旁若无人的坐回边,细心的剥了桔子递给他。 他抓起桔瓣摔了她一脸,“你给我滚,别靠近我” 他那么大声的吼她,金燕怔怔看着他,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对面病的母子都惊呆了,护士也惊呆了,良久,女人抱着儿子离开了病房。 韩宇听到她愤愤不平的申诉,“好好的把两个精神病弄到儿童病房,万一伤到我和孩子怎么办,我要换房间,我要换房间” 这一瞬,韩宇只想远远逃离这个地方,他拔掉胳膊上的输液管,从阳台翻到楼下。 穿着病号服没有监护人陪同,门卫不然他离开,无可奈何,韩宇拖着疲惫的脚步朝僻静处走,他知道医院住院部的锅炉房后有一小片绿化带,种了很多果树,平常除了一个烧锅炉的瘸子很少有人在。 找到那个地方,他挨个扳那些还稚嫩的枝条,这些小树都是刚栽上不久的,根本没力气承受他的体重。 “我一个残废都不想死,年纪轻轻的却厌世,老天爷啊,你还真是不公平。”就在韩宇万念俱灰想死却还死不成的时候。 一个阴冷的声音悄然响起。 韩宇吓了一跳,回头,一个苍白异常的男人出现在身后。 是那个锅炉工,瘸着一条腿,穿着灰白色工作服,手里拎着个铁锹,出人意料,普通的锅炉工,通常都是中老年男子,可他却很年轻,相貌称得上斯文,只是脸色太过阴冷,尤其一双眼,污浊的没有一丝光亮,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韩宇爬起来就走,连一个锅炉工都看他的笑话,他的人生实在太悲凉了。 “你不是想死吗我可以帮你。”男子在背后嗤笑。 “怎么帮我”韩宇站住。 “跟我来”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见铁锹扔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走进一个房间。 屋里狭窄又炎热,到处都是灰,通红的火苗从炉门出簇簇飞出,只有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个单人,单低垂到地面。 男子一屁股坐在上,摸出个矿泉水瓶子,拧开,大口灌起水来。 “你说过要帮我的。”韩宇憋了半天,只能率先发问。 “喏,那里,钻进去,我把炉门一关,绝对干干净净,连一丝骨渣都剩不下,多好。”男子又摸出一盒已开封的蛋糕,里面的糕点没有一块完整的,又是土又是灰,有的还布满霉点儿。 男子像没看到一样,随手扒拉出一块,扔进嘴里大嚼。 看着通红的炉火,韩宇的一颗心却变的哇凉哇凉,他还这么年轻,真要死在这儿吗 “你才多大,就要死要活的,真没出息” 男子哼了一声,伸手抓了一块霉点最多的蛋糕扔给他。 韩宇厌恶的看了眼手里的糕点,即使最穷困的时候,他吃的东西也都是干净新鲜的,他可不想吃乞丐捡来的脏东西。 “你不是想死吗发霉的东西吃了会得癌。癌症,你懂吗” 韩宇楞了下,一咬牙,将蛋糕塞进嘴里,发着狠的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呵呵,还算有点狠劲,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韩宇一颤,这男子行事虽然诡异,说的话还蛮有道理,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事,即便是死,恐怕都摆脱不了宿命。 “说说吧,什么事这么想不开。”男子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半拉苹果,放到嘴边大嚼。 “你为什么不先说”韩宇瞪了这个男子一眼,他虽然没修炼过任何蛊术,但本命蛊的存在还是让他比一般人敏感的多。 这男子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蛊虫的味道。 ===第545章 寮毒 “好,我先说就我先说。” 男子抹了把嘴,一边吃一边开口。 他说的很平静,好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韩宇遇到的人正是毛阿婆的儿子,他使用秘术犯了禁忌被毛阿婆发现,不但不思悔改,还拐带了家族传承的两个器灵和他一起出逃,甚至,把家里为数不多的财物全部卷带一空。 心痛之余,为了不让他继续做恶,毛阿婆一狠心启动了秘术。 重创了和他一起出逃的双头蛇和刺猬精的元神,毛兴柱也因此受了严重的内伤,身体受损,再也无法施展灵力。 他的个性极度自私狭隘,以己度人,自然觉得毛阿婆母子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强忍着伤势一路北上,不料途中达成的大巴车出了事故,砸断了一条腿,成了瘸子。身上的钱财花的一干二净后,最后竟沦落在乞讨度日。 连番劫难并没有让他悔悟,相反,他把这一切痛苦的来源都归结在毛裕兴母子身上。 他觉得他们都对不起他,不但在小时候抛弃他,剥夺了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现在,竟还为了一个养子不顾亲生儿子的死活。 他恨极,怨极,一路辗转逃亡,杯弓蛇影的过着日子。 走到哪都觉得毛家母子追杀过来,时时刻刻想要他的命。 就这样逃了大半年,整个人疲惫不堪,身体再也撑不住了,一咬牙,他索性又返回了n市,在他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才能为自己赢得一份生机。 为了生存下去,他忍辱负重,捡垃圾,当小工,什么苦都吃过,受尽了欺凌和白眼,他都忍了下来,为的就是积蓄力量,恢复功力。 然后,寻找合适的机会一雪前耻。 毛阿婆不是极力否定他的所作所为嘛,他就非要混个出人头地让她看看。 毛兴柱虽然性格阴狠,修炼天赋却极为不错,毛阿婆毁了他的道基,断了他的修行之路,原本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通人了。 但他临走时偷走了毛家先辈的手札记,苦心钻研了三年,竟被他摸索出一条极为血腥狠辣的法门。 以天底下极阴的蛊虫寮毒为媒介,施行巫蛊置换,这是一种极为阴邪的蛊术,施法者和被施法者之间由于某种目的缔结一个协议。 付出被施法者身体的一部分做为,换取另一个他迫切想得到的东西。 美貌,爱情,健康,财富,运气等等。 一旦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势必会失去另一种属于你的东西。 只是,被施法者通常并不觉得自己吃了亏,人就是这样,一旦被眼前的繁华所迷,就看不清内心的真实所求,被利益吸引。 原本这种巫蛊之术极难修炼,寮毒乃天下奇虫,生长在千年古尸的腹心,以死者的怨气尸体为食,滋养百余年才能孵化。 刚孵化的幼虫,外壳极为脆弱,没有攻击力,经不起任何生物的轻轻一击,只能靠吸食死人的脑浆为生,脱皮六次后,才能变为成虫。 成年的寮毒十分狂躁,根本不会被人驯服。 而幼虫又脆弱到极点,连收服的法术都抵抗不住,刚一触碰就会化成一滩浓水。若想收服寮毒,只有在他第六次蜕皮之前,这时的它已有了一定的防御能力,性子也像成年虫那样狂躁。 唯独只有这个时候,寮毒才会真心认主,千百年来,无数苗巫寻找过这种强大的蛊虫,但时机稍纵即逝,从没听说那个苗巫收服过寮毒,因此,这门巫蛊之术也从来没有人修炼成功过。 寮毒虽然厉害,但只要修炼了这种术法,其余的蛊虫便很难在被驱控。 它是一种极为霸道的蛊物,身畔,一旦认主,便会和主人合二为一,排斥所有的蛊虫,也就是说,一旦有人收服了寮毒,也等于就放弃所有的控蛊术,只能专心饲养它这一种蛊虫。 这种单一性,也让很多巫蛊望而却步,毕竟苗疆人人养蛊,可寮毒一旦上身,你就再也无法和其他巫蛊和睦相处,一辈子只能当孤家寡人。 正是因为以上诸多原因,这种巫蛊术虽然很多人都知晓修炼之法,却从来没人真心修炼过。 而毛兴柱却把它当成了救命之法。 他命蛊被毁,随身器灵重创,这辈子都不能在修习其他蛊术,更不能凝聚灵力替人占卜驱邪,只有修炼成功这门法术才能让他从新找回活着的自尊。 不知是不是他这种执念感动了上天,机缘巧合,竟然真被他遇到了一支寮毒,收服了蛊虫,毛裕兴激动万分。 原以为自己苦熬的多年终于可以苦尽甘来,没想到,事情却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以前他靠着毛阿婆的金字招牌,自然门庭若市,可现在,他只是一个乞丐,一个瘸子,居无定所,三餐不济,谁会相信他的话。 尤其他的置换术听起来相当邪恶,用施术者身体的一部分去换取一个愿望。 这件事太过诡异,谁敢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一个残废的乞丐。 别说相信他了,就连靠近别人让人多听他说几句话都不太现实,毛兴柱历尽千辛万苦,放弃一切修炼的蛊术,却成了无用的摆设,这怎能不让他愤恨。 愤恨之余,他无计可施,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想要的和你得到的根本是两码事。 就这样,毛兴柱郁闷的生活在城市最底层,苦苦挣扎。 又熬了数年,他终于不用在当乞丐了,经人介绍来到这个医院的锅炉房上班,薪水少的可怜,吃住的也和普通乞丐没什么区别。 但医院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这里阴气凝聚,每天都有人死去,这里有寮毒取之不尽的食物,也有数不清的怨气和执念。 毛兴柱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等到一个愿意相信他的人,开始他生命中第一次巫蛊置换术。 只要他能成功的说服一个人同他交易,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到了,从看到韩宇的第一眼,毛裕兴就认定他就是他苦苦等待了多年的人。 他,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第546章 人性 在毛兴柱的讲述中,故事发生了逆转。 他成了从小被遗弃,长大后被亲人背叛的可怜人。他悲惨的身世,痛苦的经历,或多或少唤起了韩宇心底对自身悲凉身世的共鸣。 他和他有很多相似点,与家人不睦,为身世不平。 心里有太多郁结和愤恨得不到纾解,得知寮毒和巫蛊置换术的存在后,几乎想都不没想,韩宇就决他的试验品。 和他一起完成这个诡异的蛊术。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选中他,他都无所谓。 就像毛兴柱说过的那句话,反正他连死都不怕了,更何况其他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就完成了巫蛊置换术。 韩宇的心愿很简单,他不想在继续以前的那个身份,也不想在和金燕有任何牵扯,只要能离开她,离开过去的生活,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在那个时刻,那个年纪,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年轻的韩宇根本不知道他这个决定的意义。 也不知道他付出怎样的代价。 “既然你厌弃这份爱,不如把它交给我,从此以后你便自由了。”毛兴柱眼神中晃动着疯狂的光。 “我还有一个条件”盯着他的眼睛,年幼的韩宇也不知为何会萌生这样的想法。 “你说。” “我要跟着你。” “为什么”毛兴柱微微一怔。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一个人。”韩宇清晰的吐出每一个字。 毛兴柱犹豫了下,点头同意了。 其实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屑带着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反正他已经完成了他的蛊术,本可以拒绝他的要求,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眸光中那种不惜燃烧一切的也要达到目标的狂热触动了他的心。 或许他孤单的太久,或许对方还有可利用的地方。 反正从那天开始,两人就生活在了一起。 离开医院后,两人辗转去过很多地方,情丝恨缕的毒再也没有发作过,短暂狂喜后,韩宇又陷入深深的迷惘中。 他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无数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揭开罐子上的红布,久久注视着他的心脏。 它曾经是在他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却被浸泡在药水中,他仔细的凝视每一根血管,经络,盯着心肌上的血管愣愣出神。 抚摸着胸口,依旧有声音在跳动。 他的心还在,只是失去了某种能力。 “萧雅,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这么多年我单身的原因吗现在,你明白了吧,我虽然还活着,但心早就不在了,多可笑啊,小的时候我那么厌弃的东西,现在却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韩宇的眸光始终盘庚在萧雅的脸上,心里却茫然如裂开一个空洞。 “你后来是怎么加入七杀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萧雅好似听的痴了,眸光中的厌恨慢慢转化成悲凉。 这么多年,韩宇始终如一陪伴在身边,从警校时的教官,后来的同事,下属,有时候像朋友,有时候像大哥,有时候还像父亲。 他总是毫无保留的对她好,迁就她的脾气纵容她做每一件事,不管她做的多过分,他总是笑着替她收拾烂摊子。 曾经,她一直以为韩宇的爱是卑微的,就像她爱沐言一眼,一直卑微进埃里。 却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如果真如他所说,这些年。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为什么 “我们在乡下呆了好久,以替人算卦驱病为生,从一个村子流浪到另一个村子,慢慢的,他闯了出点名气,找他看事的人越来越多,生活也好了许多,可他并不满足,在他看来,那些有求于他的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就算他把事情解决的再圆满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后来,他开始刻意与那些当官的人结交。 开始只是村长,书记之类的小官,后来,扩大到市政各级职员,科长,处长,再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居然用巫蛊之术替别人谋求官职。甚至,不惜替人谋财害命。我劝过他好多次,让他收手,反正我们现在衣食无忧,也有了一定积蓄没必要再冒这样的风险了,他却对我的劝说不屑一顾,那时候他一直替一个湖区派出所的所长做事,替他侦破案件,扫清障碍,祝他平步青云。 我早就知道他有一天会出事,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样快。 纪检委的人早就盯上了那个所长,连带他一样受到了牵连。 所长因为贪污渎职被判了重刑,原本他也会锒铛入狱,没想到不过一个礼拜,他居然被无罪释放了。 那天回家后,他特别高兴,买了好多吃食,一个人喝了一晚上的酒。 说什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说他遇到了一桩大买,从此就要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我问他为什么会被无罪释放,他盯着我笑了半天,却不肯说。 接下来他一直闷在房间里捣鼓东西,我问他,他却推说没事。 跟了他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 他一直在做准备,不同于以往施法前的准备,这次,比以往很多次加重了不止十倍以上的材料。 他的房间终日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我熟悉这种味道。 死人骨,肉尸虫,毒蝎草,断肠花,这些都是熬制巫蛊置换术的药引。 只是这一次,药引熬制的时间特别长。 他曾经和我说过,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愈多。 他们越贪婪,要的就越多,我喜欢人性的贪婪,他阴森森盯着我笑。 我知道,这次他要进行的置换术一定非同小可。 蛊碗里的药引终日散发出绝望的味道,一天比一天浓郁。” 说到这儿,韩宇停了下来,萧雅已经完全沉浸在他的讲述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疼痛和哀伤,和那天他看到的那个人的,一模一样。 自从和毛兴柱缔结了交易后,他的心就在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起伏。 直到他遇到那个女人。 v ===第547章 无悔 那一年韩宇正好十六岁,正是青春年少,内心悸动的年纪,对一切充满幻想,充满渴望。 虽然他或多或少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有点儿郁郁寡欢,但并不妨碍他的审美观和热爱欣赏美丽的天性。 自从和毛兴柱生活在一起,两人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有的漂亮,有的性感,有的知性,也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无论哪一种,眸光中都闪烁着他不喜欢的光芒。 每个人都充满了渴望。 她们迫切想从毛兴柱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些弃之若履。 韩宇从没劝过任何人,在他看来,她们和当初的他一模一样,被执念所困,根本不知道如果解脱,也许只有失去了,才能明白拥有的宝贵。 韩宇多么希望当初他做选择的时候,有人提醒他这么一句,但他也知道,即便有人说了,当时的他也听不进去。 人就是如此,所以世界上才有了后悔这个词。 一直以为这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只是失落,看到女子的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这个女人的眼神太干净,干净的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从她抱着孩子走进房间的一瞬间,韩宇就被她的眸光吸引住。 娴静,温和,仿佛浸入水中的玉石,莹莹有光,却让人看着那么舒服。 她穿的很朴素,脸上脂粉未施,可她的身上却像浸透霞光,让人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若不是她怀里抱着个孩子,韩宇真以为她是从天上走下的仙子。 “请问,这是如意阁吗”女子将孩子放在地上,牵着的她的手,对他微笑。 眸光相对瞬间,韩宇觉得脸颊瞬间燃烧了起来,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我师父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预约,留下方式,能不能成事,我们会尽快通知你。” 在外人面前,他是毛兴柱的弟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做这样的事,帮他处理琐碎,登录上门求助人的资料。 然后在由他从这些资料挑选出他想帮助的人做交易。 “这里真的能帮人解决任何难题吗” 女人缓缓坐在他的面前,眸光中带着一层浅淡的愁绪。 “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既然你找到了这儿,就该知道规矩。”韩宇拿起纸和笔,推到女儿面前。 “我知道。”女人轻点了下头。 “把你的要求写下来,还有方式,如果有分,我师父会你的。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韩宇鼓足勇气,生平第一次,他有点不想让这个女人写下心愿的冲动。 “你说。”女人温婉一笑,她怀里的小女孩儿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眸子,弯弯的眸光,好似天上的新月。 “所有的事都是注定的,强行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势必付出极大的代价。你要考虑清楚,也许现在你不需要的东西,以后又需要了呢,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些话,韩宇从未对求助者说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人眸光中的酸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一切都说清楚。 “谢谢,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女人又点了点头,拿起笔,一笔一画的书写。 韩宇没想到这样优雅的一个女子写出来的字却如此难看,就像个刚上学的孩子,横平竖直都掌握不好,写的歪七扭八。 女人写字的时候,她怀里的孩子一直在捣蛋,一会扯那张纸一会拽钢笔,嘴里咯咯的笑,片刻不得安宁。 女人一直很温柔的哄着她,一句责怪的话也不说。 那孩子顽皮的很,女人好不容易写了几行字,却都被她用手抹花了。 韩宇看的出女人对孩子的疼爱,心里又羡慕又感慨,他重新拿出一张纸递给女人,又从抽屉内拿了彩纸和画笔,小女孩儿果真对他手里的东西感了兴趣,不在和妈妈捣蛋了。 女人写了很久,一张纸几乎写满了,才停下。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女人将纸交给韩宇手中。 这时,韩宇的胳膊和袖子上已经沾满了颜料,那小女孩古怪的很,竟然在韩宇胳膊上画了好几只小猫。 “抱歉,我女儿被我惯坏了,有点任性,我帮你擦掉。”女人赶紧从包里拽出纸巾。 “没事,小孩淘气点才可爱。”韩宇红着脸,任由她轻轻擦拭那些颜料。 女人眸光中的慈爱让他猛地想起另一个女人来。 她也这样任劳任怨的照顾了自己七年,为什么当初自己竟没觉得她半分好呢。 “你才淘气呢,你不听话,你坏孩子”小女孩吐着舌头朝他扮鬼脸,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傲娇任性,看样子,真的被妈妈坏了。 女人只得又道歉了一番,抱起孩子走了。 小女孩一直在妈妈肩头朝韩宇做鬼脸,伸舌头,挤眉弄眼,看起来天真又可爱。 看着女人留下的满满一页纸,韩宇却一点想笑的感觉都没有。 他见过无数人的请求,都是为自己求的,求相貌,智慧,运气,财富,也有求寿数的,求美好姻的也不少,至于肯付出的多数都是一些人们自以为不重要的东西,比如亲情啊,感觉啊,甚至,听觉味觉什么的,很少有人像这个女人一样,空着一栏什么都不填写。 空着不代表不付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愿意为了她的心愿付出任何代价。 她要求的倒还算简单,我希望我老公工作顺利,心想事成,仕途一帆风顺。 末了,她写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什么最近他很不开心啦,吃不下饭睡不着,身边小人作祟,郁郁不得志什么的。 女人走了很久,韩宇还对着这张纸发呆,我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愿意付出所有,她太蠢了,如果代价是她的美貌,眼睛,或要她的命呢,她也不在乎吗 谁能真的无怨无悔付出一切去成全别人实在太蠢了 韩宇没扔掉这张纸,毛兴柱的纸都是特制的,一旦写了字,他就会知道,无辜不见了肯定说不通。 不过韩宇并不担心,这女人写了这么多,却没一句话写到关键。 她没写自己老公的名字,没写他的职业,也没写他们家的条件,这样的申请,根本不在毛兴柱接受的范围之内。 v ===第548章 异变 果真,毛兴柱回来后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张纸扔到了一边。 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忙他的药引去了,对他来说,像这种没身份没地位没权势的人留下的请求根本就是废纸一张。 不能带给他想要的东西,跟本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韩宇松了口气,这个结局是他乐意看到的,虽然也许那个女人会失望,但她最起码不会受到伤害。 只是不知道她得到答案会不会在返回这里,万一遇到师父,他改变心意怎么办 韩宇隐隐有点担心。 从那天开始,他几乎二十四小时呆在家里,生怕那个女人会再次造访,生怕她会和师父遇上,提心吊胆的等了十天,那个女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庆幸之余,韩宇又微微有点失落。 也许这女人的想法只是一时冲动吧,毕竟,谁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呢,是他天真了。 这场邂逅虽然触动了韩宇的内心,却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了,让他想不到的事,一个月后他会再次和她相逢。 那天,和往常一样,毛兴柱很早就起了。 他拐着一条腿走到韩宇面前,面无表情的扔给韩宇一张纸,说今天有个客户要上门交易,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韩宇没有多想,按照他的清单,着手准备所需要的一切。 忙碌了三个小时,一切准备就绪,看着这一桌子铃铛满目的祭品,韩宇惊呆了。 跟了毛兴柱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准备工作。 还有,从昨晚开始他就不吃不渴,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沐浴更衣准备,看来,今天这场交易可不简单。 也不知是为了哪个大人物准备的,竟然连那个熬煮了一个多月的药引都用上了。 韩宇诧异了一会儿也就释然,是对是错都是别人自己的选择,和他有什么关系。 十一点整,门外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乌黑程亮的小轿车停在门外,车牌号一看就是市政府机关的,也不知是哪个市政要员的座驾。 韩宇有点想不通,他们都已经到了这个位置,还有什么不满足 司机下了车,恭敬的打开车门。 女人抱着孩子走了下来。 看到她的一瞬间,韩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怎么会是她 他使劲儿揉了揉双眼,是那天那个女人没错。 只是今天,她打扮的有些不同,穿着举止华丽了很多,还化了精致的妆容。 这样的女人,更让人惊艳,看到她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天地似乎都黯淡了下来。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是做出租车来的,穿着打扮的也好似个普通的妇人,不对那个孩子,韩宇想起来了,当天女人打扮的的确很普通,可那个孩子,一身装扮却都是名牌,原以为只不过是母亲对孩子的溺爱,现在看来,他误会了。 “你今天来”韩宇赶紧迎了上去,毛兴柱还在屋内,也许,趁这个机会,他还能劝她一劝。 这场交易不做也罢。 “又见面了。”女人淡淡一笑,一如当日刚见面时那样娴静温和。 没等韩宇再开口,毛兴柱已经走出了房门,打发司机在院外等待,女人抱着孩子进了院子。 小女孩睡着了,红扑扑的脸蛋,长长的睫毛。 睡姿憨态十足。 “您来了”毛兴柱的声音嫌少这样客气,“稍等一会,我师徒准备一下,仪式马上开始。” 毛兴柱客气了下,吩咐韩宇去把药引端出来。 韩宇进了屋,站在炉火前楞了很久,蛊药已熬成了黑褐色,满屋都是诡异的味道,混合了死尸和寮毒特有的香味。 这些毒物熬制了这么长的时间,毛兴柱又如此慎重,这个交易绝对没那么简单。 “磨蹭什么呢”毛兴柱拐着腿走了进来。 “大哥,那天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她吗,怎么又同意了。” 韩宇实在忍不住问。 “打听那么多干嘛,活是你接的,做不做在我,我又没强迫谁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把这东西端出来,趁热才有效,注意点,千万别掉进别的东西,否则效果会大打折扣。” 毛兴柱叮嘱了一句,拐着腿先出去了。 鬼施舍差,韩宇几乎没过大脑就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揪下一根头发扔进药引中,发丝瞬间融化,完全消失无踪。 深吸了口气,韩宇端着药引走了出来。 “麻烦你,帮我照看下我女儿。”女人将孩子交给韩宇,跟着毛裕兴走到蛊案前。 “你先进屋去吧。”毛兴柱不耐烦的瞪了韩宇一眼,今天这小子怎么回事,迷迷瞪瞪,慢吞吞。 韩宇进了屋,隔着窗户往外看。 寮毒呲呲的鸣叫着,黑雾弥漫的到处都是。 女子的身影在黑雾中笔直的挺立的,那么羸弱,却又那么坚定。 “你决定了嘛” “嗯。” “不后悔” “绝不后悔。” 两人的对话响起,女人伸出手,寮毒从毛兴柱的指尖钻了出来,一口咬住她的食指。 女人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咬着牙一声没吭。 寮毒发出乌黑的光,那些光好似生了触手,将女人身体上某些东西牵扯了过来。 淡红色的光顺着寮毒的身体慢慢进入毛玉柱的左手,沿着小臂延伸,又从右手淌出,融入右边的药引中。 毛兴柱口中喃喃低语着,将蛊案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倒入药引中。 随着寮毒的吸吮,女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儿从额头滑落,细纹不断浮现。 她竟然用她的寿数在完成这场交易 韩宇大骇 自己不是已经在药引中掺入自己的发丝了吗,为何蛊术还不停止。 韩宇正在纠结,突然 毛兴柱咦了一声,脸色大变。 他骇然看了一眼蛊药,右手飞快掐了个指决,想终止这个法术。 然而寮毒却像疯了一样,根本不肯停止吸允。 女人身体如狂风中的枯叶般疯狂颤抖着,肌肤迅速失去光泽,皱纹密密麻麻的出现,指甲苍白失去了血色,头也也迅速由黑变花,进而灰白,最后变成了雪一样的苍白。 不仅她,就连毛兴柱也好似一下老了十岁以上。 “为什么会这样”毛兴柱大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 女人软绵绵倒了下去。 韩宇惊骇的差点连怀中的孩子都扔在地上,就在这时。 蛊引发生了异变 v ===第549章 天人五衰 “完美协议”毛兴柱骇然楞在原地,手捂在胸口上,眸光隐晦起伏,闪烁良久,站起身摸出一粒丸药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咽掉,居然就这样丢下女人要走。 “大哥,先救人啊不行,喊救护车,人命重要。”韩宇抱着孩子从屋内冲了出来。 拦住毛兴柱。 他急的心急火燎,怀里却抱着个孩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毛兴柱了。 “救她呵呵”毛兴柱猛地抬起头,额头皱纹密布,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何止老了十岁 “大哥,你怎么了” 韩宇愣住,经过这么多年的置换术,毛裕兴的身体逐渐在好转,连那条伤了经脉的残腿也在复原中,可现在,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人抱了必死的决心别人怎么救闪开,再拦着我,我的命都要没了,我得赶紧找地方疗伤。” 毛兴柱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今天这种情况绝对没那么简单,小子,若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我绝对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也不等韩宇回话,径直推开后门朝南走了。 他们租住的这个院子,西南边是一片坟区,即便是白天也是幽森骇人,行人罕致,可那里却有寮毒取之不尽的食物,它原本就是胎生在死尸体内的毒虫,也只有靠吸食死人的精髓为生。 “你怎么样”看着毛兴柱扬长而去,韩宇无计可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女人身边,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食指又粗又肿,指尖腐烂的露出尖尖白骨,面如金纸,头发干枯花白,再也没有刚才的风姿,看眼就要不行了。 韩宇推搡了她两下,女人手指动了下,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韩宇懵了,他想报警,找救护车,哆嗦了半天,手机都攥了汗,也没敢按下去。 这个女人的身份非富则贵,如果警察真的来了,他该如何解释。 这个如意阁经营的生意原本就是不合法的,现在,好好的人被治成了这样,毛兴柱走了,这个结果他承担不起。 “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韩宇又喊了两句,女人使劲睁开眼,眸光一片呆滞,她伸出手在眼前哗啦了两下,好像看不到他。 “我在这儿,我在这。”韩宇腾出一支手,抓住女人的双眼,胸口一阵酸涩,这个女人,好似看不到他,失明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 女人沙哑的嗓音好像拉破的风箱。 “孩子在这儿”韩宇连忙将怀里熟睡的女孩儿递了过去。 “小雅,小雅”女人颤抖着双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我帮你找大夫去。”看着女人衰败之极的模样,韩宇心如刀绞。 “不用了,我撑不了多久,你能帮我一件事吗,给我丈夫打个电话,我有事要交待。”女人勉强撑起身子,报出一串数字。 电话拨通,女人却连握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一直往下滑。 韩宇无奈,只得一手揽住孩子,一支手抓紧话筒贴紧她的耳边。 “振邦,我不行了”电话接通后,女子死死将头贴了过去,双眸开始涣散。 “文馨,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只缩减十来年的寿命吗,怎么会这样”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男子沉稳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很难受,你快来”女人挣扎了两下,声音低沉了下去。 “文馨你不要害怕,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处理,等我半小时,半小时后,我立刻赶过去。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女人大声喘了口气,“我等你来。” “来个屁别说半小时,五分钟你都坚持不了”韩宇怒火中烧,对着手机大吼:“你是不是男人,明知道她会缩减十年的寿命,你居然还让她做这种事,她都要死了,你居然还让她等” “你是谁”电话另一端,声音徒然变的很有威严。 “我是如意阁的人,我大哥毛兴柱,赶紧带医生来,也许还能救她一命,再晚,真来不及了。” 韩宇吼了两嗓子,话音也没了力气。 女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多半和他加入蛊药的中的发丝有关,他才是真凶,有什么资格吼别人。 “我知道了,我马上动手,你先照顾她,还有,千万别报警,也别叫救护车,明白吗,这件事很严重,我会带医生来,无论如何,我到之前,帮我照顾好她,还有小雅。” 男子挂了电话。 韩宇失神楞了片刻,心里实在没有其他的主意,只得重新回到女人的身边,连拉带拽,总算把她弄进了屋内。 将小女孩和女人都放在上,韩宇筋疲力尽,折腾了这么半天,这小丫头还睡的这样香甜,莫非也出了什么事 慌乱中,韩宇猛地想起一件事来,赶紧走过去,摇晃小丫头的身子,无论他怎么晃,对方都混恹恹的,就是不睁眼。 “这孩子从小没离开我,她好动,我怕这件事会吓到她,给她喝了安神的东西,没事,药效到了她自然会醒的,我不怕死,可我只担心小雅,她爸爸那么忙,如果我不在了,谁照顾她,谁能好好照顾她” 女人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灰白黯淡的眼神中徐徐淌下两行眼泪。 “你不会死的,为了你的孩子你不能死,坚持住,你老公说了,他会带医生来,你一定得坚持,知道吗,你一定要坚持。” 韩宇手忙脚乱的在屋内搜索,满屋子到处都是瓶瓶罐罐的药,却没有一种是救人的。 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啊 猛然间,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韩宇心乱如麻,这些年,他一直帮着毛兴柱和人做交易,害了多少人,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费尽千辛万苦,摆脱的命运枷锁,为何,还这样不堪 “好冷,我好冷”女人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额头渗出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儿,有腥臭味从她身上挥发出来。 又腥又臭,让人闻之欲呕。 天人五衰 韩宇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这女人已经不行了。 v ===第550章 这是我欠你的 天人五衰原本是指天人寿数将尽时出现的五种异项。人也算五灵之长,虽然不及天人寿命长久,但临死前也会出现相同的征兆。 先是身体冰冷,随即大汗淋漓,体味变的恶臭,随即进入弥留状态,神智开始恍惚,生平过往飞速从眼前拂过,在无比眷恋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振邦”女人一把抓住韩宇的手,脸颊飞起两团红晕。 “我不是”韩宇看着女人眸光中近乎狂热的流光,拒绝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她意识已经不清了,临时前,唯一的念想就是再见自己老公一面,自己何必揭穿她,让她带着遗憾离去。 “你为什么这么傻,值得吗”韩宇握紧女人的手,好似握着冰块儿一样。 “只要你和孩子好,我做什么都可以,振邦,答应我,好好照顾小雅,还有,别告诉她我做的这件事,我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长大,你也一样,凡事别太执着了,以后没有我照顾你,你要好好的,别挂念我,我会在那边等你们父女来,我们一家人总有团圆的一天”女人手一松,眸光彻底涣散,眼角淌下最后一滴泪水。 含笑而逝。 “别死,别死,你睁开眼看看啊,你老公很快就来了,还有你的女儿,他们都需要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韩宇惊慌失措的搓着女人的手,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降到冰点。 毛骨悚然的惊惧席卷了全身。 自他父母时候,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生命真是脆弱,淬不及防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因为他一个举动,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他欠这个女人一条命,该拿什么偿还给她 韩宇失魂落魄的站在女人的尸首边,心痛和自责完全吞噬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一翻身爬了起来。 一眼看到上身侧的母亲,吓得厉声尖叫,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怖的东西。 “别怕,别怕”韩宇喊着眼泪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任凭她在自己怀中扭转挣扎,又抓又咬,他牢牢抱紧她,喃喃低语,“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终其一生。这是我欠你的。” 说到这儿,韩宇眼前一片模糊,这么多年,这个秘密压抑在心底,折磨的他千疮百孔,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你胡说我妈是生病去世的,我爸特备爱我妈妈,为了她一辈子没有再娶,他们那么相爱,我爸不可能会害我妈妈,不可能的你处心积虑编这个故事什么目的,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为什么” 萧雅咆哮着窜了过来,对着韩宇又踢又打,韩宇一动不动任凭她拳打脚踢,眸光平静之极。 萧雅踢打了几下,深深的无力感蹑取了她的身心。 手捶不下去,身体也没了力气,萧雅慢慢将手捂在脸上,蹲下身子,不停的发抖。 眼眶又酸又涨,却一滴眼泪都留不出来。 萧雅很早就知道她遗失了一部分记忆,关于母亲的事,四岁之前的所有事,她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一直以来,父亲都告诉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受了刺激,所以遗忘了一些事,关于母亲的记忆,全来自照片。 家里有一本厚厚的相册,记录了从她出生到四岁前的一点一滴。 照片旁边有母亲的批注,生涩的字体,深情的留言。 父亲说母亲没上过学,原本不识字的,后来生了她,为了记录下女儿的点点滴滴,居然凭着毅力学会了读写。 小雅会笑了,每次我在眼前摇晃玩具,她都会咧着嘴对我笑,我的宝贝太可爱了。 小雅百天了,体重2斤,虽然不如别人家的娃娃胖,但她那么漂亮,和洋娃娃一样。 小雅会坐了,虽然只能坐一会会儿,但坐的很端正呢,以后一定是个文静美丽的好姑娘。 小雅爬的很快啊,不能啃玩具哦,要讲卫生。 小雅一周岁了,能扶着墙自己走路了也,小心点,别怕,有妈妈在呢 小雅 小雅 一张张照片,一段段留言,三百多张照片,萧雅看过无数次,感动之余,她也怨恨自己,为什么关于母亲的事她都淡忘了。 照片中的母亲恬静,温柔,眸光柔情似水。 而父亲总是一脸严肃的站在母女俩身边,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上始终没有一丝笑颜。 关于母亲的事,父亲嫌少提及,原以为母亲的死让他大受打击,没想到,却是这样。 为了他的仕途,风云,父亲竟不顾母亲的死活,让她去做那样危险的交易,怪不得他不肯提及往事,原来是因为愧疚。 母亲因他而死,他没脸提她,真是这样嘛 萧雅蹭的站了起来,一把揪住韩宇的脖领子,“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瞒我这么多年,你害死了我妈,有什么脸呆在我身边,你这样的人,配当警察嘛,你不配” 韩宇怔怔看着她,半晌无语。 萧雅的相貌像极了她的妈妈,只是眉眼间少了那些温润,多了些英气和凌厉。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原本握着他的手让她好好照顾女儿的时候,他被她错认成了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真的下定了决心,完成她的意愿,呵护这个女孩长大,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答应一个女人一件事,他欠她一条命。 没有别的偿还方式。 那天,萧振邦匆匆赶来,料理完所有的后事,萧振邦还亲自去南山寻到毛兴柱回来。 人被抬回来的时候,韩宇彻底惊呆了,原本毛兴柱只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现在竟然变得老态龙钟。 不仅相貌衰老,两条腿更是彻底废了,软的和苗条儿似的。 他半靠在座椅上,眸光阴郁的让人心惊。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振邦脸上泛起杀气,“你和我保证过,万无一失的。” “没有万无一失,而是完美至极”毛兴柱裂开嘴大笑,唇舌间污血乍现,黄白污浊的粘液布满了唇舌。 他吧唧着嘴,好像在品位人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v ===第551章 我错了吗? 韩宇吐的昏天黑地,他无法想象毛兴柱趴在腐尸身上大口啮噬的样子。 也无法想象自己居然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八年。 迷迷糊糊中,他连毛兴柱和萧振邦如何解释的都没听清,原以为萧振邦绝不会放过他们,谁知道,他竟然被说服了。 隐隐约约,他只记得萧振邦将那个蛊碗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中。 然后,立正身体,淡淡凝视着毛兴柱。 “一个月后,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你要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但如果你骗我,后果,你自己知道。” “我搭上自己半条命,换这几百万,你觉得我会拿自己另外半条命和你赌运气”毛兴柱哼了一声。 他这句话说的平静中透着冷酷,韩宇听得心头微微颤动。鬼使神差般,韩宇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朝萧振邦看去。 即便妻子刚刚去世,女儿也神智混乱出现了严重的记忆障碍,这个男子依旧如松柏般挺立着。 眸光刚毅,说话沉稳有力,能随手拿出几百万,地位显赫,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这种人,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在遇到第二个,想再次摆脱现在的生活,也许,这个男人能帮他 “等一下。”眼看萧振邦这转身要走,韩宇鼓足勇气喊出声来。 “有事”萧振邦站住,回头看了看韩宇,这个半大的男孩眸光中那抹决绝,有那么一瞬,让他微微动容。 “我也有个要求,这件事我也出了力了,我不要钱,我”韩宇有点语无伦次。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闭嘴,客人不用理他,小孩子不懂事,请回吧。”毛兴柱喝止住韩宇,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不是我给客人打了电话,派人去山里搜寻,恐怕你现在根本回不来了吧,她出事的时候,也是我照顾孩子的,我有功劳,为什么不能提。” 韩宇这些年从来没有违背过毛兴柱一句话,这个人表面上虽然很少发火,但内心极为阴暗,他有点怕他。 可这一刻,他什么都不顾了,眼前这个机会他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你翅膀长硬了是吧,竟敢和我谈条件,你看我”毛兴柱脸瞬间阴沉下来,还好,萧振邦并没有动怒,他轻摆了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能提个要求吗,我不要钱”韩宇鼓足所有勇气和萧振邦对视。 “好,你说说看,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年轻人,不能太贪心。” 萧振邦神色淡然,唇角似乎还噙着笑意,可他的眸光里的那股漠然,却让韩宇心惊肉跳的说不出来话来。 如果说毛兴柱的阴冷让他恐惧不敢心生违背,萧振邦则是让他的灵魂都在战栗,这样一个人,实在太让人恐怖了。 他明明在笑,却看的人心底一阵阵发冷。 “我我想当警察。” 韩宇不敢直视他的眼波,垂下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想说的话。 毛兴柱向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只有遇到警察会本能避开,大有忌惮之色,韩宇之所以做这个选择,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彻底摆脱掉他的控制。 “警察,就凭你” 毛兴柱呵呵狞笑。 “你上过学吗小学都没读完,就想一步登天,痴人说梦” 韩宇一怔,顷刻间,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他真是在做梦了,这些年跟着他居无定所,根本没上过学,虽然他不大接触社会却也知道警察这个职业的重要性,国家公务员,层层考试选拔,岂是一个人说句话就能算数的。 “好,我答应你。” 让他没想到的,萧振邦竟然一口应承了下来。 然后,就转身走了。 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说。 看着小轿车绝尘而去,韩宇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连他的方式都没有,如何兑现这个诺言 “想摆脱我嗬嗬”毛兴柱强撑坐直了,恶狠狠盯着他。 “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我告诉你,别做梦” “是,这些年,我是一直跟着你没错,可我没有白吃白喝,我做饭,打扫卫生,帮你准备东西,接待客人,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按照你的吩咐活着,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有什么错” 心中极度的失望化作愤怒,韩宇第一次朝毛兴柱大吼。 “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还想为自己活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毛兴柱阴森森盯着他。 “当初我就告诉过你,和我走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天底下没有后悔药的,现在想反悔,太晚了,别看了,你算什么东西,那种人会答应你的条件,别做梦了,赶紧过来,扶我起来,给我去熬药,如果我撑不下去,你也别想好好活着,别忘了,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儿,如果我出了事,你也好不到那去” 韩宇一怔,他居然把这件事忘了,一旦毛兴柱出了事,交易就会自动终止,他又得回到从前的日子里。 夜夜遭受另一种折磨 韩宇咬了咬牙,返身走回院子,搀扶着毛兴柱躺回上。这一扶他,韩宇更心惊了,先前还觉得他只是腿受了伤,虚弱了一点,现在看来,他整个身子都像被掏空了,老朽的像个频死的人。 “去给我熬药,快,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毛兴柱破口大骂了几句,最终抵不过身体的虚弱,沉沉昏睡过去。 韩宇咬着牙走到他存放交易物品的柜子。 找出钥匙打开。 里面,瓶瓶罐罐装满了东西。 什么都有。 伸出手,韩宇揭开满是尘土的红布。 左上角第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他的心。 他放弃的东西,从那天开始,他的心就只剩下一个模具,虽然它还在他的胸膛跳动,却什么都装不进去了。 “我只不过想过自由不受约束的日子,我错了吗” ===第552章 挣扎 三天后,萧振邦的支票寄到了,可关于韩宇的承诺,却只字片语没有提及。 毛兴柱挖苦了他两句,也就没再骂他,他现在离不开人,没有韩宇的照顾,他根本无法生活,那些钱,再多也只是个数字。 有了这钱,两人生活好了许多。 鉴于他身体的情况,如意无法在经营下去,两人离开后重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了家。 又苦等了一年,毛兴柱身体恢复了一些,但是一双腿却彻底废了,只能坐在轮椅上,即便如此,他还不肯放弃,又开始东奔西走的忙他认为重要的事。 不过,他现在似乎有点忌讳韩宇,关于交易的事再也不然他插手,韩宇也乐得这样,无聊的时候,他开始自学,家里现在条件好了,电脑书籍一应俱全,他手里也有了一些积蓄,他不想再像个佣人似的天天混日子了,就算萧振邦忘了他的承若,他也想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就算活的再艰难,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样又过了两年,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不知道毛兴柱到底做了多少黑心的勾当,钱越赚越多,居住的房子越来与奢华,甚至,家里还请了佣人,帮工,过的宛若个暴发户一样。 韩宇一直没有离开,不知是残存的那点希望,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萧振邦不会失言。而毛兴致和萧振邦之间,似乎还有,如果他走了,所有的希望将彻底落空。 也许老天爷终于听到他的心声,那天,他正在伺候毛兴柱吃午饭,门铃响了。 快递包裹到货,签收者是他的名字。 韩宇楞了半天,在这个城市他没有一个熟人,谁会寄东西给他 当着毛兴柱的面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封录取通知书,二个月后,让他去x市司法警官大学报道。 拿着这份通知书,韩宇的手足足颤抖了十分钟。 为了这东西,他忍气吞声的在这里忍耐着,坚持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毛兴柱的冷笑让他的意识回归现实,通知书是到手了,可他能完成这个学业吗他自学的那点知识,还有高额的学费生活费如何解决,还有毛兴柱,他会放任他离开 “喏”毛兴柱丢过来一张工卡金卡。 “这是十万块,全当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虽然没良心,我这个大哥却不能什么都不做。”毛兴柱慢条斯理的端着饭碗,小口吃着饭菜,也不看他。 “寒暑假你愿意回来住我没意见,不回来住,我也管不着,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我为你做点事,别那么恨我,我对你虽然不好,但我没骗过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韩宇的心微微一颤,这几年毛兴柱对他确实有点刻薄,但却真的没有骗过他一句。 反而是他,时时刻刻提防着他想害他,他实在想不到对方会愿意出钱供他上学。还同意他离开这个家。 韩宇拿起金卡,攥在手里,攥的手心都是汗。 良久,讷讷说了声谢谢。 “别谢我,咱们两清了。”毛兴柱摆了摆手,摇着轮椅离开。 两个月后,韩宇进了警校,又过了四年,他顺利毕业,分配到n市分局派出所成了一名警察。 在这期间,他没有和毛兴柱过,也没再回过那个家。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自己欠毛兴柱一份人情,可他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他。 就这样,在基层工作了几年,因为勤奋工作,办案认真负责,韩宇得到了上边的嘉奖,从分局调到了刑警队。 这些年,他暗中关注着萧振邦的消息,八年时间,从一个普通片区派出所所长一跃成为省司法厅厅长。 他的仕途,岂止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很多法制周刊都报道过他的事迹,把他赞颂成司法系统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领导人才,警局中关于他的传闻屡见不鲜。 什么廉洁公正,刚正不阿,各种称赞不绝于耳。 尤其他的人品,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赞誉。 据说,自从萧振邦妻子病故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娶,一个人拉扯着女儿,坚守在岗位上,生活作风严谨之极。 这样一个好男人,好领导,自然受到了所有阶层人的爱戴,在基层,他的影响力超大,据说,很多警员都受到过他的照顾,对他死心塌地的拥护。 萧振邦是司法界的奇葩,他没有任何背景靠山,全凭一步一个脚印从基层走到了司法厅副厅长的位置,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韩宇对这个奇迹不屑一顾。 每次看到法制采访和报刊中他义正言辞的演讲,不知为何,那个一脸娴静,容颜枯槁的女人总是出现在眼前。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清楚的看到她就立在边。 惨白的脸中淌下浓浓的血泪。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我的女儿,你做到了吗” 她盯着韩宇的脸,狠狠瞪着他。 无数次从梦中惊醒,韩宇大汗淋漓,面容苍白。 女人苦败的容颜,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像钉子一样,一根根刺入他的心中。 折磨的他无法安寝,日夜难安。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起毛兴柱瘫痪的双腿,做在轮椅上,在房间中孤单游荡的日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韩宇被折磨的几欲疯狂,他利用了他所有的关系想打听那个小女孩的事,可萧振邦把女儿保护的如铁桶般,风雨不透,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哪个城市读哪所学校,他打听不出她任何任何的消息。 韩宇万分无奈,挣扎了好几个月,终于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就算他不知道她的消息,但某个人,一定知道。 那天,韩宇请了个长假,重新回到那个被他搁置在心中封藏已久的地址,说实话,下车的时候他心里还曾幻想着也许他早就搬走了,不再住在这里,这样,他也许能给自己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彻底淡忘过去。 面对斑驳的大门,熟悉的一切,韩宇的心再一次被掏空了。 ===第553章 自残 按下门铃,韩宇等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屋内没人转身要走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再看到毛兴柱,韩宇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为这些年他应该活的很得意,没想到竟是眼前这幅样子。 身体倒看不出有多衰败,可是很颓废,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又杂乱又肮脏,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了,身上的衣服也布满了污垢,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你终于肯回家了,进来吧 极其奢华,又极其脏乱,对比鲜明。 所有的高档家具,摆设上全都是灰烬,地上除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外,堆满了生活垃圾和废物,整个屋子就像是个垃圾堆,就算这垃圾堆中有成千山万的黄金,可垃圾堆还是垃圾堆。看一眼,就会让人作呕。 “他们呢”韩宇实在看不下去了,记忆中,毛兴柱请了很多佣人,他这个人向来很懂得享受,为何家里会乱成这幅模样。 “早辞退了。”毛兴柱伸手将沙发上堆砌的衣服胡拉到一边,“你坐,我去给你冲壶茶,极品大红袍,每年产量不足五斤,一般人可喝不到。” 他神神秘秘的笑,露出一嘴黄板牙。 齿缝间还沾染着猩红的肉末和黄白之物,看的人一阵心惊肉跳。 “我不是来喝茶的,有件事,我想和你打听一下,问完我就走。”韩宇厌恶的看了毛兴柱一眼,他果然还是中了尸毒的瘾,天天以死人为食,难怪家里的佣人都被他辞退了,恐怕人家自己也不想留下了吧,谁会天天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想想都恐惧。” “这么急啊,好不容易回来了,陪我喝喝茶聊聊又能怎么样,放心,我不会谋害你的,更不会强留下你,否则八年前我就不会放你走了,你何必还记着以前的仇呢,咱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没有我,你也过不上现在的日子,对不对” 毛兴柱轻叹了口气,抖了抖身上的土,“你看看我现在这样,还有能力限制谁” 韩宇心里好似堵着团东西,如果毛兴柱痛斥他,责骂他,他会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可现在,他不仅没有责怪的他的意思,眸光中居然还带着讨好的味道。 甚至,还带着莫名其的卑微的欢喜。 这样的毛兴柱让韩宇心头的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留下,喝茶聊天可以,不过,我得先把这屋子收拾干净,你也去好好洗把脸刮下胡子吧,最好再换身衣服,这么脏,自己不觉得别扭” 韩宇叹了口气,回来的原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只想把这屋子弄干净点。 这样,至少他心里会舒服那么一点。 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毛兴柱没说错,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他。 “好好,我这就去洗,你不用怎么收拾,过几天我会找钟点工的,你坐回,我很快”毛兴柱的样子很激动,那模样就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终于得到了一次家长的肯定。 兴奋中还带着惶恐。 看着他拐进洗手间,韩宇心里挺不是滋味,对毛兴柱,他分不清是恨或不恨,如果没有他,他也许早就死在尝试离开金燕的举动中,如果没有他,八年前的馈赠他更不可能去警校读书,达成自己的心愿。 但也是因为他的存在,他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走上了一条未知宿命之路,但这何尝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屋子实在太脏乱了,韩宇忙了半天,只把客厅收拾了一小半,看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和垃圾,韩宇扭头进了厨房。 这些东西不能再留下,得找点袋子装好扔进垃圾堆,否则,神仙也难收拾干净。 相比客厅的狼藉,厨房倒干净多了,除了到处都是灰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连冰箱里都空空如也。 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吃食,连米,面,矿泉水这种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没有。 难道,他体内的寮毒彻底进化了 现在的他,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只靠吸食那些死人为生 如果这样,他还算是个人吗 韩宇停下手里的活儿,如果毛兴柱真的变成了恶魔,自己回来还有意义吗 还是走吧,趁他还没收拾干净自己,离开这里,彻底的离开。 韩宇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回客厅,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痛苦的嘶吼声响起,有野兽的咆哮声响起,伴随着痛苦的声,哀嚎声,就好像有人在忍受非人的酷刑。 ”难道,毛兴柱在楼上禁锢了人,折磨他们”韩宇眉头一皱,身为警察的责任感立刻让他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想都没想,韩宇摸出腰际的,如果他真敢非法禁锢他人,他绝不会姑息他的恶行。 痛苦的声越来越大,叫声惨绝人寰,韩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 一脚踹开浴室的门。 屋内一切,让韩宇目瞪口呆。 没有被受害者,没有野兽,更没有惨无人道的酷刑,只有毛兴柱自己。 他从轮椅上跌倒在地上,身子挤在轮椅和马桶中间,右手捏着刮胡子的刀片,正在一下下划开自己的脸。 他一边划一边狞笑,喉咙中发出嘶嘶的吼声。 他的头湿漉漉的贴在脑壳上,血水混着着泡沫不停往下淌,他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只围了个浴巾,看样子像刚洗完澡再给自己挂胡子,不知为何却忽然疯狂了,竟然自残 他的动作很慢,锋利的刀片深入肌肤深处。 慢慢往下切割。 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每用一分力,毛兴柱的身体就急速颤抖一下,喉咙中发出可怖的声。 一半像痛苦,另一半却好似很兴奋 “你疯了吗住手”韩宇把塞入腰际,冲了上去,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脖子。 打掉他手中的剃须刀。 毛兴柱猛地抬起头,阴森森盯着他,唇边泛起阴冷之极的笑。 韩宇骇了一跳,毛兴柱的眼神 ===第554章 必须救他 韩宇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阴冷中充斥着暴虐狂躁,好似野兽的眸光。 更让人惊悚的是,毛兴柱的双眼都变了颜色,一只呈黄褐色,没有瞳仁,另一只黑的吓人,整只眼都是黑的,没有眼白,瞳仁也扭曲变形,就像一条蛇一样,不停在眼中扭动。 邪灵附体 韩宇心底腾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嘿嘿”毛兴柱惨笑出声。 “多好的皮囊啊,健康,有活力,血气旺盛,味道一定很不错”毛兴柱扭曲着身体立了起来。 他的小腿肌肉早已萎缩,干瘪的还没有成年人的小臂粗,此刻却像被拉长了,弯曲盘在地面上,支撑着他的身子,不停扭动。 舌尖从口中吐出,獠牙慢慢凸出。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从他身上出来” 韩宇倒退数步,从腰畔拔出,对准毛兴柱的眉心。 “有本事就开好了,他这幅臭皮囊,我们早就厌倦了,开啊,开啊。”另一个尖锐的嗓音从喉咙深处发出。 和刚才那阴冷的声音截然不同 “别和他废话,送上门的血食,千万别浪费了。”刚才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两个声音交响起伏,从毛兴柱的嘴巴里不停往外冒,好像两个人在对话一样。 韩宇头皮一阵发麻,脊背刷刷窜起寒气。 眸光不经意滑过毛兴柱的脸,眸光瞬间凝滞 刚还血肉模糊的半边脸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了,虽然脸上依旧一脸血污,但那些外翻露骨的刀口竟然奇迹的愈合了。 这幅身体,究竟是魔还是妖 韩宇举着的手臂,酸软的没了一丝力气。 出于本能,他转身就要往外跑。 身子一直在用力,两条腿却酸软的抬不起来,一步都不能移动。 毛兴柱蠕动到他身边,冰冷的眼神中泛起一股寒光。 “你自己送上门来还想跑”他一边扭动一边从地面上竖了起来,唇边慢慢露出森白的獠牙。 “不要”“不要”两声惊呼赫然响起。 一声是韩宇自己的,另一个声音,却是毛兴柱。 毛兴柱皱了皱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别打搅我们进食,知道吗” 他刚恶狠狠说完这句话,面部表情忽然一变,竟变成了一副极度惊恐的模样。 “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你们想要血食,我去给你们买来,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们” “我呸就你买来的那些恶臭的血浆和死尸一点都不新鲜,根本蕴含不了多少能量,只有新鲜的活人,才有效,还要我们说多少次”说完,正开大嘴不管不顾的咬了下来。 冰冷的齿缝堪堪停在脖颈的动脉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住,韩宇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 毛兴柱的脸艰难的往后腿。 身体因为过度用力扭曲的不成样子,一半身子拼命往前长着大嘴,另一半却死命扯着他往后退。 “杂碎,放开我们,你这个人渣,孬种,卑鄙的人类”毛兴柱的脸不停的扭曲着。 一回狰狞,一回惊惧,一回恶狠狠的咒骂,一回又满含热泪的哀求。 “快离开这儿,我坚持不了多久,快走”毛兴柱的声音突然高昂了起来,从牙缝出挤出一句话。 毛兴柱身体猛地窜了起来,一直窜到天花板上,猛烈的撞击过后,重重跌倒在地,随即,身子又猛的朝一侧墙壁上弹射过去,将镜子砸的粉碎,摔倒在地板上,不停翻滚,玻璃碎片刺的他身体千疮百孔,血流如注,满浴室的地面都被血染红了。 毛裕兴不停在地面上翻滚,喉咙里声嘶力竭的喊着两个字,“快走,快走”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才能帮你”韩宇从惊惧中清醒了过来,看着毛兴柱誓死也不肯伤害自己,他的心也被深深的触动了。 “你帮不了我,这是我咎由自取,你快走,别再回来了。”毛兴柱大吼。 “我不会丢下你的,要么制服他们,要么就两个人一起死”韩宇也急了,扯着脖子大声喊了起来。 毛兴柱一怔,眸光复杂的闪烁了几下。 惨然一笑,“我现在已经不算人了,你何必帮我” “哪那么多废话,快说,要怎么做”韩宇喊的更大声。 “我的卧室里,有一个暗黑色花纹的小罐子,里面有药”毛兴柱喘了口粗气,刚说完这句话,眸光突然迸射出一道寒意,身子急速弹起,好像一条长蛇般朝韩宇缠去。 韩宇一个侧身闪过,窜到门口,猛地关闭上浴室的门,撒腿朝记忆中毛兴柱的卧室冲去。 门撞开,屋内的陈设又让他大吃一惊。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没有家具,只有一个粗大的木桶,里面漂浮着暗红色的溶液。 看不出是血,还是药汁,粘稠的好像胶水般。 暗黑花纹的小罐 韩宇顾不上眼前的一切,眸光急速在屋内翻找。 挨着墙边,摆放着数不清的罐子,一层摞着一层,最上面,靠近墙角,暗黑花纹的罐子就在哪儿 韩宇冲了上去,刚握住哪个小罐,罐体猛地颤动起来。 疯狂的摇晃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罐而出 韩宇用力按紧罐子,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今天他遇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故,可,此时此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不管毛兴柱已经蜕变成了什么,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 他飞速跑回浴室,门还关闭着,门缝内淌出片片污血,里面不停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 嘭嘭嘭一声声,撞击在他心上。 韩宇一把拽开房门。 门开的瞬间,毛兴柱瞪着猩红的双眼冲了出来。 一把攥住他的脖子,张开大嘴,狠狠朝他脖颈处咬去。 “快把你的东西给我吃”最后一刻,毛兴柱勉强控制住身体,他剧烈颤抖着,声音在喉咙里打颤。 韩宇一咬牙,将罐子口上的封条撕开。 一道乌光迸射出来,韩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好像蜈蚣似的,长着细长的腿,背后却密密麻麻长了无数惨白的眼珠子。 这东西飞出,不偏不倚,朝着毛兴柱的嘴巴钻了进去。 ===第555章 回不去了 怪虫钻入口腔的瞬间,毛兴柱身体随即瘫软在地上,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不顾身体的虚弱,在韩宇的搀扶了下进了屋,跳进木桶中。 粘稠的液体很快被他吸收了,变成一汪散发着恶臭的污水。 毛兴柱恢复了些体力,却不肯解释刚才的事,他找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分出大半。 一摞厚厚的存折,外加几本房产登记证,还有一些股票。 韩宇不肯要,他清清楚楚告诉毛兴柱,他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他真的相信他,就告诉他事实真相。 毛兴柱犹豫了很久,说出了实情。 刚才附身在他身上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器灵。 他们毛家传承了几百年的器灵。 当初,他母亲将这两个东西传给他原本是为了让他更好的钻研术法。 没想到,这两个东西却利用了他。 他们利用他的无知贪婪教了他很多邪术,最后还唆使他卷走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出逃,本来,他们想带走本命灵体,奈何那个箱子被禁咒封着,他们根本打不开。 出逃的路上,毛阿婆引动了秘法,两个器灵重创后蛰伏了起来。 再后来,他阴错阳差收复了寮毒,开始进行巫蛊置换术,这个术法很邪恶,可以把人所有的都转换成能量。 毛兴柱被毛阿婆的秘法伤了命魂,这个秘法很强大,会持续损伤他的魂根,削弱他的元气,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家认错解法,要么,用其他东西补充自己的损耗。 毛兴柱选择了后者,从韩宇开始,他不停的搜寻社会中有特殊需求的人,通过寮毒媒介修复身体的损耗。 原本以为自己终有一天能摆脱这种桎梏,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时间越久,他反而越虚弱。 寮毒将置换术获得的能量吸收了大半,剩下的却供给了在灵魂中蛰伏的双头蛇和刺猬精。 而毛兴柱自己就好像一个吸收能量的管道,不停能量,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寮毒的毒性比毒品更可怕,毛兴柱觉得自己上了瘾,一天不进行这种法术都不自在,再后来,他的身体竟开始妖化。 厌恶人类的食物,只对腐尸和肮脏的东西有兴趣。而且,不管多严重的损伤都会复原,只是需要更多的能量。 他越来越害怕,生怕自己古怪的行为被周围人看破,于是,他给了韩宇一钱,让他离开。接着,遣散了所有的佣人。 寮毒的毒性越来越强,毛兴柱慢慢有些控制不住它,无可奈何,只得将它封印在泥罐中。 寮毒被封的那一瞬,刺猬精和双头蛇复苏了。 这两个东西一清醒过来,立刻控制了他的身体。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在深夜利用他的躯体在人世间玩乐游荡,后来,越来越放肆,最后两个人竟无视毛兴柱的请求,将他彻底镇压在体内,终日利用他的躯体肆无忌惮的折腾。 毛裕兴被他们控制了三年,身体的元气几乎耗尽,眼看命不久矣忽然遇到一个故人。 今非昔比,现在他,变得更有实力不说,手下还聚集了一批能人异士,知道他的窘境后,那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帮他调配了一种药水,每天浸泡,可以暂时压实那两个器灵的反噬,对方开出一个条件,让毛裕兴加入他的组织,为他效命。 为了活命,毛兴柱同意了,他别无选择。 就这样,毛兴柱加入了七杀,成为其中一员,他的工作很简单,在组织需要的时候,用寮毒控制他人,完成上面交待的使命。 寮毒就是这样一种毒虫,只要你心中有,就会被他利用。 它是加了蜂蜜的砒霜,让人在甜蜜中自我。 毛兴柱看清了这个道理,只可惜他没看清另一件事,他一直以为自己收服了寮毒,其实,却是它反控制住了他。 这样又过了几年,他的身体愈发衰败,无可奈何下,只得将寮毒重新封印,只在需要时放它出来。 两个器灵又开始蠢蠢欲动,被这三个东西左右夹击,毛兴柱过的生不如死。 “你就没想过彻底放弃他们放弃寮毒,放弃器灵,就算少活几年,最起码活的有些尊严。” 听完毛兴柱的讲述,韩宇提了个建议。 “就算我能放弃寮毒,可那两个东西已和我灵魂相融了,根本摆脱不了。” “那就回家,和家人认错道歉,请求他们原谅,他们既然是你们家传承下来的东西,一定有办法控制他们。” 韩宇又提了一个建议。 “回家认错”毛兴柱看着韩宇苦笑。 “你觉得我还回的去嘛走出来容易,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毛兴柱的话让韩宇心底泛起一阵悲凉,这么多年,他无数次梦到和金燕在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那些拮据,窘迫,却无比平静的岁月。 毛兴柱回不去,难道他就能回去 “你是怎么加入七杀的”听完韩宇的讲述,沐言问。 韩宇身上背负着太多无奈,他的身世,他的选择,他一直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可他却用了一把锁把自己牢牢栓住。 自始至终,他没走出自己的心,自己把自己囚禁了起来。 “为了救我大哥,他已经无法在完成组织的任务,如果他继续活着,就得不停有人供给他那些药液,我别无选择。” 韩宇苦笑。 “大哥你有病把,那种人,那样对你,你还喊他大哥你是不是疯了”萧雅呵斥着。 “萧雅,有很多事都是矛盾的,分不清对错,解释不清,其实,你也知道很多事不该做不是吗,可你一样无法自控。” 韩宇的话让萧雅无言以对,屋内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 “七杀的头领是谁”沐言忽然开口。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本人。”韩宇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成为他们一员的,又如何执行七杀分配给你的任务” “毛兴柱带我去的,回来后,我遗失了那段记忆,只留下这个。” 韩宇慢慢解开上衣的扣子,左胸上,纹着诡异的颜色的花纹。 两个小人并肩而立,左边那个是透明的,只有一个虚影,身后那个漆黑一团,好像只是个影子。 ===第556章 我怀疑过他 “你认识周疏影吗,绰号冥凤。”想起麒麟的话,沐言隐约猜到了什么。 七杀组织中能轻而易举洗去一个人记忆的人,除了冥凤,别无他人。 麒麟一直在寻找杀害周疏影的人,首领并没有下灭杀周疏影的命令,可她却死了。 “你猜的没错,我杀了她。”韩宇回答的很淡定。 “居然是你”萧雅身躯一震,那天的事她也有参与,虽然当时她被周疏影催眠了神智混乱,但她清醒后却发现韩宇不在。 事后他推说自己去追罪犯了萧雅也没多心,没想到,竟然是他杀害了周疏影。 “为什么杀她恨她洗去过你的记忆” 沐言直视着韩宇的眼睛。 “冥凤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只要和人对视,她就知道你有没有撒谎,任何人在她面前,心事都无所遁形。组织内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场聚会,虽然所有人都带着面罩只露出双眼,可冥凤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有人生了二心,一定被她看穿。” “你想脱离七杀”沐言微微一怔。 “我大哥身体已经不行了,最多还能坚持半年,我不想再被控制了。” “这些年你替七杀做了什么” “警局中任何关于七杀的围剿行动,我都要提前通知。”韩宇垂下头,能看出他眸光中的羞愧与自责。 更多的,却是无奈。 “如何通知”沐言挑了下眉。 “我注册了一个微博,一旦有消息就及时更新,我们有暗码,一旦我更新了,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最近警局围捕七杀的行动也是你泄露的嘛” “不是我”韩宇猛地抬起了头,“自从冥凤被我杀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参与过组织内部的活动了,我大哥死后,我就没再登录过那个微博账号。” “你大哥死因你清楚嘛”沐言眸光闪烁了两下。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被明明和他那个师父我知道他们的关系你别担心,最后那半年他的神智早就不清了,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和我说话的到底是那两个东西还是他本人,这样的死法,对他来说,也许是个解脱。” “还有一个问题” 沐言眸光严肃了几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没杀害过方叔,除了周疏影和那几个组织的小头目,我没杀害过别人,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毕竟是个警察” “你配做警察嘛,韩宇,你根本就不配,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雅狠狠啐了韩宇一口,人却沮丧无比的瘫软在沙发上。 “组织为什么要杀害方叔” “也许他们想通过他了解关于金燕的事,继而控制我,只可惜方叔致死也没泄露族人的讯息,他也是家族事故中的幸存者,所以他才会懂苗文。” “你能看出谁杀害的他吗”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杀害方叔和杀害蚂蚱哥的是同一个人,我肯定这一点。” “理由呢” “刀口,那是一种特制的刀,刀刃上有血槽,这种刀是特制的,刀尖极窄,刀身狭长,组织内部了一批这样的刀具,但具体是谁动的手,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大哥真的死了吗”沐言食指轻敲着桌面。 “你为什么这么问” 韩宇微微一怔。 “你也不肯定是吧。”沐言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韩宇。 他楞了片刻,轻摇了下头,“我真不知道,大哥的本命蛊确实死了,可置换术的效果却没有消失,我以为他欺骗了我。” 沐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沙发中缩成一团的萧雅。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颓废无助过,也是啊,萧雅一直很自负,对父亲尤为敬重,而韩宇对她来说,原本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背叛的存在。 谁知,一夕之间,这些人都背叛了她。 骄傲如她,这些打击不可谓不重。 “萧雅,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有些事,需要你去查。” “你说,我照做”萧雅狠咬着下唇坐直了身子。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但理智告诉她,沐言是对的。她必须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 才能,才能最大限度的弥补韩宇造成的伤害,替他开罪。 “韩宇的那个微博,他不是名人,点击量不会很大,我希望你能尽快查找到一只关注他的人的地址,有必要的话,尽快找到那个人。” “还有”迟疑了下,沐言叹了口气,“想解开七杀的谜团,仅仅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说服他。” “我知道了。”萧雅站了起来,“你跟我来”她冷哼一声,径直走了。 韩宇沉默了片刻,回头叹了口气。 “沐言,你真的还相信我” “萧雅都信你,我为何不信老韩,你在七杀呆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不知道谁是首领吗刚才萧雅在,你也许不敢推测,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 “我确实怀疑过他,可是”韩宇迟疑了。 眸光不自觉朝门外看去,隔着玻璃窗的缝隙能看到萧雅直挺立的背影。那么孤傲,那么凄冷。 沐言走到他身边,“我知道你想保护她,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 “我真的只是怀疑,可我没有证据,我还去医院调查过那次事故,伤存在,他差一点就死了,这件事很难解释的通。” 顿了下,韩宇又说:“沐言,七杀组织藏龙卧虎,内部的人对首领高度忠诚,甚至有些愚忠,我觉得这一点,不合乎情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沐言面色凝重了许多。 “这只是我的猜测,关于这件事,有人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说完这句话,韩宇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没再回头。 沐言沉思了足足五分钟,韩宇的意思他很明白,但这件事再继续追查下去,又会把明明卷入其中。 这案子如此危险诡异,他不想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正想着,手机一颤,低头一看,明明的电话。 “喂”平复了下心情,沐言接通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沐言,下班陪我去趟毛师父家吧,毛阿婆身体不太好,我想去看看。” 电话刚一通,就传出来曾明明略带紧张的声音。 沐言心中一颤,停顿了几秒中,轻轻应了一声好。 ===第557章 途中暴雨 汽车一路颠簸,车内开着空调,冷嗖嗖的,沐言坐在驾驶座上,专心致志的开车。 毛裕兴坐在副驾上,叼着根烟卷,也不点着,就这样含了一路。 曾明明坐在第二排,谭美胡周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施琅本也想来的,可是下班时家里临时有事,急着赶回去了。 刚上车的时候,谭美和胡周闹的还挺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你看着左边我看着右边,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曾明明看的有趣,平时他们俩都大咧咧的,有事没事都得逗逗嘴,今天怎么矜持起来了。 “沐言,停下车,我买点东西。”路过一个水果蔬菜超市,曾明明赶紧喊。 虽说和毛裕兴一家也不算外人,可去探望病人,岂能两手空空的。 “不用买,家里啥都不缺。”毛裕兴吐出烟卷,回头摆了摆手。 沐言熄火把车靠在路边,对曾明明轻点了下头。 看谭美一直撅着嘴,曾明明也把她拽了下去,胡周磨蹭了一会儿,扔下一句我帮忙拎东西也下了车。 沐言将车窗摇下,摸出打火机递给毛裕兴。 “还是你小子有眼力界,憋这一路了。”毛裕兴眉开眼笑,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大口。 烟一下子缩进去少一半,可见他这一口用了多大的力。 “她们得选一回呢。”远远看着曾明明在货摊中翻来覆去挑选的样子,沐言唇角微微弧起。 “我得赶紧抽两根,等会回家又得受限制。”毛裕兴赶紧从烟盒里又弹出两根,攥宝贝似的攥在手心里。 “受管制了”沐言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啊,毛裕兴也有被女人管的不敢抽烟的这一天。 “哎,快别提了,这女人就是麻烦,整天唠唠叨叨,耳根子都磨出茧了,烦死。”毛裕兴又嘬了口烟,“我是为了我老娘才不抽的,单凭她,才懒得听。” “婆婆身体没事吧。”沐言随口问道。 “最近精神越来越不济了,饭吃的也很少,尤其闻不得烟味,一闻就恶心,弄的我在家都不敢抽了。” “去医院看过吗” “瞧了,医生说老年病,让好好养着,这不天天输保健液呢,都半个月了,还是老样子。”毛裕兴叹了口气,一根烟抽完了,戳了戳另一根,叹口气,又塞了回去。 “不抽了还有时间。” “不抽了,省的一会回来满嘴烟味,连句话都说不了。”毛裕兴吧唧了两下嘴,眸光泛起一片愁绪。 “岁数大了,生病很正常,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您别太担心。” “人这一辈子啊,都是关口,闯了一关又一关,到头来,还是赢不了阎王爷,谁都一个样”毛裕兴叹了口气,不吭声了。 沐言也没再安慰,人生在世,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都是苦,也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谁也躲避不开。 两人聊天的时候,水果摊那边却吵起来了,不为别的,只为老板娘一句玩笑话。 就在刚才,曾明明和谭美挑选了好多水果,又是榴莲又是樱桃哈密瓜,还买了两箱高档核桃奶,两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正要结账胡周跑了过来,看了看,伸手去接谭美手中的水果。 谭美一扭身子,给了他一张冷脸。 胡周尴尬一笑,“别生气了,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至于的嘛” “怎么不至于有你那么说话的嘛,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当哑巴,有事没事瞎嘚吧,生怕别人把你当哑巴。” 谭美狠狠白了胡周一眼。 “行行,我当哑巴行了吧,东西给我,你去结账,沐队他们还等着呢,你看这天也不好,闷死了,看样子有大雨。” 一边说着当哑巴,一边还不停嘚吧,谭美最烦胡周这样。 一个大男人话那么多,天天磨嘴皮子,看着就来气。 心里来气,嘴上说的就有点难听了,什么话唠,不像男人,磨磨唧唧全出来了,胡周听惯了她挖苦,也不觉得什么,忙不迭给水果打包,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水果的中年妇女却看不下去了。 “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哪有这么和老公说话的,尤其当着人,得给男人留面子,夫妻之道,要互敬互爱,才能和和美美。” “谁是谁老公”谭美一听就炸毛了,“他我老公就他”也许气急吧,谭美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老公也是男朋友吧,谁看不出来啊,小两口吵架很正常,别一言不合就说重话,伤感情”老板娘也是个多事的,谭美都跳起来了,还苦口婆心劝呢。 “你这个大姐眼力太好了,连这层关系都能看出来,好,有水准”胡周还嫌不够乱,竖着大拇指夸老板娘,那人更得意了,点着谭美一通训斥,这大姐嘴皮功夫也够溜的,愣着说的谭美脸红脖子粗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气的谭美脸都紫了,账都没结,就跑了回来。 等曾明明他们拎着东西回来,谭美脸还青着,任凭曾明明如果劝也开解不了。 只得教训了胡周几句。 两人这么一闹,耽误了不少时间,天眼看就要黑了,雷声响起,不多时,豆粒般大小的雨,霹雳啪哒掉了下来。 砸在车顶上,真好似撒豆子似的。 雨越下越大,车开到毛裕兴家门口,已经连成了一片,真是瓢泼大雨。 选了个高处停好车,众人拉开车门就往院子里跑。 曾明明拎着很多东西,走不快,衣服很快湿透了,沐言拎着跑了过来,抖开挡在她头顶,替她遮了一路,自己却被淋了个透心凉。 刚进院子,董姐早迎了出来,打着伞将毛裕兴让进了屋,拿出干毛巾给众人擦。 所有人都湿了,一个个和落汤鸡似的,看着格外狼狈。 董姐赶紧回屋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给众人换上,然后把众人的衣服拿进厨房洗熨。 衣服都是她和毛裕兴的,样子还说的过去,就是尺码大了许多,穿在曾明明几个人身上,看起来不伦不类,只有沐言还好,他个子高,肩膀也宽,毛裕兴的衬衫穿在身上,还算撑的住,只是裤子太肥,一个裤腿都赶上他腰粗了。 ===第558章 对着自己吸气 换好衣服,彼此看了都好笑,就连谭美铁青的脸也缓和了许多,在董姐的引领下,众人轻手轻脚进了毛阿婆的卧室。 毛阿婆的房间常年供着香火,屋顶和墙壁烟熏火燎,灰蒙蒙的,可能生病了的缘故,屋内虽然晦暗,空气也好了许多,香也不点了,供桌上干干净净,连香炉都撤了。 “娘,今个好点没,明明他们几个来看您了,醒醒,睁开眼瞅瞅,躺一天了,坐起来活动活动。” 毛裕兴推了推毛阿婆。 上的人捂着被子,一动不动。 只露出苍白的脸和花白的头发,看起来憔悴极了。 “娘吃了几顿”推了几下,见毛阿婆没反应,毛裕兴皱了皱眉,回头问了董姐一句。 “啥也吃不下啊,中午好说歹说喝了小半碗粥,又都吐了。” 董姐叹了口气。 “输液了吗”毛裕兴又问。 “才输完,医生刚走,人就迷糊过去了。别喊了,药里加了镇静剂,对了,我让医生在液里加了支进口蛋白,这么不吃不喝可不行。” “嗯,辛苦你了。”毛裕兴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曾明明,“老太太一时半会醒不了,先出去吃饭,这雨恐怕得下几个小时,今天都住这,不急这一回。” 众人点了点头,心里都挺不是滋味,谁都没想到毛阿婆都病的这么严重,看样子,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 曾明明心里酸酸的,和别人相比,她和毛阿婆的感情更深厚些,毕竟她曾经在这家住过一两个月,都是阿婆照顾她,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老人就病成了这样。 快走到门口了,曾明明不小心回了下头,一晃神,好像看到毛阿婆立在边。 一张脸蜡黄蜡黄的,木偶似的杵在那儿,死死盯着。 顺着她的视线看,曾明明骇了一跳,上,还有一个毛阿婆惨白着脸躺着,鼻尖冒出一条淡青色的长线,忽忽悠悠,钻进站在边的阿婆嘴里。 曾明明心里一哆嗦。 再凝神一看,边哪还有人 毛阿婆一动不动躺在上,依旧刚才那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明明,别看了,先吃饭,我做了红烧排骨和娃娃菜,还烧了条鱼,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冷不丁有人拽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看,却是董姐。 “董姨,阿婆最近有什么反常举动没有有没有做噩梦,或者说胡话”曾明明问。 “没啊,就一直这么躺着,就算清醒了也不认人,除了他回家的时候,偶尔还能清醒一会,这两天,精神越来越差了。” 董姐叹了口气,伸手擦了下眼角,“别瞅了,越看心里越难受。”说完,拽着曾明明出了屋子。 两人离开后不久,上的毛阿婆猛地睁开眼。 直着身坐了起来。 她蓬散着头发,直勾勾盯着门外,唇角泛起阴森的笑。 董姐的厨艺相当不错,一顿饭烧的色香味俱全,只可惜众人都怀着心事,没什么胃口,一顿饭下来,几乎没吃多少。 谭美还在生胡周的气,几乎没吃东西,吃完饭就进了厨房,对着锅碗瓢盆叮当撒气去了,董姐和胡周收拾桌子,毛裕兴蹲在门坎上,对着屋外的大雨发呆。 “明明”沐言走了过来,从刚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来明明有点不对劲,心知她一定有事。 “我刚才看到阿婆了,就站在边上,对着自己吸气。”曾明明压低了声音。 “你看到的是魂还是鬼人不是没事”沐言骇了一跳。 “人死之前三魂七魄都会离体,可命魂始终恋着胸口的一口气咽不下,所以,其他魂就想把这口气吸走,这样,他们就都能解脱了。” 曾明明解释的很艰难,这话,其实还是毛阿婆曾经对她说过的。 人有三魂七魄,各有各的心思,人身体健康时能镇得住他们,一旦虚弱到一定程度,这些魂魄就像无主的孤魂,动了离开的心思,这时,人的命数就算到了。 “你是说毛阿婆不行了”沐言眸光微微一缩。 “嗯,应该就在三天之内的事了。”曾明明忍不住朝毛裕兴看了一眼,想必,他也感知到了什么吧。 人常说母子连心,虽然他们不是亲生母子,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和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下,沐言还是决定把毛兴柱也许还没完全消失这件事告诉曾明明。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严重,本来想借机过来问问毛阿婆知道些什么,可人已病成了这样,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 “直说吧,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曾明明朝沐言靠近了些,她第一次觉得生离死别离这么真实,真实的有些残忍。 “这事和毛阿婆的儿子有关,你还记得”沐言话刚说了一半,毛阿婆的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喊。 曾明明一个激灵,这声音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 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毛裕兴早弹跳了起来,大步朝房间内冲去。 沐言抓紧曾明明的手,两人飞快赶了过去,就连谭美都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 胡周见状,连忙迎了上去,谭美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两人一前以后进了屋。 只有董姐依旧一下一下的擦着桌子,动作机械又生硬。 如果你能转到她面前,肯定会吓一跳,现在的董姐好像中了魔似的,连眼珠子都变成了黄色。 “娘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你儿子裕兴啊,毛裕兴”毛裕兴第一个冲进房间。 毛老太太直挺挺坐在上,逼着眼,双手拼命在眼前划拉着,好像和什么人在争斗。 她的脸,涨的有点发紫,嘴唇不停哆嗦,喉咙里含含糊糊喊着,“滚开,都滚开不许害我儿子,滚开” “娘,没人要害我,我好好的,我就在这儿呢,娘,你清醒点,儿子没事啊,娘你千万别吓我。” 毛裕兴哽咽了,抱着毛阿婆干枯瘦弱的肩膀,不停摇晃。 胸口好似被刀绞着,生生的疼。 ===第559章 半张封灵符 “儿子,他们回来了,快离开这儿,快走”毛阿婆突然睁开双眼,用她那瘦弱干枯的手指狠狠抓着毛裕兴的肩膀。 她抓的那样用力,连指甲都深陷进衬衣里,似乎把他的皮肉都掐破了。 “娘你怎么了你清醒下啊”毛裕兴心如刀绞,前两天还只是身体虚弱了点,怎么现在连神智都不清楚了。 “老太太,你能告诉我们他们是谁嘛”满屋子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只有沐言依旧冷静。 “他们回来了,他们是坏人,他们饿了,吃光你们的血肉,他们就在这里,是你,是你,是你” 毛阿婆阴森的瞪着眼,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个指过去,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 “娘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儿子裕兴啊,你清醒一点。”毛裕兴满面愁容。 “儿子”毛阿婆怔了下,贴近毛裕兴的脸端详良久,一把将他推开。 声音也变的尖锐了许多。 “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呢,他去哪了,我得赶紧找到他,告诉他躲起来,躲到地窖里去,不行不行,那里也不安全“毛阿婆自顾自说着,一边说一边从铺上爬了起来。 她的脸颊腾起两团莫名的红晕,力气也大的惊人,毛裕兴曾明明他们好几个人都没拦住她。 推开众人,毛阿婆下了地,伸长手臂,摸索着往外走。 “儿啊,儿啊,你在哪”她跌跌撞撞往客厅跑,不管谁扶她都恶狠狠推开,好像谁都不认识了。 “老太太这是回光返照,一旦力气用尽就完了,得赶紧制止她。” 董姐拿着捆白布条从门外走了进来。 毛阿婆一看到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转身就躲到了毛裕兴身后,“她是坏人,她要害我,快打死她,打死她” “娘,她是董贞啊,这半个月一直照顾你的,不是坏人,你仔细看看。”毛裕兴颇为歉意的看了董贞一眼,赶紧安慰毛阿婆。 “她就是坏人,你笨蛋看不出来,她眼神好,她看”毛阿婆一把拽住曾明明,把她推到前面。 曾明明一怔,毛阿婆不是神智不清了吗,怎么还记得自己眼睛与众不同呢 “用这个捆住她,这是纯棉的,伤不到人,药我拿来了,给她用上,兴许睡一觉就清醒了,总这么闹不是办法,万一体力耗光人就真危险了。” 董贞举着手里的白布和药看了眼毛裕兴。 毛裕兴一跺脚,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否则再由她闹下去,很可能真会油尽灯枯。 “你们干什么,别绑我,你们这群笨蛋,不要绑我啊,她才是坏人,你们绑她别绑我,我不吃,我不吃,啊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毛阿婆对着毛裕兴连踢带打,药洒了一地,被她踩成了碎渣,还不依不饶对着毛裕兴又抓又挠,好像疯了似的。 实在没法子了,毛裕兴一狠心,接过董贞手中的白布往毛阿婆身上捆,不多时,毛阿婆被捆成粽子,手脚都不能动,嘴里还兀自咒骂不休,她一边挣扎一边瞪曾明明,“你仔细看看她,她不是人她不是” 话,嘎然止于唇边。 毛阿婆眨巴两下眼,不动了。 “娘,你咋了”毛裕兴吓了一跳,刚还玩命挣扎呢,现在整个人忽然直挺挺倒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别担心,我给她用了这个。”董贞从毛阿婆背后转了出来,手里捏着半张淡青色的符纸。 “胡闹,你怎么把我娘定住了,你哪来的封灵符,你怎么会用的”毛裕兴一怔,劈头盖脸一通指责。 “我见你用过啊,不就是撕一半贴背心上吗我看她挣扎的厉害,于是就” “我娘身子都这样了,你还封她的灵气,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会用乱用会害死人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笨蛋,蠢货” 毛裕兴气的大吼。 “别骂我了,先把老太太扶上去吧,反正用都用了。” 董贞倒好脾气,被毛裕兴一通臭骂居然还有心情安慰他。 “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认识了你,正经的一点儿不做,就知道添乱,几十岁的人了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出来,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董贞,我和你没完” 毛裕兴将毛老太横抱起来,轻放回上,伸手用力扯绑在她身上的布条儿,这才发现居然打了死结,气更大了,指着董贞又骂:“谁他妈让你绑死扣的,赶紧拿剪子去。” “不能剪。”没想到,董贞很坚决就回绝了。 “我只给她用了半张灵符,最多一小时就解了,到时候她要再闹,谁能控制的住,现在外面雨下的这么大,叫医生肯定不方便,怎么也得坚持到明天一早,医生能来打镇静剂,控制住她才好。” “放你娘的屁”毛裕兴急的口无遮拦。 指着董贞直跳脚。 “她都不能动了你还想捆着她,我看你真被邪灵附体了,明明,去给我找剪刀,沐言,把这胖女人轰出去,让她滚,免得我看了碍眼。” 毛裕兴越说越难听,最后连董贞祖宗八辈儿都骂出来了。 “师父你冷静点董姨这么做也是为了阿婆好,你看婆婆这情况,亢奋的实在有点异常了,若不能很好控制没准真会力气耗尽,到时候就真难救了。” 曾明明找来了剪刀,却没马上剪,苦口劝解起来。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娘亏她从小就赖在我家,吃了我们家多少顿白食,现在居然恩将仇报,骂她都是轻的,我真想” 毛裕兴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站起身子就像往前冲。 “师父”曾明明一把将他按到在边,“不就是半张符嘛,揭了不就完了,你至于这么骂人,过分了啊。” “能揭我至于这样生气嘛,这是封灵符,一接触到皮肉立刻融化,神仙都无解,幸亏她只用了半张,否则,我娘能不能坚持到明天早上都够呛” 毛裕兴捶胸顿足,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什么符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毛阿婆说起过”曾明明一楞。 “你自己问她去,还帮着她说话,嫌我我发火,她要是不知道这符的厉害我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她什么都清楚,却还敢这样做,董贞啊董贞,有些事,一辈子做一次还不够吗” 毛裕兴牙齿咬的咯吱响,看样子,真是恨到了极点。 ===第560章 诡事 “封灵符是毛家祖传的符纸,专门封印邪恶,遏制鬼物。灵符一旦启动,不管什么样的灵物都会丧失行动能力身体内部还会受到严重损伤,堵滞静脉,彻底成为废人。更严重的,封灵符会损伤灵魂,让人变成白痴。” 就在满屋子人都不知该如何规劝毛裕兴时,董贞忽然开口了。 听了她的话,众人皆大吃一惊。 这封灵符如此霸道,而毛阿婆又如此虚弱,难怪毛裕兴会发这么大火。 “董姨,你既然知道这符厉害,干嘛还要用万一阿婆有事,可怎么好。”曾明明一听这话不晓得该如何劝了。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这灵符原本就是大姨给我的,否则,我怎么知道启用的法门。”董贞肥硕的脸蛋上浮起一丝激动。 “你光知道骂我,也不好好思量下,我就算知道这符的厉害,没人指点,我知道它藏在哪儿又如何会用。” “你说这符是大姨让你用的”曾明明一怔。 “不止这符,还有这卷布,都是大姨给我的,她早算出来自己会有这么一劫,怕伤到人,就嘱咐我万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就封印住她,不让她动。” 董贞捏着半张符纸,眸底深处泛起一丝忧虑。 “放屁,我娘有事不和我说,让你看着,这事说的通吗,我看就是你自作主张,出了事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你这人从小就喜欢推卸责任,你当我看不出来” 毛裕兴气鼓鼓骂着,口上说着绝对不信任她,手中却捻起白布条凑到鼻尖,闻了一下,脸色顿时一变。 “这布浸了药水,好像是控蛊粉”曾明明也捻了一角布,仔细看了一会儿,恍然。 毛家的术法结合了茅山法术和苗疆巫蛊,利用蛊灵占卜施法,这本来就是他们家法术的独特之处。 因此这控蛊术也是必修法术之一。 当初毛阿婆教了曾明明一个多月的基础术法,这控蛊粉她还亲手调配过,不会记错。 可毛阿婆为什么用控蛊粉对付自己呢 还有封灵符,这说不通啊。 “阿婆究竟和你说了什么如果你不希望误会加深,就全讲出来吧。” 沐言盯着董贞右手看了一眼,转头又看向毛裕兴,“毛警官也先别发火,听听她的解释如何” “有屁就快放”毛裕兴冷哼一声。 口气虽重,脸色却不像刚才那样暴怒了。 “三天前,你上班走了以后,大姨就喊我帮她做药,还让我买了白布,用药汁将这些布料浸泡了十余个小时,又让我把它们挂在东屋,将门窗都封上,慢慢阴干。她当时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特意叮嘱我别告诉你,昨天下午,大姨吐了好多黄水,我喊了村里的医生,可谁看不出啥病,后来大姨就给了我这张符,她告诉我她可能中了邪,万一神志不清,就撕一半贴在她后心,她还告诉我启动这符的窍门,我认识这符,说什么也不肯,大姨就和我说,她这劫术是注定的,很严重,说不定会危及你的性命,我一害怕,就答应了。” “什么劫术你说详细点。”曾明明眯着眼盯着董贞。 视线中,董贞的轮廓有点模糊,气场边缘晦暗不清,但除此之外,曾明明看不出其他异常。 她身上没有邪灵,也没有鬼物附体,只是她的气场有点奇怪,正常的人体外都自带一圈淡白色的荧光。 这是活人的气血屏障,光圈颜色越亮,邪祟就不容易入侵。反之,则亦然。 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本能,可董贞的这层气场圈实在是太淡了,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这种特征的人,极易被邪祟侵扰,附魂,甚至,被鬼物夺舍。 “大姨也说不清楚,她只是说自己最近一直被噩梦侵扰,总觉得大限将至,还说,家里会发生大的变故,也许,会伤害到家人的安全。” 董贞艰难的吐了口气,“裕兴,就算我以前做了错事,那也都是年少冲动,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很谨慎自律了,这次不是因为担心你会出事,我绝不会这样做的。” “那你为啥不告诉我呢我妈老了糊涂了,把噩梦当成了真说了些迷糊的话,你为啥不告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符的厉害” 毛裕兴火气小了点,但口气依旧很冲。 “开始我也不信,可后来,我不得不信啊,因为这院子,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 董贞哆嗦了几下,脸蛋两侧的肥肉微微发颤。 “啥事”毛裕兴一翻眼珠子,自从毛阿婆病情严重开始,他就挺害怕她犯了这种事,已经处处小心了,整个院子都被他用五雷术法封住了,任何邪灵鬼物绝对进不来。 像他们这样的修行者,生前总会有一些杀孽和业障。 一旦病情加重,那些邪魔鬼物自然会按耐不住前来报复,毛裕兴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早做了准备。 “外面的你防得住,可有些,防不胜防。” 董贞轻叹了下,眸光中有晦暗的清晰浮现,一闪而逝。 “你是说,这院子里有邪灵”毛裕兴左右环顾了下,皱着眉又说:“董贞,你这事可大可小,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这话都是阿婆说的,我并不清楚。” “那你说咱们家发生了什么怪事” “一开始鸡窝里找不到鸡蛋,再后来连厨房里的鸡蛋也都不见了,然后,我在后院的菜地里看见一地的蛋壳,都碎了,满地都是渣滓。” “还有,你们跟我来。”董贞看了铺上的毛阿婆一眼。 她一直瞪着眼珠子恶狠狠盯着她,虽然不能动,可那眼神,说不出的骇人。 “哪去”毛裕兴一楞。 “厨房。”董贞转身走了出去,毛裕兴立刻站起来,跟了上去,胡周和谭美早都听懵了,心虚腿软的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 曾明明刚要出门,沐言忽然拽住了她。 “想办法把她手里的那半张符要过来。”沐言小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却没跟出去,返身朝毛阿婆铺走去。 ===第561章 挑刺 “怎么瓜果都烂了,这么多小眼儿,被什么咬的啊” 谭美从桌案上拿起胡萝卜,黄瓜,坑坑洼洼很多被啃过的痕迹,旁边的一个小冬瓜上,还密布了很多细密的小孔,看起来就像被大号的缝衣针扎过。 “不止蔬菜瓜果,我吊在厨房里的腊肉也被咬了,核桃花生也一样,只有辣椒没动过。”董贞一脸担忧。 放在桌案上的蔬菜瓜果还有被动物偷吃的可能,可悬吊在屋顶上的腊肉和篮子里的干果也被偷吃,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会不会是耗子” 胡周托着下巴,“小时候我住在外婆家,就发现过耗子顺着房梁出溜进吊篮里吃东西的事,它们还会偷鸡蛋偷油呢,就像这样” 胡周举起两个手,呈怀抱状,“一支耗子肚皮朝上抱着鸡蛋,另一支叼着尾巴往外拖,特鸡贼。” “我怎么看着你这动作不像耗子啊”谭美眨巴了两下眼。 “怎么不像,从小我外婆就说我肢体语言特别丰富,学啥像啥。”胡周伸着脖子眯着眼,满厨房溜达一圈,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还真有点像耗子。 “像猪”谭美白了他一眼。 “像猪,怎么可能”胡周摇晃着脑袋,刚要模仿猪耸着鼻子哼哼的样子,冷不丁脑门子上狠狠挨了一爆栗。 “说你是猪还真是猪,你以为这还是你们家农村老院子啊,还房梁你自己瞅瞅,这有房梁吗你以为耗子是蜘蛛侠啊,可以飞檐走壁,这可是玻璃吊顶,你在上边爬一个我看看。” 胡周一抬脑袋,也是啊。 虽说毛裕兴家住在郊区,住的也是平房,可里面的装饰都是按照楼房装修走的,厨房铺了瓷砖吊着顶,这四壁光滑的和镜子似的,什么样的耗子这么能耐 “说不定那是支老耗子,成精了,对,肯定是这样。”自从和曾明明和毛裕兴接触多了,胡周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一些事,脑子一热,顺着嘴秃噜出来。 “恐怕不是耗子精”毛裕兴的小眼睛里爆射出精光,“走,去菜园子看看那些蛋壳碎片。”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溜小跑的冲向院子。 “哎,你打着把伞啊,雨这么大别着凉了。”董贞一跺脚,摸了把雨伞追了出去。 看着董贞蹒跚而去的背影,曾明明微微一怔,她觉得董贞跑步的样子有点奇怪,一条腿的姿势有点别扭。 看看她脚下,踢啦着一双老布鞋,还不跟脚。 还有她的穿着,对襟褂子,老粗布裤子,裤脚还被袜子兜了进去,活脱脱一个农村老太太的装扮。 董姨还真是不容易,为了迎合师父的喜好,连高跟鞋都不穿了。 曾明明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伸手去翻案板上的菜,果真,除了辣椒没动其余的都啃了,看边缘的齿痕,还真像耗子啃过的一样,只不过,这些密密麻麻的点儿到底怎么造成的呢 师父说,不是耗子精 不是耗子能是什么 难道 曾明明心里忽然窜起一个念头,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往毛阿婆房中跑去。 “明明你干嘛去”谭美在背后高喊。 “我去看看沐言”扔下一句话,曾明明头也不回的走了。 谭美瘪了瘪嘴,“一个个的,都把男人当宝贝,自贬身价,值吗不就是男人嘛,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快拉倒吧,就你,还挥之即来,你挥一个我看看,也不用像沐队那样英姿飒爽的,毛警官那种精明强干的也行。” 胡周作死似的调侃着。 “信不信我摔你一脸桃花开”谭美抓起一个西红柿对着胡周砸了过去。 “没打着”胡周一个侧闪避开,脸上还挺得意。 谭美心里来气,抓起案板上的东西左右开弓扔,刚扔了两下,捂着手哎呦起来。 “什么东西扎死我了。” 谭美伸着右手吸气。 “我瞅瞅。”胡周赶紧走了过来,抓起谭美的手指头,“别动,有一小根刺,断里面了,还挺硬,你别动,我给你弄出来。” 胡周从腰带上拽下钥匙串,摸出剪指甲刀,小心夹住那截断刺,一用力,拔了出来。 “这啥啊,和仙人掌刺似的,还挺粗。” 胡周伸出食指碰了碰那尖刺,刺尖上红通通的,还沾着谭美的血。 “看什么,赶紧给我找点药,疼着呢。”谭美举着食指哎呦。 都说十指连心,还真疼。 “找什么药,这点伤,用口水就行了,消毒杀菌,纯天然的。”胡周不以为然,依旧盯着那根断刺看。 “我才不用口水,万一有病菌呢,病从口入。”谭美举着手指,嘀咕。 这刺扎的挺深,伤口有些红肿,连渗出的血都变了颜色。 “真娇贵,自己的伤口还怕,我来。”胡周想也没想,攥住谭美的手指吮吸了起来。 血味入口,微微有点腥臭,胡周生怕这伤口里还有东西,使劲嘬了两口。 谭美一怔,脸腾一下子红了。 有心把手抽回来,可整个手臂却像没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沐言,沐言”曾明明急匆匆跑进毛阿婆的卧室,沐言就坐在边,全神贯注的盯着上的人。 毛阿婆好像睡着了,一张脸蜡黄蜡黄的,毫无血色。 “我在,出什么事了”见曾明明跑的一脑子门汗,沐言赶紧站了起来。 “离远一点,千万别碰她。” 曾明明拽着沐言远离了些,“刚才你没接触到他吧,有没有出血” “没有,你放心,明明,你猜到什么了” 沐言眉头轻皱了下,看样子,曾明明可能想到了事情的原委。 “沐言,你还记得毛兴柱吗,就是毛阿婆的亲生儿子。” “记得,他不是已经死了嘛” “他死不死不重要,关键是那两个器灵,双头蛇和刺猬精,恐怕,还活着,而且就在这个院子里。” “本来我也不十分确定,现在看来,恐怕这两个东西真的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控制住了人。” 沐言眸光看向榻。 不知是不是听到他们的话,毛阿婆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被困 ===第562章 被困 “你说他们控制住了毛阿婆”曾明明浑身一颤。 榻上,毛阿婆双眼急速眨动着,好像有话要说。 “咱们一直都认为是毛兴柱利用双头蛇和刺猬精做恶,但事情并不是这样,其实,他们早就控制住了毛兴柱,一直以来,都是这两个东西在作恶,只是还不清楚,它们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沐言简明扼要的将韩宇的事复述了一遍,事发突然,他顾不上详细阐述细节,只简明扼要的说了下重点。 “你说韩宇就是金婆婆等了多年的人,他和毛阿婆的儿子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居然是七杀成员之一,还是双子”突如其来的震撼,让曾明明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虽然她早就隐约猜到了韩宇有事瞒着他们,但她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正直刚强的男人,竟然会是七杀集团埋在警队的毒瘤。 “韩宇的事暂时放一下,现在,必须先找到这两个东西,不能让他们再害人了,我只是很奇怪,他们不是跟毛兴柱一起被焚毁了嘛,为何还没死” 沐言轻揽住曾明明肩膀,他知道她一时半回很难接受韩宇是双子的事实,毕竟这个警队她一个接触的人,是韩宇,而且,两人一直相处的也不错。 “恐怕,他们是被咱们带回来的。”曾明明的声音有点生涩。 “咱们”沐言一怔。 “嗯,你还记得毛兴柱被灭魂符灭杀的那一天吗,他是当着咱们化成了灰,可却有一块黄色的石头存留了下来。当时,我师父以为那是双头蛇和刺猬精的魂丹,就将它带了回来交给了毛阿婆。可后来阿婆说这东西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不蕴含任何灵力,本想让我拿去埋了,又舍不得,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仅存的东西,就留了下来,现在看来,双头蛇和刺猬精的元神就寄居在这块石头里,可能他们受了伤蛰伏了起来,现在恢复了,所以附在了毛阿婆身上。难怪我师父说阿婆最近不肯吃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原来是这两个东西再做恶。” 曾明明越说越明了,怪不得鸡蛋会莫名其变成碎渣,瓜果蔬菜上遍布针孔,原来是他们在偷吃。 “明明,你说她是双头蛇还是刺猬精,还是都是”沐言的眸光也郑重起来,想必这段时间,这两个东西一直在和毛阿婆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老人家身体虚弱,心知自己抵抗不住才会将克制之法告诉了董贞,才有了刚才的事。 “我看不出来,这两个东西是魂附,根本看不出灵体,很难判定。”曾明明摇了摇头。 毛阿婆她早就用灵眼看了数遍了,除了气息虚弱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那她的眼睛呢” 沐言猛地想到韩宇叙述时提及的一个情况,每当双头蛇和刺猬精附体控制人时,对方的眼睛就会妖化。 “咱们去看一下。”曾明明用力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 两人慢慢靠近榻,毛阿婆平躺在上,双眸虽然浑浊,但黑白分明,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就不相信你能掩饰的住。”曾明明附底了身子,慢慢靠近毛阿婆的脸。 对方睫毛一阵晃动,眸光里闪烁出愤怒不安的情绪,她不停的眨眼,好像有话要说。 “别靠的太近。”沐言忍不住有点担心。 “没事,她现在不能动,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就算她压抑自己的妖性,可我有办法让她露出破绽。” “你想通灵”沐言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嗯,他们现在是灵魂融合,只有进入灵台深处,才能看到真实的一切。” “不行,这太危险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毛裕兴大步走了进来,他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水顺着裤管不停的往下淌。 “师父” “我没事,我都知道了。”毛裕兴摊开手掌,掌心中散乱成一层蛋壳残渣。 “是我疏忽了,如果它真是我娘怎么会讨厌烟味,还让我把香炉撤了,我娘的法香是特制的,可以抑制他们的灵力,难怪她不让我吸烟,蛇和刺猬最讨厌烟熏。” “现在怎么办”确定了毛阿婆被魂附,众人都有些沉默。 毛阿婆的身体很虚弱了,经不起任何折腾,如果安全的将这两个东西从他体内逼出来,还真是个麻烦事。 “封灵符只能封住她一小时,用不了多久她就又能开口了,刺猬精最擅长蛊惑人心,还精通血引术,现在咱们都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受伤,否则,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她下一个目标。” 毛裕兴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沐言,这里太危险了,要赶紧把胡周,谭美,董贞他们送走,你去开车,带他们离开,我和明明留下。我们俩精神念力异于常人,没那么容易被人入侵,可你们就不一样了,一旦被刺猬精控制住,事情会越来越麻烦的。” “好,我这送他们走,不过,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擅自行动。” 沐言站了起来。 “你不能回来,我们会即使和你保持联络的。”毛裕兴摇了摇头。 沐言再机智也是个普通人,连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抵抗住刺猬精的蛊惑,更何况他。 “我必须回来,我绝不会让你们单独面对危险,相信我,我抵抗的住。” 沐言说的很坚决 曾明明抿紧下唇,“师父,我相信他。” “好吧,趁天还没黑,先送他们走,以后的事再说。”毛裕兴摆了摆手,时间,刻不容缓。 “恐怕谁都走不了了。” 董贞从屋外走了进来,谭美和胡周悄悄跟在后面,皆一脸惶恐。 很显然,他们都听到了刚才的话。 董贞裤腿全都是湿的,谭美和胡周也都是一脚的泥。 “出什么事了”沐言皱着眉看了三人一眼,“为什么谁都走不了。” “你去外面瞅瞅就知道了,雨太大了,路面全都淹了,车根本开不出去。” “是啊是啊,刚才我打着伞走了几步,那水都没过膝盖了,车一下去保准熄火。”胡周心有余悸的说,“一脚下去,全都是泥,根本走不了。” “不走也行,你们几个跟我去我的房间,我把门窗都封上,谁都不要出来,记住,千万别关灯。” 眼看屋内光线日渐昏暗,毛裕兴本能去开灯。 开关咔哒响了几声,灯,还是暗的。 “怎么回事,停电了”沐言快速将所有房间的灯挨个都试了一遍,都不亮。 “你们看那边,电线杆都倒了,该死。”隔着窗户,谭美大喊。 众人探出头一看,离毛裕兴家不远处的路基上,电线杆已经平倒在积水上,电话线浸泡在水里,霹雳啪啦的打着火花。 ===第563章 狂风暴雨中 天,越来越黯,黑漆漆的云层如浓厚的宛若化不开的墨汁,浓重的压在头顶上。 大片大片的雨好似决堤的天湖水,一股脑倾泻。 不给人片刻喘息的机会。 翻着泥浆的浑水一眼望不到边际,看不清哪里是路。 雨没有停歇的感觉,水不停上涨,很快漫过门槛进了院子。 “全省突发大面积降雨,好几个市镇全淹了,到处都在抢险救灾,路都封了,咱们被困住了。” 挂了电话,沐言的脸有些凝重。 “这水涨的太快,照这速度,很快就会淹过来的。要不,咱们把院门堵住,院子里还有几袋水泥,也许能把水挡在门外。” 毛裕兴看着被大水冲刷的不停和呼扇的大门,一时也没了主意。 “挡不住的,时间有限,大家听我安排,董姐,这个家的情况你比较熟悉,你带着明明,谭美去收拾东西,吃的,干净的水尽量多拿些,其余的就不要了,动作一定要快,胡周,你跟着毛师父去抬毛阿婆,一切听他安排,我去找找看,还有什么利用的上的工具。电线杆倒了,水里连着电,很危险,千万不要走出院子。” “不出院子我们怎么逃啊。”谭美声音都哆嗦了,她可是个旱鸭子,连个狗刨都不会,真发了水,小命肯定交待了。 “上房顶,那里地势比较高,相对安全一些。”沐言沿着院子扫了一圈儿,指着东屋顶一处搭建的楼,“那个地方能遮雨,大家先上去,多找些膈水的东西。” “快,都听沐言的,抓紧时间”见胡周几个还在愣神,毛裕兴急了,大水面前,时间就是一切,一分一秒都耽误不住。 “毛师父,上去后你盯紧点,万事小心。”沐言又叮嘱了一句,拔腿朝自己的座驾跑去。 他并不担心车的损耗,后车厢内有一套紧急救生装置和医药箱,这些东西到了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必须得拿到。 “董贞,尽量多拿食物和水,其余的都不要了,都这时候了,一切都是身外物,快胡周,你背着我娘去东屋,里面有楼梯,大家从那儿上楼,我去找塑料布,大家动作要快”毛裕兴毕竟经历过不少事,很快镇定下来,有条不紊的吩咐起来。 董贞却已经慌了,若不是明明一直在她身边陪着,连厨房在哪都找不到了,谭美也好不了多少,腿肚子都软了,别说拿东西了,走路都得让明明搀。 “谭美,你去帮胡周,他一个人背着老太太不安全,万一从楼梯掉下来就麻烦了。”曾明明见她六神无主的不行,心中一动,赶紧给她安排了力所能及的任务。 听了曾明明的话,谭美二话不说朝着毛阿婆的卧室就跑,胡周正愁怎么把老太太弄背上,有了谭美的帮忙,两人齐心合力,很快就把人背到了楼上。 同时,曾明明也收拾好了两大篮子吃食,一手拎着篮子,另一支手抗起饮水机内的半桶纯净水,气喘吁吁的爬上了楼。 紧接着,毛裕兴也抱着被褥和几卷塑料布也上来了。 这个楼原本是为了存放粮食和杂物的,修葺的很简单,四壁水泥墙可以挡风遮雨,可当时为了通风,每扇墙都开了窗,不少玻璃都破损了,寒风骤雨不停往里灌。 毛裕兴找出锤子和钉子,往窗户上钉着塑料布,胡周也把整块塑料布铺在地面上,摊开被褥简单铺了个,让老老太躺好。 听外面的风声比刚才小了点,但雨势连绵不绝,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隔着窗子往外看,沐言正举着个两个箱子往院子里走,水没过了他的腰,不远处,电线杆横浮在水面上,远远能看到那一片区域的水面,幽幽散发着蓝光。 “师父,我去接应下沐言。”曾明明坐不住了,和毛裕兴招呼了一下就下了楼。 “小心点。”毛裕兴一直在忙着修补四面透雨的窗户,实在顾不上去帮他。 胡周刚要站起来,却被谭美一把揪住,“胡周,你别走,我害怕,我不会游泳啊,万一水漫上来可怎么办,我不想死。” 胡周皱了皱眉,“别胡说八道,这里够高了,水肯定上不来,就算上来也不怕,我会游泳,只要我在,你保证没事,我发誓。” “嗯,嗯,那你千万得在我身边啊。”谭美蜷着身子朝胡周凑了凑。 胡周胸膛一阵异样,谭美平时剽悍惯了,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小女人般如此依赖他,这种感觉还别说,真挺受用的。 胡周和谭美相互找到了慰藉,毛裕兴一直在忙着修补窗户的缝隙,谁都没注意董贞慢慢挪到了毛阿婆躺的地方。 没等她靠近呢,毛阿婆猛地睁开双眼,原本浑浊发白的眼眸突然变得凌厉迫人。 她恶狠狠盯着董贞,好像随时都能跃起来将她吃掉。 董贞不屑的瞄了她一眼,唇角翘起,露出一个冷笑,右手伸入口袋,慢慢摸出个东西。 毛阿婆眸光一阵慌乱,她拼命挣扎想要反抗,可惜,全身上下,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情急之下,喉咙中一阵晃动,发出咯咯的响动。 “阿婆,你怎么了。”谭美转回头,恰看到董贞朝毛阿婆伸手靠近,不由得一怔,“董姐,阿婆好像不舒服。” “没事,我看看啊。”董贞肥硕的脸蛋微微一僵,暗暗收回右手,轻轻将左手搭在毛阿婆额头,“不热,没什么事。” “我们俩来照顾阿婆,你去帮毛警官。”胡周也反应过来,眸光闪烁了一下,坐在了毛阿婆身边。 “也好。”董贞勉强笑了下,站起身朝毛裕兴走过去。 “胡周,你这是做什么”谭美也靠了过来,小声在胡周耳边嘀咕了一句。 “你傻啊,现在这情况,最危险的不是狂风暴雨,也不是水灾。” “不是水灾是什么”谭美骇的缩了下脖子。 “邪灵你忘了”胡周神神秘秘的朝董贞努了努嘴。 “不是说邪灵被封在阿婆身体了嘛别吓唬我。”谭美不由自主又靠近了胡周一点,就快贴在他身上了。 ===第564章 生死时刻 曾明明下了楼梯,才这么一回儿工夫,水已经漫到屋子里,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漂浮了起来,水涨的速度极快,院子里的水都没过了膝盖。 曾明明扶着墙壁往院子里走,一眼看见门口戳着木棍,顺手拎了起来,拄着木棍,曾明明一点点朝院中央走。 墙角处,鸡窝里扎了锅,十几只鸡发疯似的扑腾着,鸡窝里横着个两根木棍,所有的鸡都跳到了木棍上,栅栏门锁死了,它们出不去,只能无助的扑打着翅膀,妄图从这场水灾中寻得一线生机。 曾明明实在不忍心,摸到栅栏边把门打开,她也没别的办法,打开门,给它们一条生路,能不能活下来,就得靠自己了。 院门外,沐言的跑车已没了大半,车与门之间,汇聚成一片汪洋,沐言就在这片汪洋中蹒跚前行,水没到腰际,每一步都那么艰难。 不远处,电线杆连倒了两根,其中一根整个从泥地里翻了出来,半浮在水面上,凌乱的电线浸泡在水里,噼里啪啦的响。 水面嘶嘶冒着弧光,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就想湖面上漂浮着无数蓝色的星星。 曾明明想都没想,淌着水朝大门口走。 “别过来路面底,到处都是泥,你回屋子里去,我马上就过来了。”密集的雨幕中,沐言一看看到曾明明不顾一切朝大门外走,赶紧抬高手臂高声呼喝。 “你慢一点,快过来,抓住我的棍子。” 曾明明跨在门槛上,一手抓住门环,举起木棍朝沐言伸了过去。 “你别动,我马上过来。”暴雨喷涌似的往下卸,将沐言的视线蒙上一层迷雾,隔着厚厚的雨雾,他只能模糊糊看见曾明明苍白的脸,她拼命朝自己探出身子,两人距离一点点靠近。 水涨的飞快,脚下泥泞不堪,每一步迈不出去,身体都不由自主朝一侧倾泻,水流湍急,沐言身体上下起伏着,一步步朝大门的方向挪动。 “小心点,我在这儿,过来。”雨雾中,曾明明看不到沐言的脸,她只能拼命的喊,喊的嗓子都沙哑了,声音扩散出去,很快被雨雾吞噬,变的微不可闻。 大水已弥漫到沐言胸口了,院子里的水也漫过腰际,半个身子浸泡个水里,头发黏糊糊贴在脸颊上,汗水,泪水,雨水不停往下淌。 “沐言,扔了手里的东西,快回来”曾明明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眼睛全被水迷住,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一颗心似乎都被撕碎成了碎片,自然洪流面前,人渺小的不堪一击。 她摸了把脸颊上的水,视线中,沐言消失不见了。 “沐言,你在哪”曾明明心狠狠抽疼了一下,拼命四处看,浑浊的波涛中,孤零零漂浮着一个银色的箱子,刚才沐言手中拎着的箱子,沐言却不见了。 “沐言”曾明明手一松,拼命朝箱子的方向游去,有那么一瞬,她觉得整个天地都被水包围了,铺天盖地,洪水就像猛兽,张着大嘴吞噬了一切。 她用尽全部力气游到箱子旁边,一手抓住箱子一角,另一只手,不停的四处划着水,四野茫茫,眼前都是水,什么都看不见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沐言,你不能死,我还没嫁给你呢,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一定要娶我的,我还要给你生孩子,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曾明明孤零零立在水中,脚下越来与虚浮,磅礴的雨雾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浸泡在污浊的浑水中,随波逐流。 “水流一直朝这个方向淌,也许沐言也被冲到了下游,对,一定是这样” 冷水呛入喉咙,曾明明一下子清醒过来,只要最后一线生机,她就决不能放弃。 她放松了身体,不在和洪流对抗,随着水流的方向往远处飘。 视线中,眼前有一片模糊不清的亮点,一闪一闪,泛着淡蓝色的幽光。 是那片被电流封锁的水域 曾明明的心微微一颤,难道沐言飘到了这个位置,她瞪大眼睛往远处看,远远的,好像看到眼前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浮在水面,好像是个人。 曾明明一咬牙,踩着水朝那个地方游去。 眼看,那团东西飘进了翻着蓝色弧光的水域,一股黑烟焦灼浮起,空气中多了一些烧焦的味道。 “不要”曾明明惨呼一声,脚下忽然踩到一处滑腻,身子一歪,倒在水面上。 她翻转身子,喝了两口污水,人清醒了过来。 不顾一切刚要冲进那片电弧区,右手猛的被人抓住。 冰冷的手指,熟悉的触觉,曾明明的心一颤,身子已被拉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沐言的身子冷的和冰块儿一样,可他的胳膊还是那么有力,紧紧揽住自己,托高她的身体,让她趴在自己肩头。 趴在他肩膀上,大喊一声沐言,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 “我没事,别害怕,我在。“沐言一支手轻拍着曾明明肩膀,另一支手轻轻将绳子一端绕在她胸口,单手绑了个死扣。 “你刚才去哪了,我还以为” 曾明明抽泣着,松开沐言,使劲划着水,两人一起努力,远离被电弧覆盖的那片水域,曾明明用力抓着路边的树枝,靠近一家人的院墙,攀住墙头,两人终于稳住了身子。 “救生箱沉底了,我只好潜入水里打开箱子,将救生的绳锁取了出来,本想多拿两样,结果一抬眼你就朝下游游了过去,这么大的水,你这是不要命了嘛我怎么喊你都听不到,只能追了过来,幸好还来的及,明明,下次不能这样冲动了,万一真游进那片电弧区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将曾明明圈在怀里,沐言心里踏实了一些,揽紧她不停抖颤的身体,沐言的心又酸楚又甜蜜,刚才的一幕,反复在心头浮现。 生死关头,她半分没顾忌自己,只想着怎样救他。 “我以为你被水冲走了,当时我只想着救你,根本没注意到那片水,到了眼前才发现,我不是有意让你担心的”曾明明刚解释了一句,人就被他紧紧揽住。 “明明,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先保护自己,你要相信我,绝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好吗” 沐言佛开曾明明额头的湿发,轻轻吻了一下。 “嗯。”紧靠着沐言宽厚的胸膛,曾明明的心无限满足,只要沐言还活着,只要他是安全的,就是老天爷给她最完美的馈赠。 ===第565章 究竟是谁? 两人相携扶着,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回到毛裕兴家院外,此时,大门早就被洪水淹没了,院墙只露出个边角。 两人游进院中,大水吞没了一切,原本干净整洁的小院一片狼藉,东厢房屋顶上,十几只鸡缩成一团,躲在楼的廊檐下边,居然都还活着。 沐言和曾明明心里舒畅了不少,家毁了可以重建,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还有希望。 东厢房的门淹没了大半,想从屋子里上楼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沐言用肩膀顶起曾明明,将她送到屋顶上,自己借着她的拽力攀爬上来。 雨,小了些,却依旧连绵不绝,两人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楼那边却安安静静,一点回应都没有。 两人心里腾起一丝不安,沿着屋脊走到楼边。 “师父,你们还好吗” 曾明明没推门,轻声先问了一句。 “明明快进来,小心脚下。”屋内,毛裕兴沙哑着嗓音回应了一句,声音透着疲惫倦怠。 “我来。”没等曾明明推门进屋,沐言越过她,抬脚轻踢开木门,他没立刻进去,从腰畔摸出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对准屋内一晃,光线大亮。 锂电照明灯,也是沐言从工具箱里抢出来的东西。 天已经彻底黑了,楼内更是漆黑一团。 强光照射下,能看到门口地面上散乱成很多钉子,一颗颗,尖头朝上。 “毛警官,出了什么事” 沐言示意曾明明离远些,压低了声音问。 “你们受伤了吗”毛裕兴的声音有些急切。 沐言朝曾明明看了一眼,平静回道:“有一些擦伤,不严重,没出血。” “那就好,进屋再说。” 两人弯着腰进了楼。 楼并不算太小,足有十来个平房,杂物都已经被堆在了角落里,胡周和谭美一左一右坐在北墙边的两个角落,毛裕兴就坐在他们俩的对面,紧挨着的他的毛阿婆仍旧平躺,还没有清醒。 董贞站在角落里,面部表情十分奇怪,屋内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猜忌和不安,尤其毛裕兴,双眼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左右手分别抓着符箓和桃木剑。 “师父,出什么事了”曾明明迈步朝毛裕兴走。 “别过来”毛裕兴出言喝止住她。 “我受了伤,这屋内所有人都受了伤,刺猬精很明显已经潜伏进了一个人体内,现在没事的只有你们两个了,明明,这符和桃木剑你拿好,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为难你们,记住,不管谁招了它的道,就是我,你也不能手软。” 毛裕兴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来。 曾明明蹲下身子刚要去捡,沐言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别动” 他举着照明灯靠近了些,地上散乱着几张黄符和一把桃木剑。 “这是什么”曾明明一眼看到一根深褐色的针插在一张黄符上,只露出一小截针头。 沐言蹲下身子,捏住黄符一角,翻转过来。 这下,众人看的更清楚了,这不是针,而是一根深褐色的刺,刺猬的刺,褐色的刺尖微微发着幽暗的光。 “刺猬精的尖刺不可能啊,这些符都是我刚掏出来的,明明没有刺啊”毛裕兴惶恐抬起头,“明明,沐言,你们要相信我,这东西绝不是我弄上去的,我绝不会伤害明明的,真的不是我。” “我想起来了,刚才在厨房,就是这样的东西扎了我一下,我的手才出血的,原来,他才是被感染的人,刺猬精在他身上”谭美惊慌失措的爬了起来,抱着棉垫朝胡周爬过去。 “不可能是毛警官。”胡周皱着眉思索了下,“刚才,蜡烛忽然熄灭,如果不是毛警官反应的快,我很可能已经死了。” 说完,心有余悸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脖颈。 曾明明这才看到,胡周的脖子帮着纱布,隐约有血渍渗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周,你详详细细和我说清楚。”沐言环顾了下房间内的几个人,对谭美一摆手。 “回你自己的位置呆好,不许靠近任何人。” “我又没被附体,他,他才是”谭美伸出手指指了下毛裕兴,刚要再说些什么,冷不丁被毛裕兴眸光中黯然骇住,话哽在喉咙中,说不出来了。 “再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谁都有嫌疑,所以,你们都不能彼此靠近,毛警官,麻烦你和董姐一人坐在一边,还有,谁也不许在靠近阿婆。” 沐言冷静的开口,示意毛裕兴和董姐分别坐好,对曾明明轻点了下头后,眸光落在胡周身上,“你可以说了,尽量把细节讲清楚。” 胡周点了点头,“我们按照你的吩咐上了楼后,毛警官就开始修补窗户上的缝隙,安排好毛阿婆后,明明担心你的安危就下了楼,董姐帮毛警官递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用钉子刺破了毛警官的手掌,毛警官很生气,两人吵了一架,后来谁都不说话了,楼里越来越黑,董姐就找了根蜡烛点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都累坏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灭了,我疼的不行,想喊,可嘴和鼻子都被人捂住,一股很奇怪的香味钻进鼻子里,我头一懵差点睡过去,这时,毛警官忽然大喊着冲了上来,黑暗中我听到他哎呦了两声,然后我就昏了,等我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受了伤,毛警官发现冲过来救我的时候,脚掌也被放在地板上的钉子扎伤了,也不知道谁干的,把钉子一颗颗大头朝上铺了一地。” “后来呢”沐言一脸沉静的追问。 “后来毛警官就摸出了符纸,说这符有镇魂的作用,普通人贴上最多承受不住昏睡个几天,可如果被附魂的人贴了,立刻就会显露端倪,本来我支持这样做,可董姐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说现在这情况,天灾加都齐了,如果我们都贴上符昏死过去,不是给了那两个东西执了机会嘛,一言不合,毛警官和董姐又吵了起来,争执不下中,你们正好回来了,沐言,你是刑侦高手,断案如神,你来分析分析,到底谁才被刺猬精附体了总这样你怀疑我,我怀疑你的,根本不是个办法啊。” ===第566章 横竖都是个死 “按照胡周刚才讲述的情况,所有人都受伤出血了,只有董姐完好无损,是这样吗” 听完胡周的讲述,沐言沉默了下,视线一一从在场人脸上滑过。 他的眸光异常平静,看所有人的眼神都一模一样,可越是这样,你就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不觉,每个人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她现在没受伤,可三天前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也许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被附魂了,刺猬精很擅长伪装,它能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内心,如果它刻意模仿,谁都看不出破绽。” 毛裕兴瓮声瓮气说了句话。 “裕兴说的没错,我的手三天前的确受过伤。”董贞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有一道很浅的口子,已经愈合了,只是伤口微微还有点发白。 “我觉得不是董姐。”胡周忽然插了一句。 “理由”沐言将视线移到对方脸上,照明灯就放在他脚下,光线斜对着大家,每个人的脸都似被蒙上了一层黑气。 “理由很简单,三天前,毛阿婆察觉到自己身体有了问题,特意将封灵符和捆布交给了董姐,如果她有问题的话,怎么可能会封印她,他们可是自己人” 胡周说的有板有眼。 谭美听完,眸光一亮,刚要称赞,曾明明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这一点根本就不成立,因为你分析的前提是毛阿婆被人附身了,对吧。” “对啊,她不就是出问题了才神智不清了吗”胡周一怔。 “这只是你的猜测,如果毛阿婆没有问题,只是年纪大了记忆力混乱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你这些推断就没有根据。” 曾明明又摇了下头,转脸看向沐言,“就目前这种情况,很难断定谁才是被附体的那一个,这屋子里每一个人,除了咱们俩,都有嫌疑。” “明明,你不要怀疑我啊,我真的没被附体,我跟你发誓,我绝对还是谭美,货真价实的谭美美,绝对不是妖怪,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我印象中的谭美天不怕地不怕,活脱脱一个女汉子,为什么现在吓成了这个样子,不太像啊。”曾明明不信任的摇了下头。 “这不是抓贼好吧,再说,我也没带啊,带了能怎么样,我能蹦了胡周还是毛警官啊,这犯事的可是妖精,不是罪犯,我有心也无力啊。我只是个普通的人,能不害怕妖怪吗” 谭美缩成一团,心有余悸的左右看看,“从小到大,我连鬼片都不敢看,现在,我自己倒成女主角了” 谭美的略带滑稽的控诉本来挺可笑的,可此刻,没人觉得她可笑。 胡周的推断有一定道理,可曾明明分析的也没错,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断定另一个人就是被附魂的人。 现场所有人,都不是陌生人,可越是这样,反而越难以判定。 “沐言,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毛裕兴狠咬了下牙。 “刺猬精擅长变化,妖力相对较弱,但每到子时,他的力量就会增强,如果说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没有多大的攻击力。一旦到了子时,他就会蜕变成可怖的妖怪,以我的能力,自保没问题,可我没能力顾及你们这么多人。而且,双头蛇现在不知道蛰伏在哪,封灵符也不知什么时候失效,一旦这两个妖怪恢复了力量,咱们,都得死。” “现在几点了”沐言眉头一皱,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和曾明明的手机都进了水,已经无法开机了。 “我手机没电了。”谭美摸出自己的手机,哭丧着脸摇晃了一下。 “谭美你的充电宝呢”曾明明忍不住问,这妮子是手机达人,手机充电宝根本不离手。 “都没电了,我刚才害怕,玩了回飞车游戏,流量话费耗电量都用光了”谭美惭愧的低下头,生怕别人还不够气,很没底气的又补充了一句,“胡周的手机也被我用的没电了,无法开机了。” 曾明明气的一滞,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玩游戏,这妮子绝对脑子进水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谭美,还是那个谭美,依旧一加一到了极点,没有被附魂。 “我的手机落在了屋子里,忘了拿。”董贞摸了下口袋,脸色微微一变。 “我的也忘了放哪了,刚才太乱了,谁还顾得上那个。”毛裕兴声音也有点急躁。 沐言眸光一黯,连时间都不能确定,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应该不会太晚,最多八点多。”曾明明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默默计算了一下。 “就算八点钟,也只剩下四个小时。”沐言眸光阴沉了下来,这么短的时候,该如何找到两个被附魂的人呢尤其是刺猬精,不但擅长洞悉人的心里,模仿能力还那么强。 “照明灯能坚持多久,要不,我出去救助”曾明明建议。 “不行,外面洪水泛滥,天色也黑了,更不安全,还是留在这稳妥些,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等,等它自己露出破绽。” 沐言轻叹了口气。 “沐队,你也判断不出谁吗,这可怎么好”胡周微微一怔。 谭美更慌了,外边都是水,出去活不了,呆在这里也是等死,横竖都是个死,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不知道具体时间,照明灯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每个人都有嫌疑,却没有十足的证据,这么短的时间,这种情况下,很难判定谁才是被附魂的人,现在,我们别无他法,只能等到午夜了,现在,所有人都要保存体力,一旦变故发生,只有和他们决一死战了。” 沐言眸光浮起一层狠厉之色,转头看了曾明明一眼,“你去准备些食物,分给大家吃。这时候,恢复体能很重要。” 曾明明一怔,这不太符合沐言的行事作风啊,还没推断就自动放弃 “明明”沐言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曾明明猛地清醒过来。 漠然点了下头,回身翻找带上来的食物篮,董贞本想帮忙,犹豫了下,没有动。 曾明明蹲在地上,背对着所有人准备食物。 除了沐言还能保持平静,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连沐言都判断不出是谁,就算所有人都恢复了体力又能如何 一旦子夜来临,他们真的能对抗双头蛇和刺猬精嘛 ===第567章 邪灵 匆忙之中,曾明明准备的食物很简单,煎饼抹上豆瓣酱,加了火腿和生菜,卷成长条形,还有一小碗的蒜蓉辣酱,用来蘸着吃。 篮子里也有点腊肉和鸡蛋,可楼上哪有火,那些东西便没法下肚了。 忙了大半天,众人水米未进,早就饿了,虽然食物生冷,心里也记挂着一回儿将要面临的劫难,所有人胃口都不太好。 但沐言的话说的没错,再不想吃也得吃,没有体力就更没有希望。 一人拿了一个煎饼卷,闷着头吃,谁也不说话,没人有聊天的兴致,屋内全都是熟人,现在,却潜伏着两个祸害。 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是他。 这种感觉压抑在所有人心里,沉重极了。 谭美咬着煎饼卷,她得承认,这简单的食物的确挺可口的,尤其抹上辣椒后,味道浓郁咸香,如果平时,她肯定能吃它三五个才过瘾,可现在,一来没有那么多食物,二来,她实在也没有吃东西的。 “谭美,这个你吃吧。”胡周见谭美三口两口就塞完了一个,还有些意犹未尽,将手里的食物递了过去。 谭美茫然接过来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才觉得不对劲儿,“都给我,你不饿啊。” “我咽喉痛的很,吃不下。”胡周捂着脖子摇了摇头。 “吃不下也得吃啊,一会儿没力气了想逃都逃不掉,不行,你多少得吃点。”谭美将煎饼卷分成两半,递回给胡周。 胡周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勉为其难咬了两口,没等咽下去,一阵咳嗽,又吐了出来。 “明明,胡周伤的不轻,得赶紧送医院,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玩手机玩的没了电,没准就能打120了。” 谭美自责的看着胡周,眸光中慢慢都是愧疚。 “就算能打通电话,这到处都是水,救护车也开不进来,别胡思乱想了,吃完东西休息一会儿,这个垫子给你靠,能舒服点。” 胡周将身后的垫子撤出来,递给谭美。 谭美一怔,她和胡周一像闹腾惯了,听他讽刺挖苦自己并不觉得多别扭,现在,胡周忽然对她如此温情脉脉,倒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胡周也懂得怜香惜玉了啊。”曾明明微微一笑。 “哪有,没有,特殊情况,应该的,应该的。”胡周抓了抓后脑勺,莫名其脸颊飞起两团红晕,竟然还害臊了。 “怎么还不醒”毛裕兴吃完东西,眸光停在不远处躺在被褥间的毛阿婆身上。 她一动不动平躺着,脸色蜡黄,嘴唇发白,好像都感觉不到人还在呼吸。 “董贞,你那半张符呢,拿给我看一下。”毛裕兴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董贞伸出了手。 董贞放下咬了一半的煎饼,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半张湿哒哒的东西,“喏,给你。” 说完,直接扔给了毛裕兴。 摊开一看,好像是半张符,只是符纸全浸湿了,上边的东西也都晕染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怎么湿成这样”毛裕兴一皱眉。 “外头这么大雨,你说为什么”董贞白了他一眼,继续吃煎饼,也不知道咬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将嘴里的食物吐在手心。 “这饭菜里怎么还有烟丝”董贞眉头一簇,摊开煎饼翻找,果然又找到两根。 “可能是生菜里沾上的,我刚才不注意,对不住了。” 曾明明赶紧解释。 “有点烟叶子怕啥的吃着更有味儿就你事多”毛裕兴呵斥了董贞两句,董贞没反驳,却也不肯再吃了。 “明明,找找还有别的吃的吗”沐言一直冷眼旁观着,忽然,轻喊了一声。 “嗯。”四目相对,曾明明轻点了下头,转身从篮子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罐酸奶,朝董贞走去。 “别和我师父一样,他心里窝着火呢,您别生气。”曾明明将酸奶递给董贞。 董贞叹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接,曾明明手一松,酸奶掉在地上,没等董贞反应过来,曾明明猛地扣住她的双肩,双手顺势往下一滑,捏住她的两条胳膊一转。 董贞被迫转了个身,双臂却被覆在身后。 “明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放开我”董贞吃痛,极力挣扎起来。 “别动,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曾明明单手抓牢她,探出右手将桃木剑摸了出来,对准董贞的命门。 “明明,你”毛裕兴立了起来,指着董贞,一脸惶恐。 “难道你怀疑她是”虽然整整一天时间,毛裕兴都在冲着董贞撒火,还无数次的怀疑她,但董贞被制住的那一瞬,毛裕兴心中忽然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口空落落的,微微有那么点酸。 “丫头,你误会了,我不是。” “闭嘴,不许说话,否则我不客气了”曾明明低喝了一句,董贞还要挣扎,曾明明忽然俯身在董贞耳畔说了两个字,董贞一楞,不动了。 “明明,你有证据吗”毛裕兴翻着肉泡眼盯着董贞,眸光晦暗不定。 “沐言,你来说吧。”曾明明拽着董贞远离开众人,手中的桃木剑始终不离对方命门。 “毛师父你还记得咱们来之前你在车上和我说过的话吗”沐言将视线落在毛裕兴身上。 “车上我说什么了”毛裕兴一片茫然,一瞬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你说董贞不让你抽烟,还说阿婆现在闻不了烟味,所以不仅不让你抽,还把屋里供桌上的香炉都撤了,对不对” “有这回事。”毛裕兴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毛阿婆为什么一直在屋内供着香炉” “那是我们家供养器灵的魂香,就像人吃东西一样,他们也需要供给,补充能量。” 毛裕兴解释着。 “明明和我说过,毛家供养器灵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器灵修炼的玄功需要吸收纯净的能量,而魂香蕴含了求助者前程和祷告,所以,这些香,有助于他们修行。我说的对吗” “没错。” “二十年来,毛兴柱带着两个器灵逃离毛家,毛阿婆施秘法重创了他们三个,为了迅速恢复能力,他们选择了邪术,摒弃了以往的修炼方式,吸食血肉和戾气修炼,这样一来,器灵就变成了邪灵,也没错吧。” ===第568章 竟然是他们! “你说的对,一旦器灵靠吸食戾气和血肉修炼,功力短时间会急速增强,但从此以后,定会陷入魔道,从此万劫不复。我娘到处本来是给大哥一个警告的,让他迷途知返,没想到,他会选择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毛裕兴叹了口气。 “我想知道,一旦邪灵选择了邪修这条路,以前的魂香对他们还用益处吗” 沐言淡然看了眼众人,谭美搂着抱枕,一脸惶恐的看着董贞,胡周还算镇定,而毛裕兴脸上,更多的,还是痛心。 “不但没用,还会损伤他们的魂力”毛裕兴猛地抬起头,“怪不得她死活不许我抽烟,原来,刺猬精真附在了她身上。” “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原来,原来”毛裕兴涨红了脸。 最近这段时间,董贞急躁的脾气改了许多,人也变得懂事和体贴了,还以为她转了性了,没想到,却是被那两个邪灵附体了。 “可如果被附魂的是董贞,她为什么还要伤害毛阿婆呢这说不通啊。” 胡周好似想起了什么,冷不丁插了一句。 “理由很简单,一来她害怕毛阿婆神智恢复认出他们,二来,也想一个假象,双头蛇就附在毛阿婆身上,让咱们放松警惕。” “你的意思是说,双头蛇不在她身上那还能在哪啊”谭美吓的直哆嗦,不由自主朝胡周又靠近了些。 “说吧,你的同伙在哪儿” 曾明明手腕一用力,董贞身体一抖,被迫抬起了头。 她的眸光阴森森看着一个方向,唇边泛起阴冷的笑容。 “你看着我干嘛,我不是蛇精,明明,你千万别信她,她肯定是故意的,想离间咱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我是清白的。” 谭美慌了神,董贞的眸光太诡异了,看的她浑身发毛,四肢无力。 “不可能是谭美,不可能是她”胡周嘴上替谭美解释,身体却不由自主朝一旁退开。 “胡周你也不相信我算我看错了你” “胡周你还记得和我说过的话吗,黑暗中,有人想谋害你的时候,你闻到了一股香味,咱们这屋子里,只有三个女人,明明和董姐都不化妆,除了谭美,还能是谁” 沐言冷冷注视着谭美。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发誓,我从来没伤害过胡周,真得不是我啊,你们为什么都怀疑我,呜呜”谭美急的哭出了声。 “别掩饰了,我知道是你,束手就擒吧,现在离午夜还早的很,你没力气反抗。” 沐言朝胡周一伸手,“。” 胡周一怔,喘了两口粗气,从腰间拽出,递给沐言,“小美是无辜的,她只是被附魂了,千万别伤害她。” 沐言严肃的点了下头,伸手接过,猛的抓住胡周的手腕,咔嚓一声,竟把胡周拷上了。 胡周愣神的瞬间,曾明明忽然放开董贞朝胡周飞奔过来,伸手摸出一张东西,轻贴在他额头。 竟然是半张封灵符 胡周僵硬住,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阵乱动,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委屈。 “你们拷他干嘛”谭美彻底懵了,不是刚才还怀疑自己嘛,还有董贞,她明明被刺猬精附体了,曾明明为何要放开她。 “明明,你和沐言在搞什么” 毛裕兴也有点懵,情况几分钟内不停逆转,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谭美你还记得提审三要素最要的是什么吗”曾明明看着谭美。 “极力证明自己无罪的嫌疑人,往往就是真凶。”谭美苦瓜着脸,一字一句默念出来。 这是在警校就学过的基本常识啊,曾明明问这个干吗。 “对啊,我之所以认定胡周才是罪犯,原因正是如此。”沐言眸光轻落在胡周身上。 “不是说他们附在她身上吗,怎么会是胡周”谭美忐忑不安的看了董贞一眼,此刻的她,眼神依旧冷冰冰的,看的她一阵阵心慌。 “你还记得那些蛋壳渣滓和厨房的被咬烂扎成蜂窝的瓜果蔬菜吗”沐言笃定开口。 “凡事前因后果,顺序不能出错,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附在了董贞身上,她没有理由带咱们去看那些东西。蛇类喜欢吞食鸡蛋,刺猬以偷窃瓜果为食,这是它们的本性,如果董贞被附魂了,以她现在的身份,满可以将这一切都掩饰的干干净净,不会让我们知道。这是其一。” “表面上,所有的人都有嫌疑,只有胡周不太可能,原因很简单,他曾经被那个人攻击过,险些丢了性命,他脖子上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人的惯性思维,凶手不可能是受害者,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恰恰是这一点,让我开始怀疑他,胡周的证词中并没有怀疑任何人,但他刻意说了一个疑点,莫名其的香气。脂粉气,这个屋子里只有三个女人,他圈定了一个目标范围,把自己排除在外,这是他给咱们下的第二个套。两者相加,别人自然不会怀疑到他。” “当然,案件推理不能仅靠直觉,我虽然怀疑胡周,但没有证据。” “所以,我才会把烟丝加入饮食中让大家吃。普通人,最多吃出点异样,不会怎么样,可被附魂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对这个味道非常敏感,肯定不会吃下去。” “胡周吃了啊,只是他脖子受伤,咽不下去才吐的,她也吃出来了,为什么你们不怀疑她呢” 谭美还是不肯相信胡周就是那个人。 “因为我实在没有理由怀疑她。”曾明明朝董贞走去,眸光不由自主湿润。 “大家应该知道我和董姐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她只喊我小曾和明明两种称呼,可刚才,她怎么喊我名字你们还记得吗” “丫头,她喊你丫头”毛裕兴浑身一颤。 “除了阿婆没人这么喊过我,师父,难道你就没发现董姐这两天的变化嘛,她那么臭美的人,怎么可能穿花褂子粗布鞋,又怎么会那么迁就你,真是董姐本人,你那么挖苦她,早就大闹了,不是吗” 曾明明朝董贞伸出手,轻轻握着她的手。 “阿婆,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抓住这两个东西,我老婆子受点罪不算什么,只可惜董贞那孩子,现在还被困在我的身体里出不来呢。” “董贞在您身子里”毛裕兴说话都结巴了。 “不止她,还有那个独眼龙,也被我一起封住了,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讲话。” 董贞的嗓音变的苍老又沙哑,和毛阿婆的一模一样。 被褥中的毛阿婆忽然睁开眼,直挺挺坐了起来,她阴森森看着屋里的人,一只眼空洞无神,另一只却漆黑森然,瞳仁扭曲成蛇。 ===第570章 生离死别 刺猬精的身体瞬间僵硬,好像被钉在原地。 紧接着,一股金黄色的火焰忽然从他头顶上方燃起,很小的一簇,却金灿的让人炫目。 毛裕兴用法力凝聚的光网一瞬间融化成白烟,被蒸干了。 刺猬精发出尖利的鸣叫,身体猛地弹起,放腾到半空中,身体忽然嘭的一声爆炸了。 它原本就没有形体,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元神,现在,彻彻底底消失干净。 擅长蛊惑人满身剧毒的刺猬精竟然被曾明明的一滴血焚烧殆尽,眼前的一幕太让人惊悚了。 “仙灵真血”董贞喃喃低语了一句,看向曾明明的眸光充满了骇然。 “老黄”直挺挺坐在塌上的毛阿婆惊呼出声,“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的血能焚灭我么你的元神,这不可能,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报应,这就是报应,你们俩蛊惑我的儿子,让他误入邪路惨死身亡,现在,元神尽毁,彻底消散,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毛阿婆扬天长叹,从她七岁起接受三个器灵传承,就和他们三个相伴了一生,若说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又怎么可能。 “你不能杀我,别忘了,那胖女人的灵魂还在我的掌控中,就算你不怕死毁了这具身体,她的命你也不顾了吗那可是一条人命” 双头蛇眸光闪过一丝惧意,口气却依旧强硬,董贞的魂魄,是它最后的依靠了。 “你真的以为就凭你半死不活的元神能轻易挤走我的命魂,没点后招我会轻而易举的让你吞噬董贞的魂魄吗,你也不想想,为何你吞噬了一个人类的元神,为何修为没有一点精进” 毛阿婆又是一声嗤笑。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双头蛇的独目中腾起一片骇然,难怪他总觉得体内一直有一股力量在牵制它。 “如果不是为了引出刺猬精,我早就收拾了你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会来探望我,差一点让刺猬精这个祸害着了你们的道。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毛阿婆冷眼扫了下双头蛇,猛地一跺脚,“老黑,动手” 话音刚落,毛阿婆的右眼忽然变成了纯白色,左眼白中浮起大团云雾状的深刻色花纹,那些花纹张牙舞爪朝瞳仁那条小黑蛇扑去,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它。 “老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都是同根,你不能啊”惨厉的呼喝声中,毛阿婆猛地垂下头来。 有灰气从她口中徐徐弥散。 雾气中,董贞呆滞的身影赫然出现,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在她身体右侧,站着一只毛绒绒的猴子。 一对眸光和往日不同,隐隐透出金光,不知为什么,曾明明竟觉得这支猴子有了实体,不再只是虚无缥缈的一个影子。 “娘”雾气散尽,榻上的毛阿婆头微微一垂,口水鼻涕从口鼻渗出,人已经没了声息。 毛裕兴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娘,你赶紧归位,快啊,否则就来不及了。” “儿子,已经来不及了,别难过,娘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算不容易了,临时前还能亲手收了这两个孽障,已经心满意足。”董贞身体一震,毛阿婆的影像徐徐从她身上分开。 “老黑,送她回魂。”毛阿婆闪到一边。 黑猴子眸中浮起些许悲凉,轻轻一推董贞的魂魄,两者瞬间融合,董贞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儿子,别太执着了,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董贞为了你吃尽了苦头,就算有什么错,也都早还完了,娘不希望你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有些事该放下了。” 毛阿婆轻叹了口气。 “急急如律令,还魂复位,还魂复位”毛裕兴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双手一遍又一遍施展着还魂术,白光打在白阿婆虚无缥缈的魂魄上,却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波澜。 曾敏明快步走到榻边,伸手探了探毛阿婆的鼻息,心,瞬间冷了。 怪不得董贞闻不得烟香,原来,早在毛阿婆附魂之初,她其实就已经死了,她是以一个魂体的身份暂时接替了董贞的元神。 用自己的残躯困住了双头蛇和刺猬精的元神,只可惜,刺猬精会血遁,被它借机逃了出来,恰好遇到他们几个人到访,胡周因此受到了牵连。 “师父,阿婆她”曾明明流着眼泪,轻轻摇了下头。 “娘,你不能死,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回魂的,你告诉我,需要什么祭恋,我都听你的”毛裕兴对着毛阿婆的魂魄双膝跪倒。 “裕兴,人命天定,这句话我告诉你过无数次了,你怎么看不开呢,娘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都经历过了,是时候离开享享福了,你何必执着我的去处,我照顾了你几十年了,也该去找你大哥了,他犯了那么多错事,都怪我从小没教育好他。” 毛阿婆慈爱的叹了口气。 “娘”毛裕兴伏地恸哭。膝盖跪地往前匍匐几步,伸开双臂朝毛阿婆抱去。 双手穿透空气,什么也触碰不到。 毛裕兴一怔,几十年了,他见过无数次魂灵,却不曾想过,终有一天,他也会面临和亲人生死离别的这一刻,却无力回天。 “师父,别这样,阿婆她心愿已了,该离开了,你就别让她再牵挂着你了。”曾明明走过去,将毛裕兴搀扶起来。 “阿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父的。” 毛裕兴艰难的点了点头,生别离是凡人三苦其一,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生离死别的心痛。 “娘,您好好上路吧,儿子一定会好好生活,不必担心我。”毛裕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死者无牵无挂的走,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好,好”毛阿婆含笑看了眼毛裕兴,将视线落在猴灵身上。 “老黑,你自由了,我兑现我的诺言。” “主人”猴灵单膝跪下,吞噬了双头蛇,他灵体大增,现在桎梏解除,他也脱离了器灵的限制,已晋升为仙灵,此后,等待他的将是无上大道,只可惜,和他一起接受劫难的三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了。 “去吧,希望你早日修炼有成。”在毛阿婆的祝福中,猴灵化成一团灵光慢慢消失。 毛阿婆欣慰的笑了下,缓缓将视线落在曾明明身上。 ===第571章 萧振邦来了 大雨在一天后终于偃旗息鼓,洪水渐渐退去,毛阿婆所在的村子很多房子都塌陷了,死伤在所难免。 这一天,除了毛裕兴一直守在毛阿婆的遗体旁边,其余的人,包括,意识刚刚清醒,身体还疲倦不堪的董贞,都投入了这次抢险救灾中。 在沐言的带领下,大家动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制成了简易的筏子,没日没夜的在洪水中救助村民,在他们的带动下,村里男女老幼都行动了起来,大家互帮互助,团结一致,尽可能的抢救落水的乡亲和重要的财物,后来,消防官兵,武警战士们也都赶到了,再后来,市交警支队的援助小组也来了,所有的市政府机关,包括省各级部门领导,几乎都第一时间赶到了前线,紧接着,各医院的医疗小分队也纷纷赶到,灾情得到了控制。 在这场人与自然的殊死搏斗中,有人痛失亲人,有人遍体鳞伤,但几乎没有人抱怨,灾难面前,人心出奇的团结,众人和洪水搏斗,和命运搏斗,争分夺秒的挽救一切可以挽救的,牲畜,财物,以及,众人赖以为生的家园。 众人在抗洪第一线上浴血奋战,此时,已分不清谁是官,谁是兵,谁是民。 所有人都浑身湿透,面容浮肿,在洪水中浸泡了二十多个小时,身体已疲惫到极点,可胸膛中那团火却不曾熄灭。 让谁都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在抗洪第一线遇到他。 那时已接近傍晚,沐言他们刚把一群困在洪水中的牲畜转移到安全地方,一个村民划着木盆回来求助了。 二十里外,小清河的水位已经涨疯了,河堤眼看不保。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的村民都惶恐异常。 小清河的河提位于村子的正东方,如果河提崩塌,整个村落将再次被洪水吞噬,一切,将荡然无存。 情况万分紧急,沐言当机立断下了决定,留下胡周,谭美,董贞协助村里的联防官兵将村民和财产往高处转移,他和曾明明上了消防官兵的皮筏艇,将能找到的一切围堵物装满后,开足马力朝小清河方向驶去。 皮筏艇飞速驶到现场,河堤处已经有数百名官兵在抗洪抢险了。 一群身穿的干警夹杂在无数武警官兵中在河堤上奋战,里面还有不少沐言熟悉的面孔,市局的很多同事都在,甚至,里面还有省司法厅的在晃动。 河堤东面已经崩塌出一个十米左右的缺口,洪水夹杂着泥沙蜂拥倾泻,丢下去的沙包迅速被冲开。 缺口两侧,整个大堤似乎都在晃动,如果这一段河堤崩塌,遭殃的可不只是围堵的这数百名官兵,还有小清河下游三十多个村落,四个村镇。无数生命财产安全,危在旦夕。 “沙包,上沙包,快”离缺口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一艘船艇上,看背影年纪应该不小了,头发都有些斑白,但他的后背挺的很直,声音洪亮有力,洪水一涌上来,晃的小艇如汪洋中的一片孤舟,可他依然站的直,一点儿也不慌乱,有条不紊的指挥官兵将沙包扔进缺口中,奈何水流奔泻的实在太凶猛了,沙发刚投下去,立刻被冲散。 “明明,救生衣穿好了吗”见情况危急,沐言加足马力朝缺口驶去,“我靠近的时候,你用缆绳固定住,自己要抓紧船舷。” 沐言立在船头,疾风骤雨中,皮筏艇像离弦之箭,飞速全力行驶,在水面上颠婆了七八分钟,皮筏艇渐渐靠近了指挥艇附近。 忽然河堤处传出一阵诡异的响动,“咔嚓咔嚓”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不好河堤又裂了两道口子,再这样下去,这段河堤会彻底塌陷的,怎么办沙包,我们需要大量的沙包,快” 穿着救生衣奋斗在洪流中的武警大声惊呼起来。 沐言放缓了船速,慢慢靠近指挥艇,曾明明手机眼快,伸手将缆绳套在对方艇边的船柱上,船还没听稳,一股巨浪猛地倾泻过来。 指挥艇上的三个人都被巨浪冲倒,沐言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手一个抓住两名年轻的警员,曾明明伸手扶稳另一个。 “谢谢,你们是那个部门的我们现在急需大量沙包。”年长的警官转回身,刚说了一句话,一抬头,众人都愣住了。 “萧厅长”曾明明楞在原地,一直以为他是市局哪位领导干部,没想到竟然是他。 萧振邦,省司法厅副厅长,萧雅的父亲。 “我是萧振邦,你是原来是沐队长,我说谁这么勇猛呢,这么大的水也敢开着物资船过来支援,太好了,我们正需要大量的沙包。” 萧振邦稳住身形,一眼看到沐言,方正的脸庞上瞬间浮起一层笑意。 没等沐言回话,他刚救起来的那两个警员哇哇吐了两口浑水,其中一个眼睛片都飞了一个,从头到脚湿的和个卤煮鸡似的,他东倒西歪的走到萧振邦身边,大声喊道:“厅长,这里太危险了,沐队已经来了,让他指挥,咱们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去,您的安危最重要” 另一个警员穿戴的市里的,看样子,也是某个部门的领导,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附和道:“厅长,你听小王的吧,这儿实在太危险了。” “危险不过是船摇晃了两下,你们就吓成了这样,如果咱们这样都危险,那些跳进水里围堵的官兵呢,他们不怕,我萧振邦怕什么,不要再说了,快点,先把沐队带来的这船物资调过去” 萧振邦挥手大喊了一句,也不管秘书小王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竟然要翻越船舷过来搬运沙包。 “萧厅长,不能动”沐言一伸手拦住了他,眸光炯炯盯着不远处越来越大的河堤缺口。 “沐言难道你也想劝我”萧振邦脸一扳,一股迫人的气势立刻散发了出来。 ===第572章 堵缺口 “萧厅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面对萧振邦锐利迫人的官威,沐言依旧沉稳如斯。 “你看缺口两侧的裂缝越来越大,洪水就这样,一旦出现缺口,两侧河堤的压力必定会增大七八倍,这种水流下,单个沙包根本稳定不住,必须先堵住那处缺口,再用泥沙包堵住缝隙,才能缓解大堤承受的压力。” “你说怎么办吧。”萧振邦脸色平缓下来。 “将你们船上的泥沙包都搬过来,明明,你过去帮忙,快”沐言对曾明明点了下头。 虽然想不通沐言的用意,但曾明明丝毫也没有犹豫,纵身一撑船梆,跳了过去。 “不能动那些泥沙包,那是固定指挥船的,现在风浪这么大。”秘书小王一看曾明明搬沙袋就急了,伸手就去拦。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官僚主义,闪开,照沐队说的做,这是命令”萧振邦大喝一声,低头去搬船舱里的泥沙包。 “厅长,我来吧,你的腰椎不好,不能这么用力。”小王苦瓜着脸,跟在萧振邦屁股后边转。 “让开,要么帮忙,要么闭嘴”萧振邦也不理他,奋力来回搬运着沙包,小王见状也不敢在说什么了,伙同另外那名警员一起,众人齐心合力,很快,便将指挥船上的沙袋全搬运到沐言的船上。 眼看沐言的皮筏艇下沉了十来公分,大水都弥漫到船边了,曾明明心里一颤,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沐言,你真要用这艘船堵缺口,太危险了。”曾明明一把抓住沐言的胳膊。 “现在只能这么做,沙包太轻,一个个丢下去不足以阻挡洪流,整个船为一体,就不一样了。” 沐言低头从船舱中拿出绳锁,来回穿梭固定,将沙包紧紧绑牢,现在的皮筏艇就好似一块完成的沙包,超重量级的。 “沐言,注意安全一定要小心”萧振邦站在指挥船上,紧盯着沐言,眸光微微浮起一丝欣赏。 “是萧厅长能不能让缺口附近的官兵先让开一个位置。我好把船开过去。” “好”萧振邦举起扩音器,大声下达命令。 水流早把附近的官兵冲散,大家正无计可施,忽听到萧厅长的命令,水性好的迅速游开了,剩下的那些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也远离了缺口。 没有了官兵用堵成的人墙,洪水似乎更大了一些。 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两侧河提深处传来的咔嚓声,裂缝又一次扩大了。 “明明,解开缆绳” 沐言大喝。 曾明明一咬牙,解开绳锁用力一抛 她死死盯着沐言开走的方向,雨水和洪水在眼前弥漫,视线中,只剩下沐言山岳般巍峨的身躯,远远消失在水雾深处。 “别担心,沐言这小子有勇有谋,绝对不会有事的。”萧振邦缓缓走了过来,和曾明明并排站立,视线也一直凝住在沐言的身影上。 曾明明一声没吭,此刻,她不需要任何安慰,只想就这样远远看着他。 解开固定锚,开上去。 萧振邦沉稳的扶住了船梆,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厅长,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做,沐队长已经过去了,他一定能堵住缺口的。”小王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沐言开的是皮筏艇,分量轻,就算装满了沙包分量也不见得有咱们这艘船沉,如果他能堵住,一切都好,如果堵不住,咱们这艘也能派上用场。” “可厅长您不会游泳啊,太危险了”小王声音都戴上哭腔了。 “我还穿着救生衣你看看他们”萧振邦伸手一指在水中浸泡的官兵,除了少数十几个人穿着橙黄色的救生衣外,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救生装备,还有很多人,衣服都撕破了,有好几个人着上半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说,很多人额头脸上都带着血渍。 “”小王惭愧的低下头。 “开锚,蔡科长,你把船底的排水阀打开,让舱内存一半多的水加重重量,开船,跟紧沐队长的船,快” 萧振邦下了死命令。 曾明明心头一热,扭头看向萧振邦沉稳坚毅的脸,“谢谢你萧厅长,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放心,我命大着呢,一穿心我都挺过来了,何况这场小小的洪水。” 萧振邦不羁的一笑,那笑容肆意张扬,望着这张淡定自信的笑脸,曾明明心中莫名多了些奇怪的感觉。 这样的萧振邦和她心底深处的那个人,有很大的不同。 就像韩宇,表面上和骨子里截然不同的个性。 人,真的有两面嘛 沐言将马力打到最大,能听到马达声轰隆的嗡鸣,水花一路飞溅。 船如离弦之箭朝缺口冲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水流越来越大,凶猛的泥浆翻卷着巨浪,一席卷过来。 皮筏艇在巨浪中上下颠簸,泥沙包不停跳跃,沐言眼底一沉,伸手将轮盘固定住,低下头,掰开了皮筏艇的出水阀门。 水一股脑涌了进来,泥沙包吸收了水流,越来越重,随着重量不断增加,船身渐渐稳住,速度也降低了不少。 沐言冲回驾驶座,用力连拽了三下引线,将发动机启动到最大。 刺鼻的汽油味弥散出来,发动机受不了这连番强负荷,冒出了黑烟。 十米九米,更近了 船舱里的水没过了大腿,整艘船几乎沉浸了水底,沐言最后拽了一下引线,返身一跃,从皮筏艇跳了下去。 皮筏艇擦着他右肩膀轰鸣滑过。 沐言顾不上肩膀的疼痛,用力划着水往后退,一股巨浪席卷冲来,将他打翻在水底。 “沐言” 不远处,萧振邦的指挥艇也冲了上来。 看到沐言被掀翻在洪水中,曾明明的心都仿佛被这洪流撕得粉碎 皮筏艇沉了下去。 一船的泥沙包缓缓,将缺口封住。 洪水震荡了两下,被拦下了。 一股气泡从水底咕嘟嘟冒上来,一连串儿的气泡,泛起丝丝缕缕的血色。 曾明明眼睛都红了,不顾萧振邦的劝阻,纵身朝洪水中跳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扎入水中,顺着水里那一缕红线,拼命往前游去。 “快,迅速支援,堵住缺口,物资船呢,快上来,缺口已经封住,必须堵住,快” 头顶四周,呼喝声不绝于耳,曾明明不顾一切的往前游着。 ===第573章 缺口堵住了! 水,混合了泥浆砂石,浑浊腥臭,曾明明灌了几口水,勉强从水里抬起了头。 水底能见度太低,什么都看不到,连血线都不见了。 “沐言,沐言”曾明明一边踩着水,一边大声呼喊。 不知什么时候,大雨总算停了,小雨淅淅沥沥飘在头顶上,天空中沉积了多日的乌云,正慢慢散开。 不远处,猛地传来一阵波动。 皮筏艇从水底翻涌了上来,整个船翻转了过来,船底侧了过来,仿佛被一支强有力的手臂推搡着,不停往缺口外一动,眼看又要被洪水冲开。 曾明明一咬牙,奋力朝缺口处游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皮筏艇再移开,沐言拼了命才堵住的洪水,绝不能再让它肆虐。 曾明明伸手抵住皮筏艇,头和肩膀死死顶住皮筏艇的船底,她咬紧下唇,双腿不停的踩着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顶住,绝不能让洪水再冲下来,绝对不能。 弧形念力光缓缓从体内爆发,一股无形的力量蜂拥而致。 皮筏艇真的被她顶住了巨大的冲击力一股一股朝曾明明撞击过来,口腔里一阵阵咸腥涌出,她拼命的用力顶着皮筏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她能坚持到支援的过来,大堤就能保住,沐言就会获救。 “明明,坚持住,我来了”身后,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猛地临近,曾明明心头一暖,沐言从水浪中破水而来,左手中还拎着一个沙包。 看准缝隙,将沙包狠狠塞上,沐言肩膀一挺,用力撑在皮筏艇的另一侧。 “沐言,你没事吧。”看着他肩头猩红的一片,曾明明心头一痛。 “我没事,别松劲儿,坚持住明明,一定要坚持住。”沐言脸涨的发青,双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都膨胀了起来。 水流的冲击力强大而凶猛,这么大的力量,刚才曾明明是怎么一个人顶住的,他实在难以相信,那个瘦弱的身躯竟然承受住了这么大的压力。 皮筏艇缓缓朝两个人压过来,曾明明的精神念力透支到了极点,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明明,你闪开,我顶着,快闪开”沐言大吼。 “我不会走的,要死一起死”下唇早就咬破了,体内的最后一点力气眼看就要用尽。 “我不会让你死的”沐言猛地大吼一声,用尽全力一顶,皮筏艇竟被他顶回了缺口。 这时,两条黝黑的手臂忽然伸了过来,一名赤着上半身的消防官兵率先游了过来,双手一顶,替曾明明承担了一部分力量。 紧接着,一个个手持沙包的武警接二连三的赶到,一条条手臂撑过来,一个个沙包扔下去,缺口越来越坚实,越来越稳定。 “你们几个和我们一起顶住,你们几个去堵两侧的缝隙明明,你休息一会,人够多了。” 沐言沉稳的下达着命令。 “我没事,我坚持的住。”曾明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抵住船底。 “嗯,我们一起坚持”沐言用力点了下头,游到曾明明背后,圈住她的身子,死死将船头抵住。 “坚持住兄弟们,缺口马上就封死了,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上身赤膊的消防官兵也被眼前这对情侣生死与共的样子感染了,挥动着手臂大声高喊起来。 尤其是那个瘦弱的女警,刚才一人之力抵住洪流的瞬间,所有的抗洪战士都被深深的震撼了。 一个女人,关键时刻都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死,真让他们一群汉子汗颜 “坚持住坚持住”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 “缺口两侧多来点沙包,这有一条裂缝”有人高喊。 “这也有一条,这里需要沙包,快” “厅长,您怎么也下水了啊,危险,哎呀,沙包,顶住,顶住”小王的声音在洪水里嘶吼。 “同志们,坚持住,后备物资船马上就到,为了人名群众财产生命安全,一定要坚持住” 萧振邦的声音从水面上激荡过来。 曾明明恢复了些力气,轻轻拽了下沐言的袖口。 “萧振邦刚才提到了他被伤的事,找个机会,确认一下。”她压低了声音,在沐言耳畔低语。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保持体力,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沐言紧紧揽住曾明明的肩,两个人一起抵住洪流倾泻的中心,在他们四周,到处都是抗争在第一线的热血男儿。 自然灾害面前,永远是这些武警士兵,消防官兵冲在第一线,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捍卫着一切,保护着一切。 “水流改道了我们成功了” 一名官兵振臂高呼起来。 涛涛肆虐的洪水终于被驯服住,无可奈何的归入它的流向,缺口压力慢慢减缓,河堤保住了 “河提保住了,我们胜利了,胜利了”无数声音从河堤处蔓延开来。 曾明明心底一松,一口气没提上来,慢慢瘫软在沐言怀里。 迷糊中,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浸泡在了冰水中,四肢又麻又烫又热,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 稀里糊涂的,好似又回到了和毛阿婆分别的那一刻。 “丫头,你的血液中含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血脉相承的力量,你的下一代绝不是个平凡的孩子,它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劫难,也许,会危及的你的性命,记住,只有用心去包容才能化解这场劫难,千万记住,用心去选择,用心去爱。” “阿婆,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一定会好好爱我的孩子的。” 曾明明喃喃低语着,身体越发滚烫了,只有身畔还有一丝清凉,曾明明不顾一切的揽紧那份清凉,最终沉沉睡去。 “孩子”曾明明的梦呓大多含糊不清,沐言听了半天,也只听清楚孩子两个字。 这丫头想什么呢,还没嫁给我,就想要孩子了 不过,这个愿望似乎也挺容易实现的,自己的妈妈虽然有些固执,但有一点,沐言十分肯定,如果曾明明有了孩子,她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拒绝他们在一起了。 孩子 也许真是个好办法。 ===第574章 起争执 抗洪抢险医疗小分队临时工作地点就搭建在一个老乡家的院子里。 他们家地势比较高,屋子也多,受灾不算严重,正好搭建临时医疗所,方便救助受伤的村民和抢险的战士。 此刻,曾明明半靠在临时搭建的病上打点滴,她昏睡的这几个小时内,沐言一直守在她身边。 经过治疗,高烧总算退了,人却一直昏睡不醒,医生检查过后,说是疲劳过度导致,沐言自是心疼不已,一步不离的守着。 医生帮他处理的肩膀上的伤,打了消炎针,建议他也睡一会儿,沐言的确很累,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丫头看起来大咧咧的,可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和自己也不明说,看她平日笑呵呵什么都不在乎,可睡着了,却一直紧缩着眉头,蜷缩着身子,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让所爱的人没有安全感,的确是他的责任。 为了上一代莫名的纠葛,母亲的阻扰,也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压力,母亲的性格有多强势沐言心知肚明,可两个女人在他生命中一样重要。他不可能为了一个舍弃另一个。 要怎么样才能解开妈妈的心结,让她接受明明 这件事不容易,可再难,自己也必须要做到。 他不想明明在为了这件事伤心难过。 还有一件事,刚才毛阿婆离开的时候,好像和明明说了些什么,只可惜,在场的人除了她和毛裕兴其余人都看不到毛阿婆的魂魄。 不过沐言很肯定,毛阿婆说的话一定很重要,否则,毛裕兴的眸光不会那样担心。 抢险救灾中他曾问过明明,却被她敷衍带过,她越说的轻描淡写,沐言反而越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毛家法术最擅长占卜和趋吉避凶,难道,毛阿婆预料到了什么 沐言斜靠在边,闭着眼想心事。 他的右手一直握着曾明明的左手,只有握紧她,他的心才是安定的。 院内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护士急速跑出,隔着窗子一看,一副担架抬了过来,尾随在担架旁边,哭天抹泪的不正是萧振邦的私人秘书小王 沐言心一动,站起身,看了看输液的瓶子,走出了临时病房。 “医生,医生呢,萧厅长晕倒了,快来人。”小王一进院子都高声呼喝起来。 医生抱着急救包跑了出来,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回儿,翻开萧振邦的眼皮看了看,转头吩咐护士,“输氧,三号营养液。” “萧厅长怎么样严重嘛,要不要立刻派车去大医院救助。”小王脸都哭花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应该是疲劳过度引发的休克,休息一下就回好的,不过,萧厅长的心跳很慢,还有轻微的房颤,小刘,腾出一间安静的屋子,给萧厅长做一下心电图。” 讪讪抬头,“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患者,没空房子了。” “这怎么行,赶紧让他们腾出一间来,萧厅长需要安静的休息。他心区附近受过创伤,心脏一直不太好,你们得彻底检查才好。” 小王急了,口气不由自主就有些强硬。 “你安排下,把几个轻病号归在一起,腾出一间病房来。”医院皱了皱眉。 “不用这么麻烦了,让萧厅长去我们的病房吧。”沐言迈步走入院中。 “可那女孩儿还在输液呢,人一直都没醒,她可是抗洪英雄,一个人顶住了大堤的英雄。”早就听说了曾明明的事迹,对她钦佩不已,现在看来有人仗势想挤兑她出病,心里顿时有点不平。 “我管她是谁,现在,萧厅长的身体最重要”小王脖子一梗,和对上了。 “你这人咋个说话呢,你们厅长重要,抗洪英雄就不重要要不是他们,大水早把这冲垮了,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包括你小子在内” 一个村民从治疗室走了出来,他胳膊上套着绷带,脑袋上也缠着绷带,四方脸,浓眉大眼,个子又高又大。 “就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来的时候院长就说了,我们是医护人员,看病必须一视同仁,萧厅长只是累晕了而已,休息椅下不就行了,何必把别人赶出来。” 瘪了瘪嘴。 也许是听到了院子里争吵,很多病患都从病房中走了出来。 七嘴八舌的加入了议论中。 语风一边倒,没一个像着小王说话的。 小王被众人挤兑的说不出话来,脸涨成了猪肝色,其实他真没想挤兑谁的意思,只是太担心厅长的安全了一时间说错了话,没想到犯了众怒。 “大家都少说一句,我想这位同志也是太着急了没别的意思,你看这样好不好,那间病房不小,里面有两三张病,我让人收拾一下,中间隔上层布帘,互不影响,可以吗” 医生老道的打起圆场,小王见状,也没在争执。 很快,病房就收拾利落,隔离帘挂好,萧厅长被安排到曾明明病的另一边。 检查了二十分钟,医生很确定的告诉小王萧厅长没事,只是有点虚弱。 小王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看看一直在旁边帮忙的沐言,又看了看撅着嘴的,和对面面色苍白一直昏睡不醒的曾明明,心里,不禁有点愧疚。 说实话,他也挺佩服这女警的,一个女人在生死关头比男人还勇敢,单单这一点,就比他强。 “沐队长,刚才我真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太着急了,您千万别把这事告诉萧厅长,否则他又要骂我不懂事了。”见医生和护士们都出去了,小王讪讪来到沐言旁边,红着脸解释起来。 “没事,我能理解,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沐言淡淡一笑。 “谢谢,谢谢。”小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也尴尬的笑了。 “小王,你跟了萧厅长多长时间了”沐言很随意的问道。 “快六年了,就好像一眨眼似的。萧厅长对我,有再造之恩。”小王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却发现鼻梁上一空,手停在半空,微微有点讪然。 “我听说你是从地方直调上来的,萧厅长有眼光没看错你,是个好秘书。” 沐言的话,正戳中小王的心窝,心下感慨,话也多了起来。 ===第575章 没得选择 小王原名王建树,是省扶贫支教计划中第一批因此获益的农村孩子,他的家在涞源山区,家里孩子多,生活十分艰难。 大学毕业后,小王被分配到了县城的政府机关成了个小文秘,工资不高,工作量超大,经常加班加点不说还总被同事排挤,这些,王建树都不在乎,他能走到今天已经比同村其他孩子强上百倍了,最起码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着。 王建树文笔虽好,可为人处世远不如其他同事圆滑,在单位混了好几年,还是最基层的职员,为此,他也郁闷过,后来,索性认了。 他一个大山出来的,没人没势没背景没关系,还想升迁不是做梦吗 只是他做梦没想到,有一天,他真遇到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他无聊时撰写的一篇新闻访谈录被省厅的一名领导看中,指名点姓要他当他的贴身秘书。 省厅二把手啊,那可是比县长还大了一级的官。 王建树激动的好几夜没睡,就连他出生的村子都被震动了,村长带头放了好几挂鞭,还把村里最好的宅基地分给了他们家。 一向老实巴交的父母现在在村里都成了名人,走到哪都有人伸大拇哥。 全家老少都沉浸在喜悦中,只有王建树暗暗有些担心。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身为一名秘书必须要懂得揣摩领导的心思,善于察言观色,处事八面玲珑。 可他天生个性耿直,最不擅长逢场作戏,这个秘书,他能胜任吗 为了不被省厅的同事笑话自己土气,王建树苦练了好几天普通话,还特意去派出所改了个文绉绉的名字,王学文。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省厅,没等熟悉环境呢,就被分配到了医院特护病房。 亲点要他当秘书的就是萧振邦,只不过当时的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性命危在旦夕。原本萧振邦看中了他的文笔调他上来做个负责撰文的秘书,没想到会突发意外。 那几个月,先后有数位领导干部遭遇击身亡,萧振邦不幸也遭遇了同样的事,左胸中了一,幸亏他的秘书长替他挡下第二,他侥幸活了下来,秘书长却牺牲了。 于是,王学文临危受命,直接变成了萧振邦的贴身秘书。 说起来,他的提升真有些戏剧性,也许命中注定,他王学文就有这官运吧。 照顾了萧振邦半年后,萧振邦痊愈回归省厅工作,王学文也得到了萧振邦的认可,正式升任秘书长一职。 不同于其他领导干部,萧副厅长对自己要求异常严格,但对下属却平易近人,相当宽厚。 王学文庆幸自己遇到了伯乐,发誓一定要报答对方的知遇之恩。 听着王学文自述似的叙述,再看看他眸光深处绝无作假的炙热,沐言陷入沉思中。 萧振邦左胸上致命的伤真实存在。 就算法再高深的人,一定距离内,微小的误差在所难免。 而萧振邦是个异常谨慎的人,这种人,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为人处世沐言早有耳闻,整个省厅,乃至各市各县,好口碑不言而喻,声明远在省厅罗厅长之上。 只是因为罗厅长的家族势力庞大才与正厅长的职位失之交臂。 但这些年以来,萧振邦不但没有表现过任何不满,而且积极主动的配合罗厅长所有的工作,将省司法厅打理的井井有条。 表面上,省厅两名负责人之间关系融洽,上下级非常协调。 可为什么,罗局长会暗中给他下了一个彻查萧振邦的秘密任务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萧振邦工作能力强,人际关系好影响了罗厅长的声明,还是萧振邦本人隐藏的太深。 说实话,沐言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的怀疑萧振邦,可这几个月的调查,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李林海和萧振邦之间,有长达二十年的来往。表面上,他们一个是官一个商没有太多的交集,可实际上,两人私交甚笃,很多人都曾亲眼看到李林海自由出入省厅办公室。 这一点,几乎整个省厅的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但也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反而让人无从怀疑。 据说李林海伏法之后,萧振邦还曾主动申请纪检部门调查过自己,他承认和李林海私教不错,但否认李林海利用他的关系违规暗箱操纵,他是给李林海的公司开过绿灯,但都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合理合法的操作。 调查结果清晰明朗,萧振邦和李林海之间并无任何不正当的合作。 这件事发生后,萧振邦一度低迷了一年,省厅的大部分工作都回落到罗厅长手中。 奈何,他的工作能力实在和萧振邦差了很多,不得已,这才重新将几项重大的工作重新交回对方手里。 只是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经产生,矛盾日趋激化,这才有了后来罗厅长暗中把沐言调到省厅,彻查萧振邦的事发生。 原本,罗厅长的用意只是想让沐言查出萧振邦工作上的疏漏,最好能查出他一些贪污受贿的事实,握有控制他的把柄。 不料,却被沐言调查出了其他的事。 这些事,件件和七杀组织有关。 这个调查结果曾让沐言无比震撼过 萧振邦和七杀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他是不是隐藏在黑暗中那名真正的黑手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沐言心中,很难定论。 冥凤,周疏影,七杀中最擅长揣摩人心的女杀手,擅长通灵术和催眠术,她的身世离奇,来历颇为神秘。 沐言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查出她的个人简历。 她是在印度长大的华人后裔,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印度,后来被一名中国籍男子收养,从印度来到了中国。 而收养她的人,正是萧振邦。 萧振邦不止收养了周疏影,麒麟,还有先前死去的银狐,包括现在在逃的毒蝎萧克,包括韩宇,都和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 还有,萧振邦妻子的离奇死因。足可见这个人的隐忍和冷酷。他的目标性极强,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 但,这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幕后主使真是萧振邦吗 沐言掌握的证据仅仅证明他认识那些人,认识,就代表能控制吗 包括沐言本人,三年前那次接触,击,险些丧命,从始至终,他都没和幕后那个人有过实质性的会面,甚至,连和他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不久前,沐言忽然受到七杀的暗语,以曾明明和他母亲的性命威胁他,要么放弃手里的调查,要么就给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送终。 为此,沐言一度陷入了迷惘。 做为一名刑警,他有责任将真正的罪犯绳之于法,但做为一名儿子和爱人,他更有义务保护她们的安全。 那条暗语很简单,要么加入,要么为敌。没有第三个选择。 v ===第576章 致死无悔 沐言陷入深深纠结中,无可奈何只得选择了逃避。 隐居在四合院的那两个月,他深入浅出,不敢和任何人接触,更不敢曾明明和自己的母亲,他并不担心七杀的人会对付他,但他害怕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这段深居浅出的日子,沐言并没有颓废。他需要时间思考,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找到突破口。 沐言深知想彻底保护家人的安全,必须将七杀一网打尽,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现在,他有怀疑目标,但没有实证指认他有罪。 曾经,他也想从麒麟下手,旁敲侧击寻找证据,可一番对话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麒麟对首领的忠诚度甚至超过了他的良知,即使他知道七杀最近几年的行径已上升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他仍旧选择了坚守。 在沐言独居的那段日子,两人经常见面,偶尔小酌聊天,也会聊起冥凤,聊他们小时候的事,甚至,也聊了不少关于收养他的那个人的事。 心照不宣,麒麟似乎也知道沐言怀疑谁,他也清楚沐言之所以陪他喝酒聊天不过是为了从他那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什么都知道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去找沐言。冥凤死后,他心如死灰,现在的七杀已经不是过去的七杀了,以前,它像一个家,现在,更像个无底深渊。 明知道迈出来能解脱,再深陷则无法自拔,可他就是迈不出来。 两人最后一次会面的情景不知不觉又浮现了出来。 “沐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盯着路灯看吗” 那天傍晚,沐言看到麒麟的时候,他已经喝的半醉了,身边一地的啤酒罐和食物,他看起来那么颓然,像个流浪汉似的,头发散乱,面容枯槁,他半仰着头喝酒,眸光始终盯着头顶上方。 一群飞虫围着路灯盘旋,好像群鸟在追赶太阳。 “明知道会飞蛾扑火,为何不抽身而退呢”沐言抄着手,低下头看他。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从小影离我而去的那天开始,这里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麒麟握着啤酒罐的手轻触了下左胸,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陪我喝酒如何” “荣幸之至。”沐言席地坐在他旁边。 伸手拿起一罐啤酒打开,也不嫌地上摊着的报纸油腻,捏起一粒油炸花生米扔进嘴里。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你一罐我一罐,边吃边喝,不知不觉,竟然把所有的酒食都消灭干净。 对视一眼,麒麟摇摇晃晃站起,“改天该你请我了,走了。” “请客没问题,但这一地的垃圾你不会让我一个人收拾吧。”沐言耸了耸肩,低下头去收拾地上的东西。 麒麟一怔,脸上浮起不羁的笑,“我几乎都忘了,你是一个警察,说起来真可笑,我麒麟混到现在,居然只剩下一个警察乐意陪我喝酒聊天,真是悲哀。”说完,扬手将啤酒罐扔向远方。 收拾完地上的杂物,沐言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路是你自己选的,如果你不愿意没人逼你,可这条路却是别人的,你没权利把你的垃圾扔在路上,阻挡别人的脚步。” 说完,径直朝那个空易拉罐走去,捡起来,将手里的垃圾轻放在垃圾桶内。 “别用你那套警察的说辞教育我,我们天生就不一样。”麒麟嗤笑了声,慢慢朝沐言走去。 “当然不一样,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你,辜负了周疏影的嘱托。她希望你好好生活下去,可你却选择了颓废。”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早就想离开了,可我离开了这儿能去哪呢,我八岁起就和他们在一起了,大家同吃同住,一起长大,一起为了成功努力,可现在呢,一个个,死的死,变的变,就连我一直最崇敬的人都变的越来越像个陌生人,呵呵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好好的生活。” “你们的成功源自践踏别人的生命和财产,受到惩罚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以为冥凤的死多少会让你悔悟,没想到,你还是想不通。” “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我们真的有梦想的,只可惜,梦想终究是梦想,终有一天会破灭。” 麒麟摆了摆手,“我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人变了,做的事也变了,一切都变了。” 说完这句话,麒麟就醉倒了过去,沐言将他弄回了四合院,那一晚,麒麟说了很多醉话,回忆他小时候的事,喊周疏影的名字,喊萧克,喊很多人的名字,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字,是父亲。 沐言曾趁着酒意问他,口里的父亲是不是萧振邦。 麒麟叹了口气,一双醉眼中星月朦胧。 “父亲就是爸爸,你别想套我的话,我是喝多了,但我没有醉。” 这是麒麟那晚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在此之后,他没再吐露过半个字。 萧振邦,你究竟有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为你出生入死,致死无悔 从回忆中回归,屋内安静异常,明明还在酣睡,她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眉心却依旧紧蹙着。 小王秘书也趴在萧振邦脚下的椅子上睡着了。即使睡着了,身体依旧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一副忐忑不安的睡姿。 反观萧振邦,反而是三个人中睡的最踏实香甜的一个。 他平躺在上,四肢柔软松懈,脸上的表情坦然又轻松。 睡姿最能表现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清醒的时候,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掩饰自己,睡着了内心的真实会彻底显露,这时的人是最放松最不设防的时候。 一个人连睡觉都在掩饰,他,真能活的这样轻松吗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沐言审读的眸光,上的萧振邦缓缓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也许就在那一秒钟。 两人都没有掩饰,两个人都敏锐的扑捉到对方眸光中的异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对视,一切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v ===第578章 父子再相见 “师父,我们在这儿”曾明明本想下相迎,奈何手上还打着点滴,只好高声在屋内回应。 沐言快步走出去,不多时,毛裕兴急匆匆走进了屋。 “插上门,拉上窗帘,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毛裕兴表情少有的严肃。 沐言一句话都没问,关门上锁,拉上窗帘,不知为什么,内心腾起一种十分不安的预感。 “师父,出什么事了,很严重”曾明明坐直了身子,毛裕兴的表情太慎重了,慎重的她有些心慌。 “你自己看吧。”毛裕兴深深看了沐言一眼,从怀中摸出一个铃铛。 毛家的封魂铃,曾明明见过很多,一个个都银光程亮的,可他手中这颗却像生了锈似的,又污又暗。 来不及问,曾明明伸出食指在眼前轻轻一划,阴眼瞬间开启。 灰黑色的空间中蜷缩着一个浑身枯槁的鬼魂,浑身上下弥漫着黑气,痛苦的颤栗着。 “沐伯伯”曾明明惊呼出声,“师父,他这是怎么了,发成了什么事” 沐言眸光一凛,他父亲的魂魄不是被毛裕兴暂时禁锢起来了,难道他出事了 “先前兴柱去世的时候他就被散了一半魂,后来我用烟香帮他固魂,经过这一段时间修炼,刚恢复了些元气,没想到双头蛇和刺猬精的覆灭伤及到了他。恐怕,这一次,很难在恢复。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让他们父子再见上一面吧。” 毛裕兴叹了口气,先前的一番恶斗,所有的罪虐烟消云散,毛阿婆也走了,没想到,现在,连沐言爸爸的魂魄也要消散。 不同于普通的鬼魂,他早已经沦为鬼奴,和主人生死同体,现在两个器灵灰飞烟灭,他自然也不能存活太久。 原本毛裕兴还想等他彻底恢复一些,由他劝说沐言的妈妈回心转意接受明明,现在看来,似乎又行不通了。 “我爸他怎么了”沐言呆愣愣的看着毛裕兴手中的铃铛。 他看不到死气盘亘,也看不到父亲的残魂在挣扎,但父子连心,从毛裕兴拿出铃铛的一刹那他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的酸涩,在心中不断翻涌。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小时候那噩梦般的记忆。 母亲死死捂住他的眼睛,耳畔传来巨大的重物的声音,嘭的一声巨响。有温热的东西飞溅在脸上,又腥又热。 “你父亲的魂魄快不行了,我想尽了办法却只能保住他五个小时,你赶紧去见见他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毛裕兴将铃铛轻放在边,叹了口气。 沐言一步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把铃铛握在掌心,眼前,似乎又看到父亲伟岸高大的身材。 他伸出手臂将他高高举起,笑声回荡,依稀好似昨天。 “师父真没别的办法了吗”曾明明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他定的是鬼契,鬼主已死,一切都无力挽回了。孩子,我尽力了,他只有几个时辰了。” 毛裕兴无力的摇了摇头。 “能送他去轮回吗”曾明明轻声问了一句。 “无主之魂,没资格进轮回的。”毛裕兴眸光尽是无奈。 曾明明心头一酸,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一伸手,将手背上的输液器拔掉。 “明明”毛裕兴眸光一黯,本想劝她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明明,陪我进去看看爸爸吧。”沐言托着封魂铃,抬起头,眸光微微有点湿润。 “好。”曾明明轻声应答了一句,伸手咬破食指,将鲜血涂在沐言眼皮上,随后,将自己的手轻轻握住沐言的手。 “别抗拒我,闭上眼,放松一点。”曾明明轻声说了一句,自己缓缓闭上双眼。 沐言闻言一颤,也跟着闭紧了双眼。 再睁开眼时,身体已出现在一片混沌黑暗的空间中。 黑暗中,有一小片地方微微有点萤火在发光。 光雾中,父亲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发抖,他痛苦的抱着头,身上的黑气如水雾般扩散,黑气每溢出一分,他就颤栗一下,好像被放在火上炙烤般,身体在慢慢挥发。 “爸”沐言沙哑着嗓音喊了一句,地上的人一颤,慢慢转回了身子。 胸膛中腾起说不出的滋味,眼前的父亲一点没有衰老,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看起来十分苍白虚弱。 “小言,你来了”地上的人眸中迸出一股喜悦,人好似有了力气,慢慢坐直了身子,他想站起来,奈何两条腿已经没了力气,用了几次力,就是立不起来。 “爸,您坐着就好,别动。”沐言慢慢蹲下身子,一支膝盖跪在地上,用肩膀抵住父亲冰冷的脊背,让他坐直。 “明明,这是爸爸。”沐言克制住内心的悲恸,示意曾明明。 “爸”曾明明慢慢蹲下身子,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紧张。 沐爸爸不仅救过她和沐言的性命,还拼死维护他们,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命运如此悲惨 “她是你媳妇好,好啊”沐爸爸含笑看曾明明,嘴唇颤抖半天,连说了几个好字。 “能看到你们,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爸爸没什么遗憾的,小言,好好对人家,照顾好你妈,做个好警察,知道吗” 沐爸爸慢慢握住沐言的手,轻轻摩挲着,眸光平静又满足。 “我知道了爸,我会的。”沐言用力点了点头。 “可惜没机会在见你妈一面了,她这辈子跟了我,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儿子,爸爸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您说。” “男人以事业为重没有错,但,不能因为仕途忽略了自己的家庭,忽略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要保护他们,首先,得保护好自己。” “嗯。” “儿子,还有一句话爸一直想告诉你,我知道这件事你耿耿于怀了很多年,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沐爸爸努力挺直后背,神色一片肃穆。 “我这一生也许对不起你妈妈和你,但我绝对对得起身上穿的这身,你爸我是被人诬陷的,我从来没有收受过贿赂,也没有畏罪自杀,我是被人陷害的” ===第579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沐言将被雷劈中似的,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少顷,他紧紧捂住父亲冰冷毫无温度的手,颤栗着问道,“爸,当年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个好警察,但我绝对不会以身试法,尤其是收受贿赂这件事,我是被人诬陷的。儿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爸不可能知法犯法。” “爸,到底谁诬陷你的告诉我他是谁” 沐言的眸光迸射出几分冷意,这么多年,他一直背负着极大的心里压力,父亲畏罪自杀,死后不仅没有抚恤金,还受尽了亲朋好友,同事邻居的冷眼,母亲承受着多大的压力独自抚养他长大,自己从小到大又尝尽了多少苦楚。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被陷害的 父亲没有自杀 究竟是谁,狠心的诬陷并杀害了他,究竟是谁 “当初那对兄妹找上门来,的确带来了你母亲家族失传了几百年的珍藏,我知道这幅画对你妈妈的意义,但,我不能知法犯法。我拒绝了他们,不过,他们讲述的案情却引起了我的警惕,我怀疑他们的父亲是被人陷害的,因此,我答应他们,暗中调查这个案子。”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沐爸爸回忆起往事。 “通过一个月的反复调查,我终于查出了真相,原来,那对兄妹的父亲真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他们的居然是他们多年的老友,为了一己私利,侵吞朋友的家产,这人丧心病狂和人勾结,诬陷他们贪污受贿,制假作假。那些年,党政纷争严重,派系之间明争暗斗,任何一丁点捕风捉影的事都会被无限扩大,那个被牵扯的领导本身的确犯了案,原本他和这对姐弟的父亲没有多少来往,但他已经被判了重型,多一条罪状少一条罪状,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痛痒了。后来他认了罪,在狱中生了急病去世,这对姐弟的父亲也被判了重型。而诬陷他的那个好朋友也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家所有的财产和所谓的贪污款项,都被另一个人吞掉了。而这个人,就是当时我们派出所所长,萧振邦” 沐爸爸眸光腾起一片愤恨。 沐言和曾明明却瞬间楞住,萧振邦居然又是萧振邦 “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确切的证据,原以为自己掩饰的不错,没想到,萧振邦这个老狐狸早就发现了我在暗中调查他,不动声色的给我安排了一个陷阱。” 沐爸爸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悲凉。 “我天真了,还以为自己有了证据就能搬倒他,没想到,市纪检的负责人居然早就被他买通了,我送去的东西全都被扣了下来,再后来,不知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说通了那对姐弟,他们竟感恩戴德的以为他想替父亲平凡,所以,他知道了他们曾经贿赂过我的事。再后来,有人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了十万元现金,所有人都说我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我本想找那对姐弟出来证明,可那个时候,他们竟失踪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一时间,我成了罪人。” “那您为什么会跳楼” 沐言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 韩宇说过,萧振邦给了毛兴柱很多很多的钱,还有他收养孤儿,培植亲信,创立七杀,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他没有背景,没有财团支撑,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哪来这么庞大的资金。 “这件事说起来很诡异,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沐爸爸眸光浮起一阵惶恐。 “那天,纪检委的人发现了那些现金,所有罪证都指认我有罪,我心里不服,争执下打伤了几名警员冲向警局办公大楼,我知道那个人已经高升,现在成了警局的一把手,我想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陷害我,没想到,没想到却看见那样的情形。” 沐爸爸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似乎还没从当时的恐惧中自拔出来。 “那天,我不顾一切冲进局长办公室,没想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 “魔鬼”曾明明一怔,沐爸爸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对,魔鬼,他就是个魔鬼,我推门闯入的时候,他根本已经不是人了,眼珠是绿的,手臂上爬满了纤细的绒毛,他拿着把刀,对着自己的胸膛,一下下划着,胸口已被剜开一个血洞,心脏就那么露着,我看到他的心上长着一个墨绿色的肿块,留着粘稠的黑血,我真的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太可怕了。” “那后来呢”听着沐爸爸骇人听闻的诉说,曾明明的心凝缩成一团,隐隐约约中,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后来,他发现了我,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黑的就像两个无底洞,只看了我一眼,我的头就立刻懵了。再后来,我就失控了,发疯似的冲了出去,然后,从屋顶跳了下来。” 沐爸爸喘了两个粗气,“我从屋顶的时候,他就透过玻璃窗冷冷凝视着我,这时的他,又恢复了原样,胸前那个血洞没有了,肌肤也恢复了原状。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全都是幻觉一样。我不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疯了吗,还是,被人下个药,我想不通啊。” 沐爸爸狠狠捶了下地面。 过分的激动引发他身体强烈的抖颤,黑气涌出的速度更快了。 他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爸,您别太激动,平静点,放松,放松。”沐言紧紧揽住父亲日渐萎缩的身体,心如刀绞。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以为父亲在说胡话,因为他说的太耸人听闻了,根本不可能是事实。可现在,经历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沐言很肯定父亲没有说谎。 只是他想不明白,萧振邦既不是妖怪,也不会法术,为何会变的那么恐怖。 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580章 也许有人能救他 沐言跪坐在冰冷无光的空间内,看着怀中的父亲的一点点衰弱下去。心里又空旷又酸涩,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只能紧紧的拥着他。 无数黑气在怀中蒸腾,缓慢又坚定的扩散着,沐爸爸越来越虚弱了,虚弱的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但他依旧紧紧抓住儿子的手,片刻也舍不得松开。 两人面色都很平静,尤其是沐言,唇角似乎还在微笑。 曾明明看的心酸难耐,实在无法凝视下去,意识一动,从封魂铃中退出一半念力。 “师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不管多难,只要有一线希望”曾明明睁开眼,恳切的看着毛裕兴。 见她身体还一副僵硬的状态,毛裕兴知道她这是分魂控制,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几分钟,对心神的消耗极为巨大。 “明明,师父真的尽力了,除非这世界上真的有大罗神仙,可以帮他重铸命魂,否则,没人呢救的了他。你快点回去,这种状态很耗心力,沐言那边全靠你撑着呢,如果你的精神念力受损,他岂不是连最后的陪伴时光都没有了。” “大罗神仙”曾明明茫然跟念了声,心中猛然腾起一个未知的想法,眸光瞬间一片明亮。 “师父,我认识一个法力十分强大的存在,不过他不是仙,是魔,据说地府的十殿阎罗都臣服于他,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沐伯伯” “魔比阎王爷还厉害你肯定吗”毛裕兴楞了半晌,结结巴巴问。 “肯定,反正地府那些鬼差看到他就像看到瘟神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明明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强大的存在了,魔,那是比鬼物更加难以揣测的阴灵,他们不仅强大,而且性格多疑,暴虐成性,对同类都不假以颜色,这种东西,不能信的。” “可他对我一直不错啊,救过我很多次,从来没伤害过我。”曾明明摇了摇头,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羿那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脸。 感觉很久没有这家伙的消息了,心里还真的有点惦记他。 何宇宸生病在家休养,也许别人都会相信这个说辞,可曾明明不信,他是魔王啊,魔王怎么会生病,肯定是忙别的事了。 “你是说他一直跟着你吗”毛裕兴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动了下。 “嗯。”曾明明点了点头。 “你确定他接近你没有目的”毛裕兴又追问了一句,在他的认知里,魔是最有目的性的阴灵,绝不会无缘无故跟着一个人类,更别提一直保护她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师父你就告诉说他能不能救沐伯伯吧,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他真心帮忙,应该会有办法。”沉默了好久,毛裕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过” 不过两个字刚说出口,曾明明早已闭上了眼睛,返回了封魂铃的空间里。 “这代价太大了,前途凶险无比。你要考虑清楚。” 最后一个句话在屋内清晰回荡,可曾明明却没来得及听到。 “沐言,我想到救人的办法了。”意识复苏后,曾明明万分喜悦的蹲下身子,抓住沐言的胳膊。 “你是说,你有办法救爸爸真的吗” 沐言清隽的容颜猛地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少顷,忽然又有些犹豫,“明明,我不希望你因此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不会拉,我想到一个人,他也许有办法救伯父,只不过,现在洪水还没完全褪掉,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离开这里,时间恐怕来不及。” “离开不是问题,只是我担心爸撑不了太久。”沐言的眸光轻落在父亲日渐虚无的身体上。 沐爸爸轻轻抬起手,抓住儿子的手。 “孩子,我能坚持,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相信你们。” “好,我们一起努力。”沐言回握了下父亲的手,眸光腾起一片决然。 “明明,我们离开这里。” “嗯。”曾明明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将眸光落在沐爸爸身上。 “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的,爸,为了妈妈和沐言,请你一定坚持住。” “我等你们。”沐爸爸盘膝坐好,轻轻点了点头。 曾明明伸手握住沐言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最后看了一眼浑身黑气蒸腾的沐爸爸,身影慢慢消失。 两人小心翼翼上了皮筏艇,前面的水路上,漂浮着数不清的堆积物,泥沙瓦砾,还有各种各样的杂物。 前路泥泞不堪。 “明明,你想清楚了吗,那个人真的可靠吗”毛裕兴担忧无比的拽紧船头上的缆绳,眸光尽是担忧。 两人从意识空间出来后,他本想劝说曾明明放弃这个念头的,和魔做交易,即便成了,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没等他把话说出来,曾明明就用眼神制止住了他。 “师父,如果您有办法救阿婆活过来,您会放弃吗”曾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叫毛裕兴无言以对。 “师父你放心,我有把握的。”曾明明接过毛裕兴手中的缆绳,递给他一个不要在说下去的眼神。 “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毛裕兴心知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丫头一旦下了决心,十匹马也拉不回头。 “沐警官,你们一定要离开嘛我听说前面有坍陷还有泥石流,很危险的。”小王秘书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嗯,我们有紧急的事,放心,我会注意安全。”沐言往远处看,离水坡处不远,萧振邦到背着双手立在岸边。 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谨,淡定,充满了威严。 察觉到沐言的目光,萧振邦的眼神直视过来。 四目相对,隐隐有电流激荡飞溅。 萧振邦淡然轻笑了下,眸光中有不屑的光芒一闪而过。抬起手,对沐言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沐言冷冷注视着他的背影,心头激荡翻滚,全身的细胞仿佛都感受到他不屑的挑衅,随之燃烧起来。 萧振邦,我一定会查出你犯罪的实证,你等着 ===第581章 香山别墅 “把稳方向盘,看前面,稳住”沐言胸膛以下完全浸泡在泥浆中,艰难推着皮筏艇往前移动。 渡过了浅水区,泥石流地带,只要再冲过这片泥泞的垃圾堆砌带,就能离开这片洪区。 “沐言,你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小时了,上来休息回,我下去推。”曾明明把着方向盘介意呢,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沐言的身上不知剐蹭了多少伤痕,浑身都带了伤。他这样走,体力消耗极大,脸苍白的好像个死人还在咬紧牙关坚持,她真想替他下水,让他能休息片刻。 这片水域太泥泞了,上游冲下来的沙砾泥沙杂物,还有恶臭的垃圾杂物,几乎将整片水域封死,每往前移动一下,都那么的艰难。 “我能坚持,看好前面的路,尽量选阻拦物少的地方通行,明明,你还要分神帮我照顾父亲,不能下水,要保存体力。听我的,看好路,马上就过去了。” 沐言坚定的推着皮筏艇,一步不步往前移动。 曾明明咬了咬牙,他们已经在这片水域跋涉了近三个小时,封魂铃中沐爸爸的身影淡的只剩下一抹影子,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沐言说的对,她必须要保持体力,才能护住他的周全。 转回身,一支手臂拨拉开船边的垃圾,一支手牢牢把着方向,寻找水面上的空隙蹒跚前行。 又过了半小时,两人终于渡过了这个地带。 舍弃了皮筏艇,踏上坚实的公路,两人坚定的对视了一眼。 无论如何,他们走了出来,救人已成功了第一步。 “手机有信号了吗”沐言找了一片干净的浅水区,简单的清洗了下身上的泥垢。 扔掉脚上的鞋子,换上曾明明递过来的布鞋和干净的衣服。 上船的时候,两人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带来的干净衣物真派上了用场。 “有信号了太好了,我马上他”手机是刚才小王秘硬塞过来,曾明明本不想拿,可沐言却示意她收下,不管这个手机是萧振邦的授意还是小王自己的好意,他们需要现代化的方式,没理由不接受。 现在手机只剩下最后一格电,不知道能不能到他们要找的人。明明说的这名高人,究竟是谁她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高人,都没听她谈起过。 沐言心中有不少疑惑,眼下,却只能等待了。 手机拨通,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喂,找谁”魅不耐烦的声音焦躁响起。 “我是曾明明,能让他接电话嘛,我有急事找他帮忙。”曾明明心悬成一线。 “你这个女人有没有良心啊,主上对你这么好,你却对他不闻不问,你知不知道他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找他帮忙,不帮”魅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他真的病了吗”曾明明的心沉了下去。 “我没生病,只是遇到了些小麻烦,别听她胡说,有什么事,直说。”何宇宸的声音忽然从手机另一端响起,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魅不住口的劝说。 “主上,你现在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就不要管那个不靠谱的妈了。” “闭嘴”何宇宸低喝了一声。 魅委屈之极的唔了一声,声音湮灭。 “说吧。”何宇宸的声音沉稳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不好意思,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没时间去看你,你没事吧。”曾明明心里莫名有点愧疚,无数次危险时,都是对方挺身而出不顾一切的救她,而她,似乎还真的没有替他着想过 亏自己还信誓旦旦说当他好朋友,这样的朋友,似乎真的不太合格。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何宇宸的声音依旧有点傲娇,但尾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冷淡了。 “听说你被洪水困住了,怎么样”手机另一端,传来何宇宸漫不经心的问询,曾明明能想到他现在的样子,明明就是关心自己,却总是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 “我们已经从洪区出来了,我没事,不过我的一个亲人出了大问题,魂魄受损严重,你能救他吗” “人”对方一怔。 “不是。”曾明明咬了下嘴唇。 “你们在哪”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下。 “我们,我们在”曾明明左右环顾,她天生就是个路痴,刚从洪区出来,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谁知道这里是哪。 “香山路。”沐言指了指不远处。 顺着他的手指,曾明明看到一个巨大的牌匾,心中一动,急忙对着手机另一端说出一串地址,“你能尽快赶过来嘛,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了,半小时,一定到。”何宇宸那边挂了电话。 曾明明松了口气,她就知道,羿不会见死不救的。 “香山路188号,这是哪”沐言皱着眉头,这个地址,他从未听曾明明说起过。 “我一个朋友家,咱们必须在半小时赶过去,香山别墅区,离这远吗” 曾明明支吾着,现在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救助沐爸爸,而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就是沈建给她的那套别墅了。 那里足够大,也足够安静,应该不会受到干扰。 “不远,快点走应该来得及。走吧”沐言能看出曾明明内心的犹豫,她隐瞒了很多事没告诉自己,那个神秘的高人,香山区豪华私人别墅,这些,原本都不是她能轻易接触的到的。 沐言没有多问一个字,分辨了方向朝别墅区急速行去。 曾明明咬着下唇跟在他身后,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像他解释何宇宸和羿的事,还有沈建的那套别墅。 她不想骗他,但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希望沈建不要出现,这样,沐言就不会知道她只剩下不足两年的寿命这件事。 两人无声的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来到香山别墅区的大门外。 保安接通了别墅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那名中年管家。 听完曾明明的自述,管家一个字也没多问,主动开了汽车来别墅外迎接。 安排好一切,两人随他前往别墅休息,一路上,曾明明和沐言都很沉默,山间风景雅致,处处将心独特的风景,可两人都无心欣赏。 不多时,一尊汉白玉的雕像出现在视线中。映衬着青山绿水,浩淼烟波,这雕像仿佛也有了生命。 沐言微微一怔,离雕像不远处喷水池附近的座椅上,坐着两个他都认识的人。 何宇宸和方萍。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第582章 气氛有点儿不对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管家吃惊的看着座椅上的一男一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儿。 先不说整个别墅区的保安措施异常严密,就说自己这栋房子周围二百米,从来没有陌生人能走进来。 除了他和两个保姆外,外人最多也就远远能看到这别墅,根本找不到过来的路。 跟了沈建这么久,或多或少也知晓了他的能力。 这个世界能人异士很多,而自己的主子恐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管家从未担心过有人能踏进他们的防线,可现在,这一男一女从哪冒出来的 不但进来了,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人最喜欢的座椅上,那个女的还好,只是扶着躺椅站着,那个男人干脆直接躺在了椅背上,连鞋都没脱。 “你不认识他们”沐言眸光微微一缩。 “不认识,从没见过,两位别担心,我这就让他们离开。”管家停好了车,万分歉意的朝曾明明保证,沈建可千叮咛万嘱咐过很多次了,曾小姐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半点不能马虎。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让他们进来的,你别管了,我们还有事,你去忙你的吧。” 曾明明下了车,朝远处挥了挥手,和何宇宸方萍打招呼。 何宇宸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方萍却黑着一张脸,气呼呼的,直接转过了身子。 “原来是曾小姐的朋友,唐突了,不打搅了,我一会儿送些茶点过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管家得体的欠了下身子,转身走了。 沐言心中迷惑更甚,这一路上,他一直仔细观察着路况,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住来此的路线,不但记不住怎么进来的,甚至,连进入别墅区的路在哪,此刻都已经找不到了,从他站的这个位置眺望下去,四野都是翠绿茂盛的绿地,灌木林和花卉,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到处繁华盛景,你却不知道身在何方。 这栋别墅的主人不寻常,就连这个管家似乎也不是普通人,曾明明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听管家的口气似乎这里的主人对她相当重视。 更让他奇怪的不止于此,这里如此隐秘神秘,何宇宸和方萍又是怎么进来的 带着这些疑问,沐言不动声色的跟着曾明明朝何宇宸走去。 “主上,你已经动用了三次血煞术了,真的不能再用了,大限将至,魔力日益衰退,再这么等下去肯定来不及了,要不,我直接附身在她身上不就放倒个男人怀个孩儿,分分钟搞定的事,你为什么死活都不同意啊。” 方萍背对着曾明明,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我看你是在人间呆久了忘了自己身份了吧,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更改过如果你觉得在人世间太无聊,可以回魔界给冥狐梳理毛发,它一定很想念你。” “主上”方萍哀嚎了一句,顿时蔫了。 让她伺候那个傲娇臭脾气的万年老狐狸精,她宁愿用胶水把嘴巴粘上,当一辈子哑巴。 “何宇宸,你来的够快的,还以为要等你们呢,没想到,比我到的还早。”曾明明走过来打着招呼。 何宇宸慢腾腾从座椅上垂下两条长腿,抬头看她一眼,眉头微微一簇。 才几个星期没见而已,怎么瘦成这样,看着既苍白又憔悴。 “你们怎么来的怎么没看到汽车”沐言眸光朝四处看了看,视野可及处,找不到何宇宸那辆炫酷的座驾。 “飞来的,不行”何宇宸斜了沐言一眼,一脸黑气,“照顾人没本事,审问人倒一套套的,还以为在警局办案啊。”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儿”沐言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处处针对自己的腔调,也没在意,又问。 “问你女朋友,我在家好好睡回笼觉,她一个电话过来,我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你们这是求人还审问犯人,不欢迎,我还不想留下呢。” 何宇宸眯着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沐言微微一怔,眼前的这个何宇宸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过去的他,虽然也总有点拎不清,却不会这般和他针锋相对。 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他身上弥散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质,还有他的眼神,明显和以往不同。 说不出的妖媚,也说不出的霸气,矛盾又复杂。 “你是说明明刚才给你打了电话” 沐言惊讶的看着何宇宸,明明不是打电话给高人求助吗难道那个高人,竟然是他 “你没把我的事告诉他” 何宇宸皱了皱眉,曾明明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个男人一问一答,越看越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懒得理你们这些破事,说吧,让我做什么” 何宇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请你救救他,他就快不行了,你一定要救救他。” 曾明明恍然,赶紧从脖子上栓着的封魂铃铛取了下来。 接过铃铛,攥在手心,何宇宸闭上双眼,几秒钟后,眸光睁开,微光一震。 “鬼妖契奴,妖主已死,神仙难救。” 一抬手,将铃铛扔了回去。 曾明明手忙脚乱的接住铃铛,眸光瞬间盈满了泪水,“连你都救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鬼是谁都死了十几年了,值得你委屈成这样我感觉他和你没什么关系嘛”何宇宸皱了皱眉。 封魂铃内的魂魄已经极其衰弱,用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彻底烟消云散。 “他是沐言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羿,我求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一命的,沐伯伯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受了那么多折磨,我不能眼看着他魂飞魄散啊。” “他爸”何宇宸一怔,对沐言歪了歪嘴。 “是我父亲,如果你有办法的话,请救他一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沐言一脸恳切的看着何宇宸。 现在,他很断定一件事,眼前这个被明明称呼为羿的男子,绝对不是何宇宸本人。 “做什么都行”何宇宸挑了挑眉,眸光中精光一闪,脸上忽然浮现出魅人心魄的笑容。 ===第583章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嗯,只要我能做到,就算要了我的性命”沐言斩钉截铁的回答,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羿堵了回去。 “你一个凡人的命我要来有什么用处,想让我救他,可以,只要你把这蠢女人让给我就行了。”何宇宸笑的妖媚异常,伸手一揽,将曾明明半搂在怀中。 “何宇宸,你胡说什么呢”曾明明脸颊瞬间涨的通红,身体拼命抗争也挣不开对方的掌控,身子却像被铁桶箍紧了似的,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又不乖了,喊我什么呢” 羿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宠溺,垂下眸光,双眸刹那间灿若星尘,唇边泛起醉人的笑,容颜一瞬间恢复了原貌。 “你不要闹了。”曾明明被他盯的有点心神恍惚,对方眸光中明明带着戏弄的味道,可不怎么得,她竟然觉得他的眼神很专注,专注的让她心慌。 “你到底想做什么”沐言心头火起,一把将曾明明拽了回来。 “你说我想做什么,好端端的,我一个魔王,化成人类的模样,跟班似的跟着她,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羿轻蔑一笑,却没有用法术阻拦沐言的动作,任凭他将曾明明拉了回去。 眸光微晃,那副倾城倾国的容貌慢慢消散,又变回了何宇宸的样貌。 “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的”沐言身子往前一探,挡住对方的视线。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凡人,我一根手指就能捻碎你的灵魂,大言不惭” “你可以试试”沐言气势丝毫不减,两人针锋相对,四目相对,电闪雷鸣间,似有无形火花狠狠撞击在一起。 “咳”方萍捂着嘴大声咳嗽起来。 “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别搞这么认真吗,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主上,克制点,他可不是外人,你不能动他的,你知道的,明明,哎呦,我的祖奶奶啊,你别杵着了,好好劝劝他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弄成这样。” 方萍小心翼翼看了羿一眼,素日的伶牙俐齿也不管用了,结巴了半天,才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 曾明明都被她说懵了,什么就一家人 她怎么可能和沐言,还有羿成为一家人嘛,简直胡说八道。 “谁和他是一家人”没等曾明明骂方萍,沐言和羿都急了,两人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对方萍怒目而视。 “我我和你们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行了吧,我是在劝架呢,你们别都这么盯着我好不好,我没有恶意。” 魅心里这个苦啊。 好好的关系,怎么被她说出来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呢。 怎么不是一家人一个妈,一个爸,一个儿子,多协调的关系啊。 至于剑拔弩张,横眉怒目嘛,说通了不就没事了。 主上也真似的,和自己未来的老爸较什么劲啊,儿子抢老妈,一抢一个准,争什么争。 还有这个沐言,也太小气了,儿子的飞醋也吃,真没个当爸爸的样儿。 魅的心里嘀咕完这个,嘀咕那个,当然,这些嘀咕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当面说开解释清楚,她还真没这个胆子。 主上说了,这件事必须由他亲口告诉曾明明,如果她敢透露一个字,就罚她永生永世给冥狐当奴婢。 她可没这个胆子。 看着两个男人斗鸡似的对视着,曾明明万分尴尬,可再尴尬,眼下也有比这说不清解释不通的混乱关系更重要的事,再不能耽误了。她一咬牙,索性什么都不顾了,攥着拳头大吼:“行了,都别闹了” 她这一声吼还真有点母老虎的架势,两个男人一怔,身上的气势不由自主都泄了。 “何宇宸,不对,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我开玩笑,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嘛,还有你,沐言,看不出他这是故意气你啊,居然还上当,现在,救沐伯伯比什么都重要,你们还敢吵,是不是要气死我” 曾明明一通母狮子吼功,真把两个男人的火气吼灭了。 两人对视一眼,生生把压抑在心里的愤恨克制回去。 “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至于发这么大火,小气。”何宇宸也不敢卖弄风情了,低眉顺眼的垂下了头,沐言心里也有点怕怕的,认识明明这么久了,还真没发现她也挺有家长的气势。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曾明明伸手狠狠拧了下对方的手臂,“赶紧想办法,救人” 拧完了自己心里也是一怔,自己怎么教训起他们俩来了,不过你还别说,自己一发脾气,好像还挺有效。 两个大男人都老实了。 “我这不在想嘛,别唠叨了。” 何宇宸揉了揉胳膊,一屁股坐在座椅上,仰着头看着天,陷入沉思。 见他认真想事了,曾明明朝沐言走过去,心里其实还有点打鼓的,毕竟刚才方萍那几句话说的有些露骨了。 沐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脸颊映着浅淡的日光,眉目沉凝。 想想自己刚才拧何宇宸的动作,似乎也有点不同寻常的亲热,沐言不会真的误会了吧。 “那个,刚才他真是在开玩笑啦,他就那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曾明明用脚踢了踢地面。 “我没放心上,明明,这个羿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附在何宇宸身上,还有方萍叫他主上她为什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冷静下来的沐言恢复了理性,句句话都切中关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真的救过我许多次,应该没有恶意的。” 曾明明没敢把羿和她约定的事讲出来。 沐言沉默了下,刚要开口再问,何宇宸猛地睁开了眼。 “我想到了” “有救了吗你真的有办法”曾明明快步冲到何宇宸面前。沐言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来。 “他定的是鬼契,这个契约一但生效,他的名字就从生死簿消失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借此摆脱阴间的轮回和追捕,但他的魂魄也因此跟宿主绑定,宿主一死,他自然会魂飞魄散。不过,只要在轮回盘上重新刻入魂根,他就会重新恢复在阴间的身份,不过,按照阴间律法肯定会受到一定的惩罚,这一点,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何宇宸淡然开口,脸上带着少有的认真严肃。 ===第584章 幽冥路 “既然你们都不怕,那就下去一趟,成与不成,全看你们的造化。魅,你负责看着我们的躯体,别让任何人接近,这个地方有大妖的结界,应该不会有人打搅我们。” 羿的眸光中透出一丝冷意,“现在需要一个安静密闭的地方,你们俩得先吃点儿东西,身体太虚弱的话,魂体也不稳定,这一趟下去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事,都别给我添累赘。” “可是您的身体,能行吗”魅犹犹豫豫,大限将至,主人魔力已散去九成,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叱咤鬼界不可一世的魔尊了,这个时候回鬼蜮,还要带着两个生魂,在轮回台上烙印魂根,这都是违反阴间律条的事,肯定没那么顺利。 更别提这一路上还要经历的那些关口,主子以前得罪了多少鬼差鬼将,数都数不过来,谁知道他们现在会不会伺机报复,下绊子捅刀子,想一下都觉得实在太危险。 “没事,我会带着他们先回小阿鼻地狱,带足人马再去,你就别啰嗦了,看好我们的肉身才是正经事。” 羿皱了皱眉,示意魅不要再说下去。 魅松了口气,先回小阿鼻地狱还好,魔域有上万魔灵,还有魑和九尾冥狐坐镇,有他们陪着,这一趟风险系数肯定降低许多。 简单商议几句后,曾明明起身去找管家,要了一间宽敞舒适的书房当临时落脚点,还要了些简单的食物,曾明明和沐言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东西,叮嘱管家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管家点头后关门离开,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是生魂,尤其是你,体内阳气太浓,虽然我会用法术将你伪装成阴魂,可你绝对不能开口讲话,否则,一旦被地府的鬼差察觉到,会很麻烦。咱们要做的事是违反地府律条的,不能明着做,只能偷着干,一旦得手,马上离开,我会让魑带你们回来,我断后,一切务必听我的安排,谁拖了后腿,别怪我翻脸无情,你们都是人,魂魄一旦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能安全返回,性命也就丢了,听明白了吗” 羿的表情和口气恢复了冷淡,言语间,仿佛又变成了最早时曾明明认识的那个羿,狂妄,阴暗,让人捉摸不定。 “我们一切听从你的安排。”曾明明和沐言对视一眼,重重点了下头。 “封魂铃上我做了加持,可以保住他五个时辰灵魂不灭,这是最后的期限,失效一过,不管成不成功,都不要再坚持了,坚持也没用,记住了吗” “嗯。”沐言深深看了羿一眼,世道如今,他只能选择相信他,父亲的最后一线生机,他绝不能放弃。 “把手给我,闭紧双眼,我不让睁眼,绝对不能睁开。”羿举起双手。 曾明明和沐言分别将左右手放入他手心。 手掌触碰的瞬间,两人都觉察到一股迫人的寒意,顺着对方的掌心,瞬间席卷了掌心。 温度低的惊人,比冰块儿还冷上十倍。 “闭眼,该走了。” 两人还沉浸在寒气侵体的不适中,何宇宸声音忽然变了,语调依旧低沉,但明显已变成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不同于何宇宸清朗的嗓音,这个声音充满了藐视一切的霸气和说不出的魅惑诱人,让人无法心生抗拒。 无数黑气弥漫出体外,紧紧将三个人包裹住,黑气缠绕在肌肤上,感觉又冰又酥软,低头一看,竟是数不尽的纤长发丝。 发丝柔韧纤长,如海藻般轻轻蠕动,触碰上身体的一瞬间,脑子一懵,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三道虚影缓缓离开各自的身体。 羿彻底恢复了容貌,连身上的衣着也变了。一身暗黑色长袍将他包裹住,长发坠地,眉眼说不出的惊艳。 看着面前这幅惊艳妖冶的脸,沐言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把心一横,缓缓闭上了双眼。 眼闭合的一瞬间,五道黑芒从发丝上挣脱出来,轻覆在他的双眼,双耳,鼻息,灵台间,封住了他的五感。 “你这是干嘛”曾明明刚要闭眼,忽然看到沐言被封了五感,心中顿时吃了一惊。 “幽冥之路,鬼魔横行,我不封了他的五官,万一阳气泄露,立刻会被阴魂魔灵吞噬殆尽” 羿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轻轻跺了下右脚,两个漆黑的五星瞬间浮现,黑星闪耀中,地面,缓缓裂开一个漆黑无比的深洞。 一眼看不到底的黑洞。 阴风涌出,隐隐夹杂着凄厉的哀嚎声,阴森恐怖异常。 “这是黄泉路”曾明明的舌头有点打结,她下过一趟地府,走过黄泉路,酆都城和奈何桥,那些地方虽然阴森恐怖,但也不如这道无底深渊来的恐怖。 “我说了,这是幽冥路,轮回盘在十八层地狱的最里端,从黄泉路闯入,不知要经历多少关口,咱们时间有限,从我的小阿鼻地狱绕进去,速度会快上许多。” 羿虽然一脸不耐烦,但还是压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遍。 曾明明刚松了口气,身子猛地一颤,羿纵身一跳,连带着沐言和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跌进了洞口。 跳入的一瞬间,好似坠入了深海中,周身冰冷彻骨,明明都是黑气,却让人有掉入粘稠液体中的寸步难行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中,连骨头缝儿里都是冷的。 “你还没封我的五感呢”曾明明骇了一跳,双手紧紧抓住羿的右臂,几乎整个身子都靠挂在了他右臂上。 脚下一震 身体急速下坠,耳畔呼呼全是阴风。 黑暗中,不时有漆黑的气团和阴森的鬼火朝自己扑来,穿胸而过。 没有痛感,但心中恐惧的感觉早已上升到了极点 “谁让你啰里啰嗦的问东问西,还不如他信任我,活该”羿口气冰冷无情,内心却忍不住有点得意,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封住明明的五感,她的体质和沐言不同,极阴之体,在鬼界穿行自如,和普通的鬼灵没有区别。 他知道幽冥鬼路被万鬼魂扑的可怖,原本他可以释放出魔主威压让这些鬼物退散的,可他没这么做,他就是要吓唬吓唬她。 谁让她刚才又吼又喊,十足一副老妈派头,敢吆喝我,吓不死你。 感觉到身边人不停的发抖,八爪鱼似得扒着自己寻求庇护的糗样,羿的心里乐开了花儿。 ===第585章 小阿鼻地狱 随着眼睛对黑暗的适应,面前的恐惧幻想越来越真实。 鬼火中的血目,苍白无神的脸,断肢残骸,还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魔灵,瞪着猩红的眼珠儿,拖着累累白骨的身躯,一个接一个的扑过来,你能想到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恶灵,满身血浆的,缺胳膊断腿的,拖着肠子肚腹破裂的,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若不是现在只剩下个魂体,曾明明简直要把隔年的饭菜都吐出来了。 这么多恶心恐怖的东西,不时朝自己撞击过来,虽然不痛不痒,但这种被强行穿胸而过的惊惧也太让人惊悚了。 “啊” “哎呦” “妈呀”曾明明不时发出悚然听闻的尖叫,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真的很可怖好不好。 “蠢女人胆小鬼,鬼哭狼嚎,能不能喊的好听点,你杀猪啊”羿阴沉着脸,讽刺的话却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一句比一句尖酸刻薄。 曾明明忍不住腹诽,这家伙又吃药了还是那根筋不对了,为啥一恢复他那副妖孽的模样,嘴巴就变的这样恶毒。 曾明明忍不住狠狠瞪了羿几眼,想用眼神的致命杀伤力予以还击,不料,竟被她发现了疑点。 黑暗中,羿的侧脸完美的无懈可击,蔚蓝色清澈的眸光在夜空中宛若两颗冷若冰霜的星辰。 乍一看上去,端的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圣。 可他那璀璨夺目的眸光中明显流露出一股玩味和淡淡的满足。 这种神情曾明明满熟悉的,每当沐言算计了别人,引人入了自己的圈套,也会露出这般平静又满足的神态,越不在意,心里其实越在得意。 难道说,这家伙在使什么坏 定了下神来的曾明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心中被万鬼穿胸而过的恐怖竟慢慢淡了。 她紧靠着何宇宸,一边胡乱叫喊着,一双眼珠子紧盯着不断扑过来的凶恶鬼灵,暗自打量。 看了一会儿,就被她发现问题所在。 这些恶鬼,魔灵好像只针对她一个人。碰都不碰何宇宸和沐言一下。 每次,都朝她扑过来,摆出一副狰狞恐怖的样子,看起来凶狠的不得了,可触碰到身上,却没什么感觉。 仿佛看4d的电影,有身临其境的恐惧,却没有身临其境的触觉。 我明白了,这家伙肯定在吓唬自己难怪自己嗷嗷大叫他还在这里讽刺挖苦,不伸手援助,原来想看自己出洋相,太可恨了。 羿正得意呢,忽觉得身边的抖颤没那么厉害了,叫声也不对劲了,虽然还一声声继续着,可明显已没了恐怖的感觉。 侧眸一瞅,这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的,眸光充满了不屑好奇,哪里还是害怕啊,简直就像在看电影。 察觉到羿的眸光,明明索性也不装害怕了,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开口:“原来这就是4d全息立体效果啊,还不错,感觉挺真实的,就是没有那种极度逼仄的紧迫感,你看这个红衣女鬼,嘴唇涂的太红了吧,还画着烟熏妆,一点人都不敬业。还有这个,胳膊都断了还拎着自己的脚,太不符实了吧,这个也是,什么东西啊,脸上有三只眼,以为自己二郎神啊。” 看她眉飞色舞的评论,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羿顿时有点气窒,从遇到她那一天开始,自己就从来没赢过,这丫头,好像天生是自己的克星,每每都能找到办法气自己个半死。 算了,既然被她识破在继续也没意思了。 羿冷哼一声,长发一甩,空气中立刻撑起一个黑色的发丝结界,下坠速度猛地增加了十倍。 眨眼间,脚下一颤,竟踩到了实地。到底了。 踩着累累白骨铺成的甬道,三人急速滑行,两侧,是一眼看不到顶峰的褐红色山脉。阴寒之气慢慢褪去,身体竟生出几分燥热感。 “别碰”曾明明刚伸出手想触碰下这红色的岩体,耳畔忽然传来羿冰冷的警告声。 “小阿鼻地狱入口附近的幽冥山脉中心红莲业火万古不熄,这种火焚灭一切生魂,想死的话就摸吧。” 曾明明吓的赶紧缩回手。 难怪这岩石红的如此诡异,原来竟是被火烤的。 小阿鼻地狱周围全被这种东西包裹着,他们如何安全进出 不是说羿是魔主法力通天嘛,怎么好像被围困住囚禁在这儿似的。 曾明明心中浮起无数疑团,却也知道为他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索性不在东张西望。 在山缝间穿行了许久,就在曾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快被烤成鱼干的时候,羿猛地停下。 红褐色的山体中赫然出现一个银白的洞口,洞口椭圆形,边缘包着一层白的发亮的玉石,洞口深处,隐隐有灰色气体溢出,不同于外面的阴冷的鬼气,充满了暴虐和杀戮。 “吃了这个可以抵御魔气。”羿随手扔给曾明明两颗灰色的药丸。 自己吃了一颗,喂沐言也吃了一颗,看着他木偶版僵硬的模样,忍不住问,“他的五感要封到什么时候” “到了轮回台我自然会替他解开,他的体质和你不同,万一泄露了身份,被万鬼盯上,你我都很难脱身,还怎么救人。” “知道了。”这次,曾明明没和羿争执,若想在轮回盘中再次烙印下魂根,必须有亲人的魂魄感应,沐伯伯已经没有多少魂力了,只有靠沐言分离一部分神魂给他才能成功。 否则以沐言的体质,又何必带他下来冒险。 三人朝小阿鼻地狱洞口走去,刚走入魔气中,曾明明就觉察到一股强烈的悸动从心底萌发出来。 热血一股脑朝头顶窜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爆炸了一般,不仅力量大增,心头还异常暴躁。 就在忍不住要发泄这股力量的时候,肚腹中忽然有一股清凉席卷了全身,躁动的感觉立刻消失无踪。 药丸发挥了作用。 穿过纯白色的通道,进入一片混沌不清的世界。 小阿鼻地狱,光听名字就能想象到里面的情景,真看到了,果然比想象中更加荒芜凄凉。 这里,比地狱更阴森,没有一丝光亮和温热,到处都是焦土,瓦砾,偶尔能看到一片片枯草在石缝中匍匐,没有一丝生机的模样。 连岩石都是灰白色的,好像被烧空了灵魂。 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灰败,曾明明心中一片悲凉,这样的地方生活一个月都会疯掉,羿却在这里停驻了几千年。 难怪他有时候会爆发出那样恐怖的气息,在这里生活久了,心里的温情想必早就消耗殆尽了吧。 正感慨,一抬眼,猛然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 一座土白色山峰背后,漂浮着九条长如发带的漂浮物,漆黑,柔软,蓬松,乍一看上去,好像山峰顶端盛开着一朵漆黑美丽的花。 ===第586章 九尾冥狐 “那是什么东西” 曾明明盯着山峰顶部,潜意识中,好像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难道是在梦中吗 “主上您回来了。”就在曾明明发呆愣神喃喃自语之际,一团乌光忽然从远处疾驰而致,原地转了两圈,幻化成一个浑身漆黑的英俊男子。 “参见主上,参见主母。”男子看到曾明明,恭敬行了一礼。 吓的曾明明赶紧后跳闪开,“那个千万别误会,我和你们的魔主没有任何关系,一丁点都没有。” 魑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解释,羿摆了摆手,“小阿鼻地狱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只有你在,其他魔呢。” “启禀魔主,其他魔他们,他们都离开了,现在小阿鼻地狱只剩下我和冥狐大人两个了。” “发生了什么事”羿眸光深深一缩。 “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魔域中魔气消减的严重,那些魔灵看这里不合适修炼,一个个都散去了,还有一些,投靠了冥君,主上,您的大限” “我没事。”羿眸光一凛,示意魑不要再说下去。 “我存在行宫中的魔精还在吗” “在,魔精被龙骨守着,很安全。” “嗯。”羿点了点头,转头瞥了曾明明一眼,“在这里等我,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等我找到魔精,恢复了力量,咱们就去轮回台。” “好,你小心一点。”曾明明莫名有点感动,他的小阿鼻地狱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他却还想着自己的事。 这个羿,绝对嘴硬心软的主儿。 羿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原地,曾明明百般无聊的等了一会儿,心中疑惑越来越深,好好的,小阿鼻地狱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魔气为何消失殆尽 还有这个帅哥,为何一见面就喊自己主母呢 他又没见过自己。 羿一而再再而三的照拂自己,甚至不惜耗费元气的帮自己,难道真的只为了和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承诺 趁他不在这里,我还是盘问一下比较好。免得一不小心就欠下了还不清的债,后悔就晚了。 打定主意,曾明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伸手朝魑打个招呼,“嗨,帅哥,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 听到曾明明在和自己打招呼,魑立刻立正了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启禀主母,属下在阳间见过您的,您忘了” 他相貌虽然出色,但声音着实的难听,又沙哑又粗糙,刺的曾明明耳廓一阵嗡鸣。 “你就是那个没有脸的人” 猛然间,曾明明想起一个人来,他一直隐身在一团雾气背后,好几次现身保护过自己,可自己从没看清楚过他的脸,只听到过他的讲话声。 “正是属下,属下修行不够,在凡间行走时无法显露身形,故而主母没认出来。” 魑一板一眼的说着,始终不敢抬头和曾明明对视,主人离开时传音吩咐过,不许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他不太明白主上的意思,但主上的命令他必须遵循。 “我问你,你为何一口一个主母喊我,我都说了和你们的魔主没有关系。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曾明明盯着魑,这家伙眸光都不敢和自己对视,心里头一定有鬼。 “属下不能说,您还是自己问主上吧。” 魑低着头,一副打死我我都不说的架势。 “嘿,你和玩我一问三不知是吧,有什么阴谋诡计速速招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曾明明狐假虎威的训斥,这家伙看起来软硬都不吃,可怎么好啊。 “主上绝无害您之心,这一点,主母应该心知肚明,小魔诞生时日还短,很多事原本就不知情,只知道无条件执行主上的命令,请主母别难为我,很多事,我真的不太清楚。” 魑的话滴水不漏,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曾明明心知问他也是白问,眼珠儿一转,又说道:“我没有怀疑羿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嘛,你想想,你们主上很需要我帮忙对不对我也是真心真意想帮他,可他不和我明说,我有心帮忙也没力气使啊,不如,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我听,我保证,一定会帮你们主上解决这个难题的” 曾明明万分诚恳的骗着,魑速来木讷,徒有勇猛心思异常单纯,哪分的清曾明明这糖衣裹着炮弹的进攻。 犹豫了一会,魑狠了狠心,主上大限之气日益临近,如果再想不出办法解决,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主母,不是我不想和您解释,实在是主上不让属下解释。” 曾明明一阵气馁,刚要开口在教训他几句,魑忽然压低了声音:“九尾冥狐大人比主上诞生还早,她通晓过去未来,神通广大,知道的比属下详细多了,属下现在突发不适,需要离开片刻,咳属下马上回来。” 说完,抬起眼角余光瞥了眼不远处那座灰白色的山丘,人嗖的一下消失了。 “哎,你先别走啊,那山挺高的,我又不会飞” 话音未落,一股灰气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托着曾明明忽悠忽悠的朝那座小山峰飘去。 不多时,徐徐降落在山峰之上。 曾明明总算看清楚那九条柔软飘逸的东西是什么了,哪里是黑色的花瓣,明明是九条粗大蓬松的尾巴。 难道这座山丘是九尾冥狐幻化的 曾明明小心翼翼踩了踩脚下的沙砾,硬的和金刚石似的,九尾冥狐听起来如此高大上,尾巴也这么的萌哒哒,干嘛要变成一座破山啊。 “嗤没见识的人类,本大人在这儿,你东张西望的瞎琢磨什么呢”一个柔媚的女声悄然无声响起,声音和出谷的黄莺一样,清脆中带着几分娇媚。 “冥狐大人,您在哪”曾明明踮着脚尖往前走,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对方的胡子,鼻子什么的,万一不小心踩进嘴里,还不死翘翘了。 “笨蛋,我才不会化成一座破山呢,看仔细点,我就在这儿附近” 声音有些气愤,那九条尾巴蠕动的也快了许多。 尾巴,对了,顺着尾巴找,不是化成了山,难不成化成了石头 曾明明顺着九条长尾蠕动的方向看去,果然找到了九尾萌发的根源,一块巨形原石。 四方形,棱角分明,通体上下没有半分杂色,惨白一片。 “冥狐大人,不好意思,我刚才看错了,这块漂亮多了,这才符合您高大上形象,又威武又雄壮。”曾明明想巴结两句,挖苦心思只想出这么两个形容词来。 本来么,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能怎么夸,难不成说它像 ===第587章 大限将至 “胡说八道,乱拍马屁,言不由衷”石头背后,娇俏的声音越发清晰。 曾明明一怔,难不成九尾冥狐幻化的不是这个石头,而在石头背后。 她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心中暗自打鼓,刚才魑送她上来的时候,可是告诫过她,冥狐大人脾气捉摸不定,一旦发怒,后果不堪设想,不是说它极喜欢被人赞美么,难道自己夸的还不够肉麻 装着胆子绕到了巨石背后,人,一瞬间石化了。 巨石脚下趴着一团又软又萌的小东西,玻璃珠儿般通透的眼睛,尖尖的耳朵,毛绒绒的身子,好卡哇伊的一条小萌狐狸啊。 除了它身后那九条巨大蓬松的尾巴,让它平添了几分霸气,简直萌的不要不要的。 “好可爱。” 曾明明不由的眼冒红心,若不是魑的警告历历在耳,真恨不得冲过去,拎起来抱在怀里蹂躏一番。 “可爱你妹”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炸响。 眼看着面前又萌又俏丽的小狐狸如气球般急速膨胀,不多时,已变成了一个比巨石还硕大几倍的怪物。 曾明明骇得浑身都在发颤,明明还是那只小萌狐狸为何变大以后这么可怕。 你看那眼珠子比篮球还大,一张尖嘴里獠牙锋利的和刀子一样,只被它盯着看了一眼,心脏就不受控制的狂跳。 “现在还觉得我可爱吗” 撞鼓般巨大的声音穿透耳膜直抵内心,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有人在脑海中狠狠敲击了一下,震的曾明明鼻涕眼泪淌了满脸。 “可爱极了。”曾明明咬紧牙关硬撑。 “哼,算你识相。”一眨眼的功夫,九尾冥狐恢复了原状,连尾巴都缩小成正常的大小,忽悠悠在身后甩着,依旧萌哒哒超级可爱。 可惜,曾明明惊魂未定,再没有冲上去抱在怀里的冲动了。 “等了一万年,就等了个你啊,皮肤还凑合,这身材太一般了,要哪没哪”九尾冥狐跺着细碎的小步子围着曾明明转了几圈,一眼瞥到她满脸黏糊糊的眼泪鼻涕,厌恶的皱了皱眉,长尾一摆,狐狸毛柔软滑过面颊。 一股极淡极淡的香味渗入肌肤,流光沿着身体转了一圈,曾明明伸出双手,惊的目瞪口呆,原本她肌肤就白皙细腻,现在,简直干净剔透的像玉石一般,晶莹中散发出淡淡的红晕,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手感,不要太啊。 “就算送你的见面礼吧,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能凑合着用了。” 九尾冥狐人性化的耸了耸耳朵。 “凑合用等了一万年,难不成,它想吃了我才把我变美”曾明明惶然瞪圆了双眼,我了个去,这九尾冥狐什么怪癖,吃东西还这么挑。 “又胡思乱想了是吧,我不吃人的,放心。”好像感应到了曾明明在想什么,九尾冥狐叹了口气,白了她一眼后,慢慢蜷缩在地上。 伸出粉嫩的舌头,一下下自己的前爪。 “咳,不吃就好,吓死我了。”曾明明惊魂未定,从上来到现在,她的心脏一直在坐云霄飞车,忽上忽下的,连上来干什么都忘了。 “行了,该给的我也给了,没事别打搅我,我困了。”九尾冥狐打了个哈欠,一条长尾忽然伸长,缓缓盖住身子。 “冥狐大人,我有几个问题要麻烦你解答下,您先撑一会,晚点睡,就一会会儿。” 曾明明恍然想起自己的正事,赔着满脸的笑凑近了点。 “真啰嗦,算了,你问。”九尾冥狐强撑着眯起眼,又打了个哈欠。 “他为什么找上我还有魑魅两个魔灵,都喊过我主母,我和那个羿,不会前世有什么牵扯吧。” 沉默了一会儿,曾明明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这是她目前能想象到的最可能的前提,除非如此,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什么前世后世的,那家伙又不是人。”九尾冥狐递给她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 “那是什么原因”曾明明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自己不是和羿有前世的纠葛,其余的,她都可以接受。 “还能有什么原因主母是什么听不懂主母,主上的母亲,妈白痴。” 九尾冥狐又打了个哈欠,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看样子马上就要睡着了。 “妈我我是他的妈”曾明明像被雷劈中了,目瞪口呆楞在原地,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连前世纠葛都想到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层关系。 我是羿的妈妈这怎么可能啊伦家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有儿子了 曾明明面红耳赤,一颗心噗通噗通,好羞涩 “现在不能生,很快就生了,激动什么,看不看的到还不一定呢。”九尾冥狐哼了一声,细成一条缝的狭长狐眼中微微滑过一丝不忍。 “原来我是这个妖孽未来的老妈啊,难怪他一直跟着自己,几次三番迫不及待的让自己生孩子,原来,是他想急着出世” 曾明明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半天,“他为什么一直不肯明说,瞒着我干嘛,当我儿子很不平衡也对啊,这小子如此傲娇臭屁,万一被自己知道了是我儿子,面子上肯定下不来台来,怪不得他如此尽心尽力的保护自己,原来是在保护自己老妈,不错不错,有个魔王当儿子,以后看谁敢欺负我” 曾明明越想越激动,儿子,如此妖孽的儿子,简直,太帅了。 “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激动,你以为当他妈妈很容易没见识。” 九尾冥狐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他是魔王,若想转世成人魔气必先自行散去,这段期间,他会虚弱无比,甚至,还不如个普通的胎儿有抵抗力,任何一丝小的冲击都会要了他的命。” “魔气散尽虚弱无比”曾明明微微一怔,怪不得最近何宇宸一直身体不适,怪不得小阿鼻地狱中万魔散去,原来,现在的羿已经不同以往了,他的魔气已经不足以维持这里的消耗,既然这样,他为何还要答应自己下地府帮忙呢 “对,大限将至,魔精是最后的依仗,原本是他投胎转世那一天服下的,用来抵御轮回削弱的苦楚,没想到,他会为了帮你,不惜提前服下,真是孽障。” 九尾冥狐轻摇了下尾巴,人性化的叹了口气。 ===第588章 想起一切 九尾冥狐的话在曾明明心底掀起轩然大波,大限将至,最后依仗 难道,羿会出事 曾明明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如果上天注定羿会投胎转世成为自己的儿子,那么他一旦出事,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就不存在了 “冥狐,你说的大限是什么意思还有魔精,我拜托你说清楚点行吗 “自从他被贬到这里就注定了会经历这样的劫难,一万年了,红莲业火也不能完全将恶念焚尽,如今大限将至,但愿他能自己悟透,躲过必死的劫难。否则便辜负了我姊妹四人这万余年来的坚持。凡人,我不知道上天为何会选中你帮他渡劫,但我希望你能帮他。” 九尾冥狐的话听的曾明明云山雾罩,羿不是魔王吗为何被贬渡劫这些词汇怎么听起来像修真小说里的词,还有这个冥狐,称自己凡人 看着九尾冥狐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感伤,曾明明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某个片段在脑海中飞闪划过,关键的地方却抓不住。 本想再问的具体些,奈何这只小狐狸好似累了,除了尾巴偶尔摇摆下,却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呢 曾明明苦苦纠结,背后忽然传来羿清冷的声音。 “你到这儿干嘛来了,魑呢” 回头看去,黑雾弥漫中,羿依旧如往昔一样妖娆霸气,倾国倾城,可现在看着他,曾明明心里却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羿是自己的孩子。 他竭尽全力的保护着她的安全,却始终不肯在她面前透露半个字。 他如此骄傲,也,如此寂寞。 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一万年,要如何煎熬 “你身体怎么样坚持的住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对了,那个魔精服了没” 曾明明口气说不出的温柔。 羿被她眸光中的柔软看的心头一滞,“你知道了什么” 不由自主,羿的声音变得有些深沉。 “我知道什么你那个下属和哑巴似的不讲话,我不过问了几句居然消失不见了,我无聊的不行就想看看那九条尾巴怎么回事,刚爬上来还没看清楚呢你就出现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居然问起我来,你们这个魔界怎么回事,死气沉沉的,连只狐狸都好像睡不醒。” 曾明明幽怨的瞪了羿一眼,既然他刻意隐瞒和自己的关系,何必揭穿让两人之间徒生尴尬。 “你是怎么爬上这座山的”羿盯着她,一脸狐疑。 “就那样上来的啊,哪那么多问题,还救不救人了,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曾明明绕开话题。 “救我现在就解了他的封印,魑何在” 羿低喝了一句。 “主上。”远处,一抹流光如闪电般飘致。 身形还没稳住,便被羿一挥手扇飞了出去。 在空中打了数个滚儿,狠狠撞在一块岩石上摔落在地。 “你这是干嘛”曾明明忍不住惊呼。 “你可知错”羿的眸光中泛起一股暴虐的杀意。 “属下知错。”魑艰难爬了起来,身体上倒看不见任何外伤,只是身影明显淡薄了几分。 “既然知错,自我了解了吧,不听话的属下,我宁可不要。” 羿伸手一指远处山峰顶端闪烁不定的青紫色火焰。 魑脸色一白,犹豫了一下,伸出从怀里取出两颗半黄半绿的小草。 “主上,这是幽冥兽的半生草,随身携带可以屏蔽身上的阳气。”魑将手中的小草递给曾明明。 “你刚才是取采这东西了”羿眸光微闪,脸色缓和了下来。 “是,属下轻重不分,让主母置身危险环境,理应受罚。”言毕,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朝业火走去。 “你等等”曾明明喝住他。 “别罚他了好不好,你看咱们救人也需要人手,就让他将功赎罪吧。” 曾明明的软玉温声倒叫羿有些不太适应。 换平时,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和自己争吵起来。最不济也得骂自己不讲道理没有人性,现在这样和声细语的商量,还真让他拉不下脸来拒绝。 “他也是为了我们好嘛,对了,这草怎么用,插头上还是吃了” “蠢女人愿意吃你就吃。”羿沉着脸冷哼一声,背过身不说话了。 “这东西怎么用”见他不再坚持处罚魑,曾明明也不好意思再装傻充愣了。 一抬头看到魑还在哪儿没反应过来,赶紧给他递了个眼色。 “幽冥草不能吃,它的汁液极阴,撕开根茎撒在身上即可。” 曾明明看了看手中蔫了吧唧的小草,半信半疑扯断,一股青灰色的液体一股脑涌出,倒还真不算少。 手忙脚乱涂抹在身上,最后一滴汁液溢出。 手中的幽冥草化成白烟溃散。 如法炮制,将另一株草的汁液涂在沐言身上,刚做好一切,羿袍袖一辉,黑光将四人罩住一转眼消失在原地。 他们消失后不久,九尾冥狐慢慢睁开双眼。 诡异的幽光闪烁起伏,数不清的黑色冰凌花从天际飘落。 冥狐慢慢竖直后退站了起来,九条长尾如花瓣般绽放开来。 幽光四溢中,一个身材纤长的白衣女子出现在光雾中。 眉目如画,飘飘欲仙。 “帝尊,冷玥等了一万年,终于看到了希望。也许这个凡人真能改变您呢。” “沐言,你醒啦”看着沐言呆滞的眸光重新焕发出神采,曾明明唇边泛起一抹柔和。 “明明”沐言一把抓住她的手。 一颗心,五味参杂,百感交集。 说不清的过往画面如流水般从脑海中浮现,一幅接着一幅。 他立在墙壁前看着墙上自己的照片,心中茫然无助。 她转回身,对着自己歉意的一笑。 天地这么大,只有她看的到他。 那一刻,仿佛一股暖流沁入心扉。 上天注定他们相遇,相知,相爱。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难怪他从长梦中清醒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无比温暖。 明明啊明明,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却遗忘了咱们的过去。 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泪,要怎么补偿 ===第589章 十八层地狱 “沐言别说话,你体内阳气太重,一旦开口很容易暴露,前边就是酆都城关卡,咱们乔装过去,他们俩扮鬼差,咱们现在是被抓住的恶鬼,千万别露馅。” 曾明明晃了晃手腕上阴森森的镣铐,伸出将沐言额前的长发打乱,遮挡住半边脸。 沐言用力抓住她的手,掌心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他眸光深处晃动的深情,曾明明心中一暖,伸手握住他的手。 “别紧张,羿一定会带咱们安全返回的,大家都会平安的。” “行了,别磨蹭了,过关。”羿晃了晃手中的招魂幡。 现在的他完全变了个样子,一身白袍拖地,头顶带着尖尖的高帽,脸又瘦又长,面无人色不说,唇齿间还拖着鲜红触目的长舌。 活脱脱一个吊死鬼的模样。 再看看魑,也好不到哪去,黑衣黑帽四方大黑脸,活像刚从矿井里刚爬出来的挖煤工。 佯装鬼差抓捕恶鬼归案,这是顺利通过十八层地狱之路到达轮回盘最稳妥的办法。 现在只希望他们的装扮能瞒过这些鬼差。 羿实力大减,单凭武力很难顺利通过这十九个关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你们是哪处地狱的鬼使,干嘛去了,怎么看着如此陌生” 四人轻飘飘迈出黄泉路,走进酆都城鬼差的视力范围。 一位身穿赤黑色铠甲的鬼隶拦住了他们。 按照羿的打算本来想通过小阿鼻地狱打完捷径直接进入地十八层地狱,再以强力强行进入轮回台,在鬼差鬼将集结之前,完成一切,轮回台连通阳间,以他的法力应该能保住他们顺利还阳。 不料小阿鼻地狱内魔气溃散,塌陷了许多出路,无奈,只得佯装过关。 羿固然不惧怕这些鬼差鬼将,但现在带着曾明明和沐言,根本不可能闯的进去。 “我们是广明鬼王座下的黑白无常,这次外出是为了抓捕这两个逃脱的恶鬼,这是我们的令牌。” 魑躬身弯腰抱了抱拳,从怀里摸出一个青面獠牙的令牌递了过去,鬼差接过一看,黑色的令牌上冥火鬼文镌刻了一个鲜红色的广字。 心知没假,眉头一扫,斜着眼横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白无常。 暗忖:这个小鬼差好没眼力,看到本门将也不行礼。 “他的令牌无误,你的呢”鬼差横了羿一眼。 “这儿呢,这儿呢,门将大人,这白老弟天生哭丧脸,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执行公务,您多担待。” 魑赶紧解下羿腰畔的令牌递了过去。 鬼差翻看两眼,见白无常还是一幅昂首挺胸,不假言辞的样子,心里火起,鬼眼一翻指着曾明明的鼻子喝道。 “这两个阴魂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们身上味道不对劲呢,来人啊,仔细彻查。” 曾明明心中一凛,刚要有所举动,袍袖一紧,沐言沉稳眸光从蓬乱发丝出透出,暗示她稍安勿躁。 又有两个黑衣鬼差从门队中走出,朝沐言曾明明走来。 羿眸光一寒,刚要动手。魑忽然闪身高喊了一句。 “几位官差辛苦,我兄弟俩忙了七天七夜才逮住这两个恶灵,现在鬼力耗损严重,急着返回交差休息呢。” 说完,给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开。 羿,停顿了片刻,闪身让开。 三个鬼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动了。 他们虽然职位比黑白无常略高,可都是些鬼力一般的文官,谋这个差事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什么鬼需要抓捕七天七夜我看着也不怎么厉害啊” 先前那个鬼差审读的看了曾明明一眼,这两个恶鬼身上果然阴气森森,隐约有暴虐之气。 “两个摄魂鬼从第十八层地狱逃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了回来,几位要查,赶紧吧,我们还等着赶紧交差呢。” 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几个鬼差却露出一脸骇然。 摄魂鬼可是最凶残的恶鬼,以他们的实力再靠近没准小命都难保了。 “过去过去,摄魂鬼也不早说,晦气。”几个鬼差闪开了路。 一听押送的是摄魂鬼,整个酆都城外的鬼差自动都让开了。 别说查,十米之内都躲着走。 四人晃悠悠过了这个关卡,心下皆送了口气。 十八层地狱共有十八道关卡,分别由各关的执法小鬼轮流看守。 这个地方平素怨念恶气凝聚,平素嫌少有鬼物通过,故而查询没那么严格。 只要过了酆都鬼门那一关,里面反倒容易同行。 不出魑的推断,几人顺利的通过了十七个关卡,来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 刀锯地狱。 经历了拔舌,剪刀,铁树,蒸笼,烈火,寒冰地狱的残酷,再看这刀锯地狱果然更是惨烈的无法用言语描述。 所行之处,遍地血污,残肢断臂被抛的到处都是。 凄厉的呼救声听得人不寒而栗。 几人正在满地血腥泥浆中踌躇,几个小鬼满手血污的走了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送恶鬼交差的吧,交给我们就行了。”几个小鬼似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大咧咧伸手朝两人腰畔的寒锁链抓去。 羿眸光一凛,已进入最后一关了,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大袖一甩,漆黑的长发暴涨,围着身体只一旋,曾明明的发梢到脚尖顷刻间被裹上了一层黑荆棘。 小鬼的手还没碰到她,就被扎成了筛子,整个手臂迅速溃烂,化成一摊黑血。 “魔气”小鬼颤抖着嘴唇吐出两个字。 羿已化作一道乌光冲了过去,沿着几个小鬼轻轻一搅,开肠破肚,血腥逼人。 “快点冲过那道石门,就算轮回台了。”羿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没想到自己魔力消退的如此迅速,连这样简单的招数都负荷不了了。 沐言和曾明明对视一眼,拔腿朝石门跑去,身后传来一片嘈杂的呼喝声,无数小鬼扔掉手中的刑具冲了过来。 羿眸光一闪,等三人先后进了石门,食指翻飞结了个封印,将大门堵住。 嘈杂声淹没在身后,四人暗松一口气,轮回台就在不远处的混沌空间中。 慢慢旋转。 “快,将封魂灵打开,烙印上魂根后魑迅速带他们离开,我断后。” 羿大喝。 “哼,你们以为十八层地狱这么好进么,在我广明王地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随着一声森然的话语,庞大的威严迅速逼近。 轮回台四周乌云翻滚,鬼气滔天。 ===第590章 轮回台 磅礴的黑雾如湍急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多时,便将四人困住。 羿身后的发丝飞速暴涨,急旋散开,一根根通透的发丝瞬间化成无数锋芒毕露的铁荆棘,将几人护在里面。 “广冥王,别来无恙。”羿双手轻扶,一圈柔和的气息托着四人徐徐飘上了天空。 身穿玄色衣袍的广冥王凌空站在众人对面,身后浓墨般漆黑无底的鬼气中,无数鬼兵森然并立,手中都拿着冷嗖嗖,明晃晃的法器。 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庞大。 “原来是小阿鼻地狱的魔王大驾光临,不是听说您已经找到办法脱离地府重现天日了吗,怎么重返我这十八层地狱意欲何为” 广冥王面无表情的盯着羿。 近月来,魔域剧变,万魔溃散,地府抓获了不少四散逃离的魔灵,具他们交待,魔王魔力散尽实力大减此刻正处于生死攸关的地步,魔域即将崩塌。 不是说魔王不行了吗 怎么他竟敢潜回地府,以往万众魔兵如今只剩下区区三个属下了,还想和他的百万鬼兵对峙 他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横扫千军的魔王 “我来此自有来此的目的,广冥,我一直以为你很明智,不料,却也是个道听途说之辈,怎么你真以为你森罗鬼气能困的住我。” 羿仰头一阵狂笑。 那笑声,如同一阵金戈铁马在奔腾。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以羿为中心爆发,呈圆弧状朝四面八方。 森然鬼气瞬间荡然无存,鬼兵东倒西歪,丢盔弃甲,还有的,直接被吹进了轮回台内,化成一堆血水溃散。 “你,你意欲何为,有事,可以商量嘛,咱们都做了几千年的邻居了,何必大动干戈。”广冥王眼珠儿一转,口气委婉了许多。 “我的事犯得着和你商量嘛”羿斜睨了对方一眼,口气霸道无比。 “那是那是,魔王的事我们无从干预,只是这轮回台乃上古神物,不得有丝毫损伤,还请魔王务必小心。” 广冥王狠狠瞪了一眼手下的几个鬼将,都特么从哪里停来的小道消息,说魔王不行了,害我巴巴的过来痛打落水狗,差一点当众出丑。 众鬼将一个个恨不得将头扎进胸膛里,哪个敢说话,躬身缓缓褪去。 “广冥王还有事”羿漂浮在空中,发丝无风飘扬。 “没事,请便,下官就不打搅了。”广冥王脸僵硬的不成样子,讪讪拱了拱手,隐身于黑雾中消失不见。 羿冷哼一声,大袖一摆,无数金光从袖笼中喷出,金光挥洒之处,躲在阴暗角落监视的鬼兵哀嚎着翻滚出来,身上被金光洞穿无数血洞,倒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滚”羿开口吐出一个字。 声如撞鼓,金箔裂开,众鬼吓的屁滚尿流,再也顾不得广冥王吩咐暗中窥视监视的命令,抱头鼠窜的逃离。 曾明明简直看傻了,想不到羿这么霸道威风,帅呆酷毙的有么有不愧是我的儿子,简直太厉害了。 曾明明正看的爽快,羿却一脸苍白的落在地上。 “发什么呆,还不快行动,广冥王那个老鬼心思狡诈,我只能吓退他一次,很快便会回来的,我们时间不多。” 羿捂着胸口,强压下上涌翻滚的血气。 即便服下了魔精,他也只有这一击之力,如果广冥王和众鬼去而复返,将很难应对。 “啊知道了”曾明明立刻反应了过来,羿苍白的脸颊让她心惊,看起来威风八面,原来他已经用尽了全力。 “沐伯伯,进轮回台烙印魂根有点痛苦,您一定要坚持住。” 曾明明小心翼翼朝轮回台飘去,巨大的轮盘缓慢坚定的旋转着。 明亮和黑暗,徐徐交替,一刻不停。 “我知道。”沐爸爸从封魂铃中跃出,此刻,他的身形已虚淡的只剩下一抹影子。 “沐言”曾明明大喝,来之前,羿已经将烙印魂根的办法告诉了他们。 此刻,就要看他们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了。 沐爸爸跳入轮回台中,黑光一闪,将他吞噬。 “啊”惨烈的呼喊声从黑雾中腾起,那浅淡的虚影在黑光中上下起伏,眼看就要被吞没。 他已经被轮回台除名,得不到轮回台的认可,自然被认作异物受到攻击。 沐言丝毫没有犹豫,伸手击向自己胸口,掌心漆黑的小剑瞬间没入胸膛。 心头之血如血剑般窜出,喷入轮回台中不停挣扎的虚影之上。 虚影光芒大亮,顶住了轮回台的吞噬。 沐爸爸盘膝坐定,在虚空中漂浮旋转,三魂七魄从身体闪出,围着轮回台的边缘轻闪烙印。 成功了 随着轮回台上光影连闪,黑光湮灭,白光亮起,沐爸爸被白光牵扯了进去,进了往生门。 “儿子,拉我回来,我现在不能转世,我还要去见你的母亲。”沐爸爸猛地睁开双眼,身下,轮回的力量用力牵扯着他,眼看就要拽进白光中。 沐言急了,不顾一切朝轮回台探下身躯。 两人手指相差不足十公分,堪堪错过。 就在这时,一个纤长的身影跃入轮回台中,径直朝沐爸爸飞去,一把攥住他的右手。 下半身已被白光吞噬,居然,就这样,一点点将他拉了上来。 沐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明明的腰际系着一圈坚韧的发绳,羿苍白着脸,努力和轮回台的力量对持。 往生的力量如此强大,他用尽了全力,魔精在体内融化,慢慢溃散,他要坚持不住了。 魑眸光一聚,纵身跃入轮回台中,拼命拉扯着曾明明的手臂,用力将沐爸爸从白光中拽了上来。 白光闪烁了两下,轮回盘加速的运转,一股庞大的吸力将三人拖了下去。 “你们回去,我顶着”魑大吼一声,身上的魔气瞬间暴涨,生生将曾明明二人顶出了轮回台。 “魑,回来,快回来”曾明明骇然看着他一点点被白光拖下去,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刀。 “救他,快救他啊” 曾明明悲痛欲绝的朝羿高喊。 “一入轮回,生死难料。魑,你跟蛰伏了几千年,这次重生对你来说,也许是一场机缘,去吧。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的。” 羿对着轮会台凄然一笑。 也许,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被轮回光雾吞没,或者淹没,或者重生。 ===第591章 离别泪 “主上,魑从不后悔,我会在那边等你出生,继续追随你,永生永世,主母,主上就拜托您了,好好照顾他。” 魑胸膛以下已全部被白光吞噬,但他仍然艰难的做了个行礼的姿势,深深一低头,消失在白茫茫的光海之中,轮回台射出一道璀璨之极的白光,照的整个地府都在发光。 “你们竟敢送魔灵去投胎这可是轮回大忌” 随着一声暴怒的嘶吼,一团浓郁的黑气凝做黑云飘了出来,广冥王立在云头之上,轮回台上空,黑雾滚滚,惊雷阵阵。 “羿,没想到,你也有魔力耗尽的这一天,你欺凌了我十大鬼王近万年,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哈哈” 广冥王挥动衣袖,朵朵黑云飘出,一道道惊雷落了下来。 道道惊雷凝聚不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危险气息在众人头顶徘徊,却,落不下来。 “生魂”广冥王眸光一楞。 他的灭魂雷可以灭杀一切妖魔鬼怪,独独不能伤害到活人。 咦,奇怪,刚才轮回台明明吞噬掉一个,为何现在,还有三个人的魂魄 掐指一算,广冥王脸色都变了。 “你竟敢带鬼奴前来续魂玷污我轮回的神圣,若不灭杀了你们几个生魂,我广冥王的还有何等面目立身与十大鬼王之首” 暴怒声中,一滴滴鬼血从广冥王指尖渗出。 惊雷在黑云中翻滚,瞬间胀大了数倍。 竟然不管不顾,朝众人倾泻砸下 羿毫不犹豫伸手朝胸膛一拍,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 血液化作金弧,腾起一道半圆形的屏障,顶住了从天而降的落雷。 广冥王眸光泛起滔天的杀意,不停挥动衣袖,黑云滚滚,无数惊雷再次倾落。 惊雷在孤光外炸响,弧光渐渐稀薄。 一滴滴鲜血从羿的七窍中流了下来。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他清楚,金弧抵御不住惊雷的那一刻,就是四人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你们准备好,我会用魔力包裹你们送你们回去,记住,心中一定要保持坚定的信念,才能重返各自的身躯。我现在只能保全他们两个,你没有身躯寄赋,不知能不能顺利返回阳间。” 羿苦笑着着抹去唇角的血渍,对众人歉然一笑。 “我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能还阳,我转世不转世都没关系,求求你,一定要帮他们安全返回。”沐爸爸用力握了下沐言的手,“孩子,好好照顾你妈。你们都要好好的。” “我们回去了,你呢你怎么办”曾明明盯着羿苍白如纸的面色,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以往的藐视一切的霸气,反而像个无助的孩子,眸光深处那一抹凄楚和眷恋,看在眼里,莫名就有点心惊。 “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羿深深看了明明一眼,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轻点了下头。 隔着轮回盘黑白相间的炫光,曾明明的长发被阴风吹起,露出纯净甜美的面庞。 “你答应我安全回来,就一定要做到,我等着你回来。我向你承诺一生一世我只有一个孩子,你回不来,我会一直。永远等下去。” 羿心头一痛,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有一些发涩发酸的东西蒙在了眼睛上,视线不由一片模糊。 这时,头顶上的惊雷忽然加重了十倍,眼看,金孤就要破碎。 顾不得多想,羿猛地喷出最后一口心头血,以血御剑,剑光直冲上云霄。 悬在半空的广冥王被心血剑光穿过,一阵手忙脚乱,闪身躲避之际,惊雷下落暂歇。 羿右手掐了个符决,体内最后一缕魔气溢出,团团将三人围住。 “送他们回去”羿大喝了一声。 半空响起一阵凤鸣般的乐鸣,一团白光如闪电般从远处窜了过来,竟是一副半透明的蛋壳,白光一绕,将几人团团护住。 曾明明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下,入手清凉,比玉石更柔韧,比金属更坚硬。 好似,魔界入口的大门 “去吧”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加注入最后一道魔气。 白芒嗖的一下窜起,硬生生从浓墨黑云中冲出一道缝隙,钻入轮回台中。 “哇呜呜,你竟敢送他们还阳,纳命来”广冥王气的哇哇大叫,不顾一切挥动着袍袖引发落雷。 金孤闪烁了两下,湮灭了。 一时间,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强大的威压当头罩下,避无可避,羿抬头仰望满天光芒闪烁的落雷,心头茫然若失。 曾明明刚才的话一字一句在心头想起,她似乎知道了一切。 她说等自己回去,她说一生一世只有他一个。 虽然,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承诺,但,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只可惜,自己要失言了。 眼角有什么东西轻轻滑了下来。 羿心头一颤,伸手去摸,自己居然流泪了。 眼泪,是人类特有的东西,其余神魔鬼怪,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 自己已经变成人了吗 羿仰着头,看着满天惊雷如银龙般,缓缓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间,预期的苦楚与破碎的危机并未降临到身上,相反,周身都觉得很温暖很舒畅。 好像浸泡在温泉中。 身上好像被裹上了一层东西,毛绒绒的,光滑柔软,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被这样包裹着,呵护过。 心里微微一动,睁开眼,九条雪白的长尾轻围住自己,身边,站着个娇艳如花的白衣女子,容颜妩媚,笑容甜美,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你是”羿微微一怔。 记忆中这九条尾巴不应该是如同墨染的漆黑吗,为何会变得如此圣洁。 “圣尊,您流泪了”冷玥伸出白如玉石的手指轻蘸了下羿的眼角,将手指伸进唇中。 甘甜中,带着些许苦涩。 “圣尊”羿一怔,冥狐的声音,她从来没这样称呼过自己啊。 “人性复苏,心魔褪去,圣尊,希望你最后选择的是正确的,那个人会赋予你新的生命和人生,去吧,轮回之门已经洞开,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冷玥含笑凝视着羿,身体在光雾中缓缓破碎。 九条长尾宛若九道灵泉注入羿的奇经八脉,滋养了他日益干涸的丹田。 生机重新焕发。 “你是冷玥” 不知怎得,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记忆中,就是这只九尾狐陪伴自己,从出生到成年,不离不弃,无怨无悔,陪了他一万年。 她总是蜷缩在业火的边缘,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抵抗一切灾难,如今,连她也要消失了吗 ===第592章 查看生死薄 忘川河水依旧红潮翻涌,白衣白发身材佝偻的孟婆面无表情的立于桥畔,专心致志的熬着汤。小說網 一个个阴魂神色或木然或绝望的喝了汤,走过奈何桥,飘飘荡荡往轮回台飞去。 庚子时刻,是阴魂投胎转世的时辰,每当这个时刻来临,奈何桥会自动浮现,十八层地狱也会洞开。 那些受尽酷刑,罪孽已消的阴魂终于可以离开地府,踏入轮回重新开始他们的医生。 平日这个时刻,是地府中唯一有生机弥漫的时刻。可今天,这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不仅巡逻的鬼兵多了十倍,连地府的十大阎罗全体出动了。 众阎罗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青衣男子,那人看起来并无什么特殊,除了脸上带着银白色的玉石面具,一身长袍加身,就像个普通的凡人。 可地府中,岂会出现一个凡人 青衣男子慢慢走近轮回台,视线朝空中望去,良久,轻叹了气。 众阎罗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神尊屈尊光临地府,不知,不知有何事吩咐。” 阎罗王在众人眸光催促下,颤巍巍往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 “顺路下来溜达一圈儿,看看,你们无须紧张。” 男子淡然一笑。 虽隔着面具,依旧能看到他眸光内那一抹淡淡的惆怅。看最快章节就上\小\说\网 阎罗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名大罗金仙,琉璃世界的主宰没事来地府溜达,谁信啊 再不信打死他也不敢流露。 躬身又行了一礼,“神尊好雅兴。” 我呸 再有雅兴闲的无聊谁没事来十八层地狱轮回台溜达散步玩儿,铁定有事。 众鬼将皆一脸鄙夷的瞪了阎罗王一眼。 就连满脸皱纹一直面无表情的孟婆都微微皱了皱眉。 只有阎罗王依旧十二万分真诚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都鄙夷我无所谓,只有上司满意,本王官运亨通,拍马屁算什么,只要能保住顶上乌纱,给金仙舔脚趾,我都甘之如饴。 “让他们停下。”青衣男子看着轮回台前方漂游不停的鬼魂,眸光微微一闪。 “停下退后今天不派汤羹了,都回去吧,别打扰神尊的雅兴。” 阎王爷转回身,立刻恢复了地府一把手的魄力。 孟婆一愣,投胎转世的时辰可都是在生死簿上登录在册的,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 “让你收你就收,磨蹭什么”阎王爷牛眼一瞪。 孟婆无奈,停了调羹熄了鬼火,收工回家。 其余鬼差见状也赶紧约束了众鬼,一窝蜂退远了,轮回台边,只剩下十大鬼王,忐忑不安的站立着,谁也摸不清上仙大人的心思。\小\说\网 “冷玥,辛苦你了。”青衣男子叹了口气,伸手在轮回台上空轻轻一抓。 凭空有星光乍现,无数飞精白花在空中飞舞轻旋。 不多时汇聚成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在虚空上方凝聚。 竟化成一条九尾纯白的小狐狸。 通体纯白,毫无杂质,唯独一双眸子紫光通彻,夺人双目。 “九尾冥狐” 众阎罗吃了一惊,万余年前,冥狐从天而降,带来一个祸胎,自此,地府万余年没安稳过。 众阎罗集齐整个地府的力量都奈何不了,久而久之,只得听之任之。 现在看神尊的语气,这只狐狸似乎和他有关 “这些年叨扰了,这些丹药算是我的一些补偿吧。” 彩光缭绕,十一颗丹药凭空落下。 七色光环绕,彩凤祥云一闪而没。 “一人一枚,剩下一枚碾碎投入孟婆汤中,也算我补偿那些错过时辰转世的阴魂吧。” 男子语气清淡,十大阎罗却欣喜如狂。 神丹这可是神丹啊,一枚抵得上万年苦修,别说晚一天投胎,就是晚十年百年也值哭了。 “阎君,我有一事相求。”男子将小狐狸抱在怀里。 虽然他用无上神力帮天狐重铸身躯,但她元神已损,若想完全恢复,不知什么时候。 “圣尊折煞我等,但有差遣,万死不辞。”十大阎罗齐齐躬身。 “我想看看生死簿。” 男子的声音依旧飘渺清淡。 阎罗王一怔,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儿。 难怪一人一粒神丹,原来,他要纂改生死簿。 这可是神鬼人三界中的大忌 生死簿是上古法器,记载了世间万物的生命轨迹,就算大罗金仙也不能随意纂改,牵一发动全身。 可圣尊已开口,手里还攥着人家的好处,拒绝交回仙丹 没人那么傻。 阎罗王瞥一眼其余众鬼王。 所有人都低着头,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 心中暗骂:好处人人一份,凭啥黑锅我自己背。 想到此,阎王爷有了主意。 “生死簿由十大鬼王轮流掌管,圣尊要看,小王自然没有异议,这是我的钥匙。” 说完,将一枚通体纯白的令牌取了出来。 其余鬼王一听,心里大骂。 这个阎罗王,太无耻了。 十大鬼王都有一枚钥匙可以打开生死薄,但若想改写,必须十把钥匙同时在手。 阎罗王此举,明摆着把大家伙都拉下水。 也罢,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 反正十个人谁也摘不清,不担心有人泄露,倒也安全。 九大鬼王都是,很快,十块令牌都交了上来。 青衣男子没有迟疑,将十块令牌轻抛上半空。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无色。 十块令牌飞速旋转。 地府深处轰然作响,一座漆黑的丰碑拔地而起。 这才是真正的生死簿。 平时判官手中那本黑册子只不过是它的虚影,用来查询掌控的工具罢了。 青衣男子手指翻飞,碑文一片水雾晃动。 人界篇章打开。 十大阎罗一怔,神尊果然要纂改人的生死。 汗,改一个人多活几十年不成问题,千万别像那只猴子一样,随手消了一个人的生死,麻烦可就大了。 阎君们忐忑不安的盯着圣尊的动作。 生死簿呼啦啦飞速闪动。 停下了。 首先浮现的是一名男子,身材高大,相貌清俊不凡。 广冥王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这个人,不就是刚从闯入地府的那几个生魂之一。 广冥王叫苦不迭,幸亏他们几个顺利逃脱了,否则自己篓子绝对捅大了。 咦这人命格不错啊,除了少年时略显清苦,一生官运财运寿数都是上上选,这样的命格应该不需要改了吧。 难不成圣尊想消了他的生死,度化他成仙 ===第593章 最后一关 广冥王正暗自揣测,青衣男子手指一动,跳过了这一页。無彈窗小說 真的只是看看而已,没改 众阎罗刚松了口气,一个女子的容貌出现在生死簿上。 不出广冥王所料,果真是他见过的那名女子。 曾明明,享年,二十三岁,死因,难产。 广冥王一怔,才23就死了青年夭折,命数真够凄惨的。 青衣男子久久注视着这一页,良久,轻叹了口气。 众阎罗心立刻揪了起来,看来,上仙要改这人的命格了。 只是很奇怪。 别人的页面都清晰干净,生平来历一目了然。 这名女子的生死页面却只有一句话,配偶,子女,来历处灰蒙蒙的,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 竟然只有一世命格,23年阳寿。 实在,太凄惨了些。 “上仙,生死薄虽然不能任意更改,但每年还是有机会修改的,凡人只要积德行善就有机会得到恩赐,延寿不是难事,我看这名女子双眸清澈,慈眉善目,想必是心灵纯善之辈,不如就延寿半甲子吧,您看如何” 阎罗王取出朱砂神笔,恭敬递了过去。 其余鬼王皆鄙夷的斜了阎罗王一眼,这个老鬼,担责缩的最快,邀功向来第一。 青衣男子看着阎罗王手中朱砂红笔,半晌,轻叹一声。免费小说 “阎君,这人命格为何于他人不同,如此简单。” “这”阎罗王脸色一白,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迎上理下了,还真没研究过凡人的命格何解。 “启禀上仙,小王略知一二。”广冥王猛地想起一种可能性,心中一凛,躬身行了一礼。 “说说看。”青衣男子眸光一颌。 “凡人皆有命数,只有天人之母,命格不详。这种命格被称为天命,随时随地可以逆转,不在地府掌控之中。我观此女命格独特,没准” 广冥王在十大冥君中心思最是深沉,隐约中,他似乎看懂了什么。 “胡说八道什么天命之格,这种命格几万年也没出过一个,世间只有玉帝和释迦摩尼的出世时放出现过两次,天命若那么容易生出此等大神,人间秩序早就混乱不堪了。” 阎罗王很不满意广冥王抢了他的风头,狠狠训斥了两句。 没等他解释,男子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呱噪。 玉帝和释迦摩尼都是众神之首,历经万劫一朝顿悟。 他们的生母被后世尊奉为神母,空有一个神位,神魂却早已飘散。 凡是大神转世,出生瞬间能量暴涨,以凡人之躯,根本就抵御不住。 神魂必定破碎,所以,神母都是没有来世的。 虽然羿的魔力远不及那些神尊,但也不是一个凡人能抵御的了得。 天命之格,生死选择。 原来,这才是心魔消除的最后一关。 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还是自己帮他选择 男子注视着生死薄和阎君手中的朱砂笔。 良久,一声长叹。 拔地而起。 竟这样自顾自去了。 璀璨的神光炫的众阎罗目眩神迷,只有阎罗王和广冥王法力出众。 恍惚间,好似看到了玉石面具慢慢溃散。 广冥王心中一凛,果然是他。 阎罗王却吓傻了,一屁股墩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句话没说,失魂落魄的走了。 余下几名阎罗茫然看着生死簿愣住。 真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改就走了 这上仙的心思真揣摩不透啊。 曾明明缓缓睁开双眼,室内,一如刚从那样平静。 沐言立在他对面,眼眸微垂,面容苍白,鼻息间隐约有轻微的呼吸声。 他也安全回来了,只是因为神魂受损,暂时还不能清醒。 摸摸胸口的铃铛,里面有阴寒的气息在颤动。 太好了,沐伯伯也平安回来了。 眼眸流转,其余两个人呢何宇宸,方萍都不见了。 “羿,魅,你们在吗”曾明明小声轻喊了一句。 屋内,安静异常,没有任何回应。 “何宇宸,方萍”曾明明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 门外走廊中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曾明明面色一喜,径直朝大门冲去。 门开了,管家走了进来。 “曾小姐不必担心,您那两位朋友已经被送去医院了,他们很安全。” 管家恭敬的开口。 心里刚松了口气,猛地又觉得这事情有些诡异。 就算羿受损失去意识,魅不可能也昏迷过去,除非 “带我去见他们,我马上要看见他们。” 曾明明心中焦躁异常,隐约间,所有的记忆如排山倒海席卷过来。 心,立刻纠结成一团 “你现在不能见他们。”沈健低沉的嗓音赫然响起。 走廊深处,他从暗影中快步走中,体外弥漫着一层深褐色的妖气。 “为什么,我必须要见到他们,谁也别想拦我,你也不行”曾明明眸光腾起一层戾气。 “就算见了也无济于事,他们魂魄沉睡了很久,记忆力还没完全消化,暂时醒不了,放心,我担保他们没事。该忘的绝不会记起。” 沈健一脸淡然。 “我不是问他们,他们呢”曾明明眸光有些迫人。 安抚两个人魂魄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小法术,他身上不可能有如此氤氲的妖气。 “我劝你还是不要但心旁人了,担心你自己吧。” 沈健白了曾明明一眼,“这一年你就安安稳稳的住在这儿,不要离开,也不要见任何人,等你过了23岁生日,我会放你离开,绝不会在干涉你的生活,我以心魔发誓。” “别担心,我会和他解释清楚,必要的话,我会实情相告,他一定也同意我这样做。” “什么实情”曾明明眉头一皱,就算沐言知道了又如何,他肯定不会罔顾羿的生死。 毕竟,他们也是父子。 “看来,你并没有了解事情的全部啊,也罢,这件事你早晚都会知道的,跟我来吧。” 沈健对管家挥了挥手,“好好照顾他。” 看了沐言一眼,曾明明咬牙跟着沈健离开。 两人走出别墅进了庭院。 外边已是黄昏,夕阳西沉,光线醉人,掩映着青山绿水,四周变得深邃空旷。 就连沈健的容颜也变得有些看不清了。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左右看去,没发现羿和魅的踪迹,曾明明不由得又焦虑起来。 “你看这雕像美不美”沈健从口袋众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巾,轻轻将雕塑上的灰尘拂干净。 他的眸光少有的深情,眼底深处,微微有湿气渗出。 ===第594章 无私的爱 暮色低垂,曾明明立在青山绿水中间,面前纯白的女子雕塑宛若活过了似的,她的神情如此恬淡,眸光深处却蕴含着淡淡的愁绪。 沈健眸光始终谴眷缭绕在她的脸庞。 片刻也没有离开过。 天有点儿发灰,景致越发黯淡,不知道为什么,曾明明觉得沈健的眼神很哀伤。 “她很美。”曾明明踌躇良久。 妖也有刻骨铭心的惦念吗 “她是我母亲。”沈健轻轻拂拭着塑像,“我出生后三天她就去世了,她因我而死,说我是凶手也不为过。” 曾明明一怔,“为什么” “你知道妖想成神有多难吗” 沈健的声音微微有些异样。 “首先他们得脱胎换骨幻化人身,这一步,需要上千年,一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功力尽毁。” “通常一千名妖修中只有一个成功,其余的不是死去,就是变身成半人半妖的怪物,沦为最低等的妖怪。” “化成人身后,还要经历三灾九劫。” “妖修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便会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侥幸躲过,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小\说\网 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也不是普通的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灵魂寂灭。” 曾明明心中吃了一惊。 神仙以下妖魔鬼怪,一个普通的妖想成仙尚需要经历这般的煎熬。 魔呢 他们本来就是被诸神和人类厌恶并抛弃的孽根。 以魔之躯转世投胎,化身成人可能吗 连像魑那样的魔灵入轮回都被冥王如此痛恨。 羿身为魔王,万魔之首 曾明明不敢想下去了。 “当年我侥幸躲过了风火雷三灾,但心知九劫更是危险重重,无可奈何下只得潜入道观中寻求庇护,机缘巧合,被我寻得密法。” 沈健叹了口气。 “人乃万物之灵,最合适修炼,如果我能化身为人,以人身悟道,自然可以摆脱九劫侵扰。” “找到办法后我一度欣喜如狂,但妖魔转世成人远没有想象中容易。” “六道轮回有自己的法门,想得到轮回台认可投胎转世必须肉身消亡,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可这样的转世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小\说\网 ” “即便我们肯放弃,上天也不允许,劫难未除,轮回渺不可及。” “妖修千劫,魔修万劫。只有度完了所有的劫,我们才被允许成人,可这千劫万劫并不是单纯以年来计算的,一劫也许是一世,也许是千年,我们等不起。” “怎么会这样”曾明明内心涌起微微的刺痛。 都是修行,为何上天要难为他们。 “若想不被轮回所控,以妖身直接化身成人,除非找到厄难载体,这种体质不受五行控制,是我们出世的唯一契机。” 沈健深沉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我的母亲是这种体质,你也是。” 曾明明心口一涩,难怪羿会选中她。 “你妈妈怎么去世的”胸口忽然变得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的出世是她死亡的契机,不同于普通的孩子,我携带妖力和记忆出生,凡人的身体无法承受这股庞大的力量,所以,我一出世母亲就会死亡。” “不但身死,而且魂散,彻底消失,你明白吗” 沈健的声音有些异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曾明明抬眸直视着他。 “我本以为转世成人后没了三灾九劫很快便能飞升,不料”沈健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人是没有三灾九劫修炼的苦,但一样有自己的关卡。心魔不除,无法悟道。而我的母亲,就是我的心魔。” “她已经不存在了,我若想顺利度劫,就必须要帮助一个和她有同样遭遇的人,这样,我的心才能得到解脱。” 沈健认真的看着曾明明,“我是真心想帮你。” “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曾明明凝神思索了片刻,猛然间,心头一片清明。 “”沈健露出迷惑的表情。 “你帮我度过了危机,他便会死不是吗,你同样会害了另一个人,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如果当初你的妈妈选择了终止妊娠,你早就不复存在了吧。” 沈健猛地一颤,身体不由之主抖动起来。 自从遇见曾明明后,他全身心都在为了如何帮她躲过这场必死的劫难努力,下意识的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 当初,母亲也知晓自己出生会给她带来致命的伤害,却依旧选择生下他,自己殒命,她明知道这样为何还要这样做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父母间深沉的爱才让母亲不顾一切的想留下所爱之人的孩子,现在看来 “其实你不用感到愧疚的,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她爱你,仅此而已。” 曾明明终于明白为何沈健总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凝望自己了。 也许,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想要还债。 可只要做过父母的都不会记得这些债。 他们全心全意只希望孩子过的幸福,希望他们好。 父母之爱是天底下最无私的爱,只是当我们还没长大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 等明白时,却已经晚了。 沈健木在原地,良久,慢慢抬起头,凝神着母亲的塑像。 这是他凭借记忆化出的脸庞。 他记得这个女人怀抱着自己死去时,悲伤又满足的样子。 一直以来,她无时无刻都在那儿,悲伤的注视着自己。 她哼着不知名的歌,抚摸着自己,喃喃喊他的名字。 这就是人类口中的爱吗 为了一个字,完全无视自己的生死 母亲爱他。 沈健的心里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四个字。 惭愧,心酸,欢喜,反复交替在心中酝酿。 不知不觉,眼角有湿润的东西淌了下来。 凉凉的,暖暖的,带着苦涩和甘甜的气息。 我这是怎么了 沈健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我怎么流泪了 ===第595章 你没资格放弃 沈健默然垂下泪的一瞬间,身体猛地一颤,无数黑雾钻了出来。 雾气弥散中,羿绝美无暇的身影赫然出现,立在他身畔的,还有一个妖艳异常的女人,魅。 为了困住他们不伤害曾明明,沈健动用了无上妖力将两人封闭在自己的心境中。 不料心神激荡之际无法自控,羿和魅这才逃离了困境。 “你回来了,我好高兴。”看着羿出现的瞬间。 曾明明忍不住热泪上涌,胸膛弥漫起柔软而微痛的滋味。 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压下去,朝羿走近。 羿一怔,后退了两步。 “别过来,他的话没错,我一出生你便会死。” 魅一听脸就垮了,自己这主子太实诚了吧,还没投胎呢就把实情都说出来了,这不是断了自己后路吗 “那个您别听他们胡说,不会死的,怎么可能会死,我们主子魔力深厚,你体内还存有他的神魔真血,体质自然和旁人不同,最多受点罪,绝不会死,我发誓。” 魅绞尽脑汁的辩解着,生怕曾明明一个犹豫决定不结婚要小孩,那就彻底完了。 主上的生脉已经和她融合,即便现在再遇到其他契合的人,也无济于事了。 “你别受他们蛊惑,他的魔力非同小可,就算你体质受过净化也万万承受不起他出生的冲击力,别上当,魔胎还没中上,他现在无法左右你的选择,你只要留在我这,一年,一年后就安全了。最快章节就上 小說網” 沈健大声呼喝起来,唇边獠牙森然凸出体外,妖力澎湃而出,将曾明明拉扯倒自己身边。 “你这个小妖不想活了嘛刚一时分心被你的妖力困住,你真以为自己有能力抵御住我的攻击,识相点,赶紧滚,否则我毁了你这具臭皮囊” 魅巧目圆睁,十指伸开,漆黑的长甲暴涨。 “哼,少吓唬我,他现在魔力早就散尽了,转世之前都会有一段虚弱期我经历过的,单凭你还唬不住我。” 沈健森然一笑。 魅的双眸瞬间变得血红,“你可以试试” “别动手”曾明明跳到两人中间。 “主母您让开,让我撕碎了这个小妖,让他离间您和主上的关系,我饶不了他。” 魅滋着牙,脸上的魔纹瞬间弥漫了全身。 “快回来,别听她的,她在蛊惑你,不要上当。” 沈健也变了身,两人一左一右腾到半空中,厮杀到一块。 漆黑的夜幕中,妖气滚滚,魔气高涨,好一番你死我活的恶斗。最快章节就上 小說網 曾明明无奈的扶额滴汗,当事人还没决裂,两个帮手先拼上命了,这算咋回事啊。 “她说的没错,这件事会害你送命,你可以拒绝。” 羿的眸光始终萦绕在曾明明身上,直到她的眼神飘向自己,才迅速恢复了冷淡。 “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曾明明瞪了他一眼。 “我没骗过你。”羿垂下头,妖冶的眸光中隐隐有那么一点心虚。 “还没骗你刻意接近我,在我体内留下魔血,还故意假装和我做朋友,让我对你产生感情,你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我是为了救你才给你留下金血的,那是我出生时体内自带的神物,不是魔血,可以改善你的体质。” 羿涨红了脸,声音也变得低沉微不可闻。 “再说,你也没当我是朋友,还说什么感情” “感情分很多种,朋友,知己,还有亲情,虽然你现在还不是我儿子,可早晚会是啊,有儿子和老妈这么使心眼的嘛。” 曾明明双手叉腰,声音彪悍,恢复了女汉子的霸气。 羿一怔,“你还想帮我,不怕死吗” “当然怕,但是我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事,我都说了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想这件事肯定有办法解决的,你也说了,我的身体内有神物,也许能撑过去。” “万一不行,两个人肯定要死去一个呢你想过没,就算你不怕死,沐言呢,你父母呢,你舍得放弃他们” 羿盯着曾明明,听了他的话之后,曾明明果然露出纠结的神情,虽然只是一瞬,羿心里一痛,低声叹了口气,“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牵挂,太多不舍,我无所谓。” “屁话”曾明明忍不住骂了句。 “魑为了你堕入轮回失去了上千年修为,魅为了你和别人拼命性命也不顾,还有冥狐,她保护了几千年,还有我那个梦,那么多人为了你牺牲,你现在说你无所谓,你对的起他们吗” “你的梦”羿一愣。 “嗯,原本我也以为那是场梦,刚才在下边的时候,我肯定了一件事,那不是梦,而是,你的前世。” 曾明明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羿疑惑的眸光中,一五一实将那个梦境重复了一遍。 “原来我是天神的心魔,被贬到地府受苦,呵呵为了我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连冷玥也烟消云散了,我什么都不是,我是被抛弃的恶念,人人不耻,这样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转什么世,做什么人啊,就可笑,真是可笑” 听完曾明明的讲述羿沉默了很久,猛地抬起头,自嘲的大笑。 “你说的什么鬼话,就算你是被分离出来的杂念,可已经过了万年了,你早已经有了独立的人格和脾性,你现在就是你,没人能取代。” 见羿有几份痴魔了,曾明明也急了,拽着他的手臂用力摇晃,希望能将他晃清醒。 “你走开”羿一把推开她。 “你们都不用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何必跟我下地府,为了我魂飞魄散,现在,还得为了我出世费劲心思,九死一生” 羿指着自己胸口,神色凄然,“我是魔王,暴虐,嗜杀,无恶不作你们何必为了我牺牲自己,不值,太不值了” “没有值不值,只有愿意不愿意。”曾明明猛地走上前一把揪住羿的脖领子,恶狠狠往下一拽。 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一字一句。 “羿,你给我听好,我不准你自暴自弃,自怨自艾。更不准你自我放弃一蹶不振,因为你没这个资格” 曾明明眸光中腾起让人心悸的光芒,羿被她骇住,顷刻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第596章 生命的意义 “想想那些为你牺牲的人,想想他们的坚持,你能轻易放弃吗” 看见羿的无助,曾明明感同身受,她知道他的矛盾,羿看起来冷酷不近人情,其实内心极为脆弱。免费小说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祸胎,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很渴望被认可,不喜欢被抛弃,所以才故意装出一副冷冰冰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人总是如此,越在意就越装在不在乎。 “可我已经害了那么多人了,不想你因我而送命,你别管我,走吧离开这儿,去过自己的生活,忘掉我的存在,让我自生自灭就好。” 羿痛苦的看了曾明明一眼,脸上恢复了刚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我不会离开的,更不会放弃你,就算你不能成为我的孩子,可你还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丢下你的。” “朋友”羿身体一颤,眸光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说实话,你刚变成何宇宸的时候,我的确怀疑过,后来,慢慢接受了这样的你,在我心里,无论你是羿也好,何宇宸也罢,你都是我的朋友,会在我遇到危难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救我,不管你的话说的多难听,态度多恶劣,可我知道这不是的本意。” 曾明明走近羿,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最快章节就上 小說網 “我不管你是神还是魔,在我心里你就你,抛开一切,无论现在的你,以后的你,我都不会放弃,所以,鼓起勇气和我一起面对好吗” “可我不想害你”羿垂下头,极力克制着心口酸楚的弥漫。 “我知道,但你要明白,我同样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曾明明伸手轻握了下对方的手臂,“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也有过一段很低沉的时期,所有人都骂我是灾星,都讨厌我,久而久之,我自己也有点讨厌自己,整天躲在屋子里,从来不主动和任何人打招呼,我像个蜗牛似的,躲进自己的壳里,把自己藏起来,本以为这样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可其实呢,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每天躲在门窗背后,看其他小朋友玩耍,写作业,看着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样子,即使吵架都觉得很甜蜜。后来院长告诉我,不能这样,人是群居的动物,需要彼此间的交流与沟通,需要理解,慰藉,相互给予生活的勇气的力量,尤其是一家人,更要彼此扶持。快乐的事慢慢会淡忘,伤心难过一样也会慢慢淡忘,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从无数次淡忘中汲取力量,勇敢坚持,这才是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羿愣住。 “对啊,母亲给了我们生命,生活给我们尝尽酸甜苦辣所有的滋味,只有淡然接受,勇敢面对,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曾明明含笑看着羿。 “虽然现在我和你之间还没有这份母子之情,可上天注定你是我的孩子,我就必须履行一个母亲的职责,我绝不会放弃你的。” “我们能找到幸福嘛”羿冰封了万年的心好似裂开了,一股很温软的气息充斥了它,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胸膛久久激荡。 有点酸涩,有点疼痛,但很温暖。 “只要我们不放弃,一起努力,就不会后悔。” “好,我相信你,我不放弃。” “你们都疯了疯了这件事根本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他是魔王,魔力比当初的我强大了何止十倍,别说出世了,没准魔胎刚成型你就被这股庞大的力量撕碎了,幸福太可笑了,灵魂都寂灭了,还谈什么幸福” 沈建从云端跌落,浑身早已妖化,双腿变成了蛇尾,双臂脸颊额头浮起淡青色的鳞片,他的身上有无数利爪留下的伤痕,但他身上的妖气何止澎湃了十倍 随着沈健的出现,魅也高处跌落了下来,重重摔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恶狠狠盯着沈健,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大卸八块,可她虚弱的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沈健实在太狠了,居然将她的魔力都从体内抽空。 沈健彻底妖化,打败了魅,原以为彻底扫清了问题的关键。 羿已经不行了,现在他唯一的帮手也失去了魔力,谁也不能在伤害曾明明了。 本以为一切都要过去,没想到却听到两人说出这样的话。 心中又惊讶又愤怒。 他努力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解除心魔桎梏,却被曾明明几句话撕的粉碎。 这个女人,她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沈健盯着她,心中愤懑之极。母亲咽气时苍白无神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临死前,不仅身体所有的血液都被蒸干,连骨骼也脆化,一截截断裂。 那种身体发肤被撕裂的痛楚,他经历过一次,那样痛苦的经历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我绝不允许你们这样做”沈健飞快蠕动过来,一把攥住羿的脖颈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我先灭杀了你,看你如何转世”沈健发着狠,死死攥紧了对方的脖颈。 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开口。 “住手,我不允许你伤害他”曾明明冲了上来,用力拉扯他的手臂,奈何对方的身体坚硬的仿佛钢铁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我这是为了救你,你以后会明白的”沈健皱了皱眉,长尾一卷将曾明明拉远。 “放开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有何干系,就算我注定会死,那也是我的命数,和你无关,你放开我,放开”曾明明拼命挣扎着。 沈健眸光一怔,她说的没错,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为何自己这般执着 仅仅是因为心魔难除 还是 远处,洁白的雕塑完全被夜色吞噬,只剩下一抹淡淡影子。 虽然看不见,沈健依然能感受到母亲眸光中的愁绪,她在怨恨自己嘛 沈健的心像被刀剜了一下,狠狠抽痛。 不管怎么样,他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抽干所有慢慢死去,他受不了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们无法抗拒我的安排,也没有力量阻止我。” 沈健冷笑。 “不一定” 坚定的话语从另一侧传来。 沐言出现在黑暗深处。 ===第597章 先杀了我 “沐言,快来救我们,他是咱们的儿子,先救他” 眼看羿的脖颈已被沈健拧成了麻花状,曾明明心都碎了,一时情急,也没解释就大喊了起来。 “闭嘴”沈健长尾一紧,曾明明立刻觉得喘不上气了。 “放开他们,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沐言举起手中的,对准沈健的眉心。 “愚蠢,人类的武器根本伤害不了我的分毫。” 沈健嘶吼了一声。 “你可以试试。”沐言手臂沉稳有力,眸光清冷迫人。 一股莫名的危险味道直抵内心,沈健吃了一惊。 这个男人的意志力极强,这样的人是妖物的克星,自己虽然妖化,但毕竟已转世为人,身体强度蜕化严重。 这一,就算不致命,也会让自己受伤,值得嘛 “我这是为了救她,你的女人笨蛋,他是魔王一旦借用她的身体出世她就会马上死去,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你希望她死” 沈健转了转眼珠儿,长尾一松,放开了曾明明。 “沐言,没他说的那么严重,我不会有事的。”曾明明朝沐言跑了过去,“我相信羿,他不会伤害我的。” 沐言深深看了眼她,又看看沈健手中脖颈已被捏的扭曲变形的男子,手臂微微垂下。 “沐言他是咱们的孩子啊,唯一的孩子,你难道见死不救”曾明明跺脚,眼泪哗哗往外淌。 “放开他”沐言眸光一紧,再次对准沈健的眉心。 “别犯傻,你们还会有其它孩子的,只要错过这一次,以后爱生多少都随你们,何必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 沈健笃定的冷笑,这个男警虽然厉害,但明显比这个女的冷静,他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沐言没说话,他有点儿犹豫,刚才几人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虽然他对羿会成为他们孩子这件事半信半疑,但曾明明的一句话让他很有感触。 不管他是羿还是何宇宸,都是他们的朋友,他真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可如果真如沈健所说,他不死,明明就会死,又该如何选择 “相信我,只有这个魔王死了,你们就平安了,以后大好时光可以去享受。” 沈健一边冷笑一般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墨绿色的妖气如触须般紧紧箍住羿的四肢,他的脸已经完全灰白,头也垂了下来,四肢软绵绵垂着,眼看就不行了。 “沐言”曾明明真有点急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勃然爆发。 “就算他的出世会带给我劫难,但他有什么错他救了我那么多次,难道我们真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我做不到,他是咱们的孩子啊” “明明,咱们以后还会有”沐言的嗓音有点嘶哑。 “主上的生脉早就和你们的子嗣重合,他若死了,你们这辈子也不会在有孩子,主母,求求你,救救他吧,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耗尽他所有的力量,上次你们俩被魔气侵入,身体本已经化成焦炭是主上用尽魔力救了你们,他体内本有三滴神血,为了帮你改换体质用掉一滴,后来为了救你们俩又用掉了两滴,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魔力耗尽,变得如此脆弱,主母,你现在身体和凡人不一样,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吗你一定不会死的,救救你,别放弃。” 魅手脚并用朝沈健爬去,口中苦苦哀求着。 曾明明和沐言愣在原地。 羿曾经救过他们俩一命,自己却耗尽了魔气 猛然间,两人心头都浮起一个相同的画面。 身体焚烧成焦炭,五内俱焚。 一滴清凉的东西在脸颊,痛苦慢慢消失。 一直一来他们都以为那是一场梦。 原来,梦中那一滴清凉的东西,是羿的血。 “胡说八道,扰乱人心,你该死”沈健怒吼,长尾一甩将魅击飞。 魅翻到在地,吐了两口黑血,抠着地面缓缓抬起头。 “我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不会允许你伤害主上。” 她又喷了一口血,一寸寸朝沈健爬去。 沈健眸光微微有些动容,在他的认知中魔是最阴狠没有人性的灵魂,为何这个女魔灵会如此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的王 “我本是冥界一抹邪灵,被地狱冥火焚烧了千年,原本永生永世不得解脱,是主上救了我,为了我,他不惜在红莲业火中停驻了百年,这些年他虽然怪癖,暴虐,可他杀害的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鬼怪魔物,真正像我这样的魔,他不知道救了多少个,他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灵魂又怎么会伤害你呢否则他也不会用体内唯一的三滴神血救你们了。你们可以不救他,但我,魅,就算死也要和主上死在一起。” 魅在血泊中一寸寸往前移动。 她的眸光早已涣散,身体也支离破碎的不成人形,可她依旧不顾一切朝沈健爬去。 沈健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有那么一瞬,他被这个女人悍不未死的样子吓住了。 狠了狠心,沈健掌心刚要发力,曾明明忽然发疯似的冲了上来。 双拳双腿齐发,出手如风。 “放了他,否则就先杀了我”曾明明不顾一切的朝他发动了攻击,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简直就是在搏命。 沈健一边躲避她的招式一边暗自窝火,明明他在救人,为什么弄到好像他成了杀人犯一样。 “冷静点你在这样我还手了,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我不是你的心魔吗杀了我你如何悟道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妖,当初为了自己能转世不惜伤害自己母亲的性命,现在,又想迫害我的儿子,践踏我的人生为自己求个圆满,你这样的妖人根本不配称神”曾明明越骂越激动,口中的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沈健的心窝。 “不要说了”滔天的妖力从沈健身上爆发出来。 两颗獠牙瞬间暴涨。 眸光暴虐肆意,他,狂化了。 “想死不是吗我成全你”一声怒吼暴响,沈健蛇尾一卷,将曾明明死死缠住。 他怒吼着收紧长尾,曾明明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砰”一声脆响,沐言扣动了扳机。 到沈健额头,鳞片一闪,被崩飞了。 一缕妖血淌了下来。 沈健眸光一戾,左臂暴涨出数米,一把抓住沐言的脖子。 “今天你们都得死”狂化后的沈健神志已有些模糊,他压抑了几百年的妖性,彻底无疑的爆发了。 ===第598章 天魔解体 沈建身形已暴涨了近一倍,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恶魔,人身蛇尾,身上密布了青紫色的鳞片。 一双眸子也变的如鲜血般赤红。 他一手一个攥着沐言和羿的脖子,长尾紧紧收缩将曾明明卷在其中。 墨绿色的妖气如水般向四处弥漫,连整个山巅都被包裹了起来。 黑暗中,只看到一对铜铃似的灯泡,在夜幕中发着狰狞的光。 沐言和曾明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难道,要死在这里” 四对相对,两人眸光中浮现出一丝苦楚。 不是怕死,而是有太多的事还没有做,他们不甘心。 魅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沈建扑过去拼命,奈何,她魔力早已耗尽,根本无法靠近沈建身边就被弹飞。 她一次次扑上去,一次次倒在地上。 直到再也爬不起来。 “主上,魅无能,不能救你们,主上”魅伸出右手,五指早已经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唉”黑暗深处,传来一声阴沉的叹息。 曾明明吃了一惊,这声音,是从羿那边传出来的。 “我说过,绝不会伤害她,我不能,任何人都不能”随着羿冰冷的声音再次浮起,原本松弛,佝偻的身躯慢慢恢复了原状。 他一点点抬起头,眸光迸射出迫人的寒光。 和沈建鲜红夺目的眸子对上。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伤害她,谁都不行”羿唇角浮起一丝冷笑,额头猛然迸裂出一道红线。 咔嚓。 曾明明的心也跟着跳动了一下,那条红线不停扩大,从额头延伸到鼻梁,唇角。 一道血红的线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脸上,好像有人用利刃生生劈了一刀。 魔气再次氤氲,乌黑的长发如水般蔓延开来,化成两股利刃,一波袭向沈建左手腕,另一股化作钢丝扎向他的长尾。 “吼”沈建扬天发出两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沐言和曾明明先后落在地上。 “离开这儿快”羿大吼。 又一道红线从左脸颊裂开,横贯了整张脸颊,两道鲜红的血线仿佛在他脸上画了个十字,看的人触目惊心。 “你在做什么” 曾明明扶着沐言双双立起,心里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别做傻事,如果你出事了,我们会很难过。”沐言眸光凝重,他也看出来羿的不对劲了,他的实力的确在飞速增长,可那些血痕 才这么几秒钟,血线又多了几道,不止脸颊上,他的脖颈,胸口,四肢,不停裂开。小說網 黑暗中,仿佛立着一个手持利刃的魔鬼,一道道劈中他的身体。 连同身上穿着的衣服,肌肉,甚至骨骼都被这股力量劈开了。 劈出一道裂缝,却被一种奇异的力量粘合在一起,暂时没有破碎。 “天魔解体”魅失魂落魄站了起来,看着一条条血线迸裂,喃喃低语出四个字。 “带他们离开这里,这是命令。”羿抬起头,冰冷的眸光中散发出无上的威严和霸气。 “是”魅直直跪了下去。 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曾明明和沐言冲过去。 “魅,你干什么你的脸”好像闭了下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安全远离了沈建,惊魂未定,一抬头,忽然看到魅的脸上也多了几道密密麻麻的红线。 “你们都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魅刚放下两人,曾明明一把拽住她。 “这里很安全,你们走吧。”魅指了指下山的路,说话间,她的锁骨上接连出现两道裂缝,两人距离的如此近,曾明明甚至能听到骨骼破碎,肌肉割开的脆响。 “不说清楚我不会走告诉我”曾明明死死抓住魅的左手 “我和主上魔气尽失,要想打赢他,天魔解体是最后的依靠。以我的力量,最多可以坚持二十一道血痕,便会灰飞烟灭,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帮主上战斗,我的身体支持不了太久。主母,虽然你没有带给他新生,但魅依旧感激你,在最后这段日子,给主上带来的温暖。他孤独了这么多年,没人能闯进他的内心世界,只有你做到了。” 魅凄楚一笑,手臂再次裂开,指尖有黑气氤氲弥漫,将曾明明弹开,黑气化作一道屏障将两人挡住。 “好好活下去否则,我们就白牺牲了”魅的脸上浮起妖冶的笑,转身化作一团流星朝沈建飞去。 “不要”曾明明大喊着向冲过去,黑气好似一团柔软的屏障。 柔软却坚韧,无论她如何用力,始终突破不了。 咔嚓,咔嚓。 远处,一声声迫人心扉的爆裂声不断响起。 转瞬间,羿的整个身体都被布满了红线,他的身体被分割的七零八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破碎,再也无法聚合。 随着裂纹的增加,羿的力量也不断攀升着。 二十八道,二十九,三十,裂纹一道道炸开,羿知道,他的身体极限可以承受四十九道裂纹,最后一道裂开,身体魂魄都将化为乌有,他必须在最后一条血痕裂开前收服这个狂化的妖魔,否则,不止曾明明她们几个,方圆几公里内所有的生命都将被他摧毁。 沈建一直压抑心魔,压抑的太久,此刻,被心魔反噬,已经彻底失控了。 沈建猩红的眸光中浮起一层惧意,他神智虽然混乱,但本能让他觉察到一种毁灭的危机。 长尾翻卷,四周的灌木花草被抽的粉碎,口中喷出腥臭的毒气,朝羿卷去。 流光一闪而致,魅已飞到了近前,随着胸膛咔咔裂开两道红线,右手的手指蜂拥暴涨,五根鲜红的指甲化作利刃朝沈建蛇尾劈去。 “吼” 一击之下,蛇尾生生断裂,魅高高跃起,长甲如刀,对着沈建粗壮妖化的右臂劈下去。 铁石相撞间,火星四射。 魅鲜红的指甲被鳞片弹开,断裂了。 沈建的右臂上也被她抓出了五道鲜红的血痕,深入骨髓。 “吼” 沈建痛苦的嘶吼了一声,手臂一松,羿脱离了他的掌控。 “主上”魅低喝了一声,冲了过去。 “谁让你也使用天魔解体的,我让你保护他们离开你竟然抗命” 看到魅身体出现了十数道血痕,羿的眸光一瞬间变的狠厉起来。 ===第599章 她一直在 “请主上停止解体,要拼命,我来”魅附身跪拜了一下,身体咔咔连响了八下,十九道伤痕赫然裂开。無彈窗小說 魔气暴涨,魅的眸光迸射出一道狂热。 “主上,保重,魅不能在追随你了”魅腾空而起,全身暴气涨到了顶点。 “咔”额头再次裂开,第二十道血痕出现。 魅如大鸟般腾空而起,十指化作钢刀,朝沈建猛扑过去。 沈建仰头大吼一声,断尾处妖气蜂拥而出,眨眼间,断裂的长尾又涨了出来。 长尾扬起,对着空中的魅一卷一甩。 魅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被击飞了,重重摔在地上。 “他有几千年的修行,就算你彻底解体也无法和他抗争,听我的命令,保护他们离开,这里,交给我了” 羿无风飘浮了起来,长发如水般在体后晃动。 “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羿的身上出现了四十五道血痕。 魔力无限攀升,那种掌控一切,任意操纵生死的感觉重新回到了体内。 “主上”魅跪倒在地。 她太没用了,即使释放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依旧不是沈建的对手,难道,她真要亲眼看着主上解体焚身,死在他面前。\小\说\网 “保护他们一生一世,这是我最后的命令。”羿冷冷说完,又是三声爆裂声。 四十八道血痕赫然出现 “属下遵命。”魅痛苦的垂下头,伸手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插了进去。 魔血顺着指缝淌了下来,心脏裂开一道口子,魅咬了咬牙,对准那条缝隙念了几句魔语。 身上十九道血痕飞速愈合,最后只剩下一道还横亘在脸上。 身上的伤要用心里的伤口覆盖,这是天魔解体终止的唯一办法。 强忍着心痛,魅朝曾明明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自己设置的屏障上赫然出现一个黑洞,两个人却都不见了。 “住手,都住手”曾明明的呼喝赫然响起。 “沈建,你回头看看,这是什么” 沈建一怔,面前的敌人已经强大到让他产生了一丝恐惧,可背后传来的异动声,却更让他心惊。 艰难转回头,沈建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浑身的鳞片都鼓胀了起来。 不远处,曾明明和沐言一左一右,夹持着一座汉白玉的塑像。 两人手里各举着一块三角形的石块,“你若在不停手,我就毁了这雕像,你不是很爱你的母亲吗我就让你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 “住手”沈建喉咙深处发生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免费小说 血红的双眸中一阵纷乱,迷迷糊糊中,他仿佛觉得那塑像非常重要,绝不能被损坏分毫。 “你敢动她,死”拖着长长的蛇尾,沈建甩开羿朝对方游走。 “你的对手是我”羿身形一晃,拦住他的去路。 “闪开”沈建发疯似的狂吼着。 一股骇人的妖力脱体喷出,将羿的身体生生逼退了数步。 羿心底浮出一丝骇然,这蛇妖的实力太恐怖了,天魔解体竟然抵御不住。 看来,只有裂开最后一道血痕和他同归于尽了。 “羿,不要做傻事,沈建不是坏人,他只是被心魔控制住了,只要能让他靠近这个塑像,我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看出羿的举动,曾明明不顾一切的大喊着。 “他现在已经精神错乱了,根本不记得你是谁,心里只剩下杀戮,我不能让你冒险。” 羿看着曾明明,唇边浮起淡然的笑意。 “虽然不能成为你的儿子,但能得到你的认可,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见了。” “不要,你听我说”曾明明打断他的话。 “沈建的心魔就是她的母亲,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出世杀害了她,始终过不了良心的谴责,只要能让他们见面,他一定能堪破一切清醒过来,你相信我一次,羿,我有这个能力,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可我一起努力,我需要你帮我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曾明明大吼。 羿微微一怔,刚裂开一道缝隙的伤口快速湮灭。 “相信明明,我们绝不会放弃最后的希望,你是我们的孩子,父母都没有放弃,你更不能放弃。” 沐言的呼喊着也传了过来,羿心口一痛,你也认可了我的存在吗 我是你们的孩子,永不放弃 “主上,相信主母,相信自己,求你了。”魅大喊。 沈建狂躁的怒吼着,这些人在他耳畔呱噪,扰的他心烦意乱。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塑像非常非常的熟悉,非常非常的亲切,他必须豁出性命保住她的存在。 沈建痴迷的盯着塑像,眸光中的杀意缓缓淡去。 “困住他,将他送过来。魅,保护好沐言”曾明明一咬牙,击中全部的精神力量将沐言推开。 魅闪电般窜了过来,一把抓住沐言的双臂。 “相信主母,你在她身边只会让她分神。” 沐言强烈的挣扎了一下,不动了,魅的话是对的,此时此刻,曾明明必须集中所有的力气,他在那儿只能让她分心。 明明能成功吗,沈建的妈妈早就魂飞魄散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塑像,如何通灵 羿没再犹豫,慢慢将魔力集中在发丝上,紧紧将沈建双臂缠住,沈建像没了感觉似的,无视羿的围困,长尾托地,蠕动到塑像面前。 “妈妈”盯着塑像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沈建眸光有了一点点神采。 “对,她是你妈妈,她在看着你呢。” 曾明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点,她伸出手,慢慢伸向沈建。 “是我杀了她,她恨我,她恨我”沈建眸光中红潮翻滚,眸光又出现暴虐的气息。 “你错了,天底下没有妈妈会恨自己的儿子,即便他做了错事,她也会原谅他,沈建,相信我,你妈妈,一直都在。”曾明明的手慢慢放在沈建的额头。 靠近那些冰凉坚硬的鳞甲。 沈建的妈妈的确已经魂飞魄散不在人间了,那个雕像也只是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可是沈建的记忆中蕴含了太多关于她母亲的回忆,一个人的记忆和思念可以保存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一个人的灵魂。她生前那么爱他,怎么会彻底消失她肯定留下了什么,一直守护在他身边,沈建的母亲,就藏在他的心里。 ===第600章 没有恨 “妈妈一直在我的身边”沈建眼眶不由自主有些湿润,自从转世为人以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鼻息酸涩,想流泪,胸膛中却温暖无比。無廣告小說网小說網 一滴泪顺着眼角淌下,泪滴精英剔透,好像钻石般,沿着脸颊滚落,飘散在空中,破碎成无数银白色的星光。 星光在空气中凝成一道碎星芒,仿佛有了生命般,缓缓钻入雕像眉心。 那石塑的没有生命的雕像,眼眸跳动了一下,眸光中焕发出神采。 她左右张望了下,缓缓朝沈建看来,唇角向上牵动,好像在笑。 “妈妈”沈建小心翼翼的轻喊了一句,身体上的鳞片獠牙蛇尾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宝宝,你长大了。”石雕缓缓伸出手臂,她的身上蒙着一层乳白色的光芒,好像被赋予了生命。 沈建心底一酸,眼泪一股脑涌了出来。 宝宝记忆中,母亲将自己搂在怀里,就是这样亲昵的称呼自己。 “儿子,你还好吗”石雕艰难的移动着身体,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妈”沈建几步冲了过去,单膝跪倒在地上。 “我不是有意要害死您的,这么多年,我想尽一切办法也搜寻不到您的魂魄,我想救您啊,可是我” 沈建痛苦的垂下头,抱着石雕的胳膊恸哭。 “儿子,这不怪你,我知道的,妈妈都知道。” 石雕低下头,抬起笨重的手掌缓缓抚摸了两下沈建的头。 “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可我不忍心结束你的生命,你在我的肚子里一点点长大,翻滚,蠕动,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会伤害你。” “可我却害死了您,还有我爸,爷爷奶奶,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沈建像个孩子似的抱着石雕的胳膊呜咽。 “妈妈从来没怪过你,你的爸爸,爷爷奶奶也没有责怪过你,你仔细回忆一下,从小到大,他们可曾提过一句这样的话” 石雕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生活的自责中,夜夜在愧疚中煎熬,可是孩子,没有父母会恨自己的孩子,我没有恨,你的父亲,爷爷奶奶也不会恨,妈妈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像他们一样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结婚,娶妻生子,快乐幸福的生活。儿子,别沉溺在过去的悲伤里了,人的一生很短暂,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你明白吗” “妈妈,你告诉我该如何救你,哪怕耗尽我所有的力量我也要把你救活,你告诉我”沈建猛的站了起来。小說網 石雕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淡了,她的声音缥缈轻柔的仿佛一抹轻烟。 “我早就不存在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你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一抹记忆而已,孩子”石雕含笑看着沈建,“其实我永远都不会消失,只要你还记得我,我就一直存在,永远陪着你。” “妈,您还有什么遗憾,告诉我,我现在有钱有能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的。”沈建眼含人热泪,急切的恳求着。 “遗憾”石雕蹙了蹙眉,良久,轻叹道:“如果可以,我想去你父亲的坟前看看。” “好,我马上找车,载您过去。” 沈建抹了把眼泪,伸手去口袋。 人忽然楞在原地,刚才他妖化打斗的时候,衣衫早就支离破碎了,手机不知滚到哪儿去了。 “可我坚持不了那么久了,妈妈这具身体太笨重了,我没那么多时间。”石雕叹了口气,“见不过也没关系,你爸爸他永远都在这儿,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石雕轻抚了下自己胸口,眸光中的白芒又淡化的一分。 “也许我有办法。”曾明明走了过来。 “什么办法你快说”沈建面色一喜。 “阿姨现在不属于魂体,她只是一段你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按道理说,只要你的思念不断,她就不会消亡,可是这雕像太沉重了,这样消耗下去,这段念力很快便会烟消云散,若想彻底解脱,只能打破这个塑像。” 曾明明的声音有几分凝重。 “毁了这个塑像我妈还能存在吗”沈建艰难的问。 “她会一直在,只不过,你们也许无法像现在这样交流了,她毕竟不是魂体,只是一段思念,因为你的存在,她才能存在。可却无法像其他魂体一样自由和你沟通。” “无法交流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不要,我不要”沈建拼命的摇头。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落。 “别哭,我会陪着你的,永远陪着你。”石雕手臂僵硬住,白色的光芒如水般褪去,只有头部还微微发着光。 “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沈建大惊失色。 “我说了她的力量非常微弱,若不是你妖化的严重,人性泯灭,她也不会拼命附身在这塑像上,和你沟通。沈建,你妈妈非常伟大,就算牺牲自己也要让你出生,现在,又为了你能恢复人性,再次放弃她的存在,她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醒悟吗” “我”沈建痛苦的翕合着嘴唇,眸光无限痴迷的看着石雕。 母亲含笑看着自己,眸光中的神采一点点淡去。 “妈,对不起”沈建轻轻将手握住石雕冰冷的双手。 石雕眨了眨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眸光清澈而温软,沈建心里一动,明白了一切。 “谢谢你。”他忽然吐出三个字。 墨绿色的气体瞬间包裹住石雕,无数粉末飞晶在空气中涣散,石雕,化成了齑粉。 沈建挥了挥手,有风轻柔浮荡,将一切吹散。 没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曾明明忽然软绵绵倒下去。 沐言和羿飞速上前,一人一边,扶住了她。 “别担心,她只是精神耗损严重,休息一会就会好的,先带她回去,我有话和你们说。”沈建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转身朝别墅走去。 “你母亲”沐言看着地上残存的灰白色粉末,莫名有些伤感。 “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一直存在,在我心里。”留下一句话,沈建自顾自走了。 虽然背影苍凉,但此时此刻,他走的异常坚定。 “咱们进屋吧”见羿还在踌躇,沐言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第601章 我绝不会伤害她 “沐”羿欲言又止。看最快章节就上\小\说\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实话,我很担心明明会出事,但我知道,如果我拒绝了你,她会非常非常的伤心,我们都不想让她难过对不对,相信自己,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都会帮你的。” 沐言一手揽着曾明明,另一只手慢慢平伸向羿,“虽说我们以后会是父子,但现在,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你还当我是朋友”羿眸光一滞,看着沐言摊开的手掌,胳膊上仿佛压上了千斤的重力,说什么也抬不起来。 “当然了,难不成你现在就想喊我爸说实话,我还没做好准备。” 沐言手攥拳,轻抵了下羿的肩膀。 “别发呆了,现在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羿愣住,沐言的淡定坚强让他汗颜,也许在内心深处,他无数次的将自己和沐言比较过,说实话,他对沐言没什么好感,论相貌能力一切一切的,他自认为没有任何逊色于他的地方。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和曾明明永远不可能走到那一步,但潜意识里,还是把沐言想成了假想敌。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最失败的地方就是晚一步和她相识,如果他们见面在先,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抱着这样的幻想,可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沐言才是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陪着她照顾她一生的男人。因为有一件事,他永远比不过他。 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即便知道曾明明的选择有可能是错误的,但他依旧支持她的选择,不是盲目的支持,而是全身心的相助,和她一起勇敢面对。 永远怀抱希望。 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面对苦难,永不退缩。而自己,还没坚持就要轻易放弃。 这样,怎么配做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孩子,接受他们无条件的信任 沐言的话是对的,这世界没有绝对的事。 “想明白了”看着羿眸光中变化,沐言轻点了下头。 “我先进去安顿好她,你还是迅速恢复一下好,这个样子,有点骇人。” 羿一怔,面上忽然浮起一层尴尬,他几乎把这件事忘了,天魔解体现在还没消除,身体千疮百孔,确实有些吓人。 “好好照顾她,我随后到。”羿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 沐言嗯了一声,抱起曾明明朝别墅走去。 第一次见到两人亲昵的举动,羿的心里没有任何异样,相反,还觉得很欣慰。 这对男女以后会成为他的父母,他是他们的儿子,永远都是。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客厅中分外安静。 凌晨时分下了一场透雨,山林间被雨水洗涤过后,更加碧绿通透。 除了几株树木横倒在地上,哪里都看不出激斗过的痕迹,只有石雕不见了。就连地面上的白色粉末也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大自然就是这样,轻而易举便将一切抹杀。 管家悄然凝视了下窗外,收敛眸光中的疑惑,放好早餐,躬身离开。 沈建对着众人淡然一笑,“吃点东西,咱们都需要恢复体力。” 说完端起桌上的牛奶,撕开面包,加了香肠,蛋饼,斯文优雅的吃了起来。 沐言和曾明明也不客气,很快选择了桌子上心仪的食物,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在乡下那几天,他们几乎没吃上一顿饱饭,身体急需能量的补充。 尤其是曾明明,昨天那一场消耗巨大,到现在头部还有些昏沉。 三人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羿和魅就坐在对面,悄然无声的看着,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不需要食物的补充。 可是主上,魅微微有些担心,主上看起来更虚弱了,经历了天魔解体和分心之痛,他们两个都进入了一生中从没有过的虚弱期。 不仅魔力全失,连精神念力也大不如前了,根本无法战斗。 吃完最后一口食物,沈建用纸巾擦了擦唇角。 “你们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走进书房,关上门。 环视了下众人,沈建率先坐在沙发上,待他们坐好,深思片刻,开口问道:“即使我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严明,你们还是不准备放弃对吗” “嗯,我们决定了。” 曾明明将手按在沐言手背上,轻轻一握。沐言反攥住她的手,眸光中泛起温和的宠溺。 “你呢” 沈建将眸光轻落在羿的身上,“我这些年的痛苦和折磨你应该明白,难道,你就不怕和我一样,被心魔困住,一生在愧疚中沉沦” “我怕”沉默良久,羿慢慢吐出两个字。 他的眸光从未有过的坚定,坚韧,与坚决。 “但我必须这样做,我已自己千载万年的魔性起誓,我绝不会伤害她,即便我自己灰飞烟灭,永不堕轮回,我也不会伤害她分毫。”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自从上次我答应要帮她,便查找了几千年来所有大妖,魔物轮回为人的实例,这件事不是没有转机,只是,代价太多沉重,你们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我,因为一旦决定,就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你说吧,我们都决定了,绝不后悔。”曾明明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要想母亲诞下孩子平安无事,要转世的妖魔必须要放弃自己所有的修为,记忆,变成一个普通的婴儿。只有这样,孩子才能顺利出生。也就是说,从出世那一刻起,你就真的变成一个凡人了。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再无原来的记忆和根基,若想从新修炼,几乎已经不太可能了。你做的到吗” 沈建的声音有点冰冷,“其实我也曾犹豫过,说实话,让我放弃妖力并不太难,可失去所有记忆和传承却让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转世,已经失去了意义。” “可除了转世这一条路,主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的大限到了,要么成人,要么湮灭,没有第三条路。” 魅无比艰难的开口,羿是那么骄傲的魔王,如果没有两人魔力,失去记忆,忘却所有。这样的生,还有什么价值 ===第602章 难上加难 屋内,陷入持久的宁静中,几乎听不到人的呼吸声,过了很久,羿突然耸了耸肩,毫无预兆的笑了。看最快章节就上\小\说\网 刹那间,满屋馥郁芬芳,如繁花盛开。 “就这么简单” “没这么简单,这只是第一步。”沈建似乎预料到了他会这样回答。 “就算你同意我的提议,还需经过三大关,焚魔躯,洗神魂,烙轮回,每一关都凶险无比,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这些并不难。”羿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我只要闭关七天,魔力便可以恢复少许,应付地府的那些小隶足够了。” “我会陪你下去,以我们的能力进入红莲业火焚躯并不难,难的是第二关和第三关,第一关结束后你魔力全失,虚弱无比,如何从孟婆手中夺取魂汤,顺利服下她看起来老迈,可实力早就超过了鬼将,我最多可以牵制住她一刻钟,但她四周还有很多鬼兵,你要如何对付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只有在特定的时辰孟婆才会取出她的忘生石熬煮汤羹,这一关,很难。” “只要能计算好孟婆派发魂汤的时间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假装成孤魂,迷惑孟婆的注意力,只要走到她的汤羹附近,你再出手牵制住她,我们伺机夺取魂汤,再由魅快速传递给他,饮下即可。最快章节就上 小說網” 沐言略一思索,给出了最佳的方案。 “就算这一关能顺利同行,还有最后一关,烙轮回,更是难上加难。”沈建的眸光中浮起一层忧虑。 “很难吗我并不觉得,一个普通的生魂都能做到,为何到了我这里就会难上加难” 羿微微蹙了下眉,是他亲自将沐爸爸的魂魄送入轮回台的,当时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不过有些苦楚罢了,难道还比业火焚体更让人难以坚持 “对于普通生魂来说,这一关确实不难,因为他们神智清明,只要心念坚定,得到轮回台认可就是时间的问题,可是你不一样,饮下孟婆汤后,前尘彻底忘却,心智空白,灵智空白,本心一丝牵挂也没有,遇到痛苦躲避退让发自本能,如果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心在哪,如何能烙印下魂根,进入下一世的轮回所以我才说,这一关,难上加难。” 沈建的一番话听的所有人都愣住。 他说的没错,一旦饮下孟婆汤,所有记忆和感情都将消失殆尽,一个连自己都认识的人如何替自己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如果他没得到轮回台的认可会怎么样会死吗” 曾明明一脸紧张。小說網 “不会。”沈建摇了摇头,“只要他魔力散尽,前尘尽失,就会进入六道轮回的洪流中,但若不能保持本心,下一世很难在轮回为人,因为魂根没得到认可,他只要一进入轮回中,将彻底失去踪迹,即便生死簿上也无法显示他的去向,也许投生为人,也许投生牲畜,甚至变成一朵花,一株草,甚至,沦为恶鬼。总之,六道中,皆有可能。” “那也无所谓,只要神魂不灭,总有一天,我能恢复本心,到时候,就由我来找你们好了。” 羿淡淡一笑,只要不伤害曾明明,他并不介意下一世沦为何物。 “就算你不介意,那么他们呢” 沈建轻叹了口气,“你的神魂如果转世走了,就丧失了和他们这一世的亲情缘分,而他们的孩子早和你的命运绑定,如果你不能顺利入魂,那么那个孩子就会终生浑浑噩噩,沦为一个白痴。” “那就放弃好了,反正他们还会有别的孩子。” 羿眸心滑过一丝痛楚,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你不记得她发过的誓言了吗,终此一生,她只有你一个孩子,如果你不来,她就会等待下去,一世等不到,来世还要继续。” 沈建认真的看了眼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孩子的一生是不完美的,你愿意她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永远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你,永远得不到解脱吗” “难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魅的声音不停颤抖。 这是多么残忍的选择,每一种后果都是万劫不复,为何老天爷要这样残忍,竟不给他们一线生机 “除非他能在进入轮回台的一瞬间,恢复神智,保住心底那一丝清明顺利转世,但这一丝清明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理智的归回会影响他的力量,一旦他恢复了些许魔力,势必对母体造成一定的冲击,这个结果,依旧是生死难料。” 沈建轻叹了口气,“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阻止这次轮回了吧,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要保住大人,又要保住母亲,真的太难了。”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曾明明和沐言紧握着双手,愁眉不展;魅满脸幽怨,焦躁的左顾右盼,实在想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羿静坐在那里,表面上依旧冷漠高傲,内心,却像被放在油锅煎熬着,如果不是自己选择了她,怎会带给她这么多痛苦和伤害。 今生今世,甚至来生来世,这是多么残忍的折磨。 “我知道大家现在的心情,前途未知,希望缥缈,好像所有的希望都要破灭了,其实真的不必这样的悲观的,上天既然安排了这样的事,肯定会安排一个圆满的结局。你们听我说,这件事,虽然很难,但并不是没有希望。” 曾明明从容站了起来,眸光却不由自主看向沐言。 对方正一脸欣赏的凝视着她,眸光中蕴含着鼓励和无限的支持。 胸膛,仿佛被注入一股暖流,曾明明觉得自己头脑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清醒过,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按照大家刚才的论证,前两关应该可以顺利通过,那么只剩下第三关,要他在最后关头保持心灵的清明,这一关,我可以帮他。” 羿听到这儿,眉头早已蹙起,没等他开口,曾明明继续说道:“我的通灵术可以轻易渗透到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我坚信一件事,就算孟婆汤洗去了他的记忆,但有些东西一旦刻入心中,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抹杀掉的,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完全将咱们淡忘,只要我能找到这些记忆,哪怕只有一个片刻,我都能让他恢复心智,这一关,就能顺利通过。” ===第603章 放手一搏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也见识过你的通灵术,确实非同小可,但你真的有把握吗,万一孟婆汤洗去了他所有的记忆,你又该如何让他想起一切,这未免有点冒险。 ” “沈建,想想你的妈妈,在神魂破损的情况下,她都能依附在你的思念中存活到现在,更何况羿我相信他不会把忘记这一切的。” 曾明明语气轻柔,神色却是无比的坚定。 “我也相信主上,他绝不会忘了你们的,绝不会”魅眸光中浮起一层淡淡的感伤,没人有比她更了解羿的心思了。 就算他淡忘了自己,恐怕也不会淡忘了她。 “就算你的推测没错,可你将如何应对生产的这一关,一旦他神智有少许的复苏,魔力肯定也会跟着苏醒,你的身体承受的住吗” 沈建眸光为微闪烁了下。 “沐言,把你的刀给我。” 曾明明没直接回答他的话,伸手接过沐言递过来的瑞士军刀。 沈建微微一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曾明明也不解释,挽起袖子路出手腕。 轻轻一划,白皙粉嫩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淋漓的伤口,伤口很深,大约有一寸多,突兀的横亘在手腕上。\小\说\网 “明明”沐言吓了一跳。 “我没事,你们注意看。”曾明明强忍着疼痛,伸直了小臂。 伤口有鲜血渗出,沿着肌肤淌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异变忽然发生了。 伤口中心有淡金色的孤光浮起,微微闪烁中,被切开的肌肤迅速蠕动了起来,不多时,伤口竟然愈合了,鲜血慢慢凝固,又过了一会,竟然彻底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红印。 曾明明摸出手帕将手腕上的血渍擦干净。 这一回儿功夫,伤口竟淡的几乎看不到了。 “大家都看到了吧,我的身体恢复有多么逆天,羿曾经给我和沐言注入过神魔之血,彻底改善了我的体质,我的身体和普通人不同,就算他恢复了些许魔力,我想,我也能坚持的住。” “就算你说的这一切都成立,但这件事还存在着诸多的变化,成功率最多只有百分之六七十而已,你确定要冒这个险嘛。” 沈建注视着曾明明,眸光充满了探寻。 “就算只有一成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更何况现在胜算这么高,我绝不会放弃的。” 曾明明很认真的回答。 沐言不动声色站了起来,“我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我们不会放弃的。” “主上”魅一脸哀求的看着羿,生怕他会摇头。 “既然你们都相信我,我没理由拒绝。”羿深深看了一眼曾明明和沐言,轻轻点头。 “好吧,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无话可说,我这就去准备,尽量将一切都安排圆满,你们先留在这里养伤,这件事急不得,必须安排好每一个细节再做打算。” “谢谢你沈建,无条件帮我们,还要跟着下地府。”曾明明真诚的道谢。 “不必言谢,你不是也帮过我吗”沈建眸光深邃的看了曾明明一眼,看的她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眸光,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沐言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却什么都没有说。 沈建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新的大妖结界便从新笼罩了这片山脉,方圆五十里都被他控制住了,不会有任何人和鬼物进来打扰。 不但如此,他还找到了最合适魔物修炼的冥石,堆满了整座别墅。 羿和魅很快陷入了修炼之中,闭关了。 曾明明和沐言修养了一天,基本恢复了体能,和沈建商量后,两人决定离开别墅,返回现实社会中。 现在距离羿的大限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帮助羿恢复勘察地府的事沈建一力承担了,他们帮不上多大的忙。 对他们来说,这一年多,时间宝贵,还有几件重要的事必须要做,迫在眉睫。 第一件,让沐言父母团聚,消除误会,沐爸爸已入了轮回,早晚都要转世,他剩下和家人团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二件,完婚。沐言和曾明明都是很传统的人,为了保证魔王羿顺利转世,两人必须成婚,这样,一切才能顺理成章。 前两件事都很温馨,只有最后一件事,如鲠在喉。 揭露萧振邦的真面目,彻底摧毁七杀组织,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 这一路上,两人在车内商议了很久,曾明明始终不同意沐言的想法,先成婚,后办案。 在她看来,必须要先解决萧振邦和七杀的事她才能安心嫁给沐言,做他的好妻子,替沐家传宗接代,迎接新生命的诞生。 这是她表面上的推辞,内心深处,曾明明也有几分担忧,万一自己生产时不幸出事,能多陪陪沐言,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她也愿意。 沐言明白她的心思,却不点破,取车的时候,他曾和沈建面对面谈过。 那天晚上的事,他记忆犹新,石雕复苏后曾明明莫名昏厥,沈建眸光深处那抹淡淡的惆怅,他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两个人一定隐瞒了些秘密,不想让他知道。 沈建的回答模棱两可,他说:“只要一个人活在心中,就不会真正的消失,也许,这才是人类最可贵的地方,虽然生命短暂,因为有爱,生命才能无限的延续下去。这是他当了几千年妖怪始终不曾领悟的,是曾明明让他明白了一切,所以,他必会倾尽全力帮她渡过这个关口,不惜一切代价。” 沈建的话有些沉重,就像希望和失望总是并存一样。 时间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但只要努力过,至少不会后悔。 以沐言的性格,任何事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他绝对不会轻易出手,这是多年来身为一名刑警养成的严谨的工作态度。 但这一次,他绝定抛弃他惯用的思维方式,放手一搏。 人生有无数个可能和终点,对于沐言而言终点却只有一个。 牢牢握住曾明明的手,相携相伴走过一生。 ===第604章 戒指 “你说你想起了我们刚见面的事”曾明明胸膛上下起伏,一颗心激动的好像要跳跃出来。 “嗯,明明,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沐言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魂魄离体进入地府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些被遗忘的片段如水般从脑海滑过。他记起了一切。 两人初次相逢,只有她能看到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惶恐,一路尾随,日夜相处,一起生活,一起办案。无数个点点滴滴的片段,清晰又深刻的出现在脑海中。 那时候,沐言真的很想紧紧抱住她,可当时的情况万分紧急,他只能把这份情感压抑在胸膛,后来,曾明明精神力透支昏倒,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 面对艰难的选择,除了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她的决定,沐言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前途的那些未知,或许成功,或许失败,他都没有把握。 但他不想否定她的决定。 她是那样执着的一个人,一旦决定复出便义无反顾。 这样的她,值得他去守候。 “我不是刻意隐瞒你的,有些事我真得不能说,否则会影响到你,这是阴阳法则,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魂魄离体下了一次地府,这些禁锢竟然解除了。” 曾明明将心中的激动压抑下去。 和沐言认识这么久,彼此已经十分了解。 沐言的克制,隐忍她看在眼里,她也知道自己的选择让沐言惶恐,让他和自己承受生死未卜的决断,确实很难为他。 可他却一句阻扰的话都没有说,他那么相信自己,包容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替自己着想,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一生。 沐言,我答应你,我一定会闯过这一关的。 曾明明暗自做了决定,无论前方有多少困苦艰难在等待着她,她都将义无反顾的闯过去。 两人彼此凝视了一眼,胸膛有千言万语,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沐言,咱们先回警局嘛” “先回家,明明,爸会帮你解释清楚一切的,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就去登记好不好至于婚礼,都听你的。” 沐言手握着方向盘,眸光直视着前方,手掌心隐隐攥出汗来。 “你这算求婚吗”曾明明含笑白了他一眼,“太敷衍了吧,我得好好考虑一下,都没有诚意。” 手一紧,左手已被他攥牢。 他的手心滚烫粘稠,五指相扣,紧紧抓着自己。 “明明,我知道这件事仓促了点,可我实在不想在等下去了,我答应你,一切结束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盛大的婚礼。答应我,好不好” 沐言单手把着方向盘,一脸急切。 看着这个从来都处事不惊,笃定沉稳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焦躁,曾明明心里甜的好似要融化了。 轻咬了下嘴唇,曾明明垂下头,“咱们还有那么多事要解决呢,现在不是时候。” “我不管我再也不想等了明明,就算婚礼要推迟,可你必须要先嫁给我,否则,我不能安心。” 沐言固执的像个孩子一样,攥着曾明明的手,就是不松开。 “沐言,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出事,所以才想给我个名份,让我心无挂碍的”曾明明垂下眼眸,强抑制住内心的酸涩。 沐言的心意,她如何不清楚 “我不许你胡说,你会没事的,我不许你有事”沐言赌气似的一脚踩了刹车,伸手将曾明明揽在怀里,胡乱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和脸颊。 “明明,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危险,都闯了过来,这一关,一定也能安稳的渡过。” “沐言,万一我有事,不要怪他” “别这么说”沐言的声音因为激动变的有些暗哑,“我不能没有你,孩子也不能没有你,我们是完整的一个家,如果你不在了,这个家也就不存在了,明明,这件事我帮不上你,但我答应你,一个月内一定肃清七杀这个毒瘤,解决清楚所有的事,我要你心无羁绊,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你也要答应我,永远都不许离开我,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沐言眸光热烈又有些混乱,此刻的他,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迫切想得到心仪很久的礼物,甚至有些固执和蛮不讲理。 可这样的他,为何让自己这般心疼呢。 “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曾明明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一个月,时间够吗萧振邦那个人做事滴水不漏,若想他低头认罪,我们必须有确凿的证据,否则,肯定会被他反咬一口的,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我知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快快乐乐的等着做我的新娘。” “光着手指的新娘”曾明明摊开手掌,“别人的求婚既浪漫又风光,而我,连个戒指都没有,好寒酸啊。” “谁说没有”沐言眸光透着几分狡黠,一伸胳膊,竟然将曾明明从副驾驶座拽了过来。 坐在沐言大腿上,曾命名面红耳赤,这里可是国道,车来车往,他们这个样子似乎有点太开放了。 “沐言,别闹,这里不太好啦。” 曾明明呢喃着,想反抗。 可沐言的怀抱像滚烫的火炭,将她的整个心都融化了,身体也变的有点不停使唤,软绵绵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什么呢” 沐言眸光腾起一片火热,将嘴唇轻轻贴在曾明明的耳廓,“别动,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嘴唇已紧紧贴在了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上。 “沐言”曾明明的声音好像酥软的。 他轻咬着自己的耳垂,慢慢吻着自己的脖颈,一直闻到锁骨才停了下来,他的唇滚烫火热,所过之处,身体不由自主开始战栗。 “沐言”曾明明呢喃的低喊了句,对方的双臂轻轻从背后环绕住自己。 他的手慢慢抚上肩膀,顺着手臂,慢慢滑了下来。 “别在这儿”曾明明一阵面红耳赤,刚要用力去推,冷不丁右手被他攥牢,无名指一紧,套上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好像是一枚戒指 ===第605章 接受 身体中狂热倏地散去,曾明明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无名指上,套着一个精巧的白金钻戒,款式也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简洁,雅致,钻石并不算太大,但无论样式还是做工,都是一流的。 “这戒指你什么时候买的”曾明明心里透着小小的感动。 “上次在你师父家被你拒绝之后,我就去定了这个戒指,本来找个适当的场合求婚用的,不过既然有人等不及了,只要提前拿出来了。” 沐言甜蜜的将怀里人搂紧,手指慢慢纠缠上她。 “谁等不及”曾明明的脸红的和红苹果一样,这个沐言好讨厌明明是他诱惑了自己,现在却倒打一耙。 “不是你说的别在这儿,我们去哪儿” 沐言的声音又变的有些暗哑,只不过,这一次,明显和刚才不同。 听着沐言磁性充满的声音,曾明明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 “你讨厌啦,故意逗我”曾明明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我就是故意的”沐言的声音变的有些含糊不清。 他低下头,拉着她的身子慢慢转向他。 温柔却坚定的将她拉近怀里。 眸光中似有暗潮涌动。 曾明明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寻找到她的唇,吻了上来。 缠绵又热烈的吻,一边吻,一支手不知何时滑上她的胸口,轻轻按住。曾明明的脑子刹那空白,刚要挣扎,对方的舌头轻巧的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完全占据了主动。 刚涌起来的理智瞬间被热浪淹没,曾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沉溺在他的亲吻和轻抚中,身体和心仿佛同时微微颤抖着。 “沐言”她含糊不清的念着他的名字。 沐言没有回答,只是低头亲她,明明眉目间全是清澈的温柔,动作却带了难得的强势,让她只能在他怀里承受,不能移动抗拒半分。 “别动”曾明明心里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在这样绝对要出事了,刚要推开他,沐言却狠狠将她搂在怀里。 他的眼,沉黑动人,脸颊却也是绯红一片。 “我只想抱你一会儿,别担心。”沐言强压下心头的火热,又抱了一会,慢慢松开她。 曾明明面色嫣红的爬回自己的位置,整了整衣衫,手指上的戒指还让她微微有点不适应,但这种无时无刻的存在反复提醒着她。 她和他的命运已牢牢栓在一起,永远不会被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的气氛终于平静了下去,“开车啦。”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沐言答应了一声,车重新启动。 “咱们回哪儿” “去看妈妈,她和爸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有些误会,只有爸才能解释清楚。”沐言的眸光说不出的温润。 曾明明脸颊一烫,她怎么把沐爸爸还在封魂铃中这件事给忘了,刚才她和沐言 啊呀,羞死人了 曾明明的脸顿时像被火烧了一样,辣的,鼓了半天的勇气才小心翼翼探出精神力,封魂铃中,淡黑色的结界内,沐爸爸的魂魄盘膝坐着,好像在沉睡 曾明明松了口气,她倒是忘了,这层结界是羿下的,用来保护他不被外界的阳气伤害,自然也封住了他对外界的感知。 曾明明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潮许久才退掉。 车一路奔驰,二小时后,停在了沐言家小区门外。 两人下了车,从小区外超市买了些东西,大包小包的拎上了楼。 站在门外,曾明明心里有点忐忑,沐妈妈最近对她一直很冷淡,这次招呼也不打就上门,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相信自己的话,信任自己,全心全意将自己引领她的魂魄和封魂铃中的沐爸爸相见呢。 通灵术虽然厉害,但如果她极力抗拒,她也没办法强行控制住她。 “别担心,我会和妈妈解释的。” 看出她的犹豫,沐言轻揽了下她的肩膀,刚掏出钥匙,门忽然开了。 沐妈妈一脸憔悴立在门口,身上的家居服和头发都蓬乱着,再无往日的文雅端庄。 “儿子你回来了”看到沐言的一瞬间,沐妈妈的眸光倏地迸发出一股狂喜的光韵,伸出手狠狠抓住儿子的胳膊,死死攥住。 “妈,我没事,本想给您打个电话的,可手机都进水坏掉了,我和明明怕您担心,警局都没去就先回家了,明明怕您最近过于担忧没好好吃饭,买了好多好吃的,都是您爱吃的。” 沐言不着痕迹的推了曾明明一把。 曾明明心口怦地一跳,顿时紧张起来,拎着礼物的双手不由自主有点发抖。 “阿姨,你别担心了,我们都没事了。” 沐妈妈静静看着她,面色很平静,沉默了两秒,她松开沐言,嗓音温软:“进来吧。” 曾明明身体僵直的跟着沐言进了屋,沐妈妈的表情虽然冷淡,但至少没把她轰出去,已经不错了。 “妈,明明她”沐言将礼物放在茶几边上,刚要开口,沐妈妈忽然阻止了他。 “明明,坐,我有话要问你。” 曾明明双手紧攥着,挺直后背坐在沙发上,沐妈妈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她心里太惶恐,竟觉察不出她的情绪。 “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的儿子”沐妈妈脸色淡淡的。 “嗯”曾明明垂眸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客厅内,不知哪里吹来柔和的风,带着些许清甜和温暖。 “我很爱沐言,阿姨,我希望您给我个机会,我们俩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曾明明的嗓音清晰而平静的回荡在客厅中,眸光无比清澈。 沐言怔怔的看着她,眸光泛起如水的柔情。 沐妈妈半天没吭声,曾明明的右手上带着一枚小巧的白金钻戒。 她曾经在沐言房中见过这枚戒指,有好几次,她都看到他对着这枚戒指出神,眸光深情又悲伤。 “妈”沐言伸手拽了下母亲的衣袖,眸光含着恳求。 “好啦,你们都累了,先回房休息回,厨房里熬着粥,我再去弄几个小菜,一会儿我会喊你们俩吃饭。” 沐妈妈叹了口气,眸光不由自主转向茶几上自己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的报纸。 洪灾中让人惊心动魄的爱情守护,一名瘦弱的女警竟然以一人之力抵住了涛涛洪流,只为了给身后的爱人争取最后一丝宝贵的时间,这样的感情,让人动容。 她承认,自己被曾明明感动了。 就算两家人之间有不可调和的宿怨,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没理由在固执的坚持了,在这两个孩子的眸光中,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第606章 相见既是永别 曾明明彷徨许久,终于明白了沐妈妈的意思,心中感动异常。 没等到沐爸爸解释她就认可并接受了她,这件事对她来说,更有意义。这说明沐妈妈已经全心全意接受了她,而不是出于误会解除,心里愧疚。 这样的接受,是她意想之外的礼物。 也许是因为太过欢喜,曾明明和沐言都有点不忍心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沐妈妈了。 一顿丰盛的午餐过后,两人踌躇半天,终于开了口。 得知一切前因后果的沐妈妈惊的目瞪口呆,虽然有过一次那样的经历,让她觉得曾明明和旁人不同,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单薄瘦弱的姑娘竟然拥有如此骇人的天赋,能看到鬼 不仅能看到,还能跟鬼沟通,甚至,带人通灵。 如果和她说这些话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认定的儿媳妇,她肯定会觉得这两个人都是疯子。 可他们所说的话,竟然和她已经死去二十年的亡夫有关。 “小言,你说你爸在这个铃铛里” 沐妈妈颤抖着接过曾明明手里的铃铛。 入手的瞬间,一股极为阴冷的寒气瞬间僵硬了她的手掌,很冷,但,也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觉察出一丝亲切。 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十几年夫妻,苦守了二十年,心坎中,唯一的牵绊。 旁人也许不懂,于她,却是刻骨铭心。 “妈,明明能带咱们进去,您如果害怕,可以”沐言的话还没说完,沐妈妈已经急切的抓住了曾明明。 她太用力了,以至于牙齿都在打颤。 “带我去见他,带我去”眼泪蜂拥而出,倾尽一生爱过的男人,别说变成鬼,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要见。 “阿姨,你别太激动,我一定会带您进去的。不过,你必须先平静下来,否则,我没办法带你通灵。” 曾明明也有些动容,沐妈妈从来都是清冷安静,从不轻易表露感情,现在,却失控成这样。 可见这些年,她饱受了多少煎熬。 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和自己相爱的分别,天人永隔,永无团聚的一天。 “我平静,我平静”沐妈妈不停的深呼吸,嘴里反复叨念,失魂落魄,足足过了三十多分钟,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曾明明施展了通灵术,三人的意识缓缓进入封魂铃中。 羿设置的结界感受到曾明明的气息后,瞬间消散。 沐爸爸受到震动,缓缓睁开了眼。 “鼎天” “阿颖” 四目相对,两人近乎贪婪的看着对方。 沐爸爸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一点没有老去,沐妈妈却已经老了,虽然她依旧高贵优雅,但两鬓早已斑白,额头眼角也布满了细密的皱纹。 两个人如同隔了一代人,一个还在青壮年,另一个却已经走入迟暮。 即便这样,两人的眸光中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在他们眼里,时间,生死,外貌通通不重要,为了这一刻相聚,两人都等了太久,太久了。 看着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的样子,曾明明也掉了眼泪。 悄然无声的带着沐言退出了封灵空间。 靠在沐言怀里,曾明明内心感伤无比,沐言父母的相聚带给她太多触动,也让她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必须活下来,陪沐言走完这一生一世,她不要看到他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被思念折磨的几欲疯狂的样子。 她不能留下他一个人凄凉的过完下半生,她不能。 “明明,谢谢你,我妈这一辈子都很要强,可我知道她心里的苦,谢谢你,让他们还能再见一面。” 沐言紧紧揽着曾明明,眸光微微有些湿润。 “只可惜沐伯伯不能在人世间停留太久,他已经入了轮回台,不出七天,必须去转世,否则就会彻底变成孤魂野鬼,永生不能转世,不知道阿姨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更伤心。” 曾明明担忧的看着沐言,他们两个人感情如此深刻,刚见面又要彻底分开,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即便只有七天,对我妈妈来说也是个安慰,她这一辈子只爱过我父亲一个男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沐言的口气有些酸楚,这么多年,虽然知道母亲不容易,但在没遇到明明之前,他并不了解这种失去会带给一个人怎样的创伤。 他从小就习惯了独立,常年住校,工作后更是废寝忘食,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一个女人如何面对漫漫长夜,孤枕无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这个儿子做的太不称职了。 “明明,以后我们就和妈妈住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买个大房子,把你父母舅舅都接来,还有我们的儿子,我们一家人永远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沐言搂紧怀里的人,眼前渐渐迷蒙。 “嗯,我会好好照顾阿姨的,你放心。” 曾明明用力点着头,“我们会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里,屋前有苗圃,屋后有花园,院子里铺满了青砖,种着丁香,月桂,山楂和柑橘,还要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秋千” “就悬吊在洋槐树下,你和儿子坐在上边,我推着你们不停的荡高”沐言声音低柔。 “嗯,院子里还要有一个木质八角亭,里面摆着围棋和茶具,我爸和舅舅在里面下棋斗嘴,两个妈妈在厨房里给我们煮饭聊天,我们一家人,天天都这么快乐,你说好不好” 曾明明将头轻靠在沐言肩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眸光中都是憧憬和幸福。 “好”沐言含笑点了点头。 明明,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 沐言在心底不停重复这一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一周后,沐爸爸在众人的注目中踏入轮回之门,永远的离开了。 对于他来说,转世意味着新生,对于留下的人,则是永生不在相见。 曾明明和沐言心里都特别不是滋味,沐妈妈反倒一脸淡然。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她是强忍着悲伤不忍他们伤心难过,陪了她三天后,发现她是真的想通了。 以前的她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必要的外出从不出门,陪伴她的除了报纸,就是电视机,现在,她开朗的许多,不仅爱说话了,还喜欢上了运动,每天都去广场和许多和她年龄一样的人跳跳广场舞,还不停劝说沐言和曾明明不要整天陪着她,她很好,让他们努力工作,不要替她担心。 她虽然老了,身体还算健康,她要认真锻炼,努力生活,还笑颜以后要帮他们带孩子,必须得把身子骨练好。 在她的劝说下,沐言和曾明明恢复了工作,经过这次洪灾,积累了很多案子,沐言的刑侦处工作量翻了几倍,忙的不可开交,相比之下,曾明明的九处就清闲多了,她特意削减了工作,只为了多陪陪沐妈妈。 生怕她为了他们刻意隐瞒自己的伤心。 ===第607章 须容爱去逃生 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曾明明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沐妈妈是真的想通了,想开了,看着她生活的越来越轻松快乐,曾明明也很替她高兴。 高兴之余,也有些不解,沐爸爸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包括自己的死因,萧振邦的陷害,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原以为她会很愤慨,很激动,没想到她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过去了,甚至,没催促过沐言一次,要替他父亲报仇。 这些疑问最终在沐爸爸的离开后第十天得到了答案。 “明明,你是不是觉得我改变的太多了,自从他爸走了,我就没哭过一次,天天都这么开心,你应该很不能理解吧。” 也许沐妈妈看出了明明的疑惑,那天,她提前下班,在厨房煮饭,沐妈妈忽然走了过来,和蔼的看着她笑。 “其实我们都希望您能每天都这么开心,而不是把痛苦都压抑起来,让我们放心,阿姨,虽然我和沐言还没有结婚,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妈妈,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的,别憋在心里。” “你是个好孩子,我儿子果然没看错。”沐妈妈赞叹了一句,沉默了几秒钟,“本来我以为这一生都会沉沦下去,没想到还能再看到鼎天,说真的,我舍不得他去投胎,我甚至想过,哪怕他一辈子都是个鬼又能怎么样,只要能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可后来,他的一些话说服了我。” 曾明明放下手中的餐具,怔怔看着沐妈妈。 “鼎天说,人和人相聚需要缘分,相爱,相守一样需要缘分”沐妈妈眸光有些氤氲。 “可是孩子,你知道吗无论是否有缘,该放手时,须容爱去逃生。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你伯父成全了我,让我开始新的生活,而我也放手让他走,去追寻他的新生,这才是真正爱一个人的方式。” 曾明明一怔。 相爱,无论是否有缘,该松手时,须容爱去逃生。 沐妈妈离开后好久,曾明明还在反复咀嚼这句话。 她明白这句话是沐妈妈自己有感而发,并不是针对她。 但她真的腾起过这样的想法,以她现在的精神力就算身体死亡了,意识也不会彻底湮灭,难道潜意识力,自己没想过就算死了也要永远留在沐言身边,守护着他吗 如果真这样做,岂不是太自私了。 爱一个人,是陪伴,是相守,是相濡与沫的照顾和天长日久守护。 该松手时,须容爱去逃生。 可她,做的到吗 曾明明被这个问题难住,彷徨了几日都得不到解脱,而沐言却越发忙碌了。 表面上,他接手了整个警局琐碎的工作,天天忙的不可开交,被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折磨的寝食难安。 可实际上,沐言却调动了一切可以信任的力量,私底下组成了一个行动小组。 彻查萧振邦的行踪和一言一行。 他下定决心,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萧振邦违法犯忌的罪证,歼灭七杀组织,将他绳之以法。 紧锣密鼓的调查了近半个月,情况却并不乐观。 萧振邦这个人,确实是一个枭雄。 不仅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而且私生活极其严谨,彻头彻尾的调查了他这些年来的晋升和职务调度,竟然找不到丝毫的破绽和纰漏。 除了他收养一些孤儿的事,还有和某些私企业主关系融洽的事实,几乎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对于这样的调查结果,沐言是有准备的。 如果萧振邦这么容易露出马脚,也不会轻易做到现在这个位置。 一个人不管行事多么缜密,只要他有野心,总会纰漏的地方。 萧振邦是个人杰,但人杰也有人杰的弱点。 萧雅就是萧振邦的弱点。 以沐言对萧雅的了解,她似乎跟本不知道萧振邦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虽然萧雅的个性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可不可否认骨子里她还算一名比较正直的警察。 从刚认识她到现在,萧雅心中,一直把堪破犯罪,惩治凶犯当着自己的责任。 在警校时她的各项成绩便名列前茅,进入警局后,更是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这些,想必也是萧振邦一直隐瞒自己事不敢让萧雅知道的原因。 女儿是公正无私的女警官,父亲确实隐藏在幕后最大的黑手,这得确有点讽刺。 尽管知道萧雅是萧振邦的弱点,是个突破口,但沐言并不想利用这层关系,毕竟,让一对血溶于水的父女相杀有些残忍,更重要的事,沐言不想自己变成萧振邦那样的人,为了利益不惜牺牲自己妻子的性命,无论萧雅做过多少对不起他们的事,在他心里,她始终是他的同事,曾经和他一起工作战斗过的铁三角之一,除非萧雅自己觉悟,沐言不想利用她。 划掉萧雅的名字,白纸上还有两个人。 麒麟和萧克。 这两个人,也是突破口。 他们俩都是被萧振邦收养的孩子,受过他的恩惠,对他无比忠诚,即便冥凤的死给了麒麟致命的打击一度让他心灰意冷,但,他还是不愿意背弃萧振邦。 只是,冥凤的死始终在麒麟心底埋下了一个阴影。 现在,就是启动这个阴影的时候了。 还有一件事,沐言一直隐瞒在心底没有说。 自从他魂魄离体恢复了记忆后,不仅想起了和曾明明的过往,同时,也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受伤昏迷了二年的真正原因。 当年,他接受了省厅司法部专员的任务,卧底打入七杀组织,通过一系列考验后,原本得到了七杀内部的信任,同时,也得到了一份关于人杀内部极为机密的文件。 这份文件是沐言冒着生命危险从七杀内部拷贝得来,正因为这个举动,泄露了他是卧底的事实,只可惜,当时太过匆忙,这份文件需要专业的仪器才能破解,而当时,整个警局早已被七杀暗中掌控,他不能回去自投罗网,破解这个文件,也不能将这东西藏在家里或戴在身上,在省厅技术人员到来破解一切之前,他必须将它妥善保存好,情急之下,沐言将它藏在了一个地方。 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第608章 这个地方不干净 当时沐言在警校任职,做为教官,他拥有自己独立的存衣柜和密码锁,在警局他的行动无时无刻不被人监视,相较而下,这个地方反倒安全许多。\ 虽然学校更衣室人多手杂,毫无秘密可言,但最不可能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沐言的决定没有错,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教官的储物柜除了他没人能打开,谁料那几日连下几场暴雨,更衣室进了水,地板都开裂了,学校只好委派专人去修理,那些储物柜原本也不固定,都是集装码在一起的,外观都一摸一样,只有编号区分。因为要维修地板,所以都移动了位置。后来,也不知谁出了错,竟把沐言储物柜编码和另一个普通学员的弄混了。 按道理说那个学员的钥匙根本不可能打的开沐言的锁,偏偏事情就这么凑巧,沐言的储物柜真的被他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储物盒子。 当年那一届的教官和学员都有一个特别精美的定制礼盒,从外观上看,都一模一样。 那个重要的东西就藏在储物盒内,而那名学员恰好也有一份重要的礼物放在了储物盒内,其实他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了,这次回学校是为了进修一门课程。 礼盒内存放着他给母亲选好的生日礼物,为了这份礼物他费了不少心思,本想在生日那天给妈妈一个惊喜的,他是个很孝顺的孩子,现在在交警支队稽查科任职,他的名字叫樊心悦。 当天,樊心悦课程结束,取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他先前的储物柜里本来也只放了这个盒子别无其他的东西,所以,见到这个盒子,他不疑有他,拿走的时候也没打开。 就这样,随手就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巡警车上,带离了警校。 当时因为牌号出错,很多人的箱子弄混了。 沐言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真急出了一身冷汗。 再后来,几经周折,他终于查到了东西在樊心悦那里,便打听了他执勤的地方,急匆匆过去找他。 不料,却看到了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 樊心悦当场身亡。 虽然,汽车爆炸的最后时刻沐言取回了自己的东西,但打开盒子后,里面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份简单的快餐。 当时很难形容沐言的心情,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可唯一的知情人却死于非命。 凭着刑警的直觉,沐言认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那场事故看似偶然,实则破绽太多。 从发现东西被替换,到他去警局调查到樊心悦的行踪,这期间,不过三天时间,得知这个情况的人少之又少,到底是谁,抢在他前面换走了他需要的东西 这个人,是否就是七杀组织安插在警局中的眼线呢 深思熟虑之后,沐言展开了调查,既然那个人一直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那么跟定会追随他的脚步。 他只要问清楚是谁在他之后调查过樊心悦的情况,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调查的结果,让他很震惊。 据巡警大队的工作人员介绍,当天调查过樊心悦的只有两个人,他,和韩宇。 韩宇,他的搭档之一,为人低调沉默,工作严谨认真。 韩宇是唯一知道内情他去卧底的极为可靠的朋友。 为何会是他 沐言思及再三,依旧找不到怀疑韩宇的理由,只得只警局内给他留了一个字条,只有他们俩能看懂的字条。 他留言说有重大发现要和他商量,这本来也是他的计策,想要试探下韩宇是否真的被七杀收买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见到韩宇自己就被人冷枪射中,差一点意外身亡。 沐言强忍着伤痛给秦俊明打了电话,当时,他已经别无选择。 再后来,他流血过多昏死过去,幸亏秦俊明找到了他,才保住了性命。 本以为是韩宇泄露了他的行踪,害他丧命,可通过和韩宇交谈沐言肯定了一件事,韩宇,没有出卖过他。 以他在七杀中的位置,如何真的要出卖他,他根本无法赢得他们的信任。 那么,到底是谁,窃取了韩宇的秘密,知道了他的行动,暗中操控着一切。 韩宇说他是双子 萧振邦是个很会掌控人心的领导,以他的头脑不可能看不出韩宇的推诿和敷衍,为何还让他进入七杀,成为七杀重要成员之一。 双子 真的只是一个代号吗 沐言有太多的疑问,只是,这一切都只是怀疑,他找不到真凭实据,现在,还不是解开这个难题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一个人,对七杀的内部了如指掌,先前,他在那个人心中留下一个阴影,现在,是将这片阴影放大,让它发挥作用了。 凌晨四点,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光,大街上已经看不到人,偶尔有一辆汽车驶过,将路灯垂直的光线打散。 街道中空无一人,曾明明和沐言下了车,走进一条漆黑的弄巷。 “沐言,咱们去见谁啊,这么神秘”曾明明忍了一路,再也忍不住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遇到了点麻烦,希望你能帮帮她。” 沐言很肯定这一路上没有被人跟踪,也知道他早已经冷不及了,这些天他联系过自己无数次了,沐言却一直在拖。 拖到他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耗光,精神几欲崩溃。 他要的就是现在这个时机。 怀着狐疑的心情跟着沐言走入一栋单元楼内。 这栋建筑年代已久,楼梯间和墙壁刻满斑驳的痕迹。 楼梯间的电灯都坏了,一路走上七楼,都是黑漆漆的,漫长的楼梯走的人心慌意乱。 越往上走,曾明明就越觉得阴冷。 这个地方不干净。 才走了一半,曾明明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这栋房子被怨气笼罩,所以整栋单元楼从里到外透着阴森。 只是很奇怪,这里怨气虽重,但却没有死亡之气,也就是说,这个怨魂在这里停驻了很久,却没伤害过一个人。 这件事,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难道,沐言让她帮的,就是这个冤魂 登上七楼,刚走到拐角,曾明明就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怨气迎面扑来。 整个七楼都被这股怨气笼罩着,空气阴郁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第609章 竟然是他 上了七楼,沐言毫不犹豫的拐向左边,敲了三下。 许久之后,屋内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咣当好像有东西摔倒,砸在地面上,一阵簇簇声过后。 门,悄然无声的打开了。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怨气扑面吹来,浑身的汗毛猛的竖直了。 屋内没有开灯,很黑,很阴暗。 黑暗中,一个男人佝偻着身体走黑暗中走了出来。 奇怪的酸臭味随之传出,伴随着浓烈的酒气。 “竟然是他” 看着黑暗中这幅苍白憔悴的面孔,曾明明吃了一惊。 这个深藏不露,坚韧深情的男子怎么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麒麟,你又喝酒我不是劝过你了,喝酒解决不了的问题,酒精只能暂时麻痹身体,麻痹不了你的心。” 沐言皱了皱眉,本能的挡在曾明明面前。 他知道最近麒麟情绪很不稳定,尤其这样的深夜,又喝了好多酒。 “我让你有时间陪我喝酒,你却选了这样一个时间段还带着媳妇又想说服我省省吧,就算我喝醉了,你也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事。别在我面前秀恩爱,老子不吃这套。” 麒麟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堵在门口,似乎不欢迎他们进去。 他的脸颊青里泛白,透着森森鬼气,一副被鬼气侵染的模样。 “沐言,我帮不了他。” 曾明明蹙了蹙眉,看到麒麟,她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样,冥凤周疏影的魂魄一直跟着他,却不会伤害他,所以,尽管这里鬼气森然,但却是你情我愿的,旁人无法插手。 只是她想不到,昔日那个狡黠刚毅的男子会颓废成这般模样。 爱情果然是一剂力量强悍的药剂,既能让人死而复生,也能轻易抹掉一个人的勇气,甚至,活下去的力量。 “她说的对,谁都帮不了我。你们回去吧,沐言,咱们俩个再惺惺相惜,也成不了真正的朋友,今天你能来看我,也算够意思了。听我一句劝,现在的七杀已经不是过去的七杀了,好自为之。”麒麟举着酒瓶子晃荡了两下,反手去关门。 沐言刚要伸手组织他关门,曾明明忽然一把拽住他。 麒麟用力拽了几下门把手,门却始终合不拢,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看来我是真的喝醉了,连门都关不严了,算了,无所谓,反正都无所谓了。”麒麟晃荡了两下头,转身想往屋内走,不料,膝盖一软,单膝跪到在地。 曾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刚才沐言伸手去拦住他的一刹那,一道惨白的影子从门缝中挤了出来。 周疏影铁青着脸,眼珠子瞪的通红,恶狠狠盯着他们俩。 “滚开,不要打扰我们。滚开”她口中喷出浓郁的黑气,好似根本不认得他们。 周疏影披头散发的堵着门,半个身子在门外,半个身子卡在门里。 长发蔓延在地上,乱的和杂草一样,麒麟的双腿就是被这团乱发缠住,才会控制不住跌倒。 此刻,他也好似觉察到腿上缠着什么东西,不停伸手哗啦,想扯开,却什么都摸不到。 自嘲笑了下,扶着门框像站起来,不小心又踏入一层发窝儿里,再次摔倒。 他也不在意,浑浑噩噩的继续攀爬。 “难道这就是你守护他的方式吗”曾明明盯着周疏影的血红的双眼。 原以为她会拼劲全力守护着他,不曾想,她居然会变成恶鬼。 周疏影的魂魄微微一颤,血红的眸光中腾起一片氤氲的黑气,她呆滞的看着曾明明,盯了她好久。 “你不记得我是谁,我还记的你的话,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你们会一起去乡下,种稻谷,养小鱼,一辈子再也不分开。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誓言” “春暖花开回去我没忘。”周疏影的眸中的血色缓缓褪去。 “可是他不想离开这里,我只能陪着他,永远陪着他。”周疏影转头朝屋内看去。 她转头的那一瞬,曾明明骇了一跳。 周疏影的后脑上裂了一个洞,洞内,有乱发不停的往外冒,毛发深处,有一抹浓浓的碧绿微微闪着光。 透过这个洞,似乎能看到她的大脑,一股股的,不停在蠕动。 曾明明知道不是她的脑子在动,周疏影早就死了,她现在只是一个魂魄,脑子不可能会动,哪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控制着她 曾明明探出一股精神念力,将那个东西包裹起来。 碧绿的光忽闪了两下,不动了。 黑发停止了生长,周疏影猛地回过头来,一把抓住曾明明的胳膊。 “我求求你,救救麒麟,我不想害他,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求求你,带他离开这里。”周疏影眼中淌下两行血泪。 她的胸口赫然裂开一个血洞,黑血,很快弥漫了全身。 “谁控制了你你脑子里有什么东西” 曾明明从怀里摸出一张暗灰色的符纸,轻轻贴在周疏影的伤口上。 这道符是毛裕兴特制的,可以帮魂魄疗养固魂,这原本是曾明明的注意,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虽然存在一些恶灵,但绝大多数的鬼魂都是善良的,他们之所以留恋在阳间迟迟不肯离开,是因为这里有他们眷恋不舍的东西。 明知道呆在人间会耗损自己的魂力,可他们依旧执着不悔的选择了留下。 这些魂灵更多的只是无奈,并不想害人。 符纸贴上去不久,周疏影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血。 感觉到体内的魂力再凝聚,周疏影眸光迸射出狂热的光。 “别管我,救他,带他离开这里,我不能在照顾他了,我已经失控,可他,还有很长的人生,不能这样在沉沦下去了。我已经死了,不能再陪他了。求求你,带他走吧。” “你和谁在说话”周疏影的身体倏地被撕裂,门开了,麒麟穿过她的身体走了出来。 “不要在我家门口装神弄鬼了,我没有利用价值,知道吗,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麒麟声音沙哑的嘶吼着。 阴郁的鬼气徘徊在他脸上,顺着七窍徐徐钻入。 “原来是这样”曾明明全明白了。 ===第610章 你是我的小影子 “麒麟,你日夜用酒精麻醉自己是为了能看到她吧。\ ”曾明明悠悠叹了口气。 麒麟眸光一滞,“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走吧,从我这儿你们什么也得不到的。”他一边说,一边心烦意乱的灌了口酒。 曾明明没理会他,兀自开口。 “只有在半梦半醒之间,阴阳的通道才会被打开,你才能远远的窥视她一眼,但有一件事你不要忘了,冥凤已经死了,她现在是鬼,即便你能看到她,你们也永远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你如果沉迷在幻境中和她重逢,最终,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麒麟用力一掷,酒瓶咣当坠地,碎玻璃和残存的酒液飞溅的到处都是。 “我的眼睛和旁人不同,我能看到鬼。”曾明明冷冷看着麒麟。 现在的他,脸颊苍白,眼神无助一脸彷徨,周疏影就站在他身边,双眸空洞发白,她的身后,水藻般散乱的长发不停蔓延,将所有的空间占满。 “你呵呵太好笑了,你们这样有意思吗用这种话敷衍我,沐言,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这种招数,既低级又龌龊,你们走,离开我的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了。無廣告小說网” 麒麟仰头大笑了两声,眸底深处说不出的悲凉。 “她就在你身边。”曾明明平静的看着她。 麒麟打了个哆嗦,不由朝身体两侧看去。 莫名其妙,身体一侧的肌肤倏地麻痹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肌肤上飞速的蠕动,所过之处,又冰又麻。 “你不要危言耸听,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麒麟深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曾明明不动声色的盯着他,突然,右手闪电般伸出,扣住麒麟左臂,左手并拢食指中指,对着右侧他腋下一寸的地方,轻轻一戳。 麒麟甚至软绵绵倒了下去,眸光一片骇然。 “你知道我气功的法门,你到底是谁” 麒麟的声音不停的颤抖,他不停环顾着自己的周围,只觉得通体上下,冷彻心扉。 “谁都以为你近身搏击术无人能及,其实你的武功源于家传的内家功法,这门功法可以增加肢体的灵敏度,速度和抗打击能力,但却有一处罩门,就是腋下的穴位,我说的对吗” 曾明明看着麒麟身边的虚影,轻轻点了下头。 “这件事只有她知道,你不可能知道,你真的能看到她,她在哪她在哪”麒麟嘶吼着窜了起来。 “我说了她就在你身边。”曾明明轻叹了口气。 “小影子,你在哪,为什么我摸不到你,你出来见见我啊,你出来啊。”麒麟疯狂的朝身畔摸索着。 有好几次,他的手穿透了周疏影的身体,将她搅碎,周疏影痛苦的凝视着他,眼眶淌下漆黑的血泪。 “告诉我她在哪,你能看到她一定有办法也让我看到对不对我求你了,只要能再让我见她一面,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即便是死,我也不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进屋再说,咱们这样大吵大闹,惊扰了邻居不太好。”曾明明推门往屋内走,伸手,将客厅的灯光打开。 麒麟抹一把脸上的冷汗,步履蹒跚的跟了进来。 客厅大亮,周疏影也跟着飘了进来,似乎对那刺目的光根本就不在意。 曾明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没有猜错,现在的周疏影已经不算鬼了,她是聻,人死后变鬼,鬼死为聻。 周疏影的魂魄已经被某种可怕的东西吞噬了,现在的她,只剩下心头那份对麒麟的牵挂和不舍,支撑着她留在他身边。 不过,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大多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 聻以人心的悲伤和恐惧为食,所以她才不停编制各种各样的幻境,引得麒麟醉生梦死。 “你说什么”听完曾明明的解释,麒麟整个人都崩溃了。 “小影已经死了,他们还不肯放过她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说呢”沐言淡淡接口,“我早就劝过你让你离开了,可你就是不肯。” “我是不会背叛他的,我和小影都不会,为什么他不相信我们,为什么他要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肯放过” 麒麟颓然立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当一个人被所控,他就已经疯了,麒麟,现在的他不是那个拯救你们与水火,抚养你们长大的恩人了,如果他不能被绳之以法,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包括,你的小影。” “你能让我见见她吗”麒麟恳求的看着曾明明。 “可以,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的小影。”麒麟茫然看着空气,眼角徐徐淌下泪来。 “小影”虚空中,出现一个惨白的身影,形容枯槁,面色苍白。 曾经圆润的手臂变的和枯枝一般嶙峋。 眼窝深深凹陷,眸光鲜红如血,宛若两个血淋漓的窟窿,直勾勾盯着他。 他往前跨出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黑发疯狂的在她身后蠕动,到处都是阴冷的发窝,一圈儿又一圈儿。 “小影,别怕,别害怕”麒麟坚定的朝周疏影走过去,虽然面前的人早就不是他心目中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子了,可在他的心中,这样的她和那样的她并无区别,她是他的小影子,跟了他一辈子的小影子。 “别过来”周疏影退到墙角。 长发诡异的在身后蠕动,将整面墙铺满。 “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你别过来”周疏影伸出手掌捂着脸,指缝间,乌黑的血一股股冒了出来。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小影,别怕”麒麟又往前迈了一步。 “我说了不让你过来”一股浓绿的光猛地从周疏影的头部爆发了出来。 她恶狠狠移开手掌,喉咙中发出野兽的嘶吼声,她的脸,完全变了。 变成了一个大洞。 ===第611章 殊死搏斗 周疏影五官全部消失,整张脸凹陷了进去,脸部正中央,裂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黑血,脓液不停顺着口子往下淌,蜂拥而出的,还有数不清细密缠绕的发丝,好像喷射一样,不停往外冒,很快,脸上的血洞都被乌发遮掩,整个头部迅速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好像个刺猬一样。\ 发球深处,有一抹暗绿色的光,又开始闪耀。 “后退”沐言一把拽住正要冲上去的麒麟,高喊:“她被什么邪恶的东西控制住了,她不是以前那个冥凤了,麒麟,你清醒点” “放开我,我要救她,我要救她”麒麟发疯似的挣扎着,沐言无奈,只得狠狠对着他的腋下给了一拳,这才暂时制住了他。 “明明,这是怎么回事,她头部那团东西到底是什么” 沐言箍紧麒麟,朝曾明明喊。 “我记得这东西,就是这种感觉没错”曾明明立在周疏影面前,死死盯着发球的中心。 邪恶的死气,充满暴虐和愤怒的力量,好像要毁灭一切生机。 “难道这是”沐言猛地想到了什么。 “寮毒”曾明明缓缓吐出两个字。 “它以死人的脑液和脏腑为食,可以吞噬一切阴邪的东西,也可以吞噬阴灵,只有它,才会这么邪恶。” “寮毒不,不可能,它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它被抽了出来,腐烂消失,它怎么可能活过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麒麟恐惧的喊叫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东西” 沐言一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麒麟仿佛被什么回忆惊吓到了,浑身开始抽搐,他抱着头,不停呻吟,“它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害人,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你能对付它吗实在不行,我们先离开这里。”沐言也有点心慌。 “它不是真正的寮毒,否则,周疏影早就进攻咱们了,如果没有猜错,它只不过是一个分身,目的就是控制周疏影的魂魄,牵制麒麟,让他一点点衰弱沉沦,最终步入死亡。” 曾明明往前踏出一步,“周疏影,我知道你的意识还在,难道你真的想害死麒麟吗他可是你的爱人,你至死不渝爱过的男人,难道你真要被这东西控制住,变成连鬼都不耻的怪物,被聻吞噬了灵魂的人永远都不能轮回转世,难道你真想害死他才甘心” 周疏影浑身一颤 发球疯狂的爆炸了 好像无数条纤细的蛇猛地弹射开来,膨胀的好像一支硕大的刺猬。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尖刺,直挺挺竖立着。 乌黑的发丝散发出黑黝黝的光,发尖却都是墨绿色的,像钢针一样。 “吼”周疏影伸手抓向自己的头发,尖利的刺将她的手掌胳膊穿透,血肉斑驳掉下,不多时,小臂以下都变成了白骨。 “小影,快住手不要和它对抗,它是魔鬼,不要,不要啊”麒麟瘫软在地上,抓心抓肺的哀嚎。 “周疏影,别在让这东西控制住你了,我会帮你,相信你自己,为了麒麟,把它赶出来,你做的到的。” 曾明明集中念力探了过去,周疏影的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包含着不舍,愤怒和浓郁的情感。 这是周疏影残余的意识,她感受到了曾明明的召唤,决然爆发了出来。 她不能害他,就算死,她也要抗争,将这东西从身体里驱赶出去,只有这样,麒麟才不会受到伤害 感受到周疏影的精神波动,曾明明也将念力集中到了一点,两股力量汇聚,集中向脑海深处那股邪恶的力量冲击过去。 刺耳的鸣叫声炸响。 好像知了在惨叫。 绿光不断被挤压,它奋力的蠕动着,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排挤出去。 曾明明用尽了全力,只觉得大脑深处一阵阵虚弱无力。 “小影,放弃把,咱们不是它的对手。”麒麟失声痛哭。 周疏影身子一颤,猛地举高的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阿力” 麒麟呆滞住,阿力是他的名字,小时候,周疏影曾经这样喊过他,后来,他们长大了,他的名字变成了麒麟,她则变成了冥凤。 偶尔,他还会喊她的小名小影子,可她再也没喊过他阿力。 伴随着周疏影的怒吼,她的身体开始破碎,身体上的血肉一块快往下掉,露出森然白骨,一支手五指搅碎,变成白色的骨粉,一点点溃散。 麒麟彻底骇住,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的女人为了你在拼命,你却在这里发抖,你对得起她吗”耳畔,传来沐言清冷的训斥。 麒麟一楞,巨大的羞愧感从心底爆发。 眼前,周疏影的身体慢慢骨化,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骷髅,左手臂已经化成了粉末,右手的手骨也开始破碎了。 麒麟猛地跃了起来,像一匹猎豹般冲了出去。 无数发丝从发球中心出来,迎面朝他刺入。 麒麟的身体匪夷所思的移动着,飞快闪避开这些进攻。 他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一把攥住周疏影即将破碎的右手。 两缕钢发席卷过来,朝周疏影右臂削去,发丝边缘闪动着利刃般的锋芒。 麒麟一伸手,狠狠将发丝攥住,尖利的刺穿透了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扎的千疮万孔,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死死将它们牵制在手心。 “阿力”森然白骨从乌发中透了出来。 周疏影的头已经变成了骷髅,眼眶漆黑凹陷,可她的眸光深处,晃动着浓浓的谴眷和浓郁的情意。 “小影,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麒麟一把将白骨揽住,紧紧拥在怀里,唇边泛起凄然的笑。 “好,我们就死在一起。”周疏影伸出只剩下半截的枯手,轻轻环绕住麒麟的腰。 突然 一声尖利之极的叫声从周疏影头部中心爆发出来。 一道绿光窜了出来,啪叽摔在地上。 绿光渐渐淡去,变成一条丑陋不堪的虫子。 翻滚了两下,烂成一团肉泥。 ===第612章 一念对错(加更) 随着肉虫的腐烂,满屋发丝都不动了。 不久,也像失去了生命般,慢慢腐烂溃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内,麒麟怀抱着一具森白的骨架,久久都不松手。 沐言清楚的看到白骨眼眶中淌下晶莹的东西,一滴滴坠落,好像破碎的水晶,四处飘散。 曾明明抑住内心的悲痛,从背包中摸出一打厚厚的符纸,朝周疏影扔了过去。 符纸无风自燃,化成一团雨丝渗透进白骨中。 血肉迅速萌生,不多时,周疏影恢复了原貌,不再像刚才那样骨瘦如柴,面容苍白,现在的她好似活过来一样,连双颊都泛起了红润。 “小影”麒麟捧起她的脸,几乎贪婪的凝视着。 “我要走了,阿力,你要好好保重。”白光从远处弥漫过来,一道无形的门缓缓洞开。 “小影,不要离开我,不要”麒麟猛地觉得怀中空了,再伸手去摸,只抓到无数破碎的白光。 “你应该替她高兴才对,聻是鬼死之后的残魂,本应永生沉沦在黄泉苦海中,永世得不到解脱,是你们的爱挽救了她,驱走了寮毒的恨意,给了她转世的机会。麒麟,放手吧,周疏影这一生已经结束了,来世,她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 曾明明走了过来,她知道麒麟心中的不舍,可有的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阿力,谢谢你,这些天我一直在痛苦中挣扎,不知道自己坚守在这儿是为了什么,我是在保护你,还是伤害你我已经死了,你却还活着,答应我,离开七杀,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带着我们的梦想生活下去,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解脱,这两个警官都是正直的人,他们说的没错,别在痴迷了,我们坚守了这么多年,也应该觉悟了。” 周疏影的身影在白光中越来越淡薄。 她的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虽然还有留恋,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小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安心的去吧,来世,一定要幸福,我会用我的一生为你祈祷的。” 泪水迷蒙了麒麟的双眼,白光中,那抹瘦弱的身影慢慢消失。 纵使不舍,纵使难忘,该放手时也必须放手。 “再见阿力,谢谢你们”周疏影朝三人点点头,身形化作一抹流光,永远的消失了。 璀璨的白光缓缓散去,屋内,恢复了宁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地板上,肉虫丑陋的身体还横亘在那儿。 提醒着这一切,不仅仅是个梦。 “我和小影都是被他收养的,不止我们俩,他一共收养了五个孩子,我,小影,几年前就死去的银狐,唐骏。第一代猎鹰,李烈,他是李林海的私生子,也是萧振邦控制他的砝码之一。” 麒麟一直凝视着窗外的月亮。 那抹光清冷明亮,一直在天空闪耀,好似周疏影凝视过他的眸光。 “还有一个是谁” “萧克。”麒麟叹了口气。 “其实,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从来没见过他。在七杀中,只有萧振邦和他是单线联系的,我们都没见过他本人。” “他不是一直在东南亚制度贩毒吗警局都有他的资料和照片。”沐言一怔。 “那个不是他,萧克绰号毒蝎,但他真正的用途,并不是制度贩毒,真正在东南亚一带进行毒品走私交易的,另有其人。” “你是说毒蝎是萧振邦本人”沐言眸光深深一缩。 “除了他,谁能不受检查自由进出海关冠冕堂皇的往来于各国之间不被怀疑你们都被他的烟雾弹混淆了视听,当你们盯着所谓的毒蝎行踪的时候,他轻易就将毒品在众人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沐言彻底恍然,萧振邦的职位可以自由往来于各国司法系统,这些年,他去过的地方着实不少,尤其是东南亚一带和泰国,几乎每年都要往返几次,名义上是为了国际缉毒交流协作,没想到,这条才是他横贯亚洲的毒品交易线。 不得不承认,萧振邦这一手棋,下的太微妙了。 难怪从没有警察抓住过萧克,因为他,根本就不存在。 萧振邦就是萧克。 “就算我告诉你们实情,也没有用了,萧振邦已经收手了,现在,你们根本抓不到他任何犯罪的证据。” 麒麟叹了口气。 “收手怎么可能”前一段时间警局还接到了线报,说萧克在酝酿一场很大的阴谋,为七杀组织筹集巨额款项。警局一直盯着这件事呢,他怎么可能会收手。”沐言一皱眉,难道到了此时此刻,麒麟还在替萧振邦开脱吗 “我说的是事实,现在的七杀已经不是以前的七杀了,这句话,我早就和你说过,只可惜,你一直不相信。” 麒麟又叹了口气。 “其实萧振邦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堪,早些年,他确实为了升职为了试图做了不少缺德事,也一直在贩毒筹集资金,但,自从银狐唐骏和猎鹰李烈死后,萧振邦就后悔了,我们都是很小的时候被他收养的,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又怎么可能” “萧振邦一直在利用你们,他根本没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你看看他是怎么对萧雅的,又是怎么对你们的,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沐言有点恼火。 “他是利用了我们,但如果不是他,我和小影,唐骏,李烈也许早就死了。他给了我们选择,给了我们家的感觉,在我们心里,他就和父亲一样。虽然严厉,但值得尊敬。也许你们觉得他是个刽子手,害了无数人,可换个角度想想,即使他不贩毒,不犯罪,这个世界就一切干干净净吗你们也是警察,整个警局中有多少污秽不堪,令人发指的勾当,你们不了解嘛萧振邦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肮脏的,金钱是,权利也是,若想制止罪恶,只能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这才是你一直维护他的真正原因对吗在你的心里,他更像一个英雄,即使,他踏着无数人的鲜血,满手血腥罪恶,你还是觉得他没有错。” 沐言愤懑的瞪着麒麟。 “也许以前我确实这样想的,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犯罪就是犯罪,错就是错,可你们知道吗,这一切,原本并不是萧振邦的本意。他和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执念,越陷越深。” 麒麟长长叹了口气。 “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是非对错,原本就在一念之间。” ===第613章 命运 我七岁的时候就被萧振邦收养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中我,孤儿院那么多孩子,除了我以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和满足,只有我躲在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 我的脚有伤,是个瘸子,没有哪个家庭乐意收养个有残疾的孩子,我知道没人会选择我,所以我不用装天真,不用装快乐,也不用装有多么善解人意。 我从墙这头翻过来,再翻过去,乐此不疲。 直到他朝我走过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孩子挺可怜的,全家都葬身于大火中,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腿却受了伤,有点自闭。” 院长略带遗憾的看着萧振邦,看起来,很有些伤感。 我对着她的言辞和态度嗤之以鼻,孤儿院全靠眼前的这些达官贵人的捐助才能维持,他们是她的金主,而我们,只不过是筹码。 “记住,一会儿有人会来领养孩子,都给我乖巧点,使劲儿笑知道吗没有人喜欢整天哭丧着脸的孩子,能不能被选中就看你们的命,还有你们几个,尤其是你”她指着我的鼻子。 “装的越可怜越惨越好,就算没人领养你们,最起码也会给院里捐献点钱,今年的烤火费还没着落呢,别光记着吃了,整天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一群讨债鬼。” 院长骂我们的时候又尖酸又刻薄,但我却一点也不恨她。 以一己之力供养几十个嗷嗷待哺的嘴,还要费尽心力去迎合那些捐赠者,整天忙碌不休,没有歇脚的时候。 这样的生活过的久了,耐心和善良都会被消磨殆尽。 “你愿意跟我走吗”萧振邦扒着墙头,看着我。 我扶着墙跳了下来,虽然我一条腿用不上力,但不妨碍我比的孩子更灵活。 “他肯定愿意,阿力,快说话,喊爸爸,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院长见我不吭声,狠狠瞪了我一眼,用手压着我的脖子朝他鞠躬。 “我爸已经死了。”我恶作剧的笑出了声,院长的脸黑的和锅底一样,好不容易有人看上我了,却被我自己的愚蠢搞砸了。 “不好意思,这孩子打小就不会说话,您别见怪。”院长低三下四的赔着不是,看着她佝偻的身体和灰白的头发,我却忽然觉悟,拽住他即将离去的衣角,我的声音又固执又可笑:“如果你能给孤儿院十万块,我就跟你走。” 院长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万块,在当时,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了,别说我是个残废的孩子,就算我是个神童,也不值这个价。 “给我个理由。”萧振邦并没有生气,很认真的问我。 “我的房间一直在漏雨,今年,算上今天,我们一共吃了三次肉,还有我们身上的衣服,外面的都是借来的,里面全是破的,好多人都没有内裤,也没穿过袜子,我们想上学,院长需要一大笔钱,她有风湿,心脏也不好,煤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我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的院长都哭了,我看的出来,她这次是真的难过,没有假装。 “如果你觉得十万多了,就少给点,我会报答你的,你刚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使劲攥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和决心。 他沉默了一会,从口袋中摸出一张支票塞进院长手里,带我离开了孤儿院。 汽车载着我离开的时候,院长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 这么多孩子她最不喜欢我,没想到,只有我卖了一个好价钱,十万块足够解决孤儿院所的困顿了。 我没有回头。 他们养育了我三年,这份恩情我已经还了。 萧振邦把我带回了家,那栋房子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从每个孩子的眼睛中,我似乎都能看到自己。 他找了老师教导我们,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分别安排了不同的学科。 还找医生治好了我的脚。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把我们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精英。 却从来没对我们提过任何一个要求。也从不强迫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除了,给我们所有人都换了一个名字。 冥凤,麒麟,银狐,猎鹰。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慢慢了解了他收养我们的原因。 萧振邦也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了现在的位置,成功又风光。 只可惜他并不快乐,人一旦做上了一个位置,就会幻想更高的位置,这就是人性。 萧振邦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们,警局内部的污浊和混乱,他说他想做很多事,但若想做的更多,需要有人帮他。 他出身底层,没钱没势没人支持,就没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说若想重建的一个帝国,就必须先摧毁这个帝国上面所有的堡垒。 我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么多年,我们接受的教育,看到的事实,和我们的经历都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 美好和善良只存在童话里,而现实生活,只有竞争和输赢。 这个社会,若想仕途一帆风顺,畅通无阻,需要很多支持,人力,财力,缺一不可。 银狐从小就精通算计,有卓越的智商和经营头脑,萧振邦早年积累了一定的资金,拿这笔钱,我们注册了公司,做进出口贸易。银狐善于钻营,冥凤可以洞察对手的心思,而我和猎鹰,可以替他们清楚所有的绊脚石,很快,我们的公司便做的风生水起,有了资金的支持,萧振邦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从市局调入了省厅。 所需要的也越来越多。 正常的经营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要了。 为了赚钱,公司开始进行非法走私。 为了谋取高额利润,甚至不惜挺走险,贩卖毒品。 一开始,我们也不太理解萧振邦的决定,在我们心里,他虽然野心勃勃,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 毕竟他的初衷只是想通过提高自己的地位真正的替底层的老百姓做点实事。 这个社会很现实,成功都需要付出代价。 这就是所谓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第614章 贪婪 不知不觉,萧振邦改变了许多,他变得越来越贪婪。 基于对他的感恩,我们几个一如既往的帮他,虽然我们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光彩,被人唾弃,但面对这个既是父亲又是恩人的男人,我们都无法拒绝。 再后来,七杀成立,我们的公司集团由明变暗,彻底变成了一个非法组织。 这时我们才发现,原来萧振邦不止收养了我们四个,和我们一起经营组织的,还有毒蝎,双子。还有很多,我们知道或不知道的人。 萧振邦筹谋了这么多年,他想要什么,我们一清二楚。对于我们来说,他不仅仅是养父,还是我们的恩人。 我们不能拒绝他,就像不能拒绝自己的命运。 随着七杀的势力蔓延,我们的组织进入了畸形的发展方向,一方面,我们的实力急速扩张,为了维持组织的经营,我们需要更多的资金和实力,只要能赚钱,我们什么都做,走私,贩毒,开设赌场,甚至,盗卖人体器官。 萧振邦终于如愿以偿当选了副厅长。 可这种急速扩张敛财的手段,终于引起了司法部门的重视,在国家有关领导的严厉督促下,我们的组织经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银狐在一次任务中身亡,猎鹰也在黑帮的火拼中失去了生命。 他二人的去世给予了我们残酷的打击,组织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第一次,我和冥凤生了退隐之心,这么多年,为了支持他,我们倾尽了全部的心力,慢慢失去自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我们俩私下商议过后,找到了萧振邦,和他提出了我们的想法。 本来我们都打算好了,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要抽身而退,彻底离开七杀,去过我们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们天真的以为以我们这些年的情意,他即使在不情愿,也不至于会对我们下手。 没想到这次会面,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 萧振邦当着我们的面解开了衬衣,我们第一次见到了寮毒,它就种在他的心脏上,丑陋不堪的如同一个魔鬼。 我们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痛苦过,他的眼珠儿因为过度激动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他告诉我们,这个东西十几年前就被种在了他的心里,这是他妻子用生命的代价替他交换而来的东西。 可以保佑他平步青云,仕途平稳。 得到这东西的最初,他确实连番好运,可后来他却发现了另一件让他恐惧的事。 这东西是有生命的,它有自己的思维,思考力和行为能力。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东西会慢慢将它的思维渗透进他的内心。 把它的想法变成他的意愿。 萧振邦一直在极力和这个东西抗争,可十几年过去,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这些年,他的初衷,他的坚持,他的梦想。 一点点深陷瓦解,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彻底崩塌,一切都变了,他觉得,就是这个东西,改变了他,让他堕落,让他失控。 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原本,他没有任何察觉,直到银狐和猎鹰的死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冷血和残酷,他们都是他亲手收养的孩子,现在,又被他亲手葬送。 得知真相的冥凤和我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看着萧振邦眼里的懊悔和疯狂,我们俩实在不忍心也不能够再离开他了。 我们想帮他摆脱这个东西,用尽了各种方法,甚至找来道术极深的隐士,然而,这个毒瘤就牢牢的长在那儿,无论如何也无法驱除。 正当我们都惶恐无助的时候,组织内部又遭受到了天大的危机。 银狐的候选人叛变了,他原本就是警局的卧底,组织大量机密被泄露,我们很多的机构和人员都被肃清了出来。 如果事情败露,所有的人都将在劫难逃。 迫不得已,我们只得强打精神收拾残局。 萧振邦答应我们,处理完这件事后,就结束七杀,还我们自由。 我们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将所有暴露的人员一并除掉。 毁灭了所有的证据。 那天,萧振邦把我们喊进了办公室,他说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只要我们完成他最后一个任务,就可以自由了。 当时,我们欣喜不已,但我们怎么想不到,他所谓的最后一个任务,竟然是让我们杀了他。 我们怎么能杀他 从七岁那年他牵着我的手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一件事。 终其一生,我这条命都是属于他的,我答应过他,可以替他做任何事,我不能背弃自己的誓言。 冥凤和我一样,我们都不肯动手。 萧振邦盯着我们,眸光凶狠的和野兽一样。 我和冥凤谁都没想到,他会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 开枪的时候,他还在大笑。 子弹射穿了他的左胸,鲜血淌了满地,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随着鲜血留出的,还有一团肮脏墨绿色的东西,那团粘液慢慢渗入地板,变成了一块漆黑的印记。 原以为他不行了,没想到那团东西流出来之后,他居然又恢复了心跳。 我们将萧振邦送进了医院,对外声称他遇到了枪杀,命在旦夕。 当时,我们用同样的方法,枪杀了好几个和我们有交易的官员。 这件事,正好可以让他洗脱嫌疑。 萧振邦昏迷了很久,他原来的秘书因为知道太多的事不得不被我们灭口,为了照顾他,我们从乡下政府机关调上来一个秘书。 半年后,萧振邦恢复了健康。 此刻的七杀组织已经名存实亡。 而萧振邦似乎也失去了继续博弈的力量,变得既憔悴又颓废。 这样的他,我们实在没有勇气再说离开。 我和冥凤终于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她进了一个酒吧驻唱,而我也变成了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混混。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暂时的解脱并没有让我们快乐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冥冥之中,我们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也许,从我们选择相信萧振邦跟着他走上这条不归之路开始,我们便没了自我,永远得不到心灵的解脱。 萧振邦一直认为是寮毒腐化了他的内心,而我们当时也相信了这一点。 只是都没有想到,一个人真正的腐化堕落不是源自任何东西,而是源自他的贪婪。 ===第615章 恶魔重生 “萧振邦重组了七杀,只不过,接受先前的教训,这次,他隐藏的更深,就连我,手里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他就是那个幕后指使,因为这三年多,他从没真正和我们接触过,也许是因为我和小影和他提出过离开这件事的缘故,他对我们俩信任度直线下降,平时,几乎不让我们直接参与组织的日常经营,也不约束我们,任凭我们在市井中混迹,只有特殊的时候,才会让人给我们捎来信息,完成他安排的任务。 ” 麒麟自嘲的笑了下,“我和小影一直记挂着以前的情谊,明知道他已经变了,但仍旧默默的执行着他的命令,本以为他总有一天会醒悟。没想到,他一直在提防我们。沐言,不是我不肯揭发他,而是因为我没有证据。以前的那些,都被我们毁了,查无可寻,而近些年的,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和你们联系的人呢他总会知道些什么吧,你能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和资料告诉我们嘛” 曾明明插了一句。 “萧振邦每次都派不同的人前来传递口信,不会留下任何可查询的证据,我曾经偷拍过那些人的照片,暗中调查过他们,结果,那些人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是出了意外,死于非命。 我想,他们都被灭口了。” “这也太狠了,连传递消息的人都不放过。”曾明明有些愤怒。 “按你的意思说,这几年中,萧振邦从来没有主动和你们联系过,甚至,从来没见过面”沐言眉峰轻轻一挑。 “见过几次。”麒麟叹了口气。 “在省厅的联谊会,他经常光临的餐馆都见过,我和小影还给他订过一次生日蛋糕。” “见面的时候你们相处如何” “相处呵呵,那跟不算相处,他甚至从来没有单独和我们交谈过。在公众场合他从来都谈笑风生,无懈可击。对于他来说,我们俩更像陌生人,只能简单的寒暄两句,便一笔带过。我还记得他过生日那天,我和小影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送去他家,本来想借机和他攀谈几句,不料,他却根本不肯出来见面,只让他的秘书现身打发了我们,还说一通冠冕堂皇的话,呵呵,从那天起,我和小影的心就死了,现在的萧振邦已经不是原来的萧振邦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以你们的能力想走的话,谁能拦得住” “你说的是以前,换成三年前那个萧振邦,多多少少还会顾虑下我们之前的情意,可现在的他,已经丧心病狂了。無廣告小說网如果我们敢走,他会找人屠杀我们在这个城市里结交的所有朋友。虽然那些人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和我们也不算情谊深厚,但相识一场,我们不能连累无辜。” 麒麟叹了口气,抬眼看着沐言。 “这就是我奉劝你远离这个案子的原因,如果说几年前萧振邦还会顾虑萧雅这层关系,不伤害你,现在,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他会利用一切可能的因素威胁你,用你的亲人,朋友,爱人的命要挟你,他什么都做的出来。从他让我们设计杀了李林海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人性。” “萧振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性格会因为一些突发事件做出重大改变,可萧振邦是个很坚毅的人,不该被情绪左右,这件事,有点说不通”曾明明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洪水中,那人孤直立在救生艇上,白发在风中飞扬,他的眼神那样坚韧,这种人,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吗 几年前,他还因为连累养子去世,对着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 现在为何变的如此心狠手辣。 “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萧振邦,这件事的确说不通,但如果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呢” 沐言眸光微微闪动着寒光。 “你是说他被控制了,寮毒其实并没有真正被消亡,它还活着,并且一直控制着萧振邦。”曾明明很快明白的沐言意思。 寮毒是天底下最阴毒的蛊虫,不仅能控制活人,也能控制鬼魂,周疏影的魂魄就是被它控制了,才会身不由己去伤害麒麟,吸取他的元气。 “一定是这样,否则,小影就不会变成那副样子,那个东西,根本就是个恶魔” 麒麟眸光浮起一层骇然。 他亲眼见识过寮毒的可怕,杀不死,驱不走,被它附身的人会变的越来越冷酷,什么亲情道义,统统荡然无存。 “天底下真的没有能克制寮毒的东西吗,一物降一物,再厉害的东西也会有自己克星的。” 沐言皱着眉分析,按目前掌握的证据分析,萧振邦很可能又被寮毒控制住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丧失了人性。 这样的人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炸,也不知下一步他将会对谁下手,就连萧雅都不在是安全的,更何况其他人呢。 “也许师父能查出些线索,毕竟,这东西的来历和毛家人有关,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萧振邦太危险了,必须将他控制在一定范围,才好控制住他,最好能将他控制在我们监控的范围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这样,咱们分头行动。”沐言挺直了后背,“我去联系罗厅长,让他想办法将萧振邦调回市局,你去找毛警官研究针对寮毒的办法。麒麟,我希望你现在能摈弃一切,和警局合作,将七杀的阴谋彻底粉碎。” “我会听你的安排的,不过,有一个人,你必须要交给我处理,用我的方式,我要替小影报仇。” 麒麟眸光浮起一层戾气。 “你确定是双子就是凶手吗” “除了他七杀组织内没有人有那么好的枪法,小影的能力你们都清楚,她天生拥有动物的能力,可以操控人的心灵,若不是他用了不堪的手段,小影不会束手待毙的” 麒麟眼白布满了血丝。 “你是说,他用蛊虫控制了周疏影的内心,让她心灵失守,所以才会心灰意冷,甘心被人射杀。” 曾明明猛地回忆起周疏影临死前的样子。 她抬高手臂朝黑暗中凝视,眼眸中却是带着赴死的决绝。 她那么爱麒麟,怎么会如此甘心被人夺去生命 ===第616章 一山不容二虎 “我答应你,如果双子真是杀害周疏影的凶手,我会把他交给你处置。”沉默了几秒钟,沐言轻点了下头。 “好,咱们一言而定。”麒麟眸光转向窗格,屋外,灰蒙蒙的天空中裂开一道金线,很快,白光便吞噬了黑暗,大地被明亮覆盖,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走出麒麟的住所很远,回头再看,他还像雕塑般伫立在窗前。 光线迷蒙了他的五官,遮盖了他的身躯,他隐身在光雾中,既让人肃穆,又觉得悲凉。 “沐言,你真要将韩宇交给麒麟处置吗” 曾明明压低了声音,“他也许只是受了威胁不得不接受萧振邦的任务,并非出于自主意愿,已麒麟的个性,绝不会轻易罢手,他们俩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何必非要自相残杀呢。” “你觉得韩宇会杀害周疏影吗” 沐言反问了一句。 “那天我们去星都酒吧搜集证据,韩宇带了枪,事发时他不在现场,有作案时间。而且,他出身苗疆,懂得驱蛊之术,还有,他不是和你承认了吗,他就是双子。对了,刚才你为何隐瞒韩宇就是双子这件事,看麒麟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曾明明皱着眉分析。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韩宇那儿,我会亲自问他,不过,我并不相信他会杀害周疏影,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情。\ ” “但愿吧,双子双子”曾明明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星相学中双子座的人,性格多样性,思维敏捷善变,在希腊神话中,双子座的守护神是一对孪生兄弟。 哥哥正直善良,弟弟阴暗狠毒。 他们外貌一模一样,却有些截然相反的个性。 难道,双子,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绰号 沐言办事效率极高,下午,警局就接到了省厅司法部的下达的通知。 鉴于最近n市洪灾泛滥,受灾严重,各地借机作乱违法乱纪的事层出不穷,为了加大警局的管理力度,彻底遏制各市区县乡的犯罪活动。省厅领导决定拍萧振邦副厅长亲临n市坐镇指导日常刑侦工作。 罗局长接到命令后,马上召开了会议,传达省厅的决定。 各个部门的一把手听说了这个消息,一个个都蔫了。 每个人都心知杜明,说是萧副厅长下基层指导工作,其实,就是来行使监督权限。 近两年,反腐倡廉抓的一波比一波狠,人人头上都似悬着无数把利剑,稍不留神就会有一把掉下来,插进胸膛万劫不复。 萧副厅长这次下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准就是冲着某个人来的。看\ 试问在座的这些领导干部,哪个手心是干净的,听闻这样的消息,谁会不心慌意乱 就连新任局长罗宇文脸上也有些难看,明明他才是一把手,好端端上面又派了个太上皇,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他本想找叔父周旋一下,没料到,对方却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这是省厅高层的决定,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无奈之下,他只好召开了这个圆桌会议。 罗宇文在会中简明扼要的阐述了一下上头的指令,很快,切入了正题。 既然上头委派了一尊这样的大佛下来,总要有庙宇供奉吧。 局长办公室,够大,但一山不容二虎,在一起办公肯定不妥。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哪个部门肯挪出一个地方,容纳这尊大佛。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办公,无时无刻接受他的监督和审查,不但要言听计从,还要严格执行这尊大佛的命令,少有差池,很可能被碾压的渣都不剩。 罗宇文将皮球踢给了几名下属,可这个球是在太重了,每一个敢接。 这明摆着就是一把火啊,好端端的,谁会想引火烧身。 现在,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和这尊大佛和平共处了,众人的眸光不由自主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刑侦处处长萧雅。 她是萧振邦的亲闺女,当爹的总不至于难为自己的女儿。 对,刑侦处当仁不让是接纳这位领导大员的最佳去处。 没有之一。 所有人都火辣辣盯着萧雅,包括,一向善于和稀泥打马虎眼的罗宇文。 沐言淡然坐在萧雅左侧,一言不发。 他深知萧雅的个性绝不会同意让萧振邦到自己的部门,而其他部门的一把手们,更不敢开口接纳这位。 萧振邦这个人生性多疑,攻于算计,这次下调肯定会引起他的疑心。 为了降低他的警惕性有所防范,沐言不会主动说服萧雅答应。 因为他知道,有人更迫不及待的想要萧雅同意这件事。 不出他所料,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罗宇文轻咳了一声,开口了。 “刑侦科是警局的中间力量,又是新建不久的科室,无论硬件条件和软件设置都是警局中最好的,我看” 他拖着长声,等着萧雅首肯。 “我觉得不妥。” 萧雅一扶办公桌立了起来,最近她消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颊都凹陷了进去,变的有些苍白,但正因为如此,双眸更加乌黑明亮。 她环视了下众人,眼波平静又锐利。 “有何不妥你们是父女,相处起来不更容易沟通嘛,萧副厅长这次下来就是要协调警局工作的,有你协助,一定事半功倍。大家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罗宇文打起了官腔。 “局长英明。” “这个主意太靠谱了,没地方比刑侦处更合适了,父女齐心,其利断金。” “对对对,萧处那地方大,装修又豪华,最合适接待省厅领导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们这么急着将萧副厅长推给我们刑侦处,不就想安然无恙的把自己摘出来嘛,各部门都是警局的一份子,萧厅长坐镇哪里有区别嘛该查的,他都会查,能查出来的,他也都会查不出来,他在哪个部门跟他要做的事,没有任何关系,除了刑侦处,他去哪我都没意见,刑侦处也可以第一个接受省厅的调查,但,他不能留在刑侦处办公,警局有规定,窒息亲属不合适涉及同一案件,这是戒律” 萧雅声音悦耳清脆,但她所说的话,却着实的很不客气,沐言听了几句,眉头就皱了起来。 萧雅平时是个很懂得进退的人,这次,怎么会这样尖锐她这样说,只会把矛盾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刑侦处想留下萧振邦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了。 不出沐言所料,萧雅这番话刚说完,整个会议室立刻炸了。 ===第617章 下战书 萧雅说的的确是实话,但这年头,没几个人愿意听实话,更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实话。 一时间,所有的矛盾焦点都集中在了萧雅头上。 说什么的都有,字诛伐,群情激奋,众人矛头一致,目的明确。 萧雅口才再好,面对这么多人的咄咄逼问,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 但她相当坚持,无论如何也不松口。 刑侦处不点头,其余各部门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一个会议讨论了两个小时,争的面红脖子粗的,也没争论出个结果。 罗宇文脸色很难看,照这个形式看,就算讨论到明天早晨也不会有结果的,可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省委这次命令又快又急。 萧振邦随时都可能到位,必须尽快有个结果。 罗宇文蹙着眉,将眸光落在沐言身上。 沐言一直旁观着这场辩论,却始终一言不发,整个会议室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也保持着沉默。 沐言有点诧异。 按照那个人的性格,这种事,他绝对是跳出来闹的最欢的一个。 这反常的沉默,实则却在酝酿更大的爆发。 最近这几个月,王晓斌的职权已经完全被架空了,现在的刑侦队几乎成了摆设,但凡有一点能力的警员,都找门路托关系调离了他的部门。 剩下的那些,都是死忠于他的手下,唯王晓斌的话是从,却毫无任何办案能力。 一群乌合之众,这是整个警局给现在刑警大队下的定义。 沐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说实话,沐言从来没想和他竞争什么,但,也从未轻视过他。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慷概激昂的发表着自己的言论,只有他叼着个牙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现在的王晓斌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了,各部门的人也都不避讳对他的无视,根本没人征求他的意见。 就这样把他杵在那儿。 换成别人早就羞愧难耐了,他却一脸无所谓。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王晓斌反倒让沐言微微有些忌惮。 “都别吵了,这是会议室,不是菜市场”罗宇文皱着眉喝道:“今天,这事必须有个结果,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让,我只能随意指派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噤了声。 一个个挺直了后背,伸长了脖子,等着罗宇文的下文。 罗宇文轻咳了一下,视线从一个个下属脸上扫过。 萧雅阴沉着脸,一幅拒人千里的样子,罗宇文很肯定如果自己敢指派她,她绝对会拿出十万个理由和自己据理力争。 女人急眼了,当真难以对付,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错开眸光,视线落在那些面红耳赤的男性下属脸上。 他看向谁,谁就一脸哀怨,那表情,悲痛欲绝,楚楚可怜,郁郁寡欢,心如死灰,各种活不下的表情。活脱脱一个没过门丈夫就去世的,一脸的委屈 至于吗 不就是萧振邦吗 看把你们吓的 罗宇文莫名其一阵烦躁,一咬牙,大不了,自己就委屈一下 这个念头刚腾起来,浑身上下也是一阵不自在,就在这时,座位一角,一个人忽然伸了个懒腰。 罗宇文眼一亮,用手一指王晓斌,“就由刑侦队接待萧厅长吧,王队长为人机灵,最擅长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关系,就是你了。” 王晓斌一个哈欠打了一半,人忽然呆滞了,一口气半天没缓过来,全堵在嗓子眼儿了。 “那个,那个”没等他措辞拒绝,罗宇文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你赶紧准备,散会” 说完,夹起桌上的公文包,第一个开溜了。 其余各部门领导皆松了口气。 王晓斌的刑侦队这下好笑了,谁不知道他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猫腻没有,萧厅长到了那儿,那绝对是会忙得不可开交的。 估计一时半会再没精力针对别的科室了。 “王队,这差事不错,办好了,罗局一定重用你”有不怕生事者挤眉弄眼的拍了下王晓斌肩膀,哼着小曲儿走了。 剩下的,也都冠冕堂皇的客气了几句,一个个,如释重负的走了。 王晓斌缓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萧雅面前,苦瓜着脸,“萧处,求求你和罗局说句话吧,我们刑侦队地儿小人少,真的不合适招呼萧厅长。” “这是警局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萧雅白了他一眼。 皱着眉,“堂堂的刑警大队队长,一副衣帽不整的样子,成何体统回去好好教训一下你那些手下,打起精神认真工作,别整天吊儿郎当的,乌烟瘴气。” 言必,不再搭理对方,自顾自离开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人去楼空,只有沐言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座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这下你得意了整个警局都在看我笑话,你赢了,我王晓斌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我就没痛快过一天” 王晓斌终于找到了发泄点,对着沐言大吼起来。 “王队长得偿所愿何必借题发挥,这里只剩下你和我,并无旁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沐言从容的站了起来。 在他凌厉眸光下,王晓斌微微一怔,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盯着沐言看了回儿,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沐队长的话我听不懂。”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故意当这个替罪羊的吧,别人眼中的苦差,换个角度看,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沐言直视着王晓斌的双眸,这个人绝不像他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样低俗愚蠢,否则,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自己回归,说不准现在刑警大队就是他的天下了。 “沐言,别在我面前耍聪明,你从我手里拿走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的,咱们走着瞧。” 两人错身而过,王晓斌的眸光中愤怒化成了阴冷。 “你觉得萧振邦会是你手里的利刃小心,也许第一个受伤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沐言毫无畏惧的迎上他的眸光。 “是不是利刃,得刺中目标才知道疼。” 王晓斌面孔微微扭曲,狞笑片刻后,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他的背影,沐言眸光微微蹙起,说实话,这段时间他已经淡忘了这个人,没想到,此时此刻,他却忽然跳了出来。 给自己下了战书。 ===第618章 照片上的小女孩 说实话,沐言对王晓斌并没有敌意,对他来说,官职仕途也许很重要,对自己来说,将罪犯绳之于法才是他职责所在。 王晓斌是个小人,这种人或许没有什么工作能力,但最擅长使绊子下套,在背后捅刀子。 沐言不想得罪这种人,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他们周旋。 只不过,这一次,沐言却是故意的。 他故意挑起王晓斌对自己的怒火,他甚至能预见到他会如何在萧振邦面前颠倒是非,诋毁自己。 他不在意他怎么折腾,只要牵制住萧振邦,哪怕,只是让他短暂的分心,对整个案件都有帮助。 现在,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拿到萧振邦犯罪的证据,将七杀彻底肃清。 可是 沐言脑海中猛地回忆起一个片段。 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慷慨陈词,只有王晓斌似睡非睡的眯着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他居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微微的忌惮。 多年以来,只有在面对极其凶狠的罪犯时,这种本能才会被激发出来。 难道自己最近太紧张了,产生了错觉。 王晓斌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让他觉得有危险 沐言陷入沉思的时候,曾明明正埋头奋战在书海之中。 毛裕兴满头是汗靠在竹椅子上,胸前的衬衣只系了一个扣子,露出肥硕的白花花肚皮。 他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看书,找了整整一天了,这些书简才看了不足三分之一,虽说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曾明明看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还有一大半是董贞协助他完成的,但,他真的已经要崩溃了,现在,整个脑浆子全被那些晦涩的符号文字填满,马上就要爆炸了。 若不是心中最后一点信念支撑着,他真想撂挑子不干走人了。 “吃快冰镇西瓜,休息回,这不是着急的事。”董贞端着两个水果盘走了进来。 西瓜都去了籽,切成了小方块,插着牙签,还被冰块冰镇了,吃起来清凉又爽口。 毛裕兴大嘴马牙的吃了半盘子西瓜,心里的火气总算冲淡了些。 看看曾明明,还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的书,那盘冰镇西瓜就摆放在眼前,却是一口都没动。 “明明,这些书籍都是你师父祖上传下来的,很多还都是繁体字,你都看了一天了,吃点西瓜休息回吧,这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完的,凡事得有个度,欲速则不达。”董贞将一杯奶茶递给曾明明,这丫头,整整一下午都在不停翻阅,水都不喝一口,她看着实在心疼。 “知道了,我看完这本就吃。”曾明明捏了下鼻梁,大脑和眼睛确实太疲惫了,她实在想不到毛阿婆竟然收藏了这么多玄学和古文,这么多资料,得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咦,这是什么”曾明明翻到最后一页。 一张灰白的照片忽然掉了下来。 一寸照,有些年代了,边缘都已经发黄了。 照片是个梳着双马尾辫的女孩,看年纪也就是十几岁,长的清秀可爱,眼睛弯的和柳叶似的,还长着两个小虎牙。 “什么呀,我看看。” 董贞笑着俯低了身子,才看了一眼,整张脸瞬间变的惨白。 “快扔了她” 董贞骇然的模样吓到了曾明明,手一松,照片掉在了地上,不知哪吹来一股风,照片打了两个滚儿,竟朝毛裕兴飘了过去。 “啥玩意,吱歪乱喊的,也没个长辈的模样。” 毛裕兴哼了一声,伸手抄起照片,才看了一眼,右手一软,盘子西瓜全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这东西哪来的”毛裕兴蹭了站了起来。 左手不停的发抖。 “就在这本书最后一页夹着”曾明明也被他一脸戾气吓住了,翻过书本一看,却是一本风水杂谈,这种书是风水学的启蒙书,凡事修炼玄术的人都会有上那么一两本,打基础用的,并没有特别之处,曾明明之所以翻看,也是担心里面会被夹着其他的东西,没想到,要找的没找到,却翻出来这样一张老照片,只是,这照片上的女孩是谁啊为何会让这两个人惊骇成这样。” “你不是说这照片已经毁了吗,怎么你还留着” 董贞嗓音变的尖锐异常,她几步走到毛裕兴身边,伸手就去抢照片。 “给我,我要毁了它” “我明明已经烧了,为何还会出现”毛裕兴喃喃低语着。 这时,曾明明忽然看到毛裕兴的左手闪了一下火苗,那张照片竟然无风自燃了。 “啊”毛裕兴大吼一声,扔了照片。 照片无风自动,漂浮在空中,四个角冒出诡异的红光。 照片上的小女孩阴森森盯着众人,唇角浮起害人的狞笑。 “”董贞一翻白眼,直直倒在地上。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的更诡异了,可让曾明明不解的是,无论她如何用阴眼去看,都看不到这地方有怨灵的存在。 照片在火光中上下浮动。 漂浮了好一会,噗的一声熄灭了,落在了地上。 一股淡淡的酸腐味窜入鼻息。 “赤磷粉”曾明明皱了皱鼻子。 她伸手刚要去捡,照片忽然化成了一堆齑粉。 拂去白色粉末,地板上竟出现了一个和照片一样大小的方块。 里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痕迹,符箓的痕迹。 “是他,肯定是他”毛裕兴失魂落魄的抬起左手。 曾明明骇然发现他的左手已经全黑了,手指头肿的和胡萝卜一样,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肿胀了起来,明显就是中毒了。 “师父,你的手”曾明明惊呼出声。 “没事,这只是火毒,不难驱除,你去帮我打一盆清水来即可,先把她扶到躺椅上,喂她吃点安神的药,我没啥事。” 毛裕兴艰难的从一侧的五斗橱里翻出来一个小铁盒,缓缓打开,里面有一把纯黑的小刀,刀锋极薄,刀刃上还烙印着金黄色的符文。 曾明明把董贞弄到躺椅上,顾不得给她找药,赶紧去厨房端了一盆清水。 这时,毛裕兴已经用那把刀在掌心上划开两道交叉的血痕。 黑血淌了下来,伤口内乌黑一片。 毛裕兴强忍着疼痛,用力推着小臂和手心里的血脉。 一股股黑血顺着刀口淌了出来,滴在清水中,黑血触碰到水面,腾起一片片黑烟。 ===第619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不多时,一盆清水便化成了和墨汁一样漆黑。 一屋子都是血腥味儿。 毛裕兴肿胀的手臂褪了颜色,伤口处也挤压出了鲜红的血液,他松了口气,用绷带将手包扎好,似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碰那个盆,得用土埋起来,覆盖上草木灰,这东西毒的很。”见曾明明想触碰那盆水,毛裕兴强打着精神提醒。 “我怎么端出去”曾明明缩回手,不能碰,怎么埋呢 “解煞”毛裕兴吃力的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干巴巴的符纸。 曾明明接过符纸,寻了打火机刚要点,水面上忽然腾起一阵白烟。 紧接着,水纹散出无数个圆圈儿,水中央,有什么东西咕嘟咕嘟的往上冒,就像好多鱼在吐泡泡。 “快点”毛裕兴脸色有点焦急。 曾明明点燃了符纸,扔进了水盆。 符纸落在水面上,没沉,兀自燃烧着。 水面上罩上了一层红光。 红光中,水纹不停晃动着,那些水纹竟慢慢汇聚成一张脸。 那个小女孩的脸。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照片中的清秀文静,相反,一脸都是戾气。 哗啦啦,水纹再次波动,想突破这层红光。 符纸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将整个水面封住。\ 小女孩哀怨的盯着毛裕兴,既痛苦,又充满了怨恨。 毛裕兴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和自己抗争。 曾明明也没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符火慢慢湮灭,那盆水也失去了活力,变成了死水,再也不动了。 “师父,她是谁啊”曾明明小心谨慎的问了一句。 毛裕兴翻了翻肿眼泡,半天没吭声,手指一指,示意她给自己拿过烟来。 连抽了三根,毛裕兴总算缓过神来,“把那本书给我。”他掐了烟,声音还是有点虚弱。 曾明明赶紧找出那本书递了过去。 毛裕兴找到夹着照片的那几页,凑近了闻了闻,皱着眉将书合上,扔在地上。 “这书也烧了,一起埋掉。” “这盆水”曾明明犯了犹豫,不是说有毒吗 “已经解了,去吧,埋的远一点,不用告诉我埋在了哪儿。”毛裕兴闭上眼,不吭声了。 尽管心里不解,曾明明还是依照他的话去做了,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一切搞定。 轻手轻脚的走进屋,本想看看毛裕兴恢复了点没有,没想到,却看到眼前这幅场景。 董贞仰头倒在躺椅上,还没清醒,不知是昏迷着,还是睡着了。 毛裕兴搬了个马扎坐在她身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眼神很迷惘。 董贞在睡梦中吧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肥硕的脸蛋好巧不巧正对准了毛裕兴。 毛裕兴一怔,不但没躲开,反而靠近了些,盯着董贞看了半天,伸手将她脸颊两侧的碎发捋顺。 不知道为什么,曾明明觉得师父这动作很温柔,她从来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凝视她。 董贞暗恋师父好多年了,这是警局人所共知的事实。 她一直烫着夸张的卷发,为了遮挡她因为肥胖过度圆润的双颊。 她还特别爱化妆,曾明明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样子,惨白的脸,黑粗的一字眉,通红的唇。 曾明明总回避她的脸,因为她这幅样子,像极了那些冤死的寡妇鬼。 浓妆艳抹,一脸哀怨。 可现在,曾明明盯着她的脸,竟然看呆了。 从侧面看,董贞的眉眼像极了刚才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儿,虽然她胖了也老了,但那五官轮廓不会变。 这是怎么回事 曾明明盯着毛裕兴和董贞纠结了,师父不是一向最烦董贞缠着她吗,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盯着她。 “还学会偷窥了,我让办的事办完了吗”毛裕兴似乎察觉到她的窥视。 “办完了。”曾明明脸颊一红,擦着边溜进了里屋。 “都弄好了,按照你的吩咐,都埋好了,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哼”毛裕兴白了曾明明一眼,挪着巴扎往旁边挪了挪,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凑到鼻息间闻了闻,却没点。 “那个师父,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啊。”曾明明忍不住看了眼昏睡的董贞。 五官身材,肥硕的脸,一脸雀斑黄褐斑,还三层下巴,这差的实在太远了。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这刀也似乎太无情了吧。 “你不是猜出来了吗还问个屁,让你学点术法没心思,研究八卦倒这么来精神。” 毛裕兴恨狠的骂,但你仔细看,他的一张老脸却极为不自然。 “啊”曾明明长大了嘴巴,虽然她怀疑那照片上的女孩其实是董贞,但毛裕兴这一承认,她还真有点迷惘了。 董贞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为啥会害怕成那样,还有毛裕兴看到那女孩被符纸焚灭时的纠结,这到底怎么回事 “原以为这东西都被我烧了,没想到还残存着一张,过了这么些年,她的执念还没消散,她还在恨我” 毛裕兴将手中的烟放进嘴里,就这样干巴巴的嚼着,一下一下,十分的用力。 “她”曾明明看了董贞一眼。 “那时候我刚上初中,我和娘就租住在董贞家的东院,从小她就看不上我,说我是乡下来的野孩子,嫌我身上有味道,没给过我一个好脸。那时候我也很倔,一句服软的话都不会说,我们俩虽然在一个学校上学,又住的很近,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对方,有机会就掐,就像仇人似的。” 毛裕兴似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无数感慨。 他一边念叨一边嚼着嘴里的烟丝,曾明明心里挺好奇,听师傅话里的意思,他和董贞似乎还是青梅竹马,冤家变情侣,还真够狗血的。 “我们俩一直不对付,本来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做朋友了,谁知道,她去了一次乡下后,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的她学习一般,说话也尖酸刻薄,同学们都不怎么喜欢她,可放了一个暑假,再开学,她完全变了。变的既努力又文静,还特别懂事,不久,她就成了班上的学习委员,因为我成绩不好,我们两家离得又近,老师就让我们俩组成了护住小组,让她辅导我学习进步。” “一开始,我很反感这件事,总是有事没事就找茬,挤兑她,挖苦她,甚至弄一些恶作剧吓唬她,甚至还把她吓哭了好几次,不过后来我发现她是真的变了,不管我怎么对她,她都真心实意的帮我,就这样,我们俩之间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从仇人变成了朋友。” ===第620章 执迷不悔 毛裕兴眸光中泛起星星点点的光芒,曾明明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感慨,插了句嘴:“哇,没想到师父的初恋这么美好,青梅竹马,冤家变情侣,好浪漫。看\ ” “胡说八道,什么初恋”毛裕兴老脸一红,“你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您继续,我闭嘴。”曾明明双手捂住嘴,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 “你啊,光顾着八卦了,难道你就没听出来这件事的诡异吗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孩子,不过去了趟乡下,为何会性格大变,判若两人,你不觉得异常” 毛裕兴恨狠瞪了曾明明一眼。 “女孩子嘛,青春期本来就波动很大,也许她看了本书,听了个故事,就忽然变了性格呢,这也说不准的。” 曾明明歪着头想了一会,“师父,那时候,你已经开始学道术了吧,如果董姨真的被恶鬼附魂了,你不会不知道,再说她还经常去你们家帮你辅导功课呢,以毛阿婆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的。” “我娘的确怀疑过,还特意去董家问了她父母,后来,大家旁敲侧击过许多次,问她过去的事和家里的事,她都对答如流,行为也很正常,除了身上阴气重一些外,没发现她有任何的行为异常,渐渐的,大家就把这件事忽略过去了。和你看法一样,都认为她是青春期发生了改变,不过这样的她似乎比以前那个她更讨喜。” 毛裕兴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时间一晃而过,我们一起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我们的关系比以前更亲密了,除了友情,好像还多了些别的东西,我们虽然无话不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我,可每次当我问她,她总是摇着头笑笑不说话。” “董姨她被附魂了是吗”曾明明从毛裕兴的眸光中解读到一丝答案。 难怪董贞看到照片会骇成那副样子,整个学生年代,都是这个女孩儿占据了她的身体,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霸占她的一切,换成谁,也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如果不是毛兴柱的出现,也许,她不会这么快离开。”毛裕兴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谁啊师父,为什么你和毛阿婆都没有识破她。” “你应该知道每个人的魂魄都有唯一性,如果不同的魂魄附在同一个人身上,总会露出破绽,可这世界上有一类人与旁人不同,他们一出生就和另一个人相伴,就像多了一个自己。” “你指的是双胞胎,难道”曾明明眼瞪圆了。 “对,附在董贞身上,和我一起读书学习的正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很小的时候,她就因病去世了,后来,董家从乡下来到城里,把她葬在了祖坟里,因为她没成年就死了,所以,只有一个坟头,连墓碑都没有。” 谁都没想到,她下葬的位置是极阴之穴,董贞姐姐的魂魄在那个地方滋养了十几年,渐渐有了一定的能力,那年,董贞回乡下探亲的时候无意中路过了那片坟地,结果,就被她附在了身上,替代了她。 她们俩原本一母双生,血脉相似度极高,就连阴魂都一模一样,故而,两个魂魄重合在一起,我们都没看出破绽,而她,也轻而易举的解读了她的记忆,将董贞封印在自己身体里。 也许她太小就失去生命的缘故,所以,她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恩,其实她的心底很善良,只是,太贪恋人世间的温暖了,所以,一直不肯将身躯还给董贞。 后来,毛兴柱找到了我们,他真的是一个学习术法的天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掌握了基本的法术。而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幻着,想象着有一天能考入警校,当上公务员,有头有脸,董家父母都有点势力,他们一直看不上我的出身,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董贞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毛兴柱对她很有好感。 但她对他总是爱答不理,对我却极为亲近,毛兴柱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心胸狭窄,道术却精湛,为了得到董贞的爱慕,竟然铤而走险,对她施展了镜子术。 其实镜子术不算什么高超的道术,只能通过镜子反射一个人的魂魄,然后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对方,这是一种简单的控魂术,毛兴柱原本想通过这个术法控制董贞的心,不料,却发现了她的秘密。 他原本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 在他的揭发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也包括,董贞的父母。 他们俩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哪经得起这样的事,吓的都不敢让董贞回家了,没办法,我娘只好把董贞带回了我们家。 开了祭坛,我娘准备送她去往生。 她从来没害过人,只是太贪恋人世间的感情,所以才霸占了亲生妹妹的身体,我娘不忍心诛灭她的魂魄,算好了时辰,送她去转世。 她哭着求我放过她,说她舍不得离开我,她之所以一直赖着不走,大多数都因为舍不得我。 当时我就懵了,脑子一热,就松开了她的束缚带着她跑了。 当时的我太年轻了,天真的以为只有我远离了这个地方,别人就无法在阻止我们在一起,可是人和鬼怎么能相恋呢 我们俩躲在乡下的一个水泥厂里,冒充姐弟,过起了小日子。 一开始,的确快乐了一段日子,后来,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她从来都不肯照镜子,不但不照,还把家里所有能反射出影子的东西都给扔了,有时候半夜睡醒,我经常看到她惨白着脸对着墙上的影子喃喃自语。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不止一次听到过有女孩儿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凄惨之极。 我知道日夜哭泣的灵魂是董贞的魂魄,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她,虽然她小时候对我并不好,但是,我没有权利剥夺她活着的自由,因为我的自私,她活生生的一个人成了孤魂野鬼,一辈子被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在黑暗中窥视别人替代她生活。 压制生人魂魄违反阴间律条,我们俩都犯了忌讳。 我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却执迷不悔。 “人啊,这一辈子真不能贪心,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犯了错就会受到惩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毛裕兴长叹一声。 ===第621章 她还活着 “后来呢”曾明明忍不住问。 董贞毫发无伤,也就是说最终毛裕兴选择了送她离开,说起来,她几乎算的上师父的初恋了,亲手将所爱的人送走,这该是多么痛苦的选择。 难怪当初他察觉自己和沐言的关系时,曾经那么义正言辞的训斥自己,原来,这件事一直是他的伤口,纵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伤痛一直埋在心底,无法真正愈合。 “我和她在水泥场干了三个月后,还是被娘找到了,本以为她会很严厉的苛责我,不料,她却一句责难的话也没说,她告诉我,做为一个术士,私纵阴魂伤害活人违法天条,我会因为受到很重的惩罚,这件事我心知肚明,娘告诉我说,阴差已经注意到了我很久了,若不是她摆了几场道法替我挡灾,我们俩早就被抓走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接受阴司的惩处,我还好,最多也就是大病一场,减一些福禄,而她则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还有一条出路,在鬼差来抓捕她之前,由我,亲手将她送进轮回。” 这是唯一的解脱途径,我别无选择。 “师父真把她送走了”曾明明心里莫名有点发冷。 “与其让她在十八层地狱受苦,我只能将她送走,本以为这样做是为了她好,没想到会遭到她强烈的法抗。 她表面上性子绵软,骨子里却极为倔强,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这幅躯体,没奈何,我只得对她使用了驱除法术,我的本意是将她魂魄驱离,再用轮回符送她去转世,没想到,为了对抗我的术法,她竟然不惜将自己变成了恶灵。” 毛裕兴脸色灰白衰败,声音也有点颤抖。 “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我不是强行送她走,她也不会孤注一掷。” 她的尸身埋在极阴之穴之下,魂力原本就比其他鬼魂强大的多,这几年,为了镇压原主的魂魄,她一直没停止魂魄的供养,以阴补阴,身上的戾气早已十分浓厚,现在为了抵御我的驱魂术,竟不惜化身为恶灵。一直到现在,我还记着她当时的样子,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头发化成通红的火苗,她站在火焰中心,死死盯着我,不停的狞笑,说要带我走,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看到她这幅样子,我心如死灰,当时我真想就这样跟她走了算了,哪怕永世在地狱受苦,也好过从此阴阳两隔,永世不能相见。我放弃了抵抗,我娘却出手了,她已经变成了恶灵,根本无法再入轮回,为了防止她害人,只能将她歼灭。” “她化作一团火焰朝我扑过来,却被五雷轰的粉碎,我看着她在我眼前化成飞灰,当时她的表情,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是个没用的人,竟然保护不了自己所爱的女人,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师父,别这样说,当时你年纪还小,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做出两全的选择,你没做错什么,是她选则了自我毁灭,不能怪你。”曾明明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到,师父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痛,怪不得他一生未娶。 “当时我娘也是这样劝我的,回到家以后,由她做主,将这几年她所有的痕迹都焚毁了,她是化成厉鬼后才死亡的,她用过的东西,生前留下的照片上都残存着她的执念,当时我以为所有的东西都被焚烧了,没想到,还留着这张照片。 她被灭之前化身火鬼,照片上残存了火毒,因此我才会受伤,我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她依然这么恨我。” “师父,你确定她真的被阿婆歼灭了吗”曾明明猛的想起一件事来。 刚才掩埋东西的时候,她察觉到一股很浓的怨气,一个厉鬼就算消亡之前再厉害,过了将近三十年,也不可能该残余着伤人的能力。 除非她根本没有死 “你的意思是她,她还活着”毛裕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我不敢肯定,但从刚才那股怨气的浓度来看,就算已经魂飞魄散,也不过是近年的事。” 犹豫了一下,曾明明决定说实话。 “近年这怎么可能,如果董纯还活着,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来找我。” 毛裕兴拼命摇晃着脑袋,眸光深处滑过一丝极深的痛苦。 “姐姐也许真的还存在”就在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董贞忽然睁开了双眼。 “你说什么”毛裕兴双眸瞬间通红一片。 一把抓住董贞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见过她吗,她在哪,她在哪” 毛裕兴一脸戾气,董贞吓的声音都戴上了哭腔。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感觉她还没有死,我曾经偷偷问过阿婆几次,阿婆说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也许我们俩双生双养的缘故,我总觉得她其实还活着,好像还很痛苦。” “董姨,你是不是梦到过她”曾明明想到一种可能。 “嗯,当时我苏醒之后,修养了整整一年才完全恢复,那段被姐姐占据身体的日子,我的记忆时断时续,我被挤压在一个漆黑的狭小空间里,暗无天日,我怕极了那段日子,天天做噩梦,直到毛姨给我用了固魂汤才摆脱了那个噩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多了很多记忆,关于你的,关于学校的,还有” 董贞肥硕的脸颊忽然泛起了红晕,沉默了几秒中,她支支吾吾的说,“好像那几年她在的那段记忆,也保存在了我的脑子里,我也分不清这是她的,还是我的了。” “难怪你好了之后学习好了,性格也变了,原来是受了她的影响,这很正常,她本来就借用你的身体,那些记忆,肯定会存在你的脑子里。” 毛裕兴深深看了董贞一眼,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看的,究竟是原来的董纯,还是现在的董贞。 “董姨,你能告诉我之后你梦到过什么吗”曾明明问。 “本来我以为那些噩梦再也不会出现了,可自从我生了女儿后,我又开始梦到她。” 董贞的脸一片惨白。 ===第622章 与梦境重合 “我梦到一具很小的骸骨,蜷缩在黑暗里,她的身体已经腐烂成白骨,头部却保持着生前的样子,额头的位置,开着一朵墨绿色的花,那朵花比人脸还大,花蕊处,看到我姐姐惨白的脸,她看着我的样子很痛苦,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可我什么都听不到。看\ ” 董贞不停的发抖,“那个梦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几乎要被折磨疯了,后来,忽然有一天,那个梦毫无征兆的终止了,再也没出现过。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梦是姐姐传递给我的,我们俩是双生,有着别人的没有的默契。那朵花,很邪恶,它是活的,它是活的。” “你还记得那些梦出现的时间吗”曾明明心中一动。 “记得,当时我女儿刚过白天,我去看过很多医生,他们说我产后忧郁症,可我知道那不是病,我真的梦到了。” “你女儿现在多大了” “二十四,去年刚考上研。” 董贞抬起一双泪眼,“裕兴,我知道这件事你始终无法释怀,所以一直不肯接受我,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了让你死心,我嫁给了别人,生了孩子,后来老公去世了,我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已经快三十年了,你还想不通吗难道,你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惩罚自己也惩罚我” 董贞捂着脸,呜呜哭了。無廣告小說网 毛裕兴心口一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董贞这辈子也不容易,三十岁老公就去世了,一个人抚养女儿,孤身到现在,她已经四十五了,自己也四十四了,青春早就离他们远去,一切再不能从头。 毛阿婆去世前和他说过,要他好好照顾她们娘俩,董纯当年留下的记忆在董贞心里早就扎了根,她爱了自己一辈子,也被自己折磨了一辈子,自己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她的下半生。 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放不下 “师父,你捉鬼降妖这么多年,见过最厉害的恶鬼是什么” 曾明明忽然出言,打断了毛裕兴的惆怅。 毛裕兴此刻心神激荡,大脑一片空白,听到这个问题后,本心根本没反应过来,凭本能回答道:“鬼物衍生的恶灵中,最凶残的要属火鬼,它由人心极度的怨愤所化,痛恨世间一切,所过之处,一切都将被它焚毁” 说到此,毛裕兴楞在了原地。 董纯就变成了火鬼,她的心中,究竟承载了多少怨念和愤恨,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無廣告小說网 自己辜负了两个女人,活该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惩罚吧。 “师父,关于火鬼的资料你知道在哪吗”浑浑噩噩中,他听到曾明明的问话。 “在地物篇一百八十七页,别找了,这里没有,在我房间五斗橱的最下面,压在八卦盘下。” 毛裕兴陷入深深的自责,董纯被歼灭后,他曾经翻看过关于火鬼的衍变与诛灭之法,由于书上形容的太过惨烈,才看了一半,他就看不下去了,因此就把那本书收藏了起来,再也没翻开过,以免睹物伤神。 董贞止住哭泣,毛裕兴心如死灰的样子让她格外心疼,这么多年,他虽然表面上待她无情,但实际上,总是在暗中帮着她,当初她被办公室的人排挤,也是他主动找到秦局长把她调了过来,虽然他一个好脸也不给自己,但她明白他的苦心。 她难过了可以哭,可以发泄,可以埋怨他。 他心里的苦却无处倾诉,算起来,他比自己更苦。 “我没怨你,别这样了,反正咱们都这岁数了,没什么看不开的,我好歹有个闺女,可你呢,你还真想一辈子这么过啊。” 董贞推搡了一下毛裕兴。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我自己造的虐,就得自己受。”毛裕兴叹了口气,“倒是你,别耗着了,反正你也内退了,要是有合适的” “我知道谁和我最合适,这事不用你惦记。”董贞剜了他一眼。 “何必啊,那段根本就不是你的记忆,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混淆。” “我不管,反正我忘不了。”董贞打断毛裕兴的话,“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怕等到七老八十。” “你就是这样死犟死犟的,你不替自己想想,也该替女儿考虑吧,留一个人在家,孩子得多挂心。” “怕什么,大不了得孩子毕业她去哪,我就卖了房子跟过去,我好歹有人养老送终,不像某些人,死了都没人惦记。” 董贞忍不住又骂上了。 毛裕兴也不还嘴,摸了只烟塞嘴里,还没点火,就被董贞一巴掌打掉。 “抽抽抽,早晚肺都抽烂了,没人伺候你。” 毛裕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弯下腰把烟卷捡起来,也不擦,直接点着塞嘴里,董贞也不骂了,低着头掉眼泪。 毛裕兴心痛如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口口嘬着烟,眼看着一根烟就剩下烟屁股了,曾明明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师父,我我找了” “别说了,你想看就自己看,这孩子,不知道别人难受呢,还在这添堵。”董贞抹了把眼泪,瞪了曾明明一眼。 “不是”曾明明也顾不上解释,捧着书,模样很是激动。 “我找到了寮毒的出处和克制它的方法” “啥”毛裕兴眉头一挑,随手将烟掐掉,大手一伸,“拿给我看看” “师父”曾明明忽然又有点犹豫,毛裕兴一瞪眼,将书抢了过来,才看了两页,脸颊已阴沉如水 捧着书页的双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没事吧。” 董贞瞅见他眼里的戾气,心里直犯嘀咕,毛裕兴脾气是有点暴躁,但从来没如此痛恨过谁,这是怎么了 心里担心,董贞也忍不住走过去,朝翻开的那页看去。 刚看了一眼,人却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站在原地抖了起来。 这本书是古籍,字体也是繁纹,字母排序也是古代的习惯,她根本看不懂。 可图文旁边的黑白插图她却太熟悉了。 这幅图不就是她的梦境 那个诡异阴森的梦,猛的出现,缠绕了她几个月后又彻底消失,为何会出现在书册里 ===第623章 找到办法对付它了 古籍是印刷版,虽然书页有些泛黄,但做工极好。 不仅字体俊雅,插图也极其的精美。 虽然图文只有黑白两色,但每一条线条都勾勒的特别细腻。 这幅插图大约有三寸,占据了书页的一半,画面中,一具干尸佝偻的蜷缩在棺椁中,身上已是累累白骨,唯独头部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眼珠张开着,表情异常痛苦,额中心的位置,一株诡异的东西从颅骨伸出长出,开着类似郁金香似的花朵,花朵微微绽开一道缝隙,花心深处,浮动着一张诡异的脸。 “这幅画和我的梦一模一样。” 董贞惊骇的连后退了两步。 “极阴聚魂,执念重生,怨恨不止,寮毒即生”毛裕兴眸光有些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毛兴柱,我当你是大哥,是家人,你却毁了我一生,为什么要做这样残忍的事,为什么” “这件事和他有关”曾明明一怔。 “你看书中的红笔勾勒还有批注解释,是他无疑。” 寮毒是天下奇蛊,诞生的条件异常苛刻,多少苗疆大巫穷尽一生都找寻不到,毛兴柱只学了点皮毛的蛊术,如何能收复这天下奇毒。 原来,寮毒原本就是他培育出来的。 这个人还真是丧心病狂。 八字极阴的女童,早夭,埋在极阴之地,魂魄至阴致寒,心中执念远胜于一般的鬼魂,如果机缘巧合,心中怨恨必定爆发,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会灵魂恶变,化成火鬼,如果有人事先在她的尸骨处种下千机,一旦火鬼重创,鬼心立刻会化成一株奇异的种子,一年后,羽化成毒花,从眉心钻出,花落结果,果实遇风立刻化为活物,以腐尸人脑为食,这便是寮毒。 这种东西和天生地养的寮毒不一样,它一出世便会认定种下千机的人为主,但这种契约程度有一定的危险性。 寮毒随时都可能噬主反控。 因此,世间虽有此法,但却从来没有人尝试培育过,没想到,毛兴柱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根据董贞梦境出现的时间推算,正是毛兴柱罪行败露潜逃的那两年。 董贞之所以能梦到董纯,也都是因为双生子与生俱来的心电感应。 想必,董纯的魂魄受了极大的痛楚,才会以梦境的形式发出求助信号,持续了一年后,残魂最终被寮毒吞噬,所以梦境也就终止了。 “他以前根本不知道董纯的存在,如何想到用这种歹毒的方法” 曾明明心中尚有一丝疑惑。 “也许一开始他并不知情,后来得知董纯了存在,又被她拒绝了几次后,怀恨在心,我想他的本意也许是驱除董纯魂魄,控制住她,一生供他驱使,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寮毒的培育方法。我想,他肯定去过董贞的老家,挖开了董纯的棺椁,当时,他设了这个局,以他当时的能力,能促使寮毒生根萌芽已是万幸,如果不是他的罪行败露,功力全失,急于找到一种方法恢复,也不会强行和寮毒融合。他真以为自己能控制的了寮毒嘛,这种东西,以人心邪恶的念头为食,怎么会甘心供人驱使。” “寮毒怎么又进了萧振邦体内” “也许是毛兴柱察觉到了寮毒的可怕性,故意将这东西送给了他,或者,寮毒感受到萧振邦内心的,自己选择了他。它原本就是天底下最恶念的执念,自然喜欢更有野心的人。也许一开始,他会利用自己的天赋替那个人完成心中的愿望,但最终,它会控制住哪个人的心,将他变成自己的傀儡。” “寮毒有弱点吗” “有,与天生地养的不同,这种用术法培育出来的寮毒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毛裕兴停顿了一下,眸光浮起痛苦之色。 “培育者的尸骨焚化成粉末,用五色水,加朱砂调和,所绘符箓是它的克星,如果服下,寮毒和它控制的傀儡会瞬间化成血水,连灵魂都会随之消散。” 曾明明一怔,按毛裕兴的说法,若想彻底消灭寮毒就必须起出董纯的尸骨,把她焚烧成灰烬,董纯这一生已经够凄惨了,真要如此对她吗 还有 曾明明想到最大的一个难题。 毛兴柱既然能找到寮毒的培育方法,自然也知晓它的弱点。 怎会再把董纯的尸骨留在原来的位置。 毛兴柱已经死了,魂魄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如果他把董贞的尸骨埋在了荒山野岭中,天地那么大,他们如何找寻的到。 “董纯埋骨之地不会离远处太远,否则,阴气一泄,寮毒自然会萎靡不振,应该就在方圆三丈之内。” 毛裕兴似猜出了曾明明的困惑。 董贞犹豫了下,说道:“在乡下,自家人的坟冢都葬在自留地中,可现在,早就没人种地了,都承包给了外地人,那些坟早都迁走了,我爸妈的墓前年也迁出去了,听说那一片地承包给一个种果树的了,里面早就没坟了。” “董姨,你还记得你姐姐的坟埋在哪吗”曾明明问。 “大致位置记得,就葬在我太奶坟边上,前年启坟的时候,我也想给她找个安身之地,不过挖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没关系,只要记得大概位置就行,大不了,把方圆三丈全挖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曾明明信心满满。 “既然这样,明明,你就尽快动身吧,董贞,你陪她去,你毕竟是那村出来的,有你在,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我在家里收拾五色水准备其他东西,明明,这事没那么简单,你最好让沐言陪你去,我不敢肯定寮毒和尸骨之间有没有感应,一旦它觉察到你的行动,肯定会去阻扰你们,记住,行动一定要隐秘迅速。” “啊,我也要去啊。”董贞一脸惶恐。 “董贞,这是我的心结,只有这件事了了”毛裕兴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去,可是五色水收集也不没那么容易,我无暇分身,只能委托你了。” “我知道了,放心,我一定把姐姐的尸骨带回来,你放心。”董贞一咬牙,豁出去了。 ===第624章 挖骨(上) 得知了一切的沐言一刻也没有耽误,当天下午,三人便开车踏上了返乡的路途。 从n市到董贞的老家大约需要五小时车程,按这个时间计算,他们到达村子的时候应该晚上九点左右。 沐言第二天九点之前要赶回警局,计算回来的时间,他们只有七个小时寻找尸骨的时间,午夜,挖坟取尸骨,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害怕其实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不知道对方把尸骨藏在了哪儿,埋了多么深,已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场早就没线索可寻,方圆三丈,说起来范围不大,但要想在七个小时中挖到他们要找的东西,即便在大白天,也有一定的困难度,更何况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为了不打搅承包土地的经营者和村民,董贞提前给村长通了电话,沐言也联系了离董贞老家最近的乡派出所的同志。 只说这是市局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让他们提前做好警戒工作,第一要严守消息不外露,第二,要在入夜前彻底封锁那个地区,不许任何村民靠近。 做好一切准备后,三人乘车踏上了返乡的路。 这一路上,董贞异常沉默,不时愣神发呆,晚饭在服务区对付了两口,马不停蹄继续赶路,不知太紧张还是累了,董贞迷迷糊糊睡着了。 曾明明也有点紧张,沐言明早必须要赶回警局,萧振邦入驻了刑警大队,如果沐言未能正常赶回,老奸巨猾的他一定能嗅出危机感。 万一被他查到了他们的举动,有所防范,事情就更难办了。 萧振邦是省厅领导,身边不仅有秘书还有保安人员,无缘无故冲进他办公室给他用符,或强心让他服下什么东西,几乎没这种可能性。 所以,这一切必须要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进行,就像毛裕兴说的那样,快而隐秘。 七个小时,真的能找到嘛 “明明,五色水是什么啊,五种颜色的水真没听说过。”见曾明明浑身紧绷成一团,沐言知道她的顾虑,为了缓和气氛,一边开车,一边用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五色其实就是五味,分别是未落地的雨水,凌晨的露水,江湖之中的活水,海水,最后一种其实不算真正的水,有情人的泪水,这五种水对应,浊,清,甜,咸,苦,五种味道,称之为五色。而且必须都是新鲜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才会有效。” “一天之内要收集雨水,露水,河水和海水还真是挺不容易的,万一不下雨怎么办” “放心,我师父能做到的,这一点咱们不用担心,现在最难的是如何在深夜找到董纯的尸骨,咱们时间有限。” “别太紧张,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咱们来了,肯定不会空手回去。” “你这么有信心” “你的通灵术加上我的智慧,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沐言自信的指了下太阳穴,曾明明一怔,忍不住笑了。 自己果然修炼不够,一遇到难题就自乱阵脚,沐言说的对,发愁解决不了问题,利用已知的线索,理智的分析认真查找,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别想那么多了,放心,有我在呢,离目的地还有二个多小时,你也睡一会把,看你这脸苍白的,肯定累坏了。” 沐言的声音温软体贴,曾明明心中一软,柔柔笑道,“我不困,一个人开车多无聊啊,我陪你。” 两小时后,车进了村子,村书记和乡派出所的所长连同几名基层干部早在村委会等了好一会儿了,围观的村民也不少,有不少人认识董贞,一看见她就忍不住寒暄起来,董贞脸黑一阵白一阵,实在无心应付。 承包果园的人也来了,一看就是很老实的汉子,话不多,看神情似乎紧张坏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被这么多警察围着,听说还有几位是市局的领导,着实吓的够呛。 按照来前的说辞解释了一遍,村支书拿出村一把手的架势赶走了众村民,几名派出所的民警也没见过这架势,一个个既紧张又惶恐,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大案子。 思及再三,沐言没让他们帮忙,只让他们在果园外警戒,不许好事的村民靠近,还特意叮嘱了所长,这件事极为重要,上头要求一定要保密,谁万一泄露了,责任谁自己承担。 所长出了一头冷汗,赶紧拉着自己的手下千叮咛万嘱咐去了,村书记是个人精,根本就不打听这案子的情况,指明了果园中原老坟的位置就背着手离开了。 人老了最知道轻重,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问,他心知肚明。 承包果园的人也跟着书记走了,临走,还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这片林子,这片地儿的果树虽然长的不强,但若是毁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再纠结,他也没胆子问啊,村书记说了,这是上头的大案,知道的越多,越没什么好处,他可不敢触这个逆鳞。 不多时,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沐言曾明明董贞三个人,还有面前这一片鬼影重重,漆黑空寂的林子。 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夜里露水大,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层烟雾,视线能见度很低,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片浓密的树林,枝桠参差的伫立在远方。 沐言打开照明灯,举高了,率先往林子里走。 曾明明开了阴眼,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阴气浓郁,但看不到阴魂。 董贞捧着书包,哆哆嗦嗦的跟在两人后边,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不远处,猛地窜起一连串儿黑影子,扑簌簌飞起,直冲天际。 董贞惊骇的抱着头,差点吓哭了,一个慌神,包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子摸索,忽然触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黑暗中,草丛里弹起半尺多高的一个东西。 两颗绿油油的眼珠子,阴森森盯着她。 “啊”董贞惨呼一声,腿一软插点坐地上,曾明明手疾眼快,一脚踢了过去,那条菜青蛇夹着尾巴钻进了草丛不知跑哪去了。 “没事吧。”沐言回过头问。 “没事,一条菜蛇。”曾明明将董贞扶了起来。 “小心点。”沐言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太黑了,吓死人了。”董贞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个可怖的梦境来,腿肚子不由直转筋,都走不动了。 “董姨,这根树杈你拿着,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哗啦,肯定没东西敢靠近你了。” 曾明明随手从路边一株半枯的树上掰下一根树杈,递给董贞。 不知风寒露重还是什么原因,这周围的树木都阴森森的,从里到外透着寒气。 ===第625章 挖骨(中) 董贞攥着枯树枝,也许太害怕了,真个手掌麻酥酥的,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沐言停下脚步,按照村长的介绍这一带就是董家祖坟的位置。 方圆三丈,从东到西不过十来米,十米见方,也就是一百平,范围并没有多大,只不过这片地方是估算出来的,范围还得扩大。 按照村长的说法,从东边起那几株杨树算起,在往里走十米就是董家祖坟。 “应该就是这片儿地了,董姨,你仔细想想,你姐的坟地周围有什么明显特征嘛。”曾明明和沐言确定了位置,找董贞求证。 “当初这片是庄稼地,现在是果园子,差太多了,哪看的出来啊,我只记得我坟沏的最高,在一处坡地的最高点,我姐的坟就在她旁边。” 董贞胆战心惊的左右环顾着,除了沐言四周有些许光亮,其他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这片光,密林深处更显诡异,风哗啦啦吹着,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影子和莫名其的声音,看的她不寒而栗。 “坡地” 沐言沿着林子走了一圈,从东到西果然缓缓拔高,这四周每个半米就种着一颗李子树,初秋十分,李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曾明明皱了皱眉,李树性本阴,再加上深夜阴气重,这里到处都灰蒙蒙的,她很难看出哪个地方埋藏着尸骨。 “这附近应该就是最高处,从这儿开始吧。” 沐言从背包中取出挖掘铲,来之前他就做好的准备,挖掘工具,照明工具,甚至连龙盘都带了。 “明明,你觉得哪里更合适”沐言踩了踩选定的位置。 这片林地打理的不错,土质松软,杂草也不多,一看就被翻弄过很多次,看来,尸骨埋藏的位置不会太浅,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应该不在这片地方,他不可能将尸骨埋在原地,我觉得也许应该在那边。”曾明明思忖片刻,用手指了指远处。 范围边缘,一排杨树排列的很直。 据村书记刚才介绍,这些树原本是村里种植在自留地外防风沙的,当初按距离分给了各家农户,后来没人种地了,许多人家都把树砍了了,只剩下这为数不多的十几株,因为不成材一直没要,所以一直留到了现在。 杨树属阳,种植在这一片李子林中央,肯定会被阴气侵蚀,难怪长不好。 曾明明看着最远处一株已经枯死的小树苗,这树苗应该是自己酿出来的,已经彻底枯死了,刚才那段枯枝就是从上面撅下来的。 它旁边那几株,一个个也蔫头耷脑,半死不活的,只有正中的一株长的很繁茂,不仅树干粗壮,枝叶也超级茂盛。 “我只是想确认下这个地方是不是董纯的墓,就算尸骨被移走,应该也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确认了这个位置,咱们在往两边延伸。” 沐言看准了位置,开始挖掘,曾明明也取出另一把铲子配合他,董贞立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截枯枝,只觉得浑身冰冷异常,尤其脖子后边,无端总冒起寒气,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冷冷的凝视着她。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几次,她都坚持不住想逃离掉,可一想到毛裕兴脸上的惆怅,只得咬紧牙关坚持。 沐言和曾明明挖掘的很快,半小时后,地面被挖开一个大洞,将近二米深,在往下挖,土质越来越坚硬了,铲子不停碰到灰质岩,挖不动了。 仔细将洞内的每个角陆都检查了一遍,除了树根蚯蚓,找不到任何埋骨的痕迹。 沐言并没有放弃,平行这个洞口的位置又选了一个地方,继续挖。 一百平的范围说起来并不算大,但是若想从这么小的位置挖出一句女童的腐化了几十年的尸骨,难度不可谓不大。 连挖了三个土坑,一无所获,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他们连续挖掘了近六个小时,两人都有些疲惫。 “不用在挖了,这片地儿很早之前就被清理过,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 沐言从坑底分别抓了几把土,仔细辨认了下。 不出他所料,这片地方的土都被人翻换过,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沐言,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这样没头没脑的挖根本不是办法,这片儿地范围太大了。”曾明明将挖掘铲戳在土堆上,掌心都磨出水泡了,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别泄气,休息一会儿,喝点水,我好好想想。” 这片果园种植的很密集,每隔半米多就有一株李树,树冠硕大,枝叶相连,几乎密不透风。 李子树根系发达,刚才挖掘的时候就看到,虽然他们挑选的是树与树之间的间距,但坑系中到处都是李树的树根,延伸足有两米。 种植果园前,肯定会大面积的培土翻地,如果地下真埋着尸骨,肯定要在三米之下才不会被发现。 这片土地,二米五左右,灰质岩越来越多,很难挖掘,想挖通三米或更深,又有点不太可能。 尸骨究竟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他忽略了什么呢 沐言正在苦思,曾明明也开始四处搜寻,整片林区都笼罩着淡淡的阴气,无论地表还是地面,阴气浓度也都差不多,如果这一带真的埋藏着一具怨念恨深的尸骨,不可能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除非 曾明明想到一种可能,有人在这附近埋了压制怨灵的东西,压制住了这股怨气。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沿着四周搜寻起来,因为要镇压范围很大,不可能只下了一处禁止,她一路搜寻过去,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放过,毛阿婆曾经告诉过她,符纸,法阵虽然也能镇压邪气,但不能长时间保存。 若想镇住一片区域,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设下四象八卦阵。 毛兴柱传习的事正宗的道家术法,他肯定知道这个方法。 专心致志摸索了好一会儿,真被她找到了。 东西两个位置分别发现一根深入地底的铁楔子,拨开周围的泥土,铁楔子上果然看到了四方神兽青龙和朱雀的符文。 ===第626章 挖骨(下) 曾明明有点沮丧,铁楔子被她找到了,可以她的能力想把这东西破坏掉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只懂得一点道术的皮毛,根本没能力破了这个阵。 若想把四根铁楔启出来,时间也远远不够,这可怎么办才好 曾明明正纠结,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她找东西找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其他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抬头朝两人的方向看去,沐言全神贯注的沉思着,显然还没从困局中清醒,董贞却靠在一株果树底下闭着眼睡着了。 不对 曾明明心头一震,大步跑了过去。 “董姨醒醒,这地方阴气太重,不能睡。”曾明明推了她一下,董贞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再看看她的脸,一片煞白,牙关紧咬,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煞气侵体。 “董姨”曾明明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搀扶她,手刚碰到董贞的胳膊,立刻像被火燎了一样缩了回来。 她的身体冷的有点不像话,仿佛刚从冷柜中拿出来,都僵硬了。 曾明明有点急了,这片果林虽然阴气重,却没发现阴煞之气,她为何会这个样子。 难道,她触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曾明明蹲下身子,把董贞身边所有的东西仔细打量了一遍。 她靠着的李子树没问题,这片地方也没生长着奇怪的草木,土壤中也没有阴煞之气存在,究竟哪里不对 她苦苦找寻了半天,猛地一低头,董贞右手死死攥着一根棍子。 不就是她刚刚折下的枯枝 曾明明眸光一黯,掰开董贞的手,将枯枝拿在手中。 入手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就是普通的树枝。 刚要把树枝扔到一边,忽然发现董贞竟然动了一下,在看看她的脸,煞气飞速褪去,苍白的脸颊渐渐平稳了下来,摸摸她的手,也不似刚才那么凉了。 这是怎么回事 曾明明将树枝举高,再三打量,依旧觉察不出丝毫不妥的地方。 董贞却明显缓过来了,不多时,竟缓缓睁开了眼。 “董姨,你觉得怎么样” 为了以防万一,曾明明将树枝丢到一边,董贞眨巴两下眼,牙齿还有点打颤。 “好冷,我好像快冻僵了,我的手没有知觉了。” 董贞颤巍巍抬起右手,曾明明赫然发现她的掌心一片青紫,很明显,被煞气侵体了。曾明明不暇思索,伸手去暖的她的手,说来也怪,手触碰到董贞肌肤的瞬间,那片煞气迅速消退,不出片刻,那团青紫就消失不见了。 手恢复了知觉。 难道,自己的体质的原因,煞气根本无法伤害到自己,所以自己感觉不出煞气的存在,而董贞却深受其害 思忖片刻,曾明明想明白了。 本想喊沐言试验下,还没开口,沐言眸光瞬间恢复了神采。 “我知道尸骨藏在哪了”沐言腾得站了起来。 “你想到什么了”曾明明心中一喜,董贞也振奋了,扶着曾明明站了起来。 “我姐姐埋在哪”董贞声音还有些颤抖,看向地面的眸光微微有点湿润。 “我们一直以为尸骨肯定埋在地底,但你们想一下,如果尸骨还在地底,为何你们迁坟的时候毫无发现,还有,这片地的承包人曾大规模翻弄过这片土地,还换了不少土,从这里的土质就能看的出来,如果尸骨还在,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 “不在地下能在哪这里都是树不可能藏在李子树上,这些树都是后来才种的,树干也不够粗,不可能藏的下一个孩子的尸骨。” 董贞本能朝离自己最近的李子树看去,心口却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不是李子树。” 曾明明和沐言异口同声的回答。 “明明,你发现了什么”沐言微微一笑。 “我无意中折了一截枯枝,却让董姨被煞气所侵,这片果林被人用道术下了禁止,怨气被封存住,让我的眼睛失去了作用。但是,植物不会撒谎,尸骨就在那排杨树中” 曾明明将眸光移向入口的那排杨树。 十几颗杨树长短不齐,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明明和我猜错的一样,我也怀疑尸骨被藏在了杨树上。” 沐言从背包中一盘绳锁,“你们在树下等我,我上去一看便知。” “十几棵树,我姐到底在哪啊” 董贞哆嗦着朝那株枯倒的杨树看去,刚才,就是这颗树的树枝,她清楚的记得,痛楚就是从手心开始的。 “不会是这棵树,它太小,也不够粗。”曾明明摇了摇头,盯着一排杨树仔细打量。 良久,伸手一指中间那颗最茂盛的杨树。 “沐言,应该是这株” “这棵树看起来最有生气,不可能是这个,应该是右边那两棵其中的一棵,树叶都枯黄了。” 董贞伸着脖子看去,那么厉害的煞气,她摸了下都差点过去,藏尸的树肯定也深受其害。 “董姨,你还记得民间的俗语吗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李树本性阴寒,和杨树的刚阳相悖,这一片李子树限制了杨树的生长,所以他们才会枯萎,相反,尸骨极阴超过了李树,反而不受其害,我觉得这株杨树上一定被设置了什么法门,所以才能镇压住这股阴气不受气反噬,只可惜它周围的树就没这么好运了,尸体的阴煞之气外加这片李林的阴气,不枯死反倒不正常了。” “好,我上去看看” 听完曾明明的解释,沐言丝毫没有怀疑,快步朝那排杨树走去。 两人跟了上去,这时,时间已接近五点,东方,已微微露出些许曙光,树林也不似刚才那样晦暗。 沐言将绳锁绕在身,一侧圈住杨树,另一侧牢牢捆在自己腰上,双手抱住树干,双腿一蹬,爬了上去。 天边渐渐明亮,银白色的光冲破黑暗,红日破晓升起。 沐言飞快拔高,身影渐渐融入光雾之中。 曾明明紧张的盯着沐言的身影,这棵树足有五六米高,枝叶异常繁茂,沐言爬的速度很稳,不多时,攀着树干爬到了叶冠。 董贞更紧张,双手一直攥着拳,身体微微有点颤抖。 沐言忽然停了下来,似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时,背后猛的腾起一阵冰麻的阴寒,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第627章 克星 “沐言”曾明明抬起头,视线却被繁茂的杨树枝叶屏蔽,耀目的晨光如水般倾泻,刺的眼内微微有些刺痛。 背后如针芒般被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四周宁静异常,不远处的草丛背后传来轻微的异动。 好像有东西被踩烂了。 曾明明猛地转回头去,果林深处虽不如天空明亮,却也不似夜里那般伸手不见五指。 树影婆娑,金红色的李子挂满枝头,空气中沁着淡淡的果香,清晨的果林静谧又清冷,树下的草尖上,有露水在晃动,不知风的缘故还是果子熟透掉落了,草从间散落着几个暗红色裂开的果实。 曾明明眸光一缩,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一株李树底下,一颗果实四分五裂的躺在地面上。 果肉果皮都已裂开,露出金黄色的果肉,果汁洒了一地。 树后有人 曾明明头皮顿时麻了。 刚要迈步过去,头顶忽然有枝叶掉了下来,抬头一看,沐言正用刀劈开枝干,好似发现了什么。 沐言整个身体悬挂在树干上,全凭腰畔系着的绳锁支撑,一手扶着树干,身体往前倾,另一支手却伸进了树干深处,一阵摸索后,拽出一团深黑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曾明明耳根一热,眼皮飞快簇动。 耳畔,忽然听到细微的爆裂声,“啪啪啪” 再仔细一看,热血瞬间冲到了头顶。 束缚着沐言身体的绳锁好似腐烂了一样,一段段皴裂,脱落。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彻底散掉。 沐言失去了支撑,身子一坠,眼看就要掉落。 “沐言小心”曾明明不由自主惊呼出声。 沐言身子猛地往下一错,左手闪电般探出,牢牢抓住一截分叉,身体摇晃了两下,稳住了。右手依旧紧紧抓着那个长方形的包裹。 透着光,曾明明看的很清楚,这层东西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很严密,外面是黑色的密封塑胶袋。 灰白色的气体缭绕在它四周,戾气仿佛章鱼的手臂,不停在这东西前后左右伸缩,甚至还有一些,沿着沐言的右手钻进了他的身体。 “小心”曾明明刚喊出两个字,沐言身子猛地又往下一沉。 咔嚓,咔嚓,树干根部又裂开了。 有灰黑色的腐液顺着枝干淌下,很快腐蚀了树干。 沐言眸光一缩,趁着树干还没完全断裂,用力一荡,身体凌空一跃,攀附到了主干上,紧接着双腿一圈,牢牢扒住树干,单臂扶稳,飞速往下滑落。 肉眼可见整个杨树飞快的枯萎着,几乎一瞬间,刚还蓬勃繁茂的枝叶全部枯黄衰败,好似风化了一样,风一吹,荡起无数齑粉。 整棵杨树仿佛失去了生命,飞速。 黑气下行速度非常快,眼看就弥漫过沐言,曾明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出现了幻觉,隐隐约约,她好似听到背后响起一阵阴冷的笑声。 比夜猫子的笑声还要诡异。 这时,沐言离地面还有二米多,眼看黑气就要包裹住他,沐言一扬手,将手里的包裹扔向草丛,纵身一跃,凌空跳了下来。 稳稳落在地上。 “快离开这里”沐言大吼,董贞和曾明明也反应了过来,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往远处跑去。 身后,轰然响起树木倒塌的声音,回头看去,不止刚才那一棵,连同它旁边的那几颗树都倒塌了,树干断裂处有黑水淌出,徐徐冒着黑烟。 沐言飞速朝那片草丛跑去,很快便找到了刚才他抛落的包裹,刚弯腰去捡,整个手臂却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从掌心瞬间麻木了整条手臂。 “你别动,我来。”曾明明快步跑了过来,这包裹上都是戾气和死气,沐言和董贞一样,都是被这股气息侵染了,而她的身体,似乎能克制这股戾气。 果然,曾明明拿起包裹,身体并没任何不适。 她提着包裹,警惕的朝四处看去,树影憧憧,没发现任何异常。 “你怎么样”曾明明关切的看了沐言一眼。 “刚才手臂麻痹了一下,现在,好多了。”沐言伸直了手臂,活动了两下,除了略微酸软些,倒也没其他的感觉。 “现在旭日初升,阳气渐浓,这些气息维持不了多久,走,咱们找个开阔点的地方,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曾明明推测的没错,随着光线逐渐明亮,那几株倒塌的杨树四周的黑水很快蒸发干净,戾气散尽,消失的无踪,只是那几株树却从内到外都腐坏了,再无生机可复。 沐言在树周围搜寻了一会儿,找到几截断裂的绳锁。 这可是专业攀岩用的绳子,就算用最锋利的刀去割,也没那么快断开,现在却好似被虫子蛀空了,手一捻就烂了。 “这地方绝对不干净,太恐怖了,咱们快离开这儿吧。”董贞惊骇的舌头都僵硬了。 “不是鬼,是人。”曾明明扫了眼草地上那颗被踩烂的李子。 “你是谁有人要害沐言,难道萧振邦来了”董贞如惊弓之鸟般颤栗起来。 “是不是他我不敢肯定,但刚才我听到了他的声音,脚步声,笑声,不过他动作非常快,快的和鬼魅一样。” 曾明明皱了皱眉,连她的精神力都无法锁定,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你们俩呆在这儿,我过去看看。”沐言眸光一凝,伸手从腰际摸出手枪。 “他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应该不在了。” 犹豫了一下,曾明明又说:“我觉得刚才的绳锁和杨树的异变都是他暗中操控的,为的就是不让咱们得到这具尸骨。” “如果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痛下杀手,反而就这样离开了”沐言一挑眉。 “阳光”淡然看了看四周,曾明明笃定开口。 “寮毒是尸骨中衍生出的蛊虫,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获得鬼魅的能力,掌控死气和戾气,一旦太阳升起,他就失去了这种能力,变的和普通人一样,所以,一击不成,他只能迅速逃离。” “你是说在白天他的能力会受到限制”沐言面色一喜,如果真如曾明明所说,制服萧振邦又多了一条筹码。 “没错,阳光正是他的克星”曾明明眸光腾起一片耀目的光亮。 ===第628章 味道 塑胶包裹被一层层拨开,里面,果然有一具幼儿的尸骨,颈部以下早已变成了白骨,唯独头部保持着原状,只是肌肉和皮肤都已经钙化,死死贴在脸颊上。额头正中心,裂开一个小拇指般粗细的洞,洞内依稀还能看到蚯蚓般紫红色的根须,一双眸子半睁半合,唇边凝固着凄厉的痛楚。 董贞嚎啕大哭。 虽然,她曾经霸占了她的身体好几年,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董纯这一生,遭遇了太多磨难,死后也不得解脱,实在太悲惨了。 “怪不得他始终无法忘记她。”上了车,董贞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久久得不到解脱。 “我记得师父和我说过,他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孩儿,他辜负了她,所以一辈子都在愧疚,我没听他说起过你们的事,应该,不是因为她伤心了一辈子吧,毕竟那时候你们都没有成年” 曾明明实在不忍心看董贞太过伤心,想起毛裕兴和她讲过的故事,忍不住出言安慰。 “你说的是魏美芝吧。”董贞抹了把眼泪。 “师父没和我说那个人名字。”说实话,曾明明也有点好奇,既然毛裕兴对董纯刻骨铭心怎么又会和魏美芝牵扯一段情缘。 “你师父根本没喜欢过那个魏美芝,他就是这种性格,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还有点小肚鸡肠,其实,他的心比谁都软,那个魏美芝是他高中同桌,从上学的时候就暗恋他,你师父这个人不懂拒绝人,为了不让我们还看出他还在为我的姐的事痛苦,怕他干娘挂心,就和魏美芝谈起了对象,结果,魏美芝的家里人嫌贫爱富,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魏美芝一赌气就离开了家去南方打工,如果你师父真喜欢她,早就和她走了。你师父就是这样,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魏美芝得病那是她的命,和他有什么关系。” 董贞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一时抹把眼泪,能看出她对毛裕兴的真情,如果说,她对毛裕兴的爱源始于董纯留下的记忆,过了这么多年,这份感情早已经沉淀,变成了他们俩的特有的回忆。 曾明明觉得董贞可怜,师父更可怜。 一样同病相怜,为什么就不能抛开成见在一起呢 汽车一路穿行,路过一个小加油站,沐言停下车,按动喇叭,车厢里的油不多了,一会还要上高速,还是加满油再走比较安心。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男人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带着鸭舌帽,嘴上还罩着个大口罩,几乎把整个脸都挡住了,一边走,一边咳嗽。 “加满。”沐言摇下天窗。 那人看了沐言一眼,咳嗽了一声,摆手示意他将车停靠过来,沐言刚要踩油门移动下位置,曾明明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心里微微一惊,“等一下。” “怎么了”沐言一怔。 “这人好别扭,大白天带什么口罩,又不是冬天。”曾明明一推车门,走了下来。 男子一怔,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拿起加油用的管子,朝沐言的车靠近。 汽油味儿铺面而来,他身上穿着加油站工人的特有的服装,但这衣服穿在他身上,特别松垮,极不合身,他的手修长白皙,一点也不像常年劳作的工人的手,还有他的眸子,阴冷中带着阴狠,虽然他一直低着头咳嗽,但那声音根本不像从肺部发出的病痛声。 听起来很做作。 曾明明走近他,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加满多少钱,我付现金。” 因为又靠近了些,那股香气似乎更浓郁了,很熟悉的味道。 低下头,男子脚上居然穿了双耐克限量版运动鞋。 “不急,先加。”男人咳着回了一句,伸手将加油器对准了沐言的车。 四目对视间,一股阴毒的光瞬间湮灭,曾明明手疾眼快,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想干嘛”男人惊慌的低下了头,想摆脱曾明明的控制。 “你右手拿的什么。”曾明明冷笑一声,伸手将他刚要塞进裤兜里的东西夺了下来,竟然是一个四方形的zoo打火机。 “你这是要加油还是想点火”明明双手分别按压对方的双手,精神念力缓慢释放出来。 刚触碰到对方肌肤,却被弹了回来。 “你干嘛拿我的东西,这是我媳妇送我的礼物。”对方缩了缩脖子,眸光一片闪烁,他说的的确是方言,很纯正的乡下口音。 “你们到底要加油还是抢劫啊,我只是个打工的,身上没钱。”男子一脸惶恐。 “打工的手这么干净穿名牌鞋,拿名贵打火机,你们老板真够大方的。” 曾明明冷笑看着他。 “这都是淘宝上的a货,我乐意买,关你什么事,放开我。”男子挣扎起来,“再不松手,我可喊人了。” “明明,怎么回事”沐言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你买假货不关我的事,但你能和我解释下你鞋底的果汁是哪来的嘛” “什么果汁,我从来不喝果汁。”男子口气强硬起来,“再不松手我不就不客气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可有监控头,你们敢动粗,跑不掉的。” “那我就和你解释清楚,你鞋底踩到了成熟掉落的果实,染上了李子的味道,你到底是谁” 曾明明逼近了一步。 “沐言,摘下他的口罩,看看的他的真面目。” 男子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一瞬间,他眸光中的惶恐惊惧消失殆尽,口罩深处,传来一声阴冷之极的冷哼。 似笑非笑,冷酷之极的声音。 曾明明记得这声音,刚才在果林深处,沐言险些遇害的前一秒,她听到过这个笑声。 微微愣神之际,男子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曾明明没防备他会反扑,一个没控制住,竟被他推到。 朝沐言倒下。 沐言赶紧接住她的身体,好歹没摔在地上,趁着这一个功夫,男子转身朝加油站后院跑去。 沐言和曾明明稳住身形后,迅速追了过去。 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中,男子早跳上了一个摩托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第629章 眼熟 沐言想追,但那人选了一跳很窄的乡下土路,汽车根本无法通行。 眼看他一溜烟的消失在地平线上,曾明明懊恼之极,如果刚才没抓他胳膊而是一把拽下他的口罩,没准就能认出他是谁了。 从体型上看,这人肯定不是萧振邦,寮毒不能改变人的形体外貌,这一点她十分肯定。 “这个人为什么要刻意遮住自己的外貌并用咳嗽声掩饰自己原本的声音呢如果他是萧振邦派来的杀手,没理由这样遮遮掩掩,难道,他认识咱们,害怕被认出来” 沐言仔细回忆着刚才那个人的样貌,中等身材,偏瘦,浓郁的地方口音,眸光阴狠毒辣。 “应该是七杀的人,也许咱们在执行任务中和他打过照面吧,谁知道萧振邦到底在警局安排了多少内线” 曾明明正愤然,忽然听到加油站一角传来呜呜的挣扎声。 两人寻过去一看,却是真正的加油站工人被打晕了,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了布条。 解救了那名工人后,简单询问了下,他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打中后脑晕倒的,连凶手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简单安抚了受伤者,报警后,三人开车往毛裕兴家赶。 董贞心急火燎,萧振邦已察觉了他们的动向,派出了杀手,万一要是派人去行刺毛裕兴可怎么办。 接通毛裕兴手机,得知他那边一切安全后,三人松了口气。 约定了见面的地点,沐言全速朝市区行去。 二小时后,在预定地点见了面。 毛裕兴盯着两个黑眼圈儿,一脸疲惫,显然和他们一样,一夜无眠。 “尸骨呢”毛裕兴问。 “在后备箱。”沐言跳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一个黑色的手提袋。 “师父,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曾明明也走了过来。 “都齐了,我这就准备克制寮毒的符箓。”毛裕兴接过手提袋,转身就要走。 “萧振邦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现在回家不安全。”沐言将他们遇袭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去我家,我闺女上大学了,我家就我自己,想必他们没那么快查到我的住处。”董贞提议。 “也好,你们先回去准备,我和明明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沐言点了点头。 “我弄好后,马上和你们联系,一切小心。”毛裕兴开着他的大摩托车载着董贞离开。 两人回到车上,曾明明问沐言,“现在咱们要做什么” “找萧雅,只有她才能牵制住萧振邦了,在毛师父弄好克制寮毒揭穿他真面目之前,绝不能让他逃了。” “可咱们手里没做确凿的证据,萧雅会相信咱们的话吗” “只能一试了,以我对萧雅的了解,就算只是怀疑,她也会弄个水落石出的,对了明明,你要联系下你父母,舅舅,让他们都小心一点,还有我母亲,萧振邦心狠手辣,如果被他先下手控制了人质,咱们就束手束脚了。” 沐言表情异常凝重,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案件,明知道谁是罪犯,却找不到证据指证。 “我马上联系。”经沐言提醒,曾明明的心也揪了起来,赶紧掏出电话联系沐妈妈和自己的父母,后来,阿峰提了个好建议,由他将这些人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等沐言他们将罪犯绳之以法,他们在现身。 有了阿峰的保护,沐言和曾明总算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两人开车朝市局驶去,赶到警局的时候,恰好十点整。 两人径直了去刑侦处,所有人都在忙碌,萧雅和韩宇却都不在。 拨打他们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据处理的人说,萧雅一早就来了,安排好工作后就急匆匆走了,韩宇则一直没见人。 两人简单商议了下,决定直接去刑警大队,就算现在不是抓捕萧振邦的好时机,最起码辖制他片刻。 耗过这一上午,等毛裕兴那边有了结果,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露出破绽。 说实话,只能这样抓捕让沐言很是恼火,但仅凭他手里掌握的证据确实不能直接指认萧振邦,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两人急匆匆往刑警大队走,刚拐进一个长廊,就看到一个保洁员推着清洁车缓缓朝他们走来。 “祥嫂”曾明明一怔。 她不是在路政那边保洁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明明”看到曾明明,祥嫂乐开了花。 相比二年前的苍老颓废,祥嫂现在像变了人,头发也染黑了,脸颊丰满红润,不仅气色好了,精神头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最近调到刑侦大厅做保洁了,以后,你们那边也归我负责,以后会常见面的,明明,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你看你这小脸苍白的,还没吃早饭吧,可不能光顾着工作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祥嫂精神头好了,性格还是老样子,拉着曾明明唠叨起来。 “我没事啦,不过您气色倒是挺好的。”曾明明笑着回答。 “我最近是不错,多亏了你,还有大家的关照,总算清醒了,我不能再给大家找麻烦,一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祥嫂眸光中浮起一层湿气,脸色却始终祥和安静,看来,她的记忆都恢复了,也想通了。 “嗯。”曾明明重重点了下头,刚想再安慰她几句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差一点栽倒在地上。 沐言和祥嫂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到一边坐在休息椅上。 喝了几口热水,曾明明缓过来一点,却依旧面色苍白,额头虚汗直冒,心里像揣着个兔子,跳的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说了什么了,不吃早饭的后果,你看看,低血糖了吧。你们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祥嫂又埋怨起来。 “明明你怎么样”沐言赶紧询问。 “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心慌,可能饿了,吃点东西就好。”曾明明勉强一笑。 “我去买祥嫂麻烦你帮我照顾她一下。”沐言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祥嫂一把拽住。 “我这里有吃的,我自己做的汉堡包,里面有煎蛋,火腿,蔬菜,营养很全的,以前我们家小悦最喜欢吃了。喏,你先吃点,我去倒热水。”说完,伸手从保洁车中拽住来一个盒子。 递给沐言。 “汉堡就在盒子里,我用薄膜封好了。” 沐言瞬间愣住,祥嫂递给他的盒子怎么这样眼熟 ===第630章 法网恢恢 “这盒子是谁的”沐言盯着祥嫂,心砰砰砰跳的厉害。 “我的啊,你这孩子,发什么楞呢”祥嫂瞪了沐言一眼,打开盒子取出食物。 沐言一把将汉堡包抢了过来,端详良久,没错,就是这种食物,包装外形都一模一样。 “就是它,就是它终于找到了。”沐言欣喜若狂。 “你这是干嘛啊,她低血糖了,得吃东西”祥嫂也不客气,抢回汉堡包撕开薄膜递给曾明明,内里暗自腹诽,不是说明明的找了个很能干的男朋友吗,长的是不错,怎么行为做事疯疯癫癫的。 “沐言,你想起什么了”曾明明接过汉堡,却没吃。 以沐言的个性,绝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失态。 “明明,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丢失的证据嘛,当时我拿到那个盒子,里面没有我要的证据,只是一份食物,那个盒子,还有食物,和这份,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曾明明眼前一亮 祥嫂的儿子不就是樊心悦嘛,难不成沐言要的东西,根本就在祥嫂手里 “祥嫂,我问您点事,关于樊心悦的,这件事非常重要,您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曾明明也有点激动。 “关于小悦好,你问吧。”祥嫂一怔,曾明明的性格她很清楚,这姑娘善良认真,绝不会无缘无故触及她的伤心事。 “樊心悦是不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还有,他出事之前,您是不是也给他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食物。” 沐言举着盒子的手,微微有点颤抖。 “对,我儿子是有两个一样的盒子,一个是学校发的,另一个是他花钱做的,可没占公家便宜。” 祥嫂莫名其妙的看着沐言。 “那天是我的生日,小悦说要执勤,他答应我下午一定早点回家给我庆祝,他早上起晚了,没吃东西就要出门,我怕他身体吃不消,就把这份早点放进了他的巡逻车上,没想到,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另一个盒子在哪盒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您还留着嘛” 沐言激动的脸色有些潮红,当时找到那个盒子的时候,里面只有这样一份简单的早餐,原以为证据被樊心悦收起来或弄丢了,可樊心悦一死,线索彻底中断。这件事只能搁浅在那儿,再无线索可寻,没想到,樊心悦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在我这呢,里面是我儿子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对银镯子。我一直保存着,舍不得带。” 祥嫂叹了口气。 如果儿子还活着该多好啊。 “除了镯子还有别的吗比如说一个长方形的金属条状物,很小,看着和钥匙扣一样”沐言紧张的声音有点发抖。 祥嫂皱着眉想了一会,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沐言和曾明明对视一眼,按捺住心头狂喜。 “这东西在哪儿” 祥嫂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在值班的地方,我一直随着带着,这是儿子留给我最后一份礼物。” 从祥嫂值班室出来,曾明明和沐言都有几分激动。 失踪了几年的证物从天而降,这还真应了那句话。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之中,兜而复始,这份重要的证物转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沐言手中。 只要解读了这份文件,铁证如山,萧振邦必定难逃其责。 现在的问题是,能解开一切的设备现在就在刑警大队的档案室中封存,要想顺利解开这个难题,必定要惊动王晓斌。 他这个人,看似急功近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则却深藏不露,自从上次会议室他不动声色的接纳了萧振邦后,沐言就对这个人产生了怀疑。 除了萧雅和韩宇之外,能准确掌握警局大型行动动向的,似乎也有他和罗宇文了。 罗宇文不可能是七杀的人,而韩宇这个双子似乎也有些名不符实。 王晓斌,不得不防。 沐言将心中疑虑告诉了曾明明,两人商议后决定隐秘的进行这件事,不管王晓斌值不值得怀疑,现在,还不能惊动他。 看来,只有沐言想办法牵制住他,由曾明明偷偷潜入,解读这份文件。 现在,整个刑警大队都是王晓斌的人,如果瞒天过海的确是个问题,只能见机行事了。 两人稳定了情绪,朝刑警大队走去。 这一路上,想到无数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刑警大队内却是这样一番情况。 不仅萧振邦和他手下的人都不在,王晓斌也不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几个实习生百无聊赖的打着扑克,一副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模样。 见到沐言走近,几人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手忙脚乱中还把脚下的热水壶踢到了。 “沐队长。”几人面红耳赤的看着沐言,他们都是关系户插进来的,知道王晓斌和沐队长向来不合,这下被人抓个正着,等王队长回来肯定会大发雷霆了。 “你们队长呢” 沐言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追究的意思。 “我们队长有事离开了。”一名实习生含含糊糊的回答。 “其他人呢”沐言扫了眼办公室,除了这几个人坐的位置,其他人的办公桌都似没人动过的。 “都被王队长分配出去查案了,就剩下我们几个。”那人垂下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萧厅长在哪办公”曾明明追问。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为难。 犹豫了好一会儿,那人低声解释。 “萧厅长就昨天下午来了一趟,不知为什么却和王队长吵了起来,今天根本没来过。” “谁负责档案室的工作,我要进去查一些资料。”沐言眸光从这几人身上扫过。 不约而同,所有人心底皆是一寒。 “档案室那屋一直锁着,除了王队长,谁都没有钥匙。” “我有钥匙,你们不用管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这是刑警大队,不是桥牌室” 沐言从口袋中摸出一串钥匙,径直朝档案室走去。 那几个人有心想拦,但谁也没那个胆子,最终,只得眼看着沐言和曾明明走了进去,轻松打开档案室的门,走了进去。 “沐言,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进了屋,曾明明忍不住好奇。 “我没钥匙。”沐言淡然摊开手掌,钥匙串上,串着一连串的各式各样的钢丝。 原来,刚才他掏钥匙开门只是个幌子,真正打开这道门的,是他手中这些工具,只是他的动作非常巧妙,不但身后那几个菜鸟没看出端倪,就连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曾明明也被糊弄住了。 档案室对面有一个长方形办公桌,办公桌身后,靠背椅翻转着正对着他们。 屋内光线昏暗,隐约只能看到办公桌面上凌乱一片,不止桌面凌乱,整个档案室内皆一片狼藉,好似发生过一场恶斗。 很多仪器都东倒西歪的。 沐言心中一凛,快步走到自己需要的设备面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只是移动了位置,并没有任何损坏,心中刚松了口气。 一声细微的喘气声忽然出现在屋内。 两人一怔,靠背椅无声无息的转了过来。 王晓斌赫然出现在椅子中,眸光森然,一脸冷笑。 ===第631章 提起公审 沐言心头一凛,挺身挡在曾明明前面。 等了片刻,对方依旧坐在原地,一动都没动,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借着屋内黯淡的光线,依稀能看到王晓斌额头的淤青,还有左半边脸颊,肿胀的老高,隐约还能看到巴掌印,好似刚挨过打。 曾明明心中一动,对方身上有一股她熟悉的气息,很亲切。 “小,慧”试探似的,曾明明喊了一句。 随着她的喊声,王晓斌眸光一闪,一道光芒窜了出来。 俏生生化成一个白衣少女。 曾明明一怔,是小,慧的模样没有错,可是她身上的鬼气不见了,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韵,很圣洁的样子。 更让她诧异的是不仅她看到了,连她身边的沐言似乎也看到了小,慧的存在。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姐,是我,好久不见你了,我们好想你啊。” 小,慧笑的很灿烂,一直以来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却有点不一样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胖丫,竹板他们呢” “他们俩在那个坏家伙体内,控制着他。明明姐,我终于找到仇人了,就是他害死我们一家人” “果然是他” 曾明明心头一阵气愤,先前小,慧曾和她说过她是被一个姓王的警察害的,一直都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警员,遍寻不到,没想到,居然会是王晓斌。 “他身上一直佩戴着法器,难怪我一直无法认出他来,幸亏尊主替我们开了悟性,洗刷了鬼气,还允许我们下来报仇,否则,真不知道他还要害多少人” 随着小,慧痛心的指责,王晓斌忽然抬起右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下。 啪 这巴掌抽的突兀又凶狠,一掌下去,左脸高高肿起,唇角也沁出了鲜血。 “行了胖丫,够了”小,慧抿了下唇,“尊主说过,明明姐他们需要这个混蛋结案,反正咱们的仇已经报了,他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王晓斌唇边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右手大拇指竖起,做了个点头的手势。 曾明明能察觉到胖丫和竹板的气息,却看不到他们。 “小,慧,你们不是被黑衣鬼差抓走了吗尊主又是谁” 曾明明心头疑惑丛生。 “明明姐,这件事我会详细告诉你的,现在,先处置这个家伙,胖丫和竹板的控心术只能维持几个小时,他做的那么多坏事,绝不能放过他” “主人,主人,这坏蛋的精神力超强,要赶紧让他认罪,我们控制不了多久了,他不停在反抗我们。” 小,慧刚说完,胖丫的声音忽然从王晓斌口中冒出,声音带着急切。 王晓斌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眸光也变的有些捉摸不定。 “明明姐,要快点让他认罪,时间不多了。” 小,慧抬头打出一道白光罩住王晓斌的头,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恢复了呆滞。 “给我五分钟。”沐言快步走到墙角的一个仪器面前,飞速打开设备,将手里的u盘查进了机器中,输入特定的口令。 五分钟后,沐言将文件上传完毕,眸光一凛,这里面的证据足够让萧振邦俯首认罪了,虽然这份文件中没有七杀近几年的罪行证明,但仅凭现有的这些,也足够了。 “她跟我们一起出去没关系吗”沐言看了小,慧一眼。 “放心,外面的人看不到我的。”小,慧解释道。 “那就好,我们走,王队长不是最喜欢审讯室的气氛吗,就让他亲自体验下,俯首认罪的滋味” 沐言冷哼一声,大阔步走出房门。 王晓斌呆滞的站了起来,跟着两人走出了资料室。 屋外几个人正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忽见王晓斌跟着沐队长走了出来,满脸淤青不说,左边脸上还烙印着无数鲜红的掌印,顿时有点懵。 沐队长揍了王晓斌 够狠,都打成猪头了。 “通知审讯室和各科室干部,我们抓捕了一名重要的嫌疑犯,半小时后,集体参与审讯,罗局长和刑侦处由我来通知,其余的,你们搞定,速度要快” 沐言极有威严的下达的命令。 四人被他盯的六神无主,根本不敢驳回,却又害怕王晓斌翻脸,只好苦哈哈看向他。 “王队” “按他的吩咐去做快去”王晓斌面部狰狞的大吼。 四人吓的一哆嗦,赶紧按照沐言的吩咐忙活了起来。 一边忙,心里还一边嘀咕。 这刑警大队要变天了啊,沐队长太牛掰了,明显把王副队长揍服了。 看来,必须要赶紧讨好沐队长了,刚才打牌就抓了个现形,再被他看出不努力,整治自己一顿,别说工作不保,没准小命都得搭上。 他连王晓斌都敢揍,何况自己这帮小喽啰。 沐言也没料想这些人会生出这般念头,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紧急通知下,各部门如临大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样的重案,会让沐队长下达集体审讯的命令。 就连罗宇文都格外诧异,但他了解沐言的性格,若非必要,他绝不会这样做。 在罗宇文的默许下,各部门的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不到二十分钟,整个警局刑侦大楼的所有在职的干部齐齐赶到了刑警大队主审室门外。 再加上局里看热闹的警员,将审讯室外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王晓斌手下的干警也全都被招了回来。一个个心惊肉跳,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家领导身后,也有人想打听下情况,却都被王晓斌冻死人不偿命的眸光骇住了。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重案 会让一向嫉恨沐队长的王晓斌对他言听计从。 罗宇文皱了皱眉,原以为到了这里,最起码能看到所谓的重要嫌犯,可审讯室外,除了刑警大队的全班人马就只有沐言和曾明明了 没犯人审问个球 就在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眸光投向沐言的时候,萧雅忽然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一贯端庄冷静的她,面容潮红,气喘吁吁,连头发都散乱了。 她从人潮中奋力挤了过来,甚至都没顾及罗宇文也在跟前,径直朝沐言走去,韩宇一步不落跟在她身后,脸部表情充满了悲伤。 ===第632章 目瞪口呆 “沐言,算我求你了,这个案子不要公审,他毕竟这个岁数了,多少给他留点脸面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众目睽睽下,萧雅不顾一切抓住沐言的胳膊,声俱泪下。 沐言心头一凛,难道萧雅已经知道了真相吗 “萧雅你不要妨碍司法公务,犯人呢大家都赶到了,可以开始了”罗宇文有点不满萧雅无视他的举动,眉头一皱,拿出了局长派头。 “你闭嘴”萧雅杏眼圆睁,双眸泛起红光。 罗宇文被她唬得一怔,瞬间面红耳赤。 “你,你,你”在众多下属面前,罗宇文的火上不来下不去,尴尬急了。 “罗局,稍等片刻好吗,我会大家一个交代的。明明,帮我和大家解释下。萧雅,你跟我来。” 沐言稍一犹豫,朝曾明明使了个眼色,推开旁边的侧门,和萧雅走了进去。 众人一片哗然,包括罗宇文在内,谁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沐言和萧雅是刑侦处的一二把手,他们俩好似对这个案子起了争执,一个在极力维护,另一个却要陈述事实,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公审。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案啊 众人隐隐期待起来。 “萧雅,这件事已到了必须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在警校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没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沐言内心颇有点不忍,但此刻不是顾及人情的时候。 萧雅抬起泪眼,眸心猩红,眼皮浮肿,一看就哭了很久的样子,妆容十分狼狈。 “我没说不让你抓他,我只求你,放我爸爸一马,他当了一辈子领导干部,最重视颜面,求我求求你不要他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好不好我会劝他自首的,他一定会听我的,沐言,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萧雅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昔日高傲绝俗的容颜因为极度激动微微有些扭曲。 “如果他自首的话,我会给他这次机会,但如果他是故意拖延时间想逃跑,你就犯了渎职罪。” 深思片刻,沐言轻叹了口气,不管萧雅以前对明明做了什么,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极力为犯罪的父亲恳求原谅的女儿。 她能放下尊严不顾一切的哀求自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爸不会害我的,你相信我,我马上就回家劝他自首。他一定会自首的,希望能宽大处理,呜呜呜” 萧雅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在她低头哀求沐言的这一瞬间,所有的自尊和傲气统统撕碎成残渣,无地自容的羞耻感让她抬不起头来,无法直视沐言的双眼。 但为了最后一点点希望,她除了哀求,别无选择。 “萧雅,这不是你的错,别太难过了。”犹豫了下,沐言继续说:“你父亲的事你全知道了吗关于七杀,还有,你母亲的死。” 沐言没直接问起寮毒的事,他想了解萧雅到底知道了多少,萧振邦现在已被寮毒控制住,他会听从萧雅的苦劝自首认罪还是只想借故拖延时间。 “我爸都和我说了,我妈确实为了我父亲的仕途献祭了自己,但那都是她自愿的,她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我妈很爱我父亲,她希望自己的死能帮助到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父亲原本不知道她要那样做的,否则,他一定会阻止她的。” 萧雅泪眼模糊,脑海中浮现出萧振邦苍老衰败的容颜。 那张发黄的诊断证书还有母亲的遗书,字字血泪。 沐言微微一怔,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没等细问,门外,已乱成了一团。 显然,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萧雅,这次公审并不是针对你父亲,另有其人,我时间不多,不过我答应你,如果他真心悔改自首认罪,我会给他一次机会。咱们先出去吧,还有重要的案子要审理。” 萧雅一楞,刚才返回警局途中忽然接到刑侦处的电话,说沐言发动了全局公审重案,一时情急,竟然将所有事全盘托出,现在看来,沐言要审讯的竟不是自己的父亲 萧雅如受重创,满脸苍白的跟着沐言走出房门。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众目睽睽,红口白牙,她竟自己揭发了自己的父亲,她这是疯了嘛 就在她失魂落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人表情都很奇怪。 所有人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一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王晓斌神色自若的立在远处,从腰畔摸出手铐给自己拷上,无比虔诚的朝众人鞠了一个躬。 “我就是臭名昭著的七杀组织成员之一,双子,我有罪,我招供,我就是个混蛋,不可救药的混蛋。” 在场人全都看傻了。 刚才沐言和萧雅离开后,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曾明明,大家众口一词,要她给出合理解释,沐言紧急通知大家公审,却和萧雅意见相悖,到底谁是罪犯 为何所有人都来了,犯人却不见踪影,警局是多么庄严的地方,岂容儿戏。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吵的最欢的就是王晓斌手下那群酒囊饭袋。 谁都没想到,关键时刻,王晓斌居然走了出来。 一反常态的发表了以上言论。 震惊了全场。 “王晓斌你”罗宇文都有点结巴了,若不是他曾亲眼见过比这还匪夷所思的事,绝对以为这是一场闹剧了。 “罗局,王晓斌就是七杀组织的重要成员双子,他一直潜伏在警局,泄露情报,为虎作伥,现如今他良心发现,准备投案自首,我也掌握了关于七杀集团犯罪的实证,所以,才提起这次公审,希望罗局亲自主持审讯,诸位也好做个见证。” 沐言不卑不亢的开口。 在场众人沉默片刻,又是一片哗然 七杀败露了王晓斌就是双子沐言掌握了七杀组织所有的犯罪实证 这一个个消息像一个个重磅炸弹,掀起一轮又一轮热潮,冲击的在场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相比所有人的惊骇,王晓斌这个重要嫌疑犯倒显得轻松又自若。 但见他,举起带着手铐的双手蹭了蹭鼻子,一副很不满意的表情。 “都别诧异了成不,我都准备自首了,有什么可吃惊的,赶紧审问啊,耽误时间” 在场众人彻底傻了,这罪犯比提审的还着急 这算哪门子事 ===第633章 颠覆 这次听审颠覆了所有人的观念,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主动爽利的罪犯,不用审问,也无需任何技巧,更不需提审官的引导和督促,从坐在哪儿开始,便滔滔不绝的供述自己的罪行。 事无巨细,有条有理,说的别提多详细了。 听审的各位警员越听,越心惊 难怪下了这么大的警力物力和人力都无法将七杀组织一网打尽,原来警局内部竟隐匿了他们这么多人,上至王晓斌,下到基层派出所,联防,方方面面都有他们的人。 这些人,不仅替七杀传递消息,甚至还利用职权便利帮助他们进行违法乱纪的活动,包括毒品走私,贩卖非法物资,甚至,洗钱敛财。 王晓斌讲述的很详细,甚至,还把这些隐藏在各部门的毒瘤一一列出,有一些人,在场的人都还认识。 若不是王晓斌说的有理有据,很难怀疑这些人会是内奸。 除了将七杀的情报网络供述出来,王晓斌还一五一十的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枪杀周疏影,谋害方叔,还有上次在地下赌场的那一连串枪击案件,不是他主谋就是他亲自动手。 这些年,他杀害过的,间接杀害过很多人,一桩桩,一件件血腥残忍,毫无人性。 听审的警员听的义愤填膺之余,也陷入深深的自责。 王晓斌这个人平日八面玲珑,和各部门的领导私教都不错,可以这样说,几乎在座的所有有实权的干部都受过他的好处,或多或少的泄露了一些本部门的机密。 细择起来,他们似乎都成了帮凶。 还好,王晓斌并没有提及这些事,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竹筒倒豆子般交待了所有的罪责后,一个惊人的内幕即将被揭露 七杀隐秘最深的boss,幕后一切的主使者,竟然也隐匿在省司法系统中,身居要职,声名赫赫。 王晓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萧雅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她双手交握,死死盯着王晓斌。 像等待宣判死刑结果一样,等待他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王晓斌,等待着他说出那个人是谁。 谁也没料到,一直侃侃而谈的王晓斌突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审讯室座椅上。 四肢不停抽搐,面部表情极为狰狞,好似在极力抗争着什么。 “主人,这个坏蛋极力反抗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我们快控制不住他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清醒了,怎么办” 竹板的声音传入耳中,曾明明不敢迟疑,低头朝沐言耳语两句。 沐言不动声色的走到王晓斌跟前,和小,慧眼神交汇后,由她暗中施法,暂时让王晓斌昏死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审讯不得不终止了。 罗宇文从几人的眼神交汇中看出了端倪,周身一阵酥麻,左右看了看,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想起那日的经历,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的警员不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是心知肚明。 以王晓斌阴沉的个性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下如此痛快的陈述自己的罪行。 肯定出于某种原因,被什么人控制住了,现在,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又失控了。 不管这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王晓斌的死活,而是如何将这次审讯结果转变成事实 “犯人情绪激动,突发昏迷,他可是重要的嫌疑犯,不能出任何纰漏,刚才的话你们都记录在案了,就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制订对策啊,警局内部系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们一个个都怎么管理自己的下属的,别愣着了,限你们四十八小时,不二十四内,将这些毒瘤一网打尽,记住,消息绝不能外泄,出手要狠,动作要快,哪个部门要是漏掉一个,你们自己看着办”罗宇文严厉的扫了在场的几位领导干部一眼后,口风一转:“鉴于刑警大队现在的情况,群龙不能无首,这样,先由刑侦处统一接管,听从沐处和萧处的统一调度,清缴七杀暗中所有的窝点机构,我会通知特警中队和武警中队配合你们的行动。负隅顽抗者,当场击毙” 虽说罗宇文心里发毛,但下达起命令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在场的领导干部一听,均一头冷汗,虽然谁都不明白王晓斌为何会突然招供又突然晕倒,但他亲口证词和这么多人证物证不疑有假。 只是,罗局长给出的期限,未免太短了,各部们领导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今天,发生太多让人震撼和匪夷所思的事,很多人这心里还没捋顺。 “都听不懂我的意思”罗宇文一拍桌子。 “明白,明白”为首的几名领导干部抹着冷汗,拍着胸脯打包票,再三保证后,灰溜溜离去,各部门负责人都吓坏了,谁还顾得过来思考这场诡异的审讯背后隐藏的玄机,顶上乌纱都要保不住了。 先不说这些部门领导如何挑灯夜战,废寝忘食的抓捕围剿。 现在,审讯室的气氛有点诡异。 这一干人等离去后,只剩下原刑警大队的几名干部和刑侦处的负责人,加上沐言,曾明明,罗宇文几个知情或不太知情的人,每个人心思都不一样,顾虑的也不一样。 一时间,各个茫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更别提怎么开展下一步工作了。 幸亏沐言一直保持着冷静,现在这种情况,萧雅心神已乱,根本不合适在主持日常工作,韩宇也是如此,和罗宇文简单沟通后,沐言将刑侦处的日常交给了胡周,施琅两人,让他们着手分配人手,制订周密的计划,快速,彻底的剿灭七杀现存的几个机构,将所有罪犯一网打尽。 胡周他们走了之后,审讯室内就只剩下了六个人。 罗宇文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神经兮兮凑到曾明明跟前。 小心翼翼环绕了下四周,“他们走了没有王晓斌已经认罪了,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行吗这里可是警局,大白天的,太瘆的慌的了。” “放心吧,有我呢,不会对你怎么样啦,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该怎么办。”曾明明颇为发愁的看了王晓斌一眼,“刚才我的确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让他招供了,可他很快就会苏醒过来,这个人一贯胡搅蛮缠,万一翻供很麻烦。” ===第634章 两面人 “干脆直接让你那些朋友把他做掉算了。”罗宇文咬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不行,他虽然罪大恶极,但生死毕竟有命,再说,这样让他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了吗,必须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万一他醒过来胡说八道怎么办都已经混乱成这样了,他再翻供,我这个局长还坐不坐了。” 罗宇文愁眉苦脸。 “明明说的没错,这样结果了他太便宜了,醒过来也无所谓,反正他的大脑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精神已经紊乱,好在他在陈述罪行的时候,人还算清醒,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人疯了无所谓,只要说的话没有疯就好。” 沐言淡然瞥了王晓斌一眼,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蛀虫,穿着光鲜的外衣,却做着卑鄙龌龊的勾当,这种人,死刑都太仁慈了。 “好主意,沐队说的有理,不过这样一来他不就捡回一条命了嘛太便宜这人渣了。” 罗宇文愤愤不平。 “对于他这种人,活着远比死了痛苦的多。”沐言淡淡补充了一句,“罗局长,这名人犯极为凶残,有暴利倾向,我希望你下达一级禁锢令,在专业鉴定机构到来之前,限制他一切人生自由,以免误伤。” 听完沐言的话,罗宇文立刻兴奋了。 “没问题,对付这种人渣,就得用非常之手段,哎,录像设备关了没,咱们说的这些千万别录上。” “沐言,你真要抓捕我父亲吗,能不能让我先劝劝他”萧雅一脸哀求。 “萧雅,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萧振邦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很危险,很有可能再利用你。如果你贸然和他接触,万一被他挟持,也许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沐言语气有些严肃。 “不会的,不会的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绝不会伤害我的。我和他谈过,他说了为了我,他可以放弃一切的,他怎么会伤害我” 萧雅拼命摇着头,从她忍不住质问萧振邦的那一刻开始,萧雅的精神就崩溃了,这些天,她一直强忍着不去责问他,母亲的死因,他的所作所为,她一直想尽所有理由替他开脱。可她无法说服自己,刑侦处追踪七杀这么久,他们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她心知杜明,她从小就痛恨犯罪,立志做一名优秀的刑警,肃清社会所有的罪犯,没想到,她最痛恨不耻却一直查无线索的七杀幕后首脑,竟是她的父亲。 一直以来她无比崇敬,敬仰的父亲。 在萧雅心里,他是个好警察,好爸爸,公正无私,刚正不阿。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从小就尊崇的人竟然是隐藏在背后最大的毒瘤,这让她情何以堪。 “萧雅,沐言说的没错。”韩宇看着萧雅痛苦成这样,心疼的像刀割一样,但最后一丝理智战胜了心痛。 “不要,他是我爸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你们戴上手铐抓走,我不能”萧雅捶胸顿足。 “我求求你们了,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可以签下生死状,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大家没关。” “萧雅你冷静点,现在的萧振邦不是你父亲了,他被那东西控制住了,七杀这几年所作所为你不清楚嘛,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萧振邦了” 韩宇不顾一切的大喊着,萧雅身子一颓,差点倒在地上,幸亏曾明明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不是,我昨天和他谈了好久,他说他早就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些年,他已经不问世事,为什么你们不肯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萧雅推开曾明明,眼眸深处一片迷惘。 “不问世事他会杀那么多人,贩毒,盗卖人体器官,走私,买凶杀人,他们什么不做,你为什么还相信他”韩宇几乎癫狂。 “组织那么大,哪能说散就散,他们背着他犯案,他早就不想管了”萧雅失魂落魄,言语间眼泪一串接一串往下落,说实话,她也不相信他那些说辞,然而,萧振邦颓然苍老的面孔依稀还在眼前。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烙印在她心里,在那一刻,她真被他蛊惑了。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现在的萧振邦,已经变成一个两面人 一个恶魔 她无法接受。 “行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事不迟疑,要赶紧制订出一个方案抓捕他,以免被他跑了。沐言,你说吧,需要调配什么人手,特警,狙击手,你说了算。” “那些人对付不了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振邦身边应该还有些愚忠的死士,也许,还有些身负异能的人在维护他,想抓捕他,没那么容易。” 沐言冷静的摇了摇头。 罗宇文脚底一软,“这可怎么办才好,不抓住他,我无法向上面交待的。” “萧振邦现在在哪”沐言直视韩宇。 “星河疗养院。”韩宇犹豫了下,说出一个地址。 “星河疗养院”沐言眉头一皱,“那里不是早就废弃了嘛” “嗯,本来萧振邦这次下来是要住在招待所里的,可他说那些地方人多杂乱不方便,非要住在星河旧址,好在那里的一些基本生活用品还在,勉强可以入住。” “星河疗养院靠近岐山,四周没有什么住户,萧振邦为何要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沐言微微蹙起了眉头。 “为了逃跑啊,岐山后山有一处人工运河,直通大清河,连着渤海,没准他想跑,不行,得赶紧抓捕他,沐言,明明,全靠你们了,千万不能放走这只老狐狸。” 罗宇文一阵肝颤,万一真被萧振邦逃脱了,他这顶乌纱帽可真保不住了。 “罗局,我希望你能同意让我全权处理这次抓捕行动,武警要配备,外围防范必须要严密,不过,深入腹地进行抓捕行动的人,必须由我来指派,可能我还要从警局外找人帮忙,他们不希望受到瞩目。” “同意,同意,只要能抓住他,你就是把天王老子都请来,我也没意见” 罗宇文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第635章 大结局(上) 银坨山在n市的东北方,大清河从山脚缠绵淌过,宛若一条玉带。 星河疗养院就建在银坨山的半山腰,背靠青山,俯览涧水,从山脚处到疗养院只有一条柏油公路,路修的很平整,却异常狭窄,两辆汽车勉强能错开。 山里的温度比市区低,才过初秋树叶却早已枯黄大半,漫山遍野的飘着。 平添几许凄凉。 十几辆装备精良的警车飞速行驶在公路上,偶尔有路过的村民一晃而过,车内,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不少武警都穿着防弹衣。 不同于以往的抓捕行动,没有一辆警车鸣笛,除了轮胎碾压路面的刷刷声,有落叶被碾成粉末。 沐言的警车开在最前面,车内所有的人表情都很严肃,这次行动和以往不同,萧振邦不可能束手待毙。 以他的性格,就算不鱼死网破,但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更何况,他手下着实有不少能人异士忠心耿耿为他效命,具麒麟得到的消息,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有不少人自发朝这里赶了。 这些人中,有武艺高强的高手,也有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还有精通道术和巫蛊之术的隐士,他们都或多或少受过萧振邦的恩惠。 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规矩。 据闻这些人已经替他寻好了退路,誓要保护他全身而退。 尽管警局布下了天罗地网,封锁了整个银坨山进出的要道,但这些人都不是常人,他们若要全心护送一个人走,恐怕单靠这些警力不足以阻拦他们离开。 但不知为何,萧振邦始终都没有离开星河疗养院的意思。 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觉得单凭警局的力量根本无法将他绳之以法。 萧振邦的意图让人捉摸不透。 沐言做了完全的准备,可是说实话,这次抓捕行动,他没有完全的把握。 萧振邦身边不单单有能人异士,还有不少工作人员,他们对他的情况知不知情,没人知道。 如果他用这些人的生命做为要挟,人命面前,谁敢不让步。 毫无预兆的,警车嘎然停住。 所有人因为惯性齐齐往前冲去,罗宇文额头顿时撞了个包。 没等他发火,司机惊恐的扭回头来,结结巴巴的喊道:“罗局,前面的路,都被毁了” 罗宇文一怔,脑门顿时出了一片冷汗。 沐言镇定的看了导航仪一眼,这个位置距离星河疗养院还有二公里。 “我下车看看,你们留在车上。”沐言对罗宇文点了点头。 “我陪你一起下去。”曾明明躬身站了起来。 “我也去。”“还有我。” 随着两声低沉的声音,阿峰和麒麟都站了起来。 四人先后下了车,毛裕兴闷着头也跟了下来,谭美拽了拽前胸的防弹衣绑带,刚要下车,却被胡周一把拽住了。 “被跟着添乱,听沐队怎么说在行动。” “你不跟着施琅围剿七杀的窝点,非跟着我们过来干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才添乱呢” 谭美缓缓坐了回去,狠狠瞪了胡周一眼。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没良心。”胡周嬉皮笑脸。 “担心有个屁用,啥都不会。”谭美斜了罗宇文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 “谁说我不会”胡周板着脸,表情出奇的严肃,“我身宽体胖目标大,最合适挡枪。” “胡说八道”谭美急了,刚要伸手扭他的耳朵,车门忽然被拉开。 “路被毁了,车根本过不去,看来,只能步行了。” 听了沐言的话,罗宇文脸垮了,这么多人步行上山,不是给别人当活靶子嘛。 “这些人够狠,把整条路都毁了。”路面被铲开四五个大坑,沙砾遍地都是,还有不少大树齐根折断,横在路中央,别说汽车,恐怕自行车都过不去。 “胡周,谭美,你们迅速通知后边的车,所有人一级戒备,原地待命。” “是”两人领命跑开。 看了看前方的路,沐言的表情出奇的严肃。 “就目前这个情况,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人海歼敌战术已经没用了,人越多,伤亡则越大。” “我马上组织路政抢修。”罗宇文脸涨的通红。 “来不及了。他们就是要拖延时间,大清河那边防范到位了吗”沐言皱着眉问。 “已经就位,所有水警和巡逻艇都出动了,除非他们能从水底潜过去,否则绝不可能逃的掉。” 罗宇文拍着胸脯保证。 为了这次抓捕行动,他已经下了军令状,动用了一切能调动的力量,如果还抓不到人,他真的没脸和上边交待。 “既然这样,第一围剿方案作废,启动第二围剿战略。” 沐言眸光迸射出一缕寒光。 “这能行嘛,就你们几个人太危险了。”罗宇文面露为难。 “人少有人少的优点,我选的都是精英,尽量把伤亡降至最低,局长请放心,我们一定能抓住萧振邦。” 罗宇文低头沉思了片刻,缓缓抬起头,脸色少有的凝重。 “沐言,安全第一。” “是”沐言挺身立正,低声断喝,“紧急小组成员迅速集合,执行第二围剿方案” “罗局,外围的围堵重任就交给你了。”沐言看了看身边十二名突击队员,曾明明,毛裕兴,阿峰,麒麟,谭美,胡周,还有五名全副武装的特警。 “放心,一个人都别想跑掉。”罗宇文重重点了下头,“大家一定要主意安全,若是情况太过危险,我同意随时返回,一切责任都由我罗宇文承担,明白我的意思嘛” “随时保持通话联络,出发。”沐言伸出右手和罗宇文紧紧交握。 转身刚要走,两个人忽然冲破武警的防线冲了过来。 “沐言,等等我们”萧雅和韩宇飞奔而来。 韩宇还算镇定,萧雅整张脸比死人还惨白,一双俏目肿胀的和核桃一般。 “胡闹,谁让你们跟过来的,还不给我回去,别影响别人”罗宇文脸猛的一沉。 “罗局长,沐队长,求求你们了,让我参加这次围剿行动吧,我会劝我父亲放弃抵抗的,他一定会听的规劝的。” “不行,直系亲属不得参与刑事案件,萧雅,你个人的问题还没彻底交待清楚,我不限制你的行动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别得寸进尺。” 罗宇文义正言辞的拒绝。 “罗局长,算我求求你了,之后你怎么处罚我都没有关系,今天就让我去吧,有我在,他们多少也会忌惮点,不会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走在最前面,当靶子行不行,求求你们,让我去吧,他是我父亲啊,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在这样错下去。我不能” 萧雅哭的声嘶力竭。 罗宇文一皱眉,示意几名武警控住住萧雅。 “放开我,我要去,放开我”萧雅拼命挣扎。 “罗局,我觉得萧雅说的没错,好歹他们是父亲,骨血亲情,也许萧雅的加入真的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最大限度减少我方伤亡,就带上她吧。” 曾明明挺身而出,替萧雅求情。 “谁能保证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万一她是故意加入,诚心破坏你们的行动,给萧振邦制造逃脱的机会呢,谁能担保” 罗宇文一百个不同意。 “我担保,萧雅是个好警察,绝不会私纵罪犯。”曾明明毫不犹豫的开口。 萧雅瞬间愣住,她说什么也想不到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唯一一个肯替她开口求情,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名誉和前途替自己担保的人,竟然是曾明明 “我也担保,我和萧处合作了这么久,她的人品无需质疑。” 沐言也开口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你们就加入吧,记住,不要感情用事,一切听从沐队和曾处的指挥。” 罗宇文摆了摆手,人家情敌都开口求情了,自己还端着个什么劲儿啊。 “谢谢罗局的信任”萧雅含着热泪朝曾明明走过来,泪水顷刻间爬满了脸颊,“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都是朋友,说这些见外了,穿好防弹衣,带上头盔,该出发了。” 曾明明取出两套防护设备递给萧雅和韩宇,淡淡笑了下,转身朝公路另一端走去。 看着她纤长清瘦的背影,萧雅眼前一片模糊。 自己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竟然还说和自己是朋友。 能是朋友嘛 她配吗 萧雅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蜂拥淌下。 说不出百般滋味,尽在心头,是苦是涩,唯有她自己知道。 “萧雅,别哭了,镇静点,沐言他们用自己的前途替咱们担保,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绝不能感情用事。”韩宇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萧雅的后背。 “别担心,一切有我。” “韩宇,我会等你的。”深吸一口气,萧雅抹干脸上的泪,飞速系好头盔,快步朝众人追去。 韩宇一怔,内心一阵翻滚。 许久,双眸深深看向萧雅远去的背影。 眸光深处,腾起一片决绝。 ===第636章 大结局(中) 沐言一行十四个人分成三个阶梯纵队,一步步朝着山腹内陆推进。 半小时左右,进入银坨山腹地。 这一路上,脚下都是千疮百孔的路和各种路障,为了阻挡他们前进,对手想尽了所有的办法,甚至,还设置了路障和陷阱。 幸亏曾明明精神力异于常人,所有危险都被她提前感知,躲避了过去,没有造成任何人员的伤亡。 沐言打开头盔监视器中的红外线设备,密林深处,影影绰绰,隐约能看到几抹暗红色的身影飞速在树林间跳跃,时而出现,时而隐匿。 有高手 沐言伸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 “所有人开启红外线感应装置,放慢前行速度,谭美,阿峰,你们去第三纵队,时刻保持警惕,注意反狙击,你们俩负责警戒,时刻保护他们的安全。” 沐言摆了摆手,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你和我走在前面,一定要小心。” 曾明明深深点了点头,刚进入这片密林,曾明明就觉察到一股浓郁的危机,这种感觉源自灵魂深处,红外线发现了五个红点,但曾明明察觉到更多。 曾明明伸手将蝶羽刃摸了出来,横亘在掌心。 这是一片茂盛的林区,之所以选择这条路迂回上山,就是因为路途中遮挡物很多,树木,灌木,草丛都是绝好的躲避点,同时,也是绝好的伏击点。 “有狙击手,大家千万小心,背靠遮挡物,迂回前行” 曾明明对着头盔内的传声器轻声低喝。 为了方便众人的联系,这些头盔中配备了最先进的通讯装置和红外线感应器,普通的子弹根本射不穿防护层。 经过这一路,众人都对她的感知能力有了相当强的认可,在她的提示下,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每个人都找到遮蔽点,隐藏身形,快速移动,尽可能减少暴露的时间。 如此一来,移动速度便慢了下来。 足足过了十分钟,才通过这片林区。 敌人没有发动进攻,头盔中的红外线受到一阵短波干扰后,失去了感应能力。 “他们启动了反干扰设备,红外线感应失灵了。”胡周喊了一句,声音清晰从头盔中响起,万幸,声音传导传导装置没有受到破坏。 “大家注意,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只有两处遮蔽点,阿峰,谭美,注意我的动作,迅速埋伏好,明明,你跟紧我,注意偷袭,其余人原地不动。” 沐言身体猛地腾起,从一颗大树背后窜了出来,身形快如闪电,飞速跃出密林朝对面的山坡冲去。 曾明明银牙一咬,紧跟着他冲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动作如猎豹般迅捷。 阿峰一个纵身冲了出来,两个虎扑一个前滚翻,正好卡入刚看好的聚集点,拉开枪栓,准星对准前方。 谭美不甘示弱也跟着跃出,阿峰选择的伏击点比她远,也危险的多,匍匐了几米,她进入了安全范围。 架起狙击枪,谭美眼睛一眯,瞄准一个点。 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察到一股浓郁的危险。 才十秒钟,沐言已狂奔出了近百余米,他不停奔跑变换着位置,速度快如闪电。 曾明明毫不费力的紧跟着他身畔,身体灵活程度似乎比沐言更迅捷。 猛然耳尖微微一颤,子弹的破空声穿透寂静的山林,嗖嗖响起。 沐言一纵身,迅速往前跨跳一米,躲过了身边的子弹。 曾明明全神贯注盯着子弹飞来的弧度,一扬手,蝶羽刃而出,刀刃迎着烈日在空中完美的滑过,狠狠朝子弹撞上,竟然将子弹撞偏了。 山坡处的一处狙击点,两个人影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阿峰忽然扣动了扳机,他的狙击枪枪身极短,弹膛构造和其他狙击枪不同,射程极强,穿透力也比普通的枪支足足强了三倍,但这种枪极难控制。 普通的狙击手恐怕连方位都无法对准。 谭美眼睛里火星迸射,这可是狙击之王,枪王啊 能亲眼看到枪王伏击,此生无憾了 阿峰两发子弹射出,狠,准,稳 血花迸射,两名狙击手正中眉心,当场气绝。 沐言精神一震,快步冲上狙击手位置,这时,两个身穿迷彩服的男子忽然从遮蔽点跳了出来。 两人手中一人握了一把ak80突击步枪,子弹密集如骤雨,横扫过来。 根本避无可避 沐言心头一凛,身体极限的反转几个角度,躲避开大半弹雨,但,实在躲不开了。 子弹堪堪停在体外,靠近身体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十余枚子弹眼睁睁被阻挡住。 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屏障牢牢将沐言护住,将子弹拦了下来。 两名持枪男子顿时愣在了原地,靠这他吗的是在拍电影吗子弹怎么停了。 两人眸光朝远处看去,不远处,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冷冷注视着他们。 不知是阳光反射还是什么缘故,对方的眼眸竟成了墨绿色,隐约可见一层如水的光华从女子眼中溢出,团团将前面的男警护住。 “异能”两名持枪者大骇。 “别发呆,她护不住两个人,先弄死那个女的”一声阴森的冷笑从身后响起。 两人反应过来,抬枪对准了曾明明。 “快闪开”沐言大惊,不顾一切朝对面两个男子扑去,右手早已经拔出手枪,对准其中一个男人脑门开了一枪。 “砰”那人应声倒地,手指却也扣动了扳机。 一轮子弹如密语般朝曾明明过来。 “丫头”阿峰急了,一个纵身从伏击点窜了出来。 手指飞快扣动扳机,在纵身跳跃中,飞速点射出八枪 “枪神,太他妈帅了”热血上涌,谭美也发飙了,两个翻滚从狙击点跃了出来,虽然头脑发热,但她依旧牢牢盯着山坡深处的一个点,那个位置,隐藏着一深沉的力量,让她极为忌惮。 “都疯了”胡周狠狠咒骂了一句,也冲了出来。 毛裕兴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把符箓,肥硕的身体竟变的比猴子还要灵活,眨眼间所有人身后都被贴上了一记符箓。 “金刚护体符,可以抵住三发子弹的冲击,只要不射中要害,保证死不了。”大吼一声,他朝自己脑门贴了两张,也冲了出来。 其余人毫不迟疑,也冲了出来。 一个个如雄狮虎豹,弹丸般朝对面狂奔。 这时,沐言已撂倒了一个,而另一个手中的枪支也抠响了扳机。 一片弹雨朝着沐言狠狠撞击了上来。 噗噗噗 身体外的精神防护罩破裂了,子弹被抵消了部分力量,射入防弹衣中。 沐言抬手又要开枪,手腕忽然一痛,枪脱手飞出。 不知那里射出一发子弹,比旁的子弹小了近一倍,但速度更加惊人,居然射穿了沐言的手腕。 幸好他反应很快,没伤及要害只射穿了些许皮肉。 可惜手枪还是被打飞了。 对面男子狞笑着举起枪,对准沐言眉心。 沐言心头一紧,死亡的气息铺面逼近 就在这时,身后有两声极轻的破空声飞来,速度惊人的迅捷。 对方刚对准沐言的头,双眸突然嵌入两个极冰冷的东西,眼球瞬间爆裂。 剧痛中,他手臂不由自主上扬,他是扣动了扳机,可子弹全部飞上了半空。 沐言在天空一记漂亮的飞腿,狠狠踢中这人的下巴,对方喷了一口血雾,软绵绵倒了下去。 “趴下”曾明明大喝。 沐言毫不迟疑附身卧倒。 两发子弹擦着头皮飞了过去。 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冷哼,一个矫健的身影如鬼魅般显现了出来。 阿峰的子弹不偏不倚,全部命中朝曾明明的子弹。 他的子弹力量极大,击碎对方的子弹后继续朝密林深处,却好似撞上了一层透明的东西,全部被阻挡了下来。 “不好”脑海中灵光闪动,阿峰似想到了什么。 “明明,沐言,小心他们中也有人有异能” 曾明明心头一凛,凝神朝对面草丛看去,果然,她的蝶羽刃全部被一层淡白色的东西挡住了,不但挡住,还深深陷了进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怪不得那个男人敢现身,原来他也有异能护体。 阿峰扔掉狙击枪,从腰畔取出两把漆黑的特大号手枪,枪口比普通的枪支足足粗了一倍。 他拼命往前奔跑,他答应过秦医生,拼死也会护住两个孩子,他绝不会食言 可计算距离,还需要三个呼吸间才能到达射击范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人影猛地从身畔窜了过去,谭美像头小钢炮般冲了上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胡周。 他长着大嘴都喘成了水牛,身体却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力量,竟然也超越了自己 阿峰一楞,谭美身上有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这是一种天赋,一种信念,也是做为一名出色的狙击手必有的特质。 勇往直前,无力不破 被两个小辈超越,阿峰心头腾起一股无名的热潮,一声大吼,身体高高跃起,身体腾在半空,双眸眯成一线。 大吼:“一击必中” ===第637章 大结局(下) 曾明明的精神力已严重透支,沐言的体力也消耗了大半,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子弹犀利,还有异能护体,这场对峙,已然胜负已定。 阿峰在半空扣动了扳机。 密林深处那抹诡异的身影鹰枭般的双眸轻蔑的扫了一眼对方的位置,不屑的冷哼。 超出射程之外,别说无法对准目标,恐怕力度也不足以让他受伤,更何况,他可不是一个人战斗 冷笑声中,男子故意放缓了速度,抬起掌心的枪,慢慢对准面前的男女。 他最喜欢欣赏人临死前绝望恐惧的样子。 皱了皱眉,准星范围内,这一男一女丝毫没有惊惧的表情,两人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凝视着他,好似根本不害怕死亡。 “找死”男子眸光迸射出一股阴霾的光,刚要扣动扳机,却发现手指不能动了。 情急之下他拼命抗争,用尽所有的力气,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动都不能动。 “阿骨莎”他拼劲全力喊出一个名字。 眼看着两颗黑漆漆的弹丸飞速朝自己逼近,这个距离,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速度和力度。 男子绝望了。 眼看着子弹直直朝自己射来,一股绝望和无助茫然袭上心头,这多年,他和她合作杀灭杀了所有人,他根本记不得了。 很多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但作为一名杀手,只有有人出钱,他就有义务替他们扫平所有的障碍。 他喜欢看人临时前绝望和无助,那种感觉让他兴奋无比,可此时此刻,他终于尝到了这种绝望的滋味。 面对死亡的瞬间,原来,他也会这么的无助 “宾利”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这个女人身高不足一米,身材极其娇小,却张了满脸的横肉。 她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灰白色的虫子如同流水般在她身畔徐徐流淌。 曾明明一凛,原来刚才阻挡住子弹的不是什么异能,而是这些虫子,这个女人,难道 看着她眉心间一团死气,曾明明瞬间明白了,这个女人竟然是降头师,东南亚的降头师 “宾利aaaa”女子疯狂念动咒术,将身边的虫子全部朝男子移动过去,身体暴露却暴露在空气中。 就是现在 一股强烈的兴奋感袭上了谭美的大脑,一直以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忌惮着什么力量,但女人的直觉,早就让她锁定了这个女人。 眯紧双眼,对准女子的心脏。 “一击必中”学着阿峰的语速,轻吐出四个字,扣动了扳机。 “阿骨莎”绝望中的男子忽然有了力量,子弹嵌入颅骨的瞬间,他的手忽然能动了。 毫不犹豫的,他调转了枪口,对着谭美射出最后一发子弹,头颅砰得破碎,红白脑浆炸开,尸体仰面跌倒。 原来,阿峰刚射出是爆裂弹,就算子弹超出了射程,但只要能命中目标,就会瞬间爆炸。 “宾利”女子扬天高吼,无数蛊虫瞬间扑了过来,在天地间凝成一片淡白色的虫网。可惜,太晚了。 男子的头已经彻底碎了。 胸口一麻,一股热血淌了下来。 女人低下头,呆呆的看着胸口的血洞。 眸中迸射出不可思议的光,直直倒下。 “射中哦也”谭美激动挥动着手臂,冷不丁却被胡周扑倒在地。 心头火起,刚要将他推开,却摸到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手心指缝中,全都是血。 谭美的心,好似停止了跳动,人傻愣在原地,直到阿峰过来,将胡周扶起,她这才看到胡周背心处中了一枪。 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汩汩往下淌。 “胡周,胡周”谭美终于清醒过来,推开阿峰紧紧把胡周揽在怀里,拼命摇晃。 “胡周你不能死啊,不能丢下我,你死了我可怎么办,不要死,不要啊。” 谭美鼻涕眼泪淌了一脸,可她什么都不顾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某人在她心中的位置,虽然他胖,碎嘴,一身都是毛病,可关键时刻,他肯替自己挡子弹,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爱她的人,就算他长的再普通,身材再一般,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此刻,她只要他活着 “胡周,不要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啊。”谭美哭的惊天动地。 “再摇,我就真的死了。” 猛然,怀里动了一下,胡周慢慢睁开双眼。 “你没死”谭美喜极而泣,小心翼翼捂住他的伤口,“你明明射中的心脏居然没事”一着急,胡言乱语的毛病又犯了。 “你傻啊,没点真功夫我敢替你挡子弹,放心,没射中心,只伤了皮肉,死不了,毛师父的金刚符真不是盖的。” 胡周咧着嘴,伸手摸了摸谭美的脸。 “你刚才说不能没有我,是吧,说话得算话,不能反悔。” 谭美脸一红,却什么也不顾了,死死把胡周搂住。 “竟敢杀害我女儿女婿,你们都得死”沙哑的嘶吼声响起,一个佝偻的身影从远处遁来。 伴随着他的移动,无数让人惊悚的沙沙声平地响起,数不清的虫蛇鼠蚁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集聚。 仿佛方圆十里所有的生灵都爬了出来。 “海纳迦”阿峰脑海中浮起一个人的名字。 东南亚最邪恶的降头师,擅长驱蛊杀人,他有个女儿是侏儒,极丑,女婿是个变态杀手。没想到,这一家子人居然会来保护萧振邦。 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杀手,只顾及眼前的利益,为何会如此不遗余力的保护他 “大家快跑,这是降头师,擅长驱蛊杀人,不是普通的武器能能对付的了的,你们快走,我掩护。”听说过此人的凶名,阿峰大惊失色。 “走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海纳迦喋喋怪笑着,伸出干枯的手指,狠狠一指众人。 “杀了他们,喝光他们的血肉,一个不留” “没那么容易有我在,你别想伤害任何人” 危机时刻,韩宇赶到了,看到这漫山遍野的蛊虫,他的眸光泛起一片猩红。 毫不犹豫的,韩宇脱掉头盔,扯掉防弹衣,双手用力,将衬衣扯开。 他的左心口上,不知是纹着还是长着一支奇怪的蛊虫,长须,细爪,活灵活现,风一吹,好像还在动。 蜂拥而致的蛊虫一瞬间呆滞住,好像看到了可怕的天敌。 “情丝恨缕”海纳迦微微一怔,“想不到这世上真有人会在自己心中种下这样的蛊虫,哈哈,万蛊之尊么,再厉害,只有一只,又奈我何” 海纳迦用指甲刮破掌心,催动蛊虫继续进攻。 “谁说只有一只”娇柔的女声响起,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银铃。 一个长发齐腰赤着双足的女子从密林中走出。 她斜露着双肩,左肩膀处,赫然爬着一支一模一样的蛊虫,和韩宇心口上的一模一样。 萧雅心口一涩,若不是这名女子看起来足足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足可以做韩宇的母亲了,她真会怀疑这个女人和他关系。 “金燕”韩宇怔住,他本来催动了恨缕想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但他知道仅凭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拖住他,给其他人赢取宝贵的时间。 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好久不见了。”金燕踏着轻灵的脚步走到韩宇身边。 “对不起,我不该躲了你那么多年,耽误了你一生。”韩宇惭愧的垂下头。 “没什么谁对不起谁,你我夫妻一场,最后这场缘分,就用来一直对敌吧,灭了这个丑八怪,我看着他就恶心。” 金燕妩媚一笑,轻轻扣住韩宇的掌心,“还记得我教你的驱蛊术吗” “嗯。”韩宇怔怔点了点头,胸中五味参杂,百感交集,竟不知愧疚,还是悔恨。 躲了她这么多年,究竟是在躲她这个人,还是这份情,他已经不知道了。 “就算你和我没有夫妻之情,也有亲情割舍不断,何必计较那么多,心中有爱就足够了。” 金燕灿灿一笑,右手微微一握,左手结出一个奇怪的蛊印。 韩宇心中一暖,握住金燕的手,右手结出另一半蛊印。 手印相汇,韩宇胸膛和金燕左肩的蛊虫竟然真的活了过来,昂首摆尾,破体飞出,凝成一个光球朝海纳迦飞去。 竟然从他的双眼中钻了进去。 海纳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饶命,饶命”他双眸喷出血来,周围的蛊虫群一阵,疯狂朝他扑去。 “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这单生意竟然要对付的是你们啊,否则打死我也不敢来东土,我一条贱命,饶” 无数蛊虫噬主反扑,不多时,刚才不可一世的降头师竟化作一滩白骨。 蛊虫褪去,情丝恨缕化作两团红光朝韩宇和金燕飞来,双双烙印在他们体内,慢慢消失了。 韩宇心中一痛,恨缕虽在,有什么东西却似从他心口剥离,消失不见了。 “金燕,你去哪”韩宇怔怔看着金燕的背影,心口好似被挖掘出一个大洞。 “情丝恨缕的禁锢已经解除了,你自由了。爱你该爱人,过你想过的生活,有时间记得回家,我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金燕摆手离去,没有回头。 这么厉害的禁锢竟然解除了韩宇微微一怔。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古文中的一段密语,刹那间,一切都明白了。 “金燕,我对不起你。”眼中有血泪掉下,韩宇终于明白了一切,却已经太迟了。 “说,你们还有多少人萧振邦呢” 沐言将那名被他踢晕的男子拎了起来,他满嘴的牙掉了一半,眼睛瞎了,肝胆欲裂。 “没有了,都死了。”凭着和同伴之间的心灵感应,男子心灰意冷。 “萧振邦呢,他在哪”沐言大喝。 “什么萧振邦,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接了任务来赚取佣金,没想到,居然全死在了这里,全死了,全” 一股鲜血喷出,男子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佣金难道他们都是杀手”沐言眉头一皱,就算是杀手,也不应该不认识自己的雇主啊,他们是不知道萧振邦的名字,还有雇佣他们的另有其人 “不是那批人,这些人都是杀手。”阿峰挨个检查了一遍地上的尸骸,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人都是杀手组织的人,不是感恩于萧振邦前来搭救他的人。 “他们都走了。”麒麟从远处奔了过来。 “你刚才去哪了”进入山腹麒麟就不见了,沐言倒不怀疑他的诚意,他帮了麒麟一个力所能及的忙,以他的性格,定会百分百汇报。 “刚才我去联系那些人了,萧振邦不肯跟他们走,也不让他们保护。” 麒麟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份东西递给沐言,“公路是他们破坏的,但,人已经离开了,这是他们留给我的信条。” 这是一张薄薄的纸卷,塞在细小的竹筒中,若不是麒麟熟悉对方的来历,恐怕也找不到这个东西。 “救他。”纸条上只有两个字。 “你要怎么做”沐言看着麒麟,以他对萧振邦的感情,真的可以见死不救吗 “还能怎么做”麒麟抄着兜笑了,“我走了,有机会去南方小镇找我,下次喝酒绝不让你。” “一言为定。”沐言淡然一笑,这个忠诚又情深的男子终于从自我禁锢中解脱了出来。 亲情,爱情和恩情,他一辈子被束缚其中,但愿以后的日子能幸福安稳。 “沐言”曾明明走到沐言身边,“萧振邦应该还在那儿,我觉察到一股残暴的戾气,就在疗养院内。” “走吧,他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沐言看向毛裕兴。 “毛师父,制服寮毒的符纸带来了没有。” “在这儿。”毛裕兴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五色的符纸。 脸色微微有点汗颜。 “费尽心力却只做出来一张,必须贴在他的灵台才能镇住他,还有这粒药丸,也只有一颗,掺入烈酒中服下,顷刻化为血水。”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对吗” 沐言眸光微微闪烁。 毛裕兴叹了口气,“对,绝不能失手,否则,一旦没有东西克制他,咱们,都会死在这儿。” “沐言,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曾明明伸手接过沐言手中的字条。 “救他”真的是让麒麟救萧振邦一命,还是另有所指呢 “不论如何,咱们都不能放弃,你们几个送胡周去疗伤,咱们去抓捕真正的罪犯”沐言唇边泛起一阵冷意。 众人还未踏入疗养院,就觉察到一股肃杀之气,很沉稳,很压抑,这种感觉极为不舒服,好似要踏入死亡深渊的恐惧齐齐涌上心头。 “明明姐,这里面气息好可怕,我们承受不住。”小,慧悄然无声的出现。 刚才,若不是他们几个拼死控制住哪个杀手的躯体,也许,曾明明和沐言就危险了。 “你们留在外面。” 安抚了小,慧,胖丫和竹板,曾明明几人小心翼翼了走进了疗养院。 大门洞开,所有的房间都敞开着,地面上有零星的血渍,鲜红潮湿,但四处看去,各屋各门内却空无一人。 “后院有一股死气。”曾明明双眸清明,很快,便找到一处与别的不同的地方。 “都小心点,我在前面。”沐言刚跨出一步,却被萧雅拦住。 “我在前面。”跃过沐言,萧雅咬紧牙关跨入后院。 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院内很荒凉,地面上落满了枯枝败叶,野草也枯萎了,一点儿生机都没有。 比起满目苍夷,遍地的尸骸血渍更让人触目惊心。 萧振邦的私人医师,厨师,警卫员全都死了,每个人表情都带着极深的恐惧,死不瞑目的淌在地上。 到处都是血痕和拖痕,每个人的胸口上都横亘着数道刀口,深入骨髓。 院子正中央,萧振邦一脸铁青的站在血泊之中,他身上衣衫倒还算安静,只有胸口鲜红一片,却像被血染过一样。 萧振邦阴森森凝视着众人,右手握着一把枪,抵在一个人太阳穴上。 小王秘书惊慌失措的哆嗦着,不停哀求:“厅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小王的白衬衣早就染成了血葫芦,满头满脸都是血腥。 人早就吓懵了,连眼神都是茫然的。 “爸,你究竟做了什么啊。”萧雅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差一点就崩溃了。 “让他们走,否则,我就杀了他,杀了他”萧振邦脸彻底扭曲了,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狠狠抵住小王的太阳穴,声嘶力竭的吼叫。 “再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了。退后,都退后” “爸你别逼我”萧雅猛地拔出手枪,对准了萧振邦的额头。 “开枪啊,有胆子就开枪,反正我也够本了。”萧振邦咯咯狞笑。 他的声音尖利,惊悚,和平日里的他很不一样。 “爸”萧雅搬动扳机。 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淌。 “萧雅,子弹伤害不了他,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恶魔。你放弃吧。”韩宇艰难的走到萧雅身边,伸手,还没触碰到萧雅肩膀,萧雅忽然想发疯了一样将枪口对准的自己的太阳穴。 “爸,昨天你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你说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你说你早就知道错了,只是无法挽回,可现在,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不是要杀人嘛,好,我成全你” 咔吧一声脆响,萧雅拉开扳栓。 “别冲动”韩宇吓的魂飞魄散,刚要伸出去抢,却被曾明明一把拽住。 “别激动,以免枪会走火。” “小雅”萧振邦的眸光滑过一丝痛楚。 “爸,你醒悟吧,难道你非要看到女儿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我妈已经为了你死了,难道,你也要我死在你面前嘛” “小雅,别开枪,爸爸怎么会想让你死呢,我只是没有办法,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控制不住啊。” 萧振邦的脸不停的抽搐,四肢僵硬,就像个人偶,不知被谁操纵着。 “萧振邦,我这里有符咒可以帮你解脱,条件是,你必须放弃抵抗。”沐言伸手拿出五色符,“天底下只有一张符可以控制你体内的寮毒。” “你要杀了我”萧振邦眸光一阵狰狞。 “你现在已经被寮毒控制了,生不如死,这样,也许是一种解脱,萧雅的母亲因你而亡,如果萧雅在有任何损伤,你对的起九泉之下的她吗” 沐言不动声色的盯着萧振邦。 他一只手拎着半死不活的小王,另一手僵直的垂了下来。 “爸”萧雅的手抖个不停,“爸如果你执意再杀人,就杀了我吧。” “不要”萧振邦身子一颤,松开手,小王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手枪也掉了。 “好,你们动手,不过,不要难为小雅,她什么都不知情,一切都是我做的,所有的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我女儿无关。” 萧振邦僵直了身体,闭上了双眼。 沐言唇边浮起一丝冷意,一步步,朝着萧振邦走去。 “小心,他会使诈。”毛裕兴有点急,只有这一张符纸了,万一萧振邦藏了什么诡计,一切就都完了。 “没事的,师父,沐言他只有主张。”曾明明眸光一片清明。 沐言走到萧振邦面前,走的越近,那股血腥味越大,萧振邦一动没动,好像失去了知觉。 沐言举起手,五色符纸在空中微微腾起一片光晕。啪的一声,沐言的掌心狠狠落在萧振邦的额头。 院内一片寂静。 小王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萧振邦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立着,额头有红光不停闪烁。 “你安全了,没事了。”沐言俯下身子,将小王搀扶起来。 “厅长杀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是血,太可怕了。”小王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唇角,却沁出一抹让人心惊的冷笑。 “可怕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被腐化的心。” 沐言的声音清冷响起,小王微微一怔,没等他反应过来,额头一阵清凉,五色光芒腾起,他,动不了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不能动,他却还没有丧失语言的能力。 “我能做什么五色符可以镇压寮毒,你不知道吗” “不是只有一张符纸吗”小王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当然只有一张,必须用在正确的人身上,我说的对吗寮毒,根本不在萧振邦体内,小王秘书我该叫你什么七杀首领或者,恶魔” 沐言后退一步,“明明,药准备好了吗” “好了,药丸已融入酒中,只需要一滴,便能将他化成血水,形神俱毁,再无逃生的可能。” 曾明明伸手将一个瓷瓶递给沐言。 “你们搞错了,我是受害者,萧振邦才是七杀首领,我只是他的秘书,跟了他几年而已,怎么可能是七杀的首领,还有那个寮毒,我根本没听说过。” 小王眼珠一转,大声辩解起来。 毛裕兴也傻眼了,不是说萧振邦才是幕后oss嘛,怎么变成他的秘书了。 “现场死了这么多人,所有都是正面遇害,死前面带惊惧,死不瞑目,可见死之前根本没想到那个人会动手杀害他们,很显然,凶手是他们熟悉的人。现在,此地只剩下你和萧振邦两个人,凶手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只有胸前一片血渍,萧振邦双手十分干净,而你却满身血污” 沐言冷冷开口。 “萧振邦谴走了相助他的人,他连他们都不肯伤害,怎么会对自己的下属下手,他说过近三年多根本没有参与七杀的行动,他说他悔过并没有说谎。三年多年,他以必死的决定将寮毒从体内剥离,他逃离了寮毒的掌控,可惜它并未因此消亡,机缘巧合进入了秘术小王的体内。” 曾明明的声音清脆悦耳。 沐言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细细聆听。 “寮毒原本就是种在心里的魔障,专门腐化内心奸诈,龌龊的灵魂,而你,小王秘书,表面老实忠厚,内心却极为偏激,你自私狭隘,一直被人嘲笑碾压,一旦有了出头之日,内心的污秽必定不断放大。” 曾明明走到萧雅面前,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取下她手中的枪支。 “明明,你说我爸他不是恶魔,他早就悔悟了,这是真的嘛” 萧雅眸光一片水雾晃动,连声音都是发颤的。 “是真的,洪灾时我就在他身边,当时我看的是一个不顾自身安危,奋战在第一线的好领导,如果他真被寮毒控制了,根本不会这样拼命,萧雅,你爸爸虽然做了错事,但他的内心依旧还保持着几分公正,这也是寮毒一直不能真正控制的原因。” “麒麟曾和我说过萧振邦建立七杀的初衷,我一直很不解,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在三年内蜕变成一个恶魔,这几年,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背离了萧振邦的建立七杀的初衷,虽然,他误入了权力的漩涡,也做了很多错事,但最起码他的初衷是正义的,他是利用权力的巅峰来达到造福民众的目的,却不知不觉背叛了司法公正,这是他人性的迷失。而你根本没有人性当日,你在密林里袭击了我,虽然当时我没看出你是谁,但我从你身上觉察到一股阴毒的气息,你的外形和萧振邦截然不同,却对寮毒的克星有所感应,当时我就开始怀疑了。也许寮毒根本不在萧振邦体内,否则,他不会在洪区的小诊所对我说那种话,当时,只有我和明明和他在一起,还有,一直假装昏迷的你,都听见了,不是吗” 沐言拿出那张警示条,“想必有奇人看出了萧振邦受制于你,这才留言让麒麟救他,只可惜麒麟并没有悟出那人的深意。” 沐言说完最后一句,丝毫也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直接将瓷瓶塞进了他的口中。 “不”小王大吼一声,身体瞬间萎靡倒地。 抽搐片刻,化成一滩浓水。 浓水中,一颗丑陋毛绒绒的心脏来回翻滚,最终,融化成血水渗入地下。 萧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颗心,忽上忽下,做为萧振邦的女儿,她竟然不如曾明明和沐言了解他的父亲。 昨天,他和自己倾心交谈,她竟然还怀疑他在欺骗自己。 “爸”萧雅朝萧振邦扑去。 叹息声中,萧振邦徐徐睁开双眼。 “孩子,爸爸确实做错了,我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做了很多坏事,我犯了国法,我认罪。” 说完,慢慢朝沐言走过去,缓缓抬起双手。 沐言郑重立正,取出手铐带在萧振邦手上。 看着父亲手腕上明晃晃的铐子,萧雅泪如雨下。曾明明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两句,心头却沉重的说不出话来。 真凶已经伏法,萧振邦也已经认罪,一切真相大白。 正义战胜了邪恶,法律再一次显示了它的威严,可是,人心的贪婪引发的罪恶真的能彻底制止吗 想想自己一生,曾经的执着,坚持,迷失,疯狂,对与错,功绩和罪孽。 萧振邦心中茫然若失,抬起头,看到沐言头顶上闪光的警徽,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也许,这个社会永远都有人在犯罪,但,只要有这些充满正义和责任感的年轻人,所有的罪恶,终将被抹杀 ===第638章 番外(一)我是你的儿子 那一年的冬天,雪特别大,沐天麟出生的日子,恰好是平安夜。 据当时接生的护士说,当天晚上,那个时间段,只出生了他一个男孩儿。 她接生了几千个孩子,从没见过如此顺利的生产过程。 当别的产妇都在病榻上辗转的时候,那名美丽的女子一直闭着眼睛,安静的异常。 甚至有好几次她都害怕她出了问题特意跑过去看,却发现她真的只是在安安静静的酣睡,十分香甜的模样。 她从未见过如此淡定的产妇。 孩子都要出世了还能睡的如此踏实。 相较之下,倒是产妇的丈夫,那名俊明非凡的男子却显得焦躁的多。 他们申请的是家属陪产,整整一个晚上,丈夫都陪在妻子身边。 偶尔,女子也会睁开眼和男子说几句话,有时候话还没说完,人就又睡着了。 男子的眸光深沉凝重,透着浓浓的担忧。 或许是这个男子相貌气质都太出色了,所有的医护人员对他的态度都极为温和,就连一向沉稳的护士长都忍不住安慰了他几句。 胎位很好,产妇各项指标均出奇的好,孩子也很好,无须担心。 可他一直苍白着脸握着妻子的手,片刻都舍不得松开。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十分感动,妻子生产时敢陪同进产房的男人不多,从始至终态度专一认真的更不多,尤其产妇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后,换成其他的父亲,怎么也会兴奋着抱一抱孩子,可他,却一脸如释重如的样子,甚至,都没多看那个孩子一眼。 直到女子睁开眼,轻喊他要看看孩子,他才勉为其难的接过护士手中的婴儿抱了过来。 小男孩儿长的太漂亮了,五官精致,皮肤雪白,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眉眼,才出生就让人惊艳成这样,长大了,绝对是个妖孽。 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的故,出生后一直没哭一声的婴儿被母亲揽在怀里的瞬间,忽然睁开眼笑了。 一旁的护士顿时有点眩晕。 这孩子的笑容仿佛有魔力一样,那笑容,竟不像个婴孩儿。 护士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出生的孩子,眸光深处怎么会有如此凝重的深情再仔细看去,那双眼却又变的清澈纯黑。 纯净的好似屋外的冰封世界。 临出门时,她好像听到一男一女的悄悄话,新妈妈在埋怨爸爸呢。 说什么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什么,以后什么的,听的莫名其妙。 曾明明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在梦中,她飘飘荡荡的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黑,深邃又漫长。 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依稀中,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浑圆的肚皮内,能感受到孩子轻微在蠕动,九个多月了,从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颤动开始,她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孩子。 她知道他是谁 也知道他的存在也许会危及自己的性命。 小,慧转世前偷偷告诉过她,说他说过绝不会伤害自己,让她相信他。 她一直没怀疑过这件事,只不过,她有点迷惑,小,慧口中的那个他,似乎不是她了解的那个羿 隐隐约约,她好似知道了一些事。 直到走入这个漆黑的通道中,那些往事像幻灯片一样出现在通道两侧。 她一次遇到羿的情景,下阴曹时,那个黑衣鬼差如鬼魅般的眼神,他从漆黑的角落中走出,和她的约定。 她一直被那个梦蛊惑。 黄泉路,骷髅凝聚成血灯,黑暗尽头,黑衣人如神祗般伫立在那儿。 一对眸光,深邃悠长,似曾相识。 曾明明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心头却一丝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一股香甜的气息缓缓从四面八方飘来。 刚还漆黑无比的通道一瞬间被点亮。 阴沉的鬼气瞬间退散,脚下的白骨路化成一片碧绿清透的湖水。 鬼灯化成莲花在她脚下浮动,散发着幽幽芬芳,沁人心脾。 碧水相接的尽头,两个男子凌空漂浮在湖面上,一白一黑,泾渭分明。 九尾天狐匍匐在他们身侧。 九尾绽放,美丽的和梦幻一般。 两名男子,一模一样装束,一模一样的脸,眸光却分明是两个人的。 “羿”曾明明朝通体黑色的那个走去。 一股无声的气流荡漾开,将他们阻隔在一定的位置。 身穿白衣的那个古井无波的看了曾明明一眼,叹息一声,问身边的人。 “你真的决定了吗” 羿抬眸看着曾明明,眸心深处,竟那样温柔。 “我决定了。” 深深看了曾明明一眼,他轻轻颌首。 “羿”莫名其妙,曾明明心头一阵酸涩,那个霸道任性的男人,为何会让她如此心疼。 雾气忽然从湖心深处漂浮了起来,片刻间,眼前的一切都已模糊不清。 隐隐约约,羿好像说了一句话。 曾明明努力睁大双眼,使劲盯着他的唇蠕动的痕迹。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儿子。” 远远看着他化成齑粉飘散在空中。 曾明明忽然感觉到一股温暖从腹中升起,迅速弥漫了整个胸膛和身体。 她突然明白了羿的放弃。 只有散尽功力,遗忘所有,他才能平平安安的出世,她也能平平安安一生。 为了她,万年功力和所有的记忆他都可以舍弃。 这便是他的选择。 “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他的选择没有错。” 有叹息声响起,眼前的梦境飞速褪去,腹部狠狠往下一坠,一股热流顺着双腿淌了下来。 “用力,再用力,我看到孩子的头了。” 曾明明听到护士兴奋的声音。 “明明,坚持住,我在,我一直都在。”沐言的双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掌心潮湿滚烫。 “沐言”她大喊他的名字。 用尽全身力气。 “男孩儿,母子平安”疲惫中,传来护士的惊叹,“这孩子太漂亮了,长的和天使一样。” 羿最后看了一眼曾明明。 她眉眼乌黑,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都透着沉稳和安详的气息,她的脸圆润了许多,眉眼中的跳脱都被温柔替代。 她一支手轻抚在肚子上,另一支手遥遥伸向自己。 那张美丽至极的脸,始终带着非常清甜灵动的笑容。 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容。 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让她如此美丽。 他知道,她会为他心疼,流泪,甚至不惜一切的维护,但,这种感情始终不是他想要的。 即便如此,他依旧十分满足。 不是所有的爱都必须得到和占有,只要她能幸福平安,他就无憾了。 身体一点点破碎,他感觉到所有的记忆力都在慢慢磨灭,隐隐约约,他好似重新回到了沈建的别墅。 那天,他问自己,“为何愿意放弃一切” 他没有回答。 后来,他又换了个问题。 “是不是爱她” 沉默良久,他说。 “爱。” v ===第639章 番外(二) 父子大战 沐言好不容易请了个长假,原本想带着夫人好好补一下蜜月。当初,为了不错过沐天麟这死小子的出生时辰,从婚礼筹备到蜜月,所有的时间,统统都用来造人了。 虽说那段日子回忆起来满满都是滚烫火热的激情,但沐言这心里总有点异样。 特别是从检测出怀孕那天起,曾明明瞬间就进入了准妈妈的状态,不仅不让他碰了,还严格控制各种亲热的程度。 分房,限制,控制,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一切的一切,都要以儿子的健康为最大的前提。 沐言咬紧牙关坚持了九个月,原以为孩子出生就解放了。 没想到,自大沐天麟出世后,就和他一百二十个不对付。 天麟乖巧听话,谁带都笑嘻嘻的,可只要沐言一抱他,立马进入委屈模式,不是哭闹就是含着泪花瘪着小嘴抽泣。 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一来二去,全家人都视沐言如洪水猛兽,只要他一靠近孩子,立刻十二分戒备。 尤其曾明明,标准儿子控,为了心疼儿子,从孩子出生到二岁之前,都是和沐言分房睡的。 就算两人亲热,都得等儿子睡熟了,偷偷摸摸的进行。 虽说这样也挺刺激,但日子久了,沐言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好好的两口子,生了儿子以后都成牛郎织女了。明明可是我媳妇,生生被儿子霸占了,沐言这心里又憋屈又无奈。 为此,他抗议过,也和明明据理力争,甚至撒娇耍赖,奈何,都被曾明明,乃至全家,无情无理的拒绝了。 沐妈妈就不用说了,宝贝孙子就是他的心头肉。有孙万事足,至于儿子,只能靠边站了。 秦医生更是对沐天麟百般呵护,万般疼爱,绝对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秦俊明和阿峰的确有点看不惯这三个女人把沐天麟宠上了天。 他们也支持沐言让孩子独睡,不要太惯着的教育方式,男孩子嘛,从小就得严格培养以后才能成材不是。 只可惜,支持归支持,这两个男人在家里都没什么话语权。 尤其在教育下一代这件事上,说了也等于白说。 沐言苦心经营了半天的联合阵线还没发生作用,就瓦解在沐天麟无声的抗争中。 第一回合父子大战,沐言完败。 沐天麟在绝对呵护和关注中长到了三岁,终于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沐言也终于等到了可以整治这小子的时机。 上幼儿园了,就代表长大了,男孩子必须要学着独立了,不能整天赖在母亲身上,动不动就撒娇哭闹了,否则,以后长大了怎么有责任心呢 在他义正言辞和苦口婆心的教育下,曾明明总算点头认可了他的教育方式。 沐天麟被强心送去了幼儿园,并勒令从即日起,独自在房间中睡觉。 沐天麟大闹了三天,尽管全家人百般心疼不舍,但为了他今后能健康的成长,长痛不如短痛。 哭的嗓子都哑了的沐天麟似乎也意识到了全家人的坚持,最终无奈的接受了。 沐言百感交集,苦等了三年,终于把媳妇抢了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用孤枕难眠,一个人独卧在冰冷的大床上,苦苦煎熬了。 舒坦了三天,沐天麟又想出了新点子。 一到晚上不是头疼肚子疼就是牙疼,刮风他害怕,打雷他也害怕,反正各种理由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曾明明心疼儿子,十天总有四五天被沐天麟拉过去,陪着陪着一夜就过去了,恨得沐言牙根都痒痒。 却无计可施。 眼看着沐天麟就要放暑假了,整整两个月,沐言肯定这小子一定不会安分。 索性,直接向罗宇文递交了休假申请。 他已经三年没修过年假了,这次,一定要带着明明好好补一补蜜月,就他们两个人。 对此,秦医生也很支持,她和沐妈妈私底下也有个小小的期盼。 眼下都放开二胎了,家里就沐天麟一个,虽说小家伙聪明可爱,但如果再有一个,不是更热闹嘛。 这件事,沐言一百个支持,沐天麟霸占了曾明明全部的爱,如果再来一个,看他还怎么嚣张。 对于沐言的这个决定,曾明明又好笑又无奈。 虽说天麟是羿的转世,沐天心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不痛快,但他现在已经是他儿子了,父子俩至于这么较真 “再生一个嘛老婆,你不是喜欢女孩嘛”沐言紧紧搂着怀里的娇妻,声音却好似个孩子似的。 “不是说咱们只能有天麟一个孩子嘛这都好几年了,我也没避孕,一直怀不上,恐怕”曾明明咬下了嘴唇,脸颊却有点滚烫。 虽说都老夫老妻了,可每当沐言用这种暗哑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你还说呢,这些年你光陪儿子了,我有劲没处使。”沐言攥着曾明明的一支手,一边揉搓,一边哀怨。 “天麟这半年都独自睡了,还不是一样没怀上。”曾明明白了沐言一眼。 “看来,我还不够努力。”沐言伸手把明明抱到胸膛上。 曾明明心中一颤,沐言看她的眼神滚烫热烈,看的她的心微微颤抖。 “明天一早就出门了,今晚还是不要了,好好休息。” 曾明明趴在沐言胸口,听着他胸膛内温暖有力的心跳。 沐言一个翻身将曾明明压在身下,低头亲她的锁骨,有点重,还咬。 热浪从肩头弥漫,很快蔓延到全身。 “别”她嗓音暗哑,有心拒绝,身体却不由妥协了。 “乖乖别动。”他轻声按住她的肩膀。 屋内灯光旖旎,有热浪徐徐翻滚。 已经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当他的手和唇舌完完全全占有自己,总能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刺激。 “沐言”低喊他的名字,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任凭他疯狂的将自己吞没。 跟新婚的那个月一样,夜夜笙歌,不容她拒绝 曾明明软在他怀中,他的呼吸还是那么喘急,连空气似乎都开始燃烧。 冷不丁,房门吱得一声,开了。 沐天麟光着脚丫溜进了屋子,二话不说,跳上了床。 沐言身子顿时僵硬住,清隽的容颜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和焦躁。 曾明明脸一红,轻轻推了他一把。 “爸爸,你趴在妈妈身上干嘛在打架还是做游戏”沐天麟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伸手,将被子掀开。 “咳我和你妈“沐言尴尬极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看样子很好玩啊,我也要,我也要”沐天麟撅着小屁股爬了上来,挤开沐言,伸着脖子和小狗似的舔曾明明的脸。 母子俩咯咯笑着,玩起来了。 “死小子,门上着锁,你是怎么进来的” 沐言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刚才他明明把门锁死了,他不可能打的开。 “书房抽屉中有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我很聪明的”沐天麟梗着脖子,一脸的得意。 沐言脸一白,这小鬼太滑头了,钥匙被藏的那么严实都被找到了。 “都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爸爸妈妈还要出差呢,赶紧回自己房间”沐言板着脸将沐天麟拎了下来。 “妈妈明天你和爸就要去公差了,天麟好久都看不到你们了,今晚我要睡这里,好不好嘛”沐天麟可怜巴巴的看着曾明明,赖在床边不想走。 “不行。”没等曾明明点头,沐言立刻拒绝了。 “不行就不行,妈妈,去我房里睡,咱们不打搅爸爸了。”沐天麟转了转眼珠儿。 “胡闹,赶紧回去睡觉”沐言拿出老爸的威严,沐天麟小嘴一瘪,刚要哭,曾明明赶紧搂住了他。 “天麟不哭,你不是很羡慕张潇合有了个小妹妹嘛,你乖乖去房间睡觉,妈妈和爸爸好好休息,等我们出差回来了,也许,你就有小妹妹了” 曾明明挺了解自己儿子,最近他幼儿园的小伙伴张谦合多了一个小妹妹,天天和他显摆,可把他气坏了,天天憋着劲儿想把对方比下去呢。 “真的嘛”沐天麟兴奋的瞪圆了大眼睛。 “废话,只要你不天天赖着你妈妈,很快就有了。”沐言依旧板着脸。 “好好,那我去睡觉了,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努力哦,下个月开学之前,我也有妹妹了,哼,肯定比张小包子可爱” “张小包子”曾明明一愣。 “对啊,她整天闭着眼吃了睡睡了吃,和包子一样肥。”沐天麟瘪了瘪嘴,“我妹妹肯定比她漂亮。” “回去乖乖睡觉,不许再到处跑了,知道吗”曾明明叮嘱着。 “知道啦”沐天麟背着手往外走。 “回来”沐言吆喝,“把钥匙放下。” 沐天麟眨了下眼,白了沐言一眼,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丢在床上。 扭开把手打开房门,身子都走出去了,头又伸了进来。 “我睡觉啦,你们继续做游戏吧。” 说完,也不管沐言和曾明明一脸尴尬,关上门走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